文案:

露營撿個樹枝居然穿到了末世三百年後連飯都吃不飽的世界,本想著感謝恩人,結果竟然“強娶”了良家蟲族。

“惡霸”林樂看著自家新鮮出爐的伴侶那黑透的臉,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第1 穿越

 

清晨微涼的風夾雜著潮濕的氣息,冉冉升起的太陽散發著炙熱的光線,被高大的樹木間茂密的枝葉遮住,隱約的光斑透過霧靄灑在腐爛樹葉堆積厚重的黑色泥土上。

清澈晶瑩的雨露順著樹葉的脈絡流下來,滴落在男人臉上,留下蜿蜒的濕潤痕跡。

靠坐在半空中樹枝上的男人立刻睜開了眼睛,挺直了上身驚魂未定地四處查看,完全沒有剛剛睡醒過來的迷茫,臉上滿滿的恐懼不安。

林樂緊張地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可以危及到他生命的東西存在,這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疲累地再次靠在身邊的樹幹上,心裡滿滿的沮喪和害怕。

他始終也想不明白,明明走進的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樹林,為什麼結果現在卻身處在宛如原始森林般的地方。

林樂上個月剛剛滿19歲,今年新鮮出爐的JX大一年級生,好不容易熬過了軍訓,這個十一假期,原本打算待在J市這個陌生的城市好好地熟悉下環境,結果在放假的頭一天晚上接到父親的電話,原來父親的兒子分數沒有達到當地重點高中分數線去了普通高中,希望林樂能找他舅舅幫幫忙讓父親兒子去重點高中插班,林樂忍耐著聽完了父親的話,在父親提出要求後,二話不說就拒絕了,怕再被糾纏,直接掛了電話。

父親和母親四年前離了婚,原因就是父親在外面有了女人,被母親發現後竟毫無愧意,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愛上了別人,後來竟然直接帶著小三登門入室,身邊還有個已經十歲的小男孩,是父親的孩子。原本為了林樂還打算忍氣吞聲當沒事發生的母親,在看到那個孩子的那一刻,歇斯底里地將父親和小三一家趕出了家門。雖然父親早已暗中將家裡所有的錢和房子的所有權都轉到了小三的名下,母親依然在林樂的支持下堅決和父親離了婚,又起訴拿回了母親娘家付錢原本就屬於母親的房子和大部分的錢。即使成為了單親家庭,父親也沒有支付應給的撫養費,在母親娘家人溫暖的親情守護下,林樂和母親依然活的很幸福,林樂從那時起便當做沒有了父親,順勢也改了名字,跟了母親姓林。

直到半年前母親去外地旅遊時遇上飛機失事去世後,那個所謂的父親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開始時不時地給林樂打電話,開始還試圖讓林樂再改回原來的姓氏,但林樂已經成年,他不願意誰也沒有辦法,這才暫時打消了念頭。

聽到父親說要自己舅舅幫忙時,林樂壓根一點感覺也沒有,連憤怒都沒有,從半年前父親開始和他聯繫,就不斷的提出讓林樂在政府當官的舅舅幫這個幫那個,全被林樂擋了回去,父親不過是在利用他而已,他心裡很清楚,那個拋棄妻子的渣男和他早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現在居然還有臉讓他舅舅去幫小三的兒子去插班,真是不要臉。

怕渣男不死心跑到J市來找他,林樂關了手機包袱款款直接跟三個室友一起跑到外地遊玩去了。

開始他們只是在當地有名的風景區玩樂,後來不知哪個人提議,幾個人收拾了簡單的衣服食物,又很是認真地專門去野外運動專賣店買了些野外露營需要的東西,四處搜尋終於找了個靠著水流的偏僻的小樹林作為露營的理想實施地。

昨天下午他們收拾妥當到達樹林的時候,已經是臨近黃昏了,幾個人匆匆搭了帳篷,就準備開始做飯,考慮到要過夜,林樂和另一個室友被分配了撿樹枝的任務進了樹林,誰知進去後,林樂就再也沒能走出來。

等林樂撿了一捧小樹枝後準備往回走時,才發現怎麼也走不出去了,拿出的手機也早已沒了信號,過了沒多久螢幕暗下去,連電也沒有了。

陰森的樹林,不知名的生物吼叫聲,未知的潛在危險和毫無人煙帶來的孤獨感,在最初的茫然無措後,變成濃濃的恐懼,硬生生地壓在心中,讓人透不過氣來。

這裡明顯不是原來那個小樹林了,倒像是電影裡古老的原始森林。

空氣裡散發著潮濕的氣息,周圍的樹木高的足有二、三十米了,有些樹木甚至是兩個林樂伸長手臂也環抱不了的粗壯,地上是堆積的厚厚的腐爛的枝葉,各種不知名的生物的叫聲回蕩在看不到盡頭的樹林裡,莫名的危險氣息散發在呼吸間,沉甸甸地讓人心裡發慌。

林樂從昨天傍晚進了樹林,就試圖走出去,隨便找了個方向就開始走,直走到太陽落了山,才慌慌張地尋找能過夜的地方。打火機他有,卻不敢隨意生火,地上是不敢睡的,怕有什麼蛇蟲鼠蟻的東西,最後只得找了個看起來比較乾燥粗壯的樹,費了吃奶的力氣試了幾次終於爬了上去,找了個卡著樹幹和結實枝幹的地方坐了下來。

怕睡著後會掉下去,抽出腰間的布制的腰帶綁在樹幹靠近他胸口的位置上,又從雙肩背包裡拿出昨天才買的露營折刀抓在右手裡,左手臂穿過腰帶和樹幹間的縫隙,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樹上,這才戰戰兢兢地開始睡覺。

夜裡森林裡伸手不見五指,還有野獸依稀可辨的嘶吼聲,樹葉也沙沙作響,害怕和不安一直圍繞著他,這一夜特別難熬,白天走了很久的路,又一直擔驚害怕著,身體早就疲累不堪了,撐了沒多久,林樂就沉沉地睡著了。

好在一夜無事,平平安安地醒來了。可是接著下來,他又該怎麼辦?

他昨天還期盼著室友發現他沒有回去,會報警來尋找他,現在他已經放棄這種奢望了,到了現在,他再自欺欺人也知道自己恐怕已經不在原來的樹林裡了。

身為一個從出生一直生活在城市的現代人,哪怕去農村都不一定能適應下來,在這麼一個明顯與世隔絕的原始森林裡,他能活下去嗎?

雙腳懸空坐在樹上的林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從小樹林到了原始森林,他並沒有碰到任何奇怪的東西,也沒有出現什麼光線,所以他應該不是被外星人綁架了,也許是小說和電視上才會出現的穿越?如果是穿越,現在是哪個時代?過去?未來?還是……他已經不在地球上了?

想到這裡,林樂趕緊抬頭,透過頭頂一層層濃密的枝葉看到只有一個正常金黃色的太陽,這才吁了口氣,昨晚的月亮也是只有一個,顏色也正常,他應該還在地球吧?

呵呵,想什麼呢,穿越什麼的只是小說和電視上才有的情節好吧,太不科學了。可不是穿越,這原始森林又是怎麼一回事?

越想越亂,林樂搖搖頭,管他不管是不是穿越,眼前最重要的是怎麼走出去,森林太危險,他才19歲,要好好活著。

該說他幸運麼,昨天到達地點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他急急忙忙地跑進樹林撿柴火,背包都沒來得及放下。

脫下新買的墨綠色登山背包拉開拉鍊,林樂仔細地檢查自己現在所有的東西。

一個有保溫功能裝滿水的露營用水壺,一個不銹鋼飯盒,一雙裝在特製小盒裡的不銹鋼筷子。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一小盒巧克力,一大袋太妃糖,兩包真空包裝的牛肉乾,半包瓜子,還有一包薯片昨天晚上就吃掉了。十包一條的紙巾,一小卷衛生紙,一條白毛巾,一件黑色帶帽抓絨厚外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兩條內褲,兩雙襪子。

隨手在小賣鋪買的兩個一塊錢的打火機,一把巴掌大黑色的LED太陽能手電筒,一把瑞士軍刀(萬用刀),拉出來有剪刀、平口刀、開罐器、螺絲起子、鑷子、改錐子、帶金屬銼刀的金屬鋸,帶吐鉤器和尺規的除鱗器,十字螺絲刀,牙籤、大頭針、縫紉孔等等小工具。這就是背包裡所有的東西了。

身上穿的是黑色長袖T桖,煙灰色牛仔褲,皮質的黑色中筒馬丁靴,左手手腕上是母親在林樂小時候就給繫上從不離身的編織精細的粗紅繩,洗澡都沒摘下過,說是在廟裡求來開過光能保佑人平安,右手帶著塊手錶,手上還抓著把露營折刀,褲袋裡還有昨天買東西的發票和已經沒電的手機。

至少暫時他是餓不死也渴不死的,這應該是個好消息。

自我安慰下,林樂重新背起登山包,解下綁在樹上的腰帶重新綁到腰上,把露營折刀收起來放到褲袋裡,雙手抱著粗大的樹幹,一點一點往下蹭。

雙腳踏上泥土,林樂才吐出口濁氣放鬆了些,這還是他第一次爬樹呢,真是不容易,還好沒直接滾下來。

一直待在原地是不行的,不會有人來救他,只能靠自己走出去,可問題是該往哪裡走呢?

 

☆、第2 怪物

 

電影裡在森林裡迷路的人都是順著水流走的,可是從昨天到現在也沒見過哪怕一個小水窪。

林樂仔細地看著身邊人高的小樹,順著樹葉的延伸方嚮往遠方白白的霧靄看過去,那邊就是北方了吧。

想了想,林樂握緊了手裡的露營折刀,左手抓著身邊一棵看起來主幹比較直的小樹,就狠狠地往樹根方向砍過去,連砍了四、五刀終於小樹斷了,仔細地砍斷上面的枝葉,又削尖了前端。

沒事不要怕,總能走出去的,林樂暗暗地給自己打氣,露營折刀已經被收入了褲袋裡了,兩手握著根嬰兒手腕粗前頭削的尖尖的樹棍,一邊掃著前面的雜草和灌木叢,一邊慢慢往東邊前進,大河向東流嘛,歌裡都有唱。

呼——

林樂額頭上慢慢地沁出了汗水,沉重而緩慢地喘著氣,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翠綠色的蛇纏繞在樹藤上,距離林樂只有一隻手臂的距離。蛇身大概有一尺多長,只有大拇指般細,金黃色的豎瞳直直地看向林樂,鮮紅色的蛇信一伸一縮,發出嘶嘶的聲音。

太近了,林樂感覺自己身體都開始僵硬了起來,深深地喘了口氣,看準了目標,緊了緊手裡的樹棍,迅速地伸向蛇身,飛快地挑起來拋向遠處。

哈,成功了,林樂裂開嘴想笑笑,才發現太過緊張咬牙的緣故,臉都有些僵硬了,身上也出了汗水。

嗯?那是什麼?蛇洞?

林樂用樹棍扒開樹藤纏繞漏出的黑色縫隙,幾顆小小的帶著黑色斑點的蛋藏在了裡面,旁邊還有幾顆橢圓型的晶體。

林樂伸手抓了過來,細細查看起來,最大的一顆有雞蛋大小,血紅色晶瑩剔透,鴿子蛋大小的是兩顆淡紫色的,在光線下如水般柔和。

林樂長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這是翡翠吧?顏色這麼純正透亮,比他那個渣爹當寶貝樣整天帶著的綠色冰種顏色還要清亮濃郁,竟然是玻璃種的!

哈哈,這是要發啊!想不到那條小蛇還是個小財迷,竟然還藏寶貝。

把手裡的三顆翡翠塞到褲袋裡,又伸手到蛇窩裡掏了掏,居然在蛋下面又拉出一顆綠色的玻璃種,居然也有雞蛋大小,只比紅色的小了一點,林樂喜滋滋地全收了起來。

看了看窩裡的幾顆蛇蛋,林樂毫不客氣地全收起來放到登山包裡,這可都是儲備糧。

抬起手腕,已經1120分了,他已經走了大概三個小時了,再往前走走吧,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能補充水源的地方,這裡有蛇也不能休息。

午後,陰沉沉的雲層從天邊壓了下來,伴隨著沉悶的雷鳴聲,呼啦啦的大雨傾瀉而下,砸在石塊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秋初的雨總是這樣,聲勢浩大的讓人心驚。

林樂頭頂著一片大大的葉子又縮在了樹上,他也知道這樣的雷雨天氣,躲在樹上是不安全的,分分鐘會被劈死,可那麼多樹也不一定那麼巧就劈到這一棵是吧,至少這棵樹很濃密,暫時他不會被淋濕,現在他可沒有生病的條件。

黝黑的眼睛呆呆地看著不時照亮天際的閃電,林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或者能想什麼,就那麼傻傻的呆坐著。

“吼——”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獸類吼叫聲,一個龐大的陰影淩空砸到了地上。

林樂不由自主地震了震身子回過神來,看清了眼前的情況後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倒在林樂躲著的樹前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的,是一隻體型龐大的野獸。大概有老虎那麼大只,黃色帶黑色斑紋的毛皮被雨水打濕一縷縷地貼在身上,腿好像受了傷,有鮮紅的血液混合著雨水往下淌,看腦袋像是豹子之類的貓科動物,金黃色的眼睛正兇狠警惕地瞪著它來時的方向,掙扎著站了起來。

一道黑色的陰影閃過,剛站起來的野獸再次倒在了地上,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向上仰起的白色肚皮被鮮血染紅了,大量的血從野獸脖頸噴湧而出,慢慢流到了地上。

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順著臉頰滴落,緊緊捂著嘴巴的手指微微地打著顫,牙齒用力過度也開始發酸了,林樂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巨大的黑色生物四肢撐地半蹲跪在野獸的旁邊,保持著攻擊的姿勢。人形的身軀和四肢覆蓋著黑色的鱗片,似人的臉,腦袋像巨大的黑色甲蟲的殼一樣,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蟲手和腳的部分卻又像是蜥蜴類的動物,粗大的關節彎曲著,尖銳的指甲帶著倒下野獸的血液,身後滑動著黑色粗長的尾巴上鋒利的骨刺突起著,尖端像鉤子一樣正緩慢的蠕動著。

林樂瞪大了眼睛,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了下來,背脊一陣陣地發涼,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生物,硬要說的話比較像電影裡的異形,可又有著不同,眼前的生物體型更高大,看起來更可怕,剛才它攻擊野獸的時候,林樂根本看不到它動作,只看到模糊的影子,速度非常的快。

似乎是察覺到了投注在身上的視線,黑色的生物微微轉頭,血紅色的眼睛裡鑲嵌著黑色的豎瞳,精確地對準了林樂的位置。

被冰冷的目光鎖定住的林樂全身僵硬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感官卻越來越敏銳,能清晰地感覺皮膚上細微的觸感,額頭上的汗珠劃過眉尾,驟然繃緊的肌肉開始痙攣,死亡的恐懼伴隨深深的絕望緊緊抓住了心臟,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動也不能動,在能瞬間殺死那隻巨大野獸的生物面前,他連逃跑的勇氣都消失了。

雨還在下,樹上的林樂和樹下不遠處的黑色生物默默對視,誰也沒有移開眼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瞬間,林樂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慢慢站了起來,慢慢地向自己走了過來,然後……消失了……

消失了?!林樂不敢置信地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沒有了,真的沒有了!走了嗎?還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動手,不夠塞牙縫的,所以走了?那野獸的屍體也不管了嗎?

腦子混亂的一塌糊塗,劫後餘生的狂喜讓林樂狠狠地喘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剛才太過緊張的緣故,腿肚子到現在還在發抖,還有些微的嘔吐感。

那個怪物到底什麼動物,見都沒見過,實在是太可怕了,被那怪物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死定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怪物走了,可至少他還活著,這就夠了。

伸手抓抓有些癢的臉,不想手指碰到根涼涼的東西,嗯?什麼東西?抓到手心裡,直接扯到了眼前。

有林樂手兩倍大像爪子的東西,堅硬冰涼,細細的黑色鱗片,指甲彎曲鋒利……

林樂抓著黑色爪子中最短小的那根指頭,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喉嚨像被誰給狠狠掐住了,火燎燎的有些呼吸困難,大腦一片混沌,眼珠卻自作主張不受控制地順著手裡的爪子看過去,黑色的臂膀,黑色的脖子,黑色的臉,紅色的眼,黑色的豎瞳,黑色的……

半蹲在樹上的黑色生物迅速反手抓住突然昏厥過去的林樂,甩到肩上,豎瞳看到林樂放在一側的樹棍停頓了一下,拿了起來,直接跳下樹來,走到不遠處死去的野獸旁,俯身用爪尖碰了碰,野獸屍體瞬間消失了,直起身,快速奔跑起來。

 

這是牆,對吧?

身下的是床,對吧?

林樂坐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轉動著眼珠仔細觀察這個陌生的房間,不確定自己是做夢還是被救了。

這明顯是一間臥室,白色的牆壁,木質地板,床是標準的雙人床大小,鋪著米黃色粗棉床單,上面有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毯子,他的登山包擺放在床尾。有兩個木制大大的推拉門衣櫃鑲嵌在牆裡,衣櫃邊有個小門,應該是浴室。窗櫺好像也是木質的,靠窗的地方擺放了個木頭桌子,不像書桌也不像梳粧檯,上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一把同樣的木頭椅子,這就是房間所有的東西了,這個房間的主人肯定很喜歡環保吧,傢俱都是用木材做的。

做夢的話,是不是有些太真實了些?可是被救的話,又不太可能,他記得之前那隻黑色的怪物離他有多近,誰能在那種情況下救了他?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要不出去看看?

“你醒了?”

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林樂的胡思亂想,迅速地轉過頭去,差點扭了脖子。

來人大概二十來歲,面目清秀,像個剛出社會的青年,半舊的棉麻上衣,黑色褲子,正站在門口看著林樂。

“你沒事吧?”看著呲牙咧嘴地揉脖子的林樂,來人上前關心地詢問。

“我沒事,沒事。”擺擺手,林樂看著眼前的人感激地道謝,“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林樂。”

“林樂,我是齊夏。你不用感謝我,是鋒從森林裡救你回來的,鋒有事出去了,讓我來這裡照顧你的,等他回來了,你可以直接感謝他。”齊夏笑看著林樂解釋。

“鋒?”

“金字邊的鋒。”

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林樂不解地問道,“那個,不好意思,能問問這裡是哪裡嗎?”

“這裡是蟲族基地,放心,在這裡你很安全。”齊夏安撫地說道。

雖然知道這裡肯定不是醫院也不是警局,可是蟲族基地……

蟲族……

什麼鬼東西?!

林樂看著齊夏笑眯眯的臉感覺像被雷劈了一樣,茫然地眨了眨眼,“蟲族基地?”

“是啊,你第一次來嗎?你是從人族基地過來的吧?竟然獨自一人穿過森林,你好厲害啊,你不怕凶獸嗎?”齊夏兩眼放光崇拜地看著林樂,就像林樂臉上突然開了花一樣。

凶獸……那又是什麼東西?!

“其實……”林樂頓了頓,僵硬地咧了咧嘴角,“其實也沒什麼啦,運氣好而已。”

怎麼辦?這個人態度太自然了,難道他真的穿越了?!要不要乾脆裝失憶?不行,要是突然有什麼不懷好意的人跑出來認親什麼的,連反駁都不能。

“我昏過去很久嗎?今天幾號啊?”笑了笑,林樂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什麼都不知道,無論怎麼樣都要從這人嘴裡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十六號了,你睡了一夜,我已經幫你看過了,沒有外傷,放心。”

……大哥,你倒是把年號報上啊!

“哦,齊夏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啊?”

齊夏愣了一下,奇怪地眨眨眼,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裡來的?

“咳咳,”林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不知道該叫你齊夏好,還是叫你齊大哥好,所以想問問你多大嘛,免得弄錯了。”

好笑地瞅瞅被林樂抓的亂亂的頭髮,原來是這個意思,這個林樂還挺有禮貌的,“我是末世三百十一年五月份出生的,你應該比我小吧,我都二十四了。”

哦,末世三百年十一出生的話,今年應該是末世三百三十五年了。

末世?!

 

☆、第3 基地

 

林樂趕緊低下頭,生怕臉上表情控制不住被看出什麼來。

人族基地,蟲族基地,末世三百三十五年,這是穿到未來了?還是這裡並不是地球?

萬一是這人耍他玩的呢?什麼都是他說的,單看這間屋子也看不出什麼來,雖然之前莫名其妙出現的森林和怪物從來沒見過,可是穿越什麼的也太不科學了。

林樂按下疑惑和震驚,抬眼瞅瞅齊夏,“我19歲了,我還是叫你齊大哥吧,齊大哥,我可能睡太久了,身上有些發酸,想出去透透氣。”

“這樣啊,”齊夏有些猶豫,“你覺得身上有不舒服嗎?”

“沒有,好的不能再好了,”林樂趕緊下床,蹦躂了兩下,“齊大哥,我第一次來這裡,想出去看看。”

不自己親自驗證,也太難讓人相信了。

“好吧,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不敢把登山包放在遠離視線的地方,只得背到肩上的林樂,走在齊夏身邊聽著齊夏在旁邊喋喋不休地介紹著蟲族基地的各種好,只覺得兩眼發黑。

這裡真的是末世之後的世界,看看周圍偶爾出現的長著耳朵或者拖著尾巴的高大男人,那是真的耳朵和尾巴,會動的,剛才一個男人還用尾巴抽斷了根木頭!林樂毫無反抗能力地接受了穿越的說法。

在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用尾巴抽斷木頭的男人時,齊夏看到他的表情就開始濤濤不絕地開始說起蟲族基地比獸人基地好多少多少,總之就是這也好那也好什麼都好,能住在蟲族基地是最幸福的事情。

雖然很囉嗦,林樂還是認真地聽,不時地提出疑問,不著痕跡地讓齊夏多說些這個世界的事情。就這樣,從齊夏雜亂瑣碎的話語裡,林樂還是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訊息。

這裡依然是地球,卻不再是林樂熟悉的地球,這個地球在末世後只有兩個大陸,中間被廣闊的大海隔開,大陸被無數的森林覆蓋,在這裡也不再只有人類這一種高智慧生物,還有蟲族和獸族,他們是末世後從別的星球遷徙而來,和人類共同生活在這片大陸上。

聽齊夏話語裡的意思,三族各有自己的幾個基地,並不排斥與其他種族的來往,彼此間的關係也很融洽,蟲族和獸族的基地好像還很歡迎人類定居。

這些有耳朵和尾巴的是獸族變身而成的獸人,變身後會保留一部分身體特徵,發色和他們獸體毛皮顏色一樣,手臂上也會有獸紋出現,很容易辨認出獸體是什麼,他們的幾個基地在離這裡很遠的森林另一邊,偶爾會來這裡交換或用購買貨物,他們會用變異獸的肉和毛皮之類的東西來交換缺少的鹽和布料等物品。

蟲族變身為人型的時候,額頭上會有各色的蟲紋,也很容易與人類區分。林樂也看到了幾個蟲族,他們都很高,有一米九多的樣子,單看臉長得和人類一樣,甚至更好看些,唯一不同的是發色和額間的蟲紋。

基地的建築和林樂生活的時代並沒有什麼不同,有不少高樓住宅,也有很多較矮的木頭房子和石頭房子,地面不是瀝青馬路,而是青石板和火山岩鋪成的,據齊夏所說,獸族基地就沒有這麼好了,全是木頭和石頭房子,地面也都是壓實了的土。

道路很寬敞,有很多擺在道路兩邊的小鋪子,都是直接拿塊獸皮鋪在地上,上面大多擺了些肉食和蔬菜鹽之類的食物。這裡沒有流通的貨幣,都是用積分購買東西。

末世後的生活好像很艱難,氣候惡劣,凶獸肆虐,很多植物都已經滅絕或者變異了,現有的植物都不再是可以輕易食用的了,食物的選擇並不多。看周圍行走的人族或蟲族獸族穿的衣服也都很破舊,大多是麻料的衣服或者毛皮製成的獸衣,看起來倒有點像是歐洲中古時期的衣服,腰帶和鞋都是皮革的。

也是有店鋪的,並不多,走了一路,只看到十幾家,都很高級的樣子,基本上沒什麼客人,有賣衣服和首飾的,也有賣水果和糖果的,最多的是賣毛料的,林樂還看到了個小型的賭石市場。

翡翠和玉在這個時代很珍貴,裡面蘊含的能量可以讓獸人和蟲族吸收後進化,提升自身的力量,同樣的,獸人和蟲族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將小塊的玉石煉製出儲物飾品,但這些東西都很貴重,並沒有大量流通。

林樂聽到這裡簡直要淚流滿面了,在經歷了怪物末世蟲族獸人穿越等等一系列的打擊之後,他覺得自己絕對是倒楣到家了,結果上天還是給了安慰獎的。

原來他能在蛇洞裡摸到翡翠並不是偶然的,這是送給每個穿越人士的金手指,傳說中的空間啊!雖然這裡有空間的人或蟲族獸人也不少,可這能一樣嗎,這裡的人也好蟲族獸人也好,人家都見怪不怪了,他可是連見都沒見過的土包子啊,沒直接嚎出來都是他自製力驚人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正滔滔不絕讚美蟲族基地各種繁榮的齊夏,一轉頭看到身邊的林樂雙眼濕潤要哭的樣子,立刻緊張起來,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要哭了呢?

“沒事,我就是覺得蟲族基地太好了,尤其是這裡的人,我太感動了!”林樂哆嗦著手暗暗摸了摸褲袋,確定翡翠還在,是真的感動了。多好的恩人哪,居然沒趁他昏迷拿走這麼珍貴的翡翠,等下見了救命恩人,一定送顆給恩人,送最大的那顆,剩下的他一顆做個儲物戒指,兩顆拿去賣了當生活費。

“真的?!那你是決定在這住下來了?”齊夏倒是沒想太多,聽了林樂的話立刻高興起來,他挺喜歡林樂的,有禮貌又乖巧的很。

“恩嗯,我決定要在這定居了。”林樂肯定地點點頭,開玩笑,不住這,難道他要一個人再穿過那個可怕的森林,去別的基地嗎?

雖然是蟲族基地,但看街上的人類都沒什麼愁苦的表情,眼前的齊夏也一副這裡天下最好的樣子,這裡肯定對人類很友好,再說了,齊夏說這個世界的規矩是不准蟲族和獸族無故傷害人類的,他在這裡也很安全。

齊夏聽了林樂肯定的回答,立刻高興地抱了上去,“太好了,林樂,以後你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我能幫的一定幫。”

“……謝謝你。”林樂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回抱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齊夏是真的為他能住下來而高興,從見面開始,齊夏就一直關心著他的身體,還介紹這個陌生的世界給他認識,這是他穿越後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對了,還有恩人,林樂感激每一個對他釋放了善意的人。

齊夏很快放開了林樂,扯著他的手臂就轉了個方向走去,“走走,既然決定了就儘快辦好手續,我們去基地登記中心。”

他還能跑了不成?不用這麼急吧?

“齊大哥,辦什麼手續啊?”不會露餡吧?他可沒有身份證什麼的,怎麼辦?

“就是你要在這裡定居的話,以前在人類基地的身份識別卡就不能用了,要換成蟲族基地的,你放心,原來識別卡裡的積分會直接轉到新的識別卡上的。”

說著,齊夏拉著林樂拐進了一個不太大的三層樓房裡,在一樓大廳正中間一個大大的木桌前站住了。

“你們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我們蟲族基地絕對是最適合人類定居的地方,這裡有舒適的樓房,有繁華的……”坐在桌後的一名大概三十多歲的人類男人,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齊夏和林樂,立刻兩眼放光地將目光定在林樂身上,地開始介紹基地有多好。

你是搞銷售的嗎?這麼能說,林樂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的人都是怎麼了,怎麼都這麼賣力宣傳基地啊,雖然人類聽說末世後少了很多,可還活著的也不少啊,剛才在路上就見了不少人呢,至於像見了金子似的嗎。

齊夏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行了,趕快,這是林樂,19歲了,林樂已經決定在基地住下來了,你可以省省口水了。”

“哦哦,這絕對是您最好的決定,”男人聽了也不惱,笑眯眯地看著林樂,“請出示您原來的身份識別卡,我會為您換上我們蟲族基地居民的身份識別卡。”

“……我沒有身份識別卡。”林樂在男人和齊夏熱切的眼光下,聲音越來越低。

“是丟了嗎?沒有關係,您只要將食指伸到這裡按一下,我們也可以直接給您兌換新的識別卡。”男人沒有注意到林樂的異常,熱心地回道。

 

居然還有指紋認證!他本來想說掉了的,這下怎麼辦?這的人不都原始的要死,吃個飯還要去打獵的嗎?為什麼會有指紋認證這麼高科技的東西存在!這要怎麼渾水摸魚?!

林樂瞪著男人伸過來的黑色方塊東西,無語凝噎。

“那個,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男人舉著手裡的辨認器等了一會,也不見林樂伸手,疑惑地問道。

“林樂,怎麼了?”齊夏看著也奇怪地問道,這個辨認器有什麼問題?

林樂深深地吸了口氣,悠悠說道,“其實,我以前就沒有身份識別卡。”

男人和齊夏瞪大了眼,這是什麼情況?

“請您務必將右手食指放上去。”男人震驚過後立刻嚴肅地說道。

……這是怎麼了?

林樂轉頭疑惑地看向齊夏,結果看到齊夏一臉緊張不安地看著自己,哎?不能沒有識別卡的嗎?

“林樂,你,你是不是犯人?”齊夏抓住林樂的手腕,著急的問道。

林樂瞪大了眼,“什麼?當然不是了。”

這是以為他是逃跑的犯人,所以不敢做指紋辨認嗎?

“那你怎麼會沒有身份識別卡呢?不管哪個種族在哪個基地居住,都會有身份識別卡的。”男人嚴肅地看著林樂。

 

☆、第4 身份

 

“……其實我來這裡之前,就一直在森林裡,沒有進過任何基地。”林樂小聲地回道,他可沒有說謊,一個字也沒有。

男人和齊夏很明顯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那你……你父母呢?他們也一直在森林裡生活嗎?”男人先回過神來。

“我小時候就沒有父親了,我跟母親一起生活,她半年前去世了。”林樂答非所問。

“所以昨天鋒才在森林裡救了你,難怪你敢一個人待在那種地方。”太可憐了,還沒成年就成孤兒了,還獨自在森林森林生活了半年,難怪話這麼少,平常也沒什麼人跟他說話吧。

看到齊夏同情的眼光,林樂不自在地摸摸耳朵,雖然有誤導嫌疑,不過他說的都是事實,剩下的可都是齊夏自己幻想的,就和他無關了。

男人看著林樂傷感地嘆了口氣,“末世後總是有些人類不願意進入基地,聽說末世剛開始的時候秩序太過混亂,不少真正有能力的人會選擇獨居。”

林樂驚訝地看著男人,原來真的有人是不住基地的嗎?

“他們都住在森林裡的嗎?”顯然齊夏也不知情。

男人無奈地點了點頭,“五十幾年前,就有獸人從森林裡找到獨居的人類,這些年沒再發現過,還以為沒有了呢。”

“竟然能在森林裡定居?太厲害了。”齊夏不可置信地說道。

“那是自然,能在森林裡定居的人都是有勇氣和有能力的,不過不管第一代獨居的人有多厲害到現在也應該都入土了,”男人看著林樂,“你母親應該年紀不大吧?”

“四十八了。”林樂老老實實地說了真實答案。

“這就對了,你母親應該是第二代獨居人類,他們沒有第一代獨居人類那麼厲害,是沒辦法獨自在森林裡生存的,第一代人類死了後他們是活不長的,不過能把你養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了。”男人感慨地說道,“你選擇來基地定居是正確的,人類畢竟是群居的種族。”

……四十八歲是第二代?現在是末世三百二十四年,那第一代到底活了多久?!林樂表示他數學不太好,怎麼連加減都不會了?

“人類的壽命很長嗎?”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反正他現在的身份是森林裡出來的原始人,不知道很正常。

“聽說人類末世前很少能活到一百歲,不過末世後,第一代人類的壽命大多在三百歲左右,這也不能確定,畢竟第一代人類的身體是在末世後突然變異了的,也許末世後才出生的人類壽命會更長。”男人很是耐心地解釋給林樂聽。

也就是說人類會壽命加長是因為末世的生存環境了?那他在這個世界生活應該也能活這麼久了?

……三百年,怎麼活啊……

林樂一點也不覺得高興,這裡好像連吃飽飯都很難的樣子,餓著肚子活那麼久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他情願每天吃的飽飽的,哪怕只活五十年都好啊。

林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再說話,齊夏先急了,“那林樂還能在這裡定居嗎?”

“當然能了,只要林樂在身份辨認器上按一下,確認他真的不是在逃的犯人,就能直接兌換蟲族基地的身份識別卡。”男人恢復了熱切的態度,再次舉起了黑色的方塊。

沒等林樂反應過來,齊夏就直接抓過林樂的食指按了下去,只見黑色方塊在林樂按下去的瞬間就亮起了綠色的光芒,也不知道這什麼意思,齊夏和男人似乎都鬆了口氣。

“若是紅色就代表是犯人,綠色代表不是在逃犯人,紫色代表是蟲族基地的居民,黃色是代表獸族基地的居民,白色則是人族。”似乎接受了林樂是個土著的事實,男人很好心地主動解釋起來,“請等一下。”

男人說完就拿著黑色方塊走進了身後的房間,過了不大一會,又出來遞給林樂一張卡片。

“這是您的身份識別卡,從今天起您就是蟲族基地的居民了,鑒於您還未滿20歲,屬於未成年人,您可以享受一年基地贈送的扶助金500積分,已經存到您的身份識別卡上了,請確認一下。”

林樂接過紫色的卡片,好奇地查看起來,不確定是什麼材質的,並不像以前的身份證那麼硬,可以稍微的彎曲,正面有著銀色的暗紋,很像蟲紋,左下角有林樂的名字,也是銀色的,背面最上邊有處銀色的空白長條,有數字排列還有個幾個暗紅色的小方塊,最下面有一條細細的橫槽,不確定是什麼。

齊夏湊過來指著那些開始一一解釋,“這裡能顯示積分,點這些數字能輸入你要支付的積分,再在別人的這道橫槽一刷,就能直接付款了,這裡是……”

聽著齊夏的講解,林樂震驚地瞪大了眼,居然這麼先進,也太高科技了吧,簡直就是科幻片才有的東西啊這是!

但是很快,林樂就覺得這裡一點也不先進了……

拿到了積分卡,林樂就和齊夏回到了之前的房子,那是林樂救命恩人鋒的房子,本來林樂問了男人他要在哪裡租房子,結果得到的答案是基地從來沒有租房住的,可以買現成的公寓,也可以自己用積分跟基地換塊地蓋房子,齊夏說他可以直接問問鋒能不能繼續住下來,或者暫住到他家裡去,齊夏的家緊挨著鋒的公寓,竟然還是鄰居,難怪鋒出去齊夏會來照顧他了。

鋒的房子是在一個五層高的小樓的第三層,是一套三室一廳的公寓,出門的時候林樂沒有細看,回來後倒是仔細瞧了瞧,房間收拾的很乾淨,林樂醒來的地方應該是主臥室,還有兩個房間關著門,林樂沒有打開來看,廚房也收拾的井井有條,讓林樂驚訝的是居然房間是有電燈的,做飯很明顯也是用電器,竟然還有個不小的雙開門冰箱,林樂沒好意思打開來看。

齊夏接受了林樂是個從森林來與世隔絕的土包子的現實,很熱心地跟他講解起來。

原來末世各種能源都缺乏,不管哪個種族都自覺限制了使用,像是可以喝的水都是繳納一定的積分限量供應,想要再多就要跟其他沒有用完的居民購買,電也一樣,只應用在生活和基地必需的地方,是不准濫用的,所以林樂今天一路走來,並沒有見到街上有任何使用電器的痕跡。

這也只有蟲族基地和人類基地才有這樣先進的東西了,獸族基地是沒有的,齊夏說獸族非常不喜歡這些電器,他們仍然用火做飯,照明也只用火,比起衣服也更喜歡獸衣,一直保持著非常原始的生活狀態。

齊夏越講越興奮,像個合格的老師,恨不得將他知道的東西一股腦地都塞到林樂腦子裡去,林樂也聽得很入迷,兩人一拍即合,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道聲音打斷了齊夏的演講。

“夏,回去了。”

齊夏和林樂一起轉過頭去,門口此時站了兩個高大的男人,相貌都很出眾,其中一個留著平頭的很明顯是蟲族,額頭中間有紅色的蟲紋,另外一個應該是人類,額頭中間沒有蟲紋,也沒有獸耳或者尾巴,兩人的表情都很冷硬。

很明顯開口的是蟲族,因為齊夏很快站到了他的身邊跟他小聲說了幾句,然後給林樂介紹,“林樂,這是我的結契者喬,那邊就是救了你的鋒。”

嗯?結契者?什麼意思?算了,等會再問齊夏好了。把問題拋到一邊,林樂將視線看向另一個男人。

那就是恩人?林樂眨眨眼,他的恩人很高啊,居然和旁邊的蟲族差不多高,長得很英俊,就是看起來冷冷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麼好心腸又勇敢的人,在那種情況下都能挺身而出,根本就是拿命來救了他啊。

想到這裡,林樂滿心滿眼的感激之情,起身走上前去,“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林樂。”

說著趕緊從口袋裡掏了掏,在三人震驚的眼光中掏出了最大的那顆雞蛋大小的血紅色翡翠,迅速塞到恩人手裡,握緊雙手使勁搖了搖,“恩人,這顆翡翠是我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了,請務必要收下來。”

突然被握住手的鋒皺了皺眉,正準備抽出手,卻突然頓住了,這是……

?怎麼手突然涼涼的?

林樂低頭震驚地看著被他和鋒握著的紅翡,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為什麼紅翡的顏色在變淡?!竟然是假貨嗎?!可是為什麼鋒的手會發紫光?

鋒冷冰冰的表情也有了一絲鬆動,這塊明顯沒有經過處理的紅翡,竟然能主動將能量輸入他的身體?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塊紅翡就在四個人的眼皮底下變成了塊透明的晶體,原本的血紅色褪的一乾二淨。

林樂的手還尷尬地握著鋒的手和曾經是紅翡的透明晶體,此刻恨不得找塊地把自己埋進去,明明之前他很確定是紅翡,怎麼會這樣?

“這紅翡竟然能直接被吸收?!”齊夏回過神驚訝地看著林樂。

……吸收?這麼說紅翡不是假貨了,不對,林樂震驚地抬頭看向恩人,齊夏說過人類不能吸收玉石裡的能量,恩人不是人!是蟲族還是獸族?沒紋啊?

……恩人左側被碎髮遮住的額角隱隱約約的綠色紋路,那是蟲紋吧,蟲族的蟲紋不都是在額頭正中央的嗎?!

就算恩人不是人,也是救過自己的恩人啊。

想通了的林樂不好意思的笑笑,“恩人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啊,怎麼說你都救了我的命,只是顆石頭,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吸收了就吸收了吧。”

這個人類!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竟然被這個柔弱又膽小的人類給算計了!

鋒氣呼呼地瞪著他沒說話,在林樂期待的眼神下黑著臉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門邊的喬用詭異的眼神看了看林樂,轉身也追了出去。

林樂抓著已經沒了顏色的紅翡傻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送東西恩人還生氣了?請問生氣的點在哪?

林樂困惑地看向齊夏,“這是怎麼了?恩人不喜歡翡翠嗎?”

齊夏傻傻的看著林樂,“你真……你真是太大膽了。”

“?”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逼婚的,”齊夏佩服地讚嘆,“對象還是鋒,竟然還成功了!林樂你真是我見過最大膽的人了。”

……大哥,你剛才說啥?

 

☆、第5 逼婚

 

“逼,逼婚?!”林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他對誰逼婚了?!

“不用不好意思,”齊夏好笑地拍拍林樂的肩膀,“鋒能力很強,長得也很好,又救過你,你會這麼做我不覺得奇怪,只是沒想到還有這招,你可真夠聰明的。”

大哥你這是答非所問啊,拉下齊夏的手,林樂急了,“不是,我是問你剛才說的逼婚是什麼意思?”

“嗯?你剛才不是把能直接吸收的紅翡硬塞給鋒了嗎?這不是逼婚嗎?不過那塊紅翡可真奇怪,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什麼是晴天霹靂?林樂覺得他腦子不太夠用了。

“……你怎麼了?”看林樂那瞪大眼的傻樣,齊夏遲疑地問,“你該不會……你該不會不知道送翡翠是什麼意思吧?!”

林樂脫力地把腦袋靠到牆上,可憐兮兮地問道,“齊大哥,我真不知道,這下怎麼辦?恩人不會把我當變態了吧?”

“都是我不好,沒先告訴你這些。”

“不關齊大哥的事,是我自作主張送出去的。”關人家齊夏什麼事呢,他太傻了,就算這裡還是地球,還有人類,可到底也是他不再熟悉的地球了,他現在在蟲族基地,人家的風俗習慣什麼的都不清楚就敢隨便送東西,這不是傻是什麼?

“要不等會我就去跟鋒道歉,紅翡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難怪剛才恩人臉那麼黑,他本來是想感謝人家的,這下全被他搞砸了。

“不行!”齊夏立刻厲聲回道。

驚訝地看著一臉嚴肅的齊夏,這是又怎麼了?

“林樂,不管你之前知不知道送紅翡意味著什麼,紅翡你已經送了,鋒也吸收了,這婚你是一定要結的了。”齊夏嚴肅地看著林樂。

“……可是,可是我看鋒也不願意的很,他肯定也不願意和我結婚的,反正也沒什麼人看到,當沒事發生過不行嗎?再說了,我是喜歡女人的啊,怎麼能跟男人結婚呢?!”林樂急了,什麼叫這婚一定要結?!

齊夏詫異地問道:“女人?”

“是啊是啊,我是喜歡女人的。”林樂使勁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說道。

嘆了口氣,齊夏拉著林樂再次走到客廳那張大木頭桌子邊坐下,語重心長地開始講解。

“林樂,你的母親是女人,不代表你也能和女人結婚的,末世後沒有一個女性出生,你知不知道現在這整個大陸有幾個女人?3個!只有三個女人,全都三百多歲了,估計也活不幾年了,等她們死了,這世上就沒有女人了。不止我們人類中的女人快要滅絕了,蟲族和獸族在遷徙地球前就沒有雌性了,你就放棄吧。”

林樂呆呆地坐著,心裡早就抓狂了,人家穿越都能大富大貴征服世界,憑什麼輪到他穿越就這麼心酸,這個吃喝都困難的世界竟然連女人都滅絕了,這是要他餓著肚子孤獨一人保持處男之身活整整三百年嗎……

……太淒涼了,怎麼能對他這麼殘忍,太不人道了。

沒有留給林樂繼續悲傷的時間,齊夏接著說道,“還有送翡翠其實就是求婚的意思,這是蟲族和獸族遷徙到地球後,與人類開始結契後漸漸形成的一種習俗,只要送出的翡翠被對方接受了,結婚契約也就成立了,住到森林的第一代人類估計是不知道的,可是不管你知不知道,翡翠你都送了,本來鋒是可以拒絕的,不過我也不清楚你的紅翡為什麼可以直接被鋒這麼快的吸收,反正不管你們兩個願意不願意,完成了這個習俗,就一定要結婚。”

“我不認帳了還不行嗎?”就算沒了女人,他也不想和蟲族結婚啊!

“當然不行!你瘋了嗎?!”齊夏看傻子一樣看著林樂,“雖然你和鋒的情況比較特殊,可紅翡是你拿出來的,不管鋒是不是自願吸收的,他都已經吸收了,儀式已經完成了,你們任何一個敢不認帳,都會被趕出基地,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基地會收留你們的,你不要做傻事。”

……這麼嚴重?!林樂瞬間淚流滿面,“我也不想做傻事,可是就算沒了女人,蟲族……也實在太難接受了!”

“有什麼難接受的,”齊夏不屑地翻了個大白眼,“蟲族是三族中戰鬥能力最強的,多少人類想跟蟲族在一起啊。”

“我才不想,跨種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別以為他這麼容易被洗腦,說的好像他在佔便宜似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齊夏驚訝地看著林樂,“不跨種族,難道你想和男人在一起嗎?”

和男人他也不想,可是……難道同性戀比跨種族還可怕嗎?!林樂傻傻的看著齊夏,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嗯,女人你是不用想了,男人你也不用想,同種族雄性之間是不能受孕的,所以不會有男人會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林樂,你只能在獸族和蟲族之間選擇,獸族可是有共用伴侶的習慣,太可怕了,所以正常人都會喜歡蟲族,長得好看,能力強大,又忠誠,你已經很幸運了,多少人都追求不到蟲族的。”

“……受孕?繁衍後代?”林樂覺得像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麻木了,難怪從一開始就覺得忽略了什麼,原來是這個,女人和雌性都沒了,所以男人開始能生孩子了?!

……怎麼辦,如此玄幻不科學的世界,真心適應不來啊!

“我說怎麼多,就是希望你不要去做傻事,要是你不認帳跑掉了,不止你以後不能進入任何一個基地,你還會害得鋒被所有蟲族看不起。”齊夏轉過林樂的頭,盯著他的眼,認真說道,“林樂,鋒救了你,你不能這麼對他。”

……所以,他成了強搶良家蟲族的惡霸了是吧,結果這個良家蟲族不嫁給他的話還得被鄙視……到底他和恩人誰更可憐一點?

好像是恩人……

事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林樂生無可戀地看著手心裡的透明晶體,老子躲渣爹躲到末世三百年後,送個禮物還能順便把自己和好心救了自己的良家蟲族給坑了,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能這麼倒楣?還有沒有天理了?!

鋒打開自家大門的時候,就看到林樂和齊夏大眼瞪小眼的在客廳面對面坐著。

“……鋒,那個……”看到自己此刻最不想見的人,嗯,蟲族,林樂磨磨蹭蹭地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說對不起?是不是會讓恩人誤會自己想跑路?

鋒黑著臉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剩下的話,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了。”這是恩人第一次跟他說話啊,聲音冷冰冰的,果然是在生氣嗎……

林樂小心翼翼地瞅著鋒的臉,被自己救的人給逼婚,心情不好也挺正常的,給自己點個蠟吧。

鋒瞪著眼前的人,不情願地開口道,“跟我去登記。”

林樂一臉驚嚇地看著他,這接受能力也太強了吧?齊夏勸了他好久,他還沒緩過來呢,恩人剛才還氣呼呼地跑走了,這一會功夫就想開了?

“你不想今天去?”鋒疑惑地問道,不是看到自己第一眼就急吼吼地跟自己求婚嗎?現在能跟自己結契了,為什麼反而不急了?

“去去,當然去。”看林樂沒動,齊夏急忙一把拉起他,推著他就往外走,一邊還招呼著鋒,“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有他在,林樂出包的時候,他還能攔著點,他是看出來了,林樂雖然乖巧還挺聽話,但是腦子好像不太好,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對著林樂,他總有一種自己提前做了母父的感覺,操心啊。

鋒無所謂地點點頭。

林樂站在基地登記中心的大廳,看著那個熟悉的木桌和男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哥,快別笑了,你難道看不到被惡霸強搶的良家蟲族臉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了嗎?!

“哎呀,真是沒想到,剛到基地就要結契了啊,林樂恭喜你啊。”男人笑眯眯地彎了眼角,把手中已經登記過的兩張身份卡遞給面前的人,一副喝喜酒的人標準的我比新郎新娘還開心的祝福臉。

“謝謝。”林樂握緊了手裡的身份卡,怎麼辦,好想揍他,那笑太刺眼了,刺得他手癢癢的。

“這下好了,登記了就跑不掉了。”齊夏抓著林樂的手臂小聲地嘆了口氣。

我聽到了,你說的再小聲點吧齊夏,鋒也聽到了,你看他的臉更黑了。林樂面無表情地默默扭頭。

鋒定定地看著手裡的身份卡,上面代表已經結契的金色花紋異常刺眼,再看看一邊低著頭連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的林樂,這是害羞了嗎?明明之前那麼大膽的跟自己求婚。

看林樂還是直挺挺地站著不動,鋒無奈地走上前去,“走吧,回家了。”

 

☆、第6 睡了

 

回了鋒的家,兩人直挺挺地站在客廳。

齊夏啊齊夏,虧我還喊你聲大哥呢,如此需要你的時刻,你怎麼可以一聲回去吃飯就拍拍屁股走人呢,太沒有共患難的革命情懷了!林樂使勁地瞪著地板,默默地在心裡抓狂。

“你餓了吧?”還是鋒先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恩嗯,餓了!”總算是說話了,感謝上帝!他腿肚子都打顫了。

“那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好像從昨天帶回來還沒有吃東西吧,鋒瞄了人類一眼,看到對方沒有在看自己,立刻不滿了,“你在想什麼?”

林樂瞬間挺直了背,“我就是想要不要先洗洗手。”

……本來想找個藉口的,誰知道一說出口才想到自己從前天開始就沒洗過了,這一說,全身都癢了起來,說不出的不舒服。

聽了林樂的話,鋒餓眼神也順勢下落到林樂放在身側的手,黑乎乎的……

“快去洗。”說完,又氣呼呼地走了。

林樂看著又被關上的大門,使勁想自己到底又幹了什麼,怎麼好好的又生氣走掉了?

難道是嫌棄自己髒嗎?

……恩人,不要這麼喜怒無常好不好?心好累。

默默吐糟完,林樂還是乖乖地找到浴室走了進去。

還好這裡的浴室設施沒有太高科技,也沒他想像中的那麼原始,和他熟悉的差不多,慶倖地小小聲歡呼了一下,立刻轉身跑到客廳拿了包又沖了回去。

看著順著小腿流下來的黑乎乎的水,林樂幸福的快要流淚了,太心酸了,這兩天過得實在是跌宕起伏,他能堅強地活到現在,沒有被宰了也沒有自殺,真是太難得了。

林樂仔仔細細地從頭到腳洗了三四遍才停手,想到齊夏說只有能喝的水才限量,又興沖沖把一邊大大足有半大個人高的木浴桶接滿了水,開心的泡了進去。

等林樂舒服地嘆著氣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客廳已經坐著的鋒已經準備好晚餐了。

“你回來了啊。”尷尬地打了個招呼,林樂又心虛了,他洗了很久吧,這下鋒又要生氣了。

“嗯,坐下吧。”鋒仔細地看了看林樂,還帶著水汽的皮膚有著紅潤的光澤,原本又亂又髒髒的頭毛,也服貼地垂下,黝黑的眼珠帶著不安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滿意地點點頭,嗯,很好,乾淨了,看起來順眼很多。

這是什麼?!

林樂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晚餐,一整根的野菜鋪滿了陶制盤子,煮過的綠油油的鋸齒形葉子從根部分開五片,異常的厚實水潤,根部以下已經被切除,比自己手掌還要大上一些。

這是要直接啃嗎?!

無語地將視線轉向一邊的陶碗,還好,裡面是已經切成塊了的肉食,拿起手邊的簡易木質小叉子,直接叉了一塊小的放進嘴裡,嚼了嚼,差點沒吐出來,竟然也是水煮的,鹽也放得很少,味道實在是難吃的很,而且肉質非常的糙,怎麼咬都咬不碎的感覺。

默默吃著自己晚飯的鋒目不斜視,其實一直在用眼角小心地偷看人類,第一次做飯給伴侶,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嗯?為什麼不吃紅菜?

他特意去問了喬,喬說人類不喜歡老吃肉,還吃些青菜,齊夏就經常吃,他專程拿肉去換的,這種紅菜是最好吃的也很貴,他拿了二十斤的肉才換了兩根,可是這個人類為什麼不肯吃呢?連碰都不碰,只盯著看了一會就去吃肉了,難道這個人類喜歡吃肉?可是他只吃了一小口肉,就不動了,這又是怎麼了?

鋒叉起自己碗裡的肉塊放進嘴裡,有些不明所以,他碗裡的肉和林樂的是不一樣,林樂碗裡的是小蹄牛肉。

小蹄牛的肉質很鮮嫩,是最受歡迎的肉食,他今天沒有獵到,只好拿獵到的裂齒虎跟別人交換,還換到了二十多斤的小蹄牛脖頸肉,這是小蹄牛身上最好吃的部位,準備都留給自己的伴侶吃,雖然這個伴侶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突然。

一小口肉吃了那麼久,人類不喜歡嗎?

林樂心酸的快要仰天長嘯了,得有多委屈才能到頭啊?!這肉是要跟他作對嗎?!怎麼咬怎麼嚼都不碎!恩人你是不是煮的時間太短了點?!

連吃個飯都吃到眼淚快要掉下來了,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不喜歡吃就不要吃了。”

嗯?!

聞言林樂呆呆地看著面無表情吃飯的鋒,這是嫌棄自己吃的慢了所以又生氣了?

反應過來的林樂不管嘴裡還沒解決的肉塊,低頭趕緊又叉了塊大的肉塊往嘴裡塞去。

恩人太喜怒無常了!今天我們還結婚了呢,雖然沒有舉行婚禮,雖然是被老子強搶回來的,可到底也是結婚了啊,就不能稍微對自己好一點嗎?第一天就這樣,以後他還能有好日子過麼

悲憤地跟嘴裡的肉塊較勁的林樂,被突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兩顆紅色的像蘋果大小的圓圓的小東西被放到了面前的陶盤旁邊。

“胃口不好,就先吃個林果吧。”看到林樂目光直直地看著自己,鋒彆扭地指了指剛剛放到林樂手邊的紅果說道。

林樂費力地使勁嚼了嚼嘴裡的肉,用力地咽了下去,拿起了紅色的果子,這應該是水果吧,捏了捏,皮有些軟,是要剝皮的吧,想了想,直接拿指甲戳開,把外面紅色的果皮扒了下來,奶白色的內瓤咬在嘴裡甜甜的還帶了點酸味,好吃的不得了。

林樂很快地吃完了一個林果,沒有去拿剩下的一個,他又不傻,鋒的面前只有一個大大的裝滿了肉的陶碗和一個水杯,看鋒習以為常的樣子,應該是平日裡都是這樣吃的,自己面前多了碟野菜,現在鋒又給了自己兩顆果子,碗裡不僅有肉,仔細看看自己碗裡的肉明顯和鋒碗裡的不一樣,鋒碗裡肉一看就是烤出來的,看紋理就知道比自己碗裡的還要粗糙的多。很明顯,鋒這是特意的照顧自己,在為自己加餐了。

“你也吃一個吧。”自己吃著恩人的飯,還吃的比人家還要好,心裡真的挺過意不去的,看鋒都快吃完了還是沒有去碰剩下的果子,只好遞了過去。

鋒停下來手裡的動作,認真地看了看林樂,確定他是說真的,猶豫地說道,“林果不好吃嗎?”

為什麼連林果也不喜歡吃?是生病了嗎?

一隻略顯冰涼大掌先是覆上了自己的額頭,接著又按到了腹部,這是在幹嘛?

林樂才從失神中回魂過來,趕緊拿開了還貼在自己身上的手,說道,“我很好。”

恩人,你思維跳躍不要這麼快好不好,他跟不上啊。

沒有生病,為什麼不好好吃東西?

看著明顯不相信自己的鋒,林樂趕緊把手裡的林果吃了下去,又開始啃草。

咦?這草看起來不怎麼樣,竟然意外的好吃。口感脆脆的,還有些甜味,吃起來和白菜味差不多,林樂感慨著很快就把一整根草都吃了下去。

雖然吃起來很費力,味道也不怎麼樣,林樂最後還是把整碗肉吃了下去,他還記得齊夏跟他說過的話,這個世界生存不易,食物都是很珍貴的,這些都是鋒特意給自己的,不可以浪費,以前那種不好吃就剩下的毛病是不能再犯了。

本來還想著分一些給鋒的,但在鋒專注的緊迫盯人下,林樂沒敢把肉分給他吃,怕他以為自己真的不舒服,只好把所有的屬於他的食物都吃的一乾二淨。

看到林樂吃完了肉,鋒滿意地拿起了兩人的餐具轉身進了廚房,原來人類吃飯前是要吃些水果的,不然就沒胃口,這一條要記住了,還好他回來的時候順手買了點,等明天要多買些水果才行,看他的樣子,是喜歡林果的,林果要多買些,別的水果也買些好了。

看到鋒拿著用過的碗進了廚房,林樂想奪回來自己去洗,卻直接被無視了,無奈地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

廚房的門沒有關,林樂也就大方地看著在廚房收拾著的鋒。

嗯,身材很好,大概一米九多的身高,腿很長,黑色的長褲貼合著修剪出筆直的腿型,視線往上些,臀部窄窄的,有些微微的上翹,上身的衣服有些寬鬆,看不到腰,肩膀恰到好處的寬度,手臂有著結實的線條,微微低垂的頭,頸部劃出好看的曲線,皮膚是很健康的白色,並不蒼白,看起來皮膚很好的樣子。

老實說,恩人真的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又有臉蛋,放在他生活的時代,那絕對是美男一級的,比電視上的明星看起來都條件好的多,絕對是一堆堆的女人搶著要的那一型,可惜在這個世界,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有,哦,對了,是有的,就是老得快要死掉了。

也不知道這個蟲族是怎麼想的,救了個人類回來,卻被迫和這個自己救的人結契,心裡肯定很不舒服,下午就給直接氣跑了,可是登記完回來卻又對自己很好,是真的好,親自做飯給他吃,吃飯時好吃的都緊著他吃,現在又主動去洗碗不讓自己動手,他到底在想什麼呢,真的不生氣的嗎?

“睡覺了。”。

林樂想得入了神,乍一聽到身邊的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明顯洗過澡身上還帶著水汽的鋒,有些呆滯,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啊,還有些濕漉漉的黑髮襯的皮膚更加白皙,好看的眼睛也亮亮的,睫毛很濃密長長的有些上翹,高挺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不對,他剛才說了什麼?

 

☆、第7 出門

 

“睡覺了。”看到林樂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卻沒有動,鋒只好重複了一遍,直接扯著林樂的手臂,往臥房走去。

咦?咦咦?!睡覺?!

聽清了鋒的話,林樂驚嚇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也太快了吧?!雖然結了婚,他也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可是他現在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和男人,不對,是接受不了和蟲族那個什麼什麼,這也太……

林樂試圖想些辦法來拖延回房的時間,可還不容他開始想,鋒已經打開了臥房的門。

完了完了,他這個強搶良家蟲族的惡霸要貞操不保了,林樂絕望地站在床邊,他要不要開始裝肚子疼?還是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劇本不對啊?

林樂看著已經躺到床上,好好地蓋好被子開始睡覺的鋒,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睡覺,真的是單純的睡覺?

說好的新婚之夜去哪了?

“呼——”

長長的吁了口氣,林樂儘量小心地掀開一角的被子,躺了上去。

嚇死他了,看鋒剛才的樣子還以為……還好還好。

“你還沒有成年,那種事對你身體不好,你再忍一年吧。”面朝牆躺著的鋒,一直聽著林樂的動靜,聽到他站在床邊嘆了氣,無奈地解釋道。

這個人類真是,還沒成年就這麼急吼吼地跟自己求婚,現在又……可是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些,現在還不行,作為一個合格的雄性蟲族,必須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伴侶,不能由著林樂的小性子來,只能暫時委屈他了。

剛剛放下心來有些昏昏欲睡的林樂立刻被嚇醒了,嗯?他要忍什麼?

……不要說得好像他很想那個什麼似的好不好?!慢半拍反應過來的林樂滿心鬱悶地腹誹,在這個今天正式成為他合法伴侶的心裡,他到底是個什麼形象的存在啊?!真是想想都滿臉血的感覺。

帶著滿心滿肺無法紓解的鬱悶和委屈,林樂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聽到身邊的人慢慢變得舒緩有規律的呼吸,鋒提著的心才慢慢平復,剛剛他還糾結著要是林樂強烈要求的話是要直接拒絕,還是要滿足伴侶的需求,聽到林樂睡著了,才放心下來。

要不,明天問問喬好了,伴侶還沒成年就有了需求,還真是為難。

經過昨天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身心俱疲的林樂直睡到太陽曬屁股才醒過來,身邊的半個床早就冷冰冰的了,看樣子鋒一早應該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幹什麼了,這樣也好,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鋒相處。

沒有牙刷,只能用水簡單地漱漱口就算完事了,慢悠悠地梳洗完,林樂走進廚房,想弄些吃的,打開昨天一直好奇的冰箱,裡面還有一根跟昨天一樣的野菜,還有……

這麼大的冰箱居然只有這麼根草!

林樂不死心的用眼睛掃射每一個死角,沒有,真的沒有,整個廚房居然只有冰箱裡的那根草!

看來他的伴侶很窮啊……既然他“強娶”了人家,以後他想辦法來養鋒好了。

打開自己的登山包,除了自己幸運撿到的幾顆蛇蛋之外,能吃的只有兩包真空包裝的牛肉乾,一小盒巧克力,一大袋太妃糖,半包瓜子……都是不能填飽肚子的零食。

伸到牛肉乾上的手頓了頓,又轉到蛇蛋上,算了,牛肉乾在這裡應該是很難得的肉食了吧,他以前也吃過不少,也不知道鋒吃過沒有,還是留給鋒好了。

廚房水龍頭流出來的水是能喝的,浴室的是不能喝的,林樂牢牢記著齊夏說的話,用小鐵鍋在浴室接了些水,把三顆蛇蛋直接扔進去煮了。

吃完蛇蛋,林樂把昨天換下的衣服泡到水裡,沒有洗衣粉也沒有肥皂,只有帶著果實清香味的一小盒烏黑膏狀東西,這個他認得,和媽媽以前喜歡自己弄的皂角很像,用手挖了一小塊搽在衣服上,使勁搓了搓,好歹出了些泡沫,簡單洗了洗就掛到客廳外的小陽臺上去了。

“咚咚。”

嗯?聽到敲門聲,晾衣服的林樂愣了愣,慢慢走了過去,應該找鋒的,他開了門要怎麼說?

“還以為你沒睡醒呢。”齊夏對著來開門的林樂笑了笑,自覺地招呼身邊的人,“這是林樂,鋒的結契者,這是張立言,我的好朋友,我專程帶他來的,你們認識一下吧。”

張立言的個子不高,齊夏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他比齊夏足足矮了一頭,很瘦,白色的寬鬆上衣罩在他身上顯得很空蕩,長得很好看,看著林樂可能有些緊張,臉有些紅,個頭又小小的,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可愛氣息,讓人想上手好好揉一揉。

“你好。”張立言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啊,你好。”林樂趕緊回道,齊夏這是給他介紹朋友來了?

“哎呀,你們不要傻站著了,都進去吧,”說著,齊夏就熟門熟路地推著張立言進了門,“林樂,這是你們家鋒今早走的時候特意交代要我轉交給你的,快接著。”

關好門,接過齊夏遞來的東西,揭開外麵包著的葉子,裡面竟然是一大塊烤肉,還帶著淡淡的肉香味和青草香氣,撲鼻而來的食物香氣讓只吃了幾個小蛇蛋的林樂壓根沒法抵抗,口水開始在嘴裡分泌。

“他讓你給我的?”

“嗯,還特意交代不要太早做好拿給你,這是想讓你多睡會呢,看不出來你們感情進展的還挺快的。”促狹地沖林樂擠擠眼,齊夏笑的更開心了,一邊的張立言也跟著笑了起來。

林樂滿頭黑線地看著兀自樂呵的齊夏,噎得不輕,“那他去哪了?”還不如把肉放家裡留給他自己做呢,這個齊夏昨天看起來還一副熱心大哥哥的樣子,今天就一臉八卦樣原形畢露了。

“鋒和喬還有臨一起去狩獵了,他們一去就是一天的,不要擔心。”大咧咧地擺了擺手,齊夏說道,“你還沒吃飯吧?趕快啊,肉涼了就不好吃了。”

誰擔心他了?

林樂也不客氣,直接坐到桌邊就開吃,額,居然比昨晚的肉好嚼?味道也好了很多?雖然沒以前吃過的肉好吃,也沒以前吃過的嫩,口感也沒法比,但只是比昨晚的好咬些林樂就很開心了,他就說嘛,他牙口這麼好,怎麼會吃個肉都那麼費勁,明明就是鋒昨晚沒有煮熟,以後還是他來做飯好了。

“這肉是你烤的?”林樂一邊大口大口地咬著手裡的肉塊,一邊問齊夏。

“好吃吧?喬都誇我烤肉好吃呢。”齊夏得意地撥了撥他沒有劉海的頭。

臭美死你得了,林樂默默地低頭專心吃飯,決定暫時還是別搭理齊夏好了,省的影響胃口。

他不搭理齊夏,齊夏倒是也不覺得不自在,轉身就跟張立言說道,“我就跟你說林樂又乖長得又好看吧,運氣也好,被鋒救了還跟鋒結契了,別看鋒冷冰冰的樣子,真想不到還是個會疼人的。”

張立言紅著臉看著林樂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還是想笑憋得。

“咳咳,咳咳咳。”專心跟肉較勁的林樂冷不防聽了齊夏的話,一口肉卡到喉嚨裡,頓時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

“哎哎,這是怎麼了,還害羞什麼呀,都結契了,誰還笑話你啊。”齊夏連忙伸出手拍拍林樂的背,一邊順氣一邊還不忘調侃幾句。

“齊夏,別說了。”還是張立言看不過去,扯了扯齊夏的袖子。

幹得好,張立言。咳得兩眼冒淚的林樂感動地看了看張立言,齊夏確實該閉嘴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林樂,等會你和我們一起出去嗎?”齊夏撇撇嘴不情願地換了個話題。

“去哪?”

“我們平日裡白天會去森林週邊找些能吃的野菜什麼的,你去不去?”

“好,等我一會。”抓著手裡的還沒吃完的肉,林樂站起來就沖到臥室,把登山包裡不需要的衛生紙什麼的一股腦都拉出來扔到床邊,背起來空蕩蕩的包,就出來了,“好了,我們走吧。”

反正這個世界不需要上學,他目前的唯一任務就是想辦法多弄些吃的東西來,他和鋒都很窮啊,吃飽飯太難了,更別說吃好吃的了。

嘖嘖,速度真快,齊夏讚嘆地看著整裝出發的林樂,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就是比某些整天裝腔作勢的人強多了。

一邊的張立言也目瞪口呆地看著嘴裡還在嚼肉的林樂,這和齊夏說的不一樣啊,齊夏不是說林樂是個長得好看,身世可憐,身體很弱的小孩嗎?!好看是好看,可也沒看出來哪裡可憐了呀,不是挺正常的嗎?身體也挺好啊,這乾淨俐落雷厲風行的樣子哪裡像身體弱的了?

“嗯?不走嗎?”吃完了的林樂把葉子重新包起來,轉頭看向還站著不動的齊夏和張立言,“這葉子還有用嗎?”

看起來不像是能吃的。

“這葉子洗洗還能用,別扔了,先放著吧,我們先去森林回來你再弄吧。”齊夏拿過林樂手裡的葉子放到了桌上。

 

☆、第8 齊秋

 

林樂走在街上,恍惚覺得自己像穿到了動漫裡,地上的小攤子上擺的大多是動物屍體和毛皮,旁邊來回的獸人甩著長長的尾巴招搖過市,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慌,也許他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麼容易接受現實。

好在身邊還有齊夏和張立言嘰嘰喳喳熱鬧的說話聲,讓他感覺好受許多。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新奇的,林樂拋下莫名襲來的傷感和恐慌,開始專心地觀察周遭的事物。

“齊夏,”林樂站在一個小攤子前不肯走了,拉住了齊夏,指著攤子問道,“那根是什麼草?很貴嗎?”

正跟張立言齊夏回頭看了看,“哦,那是紅菜,森林週邊是挖不到的,在靠近中心地帶才有,你那點積分只能買個七八根,當然貴了。還有,你幹嘛跟立言一樣喊我齊夏啊?你學壞了,明明之前還喊人家大哥的。”說著,就一副受傷的表情靠向張立言,結果被張立言一臉嫌棄地側身躲開了。

林樂沒顧上理他,直勾勾地看著那根熟悉的草,那是他昨天晚上吃的那種,五百的積分只能買七八根?!不過是根草居然這麼貴?

一路走來他對這裡的物價已經有個大概的印象了,五百的積分雖然不多,省著些用,還是能過個半年的,這還是蟲族基地才有的福利,人族和獸族的基地最多給未成年的資助也就是個兩百左右,差了一半還多,結果他昨天一頓就吃掉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的伙食費,還不算他吃的肉和水果。

這個世界的主食是肉,變異獸和凶獸的肉,變異獸就是昨天他和鋒吃的那種,體型一般很大,林樂覺得雖然吃起來很不容易,但味道還是不錯的,只要做的方法對的話,而凶獸是更兇猛的動物,攻擊力很強,聽說肉質比變異獸更好些,可也更不容易獵到。

野菜和水果的價格很貴,因為植物大多變異,可以入口的野菜和水果不多,價格區分很簡單,容易採摘到的就相對便宜些,越是稀少的好吃的越是昂貴,很少人會買,因為又貴又吃不飽。

一想到昨天吃了那麼貴的東西,林樂心裡還是挺彆扭的,雖說現在兩人結了婚,可說到底也才認識了一天,他總有種占了別人便宜的感覺,而且那個別人還是個救了自己的窮光蛋,雖然,這個世界大部分都是吃不飽的窮鬼……

……目前最重要的果然還是吃的啊,變異獸和凶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獵到?挖野菜?他打小在城市長大,身邊連個農村親戚都沒有,除了平日裡吃的那些,還能認識幾個野菜,再說這裡植物都變異了,更別想了。

他要怎麼去找吃的?或者怎麼多弄些積分?林樂一邊觀察著周圍小攤子上的貨物,一邊思考著。

蟲族基地很大,跟著齊夏和張立言走了好久,三人才走到了基地門口。高大拱形的城門就像古城的城門一樣,門是厚重的木質雙扇門,此刻大敞著。城門之上有兩個人站著,應該是專門守衛城門的人,彼此間相隔了差不多五人的間距,面朝著基地外,林樂看不清樣貌,個子挺高,沒有獸耳也沒有尾巴,不確定是人類還是蟲族。

為什麼會需要守衛?基地外有什麼威脅嗎?

林樂腳下不停,心裡不停地在琢磨著。

“齊夏。”

嗯?察覺到身邊的人停了下來,出神的林樂抬眼順著齊夏的眼光看了過去。

站在齊夏側對面有兩個人,年齡看起來都不大,大概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身材是這裡普遍的瘦削,站在左邊留著斜劉海的那個男人,看起來稍微小些,臉上是還沒褪去的少年青澀,長得還不錯,只是一臉的不屑表情,鼻孔快要朝天上噴氣了,看過來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右側的男人倒是沒什麼表情,清清秀秀的,冷淡的眼神在齊夏和張立言身上一掃而過,停在林樂臉上不動了。

看到別人盯著自己看,林樂有些尷尬地揚起嘴角笑了笑,那人頓了一下,直接把臉撇開了。

大哥,我只是禮貌性笑笑,你不用一臉看到髒東西的樣子好吧,被莫名其妙嫌棄了的林樂滿頭黑線地也把臉撇了開去,才不理你呢。

“喲,”鼻孔君開口了,“自己出基地啊?喬沒陪著你嗎?”

這開場白真是……

林樂無言地看著鼻孔君,感情自己和張立言都被無視了啊,還有,這一副挑事的架勢和語氣是怎麼回事?

林樂看向被點名了的齊夏。

“喬去狩獵了,我們一起去週邊轉轉。”齊夏沒有說話,張立言開口說道。

鼻孔君瞪著眼看著齊夏,沒有搭理接話的張立言,鍥而不捨地再次開口說道,“情願自己去狩獵也不帶著你啊?嘖嘖,你們感情可真好。”

齊夏抿著唇一直看著右邊沒說過話的男人,明顯不願理鼻孔君。

倒是張立言再次挺身而出,不滿地回道,“齊夏和喬感情好不好關你什麼事?鐘傑,你別沒事找事,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的好,插不上嘴的林樂讚賞地看向張立言,對付這種沒事挑事的人就是不能對他客氣,只是沒想到一直看起來容易害羞,說話溫溫柔柔的張立言,打起嘴仗來氣勢整個一變,看起來還挺厲害的。

鼻孔君聲調立刻挑了起來,“我又沒跟你說話,齊夏啞巴了?”

“齊夏不愛搭理你,這都看不出來?”張立言不耐煩地回道,說完就伸手拉了齊夏一把,“齊夏,我們走吧,別理他。”

齊夏把眼光從男人身上移到張立言身上,點了點頭。

“齊夏你……”鼻孔君看齊夏不搭理自己,鼻子都要氣歪了。

“齊夏。”看到齊夏真的要走了,一直沒說話的男人開口了,“你明天跟不跟喬一起去森林?”

“……有事嗎?”齊夏看著他淡淡地問道。

男人笑了笑,“沒有,鐘傑,走了。”對著鼻孔君看了一眼,說完了轉身就走。

鼻孔君“哼”了一聲,對齊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跟著男人走了。

林樂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還有些困惑的,這兩人這是專程來找事的吧?尤其是那個叫鐘傑的鼻孔君,似乎是在針對齊夏?喬是齊夏的結契者,為什麼鼻孔君要專挑這個來說是非?喬和齊夏……

轉頭看著齊夏和張立言不好看的臉色,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只得把好奇心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齊夏拍了拍還在生氣的張立言,“是你說不要搭理他們的,你自己還生氣。”

“看見他們我就生氣,整天沒事找事,簡直莫名其妙。”張立言還是氣呼呼的,說著還扯了扯林樂,“林樂,你要小心點啊,看好你家鋒,別讓齊秋再找機會靠近你家鋒。”

“齊秋?”林樂眨了眨滿是問號的眼,原諒他吧,他是真沒聽懂,齊秋打哪冒出來的,這又關鋒什麼事?

齊夏伸手就打了張立言手臂一巴掌,“你就快閉嘴吧。”

“哎呦,你打我幹什麼啊?我這不是為林樂好嗎?”張立言捂著手臂,不滿地嗆聲道。

“你為林樂好,就別說的好像鋒跟齊秋有什麼似的,萬一林樂誤會怎麼辦?”

“你會說,那你倒是說啊。”張立言不願意地說道,他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清楚嗎,說的就像他故意挑事似的。

齊夏沒理嘴裡還嘟嘟囔囔的張立言,看向一臉不解看著他們的林樂,“我們邊走邊說吧。”

“嗯。”

三人又開始往基地外走,因為都在想事情,腳步都很慢。

齊夏嘆了口氣,“剛才是鐘傑和齊秋,齊秋他……算是我弟弟。”

算是?弟弟還能算是?林樂不解地看向齊夏,這到底什麼意思?

齊夏自然感覺到了林樂的視線,開口解釋道,“我們是一個母父生的,我父親受傷之後,母父就跟齊秋父親結契了,後來父親走了,是立言母父收留了我,我跟齊秋不太熟。”

……被拋棄了嗎?

林樂握緊了手中的背包帶,看著一副我沒事我壓根不在意的齊夏,慢慢地說道,“那他就不能算是你的弟弟了。”

齊夏驚訝地看向林樂,“什麼?”

“我說,他不能算是你弟弟。”林樂慢吞吞卻肯定地回道。

齊夏傻傻的看著林樂沒有說話,眼眶有些濕潤,心裡漲的酸疼。

所有人都擺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說著齊秋和他是親兄弟,要他這個做哥哥的讓著齊秋。齊秋餓了可以肆無忌憚地來搶他的食物,齊秋不開心了,可以來打他出氣,他不能說不能反抗,憑什麼呢?母父走了,明明已經拋下了他和父親,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為什麼還要他去忍受母父和別人生的孩子?

只有張立言和他的母父父親站在他這一邊,每次看到他被欺負,總是站到他面前保護他,張立言那麼好脾氣的人,才會每次看到齊秋就瞪著眼,像被激怒了的小獸張牙舞爪。

這是第一次,除了張立言和他母父、父親之外的人,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和齊秋的關係。

這是他這些年最想聽到的話。

 

☆、第9 香菇

 

張立言察覺到了齊夏的異常,一時也感觸良多,這些年,齊夏是真的忍受了太多的不公平,那些人總是大義凜然地譴責別人,從不肯站在別人立場去體諒,只有他和他的母父父親陪在齊夏身邊,就連身為齊夏結契者的喬都……

想到這裡,張立言難過地看了看齊夏,結契者還不如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人來的瞭解支持齊夏,齊夏真的不在乎嗎?

“小樂樂,你可真是貼心。”齊夏很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眨掉眼裡的溫熱,嬉皮笑臉地伸出手臂搭上林樂肩頭,改正了自己的錯誤,“齊秋的確不算我弟弟,這不是重點,張立言想說的是,齊秋可是很喜歡你家鋒,讓你防著點,不過你放心,鋒是不喜歡他的,你只要別給機會讓齊秋纏著鋒就好了。”

……意思就是鋒被暗戀了?

也是,他家這位新鮮出爐的伴侶,雖然冷冰冰的,又喜怒無常,不過那張臉還真是很好看,被暗戀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既然鋒不喜歡他,我還防什麼?”林樂不在意地回道。

齊夏看到林樂絲毫不在乎的樣子,知道他沒有聽進去,有些擔憂地說道,“齊秋他……他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而且,齊秋認識鋒的時間也比你長,鋒現在不喜歡他,誰知道以後會不會?你,你還是上上心吧。”

張立言和齊夏真的只是在擔心他嗎?為什麼他總覺得齊夏他們還隱瞞了些什麼?尤其是張立言,為什麼會露出難過的表情?

林樂有些疑惑地思索著,但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問出來,只好把疑惑拋到一邊,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齊夏的意思,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小三,不用齊夏多說什麼,他也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哪怕這個伴侶是強買強賣的也不行。

“好了,好了,我們走快些吧。”看氣氛有些沉悶的張立言出演催促道,林樂是他們的朋友,就算林樂不當回事,他和齊夏也會好好幫他盯著的,不會讓齊秋得逞的。

蟲族基地就建在森林的邊緣,出了基地抬頭就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樹木林立,一眼望去,全是綠色,蔓延到了天際,望不到盡頭在哪裡。

林樂跟著齊夏他們腳步不停,走了這些時候,終於是到了目的地。

再次踏進這片森林。林立也說不上自己什麼心情,有些害怕,有些惴惴不安,最多的是傷感,他比自己想像中更懷念之前的世界,那裡有他的親人,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學校,有他的美好的未來,而現在呢,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遇到過危及生命的危險,只因不謹慎而將自己埋進了婚姻的墳墓,連個能訴苦求救的人都沒有。

他才十九歲,為什麼要經歷這些?他讀了這麼些年的書,好不容易考進了媽媽希望他去上的大學,他在這裡能做什麼呢?挖草嗎?他找不到回去的辦法,那麼是不是死了,就能穿回去了?小說裡好像是這樣說的……

林樂越想越亂,手不自覺地伸到口袋裡握緊了放在裡面的萬能刀,回去吧,回到他的世界……

“林樂,”一隻手拍了拍林樂的肩膀,齊夏擔憂地看著他,“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林樂從進了森林就沒有再說過話,眼睛直愣愣地也不知道在看哪裡,臉色也不好看,這是怎麼了?

林樂回過神來看著一臉擔心地望著自己的齊夏和張立言,趕忙把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身上霎時出了一身冷汗。

他這是瘋了不成?萬一死了回不去怎麼辦?這裡他也不是孤單一人啊,還有齊夏,還有張立言,他們都是他的朋友,他們都在關心自己,不是嗎?在哪裡活不是活,不要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我沒事,”察覺到因為自己的沉默讓兩人又擔心了,林樂急忙轉移話題,“齊夏,我們要找什麼野菜?”

“我們找的是季菜,往前一些就有了,不過不太好找,你真的沒事嗎?要是累了,我們就回去吧,不要勉強。”齊夏還是沒有放心地問道。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尤其是對現在的林樂而言,聽了齊夏的話,林樂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剛才的恐慌似乎都漸漸消退了,不由地笑了笑,“才走了這一會,哪能累啊?快走吧,還要挖菜呢。”

看林樂堅持,齊夏也只得閉嘴不言。

“好了,我們就在這裡分開找吧,記得不要走太遠,森林裡面是很危險的,知道嗎?”走了還沒有五分鐘,齊夏就挑了一處草木不多的地方停了下來,對著林樂細細叮嚀道。林樂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讓他很不放心,他很想把林樂帶著算了,可是出來挖野菜的同伴之間是有約定俗成的規矩的,誰先看到挖到的野菜就是誰的,所以大家都是分散自己去找的,以防引起不必要的爭吵。

他想讓林樂更快地瞭解這裡的規矩和習俗,不能為了照顧他而給他灌輸錯誤的東西。今天他是可以帶著林樂一起,也不會占他便宜,可是萬一林樂以為這是正常的,以後和別人一起去挖野菜,豈不是要吃虧了?

林樂乖乖地點了點頭,是啊,森林裡有怪物的,他見過,還很沒出息地被嚇昏過去了,他才不會往深處走呢。媽媽說過,逞強的人是注定要被厄運寵愛的。

齊夏和張立言又仔細地告訴林樂,一些可以在這附近找到的野菜的特徵,又半恐嚇地警告他森林深處有多危險多危險,得到林樂連番保證不會往深處走後,這才滿意地各自挑了個方向分散走開了。

“呼——”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了,林樂不禁長舒了口氣,滿頭黑線,齊夏他們好像老媽子,同樣的話來回地說,還嚇唬他,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有危險當然不會貿貿然往前沖了,不過被朋友關心,感覺還是很好的,雖然囉嗦了些。

林樂轉過身也挑了個方向開始往前走,眼睛一直不停地掃視地面上各種植被,也許是因為還在森林週邊的關係,這裡的植物除了那些大樹之外,都不太高,行動還挺方便的,比之前要拿樹棍前進的地方好很多,看來,他之前是穿到了森林中心地帶了。

林樂很幸運,很快的他就看到大樹樹根處長著的稀稀拉拉的幾根野菜,趕緊走上前去拿出萬能刀,抽出小鉤子小心在根處挖了起來,抖了抖野菜根上的濕土,林樂笑了起來,沒錯了,就是這個了,季菜。

不過巴掌大小的野菜,五六片綠色細條形葉子從根部直接分散開來,在尖端呈錐形,很是肥厚,沒有葉柄,根部微微透著紫色。

林樂小心地依樣將剩下的幾根季菜也挖了出來,抖了抖土,打開登山包放了進去,再站起身,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在這個世界生活的第一步,終於跨出去了,雖然只是幾根小小的野菜,到底也是他親自找到挖出來的,晚上做給鋒吃吧,也不能讓鋒一個人養兩個人嘛,他也可以出一份力的。

剛出發沒多久就找到季菜的林樂立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精神倍加手舞足蹈地做了幾個廣播操,好,繼續繼續,晚飯這些可不夠啊,林樂笑眯眯地準備轉身繼續往前走,突然眼角瞄到遠處大樹樹根處一團土褐色的東西,頓住了腳步,眯眼看了看,兩眼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樹根處一根腐朽了的一大段樹幹橫臥在地,樹幹上已經佈滿了綠色的地衣,在一片綠色中,十幾個形狀可愛的小傘歪歪斜斜地豎立著,大的傘蓋比林樂的兩個巴掌加起來還要大上一些,顏色各異,有鮮亮的紅色,明亮的深藍色,最多的則是深褐色的傘蓋,略扁平的傘蓋上面中心部位裂開了紋路,摸上去有些硬硬的,邊緣處有些發白的毛狀物質環繞,輕輕地往上一提就整個掉了下來。

林樂翻過傘蓋,裡面是白色的,想了想,又掰開了一小塊,肉厚純白,聞了聞也沒有異味,林樂樂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細縫,這是香菇啊!

林樂激動的使勁揮了揮手臂,我的厄運終於過去了,這是香菇啊,別以為你變異了我就不認識你了,雖然比林樂見過的要大上了許多,也改變不了這是香菇的事實,林樂很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你經常吃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認錯?

這可是好東西啊,能烤著吃能煮著吃,味道鮮美又有營養,比一般的野菜可好太多了。

林樂趕緊把登山包拉鍊拉開,把腐爛的樹幹上深褐色的香菇都摘下來放了進去,足足有十多個,個頭都挺大,把登山包撐了個半滿,煩惱的看著剩下的幾個顏色鮮亮的蘑菇,這麼亮的顏色,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不死心地一個個掰開聞了聞,都有一股刺鼻的異味,這才可惜地撇了撇嘴,八成是有毒的了。

 

☆、第10 做飯

 

也不知道哪些地衣是能吃的,林樂就隨手撿了些看著順眼的摘了放進包裡,反正沒聽說過地衣還有毒的,回去一個個試試好了,能吃的下次就多採些。

收拾妥當,林樂又開始圍著周遭的大樹轉起了圈,這裡的樹是什麼品種,林樂瞅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只得放棄,眼睛不停地搜尋,生怕錯過什麼好東西。

可惜林樂的運氣似乎都耗在了香菇的身上,直到碰到了齊夏,也沒再發現什麼能吃的。

“齊夏,你採的野菜呢?”林樂奇怪地看著兩手空空的齊夏問道,齊夏不是說季菜雖然不算太多但很好找的嗎?沒理由他找得到,齊夏會什麼都沒收穫吧。

“在這裡呢。”齊夏揚起右手揮了揮。

……哪裡?

林樂盯著齊夏空空的右手看了半天,最後目光落在食指上那淡藍色的戒指上不動了,驚訝地長大了嘴,“儲物戒?!”

齊夏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林樂抓起齊夏的手,仔細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心裡那個羡慕嫉妒恨啊,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乖乖喲,我居然能親眼看到,親手摸到這傳說中的“儲物戒指”,要是說給以前認識的人聽,誰能相信?就是他摸到了,都沒什麼真實感啊。

老實說,這“儲物戒指”看上去和摸上去,都和普通的翡翠戒指沒有什麼不同,非要說不一樣,就是整個戒指的式樣了,簡單的環形戒指。像是圖騰的刻印環繞了戒指的邊緣位置,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感,當然,這也許是林樂的錯覺也說不定。

齊夏無奈地看著林樂抓著自己的手,恨不得把自己手指給生吞下去的樣子,忍了又忍,才開口說道,“行了,你差不多就夠了,口水都要滴到哥哥我手上了。”

林樂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齊夏的手,沖齊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到嘛。”

看到林樂尷尬臉紅的樣子,齊夏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從林樂第一眼看到他開始,他都一直戴著呢,現在才注意到?你這反應也太遲鈍了吧?

要不是親眼看到林樂給了鋒那麼珍貴的紅翡,他都以為林樂是要強搶他戒指了呢,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張立言好奇地看著兩人走了過來,林樂好端端地抓著齊夏的手幹什麼?臉都紅了。

齊夏揚了揚手,說道,“呐,不就是這個戒指,林樂眼都放綠光了,可把我嚇得,還以為他要把我手給生吃了呢。”

說完就和張立言一起笑了起來。

聽了齊夏的話,再看看兩人樂不可支的樣子,本就不好意思的林樂臉更紅了,“哪有齊夏說的那麼誇張了,我就是沒見過,好奇才多看了會嘛。”

張立言笑夠了,抬手拍了拍林樂的手臂,安慰道,“這有什麼可好奇的,你昨天見到齊夏的時候,他就帶著吧。”

齊夏翻了翻眼皮,“他現在才看到,我說,你怎麼沒給自己弄一個戴戴?”

“我倒是想啊,怎麼弄?”林樂撇了撇嘴,說的真輕巧,他只在小說中見過,去哪弄一個來戴?

“找你家鋒啊,你這個傻子,”齊夏恨鐵不成鋼地伸手戳了戳林樂的頭,“不找你自己的結契者要,你還能自己做不成?”

“那多不好意思啊。”林樂摸著自己被戳的生疼的額頭,悶悶回道。

“這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我的戒指就是喬做給我的,想要就去找你家鋒吧,小樂樂。”齊夏得意地揉揉林樂的頭髮,“好了,快天黑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一定是我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林樂打開了門,就看到正站在客廳的鋒,手裡拿著的是白色的三角形布料,正轉過身來看著自己。

林樂頓了一下,待看清了鋒手裡的東西,立刻拿出百米賽跑的速度,幾步垮了過去,趕緊從鋒手裡強硬地扯過布料,臉紅的快要冒煙了,“你,你拿我東西幹嘛?”

“晚上要下雨。”鋒看了林樂一眼,淡淡回道。

這個人類在臉紅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哦,謝謝你。”

原來是幫他收衣服啊,早說啊,害的他還以為……啊啊!他在亂想些什麼?!太可怕了,都是這個可怕的世界的錯,林樂在心裡默默地刺小人。

“中午吃飯了嗎?”

“嗯,吃過了,謝謝你。”林樂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髮,鋒這人真是不錯,他還誤會人家,太不應該了。

想了想,林樂扯下登山包,拉開拉鍊,獻寶似的放到鋒的眼皮底下,笑眯眯地說道,“我今天找到好東西了哦,我來做飯吧。”

鋒看了看包裡堆成一團的東西,皺了皺眉,伸手進去拿出一個香菇,仔細看了看,猶豫著開口說道,“這是蘑菇,不能吃,有毒。”

伴侶這麼開心他也不想打擊他,可這東西……吃了會死的吧。

林樂趕緊解釋道,“這種是沒毒的蘑菇,真的,我吃過的。”

看著自己伴侶一臉信誓旦旦的樣子,鋒為難地點了點頭,“好吧,你做飯。”

得了鋒的應許,林樂屁顛屁顛地抱著登山包進了廚房,他可不想再吃鋒的“黑暗料理”了,真不是一般的難吃啊。

林樂從小跟媽媽相依為命,媽媽每天都很忙,回到家的時候大多是已經累得快要睡著了,家裡的家務活都是林樂包辦的,對廚藝雖說不敢跟大廚相比,但一般的家常菜什麼的,還是很拿得出手的,至少比鋒那種水準的廚藝好了很多。

看來喬說的沒錯,不能在明知會傷害伴侶身體的前提下,去滿足伴侶的生理需求的話,就要在其他地方去儘量順著伴侶,這個方法果然是有用的啊,看,同意讓這個人類去做飯,果然就高興起來了。

哎,有個未成年伴侶真是麻煩,尤其這伴侶還這麼喜歡自己。

鋒無奈地嘆了口氣。

林樂進了廚房,就看到案板上放置了好大一塊肉,足有三四十斤的樣子,林樂仔細看了看,嗯,已經處理的很乾淨了,也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肉。

鋒平日裡吃的都是烤肉吧,林樂轉了一圈,在廚房靠裡角落的小櫃子裡,翻出了一個小爐子,旁邊放了幾個前頭尖利的細鐵棍,爐子裡還有些炭火,看來,平日裡鋒都是用這個烤肉的了,櫃子裡還有一大袋的黑炭,角落裡還有些乾草,儲備還挺豐富的。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貿然把肉都燉了的好,鋒吃慣了烤的肉,一時半會的恐怕接受不了新的菜色。

就做鋒常吃的烤肉,再弄個香菇燉肉也就夠了,把今天摘的季菜放進了冰箱,林樂洗了洗手就準備開始做飯了。

林樂拿了廚房裡的一個大大的陶罐,跑到浴室接了滿滿的水,洗了三四個比林樂巴掌還大的香菇,雖然肉看來很乾淨了,林樂還是又沖洗了遍,一切三份,再細細切成長條的肉片。

又拿了個陶碗,放了根香菇進去,用洗乾淨的原本放在案板邊不知有什麼用的小木棍,使勁往碗裡壓,看到壓出來了一些汁液,就拿了兩塊肉放進去繼續用木棍使勁敲打,弄了一會,又拿了新的陶碗,用櫃子上的鹽罐倒了些鹽,又接了小半碗的食用水,再把已經被搗的爛碎的香菇泡到水裡。

林樂拿出登山包裡的打火機,小心地點燃了幾根從櫃子裡拿出長長的乾草,丟到小爐子裡,又扔了一大把乾草進去,等火慢慢要燒上來了,就又往裡扔了些新炭,把肉拿細鐵棍串好,架到了小爐子兩邊突起的支架上。

烤肉最重要的步驟就是調料和火候,調料是不用想了,現在的條件,能拿的出的所謂調料也不過是鹽水和香菇汁液了,火候是不能大意的,火太大會容易烤焦,火太小的話,外面熟了裡面還會是生的。

林樂蹲在地上,左手抓著兩根串好了肉片的細鐵棍,一邊用爛掉的香菇蘸著鹽水往肉片上來回的抹,一邊翻轉著細鐵棍,力爭務必讓肉片每個角落都能沾到鹽水。

林樂來回串了兩回肉片,才把給特意給鋒準備的烤肉弄好,又趕緊開始準備做香菇燉肉。

這個就簡單很多了,等水滾了,把肉片扔進去,煮一小會,估計半熟了,再把洗好剩下的兩個香菇切成細片也丟到鍋裡,沒有其他的調味料就只能撒上些鹽,等到肉都煮的鬆軟了,也就可以出鍋了。

鋒沖了個澡,坐在客廳,等了又等,聞著從廚房飄出的淡淡的香氣,只覺得肚子餓的更厲害了。

自家伴侶做飯的手藝還真是不錯,鋒滿意地暗暗點頭,心裡有些得意,喬天天明裡暗裡的拿齊夏來臭美,看看,他家伴侶做飯可比齊夏強多了。

“吃飯了。”林樂端著盛滿了烤肉的兩個陶碗從廚房走了出來。

 

☆、第11 戒指

 

鋒用叉子插起肉片放進嘴裡,入口就是一陣混雜著不知什麼味道的肉香,肉片烤的恰到火候,嚼起來更是鮮嫩爽口,比起平日裡的烤肉,也沒了肥膩感,好吃的不得了,心裡更是滿足了,自家伴侶做飯手藝果然比齊夏強很多,明天就輪到是他炫燿的時候了。

看著鋒手上動作不停,一片接一片地往嘴裡塞肉,林樂心裡也高興的很,做飯的人看到吃飯的人吃的開心,那種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舒爽啊。

看鋒只顧著吃肉,旁邊的香菇燉肉湯看也不看,知道這人估計平日裡是沒有喝湯的習慣,林樂還是忍不住說道,“肉湯不錯,你嘗嘗看。”

嗯?

鋒看了林樂一眼,也沒說什麼,聽話地端起了陶碗,先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看著漂浮在乳白色肉湯上薄薄的蘑菇片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才放到了嘴邊。

既然人類說這種蘑菇是沒有毒的,那身為伴侶的自己就應該相信他吧?

小心地喝了一口,鋒就放下了碗。

“怎麼了?不好喝嗎?”林樂悶悶地問道,他喝過了沒什麼問題啊。

“不錯。”鋒頓了頓,身體沒有異常,沒毒?又拿起了碗,這次沒有客氣,直接三兩口就全喝了下去,蘑菇片也都咽了下去。

的確很好喝,肉都燉爛了卻不散,蘑菇很嫩,可能燉入了味,還帶著肉香,喝下肚,原本只有半飽的肚子這下就七八成飽了,還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看到鋒喝完了湯,肉也快吃沒了,好像還沒有吃飽的意思,林樂想了想把自己碗裡的肉撥出了一半到鋒的碗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餓,你就多吃點吧。”

這話是不假的,喝了這麼大碗湯,裡面有香菇有肉,他是沒辦法再吃一大碗肉的了,只是看鋒瘦削的身材,還真看不出胃口這麼好,難怪家裡會一點存糧都沒有了。

鋒對林樂的動作沒什麼意見,只看了看他就默默地開始進食。

吃完飯,鋒自覺地端著用過的餐具進廚房洗刷去了,剩下林樂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糾結。

糾結什麼呢?

還不是齊夏說出來的話,讓他跟鋒開口要儲物戒指,他是張不開這個嘴的,可是人類是沒有辦法自己煉製儲物戒指的,翡翠他還有,不知道讓鋒幫他煉製行不行?會不會需要其他什麼的材料?會不會嫌麻煩被拒絕?

等到鋒洗完了碗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樂一臉便秘地盤腿坐在凳子上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鋒遲疑地問道。

林樂諂媚地湊上前,鋒疑惑地看著他,這人類這是又要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做儲物戒指要用什麼材料啊?”

“……翡翠。”就是這個?他還以為……

林樂瞬間雙眼一亮,把早就準備好的鴿子蛋大小的紫色玻璃種翡翠雙手奉上,笑眯眯地開口說道,“你看,能不能幫我做個戒指出來啊?”

在看到林樂手上捧著的翡翠時,鋒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把手縮到了身後,聽見了林樂的話,才慢慢把手拿了回來。

顏色很純正的紫色,這種顏色的玻璃種鋒還是第一次見到,話說之前林樂拿出來的紅翡就很特別,這個人類從哪弄來這麼珍貴的玉石?

鋒的手指在就要觸到翡翠餓時候停了下來,迎著林樂疑惑的眼神,淡淡問道,“我可以幫你煉製儲物戒,只是我不知道這塊翡翠,會不會像上次那個紅翡一樣能主動被吸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只是煉製不成戒指,這翡翠也會廢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林樂一呆,會像上次一樣嗎?他哪裡知道會不會?

咬咬牙,林樂狠心說道,“沒事,你就儘管試試吧,我想好了。”算了,這翡翠在自己手裡除了能做儲物戒還能做什麼?裡面的能量他又不能吸收,憑他和鋒現在的關係,就算被鋒吸收了,也好過一直封塵吧。

沒有給林樂緩衝的時間,鋒順從地直接從林樂手裡拿過了翡翠,在林樂瞪大了的眼睛下,握在了手裡。

沒有,沒有上次的光線,林樂心都要跳到喉嚨口了,傻傻的看著還握著翡翠的手,忍了又忍,終是控制不住地伸手拉開仔細看了看。

攤開的手心裡靜靜躺著晶瑩剔透的翡翠,在光線下流淌著純正的紫色,看清了翡翠的顏色,林樂這才鬆了口氣。

為什麼這次不能被吸收了?那上次的紅翡又為什麼會這麼特殊?鋒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幾圈,還是選擇咽了下去,也許人類並不想說也說不定。

“你等會。”在林樂期待的眼光下,鋒轉身進了臥房,還把意圖跟進去的林樂,毫不留情地推了出來,鎖上了門。

林樂瞪著擦著自己鼻尖關上的門不明所以,這是幹嘛啊,他不就是想看看嘛,看了他也不能自己煉製啊,藏什麼鬼啊,小氣!

看看手錶都過了快一個小時了,就在林樂快忍不住要去敲門的時候,門終於打開了。

在林樂亮晶晶快要閃瞎人眼的目光下,鋒直接抬手就把戒指扔了過去,說道,“弄好了。”

林樂手忙腳亂地接過戒指,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就不能溫柔點嗎!多貴重的東西啊,你這是當成籃球了嗎!

顧不上開口埋怨,林樂看著手裡的戒指,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喲,還弄的挺漂亮的,整個戒指都是由翡翠打造,不是像齊夏那樣簡單的指環,而是和鋒手上的戒指一樣的在正中間扭曲成詭異弧形的指環,也刻上了林樂看不懂的圖騰,卻不是刻在戒指表面,而是刻在了裡面,讓林樂驚訝的是鋒一次就煉製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戒指,那個翡翠還真是一點也沒浪費。

“滴上滴血,這戒指就是你的了。”看林樂還是定定地只盯著戒指看,鋒不得不出聲提醒道。

看著自己白嫩嫩的手指,林樂犯愁了,血啊,只要一滴的話,用刀子是不是也太誇張了點?萬能刀沒有針啊,要不要問問鋒有沒有針……

就在林樂考慮怎麼用傷害性最小的辦法弄出滴血的時候,鋒乾脆直接地抓過林樂的手,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林樂的手指就一痛。

“嘶——”林樂猛地縮回手,卻沒成功,被鋒牢牢抓住,硬是滴了滴血抹在了戒指上,這才鬆開了手。

大哥,你好歹也提前先打個招呼啊,林樂委屈地看著面無表情冷漠的伴侶,無語凝噎。

默默地把戒指戴到左手食指上,大小倒是正合適,摸出口袋裡的萬能刀,心想著‘放進去’,果然手裡的萬能刀瞬間消失不見了,不過也沒有像小說描寫的那樣,腦海裡有個小黑屋什麼的,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大概有多大,裡面有些什麼東西,就像能親眼看到似的。

“睡覺前記得洗澡。”看林樂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鋒淡淡囑咐道,轉身就要進房間。

林樂扯住要走的鋒,把手裡剩下的那枚戒指塞了過去,說道,“這個給你吧,這戒指挺大的,我用這一隻就夠了,你去狩獵可能用的著。”

看看鋒手上的綠色戒指,林樂倒是沒怎麼猶豫就決定把另一隻給他了。齊夏說過翡翠本身越好,煉製而成的儲物戒空間就越大,那個綠色的一看就沒這紫色的翡翠品級好,鋒每天都要去狩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的上了。

其實,雖然他還有些彆扭和不適應,但也覺得既然他們都已經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沒道理自己帶個好的,任由自家伴侶帶次級品的道理吧,本來他就打算把手上那塊帝王綠翡翠給鋒做戒指的,現在既然有現成的了,就不用再費事了。

鋒也沒有客氣的意思,乾脆地滴了血也戴在了左手食指上,看了看林樂,略顯彆扭地拍了拍林樂的頭,“你放心,我沒有嫌棄你,再忍一年吧。”說完就直接進了房間,留下一臉茫然的林樂不明所以地傻站著。

這人太自戀了啊!要嫌棄也是他嫌棄好吧!好歹他曾經是有找女人做老婆的權利和自由的,你這個自戀的蟲族,就算沒有了他,也是要找男人結婚的,到底誰嫌棄誰啊?!

就算你長得比我好看,也不用這麼臭屁吧,林樂對著門板張牙舞爪地比劃了一陣,心情舒暢了許多,轉身找自己登山包去了,我才不跟自戀狂計較呢。

把自己少的可憐的私人物品都放進了戒指後,林樂怏怏不樂地進了浴室泡澡去了。

哎,只有五百積分,家裡除了今天他采來還剩下的香菇和幾根季草之外,什麼存糧都沒有,明天要想辦法多弄些吃的回來才行啊。

昨天和今天鋒都是只吃了一頓飯,好像還沒有吃飽,蟲族的胃口都這麼大嗎?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最起碼也要喂飽自己伴侶才行啊,養家真是難啊……

 

☆、第12 捉姦

 

“咚咚——”

齊夏打開門,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有些呆滯,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總不是來看他的吧?

“齊夏,喬還沒出去吧?”齊秋問完就毫不客氣地推開還站在門口的齊夏,徑直往裡走去。

齊秋出手的力道很大,齊夏被推了一個踉蹌,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這是你的家嗎?誰請你進來了?

齊夏很想大聲質問這個直接闖進來的人,卻知道他不能,這只是在自取其辱。

面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齊夏總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感,卻又發作不得,只能安慰自己說至少不必整天對著這張討厭的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喬,我們走吧。”沒有費神搭理身後的齊夏,齊秋對著剛剛從房間走出來的喬笑說著。

“好。”沒有多餘的話語,喬微微點了點頭,就跟著齊秋一起往門外走。

兩個人好像都沒有看到還杵在門邊的齊夏般,目不斜視地走過。

齊夏站在原地,沒有去看擦肩而過的兩人一眼,直到聽見身後門合上的輕微聲響,苦澀地笑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總是這樣,他都已經習慣了。

只要是他齊夏的東西,齊秋總是有辦法奪走。以前是母父和食物,現在是喬,他總是在不停地失去。

齊秋總是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哪怕是他齊秋不要了的東西,也不許別人沾染,尤其是他齊夏。

在齊秋的眼中,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個可以肆意欺辱的人吧。那在喬的眼裡呢?他齊夏到底又算是什麼呢?

哪怕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齊夏仍然不可避免地覺得難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這兩個人這樣容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這樣的日子多久,也許只有一秒,也許是永遠。

 

林樂一向淺眠,身邊的人起身的動靜雖然刻意放輕了,但竄進被中的秋季清晨微涼的氣息還是弄醒了他。

床上已經沒有人了,剛才似乎聽到了水聲,林樂轉過頭去,鋒正站在房間內的浴室門口,似乎已經梳洗完正要出去。

“你再睡會吧,我要出去狩獵了。”鋒看著還睡眼朦朧卻直直看著自己的人,放輕了聲音說道,帶著不自覺的溫柔。

林樂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又仰面倒回床上。不等林樂再次沉浸夢鄉,敲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鋒皺了皺眉,轉頭對再次坐了起來的林樂說道,“睡你的,我去開門。”

看到林樂聽話地躺了下去,鋒這才滿意地走了出去,細心地關上了臥房的門。

剛合上眼沒多久,林樂就再次被敲門聲弄醒了,無奈地扯下罩在頭上的被子,今天他是別想再睡了,這下徹底醒了。

從儲物戒中拿出手錶看了看,才想起來這個世界沒有錶,時間是林樂自己憑感覺調的,壓根就不准,只知道大概是六七點左右。

林樂起了身發現鋒已經出門不在家了,只好慢吞吞地拖著腳步往門邊走,大清早的就有兩批人來敲門,這裡的人平常都是起的這麼早嗎。

“怎麼這麼慢啊,快去收拾下,我們趕緊走。”門一開,張立言的話就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推著林樂就往裡走。

“哎哎,等會,我們走去哪啊?這麼急?”林樂急忙問道。

“當然是跟著鋒和喬他們去森林了。”

林樂看了看一臉著急上火的張立言,再瞅瞅站在一邊沉默的齊夏,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不是說鋒他們去的地方很危險嗎?那我們還跟著幹什麼?”

“齊夏傻,你也傻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家伴侶跟那個齊秋一起走,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啊?”

“齊秋?”之前敲門的是齊秋嗎?

“總之,你給我快點,趁他們還沒走遠,我們跟上去。”

林樂滿頭黑線地被張立言推進了浴室,不是說鋒壓根不喜歡那個齊秋麼,為什麼還要跟上去?大清早的,他們這是去捉……奸嗎?

“臨!等等我!”

緊趕慢趕,終於在基地門口看到了目標人物,張立言趕緊對前面的人影揮揮手,就拉著齊夏和林樂往前沖。

被拖著跑了一路的林樂氣還沒喘勻,就被突然抓著開始了百里衝刺,張著的嘴灌進了涼氣,喉嚨火燒的疼,難受地咳嗽了起來,只覺得想吐。

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鋒也跟著轉過了頭,結果就看到自家本該還在睡覺的伴侶,滿臉通紅地邊跑邊咳嗽,衝著自己這邊過來了。

鋒幾步跑過去,把自己伴侶的手臂從張立言手中拉了出來,皺著眉拍拍他的背,看著伴侶難受的樣子,不滿地看了眼一邊大喘氣的張立言。

“謝,謝謝。”林樂猛咳了一陣,嗓子火辣辣的疼,比剛才稍微好了一些,就跟身邊的人道謝。

“不是讓你睡覺嗎?出來做什麼?”

好耳熟的聲音。

林樂轉過頭就看到了鋒面無表情的臉,眼裡還透著不滿,頓時窘了起來,難道要說我是來看你和齊秋有沒有姦情的嗎?!雖然不是我自己自願來的……

林樂求救地看向一邊的張立言和齊夏,結果兩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窘境。張立言跟一個陌生的蟲族說著話,齊夏沉默地站在喬旁邊。

站在身邊的鋒還等著自己的回答,林樂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睡不著了,想跟你進森林。”

“不行。”鋒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變異獸也很危險,你要去就只能在週邊,裡面不能跟進去。”

看吧,就知道是這種結局。林樂哀怨地看著還在喋喋不休跟蟲族嘮家常的張立言,看你出的餿主意。

“回去吧,想睡就再睡一會,不想去挖野菜就別去了,我回去給你買。”鋒揉了揉林樂的頭髮,表示談話結束,轉身就招呼喬他們去了。

“為什麼齊秋能去,我們就不行?”張立言生氣地質問著眼前的蟲族,看到齊夏死不出聲,林樂被鋒三言兩語就給哄得要打道回府了,他就快氣死了,想不到連臨都不帶他去。

“別鬧了,森林裡面很危險。”

“危險?危險他齊秋不也能跟你們去嗎?”聽了臨的解釋,張立言更生氣了。

齊秋站在喬身邊,嘲弄地看著張立言。

“他是藥劑師,是要進去採藥的,我們三個保護他,沒辦法同時看好你們這麼多人。”臨耐心地解釋道,今天這是怎麼了?立言平常都很乖巧的啊,這會怎麼非得往森林裡面闖?

採藥?採藥就非得找鋒和喬他們這支隊伍保護嗎?安的什麼心,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了嗎?

張立言不理還欲說些什麼的臨,轉頭看向齊夏和林樂,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大聲說道,“齊夏,你不是也要去採藥嗎?既然你和林樂的結契者沒辦法保護你們,我未來的結契者也要去保護別人,不如我們另外找個小隊好了。”

這話一出,不止是臨,鋒和喬的臉都黑了下來,一直站在喬身邊沒有出聲的齊秋臉色也很難看了,這裡只有三個蟲族,那個叫林樂的結契者是誰?!鋒什麼時候結契的,為什麼他不知道?

林樂偷偷看著鋒越發冷峻的神色,知道張立言的話估計殺傷力挺大,正想著要不要打個圓場,鋒先抓住了他的手。

“林樂不需要別人來保護。”鋒瞪了張立言一眼,對林樂說道,“我帶你進去,要好好跟著我,別亂跑,知道嗎?”

我壓根就不想去好吧,雖然這樣想,林樂還是乖乖地點點頭,眼睛盯著自己被抓著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還挺好的。

“鋒,他是誰啊?”看著鋒主動握住林樂的手,齊秋實在忍不下去了,出聲問道。

“鋒是林樂的結契者。”張立言主動為齊秋解答了疑惑,又朝林樂眨了眨眼,示意他出來宣誓下主權,奈何林樂低著頭,壓根沒看他。

結契者?!居然真的是鋒的結契者!齊秋只覺得眼前發黑,心裡滿滿的憤怒和委屈,快要喘不上氣來,鋒怎麼可以跟別人結契呢?!

又來了,張立言看著齊秋那直勾勾看著鋒傷心欲絕的樣子,噁心的不行,你看啊,你把眼珠子看瞎了,鋒都是人家林樂的結契者,少自作多情了,真以為全世界的蟲族都得喜歡你啊。

“那林樂你就跟鋒進去吧,我和齊夏去找隊伍帶我們,走了,齊夏。”張立言說著就抓住齊夏的手臂,想要把他拉到自己身邊,看到齊夏和齊秋都站在喬的身邊,他就生氣的要命。

“我帶你進去。”喬黑著臉拉住了齊夏的另一條手臂,硬聲說道。

齊夏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好像自始至終他們談論的事情都和自己無關一樣,就連被兩人各抓住一條手臂都沒有抬抬眼皮。

林樂奇怪地看著齊夏,總覺得他今天很不一樣,平常明明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也總是笑眯眯的樣子,今天從見面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話,整個人都很陰鬱的感覺。

今天真的是來監視鋒和齊秋的嗎?為什麼氣氛這麼奇怪?張立言又為什麼突然這麼咄咄逼人?

感受到周圍彌漫的微妙氛圍,林樂識趣地閉緊了嘴巴,往鋒身邊靠了靠。

鋒靜靜站著,只等著眼前的人商量出個結果,察覺到林樂的動作,也沒說什麼,順從地也往林樂的方向挪了挪腳步,直到兩人的手臂緊緊地靠在了一起。

 

☆、第13

 

看齊夏沒有要走的意思,張立言只能訕訕地放開了手。

“好了,我們走吧。”臨無奈地拉了拉張立言,第一次看到作風如此犀利霸道的張立言,他還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張立言狠狠地瞪了眼還站在喬身邊的齊秋,這才轉身跟著臨走開。

今天天氣不太好,雲層壓得低低的。秋天微涼的風帶著蕭瑟的氣息,森林中特有的腐朽陰濕味道撲面而來。

高大的喬木直立,傘狀的樹冠交錯頂在頭頂,遮擋了原本就略顯昏暗的光線,稍遠些的灌木藏在隱隱綽綽的白色霧靄之後,未知的危險蟄伏在這片廣袤的原始叢林之中。

林樂被鋒牽著手,一步步往前行進,眼看著腳下的植被漸漸茂密,周圍的喬木越來越高,伴隨著遠處不知名野獸的吼叫聲,林樂的心臟也不受控制地開始紊亂了起來。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第一次出現在這片森林的何處,但看看四周開始出現的半人高的灌木叢和越來越高壯粗大的喬木,他隱約覺得離他上次昏倒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看前方開路的臨毫不猶豫的腳步,就知道他們平日裡狩獵也應該是這個路線了。

那麼,上次鋒那麼剛好地救了他,也許就是因為他出現在了鋒他們經常狩獵的範圍內。

若他們還走這條路,那隻黑色的怪物……

察覺到林樂的腳步慢了下來,鋒轉過頭去,卻看到林樂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額頭上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水,只得握緊了相連的手,說道:“不要害怕,有我在。”

冷淡的語氣,說著這樣安慰人心的話。

“我沒事。”林樂看著身邊的鋒,心裡有些感動,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經意地關心著他,雖然他們認識並不長,卻已經是伴侶的關係了。

“等會如果有變異獸出現,記得別叫,也不要亂跑,跟緊我就行了。”鋒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

我就算看到那隻可怕的怪物都沒有叫!

林樂剛剛還有些感動的情緒,瞬間退了個一乾二淨,偷偷地在心裡撇嘴,總有一天讓你看到我威武霸氣的一面!

鋒這一打岔,倒是讓林樂徹底從恐怖的回憶裡抽身出來,開始興致勃勃地跟走在前面的張立言探討起了藥劑師的問題。

和林樂猜想的一樣,藥劑師其實就和中醫差不多,只不過要自己去採藥配藥,但是很明顯的,這個世界的藥劑師因為對草藥的認識不多,以前的關於中醫的知識流傳下來的又少的可憐,再加上植物大部分都變異了,所以普遍的醫術都不怎麼樣。

不過雖然醫術不太行,藥劑師依然還是很受人推崇的職業。被認知的草藥數量不多又很貴,所以一般的小病小痛,大家都是等著身體自然痊癒,大病什麼的就要看運氣和身體素質了,治不好死了是常事。

果然不管到了哪裡,都是物以稀為貴啊。林樂不禁感嘆,野菜和水果比肉貴,治不好病的藥比金子貴,真坑。

不過,這對林樂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林樂的外公就是中藥師,家裡開的中醫館都傳三代了,醫術那是杠杠的啊。林樂從小就跟在外公身邊,雖說只學了點毛皮,但是對草藥的認識還是挺多的,要是能找到草藥去賣,也能改善下生活水準啊。

林樂激動地想去問問齊夏關於這裡草藥的一些常識,誰知一回頭,齊夏低著頭跟在喬的身邊,齊秋也在,正神情莫測地看著自己。

林樂被看的莫名其妙,鬱悶地轉回了頭。這人是真的喜歡鋒的吧,那眼神,嘖嘖,他都快被戳成洞了。

“齊夏,我不知道今天你要來採藥,所以就跟喬提前說了,你不會生我氣的吧?”等林樂轉過身,齊秋想了想,轉過頭去看隔著喬的齊夏,愧疚地問道。

齊夏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的意思。

喬皺著眉頭也看向了齊夏,聲音裡帶著不滿,說道:“你今天要來採藥,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

“我忘了……”齊夏低聲回道,他不想解釋什麼,也不想把林樂和張立言牽涉進來,立言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

“齊夏,你真的生我氣了嗎?”不等齊夏說完,齊秋就出聲問道,難過地紅了眼眶。

等了一會,齊夏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齊秋眼睛越來越紅了,聲音裡也帶著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自己沒有提前說,不管你的事。”齊夏一直不說話,喬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對齊秋輕聲安慰道。

“可是……”

看到齊秋還是難過地看著齊夏,喬不耐地說道:“齊夏,這不是齊秋的錯,你別無理取鬧。”

“嗯,本來就不關他的事。”齊夏淡淡地說道。

對啊,關齊秋什麼事呢。

鋒天天被齊秋纏著,不一樣還是對林樂那麼好,所以問題從來都不在齊秋的身上。

聽到齊夏的話,喬的臉色好了些。

齊秋眨眨眼,心裡暗笑,想帶林樂來打擊我?自己伴侶都沒看好,還敢幫別人來搶他的鋒?

他齊夏算什麼?林樂又算什麼?雖然不知道那個林樂用了什麼手段,哄得鋒跟他結了契,但是鋒最後一定是他的結契者,必須是。

走了許久,在前頭開路的臨在一個四周圍喬木不多的地方停了下來,眾人也跟著聚了上來。

林樂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為什麼停在這裡?

“齊夏,林樂,你們過來。”張立言招呼著兩人。

林樂搖搖自己的手示意,等鋒放開了就走了過去。

臨已經走到前面遠處去了,喬和鋒也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林樂四處看了看,沒找到人,齊秋也不見了。

“別擔心,他們離我們不遠,會跟著我們的。”張立言看林樂東張西望的,就出聲解釋道。

“平常都是這樣嗎?”林樂不解地問道。鋒剛才還說讓他跟緊呢,現在自己先不見了。

“是啊,小隊帶藥劑師進森林的時候,會四散開來警戒,這樣安全些。”

“為什麼要帶藥劑師進來?他們不是要狩獵的嗎?”而且也很麻煩的吧,林樂偷偷腹誹。

“當然是因為藥劑師給的酬勞多了,要是能採到的草藥多的話,小隊也能分到一些。”張立言撇了撇嘴,“這次真是吃力不討好。”

“為什麼?”

張立言猶豫地看了看齊夏,才低聲說道:“我聽臨說,齊秋跟他們隊的時候一般不給酬勞的,最多採的草藥多了就分一分,可不就虧了嘛。”

林樂也順勢看看齊夏,發現他還是陰鬱的樣子,擔心地問道:“齊夏,你怎麼了?”

“沒事,”齊夏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看向了林樂說道,“我們也去找草藥吧。”

張立言對林樂使了個眼色,林樂心領神會地上前拉住了齊夏的手往前走,催促道:“快啦,我剛才還想問你草藥的事呢。”

林樂手持一根臨時用刀削尖了前端的長棍,拉著眼前長滿尖刺的灌木叢,果然在角落深處發現了目標。

從儲物戒裡拿出露營刀,小心地把灌木叢割出了個小洞,伸進去手把草藥挖了出來。

抖了抖土,趕緊獻寶似的拿到了齊夏的眼前,開心地問道:“齊夏,你看看這是什麼?”

齊夏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橢圓形的卵狀葉片,羽毛狀四散裂開,葉片很厚,覆蓋了濃密的絨毛,邊緣呈鋸齒狀,葉柄很短。

“我也不知道啊,”齊夏搖搖頭,疑惑地問道,“這是草藥?”

咦咦?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樂詫異地看著一臉茫然的齊夏,又看向被齊夏拿在手裡的草藥。

這不是艾葉嗎?雖然比他見過的都大上一些,可是他是不會認錯的,畢竟對林樂來說,艾葉太常見到了。

這艾葉可是個好東西啊,能止血止痛抗過敏,還能治肚痛,又能吃。

“……我還是先摘回去吧,”謹慎些總是沒有壞處的,林樂斟酌道,“回去後再研究研究,萬一是呢。”

雖然林樂基本斷定了這就是艾葉,可還是覺得先帶回去試一下再說。本來還想著讓齊夏和張立言都摘點帶回去的,還是等確認了以後再說吧。

齊夏點點頭,其實這種草他也見過,沒聽過有人說是草藥的,卻也不想打擊林樂的積極性。

艾葉還有不少,林樂乾脆把那一叢礙事的灌木都給割了個乾淨,把剩下的艾葉俐落的都給挖了出來,足有二三十根,都收進了儲物戒裡。

咦?這是什麼?還挺眼熟的。

林樂蹲下身,剛想研究下艾葉旁邊的紫色花是什麼呢,就聽到不遠處張立言喊人了。

“齊夏,林樂,你們快點過來。”聲音帶著很容易分辨的興奮。

這是發現好東西了?林樂俐落的把紫色花連根拔起,放進儲物戒,就往那邊走。

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等林樂和齊夏趕到的時候,張立言又和齊秋對上了。兩人狠狠瞪著對方,抓著一根草誰也不肯先放手。

 

☆、第14 大修

 

“你放手!是我先看到的。”張立言狠狠地瞪著齊秋說道。

“你說是你看到的就是你的了嗎?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齊秋不甘示弱地回道。

……剛才張立言喊他們的時候,齊秋並沒有在這裡吧?

林樂懷疑地看著理直氣壯的齊秋,他為什麼要說謊?那根草藥很特別嗎?

巴掌大小的小草,細長直莖,葉柄較長泛紅,葉片對生,呈柳葉形較厚,邊緣處有鋸齒。林樂看不出這是什麼品種的草藥。

“你們在幹什麼?”

林樂他們聞聲回過頭去,原來喬和鋒他們都圍過來了,發問的正是臨。

“還能幹什麼,他搶我的芝言草。”張立言搶先說道。

原來是叫芝言草啊,從來沒聽過呢,不知道有什麼藥效?林樂的專注點全放在了對未知草藥的研究上了。

“是我先看到的。立言,你為什麼要說謊呢。”齊秋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張立言。

臨為難地看著各執一詞的兩人,一時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立言是從不說謊的,可是今天他一反常態地一直針對齊秋,這次也說不準是又在針對齊秋。

張立言看出了臨的猶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相信我?”

臨立刻否認,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會說謊的。”只是有可能在搞針對而已。臨咽下了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開玩笑,這種時候當然要站在自己未來伴侶一邊了。

算你識相。聽到臨的回答,張立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眼看著一邊的齊秋,得意地輕哼出聲,“你以為誰都會被你騙了嗎?這草藥明明就是我的,齊夏和林樂都可以為我作證。”

“齊夏,到底是誰先看到的?”喬轉向齊夏問道。

“是立言先看到的,他喊我和林樂的時候就站在那裡,那時候齊秋沒在。”齊夏實事求是地答道。

喬皺著眉看著張立言有些放鬆的臉,又轉頭看向林樂。

你家伴侶的話不夠可信麼。

林樂撇撇嘴,心裡對喬也有些不滿了,說道:“齊夏說的沒錯,事實就是這樣。”

“我知道張立言不喜歡我,”齊秋眼看張立言他們統一了口徑,臉上一變,理直氣壯的囂張氣焰不見了,眼瞼微闔,委屈地說道,“既然都這樣說,我也爭辯不過你們,這芝言草你們就拿去吧。”說著就放開了手。

聽到齊秋的話,張立言氣的牙都疼了。又來了,每次只要道理不站在齊秋那邊,他就會一副被欺負了還不敢回嘴的樣子要哭不哭的,這算什麼男人?明明就是他齊秋不對,敢做卻不敢認。

看到張立言那氣的扭曲的臉,喬頓了頓,冷聲說道:“張立言,你不喜歡齊秋,我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快跟齊秋道歉。”

齊夏不敢置信地看著喬,他明明說了是張立言先看到芝言草的,他果然還是不相信他,不管發生什麼事,他永遠都站在齊秋一邊。

“喬,你怎麼能這麼說?”臨第一個站了出來,不滿道,“你又沒看到事情經過,憑什麼就認定是我家立言的錯?”

開玩笑,這錯是誰都能擔的嗎?故意搶奪別人草藥,這事不管是誰做的,以後都不會有人願意和這樣的人一起組隊了。本來他也想著說不準真是立言在故意針對齊秋,可仔細想想,即便是今天莫名其妙發神經的立言,也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聽了喬的話,正氣的發抖的張立言感動地看著站出來維護他的臨,又替齊夏難過,一時心情複雜地無法言語。

“我相信林樂。”鋒站在林樂身邊,看著面色鐵青的喬,慢悠悠地說道。他還在這呢,就敢明目張膽地欺負他家伴侶,這喬在發什麼神經?

“我們說的都是事實,憑什麼要道歉?”林樂越看越覺得這個喬討人厭,齊夏才是他的結契者,他不相信齊夏,卻為了齊秋霸道地要齊夏去道歉,難道就沒想過齊夏的心情嗎?

聽到鋒說相信林樂,齊秋是真的難過了,鋒怎麼可以相信他呢?再看看和鋒站在一起的林樂,他又什麼好的?自己什麼都比他強,還是受人尊敬的藥劑師,為什麼鋒會這麼容易被人迷惑?

還有那個臨,居然也站在張立言那一邊,張立言,你就是要處處跟我作對!

芝言草是他的!誰也別想奪走!

齊秋不甘心地咬咬唇,眼眶紅紅地看向喬,聲音略有些哽咽地說道:“喬,算了,就給他們吧。”

喬看著被自己一句話刺激的都生氣了的眾人,再看看低著頭沒有理自己的齊夏,臉色更難看了,齊夏怎麼也不說話?就算沒了張立言這個朋友又怎麼樣?為什麼非得什麼都遷就他?

“齊夏!說實話,齊秋是你弟弟,你怎麼能為了別人冤枉他?”喬緊盯著齊夏,聲音隱含著惱怒。他就站在這裡,齊夏幹嘛還要去怕那個張立言?

“你這麼說是要準備利用我來陷害立言,去維護齊秋嗎?”齊夏抬起頭,眼睛裡閃著怒火,聲音冰冷而諷刺。

本就傷心的齊夏聽到喬這麼說話,一直以來壓抑的憤怒瞬間湧了上來,讓他想不管不顧,想跟喬把話都挑明來說,把一直以來的委屈和難過,全部丟回這兩個讓他如此屈辱的人身上。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喬有些吃驚地看著他,齊夏一直都是溫和聽話甚至有些懦弱的,什麼時候,竟會用這樣嘲諷的語氣說話了?

是張立言?還是林樂?是他們在背後挑撥嗎?對,肯定是他們,所以今天的齊夏才會一直這麼反常。喬回頭憤怒地看向一臉驚訝的張立言,結果被狠狠地甩了個白眼。

“你為什麼要這樣看立言?”冷冷地看著自己的伴侶,齊夏滿心的憤怒像洶湧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向上湧,快要淹沒了他,“你想對他做什麼?威脅嗎?”

喬震驚地睜大了眼睛,說道:“威脅他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這是怎麼了?他幫齊夏教訓張立言,齊夏怎麼還維護上了?

“呵,我當然知道,”齊夏迎著喬震驚的眼神,開心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呢,你不如來猜猜看?”

“你……”

“啊——”

“吼——”

淒厲變了調的喊叫混合著野獸的嘶吼聲,突兀地打斷了喬未竟的話語。

正在為齊夏突然的轉變而疑惑的林樂。聽到這連續刺耳的聲音後,循聲望去,只見齊秋顫抖著攤在了地上,離他僅有七八步的地方,匍匐著一隻似狼似狗的灰白毛皮相間的野獸,正雙目圓瞪,看著齊秋。

臨在第一時間把張立言護在了身後,謹慎地望著還在虎視眈眈的野獸。

鋒也伸手將林樂扯到了身後,順便瞪了還呆愣著的喬一眼,都是這傢伙出來鬧事,害他被轉移了注意力,竟然連變異獸都近到眼前了才發覺,實在是太大意了。

齊秋看著離自己極近的變異獸,心中的恐懼讓他不自覺地開始顫抖,腿都開始痙攣,沒辦法移動,連逃跑都做不到。

鋒,鋒在哪?為什麼還不來救他?齊秋的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洶湧而出。

鋒和臨都立在原地沒有移動,也沒有上前的意思,他們的身後都站著自己的伴侶,在不確定這隻變異獸還有沒有同伴的情況下,自是不會輕易離開。

他們不動,有人卻動了。

本來還在因齊夏突變的態度和近乎嘲弄的話語,而震驚有些魂不守舍的喬,此時已經回過了神,把齊夏護在了身後。

喬也看到了齊秋危險的困境,想了想又回頭去看齊夏,看到齊夏震驚恐懼地望著齊秋的眼神後,轉身往變異獸的方向撲了上去,右手瞬間變化成原形,尖利強健的爪子迅速抓向變異獸喉間。

喬匆忙間的攻擊並沒有真的傷到變異獸,他的目的也不在此。變異獸靈活地轉身往後微微跳過,輕易地避過了攻擊,而喬也順利站到了齊秋的身邊,趕緊蹲下身扶起了全身無力的齊秋。

“齊夏——”

“齊夏——”

林樂和張立言幾乎同時驚呼出聲,聲音裡滿滿的不可置信和焦急,還有著隱隱的恐懼。

正上下查看靠在自己懷裡的齊秋有沒有受傷的喬,聞聲一震,趕緊轉過頭去,只見到變異獸正快速地撲向還站在原地的齊夏。

齊夏看著突然轉移目標撲向自己的變異獸,近到眼前的危險讓他呆愣了一瞬,眼睜睜看著那呲著犬牙的猙獰獸頭離自己越來越近,卻無法移動腳步。

“齊夏——”

喬目呲欲裂地看著齊夏動也不動的與那變異獸越來越近,正欲過去的時候,卻被還在懷裡的齊秋拉住了手臂。

不等喬反應過來,齊秋的兩條手臂就直接環上了喬的脖頸,緊緊地扣住。

喬掙脫不能,只能站在原地任齊秋抱著。

齊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看那邊的兩個人,此刻他只想戳瞎自己的眼睛,或者活生生撕了他們,果然是賤人!

齊夏瞬間沒了恐懼,只剩下濃烈到化不開的恨意在胸間肆虐。

齊夏,看著他們,好好地看著。這就是你的結契者,這就是你的好弟弟,好好地記住這一刻,記住他們醜陋的樣子。

齊夏冷冷地看著不遠處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眼裡只有冰冷入骨的恨意。

 

☆、第15

 

齊夏一直定定地看著還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有動彈。

在大家驚懼的眼光中,變異獸的身影沒有停頓,直撲向齊夏。

就在林樂以為齊夏肯定逃不掉的時候,跳了起來的變異獸突然淩空橫飛了出去,砸到遠處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鋒筆直地站在齊夏的身前半步處,也不知什麼時候過去的,竟然也沒人察覺到。

林樂手腳冰涼地看著站在齊夏身前的鋒,心裡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倖和脫力感,一摸後頸,手心滿滿的汗水,嚇出來的。

喬瞪著此刻側倒在地的變異獸,反應過來後想過去,結果沒走動,這才察覺齊秋還掛在自己身上,想都沒想就一把扯下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甩到一邊,快步跑到齊夏身邊。

鋒側身往後退了幾步,沒去看慌張的喬,徑直走回了林樂的身邊。

“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

喬拉著還呆愣著的齊夏的手臂,著急的詢問著,眼睛和手還上下不停地在齊夏身上搜尋,試圖確認有沒有傷口。

齊夏冷冷地看著滿臉焦急的喬,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他檢查的動作,一動不動地任他忙碌。

“你有沒有事?為什麼不說話?”喬看著不吭聲的齊夏,不明所以地問道。

齊夏冷淡地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推開喬抓著他的手,直接走到了張立言和林樂的身邊。

看著不知道已經哭了出來的張立言和臉色慘白的林樂,齊夏這才有些害怕的長舒口氣,動作輕柔地抱了抱還在掉眼淚的張立言。

“我沒事了,”看著林樂,齊夏也有了調笑的心情,說笑道,“多虧了小樂樂家的鋒啊,不然我可就沒了。”

“你亂說什麼啊。”張立言不願意了,推開齊夏後又狠狠地拍了他一下,瞪大了眼質問道:“你傻啊你,看到變異獸撲過來,居然躲都不躲,你想什麼呢。”

“齊夏,快過來。”喬不滿地看著齊夏說道,推開自己去抱張立言是怎麼回事?剛剛遇到危險,還敢亂跑。

本來笑嘻嘻的齊夏聞言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抬眼看了過去,諷刺地問道:“你不去看看齊秋?”

說完,意有所指地挑眉看向不遠處半躺在地上的齊秋。

齊秋正看著喬,眼裡閃著淚水,滿臉控訴和傷心。

喬順勢看了過去,這才想到,剛才自己似乎把齊秋甩開了,竟是用力太大,直接甩地上去了。

看看齊夏不好看的臉色,喬猶豫了一下,也沒敢走過去扶人,走到齊夏身邊站住。

喬看看齊夏冷漠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能說什麼呢,他只是想去救齊秋,誰知道那變異獸竟然會回頭撲向了齊夏!當時他就後悔了想趕過去救齊夏的,誰知道齊秋竟然死死地巴著他,幸好有鋒在,不然……

林樂看著喬偷偷地撇撇嘴,現在知道關心齊夏了,剛才幹嘛去了?

張立言直接連看都不看喬,一直緊緊地握著齊夏的手,不肯鬆開,齊夏還是留在他身邊安全些。

“我們回去吧,大家都累了。”臨看看幾人微妙的氣氛,猶豫地開口說道。

“等會,”張立言猛地想了起來,轉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的齊秋,伸出左手握著的芝言草問道,“還沒說好這芝言草的事呢。”

臨頭疼地看著張立言,這人怎麼就這麼倔?還想著這事呢,沒看大家都忘了嗎?現在誰還有心情管這個?

一直默默低著頭的齊秋,聞言抬頭看向張立言,眼神裡滿滿的怒火,又瞬間壓下去轉過頭看向喬,眼裡的淚水快要溢出來了。

齊夏從一開始就一直關注著齊秋,自然沒有錯過他看向張立言時那瞬間狠毒的目光。見他又看向喬,就冷笑著也跟著看了過去,誰知喬也在看著齊夏,兩人的眼光對了個正著。

看我做什麼呢,你心愛的齊秋在向你求助呢,怎麼樣,還指望我說芝言草是他齊秋的嗎?齊夏沒有回避喬的眼神,大大方方地任他看個夠。

喬看著齊夏冰冷嘲弄的眼神,有些茫然,這是怎麼了?

因為他沒有保護好齊夏,所以齊夏生氣了嗎?可是之前因為芝言草齊夏就很奇怪了,到底哪裡出在了哪裡?

“不如這樣吧,”林樂看看沒有人準備說話,就主動站了出來,說道,“把這芝言草算作我們所有人的收穫好了,賣了再平分。”

有齊秋和喬在,即便這芝言草歸了張立言,只怕齊秋也有辦法讓張立言背個黑鍋,還不如拿出來平分了,齊秋只能分到一點,也沒辦法再拿這件事興風作浪。

張立言不願意地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在林樂的眼神示意下,只得不甘心地閉上嘴巴。

鋒自然是同意林樂的,臨看張立言沒意見也點點頭表示認同。齊夏和喬還在對看,沒有發表意見,林樂就直接當他們默認了。至於齊秋,抱歉,林樂沒打算徵求他的意見。

張立言把芝言草交給了鋒,由鋒去賣掉換積分。

解決了這件事情,雖然時間還早,幾人也沒有了再繼續的心情,只得早早動身回家。

幾人結伴出來,只得了一根草藥就被迫返程,收穫最大的不是採到藥的張立言,反而是鋒,得到了一份草藥不說,還收穫了一整隻變異獸。

誰打死的就是誰的,哦,多麼簡單粗暴的規矩,林樂表示這是最美妙的規矩了,今天鋒可以好好吃飽一頓了。

看著輕易就決定了芝言草歸宿的眾人,齊秋慢慢走在喬的身邊,心裡壓抑不住的憤怒,尤其是對喬。

居然就這樣把他像丟垃圾一樣地扔在了地上,喬居然敢這麼對他!

張立言,齊夏,喬,林樂,這些人,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跪著祈求他的原諒!

 

“喬,跟我進去。”

一路忐忑不解的喬,聽到一直保持沉默的齊夏說話了,連忙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小樓。

基地登記中心?去這裡做什麼?

“我們解除契約吧。”齊夏看著疑惑的喬,好心地解釋道。

……解除契約?!

齊夏要和喬解除契約?!

一起走到這裡的眾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真的是齊夏說出來的話嗎?他們是不是聽錯了?

結契是結婚,解除契約就是離婚了吧?!林樂看看眾人的表情,對自己的猜測更加肯定了。

雖然不知道齊夏和喬之間的事情,但是只看今天喬的表現,林樂就覺得這個喬對齊夏很不好,此時自然是很願意齊夏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邊的張立言則先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齊夏,接著就紅了眼眶。既為齊夏能強硬地捍衛自己而高興,又替他難過。好好的伴侶就這樣因為齊秋沒了,齊夏到底欠了他齊秋什麼?要這樣被他一再地傷害?

齊夏迎著眾人各異的目光,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好像他剛才說的不是去解除契約,而是去吃飯一樣平常。

“你,你說什麼?我好像聽錯了。”喬恍惚地看著齊夏,輕聲詢問道。他剛才好像聽錯了,齊夏怎麼會和他解除契約呢?對,一定是他聽錯了……

“你沒有聽錯,我說,我們解除契約吧。”

齊夏好笑地看著眼前突然變了臉色的伴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當自己說的話他不愛聽的時候,就會問自己在說什麼,而他自然是不會重複一遍原話的,生怕惹他生氣。可是,喬,我現在不怕惹你生氣了呢。

我只恨自己不能把你生生氣死。

“不要開這種玩笑,齊夏。”喬厲聲喝道。突如其來的惶恐襲擊了喬的心臟,只能慌亂地試圖阻止齊夏這可怕的念頭,卻用了最糟糕的方式。

說出口才發覺到自己語氣的糟糕,喬又放軟了聲音說道:“齊夏,我們回家好不好?”聲音裡帶著隱隱的祈求。

不要,他不要和齊夏解除契約,為什麼齊夏要這麼做?他有哪裡做的不好嗎?因為變異獸的事情?

“變異獸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齊夏,下次不會了,不要再鬧了,我們回家吧。”自以為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喬忙不迭地說著保證的話。

齊夏神色冷漠地看著難得慌亂的喬,心裡只有冰冷的恨意。

慌亂的表情,著急的試圖道歉,低聲下氣的樣子,這些以前都是他齊夏在做呢。

他在慌什麼呢?他愛的人就在他的身後,現在他讓了位置出來,不是件好事嗎?哦,差點忘了,齊秋是喜歡鋒的。

呵呵,齊夏想到這裡差點笑了出來。可憐的喬,這是得不到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所以不想放開自己這個替代品呢,誰讓自己這個替代品,既聽話又沒有怨言呢,多麼的完美。

鋒看著齊夏越來越冷漠的表情和慌亂地道歉的喬,心裡滿滿的疑惑不解。

齊夏為什麼要解除契約?齊夏脾氣那麼好,喬又那麼愛他,今天變異獸的事情是個意外,喬只是判斷錯誤,怎麼就嚴重到要解除契約了?

 

☆、第16

 

“喬,我沒有怪你。”可是我恨你,齊夏冷冷地看著茫然的喬,輕聲說道,“我是認真的,我們解除契約吧。”

齊秋神色莫名地看著堅持的齊夏,這和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啊。

齊夏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剛才他還以為這隻不過是齊夏被壓抑久了的突然爆發,被喬哄一哄就算了。誰知,齊夏竟還是堅持要解除契約,這樣強硬的齊夏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真的不要喬了?這怎麼可能?

“齊夏,我……”喬伸手拉住齊夏的手,他不明白為什麼齊夏突然就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不要緊,他可以認錯,齊夏會原諒他的,就像以前一樣。

“喬,其實我自己也可以申請強制解除契約的,”齊夏打斷了他的話,平靜地解釋道,“即使你現在不跟我進去,我也能恢復單身,就像我的母父一樣。”

“不,你不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喬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齊夏這是瘋了嗎?

齊夏不耐煩地甩開喬的手,冷聲道,“我當然能。是,你身體很健康,能養得起我,也沒有虐待我。可是喬,剛才你自己也承認了,你把我置於危險之中不管不顧,我完全有理由申請強制解除契約。”

“我沒有不管不顧,我當時……”

解釋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該看的他都看到了,賤人!聽到喬再次提到他不願意去回憶的場景,齊夏只覺得異常厭煩。

“夠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不想和你再說話,更加不想和你再糾纏了。”齊夏煩躁地轉身往基地登記中心裡走去,“來不來隨便你吧,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林樂,立言,你們也來。”

喬站在原地,被甩開的手還殘留著被大力拍開的紅印,有輕微的刺痛感。

林樂看著喬呆站著的孤單到有些淒涼的身影,也沒什麼同情心。這個男人,對齊夏一點也不關心,就知道護著那個齊秋,被甩了那是活該啊。

林樂還在這邊幸災樂禍,冷不防地被人捉住了手緊緊握住,轉頭看去,原來是眼眶紅紅的張立言。雖然不知道張立言為什麼要哭,林樂還是反手握住了他,兩人跟著齊夏一起進了基地登記中心。

有了張立言和林樂的證詞,齊夏很順利地通過了強制解除契約的申請。

齊夏心情複雜地看著手裡已經沒有了金色花紋的身份辨認卡,他以為自己能和喬在一起一輩子,可也不過幾年的光景,就走到了盡頭。

可能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的愛著喬吧,不然怎麼會沒有傷心,反而有種終於到了這一天的感覺?

齊夏走出登記中心,看到喬還是站在原地,隨意地揚揚手裡的身份辨認卡,笑了笑說道:“喬,再見了。”

說完了告別的話,齊夏也不多逗留,直接從喬身邊走過。

齊夏拍了拍傻乎乎跟著自己的張立言的手臂,說道:“我們回家吧。”

張立言還有些困惑的,這就解除契約了?他是覺得喬不夠好,可是齊夏不一直都忍氣吞聲的嗎?怎麼今天態度轉變的這麼快?

“好,我們回家。”張立言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開心地笑了起來。

齊秋看著林樂他們相攜而去的身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齊夏還真的和喬沒有關係了?這麼乾脆?

“喬?”齊秋小心翼翼地湊到傻站著的喬身邊,輕聲喊道。

喬沒有說話,只看著齊夏越來越遠的背影,低聲問道:“齊秋,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怎麼知道他齊夏發什麼神經?

齊秋翻了個大白眼,安慰道:“不是你的錯,哥哥,我們走吧。”

“嗯。”喬的腦子亂糟糟的,齊秋說走,他也就乖乖地跟著走了。

 

被突來的事情打擊到的兩人沒有看到,在他們相攜離去的身後,基地登記中心的門口,還站著一個震驚地長大了嘴巴的男人。

哥哥?!

什麼哥哥?誰的哥哥?

齊秋不是齊夏的弟弟嗎?

齊夏不是剛剛和喬解除契約了嗎?就算他們還是結契者,齊秋也不可能喊喬哥哥的吧?

母父,他好像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齊夏一邊洗著菜,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圍著自己打轉的張立言。

“你有沒有事?”張立言嚴肅地看著笑眯眯的齊夏,鄭重問道。

“沒事啊。”齊夏好笑地拍拍張立言的臉頰,把他趕到一邊。做著飯呢,搗什麼亂?

怎麼可能會沒事?!解除契約啊,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齊夏好像沒什麼感覺一樣?!太奇怪了吧。被趕出廚房的張立言,坐到林樂對面,看著林樂狐疑地挑挑眉。

你看我,我也不知道啊,林樂無辜地回望張立言。他也很擔心齊夏啊,雖然齊夏表面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事,可到底是離了婚,怎麼可能會不傷心?所以林樂就乾脆拋下鋒,跟著齊夏一起回了張立言的家。結果齊夏到了這裡,就開始洗菜準備做飯,一點想談談心事的意思都沒有,林樂和張立言只能在客廳大眼瞪小眼乾坐著。

“立言,今天回來這麼早?”

聽到說話聲,沉浸在眼神交談的兩個人這才抬起頭來。

大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門口正站著一位大約三、四十歲左右的帥大叔,長相和張立言有七八分相似,俐落的短髮微微翹起,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此刻正好奇地看著林樂。

“母父,我們回來了。”張立言有氣無地說道。

母父?林樂有些緊張地看著帥大叔,他要喊什麼比較好?母叔?啊!什麼啊這都是……

“這位是?”帥大叔好奇地看著使勁給張立言使眼色的林樂,這孩子可真逗,使眼色還能使得這麼明顯的,長得也很可愛啊。

張立言這才發現自己忘記介紹了,連忙開口道:“這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林樂。林樂,這是我母父。”

“叔叔好。”林樂趕緊站了起來,不管了,就叫叔叔了。

“哎,你好啊,小林樂。”帥大叔笑眯眯地招呼林樂坐下,聽到廚房的動靜後,又轉頭看向廚房詢問道:“這是誰在廚房啊?”

張立言緊張地一把扯過帥大叔,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我告訴你哦,剛才齊夏跟喬解除契約了。”

“什麼?!”帥大叔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怎麼可能?”

“你小點聲!”張立言拍拍帥大叔,不滿地說道,“是真的!這還能騙你不成!齊夏說想解除契約,喬還不同意,齊夏就自己申請強制解除契約了。我和林樂還有臨他們都在呢。齊夏從基地登記中心出來的時候,身份識別卡上都沒有契約紋了呢。”

帥大叔聞言瞬間沉下了臉,問道:“齊夏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這麼做,喬對我們家齊夏做了什麼?”

“嗤,他能做什麼?”張立言冷笑了聲,繼續說道,“還不是和以前一樣,總是護著那個齊秋。不過這次,齊夏可是真的惱了他,這不,說解除契約就解除契約,真帥。”

“說詳細點!”帥大叔不耐煩地催促道。

 

“這個混蛋!”帥大叔突然暴吼一聲,嚇得林樂一個哆嗦。

“哎哎,你去哪啊?冷靜點冷靜點。”張立言一把抱住欲往外沖的帥大叔,不停安慰道,“沒事了,齊夏這不是沒事了嗎?”

林樂也上去幫忙抱住帥大叔的手臂,別說,大叔力氣還挺大的,硬是拖著兩人橫行了幾步。

“吃飯了。”

已經冷靜下來的帥大叔和張立言林樂他們,正頭對頭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著話,看到齊夏端著碗出來了,互看一眼,就都起身去廚房幫著端東西。

“嘗嘗,看我手藝怎麼樣。”齊夏對著林樂眨眨眼,說笑道。

“好吃。”林樂叉了一口肉片,剛放進嘴裡就開口誇人。這可不是奉承,跟鋒的手藝比起來,這味道簡直就可以媲美滿漢全席了。

“齊夏,”看到張立言示意的眼色,帥大叔放下叉子,一臉嚴肅地鄭重說道,“這次你做的很對,那種伴侶不要也罷。這裡本來就是你家,回來安心住下就是,以後我給你再找個好的伴侶。”

張立言本來還在點著頭,聽到最後,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狠狠瞪了帥大叔一眼。商量好的臺詞你幹嘛擅自加上一句啊,這不是往齊夏傷口上撒鹽嗎?

齊夏笑著點點頭,說道:“這本來就是我家嘛。”

是啊,他回家了,真好。

這裡沒有傷心,沒有難過,只有溫暖。

“咚咚——”

聽到敲門聲,三人一起抬起頭看過去,帥大叔自覺地走過去開門。

“鋒啊,怎麼這時候來了?”不會是喬那個混蛋讓他來的吧?帥大叔狐疑地瞅著探頭往裡看的鋒。

“打擾了,我是來找林樂的。”鋒看到了林樂,也看到了林樂手裡的碗,不滿地說道,“林樂,回家吃飯。”

 

☆、第17

 

“解除契約了?!”

“嗯。”齊秋點點頭,啃著手裡的果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本來也不信齊夏會真的願意解除契約,還以為他是要嚇嚇喬呢。喬不同意,他居然直接去申請強制了。嘖嘖,真是想不到。”

“……這怎麼可能呢。”齊雲喃喃自語道。

“誰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神經,”齊秋不屑地翻翻白眼,“現在這麼硬氣,以後不要去求著喬回來才好。”

就憑齊夏那個窩囊,他才不信他會真的就這樣放棄喬呢,等齊夏這股氣過去了,肯定還得去找喬的。

“如果他不去找喬呢?”齊雲懷疑地看著齊秋問道。

“得了吧,就他?齊夏?”母父也太看得起齊夏了,齊秋表示嗤之以鼻,“你就等著看吧,估計啊,明天就得哭著回去了。”

齊雲顯然不這樣認為,沉思片刻,對齊秋囑咐道:“不行,我不放心。你明天去看看齊夏。”

齊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齊雲,問道:“我為什麼要去看他?!你不是在擔心齊夏吧?”

母父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齊夏過?太奇怪了吧。

“你知道什麼?”齊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瞪自己傻乎乎的兒子,“齊夏這次太反常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明天去看看齊夏,記得多提提喬的事,最好能讓他直接去找喬。”

齊秋不願意了,納悶地問道:“他愛去不去,關我們什麼事啊。再說了,我也不想讓他和喬在一起,他哪配得上喬啊。看到他過得好,我就渾身不舒服。”

“你這個蠢貨!齊夏過得好不好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喬。他不和喬在一起,上哪里弄積分給我們?”齊雲沉著臉說道。

齊秋撇撇嘴,不耐煩地說道:“他能上哪里弄積分給我們?還不都是喬的積分。有我在,喬自然會主動給我們,用不著他齊夏。”

“你?”齊雲冷笑一聲,說道,“喬最多給你些吃的,積分就別想了。你最好想辦法讓齊夏和喬再重新結契,不然的話,這果子你以後是別想吃了,也吃不起了。我可沒那麼多的積分給你買,不然就去找你的喬,看他會不會天天買給你。”

 

“喬讓我問問你,齊夏是因為變異獸的事情在生氣嗎。”

林樂聞言停下手裡的動作,放下了陶碗,想了想,斟酌答道:“也不止這件事,壓抑太久了吧,就一次爆發了大概。”

“哦。”鋒淡淡回道。

林樂目光炯炯地看著鋒,耐心地等待接下來的問題,然後無語地看著繼續進食的鋒,這就問完了?你好朋友被人給甩了,你就沒什麼要問的了?那你特地去張立言家接我回來,是為了什麼?難道單純就為了回來陪你吃飯嗎?!

張立言和帥大叔還特地給自己準備了一堆說辭,就等著你們來問呢親!你倒是給我繼續問下去啊!

說好的透過鋒繼續嘲笑打擊喬呢?你怎麼能這麼不配合!

慢悠悠吃飽了的鋒放下碗,一轉頭就看到還在使勁瞅著自己,碗裡的肉湯幾乎都沒有動的林樂,疑惑地問道:“不好吃?”他覺得林樂做的肉湯還挺好吃的啊,林樂自己不喜歡嗎?要不他再出去買點別的食物回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這個愛吃鬼!難道在你的眼裡就只有吃嗎!

林樂搖搖頭,悲憤地低頭使勁扒飯,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吃進嘴裡的是某人的肉一樣。

看林樂又開始吃飯了,鋒一句要去睡了,就直接回了房間。心裡還琢磨著,林樂大概是想吃水果了,要不明天去買些回來。

林樂吃完晚飯,簡單洗了個戰鬥澡,回到房間就看到,已經睡著了的某人。

哎,果然是愛吃鬼沒煩惱,長活九十九。看這沒心沒肺的愛吃鬼,睡的多香。

林樂面對著鋒,盤腿坐在床上,用手撐著下巴,看著某人的睡顏。

嗯,皮膚真好,長得也挺帥的。眉毛濃密而不粗,鼻樑挺直,睫毛還挺長的,唇形也好看。

哎,有些人就是生來就比別人強上很多。林樂看了一會,不滿地伸出手指戳戳某人的臉頰。

一個大男人生的那麼好看做什麼,又不是明星。你長得再好看,不還是我的人。

想到這裡,林樂又得意地笑了起來。

鋒閉著眼,伸手就把在自己臉上作怪的爪子握住,略略使力就把林樂拉倒了,無奈地說道:“別鬧,快睡吧。”

其實在林樂坐他身邊看著他的時候,鋒就醒過來了,只是懶得睜眼睛罷了。誰知道林樂看了會,就直接上手了,鋒忍了又忍,林樂卻一直一直地用手指戳啊戳的,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這才伸手制止。

林樂動動被抓著的手指,結果被更用力地握緊了。林樂看了會近在眼前的帥氣的臉,也閉上了眼睛。

 

“咚咚——”

被敲門聲叫醒的林樂揉揉眼睛,身邊的位置已經沒人了,伸手摸了摸,涼涼的,也不知道走多久了。

“早啊。”

“……早。”

林樂看著眼前笑得一臉春光燦爛的張立言,似乎可以預見以後每天天剛亮,就得爬起來的悲慘未來。他剛剛度過高三的地獄生活,現在又跳進了更悲慘的火坑……

“還愣著幹什麼,快收拾收拾,我們去挖野菜。”齊夏揉揉睡眼朦朧的林樂腦袋,剛睡醒的林樂頭髮全翹起來了,亂糟糟的像個小瘋子。

“好。”林樂有氣無力地應聲答道。轉身回房間,穿衣服去了。

“今天人是不是有點多?”林樂看看周圍來回穿梭的人影,好奇地問道。好像真的比前幾次出來時,看到的人數要多的多啊。今天是什麼日子?過節嗎?

“嗯,從今天開始直到五天后,都是賭石日。很多其他基地的居民也會來,自然人數會多些咯。”張立言解釋道,“一號到五號,是我們這個蟲族基地為期五天每月一次的賭石日。每個基地的賭石日都不一樣,所以經常會有旁邊距離較近的基地居民過來,很是熱鬧呢,以後你會常常看到的。”

林樂仔細看看,確實人潮都是湧往不遠處的賭石市場。玉石在這個世界還真是受歡迎,也難怪啊,能提升能力,就等於能獵捕更多的變異獸,難怪大家明明都吃不飽,還是願意去買了。

要是他會賭石就好了……

“賭石是不是有什麼技巧?”林樂羡慕地看著前往賭石市場的人流,詢問道。

“有的啊,比如紋路啊什麼的吧。”張立言不確定地說道。

林樂轉頭鄙視地看向張立言,什麼啊,原來張立言也不懂嘛,他還以為,這裡的人都會呢。

“看什麼啊,”察覺到林樂的鄙視,張立言不滿意了,“你以為來這賭石的人都懂啊?別天真了你,這都是拼運氣的,隔著石頭,誰能看的到裡面是什麼。”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林樂無言地看著一臉你太傻了的張立言,無力反駁。

賭石如此高深上檔次的東西,他是完全的兩眼一摸瞎,從來也沒有接觸過,想甩張立言一臉科普,都沒有辦法,好憂傷。

“我們先去挖野菜,等回來的時候,再帶你去看看。”齊夏看林樂怏怏不樂的樣子,只得出言安慰道。

其實他是不贊成去賭石的,在齊夏看來,與其買個不知道能不能解出好料的石頭,還不如直接買現成的玉石保險。這種連猜帶蒙基本靠運氣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栽進去,連一個積分都剩不下。不過,林樂從來沒見過,讓他去看看也好,有他在旁邊看著,也不會讓林樂亂買的。

“好。”林樂高興地點點頭。反正大家都不懂,不懂也能去看看嘛,也許他運氣好能買到好的呢。

齊夏好笑地拍拍林樂的腦袋,真是小孩脾氣,一哄就開心了。

“齊夏。”

聽到喊自己的熟悉聲音,齊夏還放在林樂頭上的手頓時一僵,頓了頓,表情自然地放下手轉過身去。

循聲看見走過來的兩人,林樂和張立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心裡不約而同地抱怨,這人怎麼都走到哪裡都能碰到,這是倒楣。

“齊夏,你們也來賭石啊?真巧。”齊秋笑笑地看著齊夏說道。

張立言馬上站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不好意思,還真不巧,我們不是來賭石的。”

聽到張立言的話,本來笑著的齊秋臉上一僵,一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齊秋專程過來跟齊夏打個招呼,你這是什麼態度?”見齊秋不說話了,跟齊秋一起過來的鐘傑不幹了,惱怒地瞪著張立言說道。

怎麼哪都有你的事?

張立言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什麼態度也沒有,我們要走了,不用送了。”

張立言好樣的,林樂幸災樂禍地看著鐘傑那一肚子火沒地發的樣子,笑眯眯地拉住齊夏就要走。

“齊夏,你在生我的氣嗎?”齊秋紅著眼睛看向齊夏,一臉難過的樣子。

 

☆、第18

 

齊夏嘆了口氣,無奈地轉過身,說道:“齊秋,我沒生氣。”我只是看見你就覺得噁心而已,齊夏默默地在心裡加上一句。

齊秋聞言點點頭,感動地看著齊夏說道:“我就知道齊秋最好了。喬也不是故意不去管你的,他只是想先救我而已,你不要再生喬的氣了。”

……好想賞他一巴掌。林樂無言地看著一臉無辜的齊秋,這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張立言感覺像吞了蒼蠅似的,實在是噁心的夠嗆,他是真的不想再跟這人說話了。

“我說過了,我沒有生氣。”聽了齊秋的話,齊夏也煩了,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某人的名字,“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也不給齊秋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大步往前走。

“齊夏,喬他……”

齊秋才說了幾個字,一眨眼的功夫,齊夏他們就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齊秋?”小聲喊著齊秋的名字,鐘傑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為什麼齊秋的臉會突然變得那麼可怕……

“齊夏果然在生我的氣。”齊秋再轉過臉來,就是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了,眼角紅紅的,委屈地看著鐘傑說道。

“本來就不管你的事嘛,齊夏自己無理取鬧,憑什麼要怪到你頭上。”看到齊秋委屈的表情,鐘傑立刻安慰道。果然剛才是看錯了吧,齊秋這樣善良的人怎麼會有那麼狠毒的表情呢。

齊秋難過地看著齊夏遠去的方向,聲音哽咽地說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昨天我沒有去的話,齊夏和喬就不會解除契約了。”

“怎麼就成你的錯了?本來就是你先說跟喬他們隊去採藥的,齊夏他們招呼都不打就跑過去,出了事情怎麼能怪你?再說了,齊夏現在不是好好嗎?沒斷手臂沒斷腿的。”鐘傑不忿地從鼻孔裡噴氣,“整件事都是齊夏自己無理取鬧,跟你壓根就沒關係。齊秋你就是太好善良了,齊夏那傢伙才會一直欺負你。”

“鐘傑你不要這樣說,齊夏他……他到底也是我的哥哥,他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齊秋黯然地低下了頭。

“你當他是哥哥,他有當你是親人了嗎?算了,不要再說齊夏了,我們走吧。”鐘傑無奈地拍拍齊秋的肩膀,齊秋就是太顧念親情了,才會被欺負了還替齊夏說話。換了他早就和齊夏翻臉了,哪能容他一次次地找茬無事生非。

 

……今天黃曆上是不宜出門嗎?

林樂看著迎面撞上的鋒和他身後的喬,再看看臉黑的張立言和沒有表情的齊夏,無奈地低頭試圖降低存在感。

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啊,前夫夫相遇,他這個路人還是躲一邊去吧。

“齊夏……”喬直直地看著齊夏,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齊夏點點頭,沒有說話,直接從喬的身邊走過。

“齊夏。”喬怔住一下,轉身就要去抓齊夏的手臂。

“哎哎,你想幹什麼?”跟在齊夏身後的張立言,直接一側身擋住了喬伸出的手,林樂也配合地站到了張立言的身邊,兩人把齊夏的背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你走開。”看到齊夏沒有停頓地往前走,喬也急了,伸手就要去撥開張立言和林樂。

“啪——”

鋒一把打開喬的手,不滿地問道:“你這是想對我家的伴侶做什麼?”

喬眼看齊夏走得快沒影了,也顧不得理擋路的幾人,繞過他們抬腳就追了過去。

林樂和張立言對看一眼,趕快也往前走。

“齊夏!”

齊夏看著擋在自己面前那張焦急的臉,心裡越來越煩躁,不耐煩地冷聲說道:“有什麼事嗎?”

他都主動給讓位了,這兩個人不趕緊地去相親相愛,反而一個個地跑來堵他算什麼?

“齊夏,你還在生氣嗎?”人是追上了,可是齊夏不耐煩的表情讓喬意外也難過。

喬憋了半天就憋出來這麼一句,讓齊夏更煩了。真是默契啊,連說的話都和齊秋一模一樣。怎麼的,他們做的出,自己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嗎?一個個都跑過來在他面前裝什麼委屈?!

齊夏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前伴侶,說道:“我生不生氣和你都沒關係了,你怎麼想也都和我沒關係。喬,你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齊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喬看著走遠了的齊夏地背影,難過地轉過身,想要徵詢鋒和臨的意見。

臨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嗤笑道:“還不是被你和齊秋給欺負狠了,不然呢?”切,還好意思問,問什麼啊,自己不都清楚。

鋒點點頭表示同意。

喬一聽就急了,說道:“你不要亂說話,我怎麼會去欺負齊夏!齊秋又是齊夏的弟弟,一向是最聽話的了。”

“齊夏都走了,你還不老實。”臨撇撇嘴,“齊秋什麼時候聽話了?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看喬著急的又要說些什麼,鋒不耐煩地搶先開口道:“喬,你跟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你要是還想和齊夏在一起,就先弄清楚,你最該護著的人是誰吧。”

 

“齊夏,張立言!快過來看。”

林樂興奮地揮舞著髒兮兮的爪子,轉身招呼齊夏和張立言他們。

“這麼大聲做什麼,嚇了我一……”張立言不滿地嘟囔著,等看到林樂手裡的東西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咦咦,芝言草?!”

林樂控制不住地咧大了嘴巴,使勁點頭。

齊夏冷靜地接過林樂手裡的草,低頭專注地看了看,這才同意了張立言的話,開口說道:“的確是芝言草。”而且莖部粗壯挺直,葉片厚實,明顯比昨天張立言昨天挖到的那根還要好上一些。

“很值錢對不對?”林樂兩眼放光地看著齊夏問道。

“嗯?你說什麼?”齊夏有些沒聽懂,疑惑地問道。

“不是,我是說這芝言草很貴,能賣很多積分,對不對?”意識到這裡是沒有錢這種東西,林樂趕緊改口。

張立言興奮地一把抓住林樂的手,開心地說道:“當然了!這芝言草好貴呢,一般都長在森林深處的。我以前也聽人說在外面挖到過,還以為是騙人的呢,林樂你運氣真好!不過你只看了一次,就能認出芝言草來,還挺厲害啊。”

嘎嘎,我果然時來運轉了。林樂得意地撥撥額前的碎髮,謙虛地說道:“我就是看著眼熟,所以就喊你們問問看,誰知道還真是芝言草。”來吧來吧,再多誇誇,我受得住。

“林樂,你還想去看賭石嗎?”齊夏把芝言草交還給林樂,問道。

“去,當然去。”林樂點點頭。今天運氣簡直不要太好啊,說不準還真能買到個好的玉石回去呢。

“唔,反正今天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就提前回去吧。”不止林樂找到芝言草,他和齊夏今天收穫也很不錯,張立言點頭表示同意。

賭石市場今天特別熱鬧,雖算不上人山人海,也絕對比林樂之前幾次見過的人加起來還要多的多。

林樂跟著齊夏他們一路走來,看到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會有一群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不知在討論些什麼,偶爾還會爆發出些歡呼聲來。

“漲了!漲了!”

“哎呀,這水頭可真好!”

一聲聲興奮的叫好聲接連在身邊響起,林樂好奇地順著聲音看過去,只看到層層疊疊地圍在一起的十幾個人和獸族,連人群裡面是什麼都看不到。

“不要著急,這裡人多,我們再往前走走。”齊夏注意到林樂的眼光,出聲安慰道。

林樂聽話地點點頭。反正都是石頭,在哪裡買都一樣的吧。

齊夏直接帶著林樂走到了賭石市場的最裡面,在一個沒人光顧的小攤子前站住了。

小攤子是用幾塊土黃色大獸皮拼接而成的,直接鋪在地上,獸皮上堆滿了一塊塊大小各異的石頭,獸皮的旁邊是一個高腳的凳子,上面坐著攤主。攤主是一個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大叔,很是面善,看到齊夏他們過來了,就站起身來招呼,“齊夏,真難得,你可是稀客啊。”

張立言嘻嘻地笑了起來,齊夏可是真的很少買呢,謹慎的不得了。

齊夏笑了笑,指著林樂說道:“我帶我朋友林樂過來看看。”

大叔把目光轉向林樂,笑了起來,“還沒成年吧。”

林樂尷尬地點點頭。倒不是他長得多瘦小,實在是這裡的人大概是常年吃不飽,又要天天去森林挖草的緣故,個頂個地雖然瘦卻很結實,個子還都很高。林樂這個白白嫩嫩的現代學生的樣子,就變得很突出了……突出的又矮又沒幹過活。

“隨便看看吧,都在這裡了。”攤主善意地笑笑,指了指地上的獸皮。

林樂也不客氣,直接走過去蹲下,開始細細研究起來。

 

☆、第19

 

張立言好奇地看著一直捧著一塊石頭研究的林樂,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去看其它的,樣子很是專注。張立言看得心裡也癢癢的,忍不住也跟著蹲了下來,和林樂一起看了起來。

兩個巴掌大小的橢圓形黑色礫石,被一層風化石皮完全包裹遮擋,上面散佈著一些不太明顯的細紋狀蟒帶。

表面上看去和其他的石料也沒什麼不同啊,張立言偷偷地在心裡嘀咕,到底這塊石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林樂看這麼長時間啊?

林樂不知道張立言在想什麼,此刻的他正聚精會神地試圖發現自己的“異能”。沒錯,就是“異能”!這種小說中經常出現的,穿越主角隨身必備的神賜的能力,身為穿越人士的他肯定也是有的。

……舉著石頭這麼久了,手都開始抖了,為什麼一點異常反應也沒有?

“林樂,你不看看其它的石頭嗎?”張立言站起身來扭扭腰,無奈地問道。到底林樂在看什麼啊?他的腳都蹲麻了,也沒看出什麼來。

林樂聞言眼睛一亮,沒錯!這塊石頭沒有反應肯定是因為裡面沒有翡翠啊。林樂放下被手捂得有些發熱的石塊,順手挑了一塊距離較近的,繼續集中精神,用“精神力”查看起來……唔,還是沒反應,肯定還是塊廢石,再換個試試。

……齊夏和張立言無言地站在一邊,看著林樂像個年事已高的老婆婆一樣,顫顫巍巍地彎著腰邁著婆娑的腳步,一塊石頭一塊石頭的慢慢摸過去,除了一開始的那塊石頭用的時間長了些,接下來都是用時短短地抱一抱就放下了。

沒有,全沒有反應。林樂沮喪地抱著最後一塊石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腰好酸,腳好麻,太集中精神的結果就是頭也好暈。

“林樂,有想要的嗎?”齊夏走過去蹲下,揉揉林樂的頭,問道。

林樂同情地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攤主,搖了搖頭。哎,老闆,你這眼光不行啊。這麼多的石頭,居然沒一塊裡面有翡翠的,這不是坑人麼,難怪都沒有什麼人來了。

攤主看林樂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也走了過來,安慰道:“不要緊,沒挑到想要的,不用買也沒關係的。”

跟老闆告別後,林樂毅然決然地再次轉戰下個小攤子。

“齊夏,”張立言戳戳齊夏的手臂,小小聲地問道,“為什麼我覺得林樂挑石頭的方法有點奇怪啊?”

人家都是研究上面的裂紋啊蘚啊什麼的,林樂只是一個個地捧起來,抱一會就放下來了,這是在稱重?裡面有沒有翡翠還能從重量看出來的嗎?沒聽說過啊。張立言不解地看著還在石頭堆裡不停忙碌的林樂。

齊夏煞有其事地說道:“林樂從小被獨自居住的第一代人類帶大,肯定有自己獨特的選石頭技巧。”

“是哦,”張立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差點忘了這事,要不我們問問?”

“別問。這肯定是不能外傳的秘法,別讓林樂為難,知不知道。”

張立言趕緊點頭,保證道:“那我不問了。”

一邊林樂不氣餒地繼續賭石這項偉大的發財事業,他也不挑,能看得見的石頭,全都上手摸一摸,再用精神力感應一下。

“劉大叔,幫我在這裡切一下。”

林樂聞言抬頭看看站在一邊的青年,再瞅瞅他手裡的石頭,暗自嘆息,那塊他感應過了,是沒有翡翠的。可憐的男人,你要虧本了。

“好。”

被叫做劉大叔的中年攤主,接過青年手裡的石頭,手持一片細長的薄薄的半透明狀弧形利器,在青年指定的位置,輕輕一劃。林樂不忍再看,轉頭繼續挑自己的石頭去了。

“出綠了!”

聽到張立言興奮的驚叫聲,林樂抬頭驚訝地望過去。

果然,劉大叔手裡的石頭被切了俐落地切了一個面,瑩瑩的綠色漏了出來。劉大叔拿出杯水直接淋了上去,被水沖洗過的綠色更加鮮豔欲滴,雨後春筍般的顏色深深刺痛了林樂的眼睛。

林樂呆呆地看著劉大叔一點點地把翡翠解出來,青年歡喜的表情,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塊石頭他抱著的時候明明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啊,說好的穿越必備的異能去哪裡了?!

“林樂?林樂?”

張立言滿眼羡慕地目送青年抱著翡翠遠去,一轉眼,就看到林樂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累了。”心累。林樂憂傷地看著一臉關切的齊夏和張立言,勉強笑了笑。

“那不如回家?”齊夏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嗯,回去吧。”林樂顫抖著蹲麻了的腿站起身來,呲牙咧嘴地點頭。得了吧,沒有逆天的異能,就憑他個剛剛上大一的學生,能賭石?還是回家吃飯吧。

“哎呀,這是垮了啊。”

“明明都吃進去了,嘖嘖。”

“太可惜了……”

林樂順著聲音好奇地看過去,可能是時間有些晚了,賭石市場擁擠的人潮已經漸漸散去,只有大概四五個長著獸耳,搖著尾巴的獸人圍在一處,嘟嘟囔囔地陸續散開來。

張立言扶著還在抖的林樂,也跟著看了看,嘴裡說道:“這是賭垮了啊。”

“是陳立。”齊夏留下一句話就走了過去。

張立言愣了一下,也扶著林樂湊了過去。

“你又來賭石了。”齊夏不贊同地看著陳立說道。

林樂看看臉色不好的齊夏,再看看一邊還抱著已經解出來的翡翠的男孩,臉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塊翡翠個頭挺大,應該是豆種的,水頭很好,可惜的是只有一小角是完整的,剩下的大部分都佈滿了裂紋。

陳立抿著嘴巴,沒有出聲,負氣地把翡翠丟到地上放著石頭的獸皮旁邊,轉身就跑走了。

“陳立是基地登記中心陳成的弟弟,就是幫你登記的那個男人。”齊夏看著男孩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向林樂解釋道。

這孩子總是把辛苦挖菜賺來的積分,都扔到賭石上,誰說也不肯聽。

林樂點點頭,又轉眼看向了地上的翡翠,那裡不止剛才陳立丟掉的一塊翡翠,還有其他各種有裂紋或者解了一半的石頭。

林樂神色莫名地瞅著那堆垮掉的翡翠,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齊夏……”

“張立……”林樂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插入的聲音蓋了過去,轉頭看過去,居然是剛剛還說著的基地介紹中心的那個男人——陳成。

“你弟弟剛剛跑走了哦。”張立言指指男孩跑走的方向示意道。

陳成擺了擺手,看著齊夏,表情嚴肅地說道:“齊夏,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說唄。”齊夏無所謂地點頭示意。

陳成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湊近齊夏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

齊夏好笑地看著一臉神神秘秘的陳成,爽快地說道:“那就去我家吧,正好我們也要回去了。”

“哎,等等。”林樂扯住張立言,指指地上一堆垮掉的翡翠,問道:“這些攤主不要了嗎?”就在齊夏和陳成說話的時候,攤主已經把沒解的石頭和獸皮都收進戒指裡了,拍拍屁股瀟灑地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獨留那堆垮掉的翡翠。

“哦,肯定不要啊,那種不能吸收也不能做儲物器,到晚上會有人來打掃的。”

林樂咬咬唇,不好意思地問道:“那什麼,既然沒人要的話,我能拿走嗎?”

齊夏茫然地看著林樂說道:“你要這些做什麼?都沒有用了哦。不過你想要的話,就直接拿走好了。”這些沒用了的翡翠帶回去也只能做個首飾什麼的,不過都是母父做給自家小孩子玩的,沒想到林樂居然會喜歡。

林樂聞言就直接走過去,把一堆翡翠都收進儲物戒裡,這才放心地舒出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堆翡翠對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就像餓了很久突然看到雞腿的感覺似的。好在不用積分去換,也沒人要,帶回去就是了。

 

“什麼?!哥哥?!”張立言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重複道。

陳成鄭重地點點頭,嚴肅地說道:“我確定我沒聽錯,齊秋喊的就是哥哥。”

“齊秋太不要臉了!齊夏剛和喬解除契約,他就喊喬哥哥!”張立言氣的臉都紅了起來。

立言,你先冷靜點啊……林樂無言地看著氣的跳腳的張立言,人家陳成的意思好像不是這個啊。

齊夏面露疑惑地說道;“哥哥?齊秋以前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喊過喬。”

“我覺得不太對勁啊。其實仔細想想,喬對齊秋不像是那種的喜歡啊,不然的話,一開始直接和齊秋結契不就好了,畢竟他認識齊秋比認識你早啊。更何況你想想,齊秋明明喜歡鋒,為什麼還老是和喬走得那麼近?”

齊夏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猶豫地說道:“齊秋喜歡鋒,這我知道啊,你想說什麼呢?”不會是他想到的那樣吧?怎麼可能呢?

陳成也猶豫了一會,其實答案就在他心裡來回地晃蕩,就是不敢隨便說出口。畢竟這事是真的話,齊夏的母父可就……

 

☆、第20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去問問喬。”陳成慢吞吞說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有資格知道的。”

陳成沒敢把心裡的疑惑說出口,畢竟也是別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貿貿然說些沒有把握的猜測,只能把聽到的告訴齊夏,讓他自己去解決。這也是他欠齊夏的人情,不然他才不去踩這種渾水。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陳成也不願再久待,要趕著去找自家不成器的弟弟。齊夏道了謝,就送陳成離開了。

“……齊夏,我怎麼覺得你和陳成說的話那麼奇怪?”張立言狐疑地瞅著齊夏問道。

林樂“啪”地拍了張立言一下,翻了個大白眼,鄙視地看著他道:“這都聽不出來,傻啊你。陳成這是懷疑齊秋和……”

“林樂。”意識到接下來林樂想要說的話,齊夏趕緊出聲打斷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清楚,這種事情是不可以亂說的。

被打斷了話,林樂回頭看看齊夏也不說話了。這種事情還真是……

張立言看看林樂,再看看齊夏,見兩人都不願跟自己說,不滿道:“你們打什麼啞謎呢?還瞞著我,是不是朋友啊?”感情人家都清楚,就他自己不知道。

“別問了,一點證據都沒有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自然會跟你說的。”齊夏隨便安慰了他兩句,就轉頭看向林樂,“小林樂,今天在這吃嗎?”

“……我還是回去吃飯吧。”省的鋒再找過來,他還是自覺點回家陪吃飯吧。

“哎,不用送了,我認識路的。”林樂看看跟在自己身後的齊夏,感動的不行。齊夏也太貼心了,剛才蹲的時間太長了,他的腿是還有點不舒服啦。

“少自作多情了,沒人送你,”齊夏撇撇嘴,“趕快,別擋路啊,我還得去買點鹽呢。”

齊夏越來越不可愛了……林樂幽怨地瞅著一臉嫌棄的齊夏,默默在心裡流淚,果然混熟了之後就沒有愛情了,嗚嗚。

 

最近鹽似乎貴了些呢,冬天快要來了。齊夏拎著小麻布袋,心裡開始默默計算身份辨認卡上的積分,還能夠買些什麼。

“齊夏。”齊雲面色不好地看著一直低頭走路的齊夏,忍不住出聲喊道。他都站在這怎麼久了,齊夏居然敢無視他。

這聲音……

齊夏慢慢抬起頭,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人,說道:“母父。”等了一會,齊雲仍然只是直直地看著自己,沒有說話也沒有走掉,只得開口問道:“母父,有事嗎?”

“哎,你這孩子,和喬解除契約這麼大的事情,都沒跟母父說。”齊雲傷心地說著,上前抱了抱齊夏。

齊夏後退了幾步從齊雲懷裡掙脫出來,自然地笑了笑說道:“這也不算什麼大事,還是不要打擾母父的好。”

齊雲暗自咬了咬牙,傷心地看著齊夏問道:“你這是在生你弟弟的氣嗎?”

“弟弟?”齊夏重複了一邊,略有所思地眨眨眼,“齊秋嗎?”

“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也不喜歡齊秋。可是齊秋他一向是尊敬你,你怎麼說都是他哥哥,怎麼能不認他呢?”齊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質問道。

又來了,齊秋就是跟你學的吧。都這麼些年了,就不能換換嗎?他聽都聽煩了。

齊夏也懶得跟他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直接問道:“齊秋到底有幾個哥哥?”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齊雲呆愣一下,齊夏這是……

“哦,只是聽到齊秋叫喬哥哥,所以問一下,”齊夏忽然燦爛地笑了起來,“喬不會真的是齊秋的哥哥吧?”

齊雲沉下臉來,厲聲喝道:“齊夏你不要胡說八道。”

嘖嘖,這裡可是大街上哦。齊夏好笑地看著這個人前一直溫柔如水的母父,母父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是難看,怎麼能把私底下對他的樣子在大街上露出來呢。

注意到齊夏嘲笑的眼神,齊雲立刻恢復了傷心的表情,悠悠嘆了口氣說道:“你不想認齊秋沒有關係,可我到底也是你的母父,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知道你喜歡喬,不如讓齊秋去找喬,看能不能……”

“母父,我和喬已經解除契約了,母父大人就不要再操心了。”齊夏不耐煩地打斷齊雲接下來的話,“母父,還有別的事情嗎?”

“……哎,母父也是擔心你,沒有了喬,你以後要怎麼辦呢。”說著,齊雲黯然地垂下了眼瞼,“以前母父養不起你,現在連齊秋都養不起了。”

這是要積分來了啊。

齊夏瞭解地點點頭,說道:“母父,我知道你困難,可是我身上也沒有積分,實在是沒辦法幫你了。”

沒有積分,你還敢跟喬解除契約,你這個蠢貨!齊雲氣的牙癢癢的,隨便亂扯了幾句,就轉身走了。

他得讓齊秋趕緊找喬去,想辦法讓喬主動來找齊夏吧。

齊夏冷冷地看著齊雲遠去的背影,臉上也沒有了笑意。

從齊雲拋棄他和瀕死的父親的那天開始,他就不再是自己母父了。自已之前還會為了維護表面的和平,而被他一次次地佔便宜,真是天真。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滿足的,自私自利,哪裡會去管別人死活,哪怕自己也是他的兒子。

現在他也想開了,何必對這些賤人一再忍讓呢,反正自己不管做什麼都不可能讓他們滿意,倒不如讓自己過得舒服些。看,他現在沒有了喬,不也是過得很好嘛。

不過剛才齊雲的表現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齊夏若有所思地慢慢往回走去。

 

“……你拿這些做什麼?”鋒定定地看著鋪滿了客廳桌子上的翡翠,疑惑地問道。

林樂正忙著給這些翡翠分類,這時候也顧不上回答,一揮手把之前採到的芝言草遞到鋒的面前,開口說道:“今天採到的,你先拿去賣了吧。”

可惜那些艾葉,明明是很好的止血草藥,卻沒有人認識,估計也是賣不出去了。沒關係,留著自己用吧,反正餓了還能當菜吃,總不會浪費掉。

鋒看了看點點頭,把芝言草放到自己儲物戒裡,又把手伸出來,說道:“你的身份辨認卡。”

咦?賣根草還要身份證的嗎?林樂疑惑地抬頭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骨肉均勻,手指修長白皙……啊!這不是重點。

“積分要存到你的辨認卡上。”鋒伸著手耐心地解釋道。

“哦哦,好的。”林樂喜滋滋地掏出卡片,雙手奉上,這可是他第一次賺到積分呢,“回來的時候多買些肉吧。”林樂決定今晚要好好吃一頓。

鋒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確定鋒走了,林樂小心地把桌上的那些還沒完全解出來的翡翠推到一邊,從戒指裡拿出來一塊翡翠。

這塊翡翠大概有七八斤,不規則的四邊形,本是上好的糯種,可惜翡翠上布著滿滿的裂紋,整塊翡翠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林樂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翡翠,眼睛眨也不眨,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這種莫名其妙的饑餓感是怎麼回事啊?!林樂欲哭無淚地瞅著翡翠,這是石頭啊!不能吃的好不好?!他這是餓瘋了嗎。

林樂使勁拍拍自己的臉,好危險,剛才差點就爬上去直接上嘴啃了,還是趕緊收起來吧。

林樂雙手剛碰到翡翠,那種強烈的饑餓感再次襲來,林樂暈暈地握緊了手。一絲絲的暖流開始從手指慢慢往身上蔓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剛才的饑餓感不知不覺消散了去,只剩下一種剛剛泡完澡的清爽感。

林樂睜開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眼,饜足地舔了舔嘴唇,好舒服。

呼——

林樂長出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還擺在桌子上的翡翠發愁。

翡翠上的裂紋不見了。

不只是裂紋不見了,似乎那綠色更通透了一些。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異能”嗎?

林樂疑惑地翻來覆去查看自己的手,不對啊,剛才他抱著翡翠的時候沒有光環,而且,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吸收了些什麼?

就在林樂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聽到了鋒開門的聲音,立刻把已經沒了裂紋的翡翠收到了儲物戒。

“給。”鋒看了看有些緊張的林樂,沒有在意,直接把卡塞給林樂,就回身去了廚房。

2000!哈,一根草居然還能賣這麼多的積分啊。等他再把翡翠賣掉,這是要發財的節奏啊!林樂喜滋滋地瞅著自己的身份辨認卡上的數字,樂的嘴巴都要歪掉了。

樂極是要生悲的,古人誠不欺我。

林樂看著眼前的肉湯,再看看一邊已經開吃了的鋒,只能苦著臉拿起叉子,把燉的爛乎乎還有著腥味的肉撈出來,閉著眼往嘴裡塞。

 

☆、第21

 

林樂靜靜地趴在比他腰還粗的樹後,一動也不敢動,呼吸也刻意地放輕放緩,眼睛緊緊盯著前方悠閒進食的“長耳兔”。

林樂緊盯著的“長耳兔”,身型足有尋常兔子體積的三倍那麼大,唔,其它地方的確是長得很像兔子,雪白的短絨毛,紅紅的眼睛,嘴巴也是標準的三瓣嘴,尾巴也短短的。唯一不同的是這兔子的耳朵異乎尋常的長,足有它自己半個身子那麼長,垂在腦後,隨著腦袋的轉動而晃來晃去。

“長耳兔”此時正悠哉悠哉地舉著兩隻爪子,抱著它剛從地下挖出來的白色塊狀東西在啃,三瓣嘴小幅度地動啊動的,小紅眼睛還時不時地左右張望下,很是警惕的樣子。

烤兔肉很好吃啊,林樂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穿到這個世界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小型的動物啊,實在是太心酸了。整天的挖野菜,打獵從來沒他的份,這次不留下你都對不起我我啊。

林樂握緊了手裡的樹棍,削尖了的前端直指“長耳兔”,手心裡沁出了滑膩的汗水,心臟緊張的砰砰亂跳。只有十幾米的距離,絕對不能失手啊,萬一射不中,這兔子十有八九就要跑了。

“咻——”

就在“長耳兔”再次低頭啃東西的時候,林樂手裡的樹棍瞬間淩空拋射了出去,林樂也隨著樹棍的離手同時跳了起來,直撲“長耳兔”的方向而去。

林樂的準頭沒有他自己想像中那麼好,並沒有一擊即中,而是僅僅擦過了“長耳兔”的後腿。受驚的“長耳兔”在受傷的一瞬間,就掉身往別的方向逃竄,林樂在後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前追趕。結果“長耳兔”速度雖快,卻在跑了一小段距離後,直接歪倒在地,彈了彈小後腿,就再也不動彈了。

嘿嘿,小樣你再跑啊。林樂一看“長耳兔”倒了,也就不急了,慢悠悠地走過去,提著後腿一把抓到眼前。

看清了“長耳兔”左後腿那隻擦破點皮的小傷口後,林樂無語的撇了撇嘴,看來他不止準頭不行,連力氣都不怎麼樣啊,才擦破點皮。還好,他事先留了個後手,把“強力麻藥”給塗到了樹棍的前端,不然這“長耳兔”可真是要跑掉了。

這幾天進森林挖菜,林樂可是收穫頗豐。雖然正兒八經的食物沒有找到,草藥也是找到了些的,這“強力麻藥”就是林樂進森林挖野菜的時候找到的。

那天也是巧了,林樂在砍了一大叢灌木之後,找到了藏在裡面的馬齒莧。雖然比以往林樂見過的馬齒莧營養過剩,倒卵馬齒狀扁平的葉片明顯大上了幾圈,也肥厚的很,紫紅色圓柱形的莖部和葉柄都很粗長。除了肥厚粗壯了許多,大體上沒什麼變化,是以林樂一眼就認了出來。

林樂的外婆特別喜歡這種野生的菜,可能是她以前生活的時代背景緣故,對這種現代都市人當做打牙祭嘗鮮的野菜很有感情。B市裡有很多野菜是沒有賣的,外婆就把自家陽臺全用來養這些野菜,吃著新鮮,看著也很養眼。

林樂母親要一個人養大林樂,工作又很是辛苦,所以林樂常常會去外婆家吃飯,三次裡有兩次都能在飯桌上看到各種的野菜成品,一年四季從不間斷。所以林樂也許跟所有城市人一樣五穀雜糧有時候都分不清,但是野菜的品種絕對是比農村人認識的都要全乎。

就在林樂興奮地試圖把剛發現的馬齒莧連根挖起的時候,手臂像被小針頭戳了一下突然一疼,還沒等林樂找到什麼戳了自己,整個手臂就沒了知覺。察覺到不對的林樂頓時慌神了,想要喊齊夏和張立言過來的時候,驚恐地發現自己嘴巴已經不能正常張合了。

好在,林樂也沒有害怕多長時間,也就是過了不到十分鐘,林樂身上沒了知覺的感覺都消退了,接下來的幾天也沒什麼後遺症的跡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當時林樂就把“罪魁禍首”找了出來,就是長在馬齒莧旁邊的一小叢開著許多細小白色花朵的長滿了尖刺的灌木。這東西弄出汁水來,不就跟麻藥一樣了嗎?還沒有副作用。林樂直接就把整株都給砍了下來,留做備用,這不,馬上就派上了用場。

林樂喜滋滋地準備把還昏著的“長耳兔”放進儲物戒,卻沒能放進去,這才想起來儲物戒不能放活物。這可怎麼辦?養著吧,養在哪,怎麼養都是問題,他又不知道能不能再活捉個回來繁殖,略略猶豫了一下,林樂就直接拿起露營刀,給“長耳兔”做了個了斷。算了,反正養殖這種偉大而艱難的任務也不適合他。

林樂回身走到剛才“長耳兔”進餐的地方,蹲下了身子,拿起剛才“長耳兔”驚慌中丟下的白色食物,仔細研究了起來。

“長耳兔”能吃的東西,那他估計也能吃吧。林樂把白色的塊狀東西掰開,從中間扣出一點,直接扔到了嘴裡。

唔,軟軟的,甜甜的,口感很像煮熟了的紅薯。能長在地下的可都是好東西啊,什麼土豆啊紅薯的,這白色果實肯定也是好東西啊。

林樂心下一喜,趕忙放下手裡的樹棍,順著剛才“長耳兔”挖出來的小洞繼續挖下去。

果不然,沒一會,林樂就摸到了長條形的東西,使勁往外一扯。原來是長長的根狀物,上面還掛著一串串的白色不規則圓形的東西,都是拳頭大小。

林樂抖了抖上面的土,把白色果實全都拉下來,數了數,總共有二十多個。

把白色果實都收進儲物袋,林樂也沒有放過地上連著根的葉子,直接拿到手上細細查看起來。

扁平圓形的葉片足有巴掌大,中間的脈絡透著隱隱的紅色,邊緣是鋸齒狀,葉柄很是細小。這能吃的吧?要不回去試試?林樂不負責任地想著,也收了起來。

林樂很幸運,接著又找到一株跟手裡葉子一樣的植物,連根挖了出來,又收穫了七八個白色果實,雖然個頭沒剛才的大,林樂還是樂的眯了眼睛。

 

果然賭石節就是熱鬧啊,回家的路上,林樂看著如今顯得有些空蕩的大街,感慨著。這賭石節一過,街上的人潮就退了個乾淨,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齊夏,你想什麼呢?”林樂疑惑地看著齊夏問道。他和張立言聊著天,一路走來,齊夏一句話都沒說過。

不會是今天那個齊秋和喬又來纏著齊夏了吧?林樂無奈地想著。這兩人還真是閒得慌,天天去找齊夏,都被不冷不熱的撇到一邊,結果人家還是鍥而不捨地一次次纏上來。

要說喬是為了挽回齊夏,還算說的過去。那個齊秋又是湊的哪門子熱鬧啊?

“沒想什麼,就是冬天快來了。”齊夏沒有林樂想得那麼複雜,對他來說,那兩人現在壓根就不重要,自然是不值得他多費心神的。而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即將到來的冬天……

張立言顯然也想到了齊夏所憂慮的事情,眉頭也皺了起來。

“冬天?”現在是秋天,過陣子自然就是冬天了,林樂笑了笑,“我最喜歡冬天了,可以看雪。”

齊夏和張立言聞言,眼神詭異地看向林樂,都不說話了。

“……怎麼了?”林樂看看盯著自己不放的兩人,不自在地摸摸頭髮。他好像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吧,幹嘛都這樣看著他?

張立言恍然大悟般睜大了眼睛,說道:“對了,林樂的家人是第一代人類,自然是不用擔心冬天的了。”

家人和冬天,這又有什麼關係了?林樂摸不著頭腦地茫然看著自以為找到真相的張立言。

“第一代人類果然跟傳說中一樣有本事,帶著孩子在森林獨居,還不用擔心冬天。”張立言感慨地看著林樂,羡慕地說道,“要是我也有這麼厲害就好。”

聽了林樂剛才的話,齊夏心裡也是羡慕的很,看到林樂一頭霧水的樣子,只得出言解釋道:“林樂你被第一代人類養大,所以不知道。其實冬天是很難過的,沒有能吃的野菜,變異獸也都藏起來過冬,蟲族和獸族也基本上打不到獵物。”

齊夏頓了頓,有些難過地低垂了眼瞼,繼續說道:“每個基地每年都有很多居民沒有食物,被活活餓死。要是下雪的時間長了,或者雪下得大了,找不到食物的凶獸就會從森林深處成群結隊的出來,攻擊基地,也就是所謂的‘獸潮’,到時候基地死的居民會更多。”

林樂目瞪口呆地聽著齊夏的解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做夢一樣恍惚,這裡的冬天居然會這麼可怕?!能餓死很多人,還會有獸潮?!

這個世界怎麼能這麼殘酷……

 

☆、第22

 

鋒咬著叉子上的肉,一邊抬眼看了看時不時偷瞄自己的林樂,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這是什麼毛病?

偷看被當場抓包了,林樂反而乾脆大大方方地抬頭看著鋒,理直氣壯地問道:“我看看你怎麼了?不行嗎?”

切,我看看你怎麼了?我還能睡了你呢!

……行,誰說不行了……鋒默默地端起碗喝起了湯,那你就自己憋著,什麼都別說了。

這是害羞了?!

林樂不可思議地看著埋頭苦吃的鋒,這個喜怒無常的傢伙居然還能害羞,真是見鬼了!

“咳咳,”林樂清清嗓子,等鋒又看了過來,這才問道,“我想問問你還有多少積分?”

鋒疑惑地眨眨眼,答道:“還有幾千吧。”這是要查帳?

幾千啊,好像很少啊,還是大家其實都差不多……

連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還能存到積分,也挺不容易的了。林樂有些感慨地暗嘆鋒的自製力真是好,要是他餓著肚子,手裡還有積分,肯定全都拿去換食物了,哪還能存下什麼。

林樂想了想,有些猶豫地問道:“我這有塊翡翠,你要不要吸收?”鋒的能力越強,出去打獵就越有安全保障。還是先吸收了吧,凶獸什麼的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只聽名字就挺可怕的。

鋒也沒有客氣的意思,點了點頭,三兩口吃完了飯,直接就把手伸了出來,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幾個大字,趕快拿來。

厚臉皮的討債鬼。林樂暗暗腹誹,還是乖乖地把那塊已經沒有了裂紋的糯種翡翠,從儲物戒裡拿了出來。

鋒接過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這翡翠會自主被吸收的準備,誰想,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禁疑惑地看向林樂。和上次的紅翡不一樣?

林樂被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有什麼問題嗎?”不會是有裂紋的翡翠,即使修復好了,也不能吸收吧?!

鋒搖搖頭,問道:“你這個,要泡藥水嗎?”畢竟藥水還是蠻貴的,又有了紅翡那個前車之鑒,即使這塊綠翡翠不能主動被吸收,也說不定和其它的翡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林樂連藥水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要不要泡。

翡翠也要泡藥水?!你這是冷笑話嗎!

林樂一臉好笑地擺擺手,“別鬧了,你趕緊吸收吧。”

鋒對林樂的態度倒是沒什麼疑問,人家連那種紅翡都能拿出來了,這種不用泡藥水就可以吸收的翡翠,又能有什麼可稀奇的?

雙手緊緊地握住綠瑩瑩的翡翠,鋒閉上眼睛,直接驅動體內的能量核。紫色的光暈從鋒的手上流轉,漸漸包裹住綠翡翠,形成了小型的光團,懸浮在鋒的兩手之間。

隱隱的紫色光影在房間散開,鋒被碎髮遮蓋住的額頭上,綠色的蟲紋像碧綠色的水一樣,正在沿著紋路緩緩流動。

林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待到那紫色光團漸漸變小暗淡,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閉上了微微張開的嘴巴。

你也不過是吸收個翡翠而已,用不用這麼炫耀!不能吸收的某人羡慕嫉妒恨地狠狠瞪了還閉著眼的鋒一眼。嗚嗚,你這是在吸收我的勞動成果,你知不知道?我明明比你厲害啊,為什麼我就沒有如此唯美霸氣的背景效果?!

鋒慢慢地抬起眼皮,眼中隱隱的綠色光芒微微閃動,只一瞬便恢復沉寂,又變成了平日裡的黑色瞳孔。

鋒手裡的翡翠褪去了紫色光團的包裹,露出了此刻的模樣。之前晶瑩通透的嫩芽綠色,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變成了透明的結晶體。

果然,又是完全吸收了,一絲雜質也沒有。

鋒神色莫名地看著林樂,到底也沒說出什麼來,只丟下一句去洗碗就跑進了廚房,獨留下還在糾結的林樂。

 

☆、第23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剛濛濛亮,鋒就在每日固定的起床時間醒過來,眨眨眼等恢復了清醒,轉過頭去,看到林樂還在睡。

細碎的短髮亂糟糟地傾斜一邊,嘴巴微微張開,怕冷般將被子全都緊緊裹在自己身上,側身睡的香甜,左腿伸在被子外,囂張地跨在鋒的腰上,上半身卻又乖巧地縮在鋒的懷裡。這

睡姿真夠差的,還好林樂睡覺還算安靜,不會打呼嚕。被壓被搶被子什麼的,鋒已經快要習慣了。

鋒無奈地伸手小心把搭在自己腰上的腿移開,再幫林樂把被子裹了裹,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去梳洗。

 

林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揉眼睛,身邊的床位已經沒了人。看看窗外的天,估計時間還很早。這些日子,他天天跟著齊夏和張立言去挖野菜,已經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小學生生物時鐘,結果,鋒還是每次都起的比他早。每天早晨睜開眼,身邊就沒了人。

還真是辛苦啊,這些蟲族天天起的那麼早去打獵,結果還是吃不飽。林樂默默地感嘆這裡生活的不易。

簡單地梳洗完,吃了點昨晚就提前做好的早飯,這才晃悠悠地出門了。

以前齊夏就住在他旁邊,張立言就會自己早些過來和齊夏會合,再去敲林樂的家門。現在,齊夏搬過去和張立言一起住了,林樂就和以前的張立言一樣,開始了敲門大業。他們三人,現在儼然已經是個固定的挖野菜小隊了。

張立言家離林樂住的地方並不遠,步行十分鐘左右也就到了。

大街上一如既往的人煙稀少,平日裡路邊的小攤子也都還沒擺出來,偶爾走過的人大多行色匆匆,應該也是忙著去挖野菜或者去打獵,基地的人沒有會偷懶睡大覺的,都在為能吃飽肚子而辛勤勞作。

張立言的家並不是樓房,而是占地不大的獨門小院,就坐落在街道旁。

林樂苦著臉看著又出現在張立言家門口的齊秋,這人怎麼又來了?每天跟上學似的定時來報導,真的這麼閒?

齊秋自然也看到了林樂,這人怎麼配得上鋒?嫌棄地看看林樂亂糟糟的頭髮,隨即厭惡地轉回了頭,繼續敲門。

那麼明顯的敵意,林樂自然不會傻乎乎地上前裝禮貌,反正有人代為敲門了,就安靜地站在一旁。

張立言很快出來開了門,看見敲門的是齊秋,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看到了齊秋身後的林樂,這才露出了笑臉。

無視了站在身前的齊秋,張立言直接對林樂招呼道:“林樂,等一下,馬上就好。”

話音剛落,齊夏就隨後出來了。

“齊夏。”被徹底當成空氣的齊秋,一看到齊夏就馬上精神了,趕緊出聲喊道。

齊夏點了點頭,對林樂說道:“我們走吧。”

不等齊夏邁開腳步,齊秋一個錯身就擋在了前面,不悅地說道:“齊夏,我有話要跟你說。”

要不是母父讓他來,真當他願意來嗎?!這個齊夏和張立言,每次都當他不存在般無視他,要不然就隨便敷衍幾句,匆匆就走了。他都來這麼多次了,都沒有機會在齊夏面前說到喬的事情。

原以為依著齊夏以往的窩囊,不過三言兩語的功夫,就能哄得他服軟主動去找喬重立契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誰想到這次齊夏竟這樣難纏,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父親本來打獵收穫就不多,母父又從來都不屑去挖野菜,他平日裡還能跟著喬和鋒的小隊去採藥,連積分都不用給,再加上以往常常能從齊夏這裡拿些積分回去,還有喬偶爾給的食物,日子總算過得還不錯。可是自從齊夏和喬解除了契約,齊夏就再也沒給過積分,喬也不再帶他去採藥了,要跟隊就得給積分才行。他的生活水準馬上就差了很多,別說果子母父不給買了,現在就連飯都吃不飽。

眼看著冬天都快來了,別說母父,他也開始著急了。現在都吃不飽,到了冬天他該怎麼辦?只靠父親那可憐的打獵收穫,難道要餓死嗎?!

齊夏瞥了擋在身前的齊秋一眼,敷衍道:“好。我們現在要出去挖菜,等我們回來再說吧。”你想說,還得我想不想聽呢。

“就現在說吧。你每天都很忙,找你說話可真難。”齊秋諷刺地說道。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天閒的在人家家門口堵人說廢話嗎?張立言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真是跟他說話都嫌累的慌。

齊夏無奈地點頭,說道:“那你就現在說吧。”說來說去還不是都一樣嗎,誰有閒工夫聽?

“我們找個地方說吧。”齊秋看了看還在一旁的張立言和身後的林樂,毫不客氣地直接說道。

你當我們都愛聽你廢話嗎?!林樂和張立言默默地在心裡呐喊。

齊夏只得跟著緊迫盯人的齊秋,一起往張立言家外牆與鄰居間的小巷子裡走去。

“……我們要不要跟去聽聽看?”眼看著齊夏和齊秋的身影快不見了,張立言猶豫地撞了撞林樂,開口問道。

林樂鄙視地看著張立言,沒有說話。

“你那是什麼眼神?!”張立言立刻不滿地說道,“我才不愛聽他廢話呢!”

那你還要偷偷跟過去?林樂繼續用眼神表達鄙夷之情。

“我這是擔心齊夏!”張立言理直氣壯地說道,“齊秋那傢伙肯定不懷好意,不然為什麼不能在我們面前,非得去個沒人的地方才能說?他這幾天什麼時候避著我們了?”

好像有點道理啊。林樂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兩人換了個眼神,躡手躡腳地慢慢走了過去。

 

“……母父這是為了你好,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齊秋背對著林樂和張立言,正對著齊夏厲聲斥責。

剛過來就看到齊秋對著齊夏大小聲,張立言馬上不幹了,擼著袖子就要衝過去,被林樂死死拉住,示意他安靜。

齊夏雙手放在兜裡,也沒有抬頭,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牆,漫不經心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找喬?”

“不想去。”齊夏乾脆地答道。

“你……”齊秋估計氣的不輕,背影都能看出來在抖了。

林樂和張立言幸災樂禍地偷偷擊掌,齊夏幹的好!對付齊秋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就是不能有一絲的客氣。

“你到底想怎麼樣?!”齊秋氣急敗壞地問道。齊夏什麼時候這麼難纏了?軟硬都不吃!

齊夏抬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齊秋,慢慢說道:“沒想怎麼樣啊。”

“……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我和喬都跟你道歉了,喬也很傷心,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齊秋咬牙按下心中的憤怒,好言相勸道。

“喬?”齊夏好笑地問道,“不叫哥哥了?”

“什麼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齊秋有些心虛地聲音小了下來。

哦,這是母父跟他說過了啊。齊夏瞭解地笑了笑,說道:“行了,又沒有別人。是哥哥就是哥哥,我又不會到處去說,說了也沒人信。”

齊秋頓了頓,不知想到什麼,轉而又放鬆了下來,嗤笑道:“喬本來就是我哥哥,我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林樂和張立言直接被震住了,他們好像聽到了很不得了的事啊!

齊夏心裡震驚,面上輕笑,“哦,什麼時候開始叫哥哥了啊?你們還真是親密。”

“哼,我一生下來就是喬的弟弟,自然是親密。”反正也沒人看到,齊秋此時也懶得再裝,不屑地說道,“你不是一直以為,喬喜歡我嗎?真是白癡,連喬都早知道了,你還跟傻子似的。不過能看著你難受,我自然是高興的很。你這個窩囊廢憑什麼做我哥哥,你能幹什麼?不也是靠著喬,才能吃飽飯嗎?還裝什麼高貴!怎麼樣?還想著讓喬來求你回去嗎?少做夢了你,趕緊老老實實滾回去跟喬重新結契,不然,等喬找到更好的,有你哭的時候。”

齊秋劈裡啪啦說完一通,不等喘口氣,接著惡狠狠地說道:“別說我沒警告你。若是你不去找喬,到時候喬又不要你了,你拿不了積分給母父,我和母父第一個不會放過你,你以後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齊夏面無表情地聽著齊秋的長篇大論,實際上,心裡的震驚和複雜快要把他淹沒了。齊秋居然真的是喬的弟弟!而他居然一無所知!

張立言氣的臉都紅了,抬腳就要衝進去跟齊秋算帳。林樂這次沒有去拉他,他也快氣死了,跟在張立言身後也要往裡走。

“……為什麼齊夏不知道你是我弟弟?”

低沉的嗓音在狹窄的小巷子裡突然炸開,眾人憑空一驚。

齊秋身子一僵,趕緊轉過頭來,齊夏也抬頭看了過來,待看到林樂和張立言以及身後的人時,兩人皆是愣了一下。

林樂和張立言循聲震驚地回過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三人。

喬和鋒,還有臨都沉著臉站在巷子口,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齊秋的身上。

“回答我。”喬沉著臉繼續說道。

齊秋僵硬著身子,心裡受到的驚嚇還沒有緩過來,又被喬逼問,只能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想告訴他的,真的!是他,是他不要聽,對,是他不要聽,不關我的事……”

“幾年前我問過你,你說齊夏知道你是我弟弟。”喬面無表情地打斷了齊秋的話。

齊秋緊張地握緊了拳頭,“我,我當時是想,想親口跟齊夏說的,是他,是他不肯聽,是真的!”

“你還說,齊夏對你們母父很愧疚,對你也很憐愛,”喬緊緊盯著齊秋,臉色陰沉,“可是因為怕我知道他拿積分給你們會生氣,所以只能表面上針對你。你說,你和你們母父都很愛齊夏。”

原來,他們就是這樣對齊夏的!

“你說,讓我不要在齊夏面前,提到和你的關係,因為齊夏會替你們母父擔心難過。你說,若是齊夏看到我護著你,他假裝生氣其實在偷偷開心。”喬語氣平緩地問道,“那麼,為什麼齊夏從來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為什麼齊夏以為我喜歡你?為什麼若他拿不了積分給你們,以後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一句句的你說,一句句的為什麼,劈頭砸向齊秋,直砸的他頭暈眼花,胸悶氣短,讓他差點腿腳發軟,差點站都站不住。

齊秋眼眶通紅,眼淚開始一滴滴往下流,哭著說道:“哥哥,不關我的事啊!我真的想告訴齊夏的,是他自己不想聽的!我,我一向都很尊敬齊夏的,是,是母父說,說只能這樣嚇唬齊夏,齊夏才會回去找你啊。我這是為了哥哥著想,才說那些話的。”

喬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哭哭啼啼的樣子,以往的疼愛模樣消失不見,沉聲說道:“是嗎?為了我著想?你不是一直都是為齊夏著想的嗎?”

“我……”齊秋猛地一噎,抬起哭紅的雙眼看向喬,“哥哥對我很好,我只是想讓你們再在一起啊。”

喬理解地點點頭,“是啊,我對你自然是好的。”

齊秋聞言心中一喜,可憐兮兮地問道:“哥哥不生我氣了嗎?”

喬疑惑地看著他,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齊秋滿臉淚水,聞言心中才算鬆了口氣,不生氣就好。喬是他的靠山,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失去。

“你是白癡啊?!”本來還在震驚中的張立言,聞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喬,大聲質問道,“他就這麼輕飄飄幾句話,再擠出來幾滴眼淚,你就這麼相信了?!”你的腦子被凶獸啃出個坑嗎?!

臨和鋒也不贊同地看著喬,卻也沒有說什麼。能說什麼?一個是喬的伴侶,一個居然是親弟弟,這種家事,誰能插口?

從喬出現,齊夏就一直默默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句話也沒說。

齊秋心裡狠狠地罵著出來攪局的張立言,面上還是淚眼朦朧的委屈模樣,聲音哽咽地說道:“我沒有說謊!齊夏說過,我和他之間不需要解釋,齊夏也說過,他很愛我和母父,也說過我和母父最疼他。不信你去問他。”剛才是他一時被嚇到,亂了方寸,現在?哼,張立言,你敢把喬找來算計他,就別怪他狠心!

……齊秋理直氣壯的語氣,讓張立言驚疑不定,轉眼去看一直沉默的齊夏。待看到齊夏漠然的神色,心中立刻感到不妙。

果然,齊夏一句辯解也沒有,就那麼站著任眾人打量。

齊秋眼淚不停,看著齊夏,委屈地問道:“齊夏,我這幾天,天天都來找你,好言相勸,你不肯聽,總是敷衍的幾句話打發我。我這才和母父商量著,想刺激你一下。哥哥誤解我,為什麼你不肯替我說幾句話?”

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齊秋繼續含淚問道:“以前,我是不是說過要告訴你,我和喬的關係?你說,你不想聽,是什麼關係都一樣,對不對?積分也是你主動拿給母父的,對不對?我從來也沒有跟你要過積分啊。我和母父一心為你好,你卻故意挑撥我和哥哥的關係,讓哥哥以為我是壞人。我知道張立言是你最好的朋友,張立言討厭我,可是我是你親弟弟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一次次為了張立言針對我?!”

一聲聲含著哽咽的質問,似乎蘊含了無限的委屈。

林樂和張立言著急的看向齊夏,希望他能說些什麼出來,否認齊秋的那些話。看到齊秋那看似委屈實則囂張的樣子,他們就覺得心中憋悶。

“……齊夏,是真的嗎?”喬定定地看著齊夏問道。

齊夏面無表情地回望過去,問道:“什麼是真的嗎?針對齊秋是真的嗎?還是挑撥你和齊秋的關係是真的嗎?”

“我是問你,你說,我和齊秋的關係是什麼都一樣,你不想聽是真的嗎?”喬沒有回避齊夏的眼光,直接問道。

“是。”齊夏也很乾脆地承認了。

齊秋抽泣著,心裡快要笑死了。齊夏啊齊夏,你果然是個蠢貨!

“你懷疑我和齊秋的關係,為什麼不問我?你不喜歡齊秋和我親近,為什麼你從來不說?”

齊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把臉撇向一邊,不肯去看喬。

“呵,張立言說的沒錯,我果然是個白癡。”喬自嘲地笑了笑,“齊夏,你從來不跟我說任何事,你真的把我當成結契者了嗎?”

“我還以為我做的都是為了你好,原來都是在自作多情。”喬看了看始終不肯回過頭看他的齊夏,最終黯然地轉身往小巷子外走去。

 

☆、第24

 

看喬走掉了,鋒看了看林樂,轉身和臨一起離開了。

齊秋看人都走了,眼淚也不流了,對著張立言得意地挑挑眉,大搖大擺地走了。

“齊夏!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看到齊秋那囂張的樣子,張立言氣的頭頂冒煙,對著齊夏就吼。

林樂也氣呼呼地看著齊夏,再忍下去都要成佛了!

齊夏看著兩人生氣的樣子,倒是也不急,慢悠悠說道:“有什麼好生氣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跟我又沒什麼關係了。”

“那也不能由著他這麼顛倒黑白吧?”林樂忍不住說道。

齊夏翻了個大白眼,無奈道:“我以前傻,氣狠了就胡說八道的,現在倒全都是我的錯了,一個個地都跑到我面前委曲,跟欠了他們的似的。”

“那你就說出來啊。”感情你還真說過啊,張立言氣悶極了。

“說個屁!只要我一開口,他們肯定一個個沒完沒了的天天纏過來,不得煩死?現在多好,以後肯定不來了,我也樂的清淨。”齊夏把手臂架到林樂肩膀上,推著他往外走,“小林樂,我們走吧,讓立言自己氣去。”

“齊夏你真混蛋!”張立言氣急敗壞地吼道,“我這是為了誰啊我?”

“好啦好啦,為了我為了我,行了吧!”齊夏敷衍道,“趕快,這都什麼時候了,挖不到菜,你就等著餓肚子吧。”

今天可真是大驚喜,這麼大個把柄落在他手裡,母父和齊秋最好別再來招惹他,不然就等著倒大霉吧。至於喬……

齊夏把頭靠在林樂的腦袋上,低低地笑了起來,眼角彎彎,說不出的得意。

 

“人類可真是複雜啊!”臨感慨道。

“嘖,都是閒的,餓個幾頓就都老實了。”鋒冷聲道。

臨被鋒噎的反駁不了,只得轉頭看向一邊沉默的喬,“我說,你不會真的相信……你弟弟吧?”

嘖嘖,齊秋居然是喬的弟弟!他們居然還一點都不知道,瞞的還真徹底。

“我又不是真的傻!”喬白了他一眼,“哼,真以為只有他們人類才會耍心眼嗎?別跟我說什麼弟弟,我們蟲族可沒有會利用陷害自己哥哥的弟弟。當初,要不是為了……我壓根就不會任他天天跟著我。”

他們蟲族哪有什麼親人,還沒成年,就要被父親趕出家門,自力更生了,跟母父和父親都是這樣,更別說什麼弟弟了。要不是齊秋說什麼,齊夏多愛他多愛他,還有什麼母父什麼愧疚的,要不是為了讓齊夏覺得自己也重視他的家人,他才懶得搭理齊秋。

是他傻,信了齊秋,還以為張立言才是欺負齊夏的人,誰知道平日裡對齊夏唸東唸西的人,才是對齊夏好的。

一個個的不是說假話,就是不說話,誰跟他們人類一樣,飯都吃不飽了,還天天玩這個!哪像他們蟲族,連個會說謊話的都沒有,他把人類想的太美好了。現在,他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伴侶也沒了。

“你……耍心眼?為什麼要耍心眼?怎麼耍?”臨有些暈的,今天刺激大了,喬這根在蟲族中都算是不開竅的木頭,居然要玩人類那一套?這麼高難度的事情,他和鋒都不一定幹的來,喬?他知道什麼是心眼嗎?!

“哼,等著看吧。”喬驕傲地一扭頭,心裡默默滴血,老子吃了這麼大悶虧,還不能找罪魁禍首出氣嗎?!

別把自己再耍成傻子了啊,雖然本來就挺傻的……臨默默地在心裡祝福顯然忘記自己已經被拋棄了的某人。

鋒恥笑一聲,轉過頭去,不理他們。

 

“齊夏,立言,你們看看這個。”

林樂從儲物戒拿出艾葉和馬齒莧,讓他們看,“這個是艾葉,不僅能吃,還是藥草,能止血止痛,還能驅寒,點著之後放在肚臍眼,也能治療肚子疼。這個是馬齒莧,能吃的。我都試過了,沒有問題的,你們等會記得看到這樣的,一定要挖回來。”

之前林樂採到的香菇,雖然讓齊夏和張立言看過了,但是他們運氣都不好,包括林樂在內,都沒有再見過香菇的影子。

雖然上次的香菇沒有找到,可是齊夏和張立言還是很認真的記下了艾葉和馬齒莧的模樣。林樂願意把自己找到的食物種類分享給他們知道,本就是讓他們很感激了,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食物那麼珍貴,冬天也快要來了,多一點食物都是多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怕兩人會記不住,林樂直接一人給了一根艾葉和馬齒莧。

“這不行,林樂,這是你的,我們不能要。”張立言沒敢接,直接又塞了回去。

“沒事,我們都是朋友了,還計較這個。”林樂不以為意地說道。

“林樂,你現在在基地生活,沒有了第一代人類的庇護,不能再這樣悠哉了。”齊夏嚴肅地說道,“我說過,冬天是很殘酷的,不是在嚇唬你。而且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還有鋒。蟲族一頓的飯量就要吃至少二三十斤的肉才能飽,鋒即便是現在,也是吃不飽的。等到了冬天,打不到獵物,挖不到野菜,就只能吃的更少。現在大家都在為了冬天而儲存食物,你怎麼能反而把食物送給別人?是,鋒的能力是很強,可也一樣吃不飽,這就意味著食物有多珍貴。尤其是這個艾葉,既然是藥草,你就更要重視,能賣就賣掉換食物,賣不掉就留著給鋒用。萬一今年冬天,凶獸來攻擊基地,鋒帶隊迎敵,肯定是需要這個的。”

“為什麼鋒要帶隊迎敵?”凶獸這名字聽著就不妙,還要衝上去當衝鋒隊隊長嗎?林樂不安地問道。

張立言驚訝地瞪大了眼,“鋒是護衛軍的第六隊隊長啊,自然是要帶隊迎敵的,你怎麼好像不知道似的?”

……他真的不知道啊,誰跟他說過了?!

齊夏和張立言都知道,就他不知道。鋒還是自己的伴侶呢,對他的事情,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瞭解,連問都沒問過,居然就這樣一起睡了這麼些日子!林樂懊惱地暗罵自己遲鈍,看鋒那窮困潦倒連飯都吃不飽的樣子,誰能想到還是個隊長啊?

“……不止我們基地,所有蟲族都是這樣的。所有沒有殘疾和重傷的蟲族都要進入護衛軍,保衛基地安全。我們基地餓護衛軍總共有八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一個隊長兩個副隊長,小隊成員不固定,一般在二十個以上。每個小隊都要輪流巡查基地週邊,冬天還要迎擊凶獸,基地只會給很少的積分,平日裡巡查完他們會各自組隊去捕獵,獵到的食物歸小隊自己分配。鋒若是只去打獵,是沒有必要天天走那麼早,一去一整天的,你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嗎?”知道林樂對蟲族和基地不瞭解,齊夏詳細地解釋了一遍,末了還是忍不住問道。

好吧,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還以為是鋒特別勤快呢。林樂不好意思地問道:“我不知道這些,基地還有什麼啊?比如什麼將軍什麼的?”總不能只有隊長吧?

“沒有將軍,只有隊長,誰的能力最強就聽誰的,蟲族的思考簡單粗暴。”不知想到了什麼,齊夏翻了個大白眼。

“哦,那誰的能力最強啊?積分是誰發給護衛軍的?”有人發積分就肯定有專管這個的啊,這也太摳了,鋒天天起早貪黑的,冬天還要餓著肚子跟凶獸拼命去,得到的積分居然少到加上自己的捕獵,都不能吃飽的地步。

“不知道,”齊夏老實地搖搖頭,“聽說是從蟲紋就能感應出能力強弱,但是也只有蟲族自己能感應到。積分是幾個隊長商議出來,再交給基地登記中心發下來的。”

……自家伴侶居然還是一個大官啊,真是想像不到。

 

☆、第25

 

“基地登記中心也是歸幾個隊長管事的,不過裡面做事的都是人類,給的報酬還不錯,聽說和給護衛軍的積分差不多,又很輕鬆,還有時間去挖菜。”齊夏說著還挺羡慕,“也不是每個人類都能進去的,要是風評特別好,或者是對基地有貢獻的人類才行,那可是個很好的工作呢。”

……這麼說的話,蟲族基地還真的挺不錯的嘛。

“你最起碼現在暫時是沒機會進去的,不用想了。”齊夏直接撲滅林樂的希望,“食物都很珍貴,不可以浪費,也不要隨便送給別人,知道嗎?”

看到林樂乖乖地點了頭,齊夏滿意地宣佈可以解散了。

……等會,我好像忘記把那個白色的果實跟他們說了。林樂走了一會才想起來,現在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只能作罷了。

深秋的風總是帶著蕭瑟的味道,在這腐葉層層喬木聳立的深山老林中,更顯陰冷。此時,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冠遮擋,只有偶爾幾縷光束灑落,點綴在地。

林樂此時正半蹲在地上,手裡握著削尖了的短木棍,從拳頭大的葉片下的莖根部,使勁地往下挖洞。

隨著糾結纏繞的根部漸漸露出,白色的橢圓形果實也出現在林樂的眼中,心中一喜,不由地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根部斜著深入泥土很長一段距離,林樂已經挖了一個手臂那麼長了,才挖到根部的盡頭,白色的果實還一個個斜插入土。林樂抓著已經露出的根部使勁往外拉,整根植株都被他連根拔起。

這根植株明顯進入了成熟期。葉片肥大,上面的脈絡不再是林樂見過的淺紅,已經轉為深紅色。莖部結了個橢圓形的大疙瘩,根部很長且粗,白色果實也比上次林樂挖到的大上一圈。抖抖上面還帶著的泥土,外皮不再是純白色,而是帶些淡淡的褐色,也許這才是果實真正成熟的模樣。

今天他進森林的主要目標就是這個白色的果實,本以為又跟香菇一樣稀少,不想才找了不大一會,就發現了蹤跡。

林樂數了數,還是和上次一樣,足有二十多個果實,擠在一起沉甸甸地綴在根部。這“白果”個頂個地肥嘟嘟圓滾滾的,看的林樂直樂。

收起白果,林樂不死心地在周圍仔細搜索,眼睛跟雷達似的四處掃射,試圖再翻出來一株來,他記得上次“白果”一次就找到了兩株。

可惜,這次的“白果”形單影隻,連個同伴都沒有。

林樂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不知名足有人高的灌木叢,暗自思索,這葉子又肥又厚,顏色也綠油油的,不知道能不能吃?沒毒的吧?要不吃一點試試?

……我是神農嗎?!

我自打來了這裡,看到的都是男人和蟲族獸族就算了,跟個蟲子結婚就算了,還要天天啃草挖草,現在連試毒也要嗎?!林樂一邊在心裡流淚呐喊,一邊默默地拿起露營刀,邊砍邊安慰自己,算了,也許能吃呢。能毒死人的草就算有,又能有多少?就算真的那麼毒,外公說過只吃一點點,問題也不大,不然神農哪來的那麼大命去嘗百草呢?我就算沒神農運氣那麼好,起碼身體也是杠杠的,一點點的毒絕對小意思。

上天果然是眷顧膽大不要命的人的,啊,是眷顧英勇無畏的人的。

林樂丟下手裡砍下來的大把灌木枝葉,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著眼前足有一米高的“小灌木叢”。

“小灌木叢”旁邊和前面是高高的灌木,後面是兩株參天大樹,被夾在中間,顯得異常嬌小。要不是林樂砍掉前面的灌木,估計再來十次,林樂也見不到它。

“小灌木叢”舒展開的葉片細長針形,單葉互生,葉片深綠邊緣和脈絡帶紅,異常濃密的葉片叢生,從外看整體呈圓球形,圓柱直立的莖部細長,呈紫紅色,藏在濃密的葉片下,要把葉片扒開來才能看到。

“小灌木叢”名為掃帚苗子,林樂的外婆就在家裡陽臺種了兩盆,特別好養活,平日裡也不用打理,摘了還不停的長,一直長到冬天。涼拌或者煮到粥裡都好吃,外婆最常做的就是把掃帚苗子切碎包餃子,味道很鮮很好吃。

一想到外婆的餃子,林樂就開始不自覺地流口水。接著又開始傷感,外婆和外公年紀都那麼大了,他還沒來得及盡一下孝道,就沒了人影,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在到處找他?肯定很傷心吧?

就算外婆外公傷心了,他又能怎麼辦呢?回又回不去了……

算了,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就好好活著唄。至少還有舅舅和表妹他們在,外公和外婆的以後也有人陪在身邊,他也不用太擔心了。

強打起精神,林樂拿起短木棍開始幹活,小心地扒開掃帚苗子最下面的葉子,順著根莖部開始拉。掃帚苗子的根須很短,幾下功夫就被林樂整個拉了出來。

這株掃帚苗子和林樂差不多高,葉片又茂密,仔細打算著,可以做很多好吃的呢。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林樂遺憾地瞅瞅四周,不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其它的野菜,可是約好的時間到了不能不走,不然齊夏他們要擔心了。猶豫了一下,林樂只得把砍下的灌木叢和整棵掃帚苗子收進儲物戒,往和齊夏張立言解散的地方走去。

齊夏和張立言沒有找到艾葉,倒是齊夏運氣很好,挖到了根馬齒莧,張立言雖然跟馬齒莧沒緣分,倒是也找到了幾根季菜。今天的收穫都不錯,三人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齊夏,基地小攤子上的毛皮貴不貴?”看著路上擺出的小攤子,林樂湊到齊夏身邊,低聲問道。身上的積分就那麼點,林樂實在不好意思過去問人家價錢。

“這要看是什麼毛皮了,”齊夏想了想,疑惑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想買?”

林樂點點頭,冬天就要到了,既然會下雪,肯定就冷啊,他身上除了那件黑色帶帽抓絨厚外套還算厚實,就一件能保暖的衣物都沒有了,肯定是要買的。家裡也沒看到有什麼厚實衣物,被子只有那一條,看來,不止他要買衣服,還得給鋒買,積分夠的話,最好再買個厚毛皮當被子用。

哎,積分啊,回去再修復翡翠拿去賣吧,他家這麼窮,得趕緊想辦法多弄些積分才行。不止毛皮和衣服,還有食物……

“買什麼毛皮啊,問鋒要就行了,他肯定多的是。”齊夏不以為意地回道。

……這下好像能省下不少積分了。

 

☆、第26

 

林樂到家的時候,鋒還沒有回來。

洗了洗手,林樂自覺地往廚房走。不想再吃鋒那可怕的手藝煮出來的飯,只能自力更生,給自己做些好吃的,也順便犒勞下每天辛勤勞作的鋒。

噢,你就是那勤勞的小蜜蜂~噢~白白的臉,綠色的頭~噢~綠色的~綠色的~綠色的頭~

林樂嘴裡哼唱著即興的原創歌曲,開始生火。等火苗竄了出來,又拿出家裡最大的陶鍋加水。等水放到了爐子上,再把放在儲物戒裡的馬齒莧拿出來。

說起來,這儲物戒可真是好用的不得了,雖然沒有什麼可以種植的逆天功能,但是也許是獨立空間的緣故,空氣並不流通,保鮮功能真是沒的說。林樂一開始還把菜放到冰箱裡,結果不過一兩天,原本鮮嫩的野菜就開始萎靡了,林樂放在儲物戒裡的一直沒捨得吃完的香菇,卻好幾天都沒變樣,還是飽滿的很。林樂發現了儲物戒的好處後,就全把收穫的野菜放了進去,反正儲物戒很大,冰箱裡現在還是原來空空的樣子,只有昨天捕到的“長耳兔”。“長耳兔”已經被鋒剝皮洗淨了,毛皮也被鋒拿走鞣制了。

林樂拿出“長耳兔”清洗,想起昨天鋒看到“長耳兔”時驚訝的樣子,就忍不住得意。別以為你板著個臉,我就看不出你對我的佩服之情,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真以為我只能挖菜嗎?!一隻兔子還是手到擒來的!

林樂趾高氣昂地微微揚起下巴,目露凶光,手持鋒利的骨制菜刀,對著案板上擺放的兔子,狠狠地剁下去。

鋒站在廚房門口,耳邊環繞著“咚咚”的剁骨聲,看著自家伴侶那兇殘的背影,嘴角直抽搐。

沉默地看了一會“碎屍”現場,鋒慢慢走過去,把手上提著的,切好的肉塊放在案板旁,又沉默著走開了。

早就習慣了鋒的沉默寡言,林樂也沒在意,樂呵呵地把肉塊上拴著的草繩扯起來,拎在手裡量量,嗯,這估計得有四十多斤了,鋒今天這是打到大獵物了吧。

得咧,乾脆多做些吧,慰勞慰勞大豐收的鋒,也滿足自己,林樂愉快地下了結論。

兔子肉烤著吃是最好吃的,林樂本想只烤半隻的。這下也不顧慮了,直接把已經砍成兩半的兔子肉,都串上小鐵棍,撒上昨天磨好的艾葉粉和香菇汁水,沾了鹽水就直接架到小爐子上。

馬齒莧就是林樂外婆嘴裡的馬蜂菜,涼拌是很少做的。常常是切碎了活到麵裡,撒上些鹽,麻油和蔥花,反復的大力糅合,等麵和材料混合到一起,面也有了勁道,就團成窩窩樣拿去蒸,或者擀成厚餅去煎。

現在是沒有麵粉麻油和蔥花的,林樂也不氣餒,做別的也成啊。

鋒拿回來的肉就派上了用場,林樂簡單清洗一下,切下肉塊外層的脂肪層和肥肉。把還在烤的兔子轉了轉圈,再拿出另一個小火爐,生上火,把切下的脂肪和肥肉扔到陶鍋裡放到火上。沒多大功夫,滋滋的澎油聲就起來了,肉塊漸漸化開,黃色的油慢慢滲出,撲鼻的香氣往上竄,林樂等鍋裡的肉塊差不多都化開了,就把鍋子裡的油倒在一邊乾淨的陶碗裡,足足有半碗。

鍋子裡剩下的肉渣,林樂也沒捨得丟掉,再次把陶鍋放回火上。湊著鍋子裡倒不出的油,切了大大的一塊肉,切成細細的肉丁,等鍋熱了就扔進去,撒點鹽簡單翻炒幾下,空到另一個碗裡留作備用。鍋子簡單洗洗,加上半鍋水去燒。

拿出幾個白果洗淨,切掉外皮,隨便切成碎塊,等鍋裡的水開了丟進去。沒多大會,透明的水變成了乳白色,用叉子攪攪,確定裡面沒了大塊的塊狀物,就把馬蜂菜切碎撒進去,撒上鹽略微攪拌一下,再把炒好的肉丁也撒上。等鍋裡越來越粘稠了,也就可以起鍋了。

這時,兔子也烤好了。

馬蜂菜比林樂以前吃的要嫩,味道也沒那麼重,帶著些青草香,混著肉味很爽口。林樂滿意地眯眯眼,抬頭看到對面大口大口啃兔子肉的鋒,心情更好了。

“鋒,你那還有毛皮的吧?”從齊夏那聽說了這事,林樂也不客氣地直接問道。

鋒還在跟碗裡的肉塊難捨難分,一個眼神也沒施捨給他,頭也沒抬,隨便點了點頭。

兔肉很鮮嫩,肉質緊密,烤的外焦裡嫩,吃進嘴裡連香氣都鎖在了舌頭上的感覺。兔子很狡猾肉又少,三人一隊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去捕捉大型獵物,這種浪費時間又小到沒法分的動物,直接就被他們排除在外了,想不到經林樂的手,會變得這麼好吃。

你這個愛吃鬼!對廚師要尊重!尊重!

不得不承認,鋒吃飯的速度和姿態是很好的了,吃的那麼多速度還很快,卻不顯粗魯。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有優勢,林樂撇撇嘴,也埋頭開吃。

 

……這麼多啊。

林樂一臉無奈地看著在客廳桌子堆成小山的毛皮,怪不得齊夏只說有餓死的,沒說有凍死的,怪不得齊夏讓自己不用買,直接來找鋒要。

……自家伴侶完全可以去擺攤賣毛皮了啊……

毛皮都是已經鞣制好了的,毛都很亮,顏色以土黃和帶斑紋的居多,看得出來都是來自大型動物的身上。

林樂看了看臥室門,從儲物戒拿出一顆上次收集的廢棄翡翠。

這塊紫翡翠並不是很好的種,水頭也不足,即使算不上內行的林樂也能輕易看出,撐死了是豆種的吧。中間偏上的地方還有一道俐落的切口,切口往下,是裂開的蜘蛛網般的裂紋,估計是解石的時候選好下刀口,可惜了整塊翡翠。

這次林樂握著翡翠,沒了之前那異常的饑餓感,翡翠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只能用一次的異能?!

冷靜點,冷靜點,上次的紅翡不就是這樣的嗎?

鋒後來跟他說過的,紅翡莫名其妙就能主動被吸收,但是後來的綠翡翠就不行了,但是可以不泡藥水直接被吸收。

雖然他也不知道那塊紅翡怎麼回事,但是鋒後來吸收的綠翡翠是經他手復原的,可以不泡藥水,應該是他的異能的原因。上次他感覺到翡翠裡有什麼東西進入了自己身體,也很明顯的有吃飽的感覺。

也許是上次從翡翠裡吸收的不知名東西太多了,還沒有消化好?

林樂坐直了身子,手裡緊緊握住紫翡翠,閉眼屏氣凝神,開始努力感應自己的丹田。呼,吸,呼,吸……

不行啊……林樂洩氣地睜開眼睛,不是丹田,難道是經脈?

“睡覺了。”

正準備再接再厲的林樂,冷不防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抬眼看去,鋒正站在臥房門口,不悅地看過來。

鋒洗完澡出來,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林樂回去睡覺,不耐煩地出來喊人了。一出來就看到林樂傻乎乎地縮在一堆毛皮後發呆。

“嗯,這就來。”

看來,要等以後再實驗了,這紫翡翠要是能修復好,又是一筆積分呢,林樂遺憾地站起身,準備回房。

身子還沒完全站直,林樂就感到手裡傳來的熱乎乎的觸感。來了!來了!怕這遲遲才到的感應會消失,林樂緊張的動也不敢動,保持著半彎身的姿勢,任由那絲絲暖流往身體裡面蔓延,手腳都輕飄飄的,異常舒適的感覺在腦子裡溢滿。

“……你在幹什麼?”鋒微微眯眼看著自家姿勢怪異的伴侶,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樂沒顧得理他,等確定手裡的翡翠沒有了溫度,也不再傳來熱流,這才長出口氣,張開了眼睛。

……噢!我的腰!

他到底是用了多長時間修復啊?他的腰都快不是他的了!

還沒來得及去查看手裡的翡翠,林樂剛想站直身子,就發現他的腰又酸又痛,差點丟人地喊出來,齜牙咧嘴地向默默看著自己的鋒伸出了手。

……早知道就不出來喊他了,鋒表示他後悔了。

“輕點!你倒是輕點啊!”林樂死命地扯著手裡的被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鋒沉默地繼續用手按壓,力道倒是放輕了許多。

“呼--

林樂長嘆一聲,舒服地閉上了眼睛。鋒的手一向有些涼,配合著輕柔的力道,反復按壓在酸疼的腰部,很是舒服,僵硬的腰似乎軟了很多……

手下的皮膚白皙細嫩,帶著人體特有的溫度,鋒按著按著,有些愛不釋手地來回摩挲起來。半晌過去,才回過神來,發覺到林樂已經睡著了。

有些不捨地最後摸了摸被他按的有些發紅的皮膚,鋒把被子給林樂蓋上,自己也躺在了一邊。過了一會,又伸手把人拉到了懷裡,這才閉上了眼睛睡去。

 

☆、第27

 

唔?地震了?

感覺到身體在移動,林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光著上身,正要下床的鋒。

“你醒啦。”林樂打了個大哈欠,看看窗戶外還沒完全亮起來的天,怎麼每天都要這麼早?

“嗯,你接著睡吧。”鋒安撫地揉揉林樂的腦袋,把他按了下去,起身去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若隱若現,林樂閉著眼睛聽了一會,無奈地睜開掀開蓋到了頭上的被子,這下真的是睡不著了。

鋒用軟麻布擦拭著濕髮出來,就看到睜著大眼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伴侶。

身材還挺好的,還有腹肌呢……看了好大一會,羡慕地吸吸口水,林樂艱難地把眼光移回鋒的臉上。

“你要去巡邏?”林樂這才想起,自家伴侶還是個護衛軍的小隊長呢。

“嗯。”對著還迷糊的林樂點點頭,鋒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連看向林樂的眼神都柔軟了許多。自家伴侶真的很粘人啊,沒他抱著就睡不著了嗎?

“為什麼只有早上巡邏?晚上不用了嗎?”古代電視劇上,不都是全天候的都有人在城門邊上來回閒逛的嗎?沒見鋒晚上出去過啊。林樂疑惑地看過去,忍不住問道。

“晚上基地大門會關上,牆上有人守夜,不用巡邏。”鋒把頭髮擦的差不多快幹了,就把軟麻布扔到桌上,開始穿上衣。

啊,蟲族的護衛軍啊,好想去看看。林樂兩眼放光地看著鋒,試圖用眼神傳達資訊,帶我去吧,帶我去吧。

“……我不能帶你去。”回過頭來,看到自家伴侶異常期待的眼神,鋒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是軍隊的事情,又不是他們小隊,怎麼能隨便帶人去參觀?更何況他還是隊長,規矩還是他定下的。

“那我自己去基地門口看,總可以吧。”切,小氣鬼。

“……我們不在基地門口巡邏,你去看什麼?”

林樂傻眼了,不在基地門口巡邏,那要去哪裡?

看林樂因為不能跟著自己而沮喪的臉,鋒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去巡邏是不能帶你的,等巡邏完,可以帶你去森林裡,你要去嗎?”

咦?

林樂反應迅速地抬起頭,連聲答應,“去,當然去。”

能跟著自己就這麼高興?鋒冷冰冰的臉似乎也有了鬆動,“那你等太陽出來了,就去基地門口找我吧,還是我回來接你?”

“我去找你就好了,還得跟齊夏和張立言他們說一聲呢。”

 

“……所以你要拋棄我們了嗎?”張立言幽怨地盯著林樂問道。居然跟鋒去相親相愛,扔下他和齊夏形單影隻的,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那個,要不然,你們也去?”臨時說不去了,林樂也聽不好意思的。

“好!”等的就是你這一句,張立言馬上答應。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張立言和林樂齊齊回頭,看著齊夏說不出話來。他們把齊夏忘掉了……

“為什麼不去?小隊不好找,難得有機會去採藥,還是去吧。”張立言也知道齊夏的想法,不就是因為喬嘛。

齊夏堅定地搖搖頭。

“瞧你那出息!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鄙視你!張立言的眼睛明明白白地透露著這個意思。

 

喬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再次遇到齊夏,一時間臉都僵硬了。

齊夏瞄到喬的第一時間,就裝作若無其事般目視遠方,徑直走自己的路。

臨一看到張立言,就立刻湊了上去,兩人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討論些什麼,很是親密。眼看齊夏那邊的空氣都要凝固起來了,林樂尷尬地看了看鋒,沒看到不滿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林樂,快點這邊!這邊啊!你倒是跑啊!”張立言躲在幾十米外的灌木叢後,使勁揮著手,滿臉焦急地用氣聲呼喚著。

我也想跑啊!

林樂急的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滴下來,滲進眼角火辣辣的疼,卻又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連抬手擦汗都不敢,腳步一點一點地慢慢往張立言的方向移去,移動的幅度和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林樂欲哭無淚地死死盯著眼前,離自己不到十米的距離,比林樂腰還粗的大蛇,正嘶嘶地吐著紅信,豎瞳對準了林樂的方向。

大哥,你腰這麼粗,是不是吃太多了?我沒見過蛇還能胖的能跟個蟒似的啊,你要不要減減肥?

不要問他為什麼這麼粗的蛇會不是蟒,誰見過蟒的頭部是橢圓形的?誰見過蟒的頭部還能豎起來的?!你這麼肥,怎麼好意思假裝自己是眼鏡蛇?!

肥蛇的身子被高大的灌木叢遮掩,只露出了一段身子,不確定到底有多長,只看著寬度,吞下個林樂那還是綽綽有餘的。頭部接連往下的部分是濃重的黑色,頸部皮褶膨脹張開,身上紅黑交錯的環形斑紋,絕對彰顯了自己在毒蛇界不容置疑的高大上地位。

近距離被放大版的眼鏡蛇看著,林樂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已經全體起立了,我身上都是骨頭,吞下去小心胃疼,你就死心吧!

林樂的手腳都有些發麻僵硬了,衣服也被汗濕透,還是強自鎮定地繼續跟眼鏡蛇對視。腳下也不停,一點一點地慢慢往後退,試圖在不激怒眼鏡蛇的情況下,退出些距離,太近了,只要眼鏡蛇一個俯衝,他絕對逃不掉。

該死的齊秋!林樂在心裡狠狠地破口大駡,真是個害人精!招惹了這麼大的危險動物,自己倒是迅速地跑了!

林樂也真是倒楣,好好的跟鋒來採藥,結果碰上了跟另外個小隊來的齊秋。齊秋想往鋒身邊湊,鋒沒搭理他,林樂心裡不爽快,其他人也沒舒服到哪去,卻又不好直接出聲趕人,怎麼說都是跟別隊來的,只能選擇無視。

沒人搭理的齊秋不死心的跟在他們身後,林樂他們也沒當回事,誰知道,就在鋒他們和另一個小隊散到遠處沒多久,本已經走開去找藥草的齊秋突然回頭狂奔,林樂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往自己身後方向跑走的齊秋,再回過頭來,眼前就竄出了這麼個危險物。

賤人!這麼多路你不跑,偏要往我身後跑,擺明要讓我當擋箭牌啊!

林樂也想跑,可是這蛇明顯已經鎖定了他,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稍大的動作都是在找死。

“喀”

操!感覺到腳下踩到硬物,林樂還以為自己要摔了,結果只是根樹枝,剛鬆了口氣,就看到眼鏡蛇瞬間張了張嘴巴,長長的溝牙露了出來,發出哈嘶哈嘶的響聲。

麻蛋,蛇不都是聾子的嗎?林樂木著臉在心裡吐血,電視都是騙人的,他太天真了。

“嘶嘶——”

眼鏡蛇身子微微後仰,上下顎大張,溝牙隱隱閃著冷光,瞬間像彈弓般對著林樂沖去。

“啊——”被齊秋的狂奔驚動而來的張立言,藏身在灌木叢後,一直在旁焦躁難安,此時看到眼鏡蛇動了,下意識地喊了出來,身子也不自主地往林樂方向沖去。

林樂眼睜睜地看著彈向自己的眼鏡蛇,已經放棄了逃跑,這麼短的距離,他就算是會飛也跑不掉了。心裡絕望地想著,早知道今天回不去了,就應該吃飽了再出來啊,好歹還能做個餓死鬼呢。

眼鏡蛇快要彈到眼前的時候,林樂還是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絕望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哦,錯了是等待被活吞的結局。

咦?

預想中的被吞沒有發生,身上似乎沒什麼感覺,林樂疑惑地慢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比自己足足高了兩個頭的黑色背影擋在身前,強壯的背脊,再往下是被細細密密的黑色鱗片覆蓋的粗壯尾巴,正在眼前的半空中緩緩移動,尾巴上的骨刺突起,末端像鉤子一樣閃著金屬冷光,正囂張地對準了前面的眼鏡蛇。

對面的眼鏡蛇比之前暴躁的多,似乎被激怒了,頸部皮褶漲到極限,嘴裡的嘶嘶聲更加頻繁而急促,正如臨大敵般緊盯著黑色的生物。

不等眼鏡蛇發出攻擊,黑色身影先一步躥出去,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再次回到林樂的身前,眼鏡蛇的上半身瞬間多了條肉眼可見的可怖抓痕。眼鏡蛇憤怒地用尾巴抽過來,黑色生物反應迅速地用爪子緊緊扣住襲來的蛇尾,往下一拉,竟生生撕下了半個尾巴尖。

被撕裂尾巴,眼鏡蛇疼得在地上扭曲著翻滾,黑色生物毫無停頓,直接撲了上去,尾巴戳進眼鏡蛇的眼睛,扣住眼鏡蛇的頸部,兩隻爪子一起用力,硬是把蛇頭直接從蛇身上扯斷下來,再用尾巴一下拍進了地裡。

把還在扭曲蠕動的蛇身一腳踢開,黑色生物大步往林樂走來。

林樂怔怔看著眼前這個異常熟悉的黑色生物,再看看那轉過身後,更加熟悉的豎瞳,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第28

 

“你安的什麼心?你想害死林樂是不是?!”目睹了一切經過的張立言,現在想起當時林樂的險境,就一陣害怕。齊秋當時絕對是故意衝著林樂跑去的,說不定那條蛇都是他故意去招惹的!

面對張立言的厲聲指責,齊秋縮了縮肩膀,小聲辯駁道,“我,我沒有,我只是害怕了,就跑了……”

“你閉嘴!”張立言手指都要戳到齊秋的臉上去,“你這個禍害!上次就是你害的齊夏差點出事,這次你哪裡不能跑,非得衝著林樂後邊跑?!”

“我都快嚇死了,哪裡顧得了往哪裡跑?你怎麼能怪我呢?”齊秋往後撤撤身子,聲音都帶了哭腔。

張立言最不能看的就是齊秋這副樣子,氣的牙癢癢的,只恨不得上去撕了他那張嘴。

“立言,我們走。”齊夏拉住張立言的手臂,看也不看齊秋,轉身就要走。林樂暈倒已經被鋒帶走了,他還想去看看呢,才沒時間在這裡打嘴仗。

齊夏顧不得理齊秋,齊秋可不這樣想,直接伸手拉住了齊夏的衣服下擺,仰起帶著水汽的眼睛,委屈地問道:“齊秋,我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麼能處處幫著張立言冤枉我?”

張立言瞪著眼睛就要開罵,卻不及齊夏的動作快。

“啪——”

清脆的肉與肉的打擊聲傳出,張立言傻眼了,臨和喬呆住了。

齊秋的臉被大力打歪一旁,愣愣地轉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齊夏,似乎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齊秋,就算你想做我弟弟,也得看我願不願意。”看著齊秋慢慢變紅的半邊臉,齊夏滿意地笑了笑,“這次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齊秋,你就等著吧。”

以前因為母父,不得已要處處忍著他,現在?若是齊秋還跟以前一樣,只是裝裝可憐顛倒是非什麼的,他可能還會手下留情,既然齊秋敢下殺手,就別怪他狠心了。

齊夏溫和地對還呆滯著的齊秋笑笑,拉著張立言就走。

“……哥哥,”等齊夏走的都沒影了,齊秋才回過神來。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氣的肺都開始疼,委屈地看向喬的方向,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不是……”

眼前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喬和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林樂躺在床上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圍坐在自己身邊的齊夏和林樂,怎麼了……

齊秋……蛇……黑色的……黑色的……

林樂迅速坐了起來,雙手在自己身上,上下仔仔細細地摸索起來,半晌確定自己沒少手臂沒少腿,這才鬆了口氣。

“噗,放心吧,你好的很,瞧你嚇的。”張立言用力拍拍林樂的背,大聲笑了起來。

林樂被拍的差點岔了氣,推開他,不死心地問道,“那條蛇……不對,我怎麼會沒事?”蛇死了,他看到了,可是那隻黑色的怪物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難道是不吃人肉?

“鋒救了你啊,你當然沒事了。”齊夏安撫道,可憐見的,都給嚇傻了。

鋒?上次就是鋒從黑色怪物爪子下救了他,這次又是,林樂瞬間決定以後要把鋒在自己心裡地位排到最高,這麼強的戰鬥力,妥妥的神人啊!

不過,今天看到的黑色怪物怎麼這麼眼熟?好像還是上次那一隻?難道上次鋒只打傷了它,沒殺死?那這次呢?林樂一想到那隻黑色的怪物有可能還活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那怪物好像認准了他似的,要是下次鋒沒能及時趕到怎麼辦?

“還好鋒及時趕到,不然你就要被活吞了。”

“那黑色怪物也活吞人?!”林樂瞪大眼看著張立言,害怕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鋒來的及時。

“什麼黑色怪物?”張立言疑惑地問道,他怎麼沒看到?

“就是一爪子把蛇腦袋揪下來的那個黑色怪物啊!”

張立言遲疑地看了看林樂,“你說的黑色怪物,確定是揪掉蛇頭的那個?”

“是啊,你沒看到?”

“你們在說什麼黑色怪物?”齊夏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不是說鋒殺了那條蛇,救了林樂的嗎?”

張立言點點頭,沒說話。還好鋒送林樂回來之後,看他沒什麼事就走了,不然非得氣死不可。

黑色怪物!鋒?!

林樂像被九天玄雷給劈了似的,腦袋木木的。鋒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怎麼會是怪物呢?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成了怪物?不對,鋒是蟲族,不是人……

 

鋒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齊夏和張立言已經回家去吃飯了。

“餓了吧,等一會就能吃了。”

鋒打開房門,就看到林樂呆呆地坐在床上,雙眼無神,估計是白天的時候被嚇壞了。他和喬他們只顧著在外警戒,卻沒有仔細搜查一下,竟然讓林樂差點遇險,這次的確是他太大意了。

鋒安撫地幫林樂順了順頭髮,就轉身出去準備做飯了。

林樂這才轉了轉眼珠,看著被關上的房門長出口氣,身子也放鬆了下來。自鋒進門就開始緊繃的身體有些脫力,被鋒的手覆上頭的時候,他整個人差點就要跳了起來,拼命壓抑著才能沒讓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鋒對他是沒有惡意的,這一點他很確定。從第一次他看到鋒,就一直被很好地照顧著,鋒事事都在遷就著他,好吃的也都留給他,在這個食物如此珍貴的世界,這代表的意味不言而明。儘管一開始的時候,鋒並不是自願和他結契,卻是真的把林樂當成了伴侶。

林樂並不傻,鋒對他的好雖然沒有講到明處,他也可以感覺得到。無論從身份還是別的什麼方面來講,鋒都是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最親密的存在。

可是……即使他給自己做了大量的心理輔導,反復告訴自己鋒不會傷害自己,以為他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鋒了,卻還是在鋒靠近的時候,克制不住地從心裡感到恐懼。

鋒做好飯後直接端到了臥室,把臥室的大桌子搬到了床邊,好讓林樂就坐在床上吃。

林樂面對著這樣的鋒實在做不到躲避,但是身體卻根本不聽大腦的指揮,一直在微微地顫抖。

 

第二天早晨,因為林樂沒有按照平時的時間上門,齊夏和張立言直接找了來。

“林樂,你沒事吧?”齊夏有些擔憂地看著林樂問道。瞧那臉慘白的,眼神都飄忽了,不是病了吧?

“瞧你,嚇一嚇就給嚇病了啊?身體可真弱……”張立言嫌棄地上下打量林樂的小身板,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齊夏一個爆栗打到說不出來了。

“別理他,”齊夏一把推開張立言,“要不,我們今天別去挖菜了?”

“還是去吧,冬天就要到了。”林樂有氣無力地說道。就算他不能去,也不能耽誤齊夏他們啊,能多挖點菜總是好的。

他也沒那麼嬌弱,精神不好是因為昨晚上,鋒一直把他攬在懷裡。以前早上醒來都是那種姿勢,他也習慣了,可是昨天晚上,他整個人都硬挺挺地像個僵屍一樣,緊張害怕的要死。一晚上基本上跟沒睡似的,精神能好嗎?

“也不一定天天都去挖菜,總是有別的事情做的。”

“嗯?什麼事?”林樂疑惑地眨眨眼,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儲存食物嗎?

 

臨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滿臉憤怒的力,他在氣什麼?

“喬,你不要胡說八道!齊秋不是你的弟弟!”力氣的雙目圓睜,惡狠狠地看向喬,聲音裡滿滿的火氣。

自從知道了齊秋設計利用他的事情後,喬就一直憋著氣。齊秋是人類,他身為蟲族而且是基地的副隊長,自然是不能隨便就能報復回去,齊秋就是被他母父教壞了,找齊秋母父是不用考慮的了,剩下能光明正大教訓齊秋的,就只剩下齊秋的父親——力。

力在蟲族中算是很火爆的那一類,也有蟲族的通病——死要面子。若是知道了齊雲和齊秋合夥找齊夏要積分的事情,齊秋絕對逃不了被狠揍的下場。喬左思右想,才想到了力這個能好好替他出氣的人,決定找力好好說道說道,結果這兩天有些忙,就一時忘掉了。

昨天看到齊秋,又出了林樂遇險的事情,他就把這件事想起來了。齊夏昨天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也說了讓他來找力告狀的事情。難得齊夏能跟他說句話,他自然是聽話馬上行動了。今天一早,就堵在力去巡邏的路上等他,誰知才開了個頭,力就發飆了。

“齊秋是我弟弟啊,要不是他天天纏著我,我還不想認他呢,你氣什麼?”喬一臉茫然地看回去,好好的發什麼火啊?“還有,齊秋和他母父,一起威脅齊夏要積分,昨天齊秋還害得鋒的結契者差點死了,這些事你知不知道?”

積分?去威脅別的人類索要積分,他們怎麼敢?!

力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的怒氣已經不見了,似乎剛才暴怒的不是他般,“我知道了,你讓鋒放心,我會處理好。”說完,也不等喬再說話,轉身就大步離開了。

怎麼好像有些怪怪的?喬疑惑地眨眨眼,跟身邊同樣困惑的臨對視一眼,都沒弄明白這種莫名的違和感在哪裡。

 

☆、第29

 

“咦?這裡是齊秋的家?”林樂看了看一直在敲門的齊夏,不解地回頭看著一臉興趣盎然的張立言,他們不去挖菜,跑來齊秋家做什麼?

“是啊,你就等著看好戲吧。”張立言擠眉弄眼地沖林樂使眼色,可惜林樂什麼也沒看懂。

“咚咚——”

連著敲了好幾下,都沒有人來開門,齊夏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繼續有節奏地敲下去。

“誰啊?”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伴隨著門的打開,齊雲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出現了,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臨時套上去的,有些歪了,後頸有些稍長的頭髮捲曲,尾端還塞在衣領裡。

看清眼前的人是齊夏之後,齊雲的臉色一變,嘲諷的話語正要脫口而出,卻在看到齊夏身後的張立言和林樂後,馬上溫柔地笑了笑,對著林樂問道,“這位是?”

張立言偷偷用手指戳戳林樂的腰,示意他不要說話,林樂會意地低頭。

“我朋友。”齊夏代為答道,“我們想來看看齊秋。”

“……好啊,進來吧。”齊雲笑著應道,心裡疑惑不解,齊夏從來沒有親自來過這裡,今天不光自己來,還帶著張立言和另一個沒見過的人一起來看齊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齊雲還沒來得及關上門,門就被一股兇猛的力道狠狠推開,齊雲狼狽地倒在牆上,門也大力撞上牆,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怎麼了?”齊秋聽到聲音,匆匆從房間邊喊邊跑出來,在看到客廳站著的齊夏等人時愣了一下,他們怎麼來了?待聽到齊雲的低聲呼痛聲,才又回過神來,連忙跑到齊雲身邊扶起他。

齊雲活了這麼些年,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從來都是嬌生慣養的他只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痛,被齊夏扶起後狠狠地抬眼看向推自己的“兇手”。待看清來人後,又放柔了目光。

力站在門口,陰沉的眼神一直盯著齊雲,剛才他沒想到齊雲在門後,大力推門的結果竟是把齊雲也一起拍到了牆上。若是以前,他肯定是要心疼的,然而此時,他只是冷眼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一點想伸手的感覺都沒有。

“力,你弄痛我了。”齊雲委屈地瞪了力一眼,埋怨道。那麼大力推門幹什麼,都打到他了。

力沒有理他,推著堵著門口的齊秋齊雲進去,把大門關上,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齊夏他們,開口問道:“他是誰?”

這個“他”很明顯問的是林樂,在場的人裡,只有林樂是力還沒有見過的。齊夏很快地明白過來,答道:“這是林樂,鋒的結契者。”

本來被推了一個踉蹌的齊雲正要發火,聽到齊夏的話,馬上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林樂的身上。怎麼回事?鋒結契了?為什麼齊秋沒跟他說過?

沒用的東西!連個蟲族都拿不下,讓人捷足先登了!齊雲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正扶著自己的齊秋,眼裡的怒火恨不得燒穿了他。

在場的都是熟人的結契者,喬也沒了顧忌,直接了當地對著齊雲問道:“齊秋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死一般的寂靜,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齊雲和齊秋的身上。齊秋緊張地捉緊了齊雲的手臂,而齊雲的臉已經發青了。

“不是對吧。”喬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很好,他被騙了二十年,齊雲,你好樣的!

“齊秋當然是你的孩子!”齊雲急急地否認道,“是誰在胡說八道!齊秋不是你的孩子,還能是誰的?”

“那你告訴我,喬怎麼就成了齊秋的哥哥?難道你還是喬的母父不成?”喬是不會撒謊的,聽喬的語氣明顯是齊秋也早就知道了的!喬和臨早就知道,卻沒有告訴他,以為他也知道,很顯然有人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

齊雲偷偷地看了看一邊的齊夏,想示意他上前來幫他說幾句。任他怎麼看,齊夏就是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一點開口的意思也沒有,林樂和張立言也明顯的看好戲的神情,氣的齊雲暗暗咬牙。

“你還去威脅齊夏,想拿他的積分是不是?這種事你和齊秋幹了多少次了?”

“沒有,是齊夏主動給我的!”

齊夏好笑地搖搖頭,“我沒主動給你,是你找我要的。我以為你連飯都吃不飽,所以才給你的。”

齊夏居然敢當面跟他作對?!

“我養活不了你是不是?你還要跟別人要積分吃飯?”聽了齊夏的話,力氣的眼都紅了。

“不是!當然不是!”

“呵,你先告訴我,為什麼這個時候了,你和齊秋都在家裡?你和齊秋從來都沒有去挖過菜,對不對?我回來之前去問過很多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你去挖菜,齊秋也沒去過,偶爾才跟著喬他們去採藥。那我問你,你說你和齊秋挖菜換的積分,是從哪裡來的?”

齊雲的心都涼了。

“齊雲,如果一早你就告訴我,你和我結契的時候有了別人的孩子,我是不會介意的,可是你一直在想方設法地瞞著我。”力死死地盯著面色慘白的齊雲,“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為什麼還要讓齊秋去糾纏喬和齊夏?為了積分?你若是老老實實和齊秋去挖菜,用得著做這麼丟臉的事嗎?你不想去,可以直接跟我說,卻拿別人的積分來糊弄我。齊雲,你到底在想什麼?”

好吃懶做,搶奪他人積分和食物,滿口謊話,死不認錯,他當初怎麼會和這種人結契?!

“我……我只是,只是……”

“既然齊秋不是我的孩子,是你當初欺騙了我,現在我也養不起你,我們解除契約吧。”

齊雲和齊秋不敢置信地一起看向力,解除契約?!

“力,是我不好,我只是怕你知道齊秋不是你的孩子後,會離開我,我做的都是為了留在你身邊啊!”齊雲死死地抓住力的手臂,委屈地說道。

不行!他不同意解除契約!

“齊夏,”力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後,看都不看還抓著自己的齊雲,直接轉頭問齊夏他們,“我等下要去申請強制解除契約,你們能不能幫我作證?”

張立言第一個點了點頭,答應跟力去作證,甩都不甩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齊雲父子。

“力……”站在基地介紹中心外的街道上,齊雲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眼角都沒施捨給自己的力遠去的背影,呆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母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齊秋不安地捉緊了齊雲的手臂,他們現在沒有家了,冬天眼看著快要到了,他們卻連今晚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了!

齊雲冷靜地轉頭就往基地介紹中心裡面走,拿出身上大部分的積分,換了個現成的小石頭房,接過房間鑰匙,拉著還在抹眼淚的齊秋就走。

換來的小房子並不是新的,因長久無人打掃而顯得骯髒不堪,還有一股異常難聞的氣味。齊雲和齊夏兩人忙碌了大半天才勉強弄得能住人了,幾乎沒做過家事的兩人累得手臂和腿肚子直打顫,攤在床上,誰也沒了動彈的力氣。

聽著身邊沉重的呼吸聲,齊雲閉著眼睛,心裡恨得想吐血。他瞞了這麼些年的秘密,就因為齊秋這個蠢貨全泡湯了。雖然只是在幾人中間製造些錯覺和誤會,但確實是費了他一番心思的,現在全都暴露出來,原因肯定就出在齊秋的身上。

莫名其妙就變了個人似的齊夏,突然冒出來的林樂,他讓齊秋去做的事情,他一樣也沒有做到,反而破壞了他原有的計畫!看著自己起了水泡的手指和四周還略顯骯髒的牆壁,齊雲恨不得把身邊的齊秋給撕了!

可是不行,自己現在身邊只有齊秋,以後肯定還有用得著的地方。冷靜,齊雲安慰著自己慢慢地睡了過去。

“怎麼樣?看了這場好戲,精神好點了吧。”張立言笑嘻嘻地勾著林樂的肩膀,心情很好地一直仰著笑臉迎人。

“……我怎麼覺得你們早就知道了?”林樂狐疑地瞅著兩人,不然怎麼那麼趕巧地跟力前後腳地進齊秋的家門?

齊夏神秘兮兮地笑笑,不說話也不解釋。

張立言等了又等,沒等到林樂主動發問,實在是憋不住了,就全招了,“還不是為了給你出氣,那個齊秋擺明要對付你,居然上來就想要你的命!齊秋這種人不教訓他一下,他就會越來越過分!”

……說重點啊!少年!

“你是沒看到,你昏倒被鋒帶回去後,齊秋又在那哭哭啼啼地說跟他沒關係,齊夏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那個氣勢,嘖嘖。”張立言說著還揚起手比劃了一下,試圖場景再現,“然後我和齊夏走的時候,齊夏在喬的身邊說了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讓喬去找力,對吧?”林樂翻了個大白眼,剛才力就說了喬的事情,他還記著呢。不過,那個喬怎麼會這麼聽話?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害人精段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來蹦躂了……吧?

“……你真沒趣。”張立言嘟囔著抱怨。

“林樂,別理他。”齊夏神秘地勾了勾嘴角,“今天帶你去做點新鮮的事情去。”

……不會又像剛才那樣的吧?

 

☆、第30

 

林樂跟著齊夏他們出了基地大門,卻沒有往前方森林走去,而是繞過基地城牆,往基地東南角前進。

走了沒多久,就遇到一大片的野草地。野草是林樂沒有見過的種類,個頭很高,到了林樂的肩膀位置,葉片細長如柳葉,還帶著刺手的絨毛。林樂他們走的很慢,要用棍子撥開層層疊疊的野草,還要不時用手驅趕受驚飛起的小蟲子。

穿過野草地,就進入了一大片樹林,樹林沒有基地前方的森林繁茂,卻也足以給林樂他們的行進製造不少的麻煩。

這片樹林的樹都不高,卻很是粗壯,形態也很詭異。樹幹和纏繞著足有小臂粗的樹藤,樹枝上垂下來的藤條則細長很多,樹下也生長著很多的荊棘叢,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小刺,荊棘叢旁遍佈各種雜草。這種形態的植株簡直是搶地盤般都

擠在了一起,連個下腳的空都沒有。

林樂他們走的非常辛苦,既要撥開頭上垂下的藤條,又要注意腿邊的荊棘叢,時不時地還得看下腳下。走了沒多久,林樂就出了一頭汗,腿部也被戳了好幾下,幸好沒有毒,可還是一陣一陣的疼,簡直是苦不堪言。

看著齊夏和張立言同樣狼狽卻隱含期待的神情,林樂只得咽下未出口的疑問。看他們這麼熟門熟路的樣子,也不像是第一次來了,能值得費這麼大勁的新鮮事,肯定是吃的!還是很稀罕的食物!

自認為找到了答案的林樂,瞬間跟打了雞血般亢奮了起來,吃的啊,我來了!

即使前方有不知名的食材在招手,林樂還是不死心地用露營刀砍了幾根粗壯的樹藤,也許能吃呢。樹上垂下來的細長藤條,林樂用手拉了拉,很是堅韌,就多砍了些,估計就算不能吃,也能拿來當繩子用。其它的植株,林樂沿路都仔細看過了,沒發現有熟悉的物種,只得放棄。

水汽!

林樂不敢相信地擼了擼袖子,把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如極細的雨絲灑落般輕微的觸感,還帶著潮濕的氣息落在皮膚上,有些涼。

沒錯,的確是水汽!

有水汽就代表有河水湖水瀑布啊,河水湖水瀑布有什麼,有魚有蝦啊!林樂想到這裡,嘴巴的唾液已經有要氾濫的趨勢了,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行進的步伐更快了。

海鮮啊,自他穿來這個世界,別說吃了,就是見都沒見過,怎一個饞字了得?!

有時候,現實總是很比想像中更美好,也更殘酷。

林樂呆呆地望著前方,感覺自己走錯了地方。

望不到邊際的大海,此時很是平靜,在陽光照射下泛著粼粼波光,碧綠色的海水,淺白色的沙灘,美好的如同一幅水彩畫。

……他這是來到了旅遊勝地嗎?!

林樂不敢置信地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睜開,大海還是近在眼前。

“走啊,你發什麼呆?”張立言喘著粗氣拍了拍傻站著的林樂,“你不熱啊?那我去洗洗了。”說完也不理林樂了,直接邊脫衣服,便往海邊走去,齊夏也緊隨其後。

林樂震驚完了,強自壓制下想尖叫的興奮心情,脫掉靴子,光著腳丫踩在了沙灘上,慢慢往海邊走去。

白沙很細膩,踩著很是舒服。藍天,白雲,大海,涼爽的秋風,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林樂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充滿希望……

“噢——”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在海邊突兀地響起。

已經跑進了海裡的齊夏和張立言,齊齊回頭循聲望去。

林樂坐在沙灘上,手裡捧著自己的腳丫子乾瞪眼,小腳趾上此刻正被一隻小螃蟹的大螯狠狠夾住,有些發紅。小螃蟹全身紅彤彤的,樣子很漂亮,可惜行為太粗暴了。

林樂狠狠心,忍著痛一把扯下螃蟹,正準備甩到一邊時,又不捨得了。螃蟹啊,雖然個頭不算大,只有他小半個手掌大小,但也是肉啊。

可是要放到哪裡去?儲物戒是不能放活物的,林樂想了想,把登山包拿出來,裡面的東西清空放到儲物戒,就把螃蟹塞到了包裡,怕它跑掉,還把拉鍊拉上,只留了一條小縫隙確保空氣的流通。

看了看自己有些紅腫的腳趾,林樂心裡發苦,我剛脫了鞋,還沒來得及得意呢,這就中招了。

有了螃蟹的出現,林樂也沒了欣賞美景的心情,專心地開始半貓著腰在沙灘上尋找活物。

雖然不是小河也不是湖水,沒辦法那麼輕易地捕捉到魚類,但是有了大海,海鮮能少的了嗎?下不去海裡,咱可以在沙灘上撿漏嘛,他就不信這麼大個海,這麼大的海灘,就這一隻螃蟹。

林樂手持木棍,乾脆蹲下來,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動。手的木棍在白沙裡來回地翻動,試圖找出些可愛的小動物來。

“林樂,你在那幹嘛呢?”張立言等了一會,不見林樂過去,回頭大聲喊道。

“找吃的呢。”

“咦咦?什麼吃的?”聽到有吃的,張立言馬上精神了,光著屁股就走回了沙灘。

“……我說,你好歹也穿條褲子啊。”實在是有礙瞻仰啊,林樂滿頭黑線地建議道。

“穿了再下水,我是腦子有病嗎?”張立言反駁道,“你剛才說什麼吃的?”

林樂也不藏私,直接把手上拎著的背包拉鍊打開,裡面除了自投羅網的小螃蟹,還有他剛剛找到的幾個大海螺和蛤蜊,個頂個的大,足有林樂巴掌大,看著就喜人。

“……就這個?”張立言艱難地說道,“林樂啊,還是都扔了吧。”

“咦?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幹嘛要扔掉?

“不能吃的,這種,會生病的。”

“……不會生病,我吃過的。”張立言的表情很認真,可是林樂很確信自己找的這些都很新鮮,不捨得放棄。

“真的?”

“嗯。”

就算林樂誓言旦旦地說這些海鮮都能吃,沒有毒,吃了也不會生病,只差沒指天起誓了。張立言還是拒絕了一起找海鮮的建議,光著屁股再次撲回了大海的懷抱。

在沙灘上沒翻夠,林樂又轉移戰場,脫下外面的長褲,光著腿和腳丫也投奔了大海母親。

秋天的氣溫有些低,海水有些涼,碧綠色的海水清澈見底。也許是因為在靠近沙灘的淺水灘緣故,林樂沒看到什麼魚類遊過,不過他也不失望,彎著腰,順著水下的石頭摸索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著天暗了下來,齊夏和張立言招呼著林樂,三人再次踏上歸程。

回到家裡,沒有看到鋒的身影,林樂不自覺地長出口氣。

他現在對鋒的感覺太複雜了,複雜到他自己都不明白,又害怕又覺得沒什麼可怕的,看不到的時候覺得那是自己最親密的人,看到的時候又嚇的渾身僵硬。這樣膽戰心驚的心態實在是太詭異了,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先放在一邊。

林樂開心地把自己的登山包倒在廚房的地板上,今天的收穫實在是太豐富了。單單是螃蟹就有六隻,其中除了最開始夾了自己腳那隻最小,其它的都有拳頭大,蛤蜊也有二十幾個,個個巴掌大,蜆也摸到了幾十個,還很好運地摘到了紫菜。

今晚就吃海鮮飯吧,林樂笑眯眯地把今晚要用的分量留下,剩下的都放進了冰箱。

蛤蜊用鹽水泡上吐沙,螃蟹用今天砍下的藤條捆綁好放在一邊。

鋒的主食就是肉,而且食量很大,這些海鮮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林樂把之前冰箱裡留下的大肉塊切了一半出來,洗洗乾淨,用鹽水抹上,等火生起來了,就直接架到了火上。另一個小火爐也生上火,用陶鍋裝水煮上。

海鮮是不抗餓的,也不容易吃飽。林樂把白果拿了幾個來,洗淨削皮,切成丁狀,等陶鍋裡的水開了,就放進去煮。

蛤蜊本身就很乾淨,林樂仔細瞅瞅,覺得應該也吐的差不多了,就再用水簡單沖洗一下丟進了鍋裡,撒了些鹽和煉好的油,再洗了幾根季菜放進去,等海鮮獨有的香氣上來了,再文火燉了一會就端了起來。

螃蟹最好處理了,煮上點水,螃蟹直接丟進去就行了。

 

鋒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林樂往外端晚飯。

“吃飯了,去洗洗手吧。”林樂儘量讓自己不要表現的太緊張,故作自然地說道,手裡的碗也順勢放到桌子上,頭低低地垂著。

鋒看了看他,沒說什麼,轉身去浴室了。

以前和鋒以前吃飯是一種享受,每個做飯的人看到吃飯的人吃的香甜,都會開心。可是,現在林樂坐在凳子上,卻是怎麼都不自在,頭也不抬,眼角也不敢往鋒的方向看。

精心烹煮的一頓海鮮大餐,硬是讓林樂如同嚼蠟般硬往下嚥。

今天的晚飯異常的安靜。

“啪”的一聲輕響,鋒放下了手裡的碗,起身回了房間。

林樂愣愣地看著被關上的臥室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以前,鋒吃完了飯,會跟他說上一兩句話再走的啊,常常還會等他吃完後,主動拿著碗去刷洗。剛才走的時候,卻是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早上他起來的時候,鋒已經走了,剛才鋒回來也沒有和他打招呼。

今天鋒還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第31

 

林樂有些失落地獨自吃完飯,待收拾好後,又慢騰迅速往房間走去。鋒已經面朝牆睡著了,林樂盯著他的背看了一會也躺了上去。

一夜無話。

 

“林樂,你昨晚沒睡好啊?”這麼大的黑眼圈……

對於張立言好奇的眼神,林樂也沒了心思搭理,胡亂點了點頭。雖然鋒以前也是早上早早就不見人,但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昨天晚上鋒也一直背對著他……

看著林樂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齊夏也有些好奇,不過還是戳戳張立言,示意他不要再問了。

“今天還去海邊嗎?”

“不去了,昨天算是偷懶了,今天可要好好做事了。”齊夏搖搖頭。

“哦。”也是,昨天只有他撿了些螃蟹什麼的,齊夏他們算是一無所獲了,不過他們不敢去吃海鮮,他也不好去勉強,不然下次弄些做好的給他們嘗嘗吧。明明食物短缺,守著大海卻不吃海鮮,實在是太浪費了。

一想到吃的,林樂又恢復了些精神,開始四處觀望了起來。

今天的人怎麼這麼多?林樂有些疑惑地看著四周來來回回穿梭的身影,平日裡這個時間,大街上可冷清的很。

“今天又是什麼節日?”上次這麼熱鬧,還是賭石節的時候,他記得。

看看林樂的視線方向,張立言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解釋道。“哦,今天不是節日,是林樹要落果了,他們這是去撿林果,我們也去。”

“林果?”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張立言神神秘秘地不肯說。

林樂一路心裡跟貓爪子在撓似的,心裡一直在不停地想像林果的樣子。

今天齊夏他們似乎是有目的地跟著人流方向前進,一直進了森林,人流都沒有散開,齊齊奔著一個方向前進。

……啊?林果就是這個?

林樂有些無語地看著地上散落的栗子,怎麼還改名字了?雖然個頭大了一圈,的確是栗子沒錯。

“別傻愣著了,趕快撿啊你。”張立言急急地一把把林樂扯得蹲在地上,示意他動作快些。

也不怪張立言動作急迫,看看四周來回走動的人群,林樂也開始四處摸索起來,撿起地上的栗子就往儲物戒裡送。

所謂的林樹,就是栗子樹,好像只有眼前的這四棵,上百號人圍著這幾棵樹來回地轉圈,都貓著腰在拾取地上散落的栗子。

“怎麼不早些來?”林樂有些不解地問道,林樹只有這麼四棵,來撿栗子的人卻又那麼多,要是提前來,不就好得多?

“不能早來,林果沒開始往下掉之前,誰也不准往這邊過來的。要是被巡邏小隊發現了,以後都別想再來撿林果了。”齊夏邊忙邊跟林樂解釋。

“沒人過來的話,誰知道這林果什麼時候往下掉?”還有這規矩?不過若是真的有人提前來的話,他們也別想撿了,畢竟只有可憐的四棵樹。

“這裡是巡邏小隊會經過的路線,如果林果往下掉,他們會通知大家的。”張立言擠眉弄眼地沖林樂曖昧地笑著,“你家鋒沒跟你說這個?你們晚上幹嘛了?”

……能幹嗎?昨晚鋒背對了他一夜,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沒了人影。想到了這個,林樂本來有些輕鬆的心情,又開始煩躁了起來。

到底鋒是怎麼了?為什麼不理他啊?

齊夏狠狠地一巴掌拍到張立言背上,打得他嗷一聲莫名地看過來,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上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剛才林樂的表情就不好看嗎,還說。

“小林樂,”擠開一臉迷茫的張立言,齊夏湊到林樂身邊,“要是有什麼事的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哦。”別跟他以前一樣……

“……我沒什麼事啊。”林樂乾笑著打哈哈。

齊夏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最好是沒有。

栗子本就不多,又有一堆人在搶著撿,林樂他們也沒搶到多少。看齊夏他們習以為常甚至有些欣喜的樣子,估計往年也是這樣了,栗子跟他們平常的食物比起來,的確算是很好的收穫了。栗子又很耐放,估計他們是要留到冬天的了。

糖炒栗子最好吃了,林樂吸吸口水,自來到這裡還沒見過糖,不知道有沒有賣的。有就最好了,沒有就把栗子煮著吃也挺不錯。

等人群散去,林樂他們又朝著原本常去的挖菜地前進。

林樂心情不好,待齊夏他們散開,就一個人慢騰迅速四處遊蕩起來。

鋒是不是察覺到他的躲避了?可是這又不能怪他啊,他哪裡知道蟲族還會變形?原本他還以為蟲族跟外星人差不多,誰知道居然跟獸人一樣,還帶變形的。自己伴侶居然是個會變形的傢伙,還是那麼可怕的生物,他會害怕是很正常的好吧!他沒馬上收拾包袱離家出走,已經是很勇敢了,不信換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過來試試,肯定馬上走人好吧?再說了,他只是一時被嚇到,已經很努力在適應了,再多給他兩天……

林樂一邊嘟嘟囔囔地抱怨,一邊拿著木棍毫無目的地四處亂揮,不知不覺就走出了以往的活動範圍。

很快,一片綠汪汪的巴掌大葉片吸引了林樂的注意力,漏斗形淡紫色的小花點綴在其間,煞是好看。

林樂撥開綠葉,紅色的根莖平臥在地上,盤根交錯。好像在哪裡見過啊,這種葉子,林樂狐疑地左瞅右瞅,愣是想不起來是什麼草藥了。

算了,反正這麼眼熟,先挖回去再說。

林樂立刻變身農夫,辛勤地開挖,沮喪的心情也拋到了一邊。

咦?根抓的這麼牢,都拉不動的?

林樂挖了一點,拉了拉沒拉出來,又不死心地繼續往下挖。待那紫紅色的橢圓形硬物慢慢露出端倪,林樂雙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雙手用力,一把給拉了出來。

難怪他會覺得眼熟,居然是紅薯!紅薯葉子是他吃過的,可是活生生長在地裡的紅薯,他還沒見過,難怪認不出來。

手裡的紅薯個頭很大,也很圓潤,胖乎乎的有林樂手臂那麼粗,比林樂巴掌還長,上面還帶著幾根短短的根須。

這麼一片紅薯葉子,下面得藏著多少紅薯啊!林樂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撞得頭有些發暈。

當即跟打了雞血似的,掄起木棍就開始刨。

“這麼還不回來?”張立言有些著急的嘟囔著,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齊夏。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天都快黑了,不能再等了。”齊夏沉聲道。

張立言馬上點頭同意,他早就等煩了。

沒等兩人走出多遠,就瞧見了一身土還笑嘻嘻的林樂跑了過來。

“你去幹……”張立言好奇地瞅著林樂那一身的泥巴,想問問他去哪裡了。

“哎哎,你們看這個。”林樂不等張立言說完,就搶先把手裡的紅薯葉子拿了出來。

“……這個我們當然知道了,圓菜嘛。”張立言一臉你大驚小怪的不屑表情,還當他又找到什麼其它沒見過的野菜了呢,結果就是這個啊。

“咦?你們見過啊。”林樂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紅薯怎麼好的東西,既然見過,為什麼不種植起來?

“是啊,雖然不常見,不過也不算很貴。”張立言點點頭,這種圓菜味道還是不錯的,要麼找不到,要麼就一大片,所以也不算特別貴。

“那圓菜下面那個呢?貴不貴?”紅薯葉子是圓菜,難道紅薯叫圓頭?林樂想想就樂了起來。要是不貴的話,他就賣了那個紫翡翠,多買些回去。管飽又好吃,等到了冬天,能當主食吃。

“下面什麼?”什麼是圓菜下面那個?張立言不解地問道。圓菜下面不就是根嗎?還能有什麼?

“就是這個啊。”林樂拿出個紅薯晃晃。

齊夏接過來看了看,有些疑惑地問道,“圓菜下面挖出來的?沒見過啊。”

張立言也湊了上來,“我也沒見過啊,怎麼這麼大個,你挖的圓菜不是變異了吧?”

你才變異了呢,林樂有些無語地翻了個大白眼。

知道紅薯葉子卻不知道紅薯,這可真有些奇怪了。難不成他們都沒往下挖過?還是挖的季節不對,紅薯還沒長成?

“這個能吃的,很管飽,又好吃。”林樂指了指齊夏手裡的紅薯說道,“下次你們再看到圓菜的時候,記得往下挖挖,這可是個好東西。”

“還能吃啊?”張立言有些可惜地瞅瞅這個大個頭,“長地下的?”

林樂點點頭,感情你都沒往下挖過啊。

“好了,”齊夏把紅薯從張立言手裡拿過來,遞給林樂,“天快黑了,這裡也不安全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齊夏,”等到了樓下,林樂叫住要走的齊夏和張立言,問道,“基地有沒有賣已經解出來的翡翠?”

這幾天也沒看見有擺攤賣翡翠的,他手裡的翡翠還挺多,他可以都修復出來,種好的留給鋒吸收,不好的可以拿去換積分。這樣也能在冬天來臨之前多買些吃的,儲存起來。不然,只靠他每天挖的野菜和鋒捕獵的收穫,這個冬天,還真的不太好過。

“有啊,你想去的話,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告別了齊夏和張立言,林樂有些忐忑地打開自家大門,鋒正站在客廳裡,背對著門口。

 

☆、第32

 

“你回來了啊。”林樂故作自然地笑著說道。

鋒站在桌邊頭也沒抬,隨意地點點頭,手裡還在擺弄著一根長藤條。

媚眼拋給了瞎子看,林樂有些尷尬地繼續說道,“我今天去撿了林果,能放到冬天呢,不過,你想吃的話,我今晚就做……”

眼看著鋒從自己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不給,林樂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有些沮喪地垂下肩膀。

晚飯還是林樂做的,心情不好,做出來的飯菜也沒了以往的水準。林樂吃了一口就更懊惱了,擔心鋒會有意見,結果鋒面無表情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什麼都沒有說。

吃過飯回到房間,鋒依然是面朝牆的姿勢躺著,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林樂輕手輕腳地躺在旁邊,面對著鋒的後腦勺使勁地盯著看。真的不打算理自己了嗎?

林樂有些難過地眨眨眼,雖然嘴上不說,可是鋒是這個世界上跟自己最親密的存在了。

之前誤以為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雖然現在知道是個大烏龍,可也不能否認如是沒有鋒的話,自己孤身一人在森林深處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鋒對他來說就是個依靠,哪怕在這個沒有親人,陌生到可怕的世界裡,只要想到自己還有個家,還有個伴侶,心裡就會有些勇氣,會有安心的感覺。

鋒一直也對他很好,本來一切都很好的,都是他不好。鋒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是蟲族的事情,是他太遲鈍了,又不能怪鋒……

林樂試探著伸出手,從後面慢慢抱住鋒的腰身,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待真的摸到了鋒的身體,也就不再客氣地用力扣緊了雙手。

我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這就是我的男人,合法的,我想抱就抱。

鋒本來就沒睡著,又被人死死地盯著看,腦後勺都快穿個洞了,現在又被莫名其妙地抱住了腰,只得睜開眼睛。腰上的手扣得太緊,鋒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那手反而更用力地緊了緊。

這是在撒嬌?

鋒無奈地偷偷撇撇嘴翻了個白眼,手上用力強硬地掰開了腰上的禁錮,轉過身去,林樂一臉的驚慌映入眼簾。

看清了林樂的表情,鋒的臉立刻有些發黑。是你自己抱上來的,你現在又在害怕什麼?!

前天送昏迷的林樂回家之後,他的確是走了,可是半路上又去買了水果,本想著給他送回來,結果竟然讓他聽到林樂說他是怪物的話,氣得他門都沒進就走了。後來想想也許是林樂從來沒有見過捕獵的血腥場面,一時被嚇到了,又有些擔心,結果呢,林樂一看到他就跟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全身都在抖,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硬挺挺像個石頭一樣。他到底是有多可怕?

好,你害怕我,那就離你遠點總行了吧?他是離得遠了,林樂又開始湊上來了,不搭理他,他還直接粘上來了!

他也不是個小氣的蟲族,自己伴侶都主動示好了,自己也應該回應一下。本來勉為其難的想回頭抱抱他,可是林樂現在那副害怕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被用力掰開手,林樂心裡就開始慌了,待看到鋒轉過來後突然有些難看的臉,林樂更著急了,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這是在生氣嗎?氣他之前的態度?還是氣他剛才抱上去了?難道是氣他打擾他睡覺了?

之前伸手去抱人的勇氣全跑光了,眼看鋒的表情越來越陰沉,眼神也越來越冰冷,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情急之下,乾脆不管不顧地再次撲了上去。雙手死死地環抱鋒的脖子,連腳都纏了上去,扣住鋒的腿,活像個大章魚,把鋒纏了個死緊。

這又是在幹什麼……

鋒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震住了,一時有些不明白,剛才不是還在害怕嗎?怎麼又抱上來了?

意思意思地拉拉脖子上的手臂,結果被勒的差點就喘不上氣了,也顧不得多想,趕緊拍拍林樂還埋在自己脖子下的腦袋,開口道:“鬆開。”

……你讓我鬆,我就要鬆,那我還有什麼面子?鋒以前明明都不會掙開他的,哪怕他睡姿再難看,現在卻被嫌棄了,林樂難過地更用力地勒緊了手臂。

你想在被我嚇死之前,先勒死我嗎?!

被勒得直翻白眼的鋒,趕緊安撫地拍拍林樂的腦袋,柔聲道,“聽話,你先鬆開一點,我有話說。”

林樂猶豫了一下,還是鬆了鬆手臂,準備聽聽鋒想說些什麼。哪知道,剛一鬆開,就被鋒按著肩膀摟到了懷裡,還用被子使勁裹了裹,他連動彈一下都不能了。

“好了,睡吧。”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林樂等了半天就等到這麼一句,不禁有些鬱悶,掙扎著動動被捆牢的手,勉強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鋒的胸膛,“那你……”

林樂話還沒說完,就被鋒拍著頭打斷了,“閉嘴,睡覺。”

就知道睡!除了睡和吃,你不能說點別的嗎?!

撇撇嘴,林樂放棄了談話,使勁挪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好,閉上了眼睛。

林樂做了個噩夢,夢裡他被一隻灰熊壓倒了,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喘著粗氣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被被子裹得像個粽子,又被鋒整個壓在身下,難怪他夢裡會這麼辛苦!

沒睡醒加上被壓的痛苦,林樂暴躁起來,上半身不能動彈,就伸出腳丫子,一腳就踹到了鋒的屁股上。

鋒眨眨眼,一臉沒睡醒的呆滯表情,剛才這是?

“起來!我快被你壓死了!”林樂可沒耐心等他慢慢清醒,大聲抗議道。混蛋,他的手臂都麻了,腰也被壓的好痛!

沒睡醒的鋒,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坐了起來。有些困惑地看著在跟被子搏鬥的林樂,不明白自己伴侶大早上的在發什麼脾氣。

不明白就不想了,鋒揉揉頭髮打著哈欠,就去了浴室。

……完了,剛想緩和關係的,現在又把人給踢了!

終於把被子撥開的林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想起了這一件事,頓時有些懊惱,發什麼起床氣啊。

於是等鋒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了林樂的身影,有些困惑地去了客廳,客廳也沒人,倒是廚房傳來了撲鼻的香氣。好奇地走過去,只見林樂在鍋臺邊穿梭的背影。

“去客廳坐著,快好了。”林樂揮手趕人。

 

鋒看看自己眼前的飯菜,再看看對面笑的有些詭異的伴侶,一時不知該不該吃了。

“趕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林樂殷勤地把紅薯湯往鋒面前湊湊。這還是第一次做呢,他自己都還沒有吃,先給鋒做出來了,早上吃這個最養胃了。

鋒看看笑眯眯的林樂,一言不發地低頭開吃。

直到出了家門,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林樂這是在討好他?為什麼?

哎,人類果然好複雜……

 

臨和喬驚奇地看著在嘆氣的鋒,心中腹誹,冰臉鋒也會嘆氣?!凶獸攻城了嗎?!

這邊,齊夏和張立言也在好奇地瞅著林樂。

昨天還失魂落魄的鬱卒樣子,今天就幸福的想冒泡的表情,才過了一夜,這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有些莫名其妙。

最大的心事解決了,林樂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才不管齊夏和張立言擠眉弄眼的在幹什麼呢。

心情好做什麼都不覺得累,林樂挖野菜也挖的很開心,感覺自己似乎已經適應了這裡的原始老農的生活,連空氣都覺得比原來的世界清新很多。

今天的收穫也很好,紅薯雖然沒有再找到,可是挖到了很多馬蜂菜和季菜,就連許久沒有蹤跡的香菇都找到不少。齊夏和張立言也找到了些馬蜂菜,大家都對今天的好運氣表示異常滿意。

挖完了野菜,眼看天還沒黑,精力旺盛的林樂就開始糾纏齊夏和張立言,想讓他們帶著他去看看賣翡翠的地方在哪裡。

“哎呦,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走吧,趕快,我都快累死了。”齊夏無奈地翻翻白眼,真不知道林樂這麼旺盛的精神是從哪裡來的,都累一天了還有力氣到處跑。

賣已經解好的翡翠,這麼貴重的東西,肯定是很高級的地方吧,至少林樂是這麼認為的。

跟著齊夏和張立言走進人煙稀少的賭石市場,左拐右拐,最後在一個小攤子前站定了。沒有林樂以為的店鋪,只是路邊常見的小攤子,硬要說不同,就是攤子用來鋪在地上的毛皮看著乾淨一些,上面零散地擺著幾塊翡翠,水頭還都不怎麼樣。

林樂有些失望地抿抿嘴,就這樣啊?還以為能看到很多高級貨色呢。

“呵,齊夏,你這朋友很不滿意呢。”攤主是個留著落腮鬍的大叔,正看著林樂直笑。

齊夏對店主點了點頭,又對林樂解釋道:“這些是擺出來做標石的,真的好東西在攤主手裡,你想看的話就直接跟攤主說就行了。”

難怪,林樂理解地點點頭,就說嘛,怎麼可能都是次貨呢。

“那個,我想問問,攤主你收不收翡翠啊?”林樂有些猶豫地問道,他是想看看攤主手裡的翡翠,不過還是賣掉自己手裡的比較要緊。

“當然收了。小朋友,你得把翡翠拿來讓我鑒定一下才行哦。”落腮鬍大叔搞笑地挑挑眉,笑說道。

大叔,我早就不是小朋友了。林樂撇撇嘴,沒有反駁,說什麼呢,又不能怪他。這裡的人動不動都一米八以上的個子,他這個以前還算正常的一米七五到了這裡,就硬是矮別人一頭,哎,好憂傷。

林樂拿出已經修復好的紫翡翠,遞給了攤主。

攤主也沒有因為翡翠只是豆種的就怠慢,很是認真的查看了起來。半晌,點點頭說道:“算是豆種裡的上品了,水頭也好。三萬積分,你看怎麼樣?”

這麼貴?!林樂心裡偷樂,面上卻不顯。開玩笑,討價還價的時候,是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來自己滿意的。

林樂故作為難地皺了皺眉頭,“可是我的翡翠是不用再泡藥水的,是不是可以多換些積分?”

“咦?”落腮鬍大叔有些疑惑地在翡翠上聞了聞,又仔細揚起來看了看,“你已經泡過藥水了?怎麼沒有藥水的味道?顏色也不對啊?”

泡過藥水的翡翠是有味道的嗎?顏色也會變?林樂心中大驚,又強自鎮定地說道:“泡過了啊,我用的藥水和別人不一樣,效果還更好。”

這話一出,不止落腮鬍大叔,就連齊夏和張立言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林樂不禁有些忐忑地暗想自己的話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你用的藥水和別人不一樣?你確定?”落腮鬍大叔有些驚訝地問道。

林樂只得硬著頭皮點頭,現在還能說不確定嗎?他以後肯定還是要繼續賣翡翠的,他的翡翠能不泡藥水就吸收的秘密肯定瞞不住,不如一開始就找好藉口,省的以後會有麻煩。

“可是,我現在也不能確定,畢竟我也不能吸收……”落腮鬍大叔有些為難地看著手裡的翡翠。

“不如賣給我?我可以現在吸收。”

突然一道粗獷的聲音憑空插了進來,林樂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壯結實的獸人站在一旁正好奇地看著大叔手裡的翡翠,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聽了多少。

“這個,”落腮鬍大叔看了看林樂,徵詢地問道,“小朋友,你看,要是這翡翠真的已經泡過藥水了,自然是要換更多的積分,肯定不止三萬。要是給我的話,我也是要讓蟲族或者獸人試過才能決定能換多少積分。現在有我在這看著,肯定不會讓你吃虧。你覺得呢?”

落腮鬍大叔這是要給自己撐腰,林樂哪能聽不明白,當即點頭表示同意。

落腮鬍大叔很謹慎,確定了獸人的身份辨認卡上有足夠的積分後,才把紫翡翠遞給他。

長著一對黃色橢圓形耳朵的獸人也不囉嗦,直接拿過來就催動體內的能量核,黃色的光暈慢慢籠罩獸人手上的紫翡翠,光暈一層層將紫翡翠包裹,直到看不見為止,隨著時間的流失,光暈也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只剩下透明的晶體靜靜躺在獸人的手中。

獸人慢慢張開眼睛,眼裡慢慢的震驚望向林樂,有些急切地問道:“你用的什麼藥水?”

林樂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止獸人在震驚,齊夏和張立言也直直地望著已經變成透明狀的晶體,說不出話來。

落腮鬍大叔一把拿過獸人手中的晶體,來回翻看,確定真的完全沒了一絲色彩,吃驚地問道:“真的是完全吸收了!小朋友,你用的藥水賣嗎?我可以跟你買。”

“……不賣,”林樂搖搖頭,“我只賣翡翠。”

“你可以考慮考慮,不然回去問問你的母父或者父親,跟他們商量一下,我可以保證你的藥水能換到合理的積分。”落腮鬍大叔不死心地繼續說道。

林樂還是搖頭,“我沒有母父和父親,也不用再考慮了,真的不賣藥水,只賣翡翠。”抱歉呐大叔,真的不能賣給你,因為真的沒有藥水啊。

落腮鬍大叔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鬍子,歉意地說道:“嗯,那個,沒關係,我也是有些急了,你別在意。”

林樂理解地笑笑,“我明白的,沒關係。那個,大叔,是不是能把翡翠的積分先給我,我趕著要回家了。”

“哦哦,沒問題。”

黃耳朵獸人有些不死心地還想再買林樂手裡的翡翠,可惜林樂只有那一個。

拿到足足四萬三的積分,林樂高興的快要合不攏嘴,很爽快地答應落腮鬍大叔,只要以後還有翡翠要賣,就拿到這裡來,落腮鬍大叔和圓耳朵獸人聽了都很滿意。林樂這才和齊夏他們一起慢慢往家走。

“小林樂,這下你冬天就不用愁了啊。”張立言羡慕地看著林樂說道。

“之前你拿出來紅翡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肯定有很奇特的藥水,沒想到是真的啊。”齊夏也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猜的還真准。

“呵呵,”林樂乾笑著,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得轉移話題問道,“冬天都有什麼要準備的啊?我都不懂,你們教教我唄。”

“能有什麼可準備的?還不就是多存些吃的,”張立言乾脆地說道,“對了,還有鹽,等冬天結了冰,就不好煮鹽了,得提前煮出來存好。唔,還有保暖的毛皮也要提前準備,還有炭火木柴。還有什麼……”

“還有翡翠!”齊夏接著說道,“林樂你既然有這麼好的藥水,已經要想辦法給鋒多準備一些,翡翠不單能提升蟲族的能力,還能治療他們受的傷,彌補他們消耗的體力,總之多準備些准沒錯,不要全拿去賣了。”

林樂點點頭,他本來就打算把好的都留給鋒的,那些不好的拿去賣掉。只是沒想到翡翠對蟲族的作用不止是提升能力那麼簡單,看來種不太好的翡翠也要留些備用才行。

 

☆、第33

 

“齊夏!”

聽到這熟悉到耳朵疼的聲音,剛剛送走林樂的齊夏無奈地撇撇嘴停下了腳步,身邊的張立言已經條件反射般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有事嗎?”齊夏看著已經快步擋到自己身前的人問道。幾天不見,這移動速度又上漲了啊。

“齊夏,母父想你了,你跟我回去看看他吧。”看到齊夏悠閒的樣子,齊秋就恨得牙癢癢,但是想起母父的囑咐,還是勉強露出了笑臉。

……這話你都能說得出來。

齊夏點點頭,“好啊,有時間的話。”可能幾年後才有時間,誰知道呢,他這麼忙。

什麼叫做有時間的話?!這個齊夏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齊秋氣的肝疼,面上卻不顯,有些難過地問道:“母父很想你呢,連飯都吃不下,人也沒有精神,你現在就跟我去看看他吧。”

張立言一看到齊秋裝模作樣的難過表情就覺得牙疼,歪著嘴就要準備噴他一臉,結果有人比他還快。

“你母父是真的想齊夏了,還是又想要齊夏的積分了?”

突然插入的聲音,引得三人齊齊側頭,喬和臨正站在一旁看過來,說話的正是臨。

他們剛跟鋒一起回來,還沒來得及走呢,就看到林樂他們過來了。正打算打招呼呢,就看到齊秋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頭,於是閃到大樓的角落看他想幹嘛。待林樂一走,齊秋就跑去跟齊夏搭話,臨聽的實在憋不住就出來了。

齊秋氣的半死,卻也不敢跟臨發火,只得小聲反駁道,“母父是真的想齊夏了,才讓我……”

沒給齊秋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喬直接打斷了他,“才讓你來帶齊夏過去,好讓齊夏‘主動’給你們積分是吧。”

說的好!看到齊秋被噎的有些發紅的臉,張立言幸災樂禍地在心裡叫好,不過,這個喬什麼時候開竅了?竟然還知道說反話了?

“哥哥,我……”

“你還有事?”喬莫名地瞅著齊秋問道。他還想幹什麼?

“……沒有了。”有喬和臨在這裡,齊秋知道今天是帶不走齊夏了,只得咬咬牙轉身離開。沒關係,雖然沒能完成母父的交代,他還是看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母父知道了不會怪他的。

張立言瞅著齊秋遠去的背影,心中暗爽,快步走到臨的身邊,開心地拍拍臨的肩膀。自家未來伴侶果然和自己一條心,都看不慣齊秋那副德行,他對臨的表現很是滿意。

臨雖然不明白立言為什麼拍自己,還是配合地往他身邊湊了湊,眼裡滿滿的溫柔。

“齊夏……”喬看看臨那傻樂的樣子,心裡羡慕的要死,也往齊夏身邊走去。

齊夏看也不看他,只冷淡地點點頭,招呼了張立言一聲,兩人就一起並肩往家走。

“我說,你就算搞不定齊夏,也別連累我啊。”臨不滿地看著自己未來伴侶越走越遠的背影,衝著喬抱怨道。真是的,立言很少跟他這麼親近呢,多難得的機會,結果喬一開口,齊夏就把立言給帶走了!你就不能不說話嗎?!

被齊夏無視的喬本來就在傷心,聽到臨的抱怨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轉身就走。真是心都要碎了,被拋棄的蟲族果然是要被嫌棄的,比如他……

 

林樂回到家一打開門,就看到鋒拿著用藤條繫上的大肉塊正在往廚房走。

這是要做飯?林樂趕緊上前去拉住鋒的手臂,開玩笑呢,他才不要吃鹽水煮肉!

嗯?

鋒低頭看看掛在自己手臂上的人,這是又怎麼了?餓了?

察覺到鋒的視線,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好讓鋒打消進廚房念頭的林樂,乾笑著抬頭,眼前憑空出現了幾個果子。仔細看看,還挺眼熟,就是第一次和鋒一起吃飯時吃過的。

鋒見林樂只看著不接果子,直接一把塞到林樂的手裡,邁開步子就要繼續往廚房前進。

“等等!”林樂手裡拿著幾個大果子,騰不出手來拉人,乾脆快步往前,直接整個人堵在了廚房門口。

鋒無言地看著林樂,自家伴侶這幾天真的挺奇怪的,尤其是從昨晚開始,一會一個樣,難道是病了?

想到就做,鋒把手裡還拎著的肉塊收到儲物戒裡,雙手齊上,從林樂額頭開始摸起,一路向下又按了按腹部。

被突然襲擊的林樂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愣住了。待察覺到停留腹部有些涼的大手有繼續下滑的趨勢時,趕緊紅著臉側過了身子,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想幹什麼?”

你準備摸哪裡啊?太不要臉了,天還沒黑呢!還在廚房門口,真是……

好歹也是他第一次,就不能有點情調嘛!林樂臉越來越紅,那什麼,他連女朋友都沒交過,更別說和男人了,到底要怎麼做?要不要先洗個澡啊?畢竟是第一次呢,總要有個美好的回憶嘛……

……好好的怎麼臉又紅了?

鋒疑惑地把手放到林樂額頭上,咦?沒發燒啊?

林樂這次沒有躲開,紅著臉站著沒有動。嗯,跟著就是進房間了吧?

咦咦?

怎麼手還停在頭上?難道鋒還知道醞釀情緒?

林樂疑惑地偷偷看過去,鋒正皺著眉頭,嚴肅地看著他,“你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沒有啊。林樂呆呆地看著他,不是要去房間的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林樂突然明白了過來,大力地拍開鋒還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氣呼呼地自己回了房間。

你才不舒服!你全家都不舒服!狠狠地在心裡罵完了還不解氣,林樂手上用力,房門“砰”地一聲,被大力甩上。

被狠狠地震了一下的鋒,無辜地眨眨眼,這是在發脾氣?

哎,人類真是太複雜了……

鋒無奈地嘆口氣,撿起地上被丟下的果子,轉身進了廚房。飯還是要做的,大概林樂就是餓極了才發脾氣的吧。

 

發什麼脾氣啊,結果還是害了自己。林樂憂傷地看著碗裡的鹽水煮肉,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聞著這味道就真心不想吃啊。

一隻手伸了過來,放下了幾個果子,就是被遺忘的果子。

林樂抬頭看了看依舊面無表情在進食的鋒,更加悲傷了。身為一個愛吃鬼,你做的飯是不是也太沒水準了一點?

對於林樂幽怨的視線,鋒自然是察覺到了。自家伴侶奇奇怪怪的也不是一兩天了,要看就看吧,鋒沒有在意地繼續吃自己的晚餐。

看了一會,發現對方依舊吃的很專注,林樂心灰意冷地開始拉自己的晚飯,硬著頭皮把濕噠噠的肉塊往嘴裡塞。

嗚嗚,自己家伴侶真的除了能打獵以外,一無是處啊。林樂無語淚兩行地硬是把嘴裡壓根就沒煮熟的肉往下嚥,憑什麼你給自己烤肉,給我的就是水煮還沒熟的肉!

吃過晚飯後,林樂覺得自己完全有足夠的理由生氣。於是堅決拒絕了撲向鋒的懷抱,自己滾到了床的另一邊,硬是在不大的床上遠遠躲開鋒的碰觸,順帶還裹走了唯一的被子。

……不是都吃過飯了嗎,這麼還在生氣?

鋒無奈地瞅著林樂的背影看了一會,有些鬱卒地也轉過了身子。真是的,生氣就生氣,怎麼一點被子也不留給他。

林樂等了老大一會,也不見鋒主動抱過來,生氣地轉過身,一腳蹬了過去,正踹在鋒的屁股上。你生氣的時候,我都主動抱你了,現在我生氣了,你都不知道什麼是禮尚往來的嗎?!

“……你到底怎麼了?”突然被踹了一腳,鋒也有些生氣了,轉過身來問道。早上就被踹屁股了,別以為他沒睡醒就不記得了,現在又來?!

“我在生氣!”看到鋒一臉的你在發神經的表情,林樂更氣了,大聲說道。

“不是都吃過飯了嗎?你還氣什麼?”

“你就知道吃!”吃吃吃!除了吃,除了睡,你就不能想到別的了嗎?!

“……那你在氣什麼?”鋒鬱卒地看著狠狠瞪著自己的伴侶,飯也吃過了,就不能好好睡覺嗎?

難道我要說,是因為我以為你想要那什麼結果你根本沒想要那什麼,所以我才生氣的嗎?!

林樂氣結地說不出話來,委屈地狠狠瞪著鋒,混蛋,你就不能稍微地聰明一點嗎?就算你智商跟不上,至少也要禮尚往來地抱抱我啊你這個蠢貨!難道非要我自己說出來嗎?!你的情商也被自己吃進肚子裡了嗎?!

眼看著自家伴侶氣的眼都發紅了,似乎有要撲上來咬自己的趨勢,鋒突然福至心靈地一把把林樂連人帶被子抱到懷裡,安撫地拍拍背,放低了聲音哄道:“好了,不要生氣了,快睡覺吧。”

果然就知道睡和吃!林樂臉被壓到鋒的胸膛,不滿地哼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意思意思地掙扎了一下,在被抱得更緊些了,也就安靜地不動了。哼,等著吧,就算下次你真的想了,也沒機會了!你一定會為今天後悔的!狠狠地在心裡給鋒打個大叉,林樂這才滿意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終於能睡覺了。鋒抱著懷裡的人挪了挪,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也閉上了眼。

哎,人類不止複雜,脾氣也很大啊……

 

☆、第34

 

“哎——”

林樂幽幽地嘆了口氣,手裡使勁掘著土,似乎那土和他有仇似的,一棍子下去一個坑。

抖抖白果上的土,林樂扯扯上面短短的根須,唔,這種白果也不知道好不好養活,帶回家種的話,能活嗎?

林樂想了想,還是多挖些土用登山包裝了一大包。哎,他的包真是髒的可以了,要找個時間好好洗洗了呢。

今天的收穫不太好呢,只找到了白果,連算是最常見的季菜都沒有看到。林樂收拾好白果,都收進了儲物戒,拖著蹲太久而有些發麻的腳步繼續閒逛。

稀窸窣窣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林樂警惕地停下腳步。聲音這麼細小,並不像大型動物,林樂靜靜地聽了一會辨認准方向,把露營刀拿出來,慢慢地往聲音傳來的地方靠近。

走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林樂靠著身邊的粗壯大樹慢慢蹲下,儘量不發出聲音。

在林樂前方約莫不到二十米的左側前方,一隻似鳥非鳥的生物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頭頂上是鮮紅色的鳥冠,全身淺紅色的羽毛,尾羽異常的長,彎彎地垂到地上,喙是亮黃色的,細長的腿和爪子都是黑黑的。

“紅毛鳥”正低著頭用喙順著自己的羽毛間隙,慢慢地一遍遍來回滑動。

林樂兩眼放光,把露營刀收進儲物戒,拿出木棍正要扔過去,又有些猶豫了。會不會是變異了的雞?要是養起來會不會能下蛋?

……算了,只有一隻也下不了蛋,還是抓回去燉湯吧。

想起自己上次抓“長耳兔”時的情境,林樂還是在木棍尖端塗上麻藥,瞄準了“紅毛鳥”的大肚子就用盡全力投了出去,與此同時,林樂也一個箭步往前沖去。

很明顯,林樂這次的準頭強了很多,木棍直直地將“紅毛雞”戳了個仰倒。林樂跑過去,拎起“紅毛雞”看了看,棍子應該是直接刺到了脖子,上面一個大洞,正汩汩地冒著鮮血。

林樂趕忙從儲物戒裡拿出自己一起穿來的水杯,把洞戳的更大了些,用水杯把血都接了。

收好“紅毛雞”和水杯,林樂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往回走邊想著要不回去做個武器吧,總不能每次都用木棍去投。弓箭他是不會做,弩還是玩過的,應該能做出來吧。

回到家,林樂就開始生火煮水,等水開了就把“紅毛雞”整個丟了進去,過一會撈出來開始拔毛,不好拔的地方就忽略過去,等好拔的地方拔光了,再丟進滾水裡,再撈出來拔毛。

等毛都拔乾淨了,林樂把沒了毛的“紅毛雞”清理下內臟,又沖洗乾淨,就放到冰箱裡凍起來,留待以後再吃。羽毛也沒捨得丟,都攏起來放到了陽臺的角落去晾乾。

收拾好“紅毛雞”,林樂看看時間還早,鋒也沒有回來,乾脆把廚房裡上次剩餘的粗藤都拉出來。嗯,編織他是不會,但是簡單的把藤條都捆到一起還是可以的。

很快,林樂手裡的簡易大型花盆就出來了,造型實在稱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好在還算密實,放到地上也沒有歪斜。林樂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滿意的,把登山包拿出來,一捧捧地把土移到花盆裡去,等土差不多有半盆滿,就把預先準備好的白果葉苗連根一起種了進去。怕不保險,還把白果切切,也種了進去,萬一這白果跟土豆一樣呢。

紅薯是不用想了,這個時節肯定是種不活的了。不過怕自己不記得留種,就在儲物戒特別空出一個地方,放置合適留種的拳頭大小的紅薯,以作備用。

林樂剛剛收拾完,正準備洗手做飯,大門就開了。一手泥巴的林樂,和正準備推門而入的鋒撞了個正著。

“餓了吧?我去做飯。”鋒關上大門,就要往廚房走去。

“你站住!”林樂急急喊道,“我來做!”

“不用,還是我做吧。”

“行了,我做!以後你都不要做,”林樂頓了頓,還是覺得直接說對方飯做得難吃太傷自尊心,於是委婉道,“你去打獵太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好吧。”鋒把手裡的肉交給林樂,轉身去了浴室。

看到林樂對做飯這麼積極,鋒心裡很是舒坦。自家伴侶真的是太喜歡他了,自己也累了一天了,還是每次都搶著做飯,好讓他去休息,比喬以前整天掛在嘴邊炫耀的齊夏還要好,他明天也要去炫耀一下。唔,還是算了,喬都把伴侶炫耀沒了,他還是別跟他一樣了。

林樂這頓飯吃的異常舒心,尤其是在昨晚的強烈對比之下。順便抽空看看吃的香的鋒,好奇這人是怎麼把好吃和不好吃的東西都能吃出美味佳餚的感覺呢。

晚飯後,鋒照例又拿出來幾個果子遞給了林樂。

“這個果子叫什麼名字?”林樂把玩著手裡的果子問道。

“林果。”

“……我前天拿回來也是林果,不長這樣。”當他傻子呢!總不能這裡的果子都叫林果吧?

“嗯,這個也叫林果。”

“為什麼?”

“林火樹上結的果子,自然就是林果。”

林樂撇撇嘴,這裡的樹該不會名字裡都有個林字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樂睡不著了。

平日裡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偏偏昨天鋒的舉動讓他誤會了,他才十九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以前最多衝衝冷水澡就算了,現在身邊一個大活人抱著自己,就死活難受的睡不著。剛剛才洗過澡,林樂擔心現在再去,回來會被鋒再從頭摸一遍,只得咬牙忍耐。

果然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林樂正有火憋不出呢,鋒的手就按到了他的腹部。

“你不舒服?”怎麼來回地動呢?鋒有些擔心地摸摸手下軟軟的肉,唔,手感挺好。“不舒服就說出來。”

是你讓我說的,你別後悔!

昨天就憋著沒好意思說,現在又被來回地問,被逼的急了,林樂惡從膽邊生,乾脆地一把把還在揉自己腹部的手往下拉,正正放到自己不舒服的下面。

感覺到手下硬硬的觸感,鋒僵了一下,馬上動手就要往外抽,卻被林樂察覺到意圖,死死地按住動不了了。

“……放手。”鋒沉聲道。

林樂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放什麼手,我是你男人,合法的!我就是今天直接強了你,你也沒地方哭。

“聽話,快放手。”

誰理你……

林樂表示自己沒聽到,動了動身子,舒服地嘆了口氣。嗯,有伴侶就是好,連冷水澡都省下了。昨天就不該浪費嘛,害羞什麼鬼啊。

鋒冷下臉,硬是掰開林樂的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你再忍忍,對身體不好。”

林樂瞪著他不說話。

鋒也不肯妥協,兩個人躺在床上乾瞪眼。

最後還是林樂敗下陣來,氣哼哼地背對他,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我都沒嫌棄你是個男人,啊,是條蟲子,你還敢嫌棄我!等著吧,有你後悔的時候。

雖然不肯回到鋒的懷裡,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林樂發現自己還是四肢都纏上了鋒的身子,活像個大章魚把人纏的死死的。

起得太早了沒睡夠,再加上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林樂氣呼呼地一腳就踢到鋒的屁股上,也不理他什麼反應,起身就往浴室走。

第三次了,一大早剛睜開眼就被踢了一腳的鋒有些無奈地嘆氣,他都快要習慣伴侶的怪異舉止了。

洗臉洗到一半,林樂又衝回了房間,手指上夾著自己的身份辨認卡,炫耀地揚高了一下巴說道:“呐,看見沒,積分,積分!四萬多!”

他前天和今天光顧著和鋒的事情,結果把這件事給忘了!瞧見沒,我雖然不能去捕獵,也是可以養家的!

“你哪來的這麼多積分?”鋒有些驚訝地看著身份辨認卡上的數字問道。

“翡翠!賣翡翠得來的,厲害吧。”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厲害地方呢,滿意地接受到鋒眼裡的驚訝,林樂得意地揚揚頭,轉身回了浴室。

 

等出了房門,走到了街頭,林樂才察覺到今天降溫了,脖子涼颼颼的感覺。抬頭看看天,雲層烏黑厚重,似乎要層層壓下來的錯覺,這是要下雨了嗎?

齊夏和張立言一臉的愁容,對前來的林樂擺手示意他先進門,不要急著走。

林樂一臉迷惑地坐到客廳,難道是他來早了?

“林樂,我們今天不去挖菜了,要下雨了,森林不安全。”齊夏給林樂倒了杯溫水,示意張立言去拿東西。

原來下雨了森林就會危險嗎?林樂不太明白,卻還是點了點頭,這個世界他並沒有完全瞭解,乖乖地聽原住民的話是很重要的。

“那我們今天要做什麼?”總不會一直窩在家裡吧?說起來,自穿越了以來,他還沒有睡過一個懶覺呢。

“天冷了,等下過雨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要降溫了。”齊夏皺著眉頭看著窗外,“我們趁現在還沒有下雨,去海邊一趟,多帶些水回來煮鹽。”

“咦,現在嗎?那我趕緊回去拿東西。”林樂站起身就要走,總要有東西盛水啊。

“不用,我們這有,足夠了。”張立言從廚房走出來,“林樂快過來,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都裝起來,我們得趕緊走。”

張立言給林樂騰空了三個半米多深的大陶缸,林樂沒有多耽擱,直接收到儲物戒裡就跟著他們出門了。

外面已經起風了,雲層黑壓壓的,似乎就要下大雨了。

林樂他們一路快行,用最快的速度穿過了樹林,很快抵達了海邊。海水也起了波浪,林樂他們一身狼狽也顧不得,感覺拿出陶缸和陶碗開始準備往裡灌海水。

林樂直接把陶缸推倒在海水裡,等再扶起來,缸裡已經灌進了不少的海水,這才開始用陶碗舀水。齊夏他們也學林樂的樣子推倒了陶缸,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

因為夜晚漲潮的緣故,海水沖上來,早上沙灘上留下了一地的海藻和蛤蜊。林樂裝完了滿滿三個陶缸的海水,趁著齊夏和張立言還在忙的功夫,抓緊時間撿沙灘上的蛤蜊和海藻,快速地把離自己最近的東西一股腦地就往登山包裡塞。

可憐的登山包,剛剛洗乾淨就又濕噠噠的了。

三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前,就趕回了張立言的家。

進了門,三個人都濕透了,全身都是汗水,互相嫌棄了一番,又排著隊去洗澡了。

煮鹽是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用時很長,廚房又悶又熱,但是木炭又不可以浪費,三人就輪流往廚房跑。

帥大叔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在家,三人無所事事地開始東一句西一句地聊天,享受這難得悠閒的時光。

鋒來敲門的時候,張立言的鹽才剛剛開始煮。

“你這麼知道我在這?”林樂好奇地看著鋒問道。

下雨了人類又不能去森林,家裡也沒人,他還能去哪?鋒不打算回答這麼愚蠢的問題,直接對林樂說道:“我們走吧。”

切,不說就不說。林樂跟齊夏和張立言打了招呼就跟著鋒出了門。

咦?還有傘啊?

林樂好奇地拿過鋒手裡的黑傘仔細研究起來,不同於他見過的,這把傘的傘面是用皮做成的,傘架則是用的木頭。雖然很古樸,卻很用心,做的很精緻。

“好了,走了。”

鋒等林樂看夠了,就接過來撐起,把林樂護在懷裡往家走去。

鋒今天並沒有帶回來肉食,也許只是去了護衛軍巡邏,沒有森林的緣故,卻照例帶回了林果。

“以後不要再買林果了。”鋒天天買自己卻不吃,全留給了他,想也知道很貴。林樂有些心疼,得換多少肉啊。

“好。”鋒很乾脆地應道。既然林樂不喜歡,下次就買別的果子吧。

難得天還沒有黑,兩人都在家。林樂拿出來看家本領,做了很多好吃的,烤肉是必不可少的主食,香菇燉肉湯,清炒紅薯葉,馬齒莧炒肉片。

林樂把菜都端上了桌,一臉得意地等著鋒誇誇他。卻不想鋒看著桌子上比往日還要豐盛的食物,臉色並沒有多好看。

“林樂。”

林樂愣了一下,這還是鋒第一次直接喊他的名字。

“冬天快到了,下次不要做這麼多。”鋒沉聲說道。

林樂悶悶地點點頭,低頭開始吃飯。

飯確實做得很多,鋒明顯吃的很飽,進食速度越來越慢,林樂也有些吃撐了。

直到吃完飯,林樂還是有些不開心。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手裡握著翡翠開始一塊塊地修復。上次之後,他已經找到了異能的使用方法,不過是在腦海裡描繪一遍翡翠的樣子而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樂一直沉浸在暖洋洋的感覺裡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一道聲音打斷了他集中的精神。

“睡覺了。”

林樂沉默著把手裡的翡翠收好,起身回了房間。

躺到床上,林樂安靜地側身閉上了眼睛。

鋒想了想,彆扭地伸手把林樂拖過來抱到懷裡,拍拍他的腦袋,低聲道:“我沒怪你。”

“我知道。”林樂在鋒的懷裡老老實實地待著,也沒有掙扎。

“冬天不好過,現在食物不能浪費。”鋒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類似解釋的話。

“我知道的,是我不好。”林樂悶悶地說道。

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明明早就知道了這裡冬天的殘酷,還是一高興起來,就多做了那麼多的食物。鋒沒有罵他浪費糧食已經是在照顧他的情緒了,是他自己不對,他並沒有怪鋒的意思,只是在氣自己而已。他如果還不能快些真正融入這個世界的話,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林樂似乎是在生他自己的氣,鋒也不知道自己能再說些什麼,只能一遍遍地來回摩挲林樂的背脊,試圖能安慰他。

秋季雨天的夜晚很陰冷,林樂縮縮脖子更偎緊了鋒一些,背被來回地撫摸,鼻端都是鋒身上的味道,他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正當林樂要閉上眼睛的時候,鋒的手伸到了他的腹部下面,很快地摸到了衣服裡面。

林樂瞬間瞪大了眼,抬頭想看看鋒,卻被鋒另一隻手死死按住後腦勺,動也不能動,視線所及只能看到鋒脖子下一片白白的皮膚。

鋒應該是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動作很是生疏而僵硬,力道又時大時小,其實並不舒服,本就柔嫩的皮膚被這樣粗魯地對待,還會時不時地痛一下。

雖然不舒服,林樂也沒有叫停的打算,在腦海裡慢慢地描繪著鋒手的模樣。一想到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正在他下面,他就腦袋發燙,整張臉都熱氣騰迅速燒的厲害。

那麼白皙乾淨的手指卻正在為他做著這樣的事情,林樂腦海裡不受控制地出現了他原本不可能看到的景色,不由地喘起粗氣,有些難耐地挪動身子往鋒的手心更靠近了些。

鋒也接收到了林樂快到極限的資訊,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不想丟臉地叫出聲音來,林樂乾脆一口咬到了嘴邊的肉,鋒悶哼一聲,手上也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林樂瞬間顫抖了起來……

 

☆、第35

 

林樂狠狠地喘了幾口氣,慢慢平復劇烈跳動的心口,這才發覺到口中還咬著一小塊肉,趕忙鬆了口,那圈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明顯的牙印已經有些淤血了,估計沒個兩三天是不會消失了。

“……你不是說對身體不好的嗎?”聞著四周隱約的獨特氣味,林樂咽咽有些乾渴的喉頭,沒話找話說。

“喬說,不能老憋著。”

“什麼!”沒了後腦勺的壓迫,林樂馬上抬起頭來,不滿道,“你這麼能跟別人說這種事情!”

咦咦?

林樂疑惑地盯著鋒的臉直瞧,白皙的皮膚上透著微微的粉紅色,耳尖都紅得快要滴血了,這是在害羞?

喲,還側頭,你害羞個鬼啊!我被伺候的還沒怎麼樣呢,跟我把你怎麼了似的!

林樂鄙夷地撇撇嘴,嘛,再仔細看看,自家伴侶臉紅其實也挺好看的嘛。越看越覺得舒心,林樂乾脆直接拉著鋒的脖子親了上去。

可惜嘴巴還沒碰到預想中的任何一塊皮膚,就被鋒直接用被子壓到了臉上,等拉開被子,床上也沒了人,很快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嘿嘿,林樂抱著被子在床上傻樂,下次一定要親到!

 

“齊夏。”

聽到這無比熟悉的開場白,張立言嘴角直抽搐,轉過頭去,果然齊夏一向溫和的臉也歪了一下。

“母父。”再不願意,齊夏還是給足了這人的面子,轉過身來打招呼。

“齊夏,我有話想跟你說。”

“就在這說吧,我們還要去挖菜。”齊夏心裡煩的很,他都快忙死了,這兩個人怎麼都這麼閒呢。

“……好吧。”齊雲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視線似有若無地飄過一邊直挺挺當人肉背景的林樂,柔聲道,“齊夏,我聽說你有很特別的藥水,能不能……”

“母父,我想你聽錯了,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藥水。”齊夏不等齊雲說完就搶先打斷了他。

林樂疑惑地瞅著這位大叔,聽說,聽誰說?他昨天才賣了塊翡翠,透露出藥水的事情,這麼快消息就傳出去了?

“嗯,可能真是我聽錯了,應該是你朋友林樂有特別的藥水吧,”齊雲絲毫沒有被打斷的不悅,衝著林樂笑道,“我是齊夏的母父,能不能把你的藥水賣給我一些呢?”

林樂偷偷扯了扯張立言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衝動,對著齊雲笑嘻嘻地說道,“大叔,不好意思,我的確是有藥水,但是不賣。”他有藥水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他也沒想著瞞,本來就是個擋箭牌而已,與其遮遮掩掩惹人探尋,倒不如大方承認。

齊雲被那聲“大叔”叫的魂都快震飛了,一時呆站在原地,話也說不出來。

齊夏咳了聲,咽下快要憋不住的笑意,顫抖著聲線說道:“母父,既然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拉著使勁捂嘴的張立言和茫然的林樂,大步離開。

“小林樂,你可真行,瞧齊雲那被嚇傻的臉,我就快笑死了。”張立言邊走邊拍林樂的肩膀,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我幹什麼了?”林樂不解地瞅著一路笑個不停的張立言,笑點在哪裡啊?

“咳咳,好了,不說這個了。”齊夏清清嗓子,嘴巴卻也一直控制不住地上揚,“小林樂,從今天開始就要開始多撿些木柴了哦,濕的也不要緊,還有樹藤和寬大的葉片也要多收集些,知道嗎?”

“好。”

這兩天氣溫明顯的下降,齊夏張立言甚至是鋒,言行舉止間都透露著一股急切。林樂雖然知道是因為冬天即將來臨的緣故,卻因並沒有真正經歷過,而更多了些對未知的不安。

在並不真的清楚自己該做什麼,是否少做了什麼的時候,認真聽取身邊人的建議就變得尤為重要。

林樂絲毫不敢懈怠,跟齊夏他們分開後,一路上不管見的樹枝大小,一律塞到儲物戒裡,就連稍微粗些的灌木叢都悉數砍下來。不確定齊夏所說的葉片是做什麼用的,林樂就把能見的比自己手掌稍大些的葉片全摘下來。

因為家裡還種著白果,林樂用登山包又裝了滿滿的濕土留做備用。

上天總是眷顧勤勞的農民的!

林樂一邊小心地採摘樹上一朵朵的黑木耳,一邊感嘆自己感天動地的辛勤勞作。

雨後的森林雖然更加陰冷潮濕,卻也更多了些不常見的植株。

地衣和蘑菇爭先恐後地往外鋪展自己的身軀,一朵朵巴掌大的黑木耳綴在粗壯的樹幹上,就連一些平日裡難得一見的稍大些的蟲子也出來覓食了。

蟲子是高蛋白的吧,林樂捏著手裡白乎乎的軟蟲,強忍著上湧的噁心感,仔細研究起來,怕什麼,作為東方人什麼不能吃啊,這可是好東西呢。

白色軟蟲足有手指粗,沒有骨頭似的軟趴趴的,林樂有心帶回去,卻卡在怎麼拿。半晌,猶豫地撿起一根細細的灌木枝條,把蟲子放到地上,用力一戳……

真是沒用的蟲子,林樂嫌棄地看著被戳了對穿,汩汩淌著白色汁水的蟲子,軟蟲身子裡全是那種白色的水,不大一會就變得乾扁了。

嗯,算了,蟲子就算拿回去估計鋒也是不吃的,沒了就沒了吧。林樂默默地安慰自己,提著木棍繼續前行。

常見的季菜已經有些發萎靡了,葉片沒有了以往的水潤厚實,乾巴巴的薄薄一片,邊緣還有些發黃了,大概是生長的期限要到了。林樂沒有嫌棄它難看的相貌,依然收入了儲物戒。

馬蜂菜倒是還是老樣子,只是根莖明顯的有些發硬,沒了脆韌,秋天真的要過去了呢。

今天的收穫很多,林樂把黑木耳給齊夏他們仔細研究,卻沒有再提送給他們的話。林樂還記得自己昨天煮鹽的時候耗費了張立言家太多的柴火,乾脆把自己撿到的樹枝分給了齊夏他們一半,齊夏這次沒有推辭,直接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林樂順道又賣了幾塊翡翠,還在路邊的小攤子買了些食物,重點是肉類,鋒的食量很大,家裡已經存上的肉估計不夠多,撐不過冬天。

他倒是還沒什麼大問題,他的胃口跟鋒比起來,簡直是小的可憐,野菜和白果才是他的主食,這些儲物戒裡還有很多。

凡是視線所及的能吃的肉類都被林樂一一買下,大掃蕩般的行徑讓齊夏和張立言咂舌,十足的暴發戶氣勢全開。

這個時節本就是儲藏食物的時候,有閒餘積分的人都會拿去換食物,所以林樂的行為並沒有讓人側目,最多感嘆一下這人積分可真多。有為儲存食物不遺餘力的人,自然也有為了翡翠而收集積分的人,林樂不懂這些人的想法,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食物是生存的保障,能力一樣也是,只是兩者在每個人心中的分量不同而已。

接連幾天,林樂都一直在重複做著一樣的事情,收集木柴,挖野菜,賣翡翠,買肉食。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溫度也一點點地下降,風裡已經帶著秋末的獨有的氣息,蕭瑟而清冷。

這天回到家的時候,天還沒有黑,鋒也沒有回來。

林樂洗乾淨了手,就將已經曬好的毛皮都聚集到一起,想要趁時間還早,趕做些保暖的衣物出來。

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從來都是殘酷的。

林樂手裡握著毛皮乾瞪眼,沒有針,沒有線,以前的原始人類是怎麼做獸皮衣的?不過,這裡的人都有衣服穿,那就肯定能縫製毛皮吧?

趁時間還早,林樂匆匆往張立言家裡趕。看著張立言手裡的骨針,林樂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裡連電都有,居然連根針都沒有?!

算了,好歹也算是針的一種,雖然復古了些。

骨針是有了,麻線也有了,剩下的就是縫製了。可惜張立言和齊夏正在吃飯,林樂也不好多打擾,只得像來時一樣匆匆告辭了。

回到家鋒已經在客廳坐著了,林樂乾脆地把他趕到房間裡,把被鋒丟到一邊的毛皮全堆到桌子上去。

 

下雪了啊……

林樂端著肉湯,呆呆地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冬天真的來了。

直到林樂吃完飯躺到床上,窗外的雪還在下,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這場雪要下到明天了吧,那你明天還去不去打獵?”林樂戳戳鋒的胸膛,低聲問道。

“去,趁雪還沒有積厚,還能出去幾次。”鋒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你明天就不要出去了,太冷了。”

林樂聞言翻了個大白眼,我的身子還沒那麼嬌弱呢,冷點算什麼。不過被自己伴侶關心的感覺還是讓他挺受用的,就不和他計較了。

下雪帶來的擔憂,讓林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只得拉著鋒,繼續沒話找話說,“你說,這場雪能下多久?我們的食物會不會不太夠?我的毛皮還沒縫製好呢,你……”

鋒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來,聽著身上的人囉唆的話,煩的要死,一把把人從自己身上扯下來摟到懷裡,安撫地隨便拍拍,低聲說道:“沒事,有我在。”

越說越擔憂的林樂,瞬間安靜了下來,窩在鋒的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是啊,擔心什麼呢,就算以後的事情一無所知,至少他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陪伴……

 

☆、第36

 

第二天一大早,林樂起床的時候,鋒照例沒了人影。

也許是體內的生物時鐘作用,林樂再也沒了睡回籠覺的打算,簡單地梳洗下,就走到客廳的窗口,往外看去。

外面的雪花越來越大了,昨晚還好似細雨般纏綿,今日已經如水滴般大小了。街道上沒了往日的熱鬧,就連常見的小攤子也不見了蹤影,偶爾會有行人匆匆而過,留下一串串的腳印,原來地上已經有了積雪。

林樂站在視窗看了一會,身上已經冰涼了,趕緊回房間穿上自己最厚實的抓絨黑色外套,匆匆出門。

鋒昨晚說過,讓他今天不必出門挖野菜。這麼冷的天,他也很想待在家裡,可是雪越來越大,一點停下的跡象也沒有,鋒會趕在今早出門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只怕過去這兩天,以後再出門尋找食物就更困難了,他自然不能躲在家裡偷懶。

齊夏和張立言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等著他。齊夏身上已經裹上了毛皮,從左肩一路斜下,環抱後背和前胸腹部,在腰間用麻繩繫上,白色麻衣外搭棗紅色的毛皮,襯得齊夏更加的精神颯爽。張立言也是同樣款式的純白色帶黑色斑紋的毛皮,沒有齊夏那麼亮眼,卻也很是可愛,林樂看的眼都直了。

他在看別人,張立言也在圍著他轉圈,“我說小林樂,你就穿這樣,冷不冷啊?”

能不冷嗎?衣著單薄的林樂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拉著齊夏就走。

“喂喂!你們等等我啊!”

雪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風不大,夾雜著雪花掃過臉頰,冰涼冰涼的。森林裡已經變了番模樣,樹枝樹冠上都掛著雪花,不時簌簌地往下掉落。

林樂縮了縮脖子,伸手把外套相連的帽子扣上。一直握著木棍的手指已經有些僵硬了,凍得通紅通紅的,隱隱的刺痛。

不過一夜之間,大多的樹都變得光禿禿的了,樹葉掉了一地又被薄薄的雪花覆蓋,以往擋路的灌木叢也只剩了孤單的枝條,大片的雜草也都在夜裡枯死,倒在地上。

枯草可以輕易點燃,是取暖的好東西。林樂搓搓手,放下木棍拿出露營刀,開始割草,舉凡不是特別粗的枝條也都沒有逃過林樂的屠刀。

“嘭——咚!”

突然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腳下的震動,嚇得正在割草的林樂手中一抖,露營刀差點砍到自己手臂上。

林樂趕忙俯低身子,握緊露營刀,警惕地四下張望起來。

聲音只出現了那一下,就沒了後續。林樂站在原地一會,心想總不會是齊夏和張立言出了什麼事情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瞧瞧。

聲音太過響亮,林樂很容易就辨別出傳來的方向,朝著左前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過去,儘量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響動。

撥開層層疊疊的灌木枝,雪白的林地上一道人影正悄無聲息地俯臥在地,雪白色帶著黑色斑紋的毛皮繫在身上。

林樂看清了不遠處的景象,頓時著急起來,趕忙小跑了過去,這不正是張立言穿著的毛皮嗎?!

著急的跑過去扶著那人的肩膀翻過來,林樂原本焦急的神色僵硬起來。

俊俏的臉龐,蒼白的臉色,微微上挑的眉毛,尤其是那微揚朝天的鼻孔,這不是見過兩次的鐘傑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林樂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剛才他和齊夏他們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雪地上有人行走過的腳印啊。而且張立言以前也說過,齊秋和鐘傑他們只採草藥,不挖野菜的,那他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森林週邊?

鐘傑額頭上一個紅紅的大包正高高腫起來,隱隱有鮮紅的血滲了出來,旁邊地上還有個半露的大石塊,上面還有些血跡。鐘傑似乎是暈了過去,眼睛緊緊地閉著,被林樂翻過身來都沒有動彈一下。

這是踩滑被撞暈了吧,平日裡都不挖野菜,下雪天出來湊什麼熱鬧啊?林樂撇撇嘴,他對鐘傑的印象並不好,兩次見面都只見鐘傑仰著下巴張著鼻孔噴氣,一副盛氣淩人又尖酸刻薄的死樣子,真想把他丟在這裡不管他。可是,森林裡太危險,鐘傑又昏迷著,雪也越下越大,估計他當沒看到走開的話,鐘傑這幅樣子躺在這裡,活不過今天了吧?

煩死了,這些人總是沒事找事做,還總是給別人添麻煩,他還要找食物和木柴呢!林樂一邊抱怨一邊不太溫柔地把鐘傑拖起來,要不是看在他們沒什麼深仇大恨的份上,他才不管他死活呢!我就是太善良了!

真重!你還是減減肥吧!林樂把鐘傑的手臂掛到自己身上,半抱半摟地拖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鐘傑個子比林樂高了半個頭,整個壓倒林樂身上,分量十足。林樂沒走幾步就身子一歪,鐘傑一下倒到了地上,林樂也倒在了他身上……

“我說,小林樂幹嘛去了,該不會是迷路了吧?”張立言東張西望還不忘跟齊夏嘮叨,“要不我們去找找?”

齊夏氣定神閒地靠著大樹,慢悠悠地用手拂去落在肩上的雪花,壓根沒有打算搭理張立言的意思。

“乾脆我……哎,小林樂過來了!”張立言興奮地使勁伸長手搖起來,待人走近些了,又疑惑起來,“好像不太對勁啊,齊夏,你快過來看看。”

齊夏懶洋洋地斜眼看過去,馬上站直了身子,這是?

“累死我了!”林樂好不容易走到張立言身邊,手上一鬆,“嘭”的一聲,肩上的人就砸到了地上。

“哎哎?”林樂趕忙俯身去拉,誰知手上沒了力氣,死活拉不上來了……

“……我說,你們都不幫忙的嗎?”折騰了半天也沒拉起來人的林樂,一抬頭看到齊夏和張立言站在一邊袖手旁觀的架勢,沒好氣地說道。

“我幹嘛要幫那個傢伙,瞧他那副死樣子,我就有氣。”張立言撇撇嘴,要他幫鐘傑?等著吧。

“……總不能就這麼丟在這裡吧?”他也不想理的好吧,難道真看著他死嗎?林樂求助地看向一邊的齊夏。

怎麼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這些人呢?齊夏暗嘆口氣,無奈地上前,幫著林樂把還昏迷著的鐘傑拉了起來,“你歇會吧,我和立言輪流扶著他。”

“憑什麼我要去扶他?”張立言馬上不高興地喊道,他才不要!

林樂為難地看著張立言,他是不是太多事了?可是要他看著鐘傑躺在那不去管,似乎又太冷血了點。

“好啊,你不扶,那我也不用扶了,還省事了呢。”說著,齊夏就直接鬆手,任鐘傑再一次砸到地上,拖著林樂就走,“我們就當沒看到好了,由他去死。”

林樂有些不願意,微微掙扎起來,還沒等他掙脫手臂上的禁錮呢,張立言先按耐不住了。

“等等,我扶還不行嗎?!”張立言不情願地說道。

齊夏回頭,用眼角撇撇地上的一坨人影,示意道,“去啊,在那等你呢。”

死胖子,你該減減肥了!張立言扭曲著臉托起地上的人放到自己背上,心裡忍不住開始抱怨,好好的就不能在家待著嗎?!非得出來給別人添麻煩!

一路上不必說,自是辛苦異常。

等回了基地,三人又瞪眼了。

“你也不知道?”張立言瞪著齊夏,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哪知道他家在哪啊?我跟他又不熟。”何止不熟,簡直就是水火不容好吧。齊夏無奈地嘆口氣,這下可麻煩了。

“那我們把人送給齊秋好了。”

“別傻了,齊秋現在住哪,你知道?”齊夏鄙夷地瞅瞅自以為聰明的張立言。

“……別看我啊,”等張立言看過來,林樂馬上撇清關係,“我肯定也不知道。”

“先把他帶回去吧,等他醒了再說。”齊夏一語定江山,直接下達了指令,三人又拖著大型背包忙不迭地往張立言家裡走去。

“你醒啦,醒啦就趕緊自己回去。”

鐘傑眨眨眼,看著眼前不是很友好的臉,這是?

“看什麼看?”張立言不耐煩地說道,“趕快啊,我家可沒有給你準備晚飯。”

林樂看到人醒來也鬆了口氣,還好,人醒了就能自己回家了。

“……不好意思,請問,”鐘傑從床上坐了起來,摸摸頭上隱隱作痛的地方,有些猶豫地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呢?林樂張大嘴巴看著眼前一臉迷茫的人,少年,你不是失憶了吧?!

“你又玩什麼呢?”張立言不屑地從鼻子裡噴氣,裝什麼啊。

“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請問你是?”鐘傑誠懇地望著眼前的三人說道。

張立言疑惑地瞅著眼前這個一臉無辜的人,又掉轉頭去看齊夏,難道是真的?

齊夏此時也沒了主意,試探地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鐘傑低下了頭,輕聲道,“不記得了。”

這下麻煩了,這是同時出現在林樂三人腦海中的想法。

齊夏趁人還低著頭,用眼神示意另外兩人,三人一起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

聽到房間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一直低著頭的鐘傑慢慢坐直了身子,望著對面白色的牆壁發起了呆,沒多久,嘴角微微上揚,低聲笑了起來……

 

☆、第37

 

“謝謝你們讓我住下來……”

“哎哎,你等會。”張立言趕緊打斷他,“沒人說讓你住下來,只是讓你在這裡先住一晚,明天早上就送你回去了。”

“都一樣,謝謝。”鐘傑沒有因為張立言的話而不滿,依舊微微笑著說道。

三人頓時很有默契地沉默下來,這麼有禮貌的鐘傑,實在是彆扭的很。

林樂眼看天都快黑了,趕緊告辭往家趕。

“別弄了,趕緊睡吧。”鋒靠著門邊,皺眉說道。

“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就好。”

鋒不滿地看了還低著頭的林樂一眼,磨磨蹭蹭地回了房間。

林樂才沒功夫理會鋒的心情,他正研究怎麼縫製毛皮呢。身體再好,在這冰天雪地裡還是會冷的,看著齊夏和張立言的保暖衣服,他都快羡慕死了。

“嘶——”

林樂自小到大都沒碰過針線,此時為難的兩眼冒火,可惡的針頭就是不聽指揮,不往毛皮裡刺,全刺到他手指上去了。把破了幾個洞的手指放進嘴巴裡,林樂狠狠地吸了一下,還真疼……

林樂打開臥室門,慢慢往裡挪……

“……你腳疼嗎?”鋒疑惑地看著速度慢的像個老頭似的林樂問道。

你才腳疼!林樂偷偷罵了聲,決定不和蠢貨計較,原本的不好意思都沒了,乾脆地一揚手,把準備好的東西淩空拋了過去。

鋒眼明手快地接住砸來的東西,咦?

“咳咳,給你的。”林樂不自然地揚揚下巴說道。

……好醜。

鋒有些嫌棄地看著手裡的類似衣服的東西,這種東西能穿嗎?

“明天你就穿這個!”本來還為自己手藝有些羞恥的林樂,一看到鋒的表情,馬上強硬地下了最後通牒。我好心做好的第一件衣服給了你,你還敢嫌棄?!這是愛心牌的,你這個就知道吃喝睡的傢伙!

“……我剛才看你好像不止做了一件。”

啊?!

“那個啊,另外一件是我的,”林樂尷尬地東看西看,就是不看鋒,“給你的是我做的第一件!第一件當然是要你穿的。”

“我要你做的那件白色的。”任林樂說的再好聽,鋒還是不願意穿手裡這件,很乾脆地出言討要另一件。

“你少得寸進尺!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愛心牌毛皮?啊?這就是……”

“你把那件給我,我今晚幫你弄。”

“……好。”林樂小小地掙扎了一下,還是委屈地點了頭。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啊!

 

於是第二天,林樂就穿著“愛心牌毛皮”閃亮登場了。

“哈哈哈哈哈……”

“……你笑夠了沒?”林樂滿頭黑線地看著笑的全身顫抖的張立言,從見面就開始笑,都走出基地了,還在笑個不停,都不累的嗎?

“哈哈哈,好醜的衣服,小林樂你可真行,這都能穿出來。”張立言抹著眼角的淚水,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鐘傑走了沒?”不再理髮神經的張立言,林樂直接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齊夏點點頭,“走了,立言的母父知道鐘傑家在哪,昨晚就送走了。”

“哦,那就好。”

林樂心中不由地一鬆,昨晚上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盡琢磨這事了。失憶這種東西,他只在電視和小說中看到過,現實生活裡哪裡有隨便撞一下就能撞失憶的?

難道和他一樣是穿越過來的?可是那人確實是鐘傑的臉,昨晚也送回了家,難道說是他想多了?

“……樂,林樂!林樂!”

“啊?”林樂茫然弟眨眨眼,怎麼了?

張立言疑惑地拍拍林樂的頭,“你病了?怎麼喊了好多聲都沒聽到?”

“好啦,小林樂,今天不要回來晚了啊。”叮囑了林樂後,齊夏就招呼著張立言一人一邊走了。

算了,可能是他想的太多了,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穿越?

安慰了自己幾句,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林樂拿出木棍慢慢踩著雪前進。

雪已經下了兩夜了,雪花越來越大,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一腳踩下去,有深深的腳印留在上面。雖然明知在這個時候出來估計也挖不到野菜,他們還是抱著哪怕撿些木柴回去也好的心態出來了。

林樂不死心地用木棍繼續往下挖,失望地發現拉出來的白果已經變成了土灰色的硬疙瘩,用木棍敲敲,還有清脆的撞擊硬物聲音,用手掰也掰不開。露營刀砍下去,硬是砍了好幾下才劈開,裡面不再是軟軟的白肉,而是灰白色的棉絮樣東西。

肯定不能吃了,林樂沮喪地一把丟開手裡的白果,撿起地上的木棍準備繼續尋找。

等等!林樂頓下腳步,趕緊回頭撿起被扔下的白果,用手指挑起裡面的灰白色棉絮樣東西搓了搓,又放到嘴巴裡舔了舔,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雖然不能吃也不是棉花,但是如果用來填充麻衣的話,是不是也能保暖?

林樂因為這個沒什麼把握的猜測,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是不是能成行,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在雪地裡找草,只能蹲下身子一次次地用木棍撥開覆蓋的雪去查看,來回的蹲下起身,很快林樂就出了一身的汗,頭頂都冒出了白煙。

“累死了!”林樂喘出口長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裡的木棍也狠狠地插入旁邊被他挖開的小洞裡。

咦?

林樂動動深深插到地下的木棍,下面是什麼?

側側身子,就著坐著的姿勢,林樂拔出木棍,順著剛才的小洞開挖,挖了幾下,下面吸引了林樂注意力的東西就露出了面貌。

淡粉色的圓形果子有兩個拳頭大小,尾端還帶著長長的根系,放到鼻端下聞聞,除了泥土味還有甜膩的香氣。能吃的吧?林樂疑惑地放在手裡上下顛顛,帶回去嘗嘗。

這個時節的野菜都不能吃了,只留下粗硬的根莖,葉片早就凋零了。林樂挖了大半天,只挖到了些不能吃的白果和不確定能不能吃的紅果,木柴倒是撿了很多,順帶還砍了些樹藤。

齊夏和張立言也是沒找到什麼能吃的野菜,只摘了些還綠著的樹葉和木柴,也許是已經習慣了,他們倒也沒有什麼失望。

 

“齊夏,林樂。”

咦?這次還帶上他了啊?林樂疑惑地轉過頭來。

“齊夏,母父生病了,”齊秋憂愁地望著齊夏一字一句道,“家裡沒有什麼草藥,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的。”

“什麼病?”齊夏沒有齊秋預想中的焦急,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問道。

“……他全身都燙的厲害,還肚子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也沒有草藥,現在也沒有人會拿草藥出來賣,你給母父多裹些毛皮保暖,多給他喝些鹽水吧。”交代完要說的話,齊夏轉身就準備走人。

“齊夏!那也是你的母父,你就準備不管不問嗎?!”齊秋臉色難看地大聲說道。

“母父?你不如去問……”齊夏諷刺地斜眼看過去,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人打斷了。

“齊秋,不要再說了,我們回去吧。”說話的人正是鐘傑,還沒走到幾人的面前,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鐘傑,你看齊夏他……”

“齊夏,”鐘傑順勢看向齊夏,溫聲道,“你的母父沒什麼事情,只不過是發熱而已,多喝些水,睡一覺就好了。

“鐘傑你!你說……”原本以為鐘傑會像以往一樣幫他斥責齊夏,結果竟是這樣!鐘傑這是在幫齊夏嗎?齊秋不敢置信地看著鐘傑。

“齊秋,你該回去照顧你的母父了。”鐘傑轉過頭來看著齊秋,冷淡地說道,也不給齊秋辯駁的機會,直接拉著齊秋的手臂就拖著人走了。

那真的是鐘傑嗎?三人被情況的直轉而下驚呆了,一時呆在當場,默默地目送兩人的身影遠去。

“……鐘傑不是失憶了嘛?”張立言疑惑地問道,“那他怎麼又和齊秋湊到一起了?”

“又想起來了吧。”林樂不負責任地說道。

“可是,剛才鐘傑拖走了齊秋,拖啊,我從來都沒見過鐘傑這麼對齊秋過,他是不是撞傻了?剛才還幫齊夏說話。”

“好了,不管我們的事情就不用理,該回家了。”齊夏不在意地邁開步子就往家走,鐘傑怎麼樣,關他什麼事。

 

“鐘傑!你抓疼我了!”齊秋掰著鐘傑的手,疼的臉都有些扭曲了起來。鐘傑到底在發什麼瘋?!

“哦,不好意思,我太用力了。”鐘傑不以為意地隨口道,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鬆,依舊牢牢地扣在齊秋的手臂上。

“你快放手啊!”

嘖,吵死了!

鐘傑不耐煩地翻了個大白眼,順從地把手從齊秋的手臂上放開。瞬間失去的力道,齊秋一個沒站穩,直接趴到了地上,臉朝下摔了下去。

“啊——”

無奈地俯身一把拉起齊秋,鐘傑沒什麼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忘了提醒你站好了,你沒事吧?”

“嗚嗚,好痛……”齊秋的額頭撞紅了,鼻子也疼的厲害,眼角不自覺地流出了淚水,哽咽著喊痛。

是不是男人啊你,鼻子又沒斷,也沒流血,這點疼就哭?!

鐘傑嫌棄地看著眼淚刷刷往下掉的齊秋,“你還能走吧?”

等齊秋點了點頭,鐘傑也不客氣地又拉著齊秋一路疾奔,對齊秋喊疼的話充耳不聞,只當大風刮過。

 

☆、第38

 

接連幾天,林樂和齊夏張立言都一直保持以往的習慣,頂著風雪出外挖菜,收穫是慘澹的,卻依然沒能打消他們的熱情。

“雪好大啊……”林樂進門就開始拉自己的腦袋,一路走來,帽子上已經積了一層雪,隨手一拍就簌簌往下掉落。

“是啊,今天不能再出去了。”齊夏順手給林樂端了杯熱水。

“咦?今天不出去挖菜了嗎?”

“當然不去啦,這麼大雪,鞋都要濕了。”張立言打著哈欠,慢慢走來,一屁股坐到林樂旁邊。

也是,外面的雪一直下個不停,積雪都到小腿那麼厚了,即便是出去了,也找不到什麼野菜了,這幾天他們都只能撿些木柴什麼的。

“那我回去了。”林樂有些沮喪地站起來,他都習慣每天忙碌的生活了,一時間閒下來都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別啊,”張立言忙拉住林樂的手臂,“難得這麼有時間,不如我們坐下來聊聊嘛。”

聊天?!當然不行了!

“我還是回去吧,還得把剩下的毛皮趕制出來,被子都……”林樂嘟嘟囔囔著就要走,卻被齊夏按著肩膀壓到凳子上。

“你的毛皮都在戒指裡吧,就在這縫製,立言手藝還不錯,正好能教教你。”

他就是不想再待在這了啊!林樂欲哭無淚坐著,只得慢吞吞從儲物戒拿出毛皮來,早知道今天不用出外挖菜,他就不來了。

張立言神神秘秘地往林樂耳邊湊去,“鐘傑這兩天可出風頭了,你聽說了沒?”

他能去哪裡聽說啊?林樂翻了個大白眼過去,心裡卻鬆了口氣,還以為張立言要跟他聊聊第一代人類的事情呢,畢竟張立言一向都對第一代人類十分嚮往和推崇,他可是一無所知,幸好張立言今天感興趣的不是他。

“我聽說了,”齊夏感興趣地跟著八卦起來,“下著雪,居然一個人跑到了森林深處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還聽說啊,那個齊秋和鐘傑最近關係可不怎麼樣,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

聽到不喜歡的人的名字,齊夏不客氣地瞪了張立言一眼,“這也關你的事了?”

“哎,你這就不對了,當然跟我有關了,”張立言振振有詞地說道,“那個鐘傑哪次不是為了齊秋出頭跟我吵架啊?難得看他們翻臉,我當然高興了。”

“……你剛才說,他一個人去了森林深處?”林樂嘴角抽搐,試圖把歪了的話題帶回來。

張立言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沒錯,有人親眼看到,他去了可不止一次,每次都好好地回來了。”

“他一個人去?”林樂有些疑惑地問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去那裡做什麼?”

挖野菜的話,在週邊就好啦,而且這個時節也挖不到了,難道說是去打獵?

“這個就不知道了,誰也沒見過他帶了什麼回來。”張立言搖搖頭,他也好想知道啊,好奇死他了。

“總不能是去捕獵吧?冬季下雪的時候,凶獸會從自己領地出來活動,變異獸也更暴躁嗜血,他這個時候進去,實在是太危險了。”齊夏對鐘傑談不上喜歡,也還不至於到特別討厭的地步,現在鐘傑的舉動在他眼裡無疑於找死,便有些擔憂地說道。

“他不是記不得自己是誰了嗎?現在呢?想起來了?”

“他回去後就聽……”張立言正要回答林樂的問題,卻被打斷了。

“咚咚——”

這個時候,誰會來?

難道是鋒來找他了?林樂無奈地嘆氣,鋒都來接他兩三次了……

顯然不止林樂想到了鋒,齊夏他們也想到了,張立言擠眉弄眼地對著林樂曖昧地直樂,哎呦,這恩愛的,嘖嘖。

林樂眼看身邊的兩人一動不動坐著看好戲的表情,只得起身去開門。

林樂看著眼前的人,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林樂啊,齊夏他們在嗎?”鐘傑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自然地推著林樂往客廳走去。

“……你來幹嘛?”剛剛還說著人家,現在人自己站到了眼前,饒是張立言再討厭鐘傑,此時也有些不自然的心虛感覺。

鐘傑沒有在意張立言不太友好的態度,從自己儲物戒裡拿出一大塊肉來,笑著說道:“上次你們救了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們呢。我昨天弄了些肉回來,就想著拿來作為謝禮。”

張立言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鐘傑,他沒聽錯吧?鐘傑來跟他們說謝謝?!

“不用客氣,肉我們就收下了。”齊夏客氣地說著,順便把鐘傑手上的肉接了過來。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只是沒想到鐘傑還能想起這件事,倒也有些意外。

“總之還是謝了,我就先走了。”鐘傑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擺了擺手就瀟灑離去。

“怎麼了?”齊夏推推發呆的林樂,從剛才就表情怪怪的……

“沒事。”林樂搖搖頭,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多。突然的失憶和性情大變,這真的不是穿越來的?

 

收下齊夏分成三份的其中一份肉,林樂早早回了家,鋒還在外面捕獵。

難得有額外的食物,林樂決定乾脆都做出來,這幾天他和鋒的收穫都不多,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香菇只剩一點點了,磨成的香菇粉也所剩無幾,季菜和馬蜂菜馬齒莧還有很多,艾葉是可是當做野菜吃,可畢竟是藥草,不到萬不得已林樂實在是不願意去動。

肉食倒是儲存了很多,可是鋒的食量很大,這個冬天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過去,林樂看了看窗外不肯停歇的風雪,有些擔憂,這些真的能支撐他和鋒一整個冬天嗎?

“你去捕獵的時候,有見過鐘傑嗎?”

鋒握住在自己胸口一直戳戳的手指,不甚在意地說道,“誰是鐘傑?”

“……算了,當我沒問。”他真傻,鋒的眼睛裡能看得到誰啊?除非鐘傑把肉頂在腦袋上才能讓鋒看到吧?林樂扁扁嘴,“明天你還要出去嗎?”

“去。”

“這麼大雪,就算有變異獸也是成群結隊的吧?你們只有三個……”林樂想起白天齊夏的話,不免有些擔憂,家裡的肉食還有不少,等雪停了再去捕獵不行嗎?

“不要擔心,我明天不是去捕獵,是去巡邏。”鋒安撫地拍拍林樂的背脊。

林樂這才放下心來,巡邏隊的蟲族數量肯定不少,也不會去森林深處的吧……

“……你幹嘛?”林樂按住突然伸過來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喊道。他正擔心著呢,都不知道挑個好時候嗎?

鋒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動作起來,林樂總是這樣的,等他真的收回手來,可能又要生氣了。

林樂舒服地把臉靠到鋒的肩窩裡嘆氣,鋒的手指有些冰涼,力度也拿捏得正好,比起第一次來說,真的是進步了很多。

鋒做這種事情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力道時重時輕正好的讓林樂舒服的直哼哼。聽著耳邊越來越大聲的喘氣,鋒有些不太平衡地手指直接掐緊了末端……

“……混蛋,你想幹嘛?!”林樂捉住鋒被子下的手腕,不滿地低吼道。

鋒沒說話也沒鬆手,任由林樂使勁掰自己的手。

怎麼掰也沒能擺脫禁錮,林樂不禁急躁起來,這個混蛋居然在最緊要關頭來這一招!

迫於自身的緊急狀況,林樂放棄了反抗,雙手環上鋒的脖子,臉頰湊到鋒的臉邊慢慢磨蹭,低聲道,“快點啊,別鬧了,好難受……”

果然,鋒聽到林樂喊難受,也不再為難他了,迅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任林樂弄了他一手……

林樂喘著粗氣仰面躺倒,身體是舒爽了,心裡還在不忿。瞄到身邊人要離開的動作,馬上伸出手攬住鋒的腰,硬是把他按了下去,另一隻手也迅速襲上要害,唔,還挺大的……

還沒動幾下,鋒僵硬了的身子便迅速壓到了林樂的身上,還沒等林樂反應過來,便一口咬上了林樂的脖子。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林樂不自覺地喊了出來,手上也用了力道,狠狠地握了下去。

“唔!”脆弱的部位被用力握緊,痛的鋒悶哼出聲,太大力了!

“你咬我幹嘛?!”林樂不滿地推推身邊人的腦袋,還害他丟臉地喊了出來。

“放手!”

“不放,”林樂翻個白眼回去,對那隱含怒氣的雙眼視若無睹,“我也幫你弄一下嘛。”讓你剛才惡作劇!

下面的手已經開始了動作,鋒頓了一下,直接上手扒開林樂的上衣,嘴巴再次咬了上去。

“哎哎?!”

林樂趕忙鬆手,護住自己的胸口,咬哪裡啊?!

鋒沉著臉瞪了林樂一眼,起身去了洗手間。

……這小子!林樂揉揉自己發疼的胸口,發什麼神經啊!

 

第二天,林樂雖然不用再去挖菜,還是早早的就起身去做飯了。氣溫太低了,他想讓鋒還是吃點東西再走,還能暖和些。

等鋒走了,林樂收拾好房間,就拿出毛皮準備做個厚被子出來,家裡那僅有的一條被子單薄的讓人淚目。

哎,我是徹底淪落了。林樂手拿著骨針,幽幽地嘆了口氣。

被子還是難不倒他的,把幾塊較為厚實,顏色也差不多的毛皮用麻線簡單縫合到一起就可以了,四邊也往裡卷了一下再縫合。

這麼簡單的活計,也讓不熟練的林樂忙碌了半上午。林樂咬斷麻線,長出口氣,抱著毛皮回到房間,把毛皮往床上一丟,使勁抖了抖,整個床都被蓋住了。

林樂高興地整個撲了上去,還打了個滾,毛軟軟的還真舒服,這下他不用再使勁往鋒的懷裡鑽了。

“咚咚——”

咦?林樂聞聲從毛皮被裡抬起頭,大上午的誰會來啊?

疑惑地打開門,就看到張立言滿頭雪花站在門口,紅紅的眼眶似乎剛剛哭過,一看到林樂就上手抓住林樂的手臂,急聲道:“林樂,你對草藥這麼熟悉,你也是藥劑師對不對?”

“算是吧……”這是怎麼了?

“你快跟我來!”張立言也不等林樂把話說完,拉著林樂就要走。

“哎哎,到底是怎麼了?”林樂順著張立言的力道往外走去,不忘把門關上,還好他身上穿的還挺厚的。

“……我母父,母父他受傷了。”張立言急急地往外走,哽咽地說道。

在這種時候受傷,難道是變異獸?還是凶獸?

到了張立言家,大門沒有關,張立言直接拉著林樂就往裡沖,“齊夏,我母父怎麼……”

疑惑地看著張立言突然停下的背影,林樂探頭往裡看去,帥大叔上半身全是血,胸口一道長長的傷口,齊夏正坐在床邊,還有一人正彎腰把手探向昏迷的帥大叔,聽到張立言的聲音已經扭過頭來,正是鐘傑。

“你怎麼在這?”張立言馬上火了,鬆開林樂上去就抓住鐘傑伸向帥大叔的手,怒吼道,“你想對我母父做什麼?!”

“立言,放手!”齊夏拉住暴怒的張立言,溫聲勸導,“別鬧,他在給你母父治傷。”

張立言不肯放手,抓著鐘傑就往外推,“我母父的事情不關你的事,我們也用不著你來治傷,有林樂就夠了。”

齊夏又趕緊去拉,鐘傑一直沒什麼表情地任兩人來回的推擠。

林樂沒有理會一邊的混亂,走到床邊去看帥大叔的傷勢。剛才離得遠沒有看清,帥大叔只有胸口的三道傷痕,從肩頭往下,一直延伸到肚臍上方,傷口很深,皮肉外翻,不似利器所傷,倒像是被野獸的爪子一下抓出來的。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著血,帥大叔的臉色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了。

“我也沒有辦法。”林樂轉過頭對著還在拉扯的三人輕聲說道,“我這有止血的草藥,但是我沒辦法幫他治傷……”

林樂有些難過地看著瞬間呆愣的張立言,他也想治好帥大叔,不止因為立言是他的好朋友又幫過他很多,帥大叔也對他很好,如果可以……可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從來也沒有治療過什麼傷口,帥大叔的傷明顯需要縫合,他只跟外公學過些草藥,這麼嚴重的傷,他沒有經驗不敢輕易動手,一個不小心,帥大叔就會死在他的手裡。

即便他是穿越者,聽起來似乎多麼的厲害厲害,事實上也不過是一個五穀不分嬌生慣養的學生而已,什麼也做不到……

齊夏拍拍有些失神的張立言,拉下他還放在鐘傑脖子上的手,輕聲安慰道:“立言,就讓鐘傑看看吧,他本來就是藥劑師。”

張立言雙眼越來來越紅,林樂也不行嗎?

鐘傑看看張立言,又轉頭得到齊夏的示意後,這才慢慢重新走到床邊,俯低身子,用手指先是按壓傷口旁邊的皮肉,又摸摸帥大叔的額頭,把手指放到帥大叔的頸側按了會,這才直起身說道:“我沒有完全的把握,但可以保證不會讓他死在我手裡,你們願意讓我來治傷嗎?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林樂和齊夏都緊張地望向張立言,鐘傑這麼說就是還有希望了,就怕張立言會拒絕,在這個時候,還能上哪去再找藥劑師來?帥大叔又等不了了……

“好,你來治。”出乎林樂他們的意料之外,張立言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怕驚動了誰似的。

鐘傑似乎也有些驚訝張立言突然的平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需要熱水,麻線,還有鹽。林樂,你剛才說有止血草藥?”

得到林樂肯定的回答後,鐘傑點一點頭繼續說道:“都拿給我,剩下的等會再還給你。”

齊夏和林樂馬上該燒水的燒水,該整理草藥的整理草藥,一時都忙碌了起來,就連一直呆站著的張立言也去找麻線了。

等他們把東西都拿到房間後,卻被鐘傑要求離開。

“不行!我要在這裡看著我母父。”張立言紅著眼睛堅持不肯離去。

“你是不相信我吧?”鐘傑直接乾脆地挑明瞭張立言的心思,“既然你肯讓我為你母父治傷,你就應該相信我,最起碼我沒必要去做什麼,只要不管你們,他就能死了,我何必做多餘的事情?”

“你!”張立言瞪著鐘傑,氣結地直喘粗氣。

“我們出去。”齊夏拉著張立言就往外走,“鐘傑,不要做蠢事。”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鐘傑無奈地扁扁嘴,“嘖,還真是討人厭啊。”

 

三人坐在客廳唯一的桌邊,都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著。

“……立言,沒事的,不要緊張。”齊夏拍拍張立言因為太過用力握緊而發白的手指,溫聲安慰道,“鐘傑本來就是很好的藥劑師,他肯為你母父治傷,是件好事。”

齊夏看著沒有說話的張立言,心裡也不是滋味,他也是藥劑師,但是卻是沒什麼真本事的藥劑師,只能眼看著身邊重要的人受傷而束手無策。

林樂也低垂著頭安靜地坐在一邊,現在只能把希望全寄託在鐘傑身上了,偏偏這個鐘傑之前一向看齊夏和張立言很不順眼,現在又是失憶又是性情大變的,更加詭異……

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呼嘯而過的風捲起漫天飛舞的雪花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房間內的溫度也很低,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變得冰涼。隨著時間的流逝,三人越來越焦急,就在張立言快要坐不住想要進房間去看看的時候,臥室的門開了。

“好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記得暫時別讓傷口沾水就行了。”鐘傑有些疲倦地靠著門邊說道。

張立言和齊夏坐在床邊,看著帥大叔不再流血被用麻布包紮好了的傷口,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謝謝你,”太過緊張後突然的放鬆,張立言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抹著眼淚對鐘傑說道,“剛才是我態度不……”

“哎哎,不用了。”鐘傑馬上打斷了張立言未出口的話,“我大雪天過來幫忙治傷,等會記得給吃的就行了。”

“好,你等等。”張立言聞言馬上起身往廚房走去。

“以後有事可以來找我,只要記得給食物就行。”顛顛手上的大肉塊,鐘傑笑嘻嘻地說完,轉身就瀟灑地離去。

……又是一個愛吃鬼!林樂滿頭黑線地腹誹,這麼執著於食物,真的是穿越者嗎?難不成是非洲難民穿過來的?

林樂對鐘傑怎麼止血的很感興趣,卻也不好直接拆開包紮好的麻布,只得待了一會就離開了。

 

“喲!小林樂,早上好啊。”

這傢伙怎麼又在這?!

林樂疑惑地望向面色平靜的齊夏和張立言,一大早,鐘傑怎麼會出現在張立言家裡?

“我們去海邊,正好鐘傑也要去,就一起吧,還能有個照應。”齊夏穿好身上的毛皮,不以在意地跟林樂解釋道。

鐘傑自來熟地伸手勾上林樂的脖子,大聲道,“有我在,保管什麼變異獸都不敢靠近啊,小林樂,你就放心吧。”

小林樂是你叫的嗎?!林樂不滿地拉拉脖子上的手臂,誰知看似松松的禁錮,竟是如何用力也掙脫不開,不由驚異地望過去。

鐘傑挑著眉毛笑道,“怎麼?看上我了?”

呸你一臉!林樂皮笑肉不笑地揚揚嘴角,腳上用力踹過去,正中目標。

“哎呦!小林樂你怎麼這麼狠心!”鐘傑抱著腳丫子直蹦躂,臉都疼的扭曲了,還不忘嘴上佔便宜。

該!這是齊夏和張立言共同的心聲。

冬天的風冷冽刺骨,夾雜著雪花打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疼,四個人低著頭頂著風像逃難一樣疾步而行。

樹林已經只剩光禿禿的樹枝和枯死的藤條,在風中孤零零地站著,障礙物的減少讓林樂他們的路程也輕鬆了不少,很快就到達了海邊。

溫度太低了,海水都結了冰,上面又覆蓋了雪,和沙灘連成一片,分不出哪裡是海水哪裡是沙灘。害怕不小心踩到海水掉下去,四人只得手牽著手站成一條直線,由鐘傑打頭陣,一步一挪地慢慢往前走。

鐘傑用手中的長木棍狠狠地往腳下插去,伴隨著清脆的喀嚓破冰之聲,木棍下去了一大半。鐘傑迅速抽回長木棍,回頭大聲道:“往後退,我們走到海上了。”

在隊伍最末尾的齊夏聞言,立刻拉著前方張立言的手往後慢慢退去。鐘傑吸取了剛才的經驗,邊退邊用長木棍用力往下插,終於在眾人退了大概十幾米的時候喊了停。

 

☆、第39

 

齊夏他們昨天用了太多的鹽,不得已要在雪天來海邊取海水,那這個鐘傑來幹什麼?林樂一邊用木棍砸冰面,一邊在心裡暗自思量,雖然鐘傑現在大大咧咧又凡事不太計較的性格似乎很討喜,可是他心裡總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哎,鐘傑,你去哪?”

正走神的林樂被張立言的大嗓門喊得震了一下,轉眼看去,鐘傑已經走過他測量好的安全範圍,站到了海面上。海水只有靠近沙灘的地方結了冰,遠些的地方還是平常的水態,鐘傑此時已經快要走到冰面邊緣了。

沒有理會張立言的喊叫,鐘傑站直身子,雙手握緊木棍,使勁往自己腳下插去,硬是用木棍敲開了一個大冰洞。

眼看鐘傑站立的地方已經有些搖晃了,張立言和齊夏都有些急了,大聲喊他回來,林樂神色莫名地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言語。

鐘傑蹲了下去,把手臂伸到冰洞裡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好大一會,才又抽了出來,然後慢慢走了回來。

“你發什麼神經?!”張立言不滿地低吼道,“我們喊你,你都沒聽到嗎?!”

“哎呀,不好意思,風太大,我聽不清。”鐘傑笑嘻嘻地說道,“我們趕快多敲些冰吧。”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張立言都在不依不饒地斥責鐘傑那在他眼裡無異於找死的行為,鐘傑一直笑嘻嘻地打哈哈,林樂默默在一邊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怎麼了?”鋒側頭看向枕邊的林樂問道,剛才吃飯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這是怎麼了?

林樂搖搖頭,靠向鋒的懷裡,“這新被子暖和嗎?”

“做的不錯。”鋒很誠實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的確是比上次做的衣物好多了。

“你明天是不是還要出去?”

“對。”鋒臉色瞬間沉重起來,林樂低著頭沒有看到,“早些睡吧。”

張立言教給林樂的制衣手法很簡單,先把毛皮披在身上比一下位置,然後在邊緣處用刀子多戳幾個小洞出來,然用搓好的粗麻線穿過,在介面處再做個簡單的環扣就行了。

林樂很快滴掌握了這一技巧,一個上午就做出來兩件毛皮斜坎肩,雖然簡陋了些,但好歹也是比前次做的好了很多,不細看的話也不比張立言身上的茬。

看著兩件毛皮坎肩,林樂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帥大叔的傷口。帥大叔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但是並沒有傷到內臟,只是比較嚴重的皮外傷而已,若是他的針腳功夫好些,不怯場的話,是不是他也能幫上忙呢?

至於那個鐘傑……

“呵。”林樂突然輕笑出聲,抿抿嘴角。拿出一塊麻布,用刀隨便割了幾下,撿起裂開幾塊不規則形狀的麻布條,林樂滿意地點點頭,用骨針開始縫合起來。

人總是要為生活而用盡全力,才能活的更好,與其等到大難臨頭的時候去求別人,不如一開始就拼盡全力做到自己能做的。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慎言謹行,生怕露出一絲端倪被人察覺不妥,又努力把自己以往安逸的生活習慣全拋棄,學習著做一個末世後的人類,即便他做的還不夠好,卻從未放棄過。

他懂草藥,怎麼處理傷口沒有做過,但是只要肯努力,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這雪下了一個月了吧……”張立言苦著臉看著窗外,呐呐自語道。

林樂抽空看了他一臉,沒有言語。這裡的雪難道都是這麼下法?沒完沒了的。

“今年的情況不太對勁啊。”齊夏也跟著愁起來,“都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停,都沒辦法出門了。”

“話說,護衛軍似乎最近很常出去巡邏呢,我都看到好多次他們中午出基地了,”張立言看向林樂,“你家鋒有沒有說什麼?難不成凶獸要來了?”

“……鋒沒說什麼,你想太多了。”話雖這麼說,林樂還是有些不安。連齊夏他們都說這雪下得不對勁,那鋒天天出門去幹什麼?護衛軍為什麼中午出去?

齊夏一巴掌抽到張立言腦袋上,呵斥道:“行了你,整天東想西想的,凶獸真的來了都怪你這張嘴!”

張立言揉揉頭,不滿地嘟囔:“我就是說說……”

齊夏白了他一眼,轉頭跟林樂說道:“小林樂,別擔心,護衛軍都是成隊出去的,你家鋒不會出事的,別理張立言這個有病的。”

“……嗯。”

 

雪像是永遠都不會停了一樣,風也越來越大,甚至冰雹也夾雜在雪中一起砸了下來,打在窗戶上,劈裡啪啦的讓人心慌。鋒開始還是只在白天出門,自從冰雹出現,鋒就開始在晚上也出門了,常常直到半夜才回來。

林樂一邊攪拌手下的陶鍋,一邊不時地往窗外看去,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隱隱的紅光,呼嘯的冷風帶著怪聲捲起漫天的雪花,窗上的玻璃也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霜。

“喀嚓。”

聽到門的響聲,林樂把已經煮好的肉湯端下來放到一旁,用疊好的麻布捧著小火爐往客廳走去。

鋒正站在門口,用手拍打著身上的雪花,林樂放下小火爐,過去幫忙。毛皮坎肩冰涼冰涼的,上面甚至也結了冰,不好弄下來,鋒乾脆直接脫下來。

林樂拉著鋒坐到桌邊,把火爐挪到桌子上靠近鋒,又跑到房間抱著毛皮被子出來,直接裹到鋒的身上。

“快點喝。”林樂把煮好了的肉湯放到鋒的面前,轉身就要再去烤肉,鋒出去一天了,什麼都還沒有吃過。

鋒拉住林樂,搖搖頭,“別弄了,這些就夠了。”

“這些哪夠你吃的,我再去做點。”

“夠了,別做了。”鋒堅持不讓林樂再進廚房,林樂只得坐在一邊。

小小的一鍋肉湯很快就見了底,鋒的身上也暖和了一些,拉過林樂的手,低聲道:“你要多吃些,不用給我做那麼多,蟲族即使一個月不進食也不會有事,不要擔心。”

“我們還有很多吃的,你……”林樂急急地反駁,卻被鋒打斷了。

“聽話,你多吃些,暫時不要管我。食物也好,衣物也好,都放到儲物戒裡,暫時不能放進去的,也不要離身邊太遠,知不知道?”鋒沉聲道。

“……凶獸要來了,是不是?”林樂看著鋒嚴肅的神色,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不安地問道。變異獸已經那麼大只兇殘了,凶獸到底長什麼樣子?

鋒揉揉林樂的腦袋,“也許吧,這場雪一直下,凶獸找不到吃的,只怕要來基地覓食了……也許會更糟,先準備一下吧。”

鋒說完就起身去了浴室,林樂呆呆地坐著,腦子裡亂糟糟的。凶獸真的要來了?也許會更糟,什麼會比凶獸進攻基地還要糟?

林樂在客廳一直坐著,直到鋒洗完澡過來拉他才跟著回了房間。

“不要擔心,有我在。”似乎是林樂的表情太過鬱卒,鋒抱著她輕輕地摩挲著背脊,一邊柔聲安慰。

他活了十九年了,第一次看見血腥是在穿到這個世界之後,他以前經歷過的人生,從來沒有這樣會威脅到生命的危險,生命一點保障都沒有的感覺讓他真的有些慌了,未知的一切都讓他不安……

林樂把腦袋埋到鋒的胸口,強迫自己入睡。沒有關係的,他不是一個人,還有鋒,還有齊夏和張立言,他們都會好好的活過這個冬天,他們會一起迎接下個冬天……

 

齊夏和張立言似乎也接到了消息,都在減衣縮食,也不管外面天氣如何惡劣,堅持每天出外砸冰,撿木柴,林樂也每日跟著他們忙碌,很快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即便如此,還是沒能再找到任何可以吃的東西填補日益減少的存糧。

這日,風雪似乎小了一點,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之,林樂起了床就匆匆往張立言家走去。

咦?

林樂撿起門口放置的已經結了冰的大肉塊,張立言家門口怎麼會有這麼大塊肉?

敲了門,張立言很快來開了門。

“立言,這是你掉在門口的?”這話說出來,林樂額頭都冒黑線,能多傻才會把肉掉到門口啊。

“你有病啊?”張立言翻了個大白眼過去,“我掉了你也不能掉這麼大塊肉啊。”

說著,張立言就接過林樂手裡的肉塊,邊往裡走邊招呼著,“別傻站著了,趕緊進來。”

“齊夏,快點出來。”

“幹嘛啊,一大早大呼小叫的。”齊夏從房間走出來看到林樂打了招呼,“來了,今天還去海邊?”

還不等林樂說話,張立言就直接“嘭”的一聲把肉塊放到了桌上,“這肉好像就在咱家門口了,林樂見到就帶進來了,誰這麼傻,這種時候還送肉啊?”

齊夏聞言走過來低頭仔細看了看,又轉身往房間走去,“不知道。”

“喲,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直接扔了啊。”張立言陰陽怪氣地說道。

“隨便。”

聽到齊夏這麼乾脆的回答,張立言直哼哼,“真扔?好歹是人家的心意呢,可真捨得。”

林樂聽了半晌,有些疑惑地問道:“誰的心意?你知道是誰放的?”

“你看看上面那個繩結,”張立言指指肉塊,撇撇嘴道,“除了喬那個大傻子,誰能捆個三層的死結啊?”

……還真是。

“喂,你說齊夏是不是……”林樂有些猶豫地低聲湊到張立言耳邊,正打算打探一下齊夏的想法呢,就被打斷了。

“趕快,我們去完海邊還得去一趟森林。”齊夏穿好了毛皮坎夾,出門招呼起兩人。

基地裡還好些,出了基地的大門,外面的雪地踩進去腿就要拔不出來了,一下子就陷進去,直到膝蓋上方。林樂他們有了經驗,怕被凍傷,腿上都用毛皮緊緊地捆綁住,脖子上也都戴著林樂特製的“毛皮圍巾”。

即便三人已經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在這狂風大作的雪天裡,還是凍得直打哆嗦,頂著風往前走。

突然,林樂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頭來往基地的方向望去,他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仔細聽了半晌,似乎真的有嘈雜的聲音,可是距離這麼遠,風也這麼大,怎麼可能聽到?

疑惑地往旁邊望去,齊夏和張立言也停下砸冰站直了身體,往基地的方向望著。

“不對勁,林樂,”齊夏面色凝重地大聲說道,“立言,我們趕緊回去。”

林樂心中一緊,趕緊站起身,已經砸出來的冰塊也不管了,跟著齊夏他們匆匆往回走。

離基地越近,風中的嘈雜聲越大,聽不清到底是什麼,讓人心中更加不安。穿過樹林之後,呼嘯而過的風裡甚至夾雜了隱隱約約的血腥味,讓三人已經被凍僵了的臉更加難看。

林樂慌張地小跑了起來,為什麼會有血腥味?鋒是護衛軍的隊長,那他……

“林樂!”齊夏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林樂的手臂,大聲呵斥道,“別往前走了,我們回去海邊。”

林樂被阻斷了去路,著急的去掰齊夏的手,嘴裡嘟囔著,“不行,鋒還在基地,我得回……”

林樂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齊夏一巴掌狠狠拍到了腦袋上,“你哪裡也不能去,跟著我們走。立言!拉著他走!”

張立言二話不說,上來就抱住林樂另一條手臂,兩人不顧林樂的死命掙扎,拖著人就掉轉頭往海邊疾步狂奔。

“你們幹什麼?!”林樂不放棄地掙扎著想擺脫兩人,“我要回基地!鋒在基地裡!我……”

“你給我閉嘴!”齊夏喘著粗氣,狠狠低聲吼道,“別逼我堵上你的嘴!要是你還不老實,我就直接打暈你!你自己選吧。”

很快,林樂他們就再一次抵達了海邊。海的旁邊是斷崖,齊夏他們熟門熟路地摸進了一個狹窄的縫隙,只容一人側身而進的窄縫,進去之後,竟是別有洞天。裡面的空間意外的大,足有二十多個平,似乎是天然的溶洞,還有隱隱的綠光。

齊夏他們一路狂奔,進了小洞穴後,扶著洞穴石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喘粗氣。林樂依然不死心,硬是拖著脫力的身子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被齊夏再一次抓住了手臂,這次齊夏沒有再跟他客氣,直接把他推到了洞穴的石牆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唔……”林樂抱著被撞的生疼的手臂,痛苦地彎下腰。

“有我在,你就別想回去。”齊夏惡狠狠地說道,林樂這是魔障了,他不能任由他去送死。

張立言拍拍齊夏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一些。又走到林樂的身邊,扶著他坐下,小聲道:“林樂,聽我們的話,乖乖待在這,即使你現在回去,也不能幫上什麼。鋒很厲害,不會有事的。”

被劇烈的疼痛刺激,混亂的理智也回了籠,林樂低著頭,聲線微微顫抖地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能回去?為什麼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不要,不要是那個答案……

“應該是凶獸來了。”

張立言隱含恐懼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林樂的希翼,給了他最不想要聽到的答案。

“……凶獸到底是什麼?”林樂脫力地把身子向後靠上石牆,冰涼的觸感穿透厚實的毛皮直達心底。

齊夏看到林樂恢復了冷靜,也放下心來,坐到林樂身邊,嘆了口氣說道:“凶獸體型比最大的變異獸還要大上兩倍,性情殘暴,胃口很大,你沒有見過是好事。”

“它們每年都會到基地嗎?”

“不一定,只有在食物不夠的時候,它們才會來。畢竟,比起變異獸來,蟲族和獸族更難對付。”

“……鋒真的會沒事嗎?”林樂低聲說道,聲音輕輕地回蕩在洞穴裡,帶著隱隱的恐慌和哽咽。

他的母父傷剛好,此時還在基地不知生死,張立言也不好受,紅著眼睛大聲道:“當然沒事了!”

三人一時沉默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基地現在什麼樣子,是不是損失慘重,他們重視的人是生是死?他們都在心裡擔憂著,卻都沒有說出口。

洞穴外的風雪依舊呼嘯,亂飛的雪花偶爾會飄進幽暗的洞穴,洞穴潮濕而冰冷,三人一直坐在地上,背靠著石牆,手腳早已經凍麻了,卻誰都沒有動彈。

透過縫隙射進來的光線慢慢地黯淡下去,天似乎已經黑了。

齊夏支著麻木的雙腿慢慢站了起來,嘶啞著聲音說道:“我們回去吧。”

像是按動了某個開關,林樂和張立言都從死寂的模樣恢復過來,慢慢地都扶著牆站起來。

“林樂,等會如果我說回來,你要聽話,不然我真的會打暈你。”齊夏拉住往外走的林樂沉聲道,他也不想這樣做,但是在這種時候,莽撞只會讓林樂往死路上走。

“我知道,謝謝你齊夏。”林樂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理智回來了,也明白了齊夏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好,他自然是感激的。

在齊夏的謹慎下,三人邊走邊聽動靜,用很慢的速度往基地方向走去。在靠近基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三人駐足片刻,才再次抬腳繼續走。

基地的大門破了一個大洞,城牆也被破壞,曝露出了基地內的景象,裡面隱隱有人影在晃動,卻沒有什麼聲音。

基地門口已經這樣了,那裡面……

三人面色皆是難看到了極點,慢慢往裡走去。雪白的地上,大片的血跡,來往的三族俱是悲傷的表情,沉默地拖抱著已經沒有了生氣的屍體。屍體大多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身體都被從外大力撕裂,有的已經缺少了四肢,有些悲傷的人還在徒勞地拼湊著殘破的屍體,卻怎麼都不成功,眼淚無聲地大顆滾落……

除了三族外,地上還有入侵者的屍體。龐大的屍身側臥在地,如小山般隆起,無毛厚實的外皮,尖銳的利爪,泛著寒光的巨齒露在嘴巴外,短小的前肢,發達的後肢,粗壯的尾巴……如同遠古恐龍般的樣貌……

林樂第一次見到這麼慘烈的血腥場面,整個人都傻了,那些殘破的屍體,那些眼淚……這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面貌嗎?

雪還在下,白色的雪花,鮮紅的血,混雜在一起,觸目驚心,紅白顏色佔據了這個世界所有的角落,也深深地印刻在林樂的心中。

林樂急著回去找鋒,張立言也擔心他的母父,三人告別後匆匆往自家趕。

林樂的家還很完好,凶獸明顯沒能攻進基地,只在大門處就被擊退。顫抖著手打開門,看到坐在客廳桌邊的鋒,林樂慌亂的心不可思議地瞬間安定下來。

“你去哪了?!”聽到門響,鋒就抬起了頭,待看到進來的人是遍尋不到的林樂時,懸著的心才慢悠悠落了下來,一把拉過還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人,瞪著眼睛大聲呵斥道,“不是告訴過你凶獸會來的嗎?!你怎麼還到處跑?!”

林樂被抓緊了的手腕很疼,心裡卻是無法言語的複雜,單手環上鋒的腰,整個人都偎了過去,低聲道:“我沒有到處跑,我跟齊夏他們去了海邊,聽到這邊的動靜,就被齊夏和立言拉回了海邊,我們在那裡躲了一下午,剛剛才回來。”

鋒緊緊地抱住主動投懷送抱的人,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想狠狠罵林樂一頓,卻又捨不得,只得抱緊了懷裡的人。

“你們做的對,”鋒還是對林樂這次的行為表示了讚揚,“下次也要這麼做,遇到危險先躲起來,我會找到你的。”

“嗯。”林樂眼睛有些濕濕的,悶悶地應聲。

今天受的刺激有些大,林樂躺到床上還有些魂不守舍,手裡緊緊地握著鋒的手,不肯鬆開。

“不要怕。”鋒摸摸林樂有些長了的頭髮,柔聲道。

“我沒有害怕……”林樂條件反射般直接否定了鋒的話,過後卻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害怕了。”他的確實害怕了,對這個他所不瞭解的世界的恐懼,對鋒會遇到的危險而害怕,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的堅強。

鋒沒有嘲笑他,放軟了聲音安撫道:“凶獸這次損失慘重,也沒得到什麼好處,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

林樂點點頭,把身子靠向鋒那邊,直到貼緊了鋒的身體,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是啊,不會有事的,他們都會活著迎接下一個冬季的到來……

 

☆、第40

 

這次凶獸襲擊基地的事情就這樣簡單的落下了帷幕,地上散落的凶獸屍體收一收便一點痕跡也沒了,基地破掉的大門和城牆在一天的時間裡就被修補如初,似乎那天的滿地狼藉只是一場噩夢般,眨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徒留下因失去了親人而傷心悲痛的三族。

凶獸帶來了毀滅般的災難和傷痛,也留下了足以讓基地居民大吃一頓的口糧,在這個天寒地凍糧食缺少的時節,基地裡的每一家都分到了一份凶獸肉,也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有了這些入侵者的屍體,基地居民的日子都好過了許多。林樂也特地給鋒做了一頓烤凶獸肉做大餐,鋒這次沒有拒絕,吃的很開心。也許是三族都很恨凶獸的原因吧,林樂暗自思量。

有了足以挨過很長一段時日的存糧,林樂也暫時放下了心口的大石。鋒每日裡都早出晚歸,還總是挨著餓,讓他很是擔憂,如今總算是可以讓鋒多吃些東西了。自從凶獸來襲之後,林樂也沒了以往的悠閒,每日裡的撿柴和砸冰已經讓他覺得不夠,他開始思考起如何在這個時節裡找到更多的食物,坐吃山空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不得不說,雖然他對鐘傑很是忌憚,卻也對他的某些行為很是贊同。以前是他太過謹慎了,齊夏他們說人類不能去森林深處,他就老老實實地不去。反而鐘傑就大膽很多,能單獨在森林深處往返多次而毫髮無傷,林樂很肯定他一定在森林裡得到了食物,不然也不會去的那麼頻繁。既然鐘傑可以,同為人類的自己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既然決定要去,就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林樂想起自己之前捕獲“長耳兔”時的情景,覺得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捕獵的工具。他的體力不行,反應速度也不夠快,最基本的捕獵技巧也沒有,就只能在捕獵工具上下足功夫。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做把弓弩。簡單易做,捕獵的時候也很好攜帶,操作也不麻煩,再抹上他之前存下的麻藥,殺傷力據對翻倍。林樂在廚房堆積的木柴裡拉出差不多小臂粗長的木柴,用露營刀削去外面的樹皮,切成長條在中部下端挖出個把手再打磨光滑,選個粗些的樹枝削成弓形,用幾股搓好的浸過油的麻繩捆綁在一起。沒有弓弦,就用之前鋒殺死的蛇留下的蛇筋來代替,在弓形木條的兩端穿出小洞捆綁上蛇筋,在長形木條的接近末端的地方挖出個放閘口的小洞。扳機是最麻煩的地方,林樂找不到還專程去張立言家用野菜換到了幾個合適的鐵片,做好扳機後再在長木條上鑿出個箭道,打磨光滑,一個簡易的弓弩就成型了。

箭支是最好做的了,挑些直的樹枝劈開去掉外皮削圓,比箭道稍細一些就行,前端削尖塗上麻藥也就可以了。

做好了弓弩和箭支,林樂覺得自己瞬間有了勇氣,迫不及待地穿戴整齊,雄赳赳氣昂昂地孤身一人往森林前進。

森林已經全是枯枝成群了,乾扁枯黃的樹藤隨風飄蕩,積雪覆蓋了地上大多的雜草,往日礙事的灌木叢也沒了蹤跡,往裡走了好久才看到從積雪中探出頭的灌木叢,早已沒了以前的生機。為抵禦風寒,林樂全身都是毛皮,整個人像個球一樣有些笨重,一步一個坑地慢慢前行。

地面上雪白刺目,林樂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什麼動物的足跡,不由地有些洩氣,靠著身邊的樹幹大喘氣,鋒也好久沒在森林裡找到獵物了,他是不是猜錯了?難道鐘傑並沒有捕到任何獵物?

就在林樂又轉了幾圈,想要放棄回家的時候,遠處隱約的動靜讓他停下了腳步。

側耳傾聽,風聲實在太大,聲音似有似無,林樂有些猶豫,這樣不能確定前方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萬一是凶獸怎麼辦?

思考良久,最終林樂還是慢吞吞地循聲而去,不是他不想快,腳下的雪太厚,又鬆軟,踩下去就陷進半條腿,他還得把腿拔出來,累都累死了。

情況果然是比林樂想像中好不了多少,雖然不是凶獸,但也一樣難對付。兩隻像熊一樣體型的變異獸正在生死相搏,體型略矮一點的棕色變異獸脖子上已經被咬傷了,正汩汩地流血,另一隻灰白色毛皮的高大變異獸也沒好到哪裡去,胸口和前腿部都受了傷,也在滴血。

鴨蛋啊!好倒楣!我第一次一個人進森林,怎麼就一次碰上兩個?!林樂側身躲到距離兩隻變異獸約莫十幾米遠的樹幹後,小心地放緩了呼吸,儘量不發出響動,手上還不忘拿出新做好的弓弩。

“吼——”

“嗷嗚——”

兩隻變異獸似乎在為自己打氣般,對著對方大聲嘶吼著,又撲到了一起。林樂探出個頭來,看見纏鬥到一起的兩隻變異獸,靜待時機。

眼看兩隻的頭都埋到對方的脖頸處,林樂迅速抽箭放入箭道,瞄準灰白色變異獸的後頸就直接射了出去,大個子吃了一箭,抬頭怒吼出聲,卻被棕色矮個子死死咬住脖子,一時脫不開身,只能暴躁地怒吼。林樂不敢耽擱,忙對著棕色矮個子也射出一箭,然後再次縮頭躲回樹後。

兩隻變異獸都被偷襲,找不到偷襲者,只能暴躁地對對方發動更猛烈的攻擊,卻在麻藥的作用下,動作越來越小……

聽著沒了動靜,林樂小心地探出腦袋,看到兩隻變異獸抱在一起側臥在地,在樹後等了一會,確定兩隻都沒有動靜了,這才慢慢地試探著接近。

伸腳踢踢變異獸,兩隻都死死地閉著眼睛,林樂不敢多耽擱,趕緊拿出露營刀來,深吸一口氣,對準大個子的脖子和心口位置,用盡全力往下刺,又如法制炮地對矮個子也來了幾刀。

之前兩隻就已經流了很多的血,這時又被林樂刺了幾道,他們身下已經全是刺眼的血跡了,怕血腥味會引來別的什麼變異獸,林樂顧不得兩隻血淋淋的可怖模樣,趕緊地都收到儲物戒裡,然後拔腿狂奔。

林樂不敢停頓,一路小跑回了基地,待進了基地大門,才察覺自己的喉嚨因為灌進了大量的涼風而火辣辣的疼,心臟也撲通撲通地直跳。

好刺激!林樂按著胸口,彎下腰無聲地笑了起來。原來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麼難嘛,只要有膽子,總是能做到的。

回到家的時候,鋒依舊不在。林樂這次直接進了廚房,拿出變異獸的屍體,準備清理。以往總是交由鋒處理的事情,這次他想親自去做。血水腥味很重,林樂像是沒是沒有聞到般,一刀刀地慢慢順著毛皮和肉的連接處切割……

“嘔——”

林樂趴在洗手台邊,難受地直往外吐,眼淚都流了下來。吐完了洗了把臉,使勁甩甩頭安慰自己,這有什麼,習慣了就好了。

當天晚上,林樂十分之豪氣地做了頓豐盛的晚餐。

鋒看著桌上的大盤烤肉,無言以對。不是說好了,要節食的嗎?

林樂看到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免得意地說道:“放心吃吧,這不是存糧,是我今天獵到的變異獸,你就放心吃吧。”

“你去捕獵了?”鋒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上上下下地看著林樂全身,似乎是在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林樂大方地攤開手,站起身轉了個圈,笑嘻嘻地說道:“放心吧,我一點事也沒有,快吃飯吧,不然一會該涼了。”這天太冷了,屋子裡都跟冰窖似的,滾水放一會都能結冰了。可惜鋒說木柴不要多用,不然他肯定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燒上的。

鋒看了看林樂,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像林樂想像中讚嘆地看著他,只是面無表情地低頭吃,林樂不由地有些納悶,難道今天鋒心情不好?在外面有不順心的?

林樂準備的肉食很多,鋒吃的很飽,但是林樂眼中標準的愛吃鬼吃完了,卻一點開心的表情都沒有,慢吞吞地起身就回房,連個招呼都沒跟林樂打。

直到睡覺的時候,鋒都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讓林樂本來興奮的心情直接蕩到了谷底。實在是忍受不了他那副德行,林樂不滿地在毛皮被子裡踹了他一腳,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從剛才就一張棺材臉。”

“棺材臉?”鋒有些茫然的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就是說你的臉像個木板一樣,醜死了!說吧,為什麼不高興?是不是在外面受氣了?”林樂不太開心地問道,要是有人敢欺負他的男人,我他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鋒不自在地蹭蹭枕頭,慢吞吞地說道:“沒有不開心,你能捕獵我很高興。”

……才怪!林樂馬上明白了鋒為什麼不開心,忙安慰道:“你每天都去護衛軍那裡,我自然就要看好家了,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忙碌吧。你看,以前都是你去捕獵,難得我能這麼好運,咱們還能吃頓好的。要我說,如果你不去巡邏而去狩獵的話,咱家肯定天天吃肉啊。”

身為一個男人,當自己伴侶因為自己太出色而鬱悶的時候,就要適當地踩著自己安慰對方,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愛妻牌好男人啊!林樂在心裡默默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第41

 

“……不是這個,”鋒拍拍林樂的背脊,溫聲道,“最近不要去森林了,聽話。”

“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既然鋒這麼說了,林樂覺得自己這個外來戶還是多聽聽原住民的話比較好。

剛剛鼓起的勇氣和興奮勁都被否定了,林樂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整個人都有些沒精打采。

 

“我說,我家的鹽都夠吃半年的了,還要煮嗎?”林樂邊敲擊冰層邊問著身邊齊夏,拜託,鹽都要吃不完了,這裡的冬天到底是有多長?!

齊夏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還在用木棍使勁砸著冰塊,“當然要繼續了,既然是護衛軍放出來的消息,讓我們多存些食物和鹽,那我們就照著做,准沒錯。”

這裡的人還真誠實,林樂搓搓已經凍麻了的雙手,繼續發問,“以前冬天也這樣嗎?”

“不是,”齊夏搖搖頭,“這裡離基地很近,以前只要在冬天來臨之前,花一天的時間就能存好整個冬天要用的鹽了,這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煮這麼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想到這,林樂順便抬眼看了看依舊站到了冰層邊緣處的鐘傑,那熟練乾脆的下手速度,再次讓林樂眯了眯眼,心思沉重起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轉眼間積雪已經堆到人高了,風雪依然呼嘯,氣溫低到在房間內都必須要燒柴取暖了。沒有了食物的進賬,完全的坐吃山空,即便林樂和鋒的食量都在下意識地控制著,日益減少的存糧依然讓林樂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這裡的冬天真的太難熬了……

就在連續因饑餓而死去了十幾個人的時候,雪突然停下了,太陽出來了……

“終於停雪了!”林樂一踏進張立言家客廳,就笑眯眯地大聲說道。這幾天風雪太大連出門都不能,鋒又老跟著護衛軍跑,他在家裡一直一個人憋著,今天終於能出來透透氣了,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

齊夏端了杯熱水遞給林樂,招呼道:“坐吧,先別高興的太早。”

“為什麼?你不高……”

“咚咚——”

三人一起轉頭看向大門,今天這一停雪可真熱鬧。

“呐。”去開門的張立言回來了,把手裡提著肉塊丟到桌上,“這都幾次了?”

林樂探頭看了看,唔,這繩結果然很眼熟,真有特色。齊夏只撇了一眼,便轉過頭去。

……哎,肉都不稀罕,那人呢。林樂和張立言擠眉弄眼地使眼色,齊夏看都不看他們。

 

“蟲王準備好了?”鋒單手撐著額頭,看著手裡不停閃爍綠光的肉團,嘴裡輕聲道。

會議室裡安安靜靜的,坐著的都是清一色的蟲族,俱是沉著臉,氣氛很是沉悶。

臨看了看其他幾個沒有說話打算的隊長們,只得主動說道:“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基地多出的蟲王也在昨天啟程去了獸族東方的基地,估計是夠用了。”

“我們基地的存糧應該夠支撐一段時間,但是路程所費時日無法預計,只怕……不能再拖一段時間了嗎?”額頭中間鮮紅色蟲紋的刺頭不滿地問道。

“瑜,你要是想拖就自己拖去,我們可不陪你玩。”坐在鋒右側的蟲族嗤笑道,“上次你就幹過這事不是嗎?結果呢?”

被叫做瑜的“嘭”地一聲拍著桌子,站起身來,冷聲道:“我這是在玩嗎?你以為蟲王帶著我們……”

“行了!”鋒直接把手上的綠色肉團扔到桌上,看了一圈面色各異的眾蟲族,“和上次一樣,想第一時間跟上的就跟我的隊,想拖的就跟著瑜的隊伍,你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了也不管別人反應,直接起身往外走。每次都吵來吵去的,煩死了。

被丟下的蟲族隊長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沒出聲,這要怎麼看著辦?

於拿起綠色肉團放在手心,上下顛顛,眼睛掃著沉默的蟲族們,“怎麼?都跟鋒的隊?你們想清楚了,決定了以後,生死可就不由自己了。”

“少在那危言聳聽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剛才就對瑜不太客氣的蟲族慢悠悠地說著,眼角上的白色蟲紋在髮間若隱若現。

“你除了會附和鋒的話以外,還能幹什麼?”於不屑地瞪著他,“最起碼我有自己的決定,而且我到現在都活的好好的。”

“嗤,那你就按著你自己的決定去做,”白色蟲紋的蟲族笑了笑,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就怕你這次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哎,真不想說再見啊。”

說著,手已經碰到了門把,拉開門正要走出去,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嘴角上揚,“那就,永別吧。”

說完便揚長而去。

 

還坐著的幾個蟲族不由地把視線看向一邊的瑜,果然,額頭的蟲紋紅的都要滴出血來了啊……

“呼——”終於從氣氛壓抑的會議室出來,臨長長出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抱怨道,“每次都這樣,放什麼殺氣啊,我們被壓制的很辛苦的好不好?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嗎?”

喬回頭看了看關著的房門,小聲道:“你小點聲,被瑜聽到了,肯定要揍你。”

“本來就是,”臨不滿道,“每次出了什麼事都是他跳出來,非得說點跟大家想的都不一樣的話來,這種緊要關頭,他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他也是為大家好。”

“就你這麼想吧。”臨好笑地瞅瞅身邊的喬,加快了步伐,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呢,可沒時間再浪費了。

 

林樂跟齊夏他們告別後,就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雪在昨晚就停了,氣溫開始回暖,沒有化冰的嚴寒,今早連太陽都賞臉出來了,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舒服極了。林樂一邊享受著久違的陽光,一邊看著四周已經出來活動的基地居民。

大家看起來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瘦削的臉頰往裡陷去,臉色都是缺乏營養的暗沉色。哎,林樂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幽幽嘆了口氣,他也瘦了好多啊,小肚子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林樂。”

唔?林樂聞聲回頭,馬上在心裡為自己點根蠟燭,臉上勉強笑了笑,“真巧啊,我要回家了。”

來人正是鐘傑和齊秋,兩人正齊齊看著林樂,臉上表情都挺熱絡。齊秋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鐘傑搶了先。

“天氣這麼好,幹嘛回去那麼早啊,”鐘傑笑眯眯地看著林樂,“不如跟我一起去森林裡看看?”

“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林樂搖搖頭,轉身就要走,鐘傑一個大步就站到了他面前。

“去,反正你回家也沒什麼事。”說著,鐘傑的手就要掛上林樂的脖子。

林樂退後一步,強忍著心中的煩躁,再次強調,“我要回家了。”

眼角瞄到一邊的齊秋也要往自己身邊湊,林樂抬腳就走,跟逃命似的速度,看的兩人一愣。

“嗤。”齊秋斜眼看了看身邊呆愣著的鐘傑,不屑地嗤笑出聲。還以為他跟林樂真的熟呢,眼巴巴地湊上去喊人家,瞧人家那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架勢,嘖嘖。

鐘傑把眼神拉回來看向齊秋,陰森嗜血的表情嚇得齊秋一個激靈,趕快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林樂嗎……鐘傑眯眯眼,重新笑了起來,一副大咧咧的摸樣,對著齊秋說道:“我們去外面轉轉吧。”

齊秋哪裡敢說不,唯唯諾諾地點頭跟在鐘傑的身後,兩人並肩往基地外走去。

林樂打開大門,就看到了客廳桌子上放著的肉塊。

“咦,你回來啦?”林樂轉到房間,床上扔著鋒的外套,聽到浴室傳來水聲,就去敲敲浴室的門,“你今天去捕獵了?”

水聲停了下來。鋒打開門,手裡還拿著麻布,邊走邊嘟囔,“是啊。”

林樂看看鋒還在滴水的頭髮,上前接過鋒手上的麻布,就往他頭上擦去,邊擦邊數落,“告訴你多少次了,擦乾淨再出來,凍病了怎麼辦?”

“蟲族不會凍病。”鋒漫不經心地回道,要是能凍病了,護衛軍也就不用在冬天還出去巡邏了。

林樂對鋒的態度非常不滿意,手上的麻布一丟,轉身就往外走,“既然不會生病,那你就自己慢慢擦吧。”

這傢伙,果然就是不能對他好了,不然自己就等著被氣死吧。

“等等,”鋒剛擦了幾下,趕緊跑出來,“這肉你別做。”

“……為什麼?”林樂正準備去拿肉塊的手一僵,轉頭不解地問道,“雪都停了,你也能去捕獵了,還不趕快把肉都做出來,等天暖了不就放壞了?”

“我是說這肉不是晚飯,這兩天你把家裡的肉都做出來,記得多放鹽,儘量弄鹹些。”

“好好的為什麼把肉都弄成鹹的?”越說林樂越迷糊,不能吃,還要弄成鹹的,這是又要存糧了?可是冬天不是馬上就要過去了嗎?

鋒嘆了口氣,看著林樂慢慢道:“現在不能跟你說什麼。這兩天你記得把食物都做成鹹的,鹽也要繼續煮,能用到的東西都不要放在家裡,都放你儲物戒裡,到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林樂看著鋒嚴肅的神色,心中一緊,那日凶獸攻擊基地後的慘烈場景浮上眼前,不由緊張地問道,“是不是凶獸要來了?”

鋒搖搖頭,“不是,也許更糟,也許什麼事情都沒有。你不要緊張,按我說的去做,不會有事的。”

更糟?還有事情會比凶獸出現更糟的嗎?

 

☆、第42

 

末世,在林樂的心中最糟也不過就是現在了。短吃少喝,生活艱難,還有如同電影中哥斯拉般身軀龐大如山生性兇殘的凶獸,這些便就是林樂認知中的末世。

然而,所謂的末世怎麼可能這麼溫和呢,所謂的末世就是人類的末日……

這天,林樂正跟張立言他們閒聊,突然遠方傳來了巨大的轟隆聲響,腳下也在顫慄,門窗都在劈裡啪啦地亂響,桌椅開始搖晃,人也要站立不住了,林樂一時還以為是地震來了,正要拉著齊夏和張立言跑出房門,卻反被抓住手臂,大力拖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上已經站了很多的人,林樂被拉著一路狂奔,齊夏和張立言前進的方向很明確,林樂四下轉頭看了看,他們和人流方向一致。難道地震來的時候,大家都會聚集起來?可是……

林樂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周圍竟是只有人類,沒有獸族和蟲族的影子,他們去哪裡了?

林樂和齊夏他們很快隨著人流來到了位於基地介紹中心後的大廣場,已經有很多的人聚集在此,嘈雜聲細細碎碎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卻不見慌張,似是演習般十幾人一群擠在一起,依舊不見獸人和蟲族的蹤影。

林樂疑惑地四周轉著看了看,回頭扯扯張立言,問道:“是不是地震了?”

“不是,應該是融雪了。”張立言眼睛始終看向震天響聲的傳來方向,“現在就等獸族查探回來才知道。”

雷鳴般的轟隆聲越來越大,隱約的野獸吼叫聲,大地在顫慄,人群刻意放小音量的嘈雜聲,壓抑的緊迫感慢慢密佈這個廣場,沉甸甸地墜在人心中。

就在林樂的腳都快站不住地了的時候,人群突然騷亂了起來,四周的嘈雜聲大了起來,似乎要把人淹沒,耳邊都出現了耳鳴聲。林樂順著人群的目光看向東邊天空,待看清了天上的景象,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十幾個肉色的大球從天邊迅速地飄來,遮掩了半邊天空,目標正是這個廣場!

林樂有些不安地看看周圍,卻見大家都露出了如釋重負般的神色,頓時疑惑起來,難道這球大家都見過?

圓球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便要到了廣場中央上空,人群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般,很快地散開,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出來。三個圓球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其中一個大球便率先緩緩下降。

看起來很重的大球降下的時候居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慢慢在側面裂開了縫隙,隱隱的白光閃現……

林樂瞪大了眼睛看著從大球中慢慢走出的人影,鋒?他怎麼在球裡?!

鋒和他身邊的喬一起做了個手勢,旁邊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很快排起了長隊,一隊隊往大球裡走去。林樂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壓下心裡重重的疑惑也跟著排起隊。

大家都很守規矩,長隊前進的速度很快,過了一會,鋒和喬站到了隊伍的前方,大球的缺口很快閉合起來,然後緩緩上升,飛到其他大球的旁邊,另一個大球開始接替它的空位往下降落。

輪到林樂他們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個大球了,整個廣場也沒什麼人了,林樂隨著隊伍緩慢前行,一步步向鋒接近。喬的眼神一直追隨著齊夏,等齊夏真的走到了身邊,卻又撇過頭去,齊夏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往大球裡走去。林樂走到鋒身邊的時候,本想說些什麼,卻被鋒直接推進了大球內。

大球內的空間很大,好像是活物般,四周的牆壁都是肉色的,腳下也軟乎乎的,林樂一腳踩下去還有些搖晃,嚇得他臉都白了。這是孫悟空進鐵扇公主的肚子了嗎?!噁……好噁心……

齊夏他們也有些好奇地四下張望,引得林樂頻頻側目,奇怪,剛才第一眼看到大球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明顯是認得大球是什麼才對,怎麼這時候反而從沒見過似的?

從缺口走進去,往裡是個長長的斜往上走道,走約莫五十米左右開始有幾個分叉口,齊夏他們隨便挑了個路繼續往裡走,不多遠便是幾個大的很像洞穴的大房間,他們挑了個沒有人的房間走進去靠牆坐下。

林樂摸摸腳下,肉色物質有著軟軟的觸感,林樂手指一碰到就馬上縮了回來。好噁心,身後靠著的牆壁也是軟軟的,林樂儘量讓自己的背脊離它遠一點,但是大家都坐著,他也不好意思站起來,只得沒話找話說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個球是什麼?”

“不知道,但是我見過蟲族坐這個去很遠的獸族基地,沒想到我也能坐上來啊。”張立言明顯很是興奮,雙手齊上,來回地摸索身邊軟乎乎的牆壁和地板。

……有什麼值得摸的嗎?

球隱隱晃動了一下,便沒了動靜,大概是飛到天上了吧。林樂暗自揣測,不過這個球不像什麼飛船之類的啊,怎麼能飛呢?

“那我們上來幹什麼?”如果是地震的話還能理解,可是齊夏又說不是地震,是融雪。融雪至於這麼大動靜嗎?

齊夏搖搖頭,“這次融雪很不對勁,不然護衛軍就不會提前讓所有居民存糧和鹽了,剛才的動靜你也聽到了,估計沒好事。”

“那……”

林樂還準備問下去,就見鋒大步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

“喂,我們上來幹什麼?”林樂不死心地把問題拋給了一邊迅速閉上眼的鋒,他都快被無數的疑問淹死了,再不問非得憋死不可。

鋒疲倦地掀開眼皮,聲音似乎都沒了力氣,“逃命。”

啥?!

林樂傻傻的望著鋒,不解地問道:“逃命?逃什麼命?往哪裡逃?”

“現在還不知道,等等吧。”簡單地說完兩句話,鋒又閉上了眼睛。

……敢不敢說的清楚詳細一點?!

林樂鬱卒地看著入定僧般的鋒,內心瘋狂地刺小人,說話說一半什麼的最煩人了!即使很不滿,不過看看鋒一臉的疲倦,又不忍心直接去把人拉起來問,只得鬱悶地坐在一邊。

大球沒有再晃動,林樂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空中前進還是停留,只有轟隆隆的雷鳴般響動持續不斷地在耳邊迴響。身邊的齊夏和張立言也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林樂瞅瞅沒了動靜的三人,也順大流地跟著閉眼休息。

本想著歇一會,誰知竟然直接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的鋒早沒了身影,也不知什麼時候走的。齊夏和張立言早就醒了,帥大叔也在,三人正吃著肉乾,見到林樂醒來,招呼他也起來拿點東西吃。

林樂剛睡醒不太餓,便坐在一邊。房間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人,都是生面孔,正悠閒地吃喝著。

本想問問齊夏關於大球的事情,想到他也什麼都不知道,只得放棄,一個人無聊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咦?

林樂蹭地坐直了身子,拿手拍拍張立言的手臂,疑惑地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這聲音怎麼像是……”像是從腳下傳來的?!

“怎麼了?”張立言嚼著嘴裡的肉乾,不解地看過來,聲音怎麼了?

“你沒聽到嗎?聲音啊!這聲音怎麼這麼奇怪?”轟隆隆的雷鳴聲夾雜著水流聲,仔細聽聽,居然還有巨物的撞擊聲……這哪裡是融雪啊?!可是又不像是地震……到底是什麼?

帥大叔抹抹嘴巴,又拍拍林樂的肩膀,溫聲安慰道:“小林樂不要害怕啊,我們在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可……”林樂還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帥大叔,卻被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

“大家都到前面集合一下,有點事要告訴大家。”喬站在空蕩蕩的房間入口處,揚聲道。說完,眼神似有似無地飄過林樂他們這邊,便又快速走了。

房間的人聞聲都站了起來,一起往外走去。在房間前方的分叉口處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人群的正前方是幾個蟲族和獸人,鋒也在其中。

一個額頭上有著白色蟲紋的蟲族站了出來,對著人群揮了揮手,等人群安靜下來後,開始大聲說道:“現在有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剛才獸族傳來消息,東方和西方的火山爆發了,就連我們基地森林深處的大地也裂開,冰層融化,海水湧上來,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暫時不能回基地……”

聽到這裡,人群已經開始騷亂起來,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著,表情都不太好看。齊夏和張立言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不妙的情形,剛才的悠閒也都不見了,林樂從剛才就有的不安此時被證實了,心中更是恐慌,不由地望向了遠處的鋒。似是察覺到什麼,鋒低垂的眼皮抬了抬,視線和林樂對個正著,原本冰冷的視線在看到林樂時軟了下來,對著林樂點了點頭,就又垂下了眼皮,很是疲倦的樣子。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白色蟲紋的蟲族再次揚高了聲音,“大家不要害怕,獸族已經派出翼獸在觀察地面情況,如果情況好轉,我們就能重回基地。大家現在只能暫時在這裡呆一段時間,有什麼進展我們會通知大家。人族和獸族的幾個基地的居民也和大家一樣,現在都在空中,很安全,大家也不必擔憂。”

 

☆、第43

 

圓球似乎沒有動過,林樂感覺不到絲毫的搖晃,所以這是在天上飄著?

圓球內裡的牆壁上隱隱有白光散出,林樂從原來世界帶來的手錶早就不再動彈了,醒了就發呆,餓了就吃,就這麼醒醒睡睡的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軟乎乎的牆壁和地板已經讓他沒了什麼感覺,軟趴趴地靠在上面,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林樂,小林樂!醒醒!”

被人大力地搖晃著,林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待看到是齊夏後,又閉上了眼睛,他還想睡。

“別睡了!”齊夏看搖是沒用了,直接一個巴掌甩到林樂頭上,“天塌了!”

林樂揉著自己被拍的隱隱作痛的腦袋,齊夏最近實在太兇殘了,動不動就打腦袋,難怪他總覺得自己最近腦子不太好呢,“地陷了沒?陷了再喊我吧。”說著身子就往牆上歪。

齊夏一把扯起林樂,不耐煩地大聲說道:“沒跟你開玩笑!真的出事了!你還睡!”

林樂蹭地坐直了,眼睛瞪的楞大,呆呆地問道:“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鋒出事了?!”說起來鋒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出現,在這個圓球裡難道還能出事不成?!

 

“你起開!我說!”張立言看不下去了,擠開啞口無言的齊夏,捏了捏林樂的臉,“小林樂,現在不只是你家鋒出事了,是我們大家都出事了哦。”

“怎麼了?”他沒事啊。

張立言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不能回家了。”

“真的地震了是不是?”看吧,他就說那個聲音不對,哪裡像融雪了?

“大概也有地震吧。”齊夏靠著牆慢慢說著,“就在剛才你睡著的時候,獸族的翼獸帶回了消息。火山噴了,大地裂開了,雪融了,海水也淹了森林,整個地球都沒有大陸了,全是海水,海水下面是岩漿,現在我們沒有家了。”

林樂整個人都有些傻了,齊夏說什麼呢?不過是融雪而已,怎麼就這麼嚴重了呢?好好的怎麼地就裂了?海水……

“你是說真的?”別鬧了,怎麼可能?!林樂咧咧嘴,笑的有些彆扭,“別玩了,一點也不好笑。”

張立言把頭歪倒林樂肩膀上,輕聲嘟囔,“沒人跟你玩,你看看邊上那幾個人在幹嘛,像是開玩笑嗎?”

林樂往旁邊看了看,那幾個人正收拾著各自面前的毛皮食物之類的雜物,臉上倒沒什麼驚慌害怕之類的表情,正正常常的忙碌著,沒什麼異常啊。林樂不由地又看了看齊夏和張立言,他怎麼越看越像假的?

“不信?”張立言扁扁嘴,往入口處一指,“去問問你家鋒不就知道了。”

鋒正從入口處走進來,一屁股坐到林樂身邊,看了眼腦袋放在林樂肩膀上的張立言,也沒說什麼,自顧自地靠著牆閉上了眼睛。

林樂看看鋒疲倦的模樣,掙扎了一會,拍開張立言的大腦袋,還是忍不住靠了過去,輕聲道:“你先別睡,先跟我說說外面到底怎麼樣了?”

“剛才易不是都跟你們說了?”鋒沒有睜眼,慢慢說著,聲音有著濃濃的倦意,似乎快要睡著了。

林樂撇撇嘴,“我剛才睡著呢,什麼都不知道,你再跟我說說,”

“唔,我們要離開地球了。”

哦,原來是要離開地球了啊。林樂鬆了口氣,嚇死他了,什麼水淹了火山噴了的,不過是離開……

什麼東西?!離開地球?!

林樂傻傻地張大了嘴巴,他剛才幻聽了是不是?

“你剛才說什麼?”林樂抓著鋒的手臂,使勁晃了晃,“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鋒皺了皺眉,困頓地努力睜睜眼結果沒有成功,含糊地說道:“唔,對,離開地球……”

鋒話還沒說完,人就睡著了,林樂呆呆地看著他的側臉,大腦一片空白。

離開地球是什麼意思?人怎麼可能離開地球呢……離開地球,他們能去哪裡?世界末日來了嗎?對了,這裡本來就是末世了……

林樂有些脫力地歪倒在身後的軟牆上,看著不遠處還在忙碌的幾人,滿心的恐慌和困惑,他們知不知道離開地球代表了什麼,怎麼還能這麼若無其事呢?他們不擔心以後嗎……

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林樂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等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喚的時候,才慢悠悠地清醒過來,身邊的鋒又不見了。

整天不見人,在這個大球上還有什麼要忙的?難道在這裡還要巡邏嗎?林樂一邊腹誹,一邊從儲物戒拿出肉乾,準備開吃,卻被半路伸出來的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你幹嘛?”林樂滿頭黑線地看著齊夏問道,這是幹什麼?

齊夏嚴肅地皺著眉頭,不滿道:“不是跟你說了,食物要省著吃嗎?”

“你什麼時候說的?”他怎麼不記得了?

“就是你睡之前啊。”

睡之前說了嗎?林樂眨眨眼慢慢回想,卻又馬上沉下了臉,“你說我們回不了家了,沒說省著吃……”

他居然在得知這麼重磅消息後,睡著了!睡著了!林樂臉都黑了,他這是被鋒傳染了嗎?!不過……林樂看了看身邊的齊夏他們還有房間的另幾個人,這些人都沒什麼緊張的樣子,所以,他這是入鄉隨俗了吧,林樂煞有其事地默默讚嘆了一下自己的處事不驚,他果然已經融入這個世界了啊……

“我沒說嗎?”齊夏疑惑地瞅瞅林樂,又回頭看了看張立言,結果張立言和帥大叔還在睡覺,齊夏只得又轉過頭來,嚴肅道:“可能你沒聽清,我肯定說了。我就再說一遍,我們現在要離開地球了,不知道要在這裡呆多久,食物和水都省著些,知不知道?”

林樂點點頭,在齊夏灼灼的目光下,咽著口水,無奈地把肉乾又收回了儲物戒裡。

哎,冬天的苦日子剛過去,他都瘦好大一圈了,本想著等春天補回來呢,現在春天來了,他又要開始被迫減肥了……林樂憂傷地嘆了口氣,還好,鋒之前碎唸了好多次,他的儲物戒裡吃的穿的喝的都塞了。匆忙出來到這個大球上,雖然沒來得及回家一趟,不過家裡也沒什麼東西了,能用的上的都在戒指裡了,真是好險啊……

鋒為什麼要說那麼多次?林樂疑惑地看看對面幾人身邊的毛皮,基地所有人都收到了護衛軍的通知,都早早地開始存糧存鹽,存一切可以存的東西,那麼,蟲族是怎麼知道要準備這些的?難道他們早就知道地球的末日要來了?

“齊夏,你說我們現在要去哪啊?”地球不能住了,總得找個落腳的地方吧,難不成要在這個圓球裡過一輩子?

齊夏腳邊也堆了一些毛皮麻線什麼的,正在整理,聞言搖了搖頭,“不知道 啊,蟲族和獸族的幾個隊長還有我們人類的一些軍官已經提前走了,好像是去找個能住的星球吧,等他們回來我們就要啟程了。”

“哦,”這也是,總不能瞎找啊,不過,林樂抬頭看了看頭頂一樣肉色的東西,疑惑地問道,“話說回來,這個圓球到底是什麼東西?還能飛的?難道我們就坐著這個離開地球?”怎麼看都不像飛船啊,就是一個球而已,能飛得起來真的已經很神奇了,林樂一點都不指望它能帶著這麼多人穿過大氣層……

“不知道,等會鋒回來,你問問他吧。”

哎,林樂幽幽地嘆了口氣,鋒也真是忙啊。之前就因為巡邏,天天不見人影,現在大家都被困在個大球裡了,他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見一面都很難,

“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忙些什麼……”林樂不滿地抱怨,本來好幾次都想問問的,結果鋒一回來,就能立刻睡著,到底是在做些什麼,能累成那樣?

正想著呢,林樂的腦袋就被人揉了揉,抬起頭來,居然正是被林樂抱怨的鋒回來了,林樂看著他那一臉累成狗的樣子,只得咽下連串的問題,挪了挪屁股,拍拍身邊的位置,想招呼他趕緊坐下。

鋒搖搖頭,“你跟我過來一下。”

林樂疑惑地起身跟著鋒往入口處走,直走到房間遠些的過道處,鋒才停了下來。

鋒轉過身就單刀直入地問道:“你那裡還有翡翠嗎?”

“有啊,怎麼了?”

鋒有些為難地抿抿嘴,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現在需要翡翠,不用很多……”

看到鋒那難為情的樣子,林樂有些不太開心了,從儲物戒裡拿出幾個已經修復好的糯種翡翠,直接塞了過去,“夠嗎?”

鋒愣愣地點點頭,“暫時夠了。”

“能說是幹什麼用嗎?”林樂不滿地問道,什麼是暫時夠了?鋒從來沒主動跟他要過翡翠,這表情這語氣,怎麼看都透著奇怪,鋒最近怎麼這麼多秘密?

“蟲王需要能量。”

嘎?

林樂楞了一下,蟲王?這麼高級的名字,怎麼聽都透著股貴氣啊。

難道他家鋒要把翡翠都貢獻上去?這可不行!這些好的翡翠可是給鋒留著吸收的,就算是蟲王也不能就這麼給拿走啊。

林樂馬上警惕起來,“它需要能量,為什麼你來跟我要翡翠?”

“蟲王不能自己吸收能量,只能我和其他隊長吸收之後,再把身體裡的能量轉移給蟲王。”拿了人家的翡翠,鋒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第44

 

為什麼聽上去那麼弱……真的是蟲王嗎……

林樂斟酌了一下言辭,試圖不讓自己的語氣那麼鄙視,“蟲王受傷了?”

“……沒有。”鋒疑惑地眨眨眼,怎麼會這麼問?

“那,你家蟲王在哪呢?”難道也在這個大球裡?總不能跟他們一樣坐地上吧,林樂撇撇嘴,肯定不能啊,人家可是蟲王呢,瞧,連能量都能直接從別的蟲族身上吸收,必然與他們這些人待遇截然不同啊。

“就在你腳下。”

啥?

林樂傻乎乎地抬抬腳丫子去看,沒有啊,軟乎乎的地,乾乾淨淨的肉色,什麼也沒有。

“你在找什麼?”

找你家蟲王,林樂發現自己太蠢了,腳下肯定是球下面啊,難道還真的被他踩到腳下不成,“那你們怎麼給他輸送能量?下面不都是海水嗎,蟲王自己待在地面不危險嗎?”

鋒實在是不明白林樂在說些什麼,“它沒在地面,你就在蟲王身體裡,我們在天上。”

難怪啊!林樂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就說為什麼這裡到處都軟乎乎的,蟲族太陰險啊!什麼海水,什麼火山噴了,都是坑人的啊,目的就是讓他們這些傻子自己走到蟲王肚子裡!

“你怎麼能這樣?!我們都結婚了!你還把我給賣了!”林樂悲從中來,氣憤地大聲質問道。

“……結婚?”林樂突然的發怒,小小地震撼了鋒一下,自家伴侶越來越奇怪了,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想到還是被嚇到了。

“對!我們都結契了,你還把我送給蟲王吃!你這個混蛋!”越說越生氣,虧他還覺得鋒不錯呢,這是赤裸裸地欺騙他的感情!這個大騙子!

混蛋?鋒眯眯眼,看著林樂被氣紅了的臉,慢慢說道:“蟲王不需要吃東西,只吸收能量,是我們蟲族遷徙時的載體。你在這裡,是因為我們要搬家。”

蟲王不吃東西?林樂鬆了口氣,早說啊,嚇得他!

“那什麼,”剛放心下來,就看到鋒陰晴難辨的臉,林樂尷尬地扯扯嘴角,“你們蟲王真特別啊,哈哈,哈哈……”

鋒沉默地望著林樂,直看得林樂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才慢吞吞轉身走了,什麼也沒有說。

“哎呦,偷偷摸摸地出去幹嘛了?”林樂剛回來,張立言就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耳語。真是甜蜜啊,不知道背著人幹什麼好事去了……

林樂默默地看了張立言那賤兮兮的臉一眼,就轉過臉去。

“說嘛,我們又不是外人,不要害羞啊。”這不好意思的樣,肯定是有事啊,張立言興奮了,硬是拉著林樂追問。

“沒什麼,就是說了一下蟲王。”實在是被煩得要死,林樂悶悶地開了口。

蟲王?

從來沒有聽過的齊夏和帥大叔也湊了過來,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林樂。他們在蟲族基地住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聽說蟲族居然有蟲王,不好奇才怪。

被六個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林樂嘴角抽搐,只得無奈地解釋道:“別看我啊,我也沒看到,只是聽鋒說的。蟲王啊……”

林樂停頓了一下,看到三人眼睛裡無聲的催促後,惡趣味地慢慢道:“蟲王就在你們腳下。”

看吧,誰能知道這個腳下是哪裡?林樂瞅著三人呆傻的表情,暗爽的不行。

“原來這個球就是蟲王啊,難怪呢。”齊夏最先反應過來,用手摸了摸軟乎乎的牆。

這都能猜出來?你不是早知道了吧?林樂狐疑地瞅著齊夏,正常人哪能順著腳下就猜到的?

“之前……”齊夏含糊地嘟囔著什麼,三人也沒聽清,“聽說過蟲王,不過沒見過,也不知道長什麼樣。”

 

在知道身下靠著的是活物之後,林樂就更彆扭了。誰知道他現在坐的地方是不是蟲王的腸子?也有可能是更噁心的地方,林樂硬是挺著背脊,坐的筆直筆直的,硬是不讓自己的上半身跟軟乎乎的牆壁做親密接觸。開始還能堅持,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林樂肩也酸,腰也痛,身子都軟了,又慢慢地靠向了牆壁。開始還能掙扎一下,最後乾脆半個身子都貼了上去。算了,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呢,反正大家都靠著不是?

在大球,不對,是在蟲王上的日子很無聊,外面什麼情況,他們也完全的一無所知。但是似乎大家都對蟲族很是放心,各個基地的隊長也去探路了,他們的任務就是安心地等待。

天天都是醒了吃,吃了睡,吃還不能吃飽,餓的狠了才吃一點,水也不能大口地喝,只能沾濕一下嘴唇而已。鋒還是老樣子,常常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了,也是倒頭就睡,很是疲倦的模樣。

他不肯吃任何東西,也不喝水,儘管他一再強調自己不吃不喝也沒事,林樂還是強硬地逼迫他吃喝,哪怕只能賽一點也好,也偷偷把翡翠塞給他,希望他能吸收一些能量。但是鋒都是拿了翡翠就走,林樂知道他這是都拿去孝敬蟲王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鋒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毫無辦法。

房間裡的另外幾個人中,也有人是有蟲族伴侶的,他們和鋒一樣,偶爾會過來休息,一樣的不吃東西,都把食物留給自己的人類伴侶。

儘管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房間裡的所有人類包括林樂在內,還是都瘦的很厲害,往皮包骨頭的境界緩慢邁進。

不知這樣的日子什麼是盡頭的念頭很可怕,大家的心情也開始煩躁起來,沉重又壓抑的氣氛籠罩了這個略顯空曠的房間。

就在食物所剩不多,林樂想再節食的時候,蟲族終於帶來了好的消息。先行部隊已經確認了一下個居住的星球位置,三族的幾個隊長已經在新居住地開始劃分區域了,他們再有一天的時間,就能踏上新居住地了。

直到蟲族的隊長宣佈消息的時候,林樂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乘坐蟲王,在星空中漂浮了一個多月了。

渾渾噩噩的日子,突然有了目標有了希望的時候,人總是異常的興奮和浮躁。林樂的高興勁還沒上來呢,就被張立言不停的碎唸的整個人更憔悴了,好在一天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忍忍也就過去了。

在張立言不停的嘮叨中,林樂在腦海裡幻想了一陣美好的如同天堂般的新生活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張開眼,就被鋒拉著要離開蟲王了。

林樂握緊了身邊人的手,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他,真的離開地球,來到了另一個星球了嗎?人類千百年來的夢想居然就這樣輕易地實現了?直到齊夏他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都還沒有真實感。他沒有看到星空,就這麼呆坐了一個多月,就要踏上另一個星球了?

林樂的手心不停地冒汗,鋒有些嫌棄的想鬆開手,又強忍了下來,拍拍林樂,“沒有要收拾的了?那我們就走吧。”

……這就是新的居住地?

看著眼前的景色,林樂原本興奮的心情瞬間蕩到了谷底。

乾涸的褐色大地甚至都裂開了縫隙,稀稀拉拉的幾根雜草從地上冒出頭來,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般垂頭喪氣。遠處是幾座高山,山上沒有茂密的植被,間斷的綠色和紅色中,突兀地出現了泥土顏色,山腳下還有片樹林。樹林倒是挺繁茂的樣子,鬱鬱蔥蔥的紅黃綠色相間。

天上的太陽還和以前見過的一樣,應該還是在銀河系吧,林樂也不太確定。但是明明是春天,陽光卻很是毒辣,曬得人發暈,溫度很高,空氣裡似乎都有烤焦味,熱氣騰騰的讓剛從蟲王下來的眾人都開始快速脫去了衣服和毛皮,汗還是不停地往外冒,林樂覺得比他度過的任何一個夏天都要熱的多。

這和林樂預想中的星球一點也不一樣,環境似乎比末世後的地球更加惡劣。林樂沮喪地垂下肩膀,用脫下的毛皮擦擦汗,他早該知道的,哪就能那麼好運氣找到個天堂呢,只怕以後的生活會更艱難了。

鋒早就嫌棄地鬆開了林樂汗濕的手,跟其他蟲族一起去和預先抵達的先鋒部隊會合去了,林樂他們在外面待了一會後,就忍不住又鑽回了蟲王裡納涼了,實在是太熱了。

“哎——啊!”張立言憂鬱地長嘆口氣,卻被一邊熱的煩躁的帥大叔一巴掌打到一邊去了,本來就很熱了還噴熱氣,真是找打。林樂和齊夏一點同情心一夜沒有,暗讚帥大叔打的好。

“這麼熱的天,應該是夏天吧。”林樂不太確定地小聲說道。

“肯定是啊,”張立言慢慢蹭過來,“這裡的夏天可真熱。”

誰說不是,林樂摸摸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衣服,“我們晚上住哪?總不能總住在蟲王裡吧。”

齊夏拿著塊毛皮不停扇風,汗在下巴處匯成了小溪,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汗,“等太陽下去再說吧,能先搭個帳篷也行,我也不想再待在這了。”

事實上,估計蟲族也不想待在蟲王上了吧,林樂看著眼前幹的熱火朝天的蟲族和獸族暗自腹誹,瞧那來回狂奔的身影,簡直能感受到那份迫切的心情了。

太陽一下山,林樂他們就跑出了蟲王,想趕緊地去砍樹搭帳篷,卻不及蟲族和獸族的速度快。蟲族和獸族一起回來了,齊刷刷變出了原形,往遠處的樹林拔足狂奔,林樂還在震驚著這憑空出現的各種形態的野獸,他們已經從樹林運樹幹回來了。

 

☆、第45

 

林樂囧著臉看著眼前來回的獸影,偶爾有兩隻不小心蹭到一起的時候,居然直接就滾到一起互毆去了!都瘦的皮包骨頭了,脾氣居然還那麼暴躁……

獸族和蟲族的速度很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幾個蟲王前的空地上已經堆了小山高的樹幹,每根都有人腰粗,上下勻稱,看不出是什麼品種,卻是當支架的好材料。

木材已經來了,蟲王旁邊的人類都下場幫手,一時倒是熱鬧得緊。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建個木房子明顯是不可能的,跟林樂想像的一樣,大家的目標都是三角形的帳篷。

不用去扛木材的人類都圍在堆積的樹幹旁,兩個人一組,你抬頭我抬尾,合力放倒在一旁,用各種工具開始削樹皮。獸族和蟲族馱來的樹主要只有兩種,從表皮看不出來,但是削去白麵包裹的樹皮後能很輕易地辨別出不同,木質最緊密的樹種顏色較白些,另一種則有些鬆軟。搭帳篷式不需要打地基,但是要把支撐的木樁打入地下,還是需要力大無窮的獸人。獸人很快意識到這點,不用別人說什麼,他們很快變成人形,一起合力開始打木樁。林樂他們在一邊收拾樹皮,一邊熱鬧地討論著等會要把帳篷搭在哪裡,話題又很快擴展到對這個陌生世界的討論上。

“咚咚”有節奏的打擊聲伴隨著腳下大地的顫慄,耳邊是嗡嗡的小聲交談,齊夏他們臉上有著對新生活的期盼和不安,林樂摸摸自己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心情也是這一兩個月來難得的舒暢,雖然汗水已經濕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卻讓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此時和眼前這一切的緊密相連。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同的,一邊努力讓自己低調融入的同時,一邊對這種落後的生活抱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其實他從未真心想和這裡融為一體過,他一直是那個生活安穩無憂的世界中,一個最普通嬌氣的大一新生。

自持有了異于常人的修復玉石能力,又認識些許草藥和野菜,便有些得意忘形了,自以為能在這個生產落後的世界裡,處處高人一等,理應過的比他們都要好才對。而現實卻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他忘記了這裡是末世,單單是自然災害就足夠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從未將蟲族和獸人真正放在眼內過,他所想像中的獸人不過是些野蠻人,卻也能為三族做前鋒做偵察兵做苦力,他所以為只會打獵的蟲族,能提前準備,在危難來臨及時將三族遷走,甚至能在食物短缺時把食物全留給伴侶,將自身能量無限暈供應蟲王,只為讓三族都能安全遷徙。

他能做些什麼呢?

林樂擦擦額頭的汗水,手上被樹皮刮傷的小傷口被汗沾上,火燒的疼,再看看旁邊面色如常勞作的齊夏等人,不由地自嘲似笑了笑,又低頭繼續用露營刀削皮。

天還沒有黑,獸人們就很快將幾十個木樁深深地插到了地裡,林樂他們也把剩餘沒有削皮的樹幹一起抬到了遠處高坡上。站在高坡上,更清楚地看到整個居住地的全貌。

不得不說地方選的真的很不錯,地勢較高,視野遼闊,往北大概五六百米就是樹林,有樹林就會有水源,平日裡去打獵什麼的也挺方便。再看獸人所刺的木樁也很有講究,木樁之間相隔大概都有十米的距離,等搭上了獸皮也不嫌擁擠,木樁在週邊形成半圓狀,慢慢往裡環繞縮小,缺口正對西北方。

木樁打好了,就要開始自己選擇住處了,週邊的一圈木樁已經被分給了單身的獸人和蟲族,他們應該就是負責警戒的了吧,林樂看了看明顯是在青壯年時期的強壯身影,在心中暗自揣測。

鋒還沒有回來,應該是和其他基地的隊長在一起。這裡四周很是空曠,卻不見其他基地的居民人影,想來是為了能更大限度的獲取食物,所以分散開來距離了。

林樂和張立言齊夏他們選了三個相鄰的木樁,做好記號後,便一起往樹林走去。只有木樁可不行,要做個獸皮帳篷,還需要樹藤和一些固定用的小木楔,這些就不用麻煩獸族了,他們自己就能輕鬆搞定。

天色眼看就要暗下來,林樂他們也不顧得細細查看這個以後要賴以生存的樹林,匆匆地在樹林邊緣處,砍了些沒有見過卻看上去很是結實的樹藤和稍微粗些的樹枝,就往回走。

插木樁的地方已經被簡單打掃過,沒有什麼石塊之類的東西,林樂還是拿著幾根樹枝用火石點了個小火把,在自家帳篷範圍內好好巡了遍,以防有什麼蟲子之類的東西半夜會爬出來,還順便把張立言和齊夏那邊都給巡了一下。周圍忙著收拾的眾人也有樣學樣,都弄了個小火把,學著林樂的樣子開始掃。

能拿出的獸皮數量很多卻都不大,想直接搭上去是不可能的,只得趁著天還沒有完全的黑下去,趕快拼接起來。麻線是不敢用的,因為數量有限,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補充上,只能把破舊獸皮上的毛都揪下來,皮用小刀切割成細細的長條,兩根纏繞成一根,再用骨針穿過,把幾塊較為皮實的獸皮縫製在一起。

只是簡單的拼接,並不費什麼功夫,很快,一整張大大的顏色參雜的獸皮就縫補好了。因為被之前帥大叔受傷的事情刺激,林樂最近一直在訓練自己的縫補技巧,現在這樣簡單的活計,他已經能在保持針腳細密的同時,速度也快了非常多,等林樂這邊弄好了,齊夏他們還沒有好。

獸皮準備好了,就要著手開始搭帳篷了。木樁太高,林樂個子又矮,硬是舉著厚重的獸皮,甩了幾次都沒能搭上去,還是帥大叔看不過去,幫了把手才成功掛上了。

作為帳篷支柱的木樁統共有三根,排成分隔號,彼此相隔不過兩米,獸皮中間已經放置在木樁上,剩下的就是固定了。本來林樂是想在帳篷的兩邊也斜插上樹樁,這樣在風雨較大的日子也不用害怕帳篷被吹翻了,可是現在明顯是來不及了,只能將就著先做最簡單的,湊活著用。

把收集到的手腕粗細的樹枝用露營刀砍去分叉部分,只留下小臂長短,前端削成扁頭。還特地去找了塊大石頭,測量好間距之後,林樂用樹藤把獸皮一角纏繞到木楔中段捆綁結實,再拿扁頭壓著獸皮被綁好的上面一點位置,用大石頭使勁往下砸,只砸到獸皮被深深壓到土裡,小臂長的木楔只露出上端一小部分,這才停手,剩下的三角都如法制炮,林樂怕不夠結實,在三面都間隔一段距離砸上木楔。

林樂縫製的獸皮基本上是像個大布袋一樣的造型,被這樣三面一壓緊,在前面做出口的地方,直接割開個長口子,也就有了門。林樂收拾好以後,圍著這自己親手建成的家來回地轉了幾圈,雖然累得半死,手也磨出了水泡,心裡還是被說不出的滿足和成就感溢滿。

這邊自家弄好了,林樂也不急了,眼見張立言和齊夏那邊還沒弄好,便過去幫忙。之前,齊夏一直是住在張立言家的,現在帳篷的面積有限,只得另外再搭一個,就坐落在林樂和張立言家中間位置。張立言那邊還有帥大叔幫忙,林樂就過來幫齊夏削木楔,砸角。

為自己建新家,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又幹慣了這類的粗活,雖然時間有些緊迫,終於是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都把自己家給搭了出來。

天很熱,即使太陽下去,天也黑了,還是熱氣騰騰的,像被放在火爐上火烤似的。新搭好的帳篷是暫時用不了了,林樂他們乾脆就屁股下墊塊舊毛皮,坐在帳篷前納涼,順便說說話。

“……要是找水的話,估計還得進樹林裡去看看,下午也沒見這一片哪裡有河什麼的。”林樂跟齊夏說著自己的打算,雖然居住地有了,可是食物和水都是頭等要緊的大事,一刻也耽誤不得,現在天黑了,這裡他們誰也不熟悉,只能等明天天亮了,就出去找水源。

“哎——熱死了,什麼時候能洗個澡啊?”張立言大聲地抱怨著,手也呼啦呼啦地扇著塊破毛皮,林樂不說還好,一說到水,他就覺得自己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越來越不舒服。

“啪—”“啪—”

兩個大手同時扇到了張立言的後腦勺上,同時伸手的林樂和齊夏都楞了一下,在聽到張立言的呼痛聲後,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活該,讓你非說句大家都不想聽的話來。

“你們怎麼都打我?”張立言揉著被打的後腦勺,不滿地嘟囔著,“我說小林樂,你跟齊夏學什麼不好,打人這毛病可不能學啊,小心你家鋒不要你。”

林樂用鼻子噴了噴氣,又對著張立言翻了個大白眼,想起現在黑乎乎的誰也看不到誰,他的白眼可能白翻了,又用腳直接踹了過去。

“哎呦!”

“哈哈,打的好,我也想打,可惜沒夠著。”聽到張立言的慘叫,帥大叔愉悅地大笑出聲,一邊又有些遺憾,哎,這天一熱心就煩燥,本想伸手揍他幾下的,可惜距離遠了點。

 

☆、第46

 

正所謂夏日炎炎無心睡眠,林樂他們又在蟲王上昏昏沉沉睡了成月,幾人硬是坐在帳篷外徹夜長談,直到天邊隱約快要亮起來的時候,才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昨晚睡的太晚了,結果就是四個人直到太陽曬屁股了才慢悠悠醒過來。眼瞧著周圍靜悄悄地沒有了人影,想來是都跑樹林裡去找食物了,慢了一步的四人著急忙慌地回各自帳篷換衣服準備去了,沒辦法,浸滿了汗水的衣服都餿了,實在是難聞的很。

林樂掀開自家帳篷走了進去,才發現鋒還在裡面睡著,也不知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身下隨便鋪了塊破舊的毛皮,就這麼躺在地上睡的很香。最近鋒天天累得半死,難得能睡個好覺,林樂不想叫醒他,輕手輕腳地換□上已經發臭的衣服,就匆匆地出門去了。

這裡的天氣估計正是酷暑時節,太陽不過剛剛出來,林樂和齊夏他們身上就慢慢沁出了汗水。

樹林看起來並不是很大,當然這是跟之前林樂見過的森林比起來。樹林坐落在山腳下,有些背陰,樹林裡很是陰涼,林樂剛走進去一會,身上的各種種類的喬木倒是都很高大生長力旺盛,樹不再是林樂見過的品種,也不是單一的綠色,紅色黃色是最多的,其次才輪到綠色。腳邊的雜草都很矮小,林樂他們連掃除障礙的木棍都不用準備,就這麼異常順暢地往裡走。

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尋找水源和食物,今天難得帥大叔和他們一起行動,作為資歷最深的領頭者,帥大叔很有導師風範地一路跟他們講解各種簡單的常識。

林樂本來跟外公學到的,是在不確定野草是否有毒的時候,可以用舌頭嘗一下,只是一點點的量是不會出大事的。就在林樂看上了一株葉片肥厚的植物,伸手摘了片綠油油的葉子,就要往嘴巴送的時候,卻被帥大叔厲聲喝止了。

“你瘋了?這種沒見過的東西,怎麼能隨便吃?”

林樂神態自若地擺了擺手,“大叔放心,我不是吃,就是嘗一下,看有沒有毒。”說著就要把葉片往嘴裡送。

帥大叔一把從林樂手中搶過葉片,表情像在看一個白癡,“要是有毒,你不就死定了?”

“……那我們怎麼知道哪個能吃?”

外公是專業的中醫師,說的話絕對是可信的,但是林樂還是對這個辨別方法保持了沉默,想聽聽原住民的經驗。即便要嘗百草,還是要自己來才保險,要是他把這方法說出來,帥大叔他們再宣揚出去,倒是不會有什麼大事,但是萬一誰那麼不好彩,真的嘗到有毒的,雖不會致命,但是麻痹暈眩嘔吐什麼的還是會有,到時候他也脫不了關係。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個辦法還是自己用比較好。

“首先,要掰開來,看看裡面汁水的顏色,”帥大叔說著就把手裡的葉片掰成了兩半,看了看又放到了鼻端聞聞,“顏色是透明的或者綠色的基本沒問題,汁水太濃稠的不行,然後還要聞一聞,沒有什麼怪味道應該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就這樣?林樂有些狐疑地瞅著侃侃而談的帥大叔,這辦法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會不會太不保險了點?萬一那有毒的草,既沒有怪味,汁水也是透明不粘稠的呢?

不止林樂,就連一邊專心聽著的齊夏和張立言也懷疑地看著帥大叔。

被幾個毛頭小子質疑可信度,帥大叔馬上正色道:“別以為這就能辨別有毒無毒了,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等做完這些沒有發現問題了,就拿回去交給獸人試吃,等獸人吃過之後,我們就能確定是不是有毒了。”

原來所謂的辨別方法,其實主要就是讓獸人來試驗嗎?!看看旁邊同樣震驚又無語的齊夏和張立言,林樂閉上嘴巴,不再吭聲了。

看到三人的表情,帥大叔不滿了,“你們想什麼呢?獸人身體強壯,免疫和自癒能力又是最強的,當然最後要讓他們試吃了,有沒有人逼他們!我們三族是互相幫助,和平共處的一家人!一家人!”

“切,”張立言嗤笑道,“一家人?那你怎麼還天天碎唸著,千萬不能跟獸人結契啊?一家人。”

“我那不是為你好嗎?!獸人什麼都好,就是不能好好地一對一結契,你要願意跟幾個獸人同時結契,你就去!”帥大叔氣的直跳腳,大聲說道。

“那你剛才還說什麼……”

林樂樂滋滋地看著張立言兩父子拌嘴,耳邊卻傳來了稀窸窣窣的響聲,林樂疑惑地支起了耳朵,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聲音隱約細碎,像是從左前方不遠處傳過來,眼睛往聲音傳來方向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視線所及,就連灌木和雜草都沒有什麼異常動靜,偏偏耳邊聲響卻不絕斷,反而越來越大……

身邊的張立言還在和帥大叔拌嘴,齊夏在一旁看熱鬧,似是毫無所覺。林樂來不及解釋,雙手慌亂地抓住齊夏和張立言兩人的手臂,拔腿就往來時的方向狂奔,還不忘跑之前跟大叔小聲招呼,“快跟上啊,大叔。”

齊夏和張立言從剛才的拌嘴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樂一手抓一個開始跑,待扭頭看到帥大叔也跟了上來,就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兩人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樂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危險,才會有這種反應。

“林樂,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樹林的邊緣,很快就能回到聚集地的安心感壓過了緊張感,帥大叔邊跑邊喘著粗氣問道,心裡倒是輕鬆了不少,馬上就能回家了。

齊夏和張立言明顯也是這樣想的,臉上緊繃著的表情都放鬆了下來。

“……我聽到了聲音。”林樂邊喘粗氣邊小聲回答,臉上的汗水劃過臉頰,在下巴處滴落。

疑惑林樂刻意壓低的有些怪異的音調,齊夏轉頭看了看林樂,只見林樂因奔跑而出的汗水嘩嘩地往下淌,衣服都濕透了,臉上通紅,表情很是嚴肅,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身邊三人輕鬆的樣子並沒有感染到林樂,耳邊的聲音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接近了,似乎就在身後緊緊追著一樣……那是活物奔跑時擦過草葉的聲音,還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一點點在接近……

林樂不明白身邊的三人為何聽不到似的,可他很肯定自己不是幻聽。眼看就要到森林邊緣了,身後的各種聲音似乎也加快了速度,這是很明顯的在衝著他們四人而來,他們就是被追逐的獵物!

因長途奔跑而狂跳的心臟更加紊亂,不知是緊張還是熱,汗水像下雨般不停地往下淌,林樂卻顧不得這些,眼中只看著前方,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

到了,馬上就能回去了,林樂在心中默念著距離安慰自己,看到光了,還有三百米……兩百米……

眼看就要出樹林了,林樂卻心中一窒,後腦勺發麻,身上的汗毛都樹了起來,像被兇惡的野獸盯上似的背脊發涼,莫名的強烈危機感,讓他條件反射般伸手抓住身邊毫無所覺的張立言的手臂,順勢就往旁邊撲去,兩人的身子壓在一起往一邊滾。

“齊夏——”

林樂抱著張立言撲的力道太大,兩人的腰都狠狠地撞到一邊的樹上,還沒喘過氣來,就聽到帥大叔因驚嚇而變調了的喊聲。兩人一起抬頭看去,只見帥大叔也斜躺在另一邊地上,齊夏面朝下倒在三人中間的地上,不知如何。

張立言咬牙捂著自己傷到的腰,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就要往齊夏那邊走,被林樂一把拉住往下再次拉倒在地。疑惑不解地看向林樂,卻見對方根本就沒看他,視線緊緊地盯著自己母父旁邊的樹上,母父也抬著頭往上看。張立言也跟著順勢看了過去,卻瞬間瞪大了眼睛……

漆黑的鱗片遍佈的蛇尾正緊緊地纏著樹幹,與蛇尾相連,居然是從腹部往上的人身!很是纖細的腰身和臂膀,慘白的肌膚裸露在外,雙手抓著一邊的樹幹,臉色很蒼白,卻很漂亮。薄薄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挺直的鼻樑,微微上挑的眉眼,從右邊眼角往下是如同纏繞的小蛇般黑色的紋路,眼睛卻全不似人,鮮紅如血的豎瞳鑲嵌在黑色的眼中,冰冷而嗜血。

一隻下半身是蛇尾,上半身似人的怪物,正目光冰冷地俯視著他們,張立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又馬上看向一邊還面朝下伏在地上的齊夏,見他還是沒有動彈,不由地焦急起來。

可是怪物還在頭上看著他們,三人誰也沒再動彈,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抬頭看著樹上的怪物,鼻尖的呼吸聲都靜不可聞……三人都知道,現在的他們就是被捕獵的獵物……

他們沒有動,伏在地上的齊夏沒有動,樹上的怪物死死地盯著他們也沒動,四周一片寂靜。過了好大一會,林樂半邊身子都被張立言的手臂壓麻了,怪物終於動了。

一直看著怪物的林樂和張立言馬上瞪大了眼睛,心臟狂跳,手心都開始出汗……帥大叔也面色慘白,額間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第47

 

怪物小幅度地歪了歪頭,似是不解又似顧慮地對著林樂和張立言皺了皺眉,林樂心中緊張的要死,卻在此時似有所悟般,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怪物的腰,你就算想吃了我們,也得看看你能不能吃的下吧?

怪物很快偏頭看向一邊,嘴巴微微張開,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回應般,四周很快也響起了同樣的嘶嘶聲……

張立言緊張地抓住林樂的手臂,指甲深深扣進了肉裡,林樂此時也顧不得喊痛,眼睛四下搜索,怎麼想都不覺得這怪物是單槍匹馬,他們該怎麼脫身?

樹上的怪物停止了叫聲,又轉回頭來看著他們,尾巴開始慢慢放鬆,不再纏住樹幹,松松地從樹上垂下,半空中緩慢地晃動。

不等林樂想明白,怪物扭扭腰慢悠悠地從樹上滑了下來,面色悠閒地向緊張的快要斷氣的林樂等人慢慢蠕動著靠近,尾巴動動,冰冷的豎瞳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鎖定了一邊始終沒有動靜的齊夏。

林樂強硬地掰開張立言的手,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蛇身怪物,汗水一滴滴從下巴滴落,腳慢慢改變了位置……

蛇身怪尾巴狀似悠閒地小幅度輕輕拍打了幾下地面,本來連灰塵都揚不起來的小動作卻突然加大了力道,伴隨著“啪”的敲擊聲,半個蛇尾都用力拍到地面,上半身卻因著這反彈力道,如離弓的箭般射向了齊夏……

林樂一早就猜到了這蛇身怪的打算,等的便是這一刻。在蛇身怪動的同時,林樂也舉起了一早就握在手裡的弓弩,迅速把塗好了麻藥的箭放入箭道,瞄準了齊夏前方一點的位置就快速射了出去,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也不去看箭有沒有射中,林樂再次上箭瞄準……

就在蛇身怪撲向齊夏的同時,另一道身影也同時撲了過去。蛇身怪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蛇尾在空中詭異地劃了個弧度,猛地抽了過去,卻在半途中被另一條尾巴緊緊纏上。同樣黑色帶著鱗片的尾巴,雖然沒有蛇尾那麼粗壯,卻毫不退讓,硬是拉著蛇身怪一起倒到了地面上。

快速劃破空氣而來的箭頭,也在此時到了它的目的地,毫不猶豫地深深插進毫無防備的蛇身怪背脊上,幾乎是瞬間,蛇身怪就全身抽搐了一下,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不等另一個大尾巴的傢伙高興起來,另一支箭頭也插進了他的脖頸處。

喬目瞪口呆地轉頭看向還舉著弓弩的林樂,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嘴巴剛剛張開,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就直挺挺往後倒去,砸到地面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咦?

林樂慢慢走過去,看著地上已經趴下的兩個大尾巴,用弓弩小心地把另一個黑尾巴傢伙的臉轉了過來。完了!居然是蟲族!

不給林樂開始後悔的機會,本來還算平靜的四周,突然嘶嘶聲大作,一道道身影慢慢從周圍的大樹上滑落……

林樂木然地看著一個個顏色各異的蛇尾,再瞅瞅他們臉上不善的表情,心裡簡直要淚流滿面了,媽媽,好多蛇啊……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正站好了……

張立言和帥大叔沒有耽擱,都起身快步走向了林樂,圍在他和喬的身邊。林樂知道此時不是發呆的時候,收起弓弩,拿出露營刀來,一把拉著腳下蛇身怪的頭髮,硬是拉起他的頭,刀尖也抵到了脖頸處。

周圍的蛇尾似乎沒有領會這個舉動的含義,依舊緩慢接近,林樂手下用力,刀尖直接劃破了蛇身怪的脖子,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血腥味散開來,周圍的蛇尾終於停下了動作,面面相覷。

林樂這才鬆了口氣,手裡的這個蛇身怪,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地位超然。雖然拖延時間是可以,齊夏和那個蟲族可怎麼辦?就憑著他和張立言還有帥大叔,怎麼能同時帶走他們,還有這個一看就很重的蛇身怪?

林樂越想越沒有頭緒,一直舉著刀的手也開始發酸了,四周的蛇尾也似乎沒了耐性,煩躁地不停用大尾巴敲打著地面。

好在,沒有讓林樂緊張多久,蟲族和獸族的援兵到了。

臨嘴角抽搐地俯視著地上沒了知覺的喬和蛇身怪,真是沒有用,一條蛇都能被打趴下……

林樂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幾個背影,這才真正放心下來,手裡還抓著的蛇身怪直接往一邊站著的臨腳下一丟,轉身就去扶起齊夏,卻被鋒攔住了。

“他中毒了,別動他。”

“……你怎麼知道?”林樂看看一臉嚴肅的鋒,又低頭看了看依舊沒有動彈的齊夏,心裡也有些信了,可是……齊夏臉都埋到地上了,鋒怎麼看出來的?這身上好像也沒有傷口啊?林樂有些狐疑地在齊夏身上瞅來瞅去。

“聞到了。”鋒拉起被丟下的蛇身怪,手指在他耳後輕輕一劃,透明的液體就流了下來,鋒用指甲接了一點,把蘸著液體的直接戳進了齊夏的勃頸處。

這樣就是解毒了?林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鋒乾脆俐落的動作,心中也有了計較,看鋒對齊夏所中的毒的瞭解程度,想必蟲族是知道這蛇身怪的吧?

跟著鋒和臨一起到場的,總共有十幾個蟲族和三四個獸族,林樂和張立言看著自己這邊強大的陣容,很是放心地縮在中間位置,扶起齊夏,準備坐在一邊觀看,卻被鋒示意跟著臨先走。雖然很想看,可是齊夏還在昏迷中,三人只得跟著臨一起慢慢往居住地走去。

看到臨和林樂他們走出了視線範圍,鋒回過頭來,冷眼看著四周的十幾個蛇尾。左側眉毛上的蟲紋越發鮮活,如同翠綠色的水流般沿著固定的紋路緩緩流動,眼睛中彌漫了紅色的血霧,瞳仁逐漸往中間收攏,匯成黑色的豎瞳,皮膚上黑色鱗片浮現……

林樂他們扶著齊夏回到了居住地,把齊夏放躺在鋪好的毛皮上。就像鋒所說的一樣,齊夏面色蒼白如紙,眉間一道黑色的痕跡,嘴唇紫黑,明顯的中毒跡象。張立言和帥大叔很是著急的圍著齊夏團團轉,想喂他喝些水,卻被臨制止了。

“他現在不能喝水,不要擔心,很快就沒事了。”臨溫聲安慰著一臉擔憂的張立言,心裡暗暗埋怨起還在樹林裡昏迷不醒的喬,沒用的傢伙啊,真是的,自家伴侶保護不了,連條蛇都打不過,幹什麼吃的。

……躺著都中槍的喬,無辜地繼續昏迷中,和同樣被丟在一邊無人問津的蛇身怪作伴。

也許是鋒刺入齊夏身體裡的液體起了效果,沒有多長時間,齊夏的嘴唇慢慢恢復了原本的紅色,眼皮也開始眨動。

“唔……”

林樂趕緊扶起他,“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回事?”齊夏茫然地看著圍著他的眾人,怎麼回居住地了?剛才……

“那是什麼東西?!”想起昏迷前看到的身影,齊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有個蛇尾,還有人的腦袋。”林樂老實地搖搖頭,又看向一邊的臨,無言地詢問。既然鋒知道怎麼解毒,臨也應該知道那是怎麼東西吧。

“那是蛇族。”

果然,蟲族是認識的。林樂無奈地撇撇嘴,蟲族,獸族,蛇族,接下來還有什麼?

但是顯然的,即便是認識,蟲族獸族和蛇族的關係似乎並不太好。

林樂看著遠處拖著幾條蛇尾走來的蟲族,心裡簡直苦悶極了,該不會這幾條蛇尾是要拿來吃的吧?!噁……蛇的尾巴,人的臉……好噁心……

好在,蟲族似乎也沒有打算吃的念頭,很是粗魯地直接把拖著的蛇尾,直接扔到了地上。同樣遭遇的,還有那個被林樂射中,依然昏迷著的蟲族。

當然,蟲族和蛇尾的待遇還是有不一樣的。林樂安慰地想,瞧,至少蛇尾被捆到木樁上的時候,沒人這麼對那個蟲族,是吧?

直到傍晚,被林樂射中的蛇尾和蟲族都沒有蘇醒的跡象,晚飯時間到了。

林樂他們今天一無所獲,連水都沒有找到。林樂苦著臉,正打算拿出剩餘不多的存糧來做飯的時候,卻被張立言和帥大叔拉著,往居住地的中心地帶走去。

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三族居民了,大家都拿著個陶碗,排著隊。林樂他們也看不到前面是什麼,乖乖地拿出各自的碗來,排在了隊伍的末端。

這應該是以前地球的食物吧,林樂用叉子戳戳碗裡的野菜和肉塊。看來,三族隊長們都提前存了不少的食物,短時間內也不怕挨餓了,就連食水都分到了一小罐子。

“林樂。”

正專心吃飯的林樂,聞言抬起頭看去,原來是臨,只是那一臉的為難和尷尬不屑,表情複雜無比的臉,是怎麼回事?

他和臨似乎沒什麼過節吧?林樂疑惑地問道:“有事嗎?”

“那,那個,林樂啊,立言說,蛇族身上的傷口是你弄的?”臨有些結巴地問道。

林樂點了點頭,這有什麼問題?

臨憋了半天,又是皺眉又是左看右看的,最後還是扭曲著臉,小小聲問道:“那傷口上是不是有毒?你有沒有辦法解毒?”

“沒有毒啊,”林樂老實地搖搖頭,“那是麻藥,對身體也沒什麼副作用,就是昏迷一陣,很快就能醒了。”

得到了答案,臨小聲道了謝,飛也似地扭頭就跑,似乎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屁股似的。

林樂困惑地瞅著那狂奔的背影,這些蟲族可真是奇怪啊……

 

☆、第48

 

原本只是以為是臨太過緊張的緣故,誰知,到了天快黑了的時候,鋒也過來詢問麻藥的事情。

只是一點的劑量,怎麼都不可能會直到現在都不醒吧?林樂跟著鋒一路往前走,心裡暗自疑惑不解。

幾條蛇尾被捆在木樁上,地上躺著是那個昏迷的蛇尾,一邊同樣昏迷的蟲族也被放在地上。看到救自己的蟲族,被自己弄昏了不說,還被這樣隨便扔到地上,饒是厚臉皮的林樂,都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鋒。

鋒倒是沒有這方面的自覺,很是坦然地揚了揚下巴,“就是這兩個了,你看看為什麼還不醒?”

麻藥都是自己醒的吧,林樂不負責任地說道:“潑些冷水就醒了。”

鋒點點頭,看了看一邊的臨,臨馬上心領神會地從自己儲物戒中,拿出裝滿水的陶罐,一股腦地往地上的蟲族劈頭蓋臉地澆下去。

……看著地上蟲族那副淒慘的模樣,林樂不忍目睹地調轉頭,不關他的事啊,他只是提個建議而已。

“怎麼還不醒?”臨不耐煩地蹲下,用手拍拍濕噠噠的蟲族腦袋,聲音清脆有力,見沒有反應,直接抓著脖子提了起來,開始左右搖晃……

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林樂簡直都要傻掉了,這麼粗魯都可以?你確定這蟲族不是被你們虐待過頭,才一直沒辦法醒的嗎?!

就在臨提著那可憐蟲族的脖子,準備往地上摔一摔的時候,鋒終於開口了,“等會找個藥劑師來吧。”

“哦。”臨往下的力道頓時收了回來,點了點頭,轉身就去找藥劑師,手裡的蟲族隨手一甩,“啪”的一聲,重新面朝下砸到了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好在……見到蟲族重歸大地,林樂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以後他要是受傷昏迷什麼的,絕對不能落到蟲族手裡啊,不死都能少半條命啊!

怎麼是他?

鐘傑跟在臨的身後慢慢走過來,身邊還有個齊秋亦步亦趨,林樂炯炯有神地把目光又看向地上的蟲族,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待走到跟前,鐘傑這才看到站在一邊的林樂,愣了一下,又馬上咧開嘴巴,白花花的牙齒在光線下異常奪目,“林樂啊,好久不見了。”

林樂瞅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他第二眼,敷衍地點了點頭,眼皮都不願意抬。

“難……”鐘傑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正要繼續搭話,卻被打斷了。

“看看他們是怎麼回事。”鋒不耐煩地直接出聲打斷了鐘傑,這個人類看著他伴侶的眼神,實在是讓他很不喜歡。

“好。”鐘傑嘴角僵硬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蹲下身,查看起蟲族的情況。

林樂一直都對鐘傑的醫術很是好奇,此時有了光明正大參觀的機會,自然是睜大了眼睛,隨著鐘傑移動的手上下轉動眼珠。鐘傑的手法,讓林樂有著莫名的熟悉感,先是把手指放到蟲族脖頸處按壓,又掀了掀他的眼皮,還掰開嘴巴看了看,手還在心臟處摸索……不過,你確定蟲族的心臟和人類的位置一樣嗎……林樂懷疑地看著一臉嚴肅的鐘傑。

鐘傑倒很是鎮定,在幾道火熱或冰涼的目光中,慢慢收回了手,“這種情……

可惜,還沒等鐘傑得出什麼結論,地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蟲族卻開始動彈了,一把抓住鐘傑的腳踝,往上一掀,鐘傑原本悠閒的表情一變,順著這股力道,被掀翻到半空中,淩空翻了個跟頭,很是乾脆俐落地半蹲著地。

“你捨得醒了啊。”臨語氣嘲諷地嗤笑,還用腳尖踢了踢蟲族的肩膀,在蟲族爪子伸過來的時候,又很快地往後跳開。

他們那邊熱鬧,林樂的眼光一直鎖定在一邊的鐘傑身上。那麼熟練又乾脆的動作,怎麼看都是練過的吧,還有剛才落地時候的眼神……也未免太過狠厲了點……

林樂看著鐘傑,鐘傑也在落地後很快將目光看了過來,在對上林樂的眼神時,瞬間燦爛地笑了起來,白花花的牙齒簡直要晃瞎林樂的眼。林樂嘴角抽搐地調轉頭,去看一邊的蟲族,卻在看到已經變回人形的背影時,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喬赤裸著上半身,只在腰間圍了件獸皮,正把臨壓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死命地錘著,鋒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地觀看……

太激情了!林樂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撇過眼,正好看到鐘傑直勾勾盯著喬的眼睛,馬上警惕了起來,那是什麼眼神?!

鐘傑眼神火熱地順著喬的肩胛骨一路滑落,在那結實還帶著優美弧度的腰身上流連,半晌才若無其事地轉眼看向林樂,很是開心地笑了笑,直笑的林樂背脊汗毛都豎起來,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招呼著一邊沉默的齊秋就要走。

“等會,看看那個蛇族什麼回事。”

鐘傑意味不明地瞅瞅鋒,慢悠悠說道:“不用看了,麻藥而已,死不了的,可能是排斥,唔,應該很快就醒了吧。”麻藥啊……真是個好東西呢……

這次鋒沒有再攔住他,鐘傑帶著齊秋慢悠悠地走了。林樂奇怪地看著齊秋的背影,齊秋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跟個隱形人似的,跟他以前一點也不一樣了。

蛇身怪壓根從頭到尾都沒引起什麼關注,一直默默地趴在地上,林樂憐憫地看了看,跟鋒說了聲,就踩過蛇身怪的爪子慢慢往回走。

 

晚上鋒倒是回來的挺早,兩人依舊是吃的三族隊長髮下來的食物。吃完飯,天也黑了下來,帳篷裡太熱,簾子已經撩起來了,以便通風。兩個人在地上鋪了塊大大的獸皮,各自躺在一邊,天太熱,林樂摸了摸鋒的皮膚,覺得涼涼的挺舒服,就不客氣地直接巴上去,貼的緊緊的。

林樂身上很熱,鋒不舒服地動了動,卻被狠狠地一巴掌拍到屁股上,耳邊也傳來了不滿的聲音,“別動,熱死我了。”

鋒皺了皺眉,這麼黑,林樂也沒看到,對鋒識相的不再掙扎,很是滿意,蹭著蹭著心情就好了起來。正昏昏欲睡呢,突然一陣肚皮打鼓的聲音響起來,林樂困惑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咦?他不餓啊……

是鋒吧,之前冬天就沒吃飽過,在蟲王上乾脆就不吃了,剛才只吃了那麼一點……很快明白過來的林樂,直接從自己儲物戒中,拿出珍藏已久的牛肉乾,直接撕開包裝,就往鋒的嘴裡塞。

“什麼東西?”鋒偏頭躲過,問道。

“吃的。”

“留著吧,我不餓。”

騙鬼呢,林樂才不信呢,執著地拿著牛肉乾,繼續往鋒的嘴裡塞,嘴裡還不停地勸道:“你吃吧,我這還有很多呢,夠吃很長時間了。”

鋒終於張開了嘴巴,林樂一片片地往裡塞,一大包牛肉乾很快都喂完了,林樂還準備再拿出最後一包的時候,鋒捉住他的手,輕聲道:“睡吧,我飽了。”

林樂懷疑地伸手摸了摸鋒的肚皮,確定真的是鼓鼓的,這才放心下來,滿意地抱著鋒,閉上了眼睛。

明天開始,一定要找到很多很多的食物才行!不能喂飽自己的伴侶,實在是太失敗了……

 

第二天,一睜開眼睛,身邊就沒了人,抱著鋒那微涼的身體,睡的不要太舒服啊!林樂滿意地伸了個大懶腰,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奇地掀開不知何時放下的門簾走出去,周圍的帳篷裡似乎沒有人,張立言和齊夏的帳篷裡也空空的,林樂疑惑地循著聲音往居住地中心地帶走去。

那裡已經圍了一圈的人,林樂左鑽右鑽才擠到前頭,剛剛站定,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終於睡醒了啊。”

林樂扭頭看去,正是笑眯眯的齊夏和張立言,帥大叔不在。

“這是怎麼了?”林樂指指前面一溜排開的蛇尾,昨天帶回來的蛇尾還在木樁上好好的捆著,這十幾個是哪來的?

“談判,”齊夏揚揚下巴,點了點地上依舊昏迷的蛇身怪,“那個蛇族似乎身份不簡單啊,你聽聽。”

……果然是不簡單啊,林樂聽了一會,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後去了,好傢伙,居然還是個族長呢!

“我們願意用這些食物換回我們族長,並為昨天的事情道歉,請接受我們真誠的歉意。”蛇尾中一條紅尾巴的長髮美男,很是誠懇地說道,他的尾巴前面是一堆的肉塊和水果,看的周圍的人都激動了起來,竊竊私語著。

鋒和幾個站在一起的三族隊長們默默地互看了幾眼,依舊是那天在蟲王上說話的白色蟲紋的蟲族站了出來,冷著臉道:“昨天的事情,對我們三族來說,是莫大的侮辱。竟然跑到我們已經商定好的領地內攻擊我們的居民,即便是你們的族長,也是不能讓我們輕易原諒的。”

“這的確是我們族的不對,”紅尾巴有些難堪地看了看一邊還昏迷著的蛇身怪,瞬間又有了勇氣,“其實,說到底是我們族長太年輕,不懂事,跟我們族是沒有關係的。我們的族人,昨天是被族長硬帶去的,你們應該放他們回來,這事不是他們的錯,錯的只是族長一個。”

……你就這樣賣掉你家的族長,這樣真的好嗎?

白色蟲紋的蟲族被這樣理直氣壯的發言,震驚的言語不能。鋒和其他幾個隊長也被震住了,周圍的圍觀群眾也一時沒了聲音,目瞪口呆地看著紅尾巴誠懇又委屈的臉,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

 

☆、第49

 

白色蟲紋的隊長輕聲咳了咳,“你們要用這些食物換其他‘無辜’的蛇族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們的族長就不……”

“既然你們也同意了,那我們就帶族人回去了。”紅尾巴很是乾脆地揮了揮手,立刻從他身後,扭扭擺擺的上前了幾個蛇族,速度很快地滑向木樁,把上面捆著的蛇族都放了下來。

白色蟲紋的隊長看了看地上昏迷的蛇族族長,對著紅尾巴說道,“至於你們的族……”

“你們三族真是心胸寬大,”紅尾巴眼眶都要濕潤了,真誠地看著圍了一圈的三族,“我們蛇族會牢記在心,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也該走了,不用送了。”

快速地說完了話,對著一臉震驚的白色蟲紋隊長,紅尾巴還似模似樣地點了點頭,扭扭腰就要走。

“哎哎!你等會!”一邊站著的臨,看到這紅尾巴說走就走,趕緊出聲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哦,善良的蟲族,”紅尾巴扭著腰轉過身來,一臉的感動,“這些食物是我們應該給的,請不要客氣,直接收下吧。”

一眾圍觀群眾都被噎的不輕,原本擁擠的場地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都默默無語地看著蛇族們集體扭腰往外滑走的背影。

“你們的族長,要用什麼來換?”

群眾的眼睛齊刷刷地看過去,只見鋒面無表情站在那裡,腳尖還往地上昏迷中的族長點了點。

蛇族們的背影像被按了暫停一樣,全都僵硬住了,但是誰也沒有回頭,直挺挺地立在那。就在鋒不耐煩地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紅尾巴慢慢地轉過身來,一臉的不情願。

“你們不想懲罰他嗎?”

“……不,我們只想換點東西。”饒是冷心冷肺的鋒,也被紅尾巴那巴不得自己族長被別族囚禁懲罰的想法給震驚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道,“你們會拿東西換他的吧?”

“嗯,會。”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紅尾巴艱難地動了動嘴唇,一臉嫌棄地看向地上的族長,有些猶豫地問道,“我族其實也沒什麼好東西,你看,要不,你們把他……”

“不用很多!跟剛才的食物差不多就行了,順便我們要西邊的那座山。”白色蟲紋隊長立刻打斷了紅尾巴的話,再讓他說下去,這蛇族族長就要留在他們這了,不止換不到東西,還得養著他不可,果斷地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不給對方磨蹭的機會。

紅尾巴猶豫地看看地上的族長,周圍的圍觀群眾也緊張地看著他。

“好吧,”紅尾巴慢吞吞不情願地說道,就在大家都鬆了口氣的時候,又扔了個大炸彈下來,“不過,我們現在也不方便帶著他,就先放你們這裡吧,等我們收集到食物,再過來換他。”

……真的會回來的吧?

白色蟲紋的隊長有些懷疑地看著紅尾巴,又回頭跟其他幾個隊長對了個眼色,這才回道:“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了,要是你們不記得了,我們會親自帶著你們的‘族長’,去你們族拜訪的。”怕紅尾巴忘記地上蛇族的身份,還特意在“族長”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紅尾巴敷衍的點了點頭,俐落地扭腰跟其他連頭都不回的蛇族一起滑走了。

林樂和齊夏都被這蛇族的態度驚的半晌無語,默默地看了看地上依舊昏迷的蛇族族長,到底這族長是不是真的?還是在自己族裡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能被嫌棄成這樣?

圍觀群眾看主角都走了,也都竊竊私語著慢慢散開來。

擁擠的人群都走的差不多了,鋒跟身邊的幾個隊長說著話,一轉頭就看到了還站著的林樂他們,頓了一下,就往這邊走來。

“醒了?”

“嗯,”林樂有些好奇地看著鋒身後跟來的隊長們,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獸族的隊長呢,當然了,其他的隊長也都是第一次看到。

“林樂是吧?我是鋒的朋友,離。”白色蟲紋的隊長主動跟林樂打起了招呼,還沒等林樂自我介紹呢,一邊不太和諧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呵,真了不起,這麼多隊長在這,怎麼就輪到你第一個說話了?”

林樂循聲看過去,鮮紅色的蟲紋浮現在額頭正中間,在那張出眾的俊俏白皙的臉上更加妖豔,再配上那藐視一切的不屑眼神……這和他在小說上看到的傲嬌美人簡直太像……

“你看什麼?”被火熱詭異的目光一直看著,瑜想裝沒看到都不行,有些惱怒地瞪了林樂一眼。

周圍的幾個隊長也驚奇地看著林樂,別說人類和獸族了,就是蟲族看到瑜的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都想回頭就走,鋒的契約者膽子真的挺大啊。不過,那個眼神,怎麼感覺怪怪的?

傲嬌的美人脾氣總是不太好的,林樂表示很能體諒,立刻笑臉奉上,“你好,我是鋒的契約者,林樂。”

“……瑜。” 瑜傻傻的看著林樂那伸過來的手,半晌還是猶豫地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離被瑜突然變得柔和些的態度給嚇了一跳,怕他突然再發神經,趕緊招呼道:“好了,我們該去別的基地了。”

別的基地?林樂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一邊的鋒,鋒的眼神卻一直死盯著瑜和林樂相握的手,上前一步,直接把林樂的手拉了出來,“我們今天要去旁邊的人類基地,可能會回來晚點,不用等我吃飯。”

……誰問你這個了?就知道吃!

林樂看看周圍的隊長們,生怕鋒是個愛吃鬼的事實曝露出來,趕緊出聲制止他說出更多的話,“你趕緊去吧,我也要走了。”

說完,拉著身邊的齊夏和張立言就走。

“別看了,人家齊夏從頭到尾都沒看你一眼。”臨看著喬那直勾勾還沒回魂的樣子,不屑地嘲諷道,上次被他狠揍一頓的事,他可還記得呢。

鐘傑和齊秋站在一邊散去的人群後,看著對面的一群熟人,表情各異。

“嗤,我們也走吧。”鐘傑眼神在喬那被衣服遮住的腰間溜了一圈,不明意味地揚了揚嘴角,跟身後的齊秋招呼著,轉身就走。

齊秋“嗯”了一聲,看了喬一眼,低著頭跟在鐘傑的身後離開。齊夏,哥哥……

 

參觀了這樣一場好戲,林樂整個人都退去了早起的迷糊,精神抖擻地準備往樹林走,卻被齊夏和張立言拉到了帳篷裡。

“怎麼了?”林樂看著神神秘秘的兩人,不解地問道。

“林樂,你昨天用的那個武器,能不能說說怎麼做的?”張立言兩眼放光,昨天那個東西可真厲害,看著跟弓箭差不多,可是卻很小巧,似乎用的力氣也不多,他都快好奇死了,可是要照顧齊夏,就拖到了現在才問。

“那個啊,”林樂從儲物戒裡拿出弓弩,“這是弓弩,很好做的,你想要的話,我晚上做兩個給你們。”

齊夏接過林樂手裡的弓弩,仔細看了看,“看起來是不難做,林樂,晚上你做的話,順便教下我,我也可以跟著你做。”

是啊,這種弓弩攜帶方便,抹上毒藥的話,殺傷力也強,要是人手一把的話……林樂想像了一下,瞬間有些激動了,那是不是大家都能去捕獵了?只是挖野菜,那要怎麼填飽肚皮呢?還有他一直帶著的白果和紅薯,也要找個合適的時間種下去,這裡到處都是土地,只是水源是個大問題,太乾了……

“林樂?”他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齊夏有些猶豫地看著林樂,小聲問道,“我不看也沒關係……”

“不是,”林樂趕緊打斷他,“我是在想,要不要乾脆傳開做法,讓大家都能自己做一把。而且我在想等一下找水源的事情,想要種點東西……”

“種不活的啦,”張立言擺了擺手,“森林裡的植物,只有森林裡才能種活呢。”

齊夏直接一巴掌糊了過去,“傻死你得了,我們都不在地球了,不試一試,誰知道能不能種活?”

齊夏明顯也有想要種植植物的想法,三個人一合計,覺得現在種植是有可行性的,但是最主要的依然是水源問題,沒有水,即便在這裡植物能長成,也是活不下去的。

哎,以前在地球,有水,種不了。現在,可能能種植了,卻沒了水。哀聲嘆氣了一會,三人又打起精神,準備去樹林裡找找看。

昨天的突襲事件,雖然給三人留下了一個很不好的印象,到底也沒有太過擔憂。看昨天和今天的交涉情況,蛇族和他們應該是在他們抵達這裡之前,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這是被那個備受嫌棄的族長給破壞了,現在那個族長還在他們居住地裡昏著呢,而且隊長們也默許了他們來樹林的行為,這裡應該也沒了什麼威脅才是。

昨天幾人只在樹林周邊閒逛了,卻沒有找到什麼,就被迫離開。今天三人整裝待發,氣勢十足地往裡鑽。

這片樹林背陰,植株葉片卻都水潤厚實,蛇本性喜陰暗潮濕,能居住在這裡,肯定地下是有充足的水源。林樂閒逛著,眼睛卻沒有絲毫放鬆,不時在周圍的喬木上逗留。

很快地,林樂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林樂蹲下身,手指在地上黑色的土壤上摸了摸,又使勁往下挖去,挖出的土果然是濕的。

“齊夏,立言,這裡!”

過來的只有著張立言,“你也找到了?我們剛才在那邊也看到濕土了。”張立言也抓了一把土,在手上搓了搓,很是開心地說道,“齊夏在那邊挖著呢,我們在這裡挖,肯定能挖出水來。”

林樂回過頭來,齊夏就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正蹲著呢,估計正忙碌著。林樂點點頭,拿出儲物戒裡的木棍,和張立言一起挖土。

黑土濕濕的,很鬆軟,也很好挖,兩人才挖了一小會,就有一股渾濁的小水窪突突地往外冒著水,讓兩人立刻興奮起來。張立言更是大聲喊道:“齊夏,我們挖到水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呢,別高興的太早,老實挖吧。”

齊夏有些清冷的嗓音傳來,把正興奮著的兩人澆了個透心涼,馬上都安靜下來,埋頭苦幹,心裡苦哈哈地抱怨,齊夏真是太不可愛了……

越往下挖,水流出來的越多,等張立言和林樂挖出一個大水坑的時候,裡面的水也流出了差不多有半個坑了,一些泥土什麼的都沉澱在下面,上面的水慢慢透徹起來。兩個人傻傻地蹲在坑邊,盯著水窪直咽口水,都一個多月了,他們一直都是省著喝水,之前還不覺得,現在看到這麼多的水,嘴巴和喉嚨都乾燥的快要冒煙了。

張立言忍不住伸出手去,卻被一邊的林樂直接打掉,“先別喝,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呢。”林樂舔了舔嘴唇,很是艱難地把眼光從水窪上移開,他也想喝,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要忍耐啊。

齊夏那邊也挖出了水流,三個人用各自的裝水工具都裝滿了水,準備帶回去確認是不是食用水,又在兩個水窪旁邊的喬木上做滿了記號,方便下次來的時候不會遺忘。

三人回到居住地,把各自籌集的水都上繳了一點給原本的基地介紹中心的陳立,讓他去費腦子,三人趕緊地回到齊夏的帳篷,去盤點今天的收穫了。

 

林樂和齊夏默默地看著眼前一堆的草根,誰也沒有說話的慾望了。

“看吧,還是我厲害,每一根都不一樣,這麼多種。”張立言得意地拿起一根紫色的草根晃了晃,“紫色的呢,我還是第一次見,真稀奇。”

……稀奇你這個頭!林樂和齊夏齊齊鄙視地看了他一樣,這麼鮮亮的深紫色,沒毒的可能性也太低了點吧,還好意思炫耀!

兩個人默契地調轉了頭,不再搭理那個神經病,各自拿出儲物戒裡的植株。

林樂主要搜集的都是些樹葉和樹藤,全都厚實飽滿,掰開來汁水清澈沒有異味,只待最後交給獸人去做最後的確認了。齊夏採摘的倒是不多,還有些花草,兩人圍在一起,小聲地探討著。

“喂!你們幹嘛呢?”張立言炫燿了好一會,一抬頭,兩個觀眾居然都沒在聽,立刻湊上去,不滿地大聲道,“我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你們怎麼只顧自己啊?”

“你那些東西,光看顏色就不對,哪個獸人不要命,敢試吃?”林樂毫不客氣地說道,“給你吃,你敢嗎?”

“……也沒你說的那麼可怕吧?”張立言氣短地小聲為自己辯解。

林樂不客氣地推開他,繼續和齊夏探討各自的收穫。今天挖出來的水,雖然不一定能喝,但是用來種植的話,是沒有問題的。他們居住地的土地很幹,不適宜種植什麼植株,林樂把他和張立言挖出來的黑土都搜集回來了,齊夏也把他挖出來的帶了回來,用這些濕潤又肥沃的土壤來種植,要是還種不活的話,他們基本上就可以死心了。

這裡沒有電,天黑以後很不方便,兩人一商量,決定還是今天就開始,飯也顧不得吃,就開始在齊夏和林樂的帳篷中間實施種植計畫。

沒有多餘的陶盆,林樂和齊夏乾脆就在地上刨坑,地面又乾又硬,木棍不好用,兩個人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水。張立言磨磨蹭蹭地終於從他那一堆的草根裡回過神來,過來給兩人幫忙。

三個大男人的效率還是不低的,終於趕在天黑前,挖出了一個長形的淺坑。把搜集到的黑土填進去,林樂把特意留種的拳頭大紅薯埋了進去,白果也一樣,怕這樣的種法不對,林樂在另一邊,把切成塊的白果也種了下去。剩餘不多的季菜和馬蜂菜馬齒莧都各自種了一些,艾葉和麻藥灌木是草藥,林樂把他們單獨種在一邊。

不管能不能成活,總算是種下去了,林樂有些感慨地看著這片黑乎乎的地,之前在地球試驗種植的白果和紅薯,都沒了一下文,也不知道這次行不行。

“累死了,洗個澡吧。”張立言看著自己黑乎乎的爪子,嫌棄地撇撇嘴。

齊夏和林樂也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額,都挺髒的,不洗都沒法吃飯了。

帶回來的水也不少,三人在齊夏的帳篷裡簡單地沖洗了一下,就往基地中心領飯去了。當看見齊秋的時候,三個人都默契地停下了腳步,等著他過來找麻煩,誰知,齊秋只複雜地看了齊夏一眼,就低著頭轉身走掉了。

三個人倒是愣了一下,對齊秋這異常的表現疑惑不解,居然這麼簡單就走了。

“說起來,我前兩次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啊。”林樂邊吃邊說道,“準確點說,是很不對勁。”

“你之前看見過他?”齊夏坐在一邊,聞言轉過頭來看著林樂問道。

“嗯,他都是跟鐘傑在一起。”說起鐘傑,林樂又想起了讓他很在意的事情,很是掙扎地問道,“你到底還喜不喜歡喬?”

“……好好的問這個幹什麼?”齊夏不自在地拉自己碗裡的肉塊,“我和他已經解除契約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食物和水,這個地方我們都還很陌生,還有……”

“別轉移話題啊,”林樂不耐煩地打斷他,“還喜歡的話,就趕緊跟他重新結契,有什麼可猶豫的。不喜歡的話,那就隨便他被誰盯上吧。”

齊夏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被誰盯上?”

 

☆、第50

 

“你不是不喜歡人家了嗎?這麼關心幹什麼?”

“……我就是問問,不行嗎?”齊夏頓了一下,理直氣壯地抬了抬下巴。

裝,再裝,林樂鄙視地瞅著他,慢悠悠地說道:“行,當然行了。你是沒看到啊,嘖嘖,鐘傑的眼睛都快黏到喬身上了。不過,說真的,喬的身材是挺好的,脫了衣服,那腰,那線條,那……”

“那什麼?”齊夏不滿地推推突然停下的林樂,話說一半什麼意思。

那個屁啦,我被你害死了!林樂欲哭無淚地看著帳篷口,鋒一臉冰霜地瞪著他,眼裡的冷光都快化成冰箭戳死他了,在齊夏和張立言看過去之前,就轉身走掉了……

“我先回去了。”林樂沮喪地站起身往外走,不是說好了,晚上會晚回來的嗎?幹嘛來找他啊?

“喂,我說,你真的不要喬了?”張立言蹭過去,一臉的不滿,“那個鐘傑可是不會客氣的,你要想好啊,現在喬應該還是喜歡你的,要是你再這樣不搭理,可就被人撬走了。”

齊夏一巴掌蓋到張立言的頭上,“是我的,誰也撬不走。”

 

林樂磨磨蹭蹭地走回自家帳篷,果然鋒已經在裡面了,正坐在地上鋪好的獸皮上,一臉陰沉盯著帳篷口,林樂剛進去,兩人立刻對上了眼。

……這就是傳說中的怨婦臉嗎?

自詡新好男人的林樂給自己暗暗打氣,大步走過去坐下,一臉正經地清了清嗓子,“你吃過了?”

什麼爛話題啊!林樂剛說完就後悔地想撞牆,鋒肯定不會說話的。

“吃過了。”

……他太小看愛吃鬼了,林樂感動地拍拍鋒的背,“吃飽了嗎?不夠的話,我這還有。對了,我和齊夏他們今天找到水源了,聽那個陳立說,還有很多人都帶了水回來,你要不要洗個澡?”

“洗過了。”

看看鋒依舊陰沉的臉,林樂繼續沒話找話,“我們今天還把濕土帶回來了,要是能在這裡種活植物的話,以後也不……嘶——”

林樂正說著話,突然被按著肩膀壓倒在獸皮上,獸皮下是堅硬的土地,本就瘦的只剩骨頭的背脊,狠狠滴撞了上去,疼的林樂手都軟了。

鋒半個身子都壓在林樂身上,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更加冰涼,說出的話也帶著刀子似的,嗖嗖地射向林樂,“喬的身材好不好,你怎麼知道?”

林樂剛從疼痛裡緩過來,一聽鋒張口還糾纏之前的話,一點都沒有為剛才野蠻行為道歉的意思,立刻不滿了,腳丫子直接就往鋒的屁股上踹,卻被鋒捉住了腳踝。

“說。”

林樂抽抽腳,沒抽回來,大聲道,“說什麼?我們一起看見的啊,你看的比我還起勁呢,我都沒說什麼,你氣什麼啊。”

“我的身材不好?”

這麼直白的問題,林樂不好意思地頓了一下,臉撇到一邊。

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林樂的手正放在上面,又掐又揉的,毫無客氣的意思。

“啪——”鋒一把打掉林樂那不規矩的爪子,翻身躺倒一邊,“睡覺。”

林樂氣悶地轉頭盯著鋒的背影,都是我的人了,該做不該做的全做了,現在還害羞個什麼勁啊,墨蹟!

不甘心地伸出手去戳了戳,沒反應,再戳,還是沒反應,再……

鋒煩躁地轉身捉住作亂的爪子,“你再不睡,我就不客氣了。”

林樂立刻彎了眼角,笑嘻嘻地往前湊湊,“你想怎麼不客氣啊?”

手被拉到了已經異常熟悉的部位,還被強拉著動作,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別人家的伴侶都害羞的不得了,怎麼自己家的這個這麼的……

林樂舒爽地嘆著氣,往鋒身邊湊湊,臉直接埋到鋒的肩窩。唔,鋒身上涼涼的,好舒服,冬天能取暖,夏天能降溫,不能再幸福了,有這樣的伴侶真是好啊。

耳邊的熱氣不停地往耳朵裡鑽,手下熱的有些燙手,鋒不舒服地動了動,林樂又往前蹭蹭,再動,再蹭……

鋒火大地直接抽回了手,對著林樂不解地睜大的眼睛,冷聲道:“你舒服了?”

林樂撇撇嘴,“還沒呢,別鬧。”

呵呵,別鬧是嗎。鋒被林樂那一副理所當然,你在胡鬧的表情刺激的不輕,直接翻身壓了上去,一手就掐到了林樂的胸前,學著林樂剛才的樣子使勁地揉了揉。

“哎呦,!你搓衣服呢?!”林樂捂著自己的胸,扭曲著臉慢慢揉了揉,混蛋,這是肉啊肉啊,當石頭了?!

“再不老實,你明天就不用起來了。”鋒冷冷在林樂耳邊說道。

“給我下去,沉死了!”今晚的福利就這麼沒了,林樂不滿地使勁推著身上的人,試圖把他推到一邊,卻什麼都沒推動,反被鋒抱著轉了個身。

“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林樂就被體內的生物時鐘叫醒,早早地起身。水源和帶回的植株,還不確定能不能食用,他們今天也不必急著往樹林跑,三個人乾脆在帳篷左右開始挖坑,為以後的種植大業做準備。

齊夏弓著腰挖著土,身後的視線快要把他的背給戳個大洞了,擦了把汗,無奈地轉過身,“你有什麼要說的?”

林樂蹲在坑邊,無聊地用木棍戳著地,一臉幽怨地盯著齊夏,慢吞吞問道:“齊夏,蟲族是不是都禁欲啊?”

齊夏被林樂這麼單刀直入的問題震住,張張嘴,又閉上,臉也慢慢紅了起來,“你問這個幹嗎?”

張立言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臉也有些微紅,卻握著手裡的木棍,慢慢蹭了過來。

林樂瞅瞅齊夏,“鋒好像不太想跟我做啊,怎麼辦?”

此言一出,不止齊夏,張立言也被震驚地不知如何反應,小林樂原來這麼熱情大膽的嗎?!

“看我幹什麼啊?”林樂鼓著臉,“他不想,我也不能勉強啊,多不好,這不沒辦法了,來問問你呢。”

齊夏不自在地咳了咳,“這種事情,你再想要,也不好直接說的吧,你就,就暗示他一下,不就可以了。”

“我都脫光了,把他手都拉過來了,他還是沒什麼反應啊。”

張立言羞的直接背過身去了,大白天的,這麼大聲幹什麼啊!

“……你想讓他有什麼反應?”齊夏這次倒是沒有害羞,有些疑惑地瞅著林樂那一臉坦然的表情,這種莫名的違和感是哪來的?

“害羞啊,欲拒還迎啊什麼的都行啊,現在算什麼?”林樂手下的那塊地快被他戳成螞蟻洞了,還在不停地被虐待。

害羞?欲拒還迎?

齊夏走到林樂身邊蹲下,小聲問道:“林樂啊,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沒弄錯啊,是他太冷了,怎麼都熱情不起來。”

“不是這個,”齊夏猶豫了一下,把嘴巴靠近林樂的耳朵,

張立言在一邊好奇地看著竊竊私語的兩人,耳朵都支了起來,硬是什麼都聽不到。

“你說什麼?!”林樂嚇得直接手裡的木棍都掉到了坑裡,嘴唇直哆嗦,“你,你再說一遍!”

齊夏無奈地拍拍林樂的背順氣,小聲道,“難怪我覺得你怎麼這麼熱情呢,搞了半天是你壓根就沒好好聽我說的話。不早就告訴你了嗎?蟲族是不能受孕的,你就死心吧。”

林樂生無可戀地看著眼前的淺坑,他不一直都是老公的角色嗎?怎麼突然世界變化這麼快……

 

喬躺倒在被太陽曬的乾裂的土地上,臉側到一邊,眼瞼微微顫動了一下,額間紅色的蟲紋暗淡無光。

鐘傑蹲在一邊,伸出手迷戀地摸了摸喬白皙的臉,手指從眉骨劃過鼻樑落在嘴唇上。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張開著,鐘傑的手指壓了壓,嘴唇便裂開了道更大的縫隙,鐘傑的眼神更加火熱,手指正要伸進去,卻被身後的人出聲打斷了。

“這裡隨時都有人經過,你想被人發現嗎?”

鐘傑手指頓了一下,依依不捨地從喬的臉上收回,轉過臉去,冷冷地看著齊秋,“你想告發我?”

被鐘傑冰冷的眼神盯著,齊秋不自覺地顫慄起來,臉都白了,卻還是強撐著說道:“我沒那麼想,我現在過的日子都是拜他們所賜,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就算他是你哥哥?”說著,鐘傑的手在喬的臉上摸了一把,唔,手感果然很好,鐘傑的眼神更加眷戀地落在喬的身上。

“我沒有哥哥。”

鐘傑審視地看了齊秋一眼,慢慢道:“最好是這樣,不然,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說完,鐘傑不再搭理齊秋,輕手輕腳地扶起昏迷的喬,把他扛到肩上,快步往不遠處的樹林走去。

齊秋緊跟在後,眼神複雜地看著在鐘傑肩上晃蕩的喬,哥哥……

 

臨一過來就看到分成三角形坐的三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死氣沉沉的林樂,轉頭看向齊夏,“齊夏,你今天見過喬嗎?”

“沒有。”

“哎?立言,你見過沒有?”

“沒有啊,怎麼了?”

對面三人都看了過來,其中一個還是自己未來伴侶,臨立刻詳細回道:“今天早上我們在樹林分開,說好了他把東西放下後,就去找我和鋒的,結果到現在都沒出現,我就來問問齊夏。”

“你問我也沒用,我都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齊夏扁扁嘴,他們早就解除契約了。

“他不是天天來偷看你嗎?”臨疑惑地反問道,“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第51

 

“……今天沒看到。”齊夏臉頰微紅,側過頭去避開林樂和張立言揶揄的目光。

臨奇怪地瞅瞅齊夏,轉身走人,這個喬,到底去哪裡了?

“喬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偷懶了?”

臨轉身前自言自語的話,讓齊夏心中一緊,神色也有些慌張起來,“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找找。”

“哎,我們坑還沒挖好呢。”張立言捉住齊夏的衣服一角,不滿地嘟囔。

林樂拉著張立言的手臂,強迫他站起來,“什麼時候挖都一樣,先找到喬再說。”沒看齊夏臉色不好看嗎,還挖。

四人在居住地閒逛了一圈,沒看到喬的身影,臨有些不耐煩了,乾脆站在原地閉眼不走了。

“他幹嘛呢。”林樂戳戳張立言的腰,小聲問道。閉著眼睛直挺挺地站著,臨怎麼這麼奇怪?

“噓——”張立言聲音更小,用手指指自己的額頭,“這是他們蟲族的能力,好像是可以通過蟲紋感應到對方,不要打擾他。”

林樂立刻閉上了嘴巴,好奇地看著臨額間的蟲紋。臨的蟲紋是黑色的,此時正如同活過來一般,越發的鮮活,甚至如黑水般慢慢流動著。

臨閉著眼睛,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過了一會,睜開眼,臉色很是不好,沉聲道:“喬出事了。”

“他怎麼了?”齊夏急聲問道。

臨搖了搖頭,“不清楚,他沒有回應我。可能是不想回應我,或者,”頓了一下,臨看著齊夏慢慢說道,“他現在不能回應我。”

此話一出,林樂和張立言緊張地看向齊夏,果然,齊夏的臉都白了。

“我要去和其他隊長說一聲,不要擔心,我們會找到他的。”臨安慰地說完,回頭就走,神情卻在轉頭的一瞬間陰沉下來。事情沒這麼簡單,他們蟲族的感應是最強的,只要蟲族還有意識,是不可能感應不到一絲訊息的,喬他,現在只怕……

齊夏抿了抿唇,看向林樂和張立言,“我要去找找看,你們不……”

“我們和你一起找。”林樂立刻表態,他對喬沒有什麼意見,突然不見,他也有些擔心。

張立言彆扭地也點了點頭,他以前是常為了齊夏針對喬,可是好歹也認識了這麼久了,就勉為其難地找下好了。

居住地都被他們找遍了,三人商量一下,決定先從樹林找起。

齊秋遠遠看到齊夏他們過來,一直緊繃著的心鬆快了一下,又立刻緊張地看向一邊的鐘傑。不想對方正看著他,兩人目光一對上,立刻被鐘傑警告地瞪了一眼。

齊夏他們也看到了齊秋,此時卻沒有像以往般避開,直接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齊秋,你見過喬嗎?”沒有打招呼的心情,齊夏直接問道。

“……沒有。”齊秋看了齊夏一眼,很快地低下頭去,小聲說道。

“你們這是在找喬?”鐘傑好奇地看了看神色不太好的齊夏,又把眼光看向林樂詢問道。

林樂不太想和他說話,還是點了點頭,“你見過嗎?”

鐘傑似乎很困擾般看著林樂,沉默著沒有說話。

“鐘傑,你到底見過喬沒有?”鐘傑的沉默時間太長,張立言有些急了,大聲問道。

齊夏和林樂也直直地看著他,這反應太奇怪了,難道見過?

鐘傑撇撇嘴,看著林樂,很是不甘心地問道,“你真的想找他?”

“對,你見過他是不是?”林樂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好聲好氣地問道。他可以肯定了,這小子絕對見過喬!

“……在前面,我帶你們去。”鐘傑猶豫了一小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著,轉身磨磨蹭蹭地往前面的樹林走去。

齊秋猛地抬頭看向鐘傑的背影,眼神驚疑不定,又看了看林樂,趕緊追上鐘傑的步伐。

“我們真的跟著他?”張立言小聲湊到林樂身邊問道。

“跟。”林樂無奈地看著快步走去的齊夏,能不跟嗎?

“我老覺得這個鐘傑怪怪的。”張立言不滿地嘟囔。

他本來就很奇怪,林樂心中默念,跟著齊夏往前走。

越走越往裡,林樂一路都緊張的不行,精神高度戒備著,一直盯著鐘傑的背影,準備隨時情況有變的話,直接用弓弩給他一箭。

不過鐘傑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到身後人的心思,慢吞吞地往前走,帶著齊夏他們左拐右拐地在一片灌木叢前停了下來。

林樂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道:“怎麼不走了?”

“喏,”鐘傑指了指面前的一片灌木叢,“裡面呢。”

林樂警惕地看著鐘傑,沒有動彈,他才不信鐘傑呢,可能灌木有毒,可能後面有什麼危險?!

就在林樂猶豫的時候,齊夏毫無顧慮地上前一步,直接用手拉開一道縫隙,就往裡鑽。

“立言,你在外面等著。”齊夏都進去了,林樂無奈地瞪了鐘傑一眼,俯身也往裡鑽,結果被灌木叢尖利的枝椏刺的全身都疼,臉都扭曲了。

灌木叢從外面看沒什麼特別的,真的進去後,裡面竟是別有洞天……真的是有個山洞。洞口很窄,只容一人側身而過,進去後裡面的空間卻很大,能讓人直立而行,腳下踩到石子的聲響也被放大了。

洞口的灌木叢擋住了光線,山洞裡很是幽暗,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樣子,林樂伸手摸了一把石壁,濕乎乎的,歪著嘴把手在身上蹭了蹭。

“林樂,立言,過來幫忙。”

齊夏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洞裡迴響,林樂眯著眼睛看到前面隱約蹲著的身影,慢慢走過去。齊夏身邊是一個躺著的人形生物,可惜山洞太暗了,林樂死活沒看清張什麼樣子。

“立言沒過來,這是喬嗎?”林樂有些疑惑地小聲問道,不是他想打擊齊夏,實在是鐘傑這個人不能信。如果這人真的是喬,那麼鐘傑怎麼知道喬會在這麼隱蔽的地方?除非是他把喬放到這裡的!如果這人不是喬,那就更可疑了……

“當然是!”齊夏很是肯定地說道,“我一摸就知道了。”

一摸就知道?你摸的哪裡?臉?

林樂沒有反駁,囧著臉幫忙拉起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太重了,林樂和齊夏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在洞口很是折騰了一番,才終於狼狽地把人弄了出去。

等林樂苦著臉爬出灌木叢,才看清地上的人,果然是喬,閉著眼睛似乎昏迷著,齊夏正雙手在喬的身上摸著,似乎在確認有沒有傷口什麼的。林樂炯炯有神地看了看一邊明顯很開心的齊夏,摸的真準啊。

“人你們也找到了,我們走了。”鐘傑眼睛在喬的臉上閒逛了一圈,轉身就走。

“……你們和我們一起走。”林樂爬起來,快步擋到鐘傑的身前。

沒有給鐘傑反對的時間,林樂大力拉起地上的喬,直接把他歪倒在鐘傑的身上,待鐘傑手忙腳亂地扶好了,林樂直接宣佈回家。

最後還是鐘傑和齊夏一起把依舊昏迷不醒的喬扶了回去。

他們回去的時候,正好撞上還在居住地查找的臨,據他所說,其他幾個隊長已經帶了小隊分散去找喬了,看到喬被扶著回來,立刻接手,幫著把重的要死的喬背回了齊夏的帳篷。

“你們在哪裡找到的?”臨看了看還在忙碌著給喬檢查的齊夏,直接問張立言。

“鐘傑帶我們去找的。”

臨疑惑地看向一邊站著的鐘傑,“你又是怎麼知道喬在哪的?”他都感應不到喬的下落,這個人類怎麼可能知道?

林樂非要鐘傑一起行動,為的就是要蟲族來盤問,此時也滿臉嚴肅地看了過去。

“我當然知道了,”鐘傑翻了個大白眼,“我和齊秋一起在樹林發現他的,本來想弄暈了帶回去養著的,誰知道你們來要人,切。”要不是看在林樂的面上,他才不交人呢。

帳篷裡所有的人都被鐘傑的話給震驚了,更被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給噎的不輕,就連一直低著頭的齊秋都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你,你剛才說帶回去養著?!”臨不敢置信地再次重複了一遍,他是不是聽錯了?

鐘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別看我啊,就算你想,我也不會養你的,我看上的是喬,不是你。”

太,太無恥了!臨呆呆地看著鐘傑,整個人都傻了。

林樂張口結舌地看著鐘傑,被他的話氣得不輕,“什麼看上了,你這個色胚!喬是齊夏的!”

鐘傑苦著臉看向林樂,“我才不是流氓呢,我還什麼都沒幹呢!你跟我要人,我不是給你了嘛,那麼凶幹嘛。”

無恥啊!太無恥了!林樂被堵的心塞,乾脆別過臉去,文化人碰上不講理的流氓,簡直太委屈!

“滾出去。”

沉默著的大家齊刷刷地把目光看向說話的齊夏,他依舊動作不緊不慢,鎮定地給喬擦著臉,似乎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似的。

“什麼?”鐘傑不確定地問道,不是對他說的吧?

“我說,”齊夏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頭看著鐘傑,“你給我滾出去,喬不是你的,就算你喜歡他,你也無權把他弄暈過去。我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被趕出帳篷的鐘傑看了看一邊的齊秋,不滿地問道:“你說我又沒幹什麼,為什麼要把我趕出來啊?”

齊秋低著頭不說話,這個人從來都是蠻橫無理的,又行事乖張,他才不是真心問的呢,只是對被迫交人又被趕出來不滿而已。

 

☆、第52

 

“唔……”

喬捂著頭慢慢睜開眼睛,頭好暈,發生什麼事了?疑惑地看著頭頂的獸皮,這好像不是他的帳篷?

“齊夏?!”喬剛轉過頭,就看到正怒目瞪著他的齊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喂,你眼睛有什麼毛病?這裡只有齊夏嗎?”臨不滿地瞪著一臉茫然的喬,他好歹也找了他那麼久,還拖著他一路回來,居然就這麼忽視他?!

喬此時也顧不得反駁回去,只呆呆地看著齊夏,卻被齊夏略兇狠的眼神瞪的有些手足無措,使勁回想自己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結果記憶只停留在剛剛踏進樹林,然後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黑暗……

齊夏把手上的陶碗往地上重重一放,語氣冰冷道:“醒了就回去。”

喬條件反射般直接抓住齊夏的手,“我,我怎麼在這裡?”

齊夏被久違的溫度覆上手腕,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被喬的問話又挑起了怒火,視線像刀子般射了過去,“你最近和鐘傑關係很好?”

“……沒有啊。”鐘傑?好好的怎麼談到他了?喬有些茫然地搖搖頭,發現齊夏的表情不太好,馬上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沒有?!沒有會一提到鐘傑,就把手放開?!齊夏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直接一巴掌拍到喬的頭上,怒斥道:“說清楚!”

從來都沒被齊夏打過的喬直接被打蒙了,眨眨眼,又傻乎乎地摸摸頭,再瞅瞅圍了一圈的幾個看好戲的人,視線又移回齊夏明顯不太愉快的臉上,小心翼翼地問道:“說什麼?”

“你和鐘傑!”

“我和鐘傑?我和他不熟啊,說什麼?”

“……你確定?”

看到喬乾脆的點頭動作,齊夏心裡燒著的怒火稍微小了一點,喬是不會說謊的,這個他還是知道的,那麼就真的跟林樂說的一樣,是鐘傑單方面看上了喬?

齊夏冷著臉不說話,喬和圍觀群眾都不敢出聲,齊夏最近越來越暴力了,誰都不想被糊一臉,帳篷裡一時靜的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見。

齊夏從沉思裡回神,一眼看到還在盯著自己的喬,不滿道:“看什麼,醒了還不走,等著我送你嗎?”

“哎,別喪氣啊,反正你早就被拋棄了。”臨拍拍灰溜溜被趕出來的喬,安慰道。

喬回頭看了看已經合上門簾的帳篷,慢吞吞往前走。

 

“林樂。”

正在坑邊揮汗如雨的林樂聞聲沒有回頭,直接起身往自家帳篷走去,身後的人愣了一下,快步跟著進去。

鐘傑看著進了帳篷還是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縫製獸皮的林樂,有些沒趣地坐到一邊,撿起一塊被丟到地上的破毛皮,慢慢道:“聽說你有特別的藥水?賣我一點唄。”

“你不是鐘傑。”

“……呵,你在說什麼?”鐘傑好笑地看過去,“我不是鐘傑,又是誰呢?”

林樂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鐘傑”,慢慢道:“你認識我。”

林樂話音剛落,鐘傑的臉馬上陰沉起來,眼裡的怒火快要化為實質,抿著嘴瞪了林樂一會,還是沒有等到林樂接下去的話,不由喪氣地垂下肩膀,悶悶地問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林樂老實地搖搖頭,一開始他就覺得這個鐘傑不是什麼好東西,剛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森林,砸冰時的動作又那麼熟練,那個神奇的齊秋竟然像個小跟班般對他言聽計從,時不時露出的狠厲神色,每一樣都讓林樂心生警惕。

一開始不覺得,可是今天,鐘傑很明顯是在顧慮著他,才會把喬交出來,再回想他時不時纏上來時,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和略微妙的熟悉感,只怕這個鐘傑是之前就認識的人。可是想來想去,都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這樣的人物,對醫學很熟悉,明顯練過的身手……

看到林樂搖頭,鐘傑似乎更生氣了,大聲質問道:“你才來多久?這麼快就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

林樂臉色也不好看,“我姓什麼不管你事,不願說你可以走人。”

說完,不再理他,自顧自繼續低頭開始縫製手上的獸皮。

林樂的反應沒有在鐘傑的預想之內,磨蹭了一大會,看林樂真的不搭理他,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扯扯林樂的袖子,“喂,我那不是生氣嘛,你幹嘛不理我?”

“我忙著呢,你可以走了。”

“……哥。”

“嘶——”林樂一個不慎,骨針直接刺到手指上,轉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喊什麼?

鐘傑還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大聲道:“看什麼?自己弟弟不認識?”

“哪個弟弟?”林樂有些疑惑地問道,他有三個弟弟呢,渣爹那邊一個,舅舅家裡兩個,這是哪一個?

鐘傑彆扭地轉過頭,不肯說話。

“林易?”林樂猶豫地出聲喊出一直在心中閒逛的名字。

果然,“鐘傑”沒有否認,低著頭呆坐在一邊。

林樂炯炯有神地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人,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林易,他渣爹和小三的孩子,就是他躲渣爹躲到了這個世界的導火線,一個不過還是個孩子的人,居然穿到了鐘傑的身上?!

“你才11歲吧?”

“你才11歲呢!我都18歲了!”鐘傑被踩到尾巴似的,猛地抬頭大聲反駁道。

怎麼可能?!林樂震驚地一時沒了聲音,他過來旅遊的時候,渣爹讓他幫忙林易上實驗國中的事情,他記得林易上學早,應該只有11歲吧,怎麼這麼大了?!

“你都消失好幾年了……”鐘傑神情複雜地看著林樂,“爸爸在你失蹤後一直全國各地地找你,我媽媽也丟下我出去找你,結果他們第二年在外地出車禍死掉了。”

鐘傑似乎有些難過,又低下了頭,悶悶道:“後來,舅舅……你的舅舅帶我回去,我一直住在你舅舅家,他們對我很好。”

乍一聽自己的渣爹居然會找自己,林樂首先就懷疑起來,他會這麼緊張自己?不過……如果渣爹不是因為自己死掉,舅舅是不會理會林易的……

其實,渣爹在小三……林易媽媽出現之前,對自己確實是很好的……

林樂拼命想讓自己感動一點,結果努力半天,還是沒什麼效果,算了,都已經這樣了,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又有什麼用?

看著眼前的林易,林樂還是有些彆扭。他和媽媽以前常常會看到林易,這個小不點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自己還有個哥哥,從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就每天到林樂經常出現的地方偷看他,學校門口,家門口,超市門口,幾乎哪裡都有他小小的身影出現。

林樂不喜歡他,林易第一次來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直接轉身走了,從那之後,林易就沒再上前跟林樂說過話,但是如同跟蹤狂般的行為從來沒有停止過。媽媽對他印象還挺好,覺得跟個小可憐似的,常常說不然讓他進家坐坐,都被林樂駁回了,媽媽就沒再說過這樣的話,常常會在以為林樂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林易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東西,林樂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像自己影子一樣的小不點,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你的醫術是跟外公學的?”

鐘傑點點頭,“外……你的外公醫術很好,看我願意學,也願意教給我。”

難怪呢,林樂撇撇嘴,那一身的功夫是跟小舅舅學的吧,小舅舅本身就是個練家子,一直想讓林樂學,林樂沒搭理過他,沒想到,小舅舅也接受了林易啊……想當初,小舅舅對林易一家那個恨得咬牙切齒的……

不過人都為他死掉了,他現在也說不出什麼來,林樂瞅瞅林易,疑惑地問道:“怎麼時間都過這麼久了?”

“不知道,”林易搖搖頭,“剛來的時候,一看到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畢竟都過那麼多年了,你早該成大叔了才對。”

……他果然還是不喜歡這個小不點,林樂滿頭黑線地咽下不滿,人家爸媽都為自己死了,他就忍他這一次。

“你又是怎麼穿過來的?”

“我放假去你消失的樹林玩了,然後一腳踩滑,醒過來就在這了。”

玩?怕是來找他的吧?林樂有些擔憂地問道:“舅舅他們是不是還在找我?”外公和外婆年紀都那麼大了……

“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外公前年不知道找了哪個大師,回來後就不讓大家找你了,不知道他跟舅舅說了什麼,舅舅也同意了。”

沒再找就好,林樂心口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那個所謂的大師,其實林樂也見過的,都一百多歲了,外公很相信他,想來,以後也不會再為他擔心了吧。

“昨天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林易立刻理直氣壯起來,“小舅舅說過,喜歡就打暈帶回去養著,我看上喬了,當然要帶回去了,我又沒有做錯,你們幹嘛對我這麼凶。”

小舅舅?!那個人的話怎麼能當真?林樂被噎的不輕,這小東西到底跟小舅舅都學了什麼鬼東西?!想當原始野蠻人嗎?!

“你要知道,喬是喜歡齊夏的,你不能喜歡他,就算喜歡也不能打暈帶回去,這是不對的。”林樂語重心長地說道,試圖把被帶歪了的林易帶回正途。

林易看看林樂,敷衍地點點頭。小舅舅果然是對的,哥哥就是講究的很,喬不能喜歡,他就再找一個。

林樂和林易從來都沒說過話,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帳篷瞬間安靜下來,兩個人都彆扭的不行,最後還是林易撐不下去,直接起身走人了。

 

哎,這個林易過來幹嘛啊,他們家的人都被詛咒了嗎?怎麼一個個的都跑到這個鳥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來?林樂憂傷地把腦袋縮到鋒的肩窩,幽幽地嘆了口氣。

“睡不著?”鋒被頸間的熱氣弄得直癢癢,拍拍林樂問道。

“是啊……”

“不要擔心,那個鐘傑會有懲罰。”

“什麼?!”林樂蹭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問道,“懲罰什麼?”

鋒不解地眨眨眼,“他無故弄昏正巡邏中的護衛軍,肯定是要被懲罰的,不對嗎?”

“……對,”林樂想了想,覺得這個小東西還是要被狠狠地教訓一下,才能改正被小舅舅帶壞了的腦子,立刻不懷好意地慫恿道,“我是怕你們的懲罰太輕了,他會不當回事,最好罰的狠一點比較好。”

鋒挑挑眉,“這也不是我說的算,要所有隊長一起決定的。”

算了,還是以後教訓好了,林樂重新趴回去,心中暗暗思量,可不能讓這個小東西再幹這種丟人的事情了,好歹也是外公和舅舅教出來的,這一丟就是把他全家的臉都給丟了啊,都怪小舅舅,自己其身不正還帶壞小的。

“你,你想幹嘛?!”林樂慌張地爬開,縮到一邊,像個被調戲了的良家婦女般捂著自己下面,厲聲質問。

鋒的手被拍的通紅,困惑地看過去,“你昨天不是想要的嗎?”

不是經常做的嗎?林樂明明很享受的啊,怎麼突然這麼大反應?跟他掐了他似的。

“我,我現在不想要,以後也不想要!”林樂不開心地低吼,他以前是傻子,現在可不是,想要個屁啊,最後肯定是他吃虧,這可怎麼行?

鋒雖然不明白還是點點頭,伸手去拉林樂,卻被再一次拍開,不由地沉下臉,“你過不過來?”

林樂堅決地搖搖頭,他就算變成同性戀,也絕對是上面的那個,瞧他這一身的男人氣概,怎麼可能是下面的那個?

看到林樂那死也不過來的架勢,鋒無言地瞪了他一會,實在支撐不住,慢慢閉上眼睛直接睡著了。

林樂鬆口氣,慢慢爬了回去,確定鋒真的睡著了,這才放心地掰開鋒的手臂,把自己塞進去,滿足地貼緊了那微涼的皮膚,也閉上了眼睛。

 

☆、第53

 

第二天一大早,林樂就去找林易,不對,現在已經是鐘傑了,問了一圈,終於找到鐘傑的帳篷。從外面看去,帳篷倒是很漂亮,全是黑色的獸皮縫製而成,木楔也砸的很結實,沒想到鐘傑還有這本事。

掀開門簾進去,裡面倒是讓林樂真的吃了一驚。不同于林樂帳篷裡簡單的毛皮鋪地當做床,裡面是真真切切的木質大床,靠著最裡面角落擺放,帳篷正中間還放著一個大桌子,上面擺放著碼得整整齊齊的套杯和陶碗,居然還有四個板凳規矩地擺放著。

一個大男人自己住還這麼講究,林樂撇撇嘴不屑地想,看看他,多豪爽,連打掃衛生都可以省下了。帳篷裡沒有人,林樂閒逛了一圈,在凳子上坐一會,還是不見人回來,只得無語的回去了,也不知道這一大早去哪裡了,害他白跑一趟。

回去的半道上就碰見了齊夏和張立言,原來他們去找林樂了,沒找著就直接去找陳立要結果去了,正準備回去呢,就迎面撞上了林樂。

“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張立言一揚手就掛上林樂的脖子,嘴巴咧得大大的,“陳立說,我們帶回來的水能喝,還有這些野菜和樹葉都沒問題。”

說著,張立言空著的手一翻,幾片樹葉和種類不同的野菜堆在掌心,湊到了林樂的眼前。林樂眼睛一亮,抓著張立言的手仔細研究起來。

“好了,我們趕緊地去樹林吧,今天開始,基地隊長可就不分發食物了,想吃飽飯,就得靠我們自己了。”齊夏乾脆地說完,就往樹林方向走。

張立言和林樂趕緊跟上,齊夏現在可是奉行動口不如動手的暴君,兩個人可不想去觸霉頭。

“喂,”張立言蹭到林樂的耳邊,小聲問道,“我昨天看見鐘傑進你帳篷了,你們關係這麼好?”

能不好嗎?林樂敷衍地點頭,“還可以吧。”

張立言明顯不太信,但也識趣地沒有再問,他雖然對鐘傑印象不太好,但是林樂交朋友他也沒道理攔著,再說鐘傑好歹也救了他母父一命,看著也不像什麼壞人。

林樂他們上次沿途做了標識,沒怎麼費事就直接往上次挖好的小水窪走去。過了這麼兩天,水窪已經被滲出的水注滿了。林樂俯下身子,用手把水面上浮著的樹葉什麼的撇到一邊,拿出一直在儲物戒中放置的裝水工具,不外乎都是一些陶盆陶罐,水取了一些,下面就滲出一些,倒是也不少裝,待裝滿了器具,水窪的水還有小半。林樂有些可惜地在儲物戒翻找,再也沒了空置的器具,這才作罷,心裡還在琢磨,以後要多備一些器具才行,裝水的,裝食物的,一樣都不能少啊。

張立言他們準備的器具比林樂多些,林樂就耐心地坐到一邊的樹下等著,無聊地抬頭看著層層疊疊的樹冠。看著看著,眼睛卻亮了起來,起身抱著身邊的樹幹就往上爬去。

“哎!你幹什麼呢?”張立言裝好了水,一轉頭就看到跟個猴子似的爬樹的林樂,好笑地大聲喊道。

林樂雙手緊緊抱住粗糙的樹皮,腳丫子也交叉扣住,一點一點地往上蹭。不過一會的功夫,手部嫩嫩的皮膚就火辣辣的疼,臉上也開始滴汗了,也顧不得低頭去看張立言,只仰著頭往上看,嘴裡回應道:“我上去折些枝條,等我一會。”

爬樹,這種娛樂性在哪也不知道的運動,林樂時從來沒幹過的,加上他自小住在城市,公園的樹是被保護物種,不是你想爬就能爬的,林樂也就無緣加強這一方面的實力。在電視上看到的小朋友都能輕易上去的樹幹,到了林樂這裡實在是一點好玩的跡象都沒有,不止手被蹭的生疼,腿上的褲子也在爬動中往上卷,赤裸的小腿也疼的很,林樂咬著牙不肯停下,像個無尾熊般爬爬停停地往上蹭。

齊夏和張立言站在下面好笑地看著上面的林樂,不時爆發出大笑聲,過來一會,兩個人就笑不出來了,膽戰心驚地眼睛都瞪大了。

林樂已經爬到了十幾米高的樹杈上,正單手抱著較粗的樹幹,踮著腳伸手去夠垂下的枝條,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空中。

好在林樂並沒有讓他們擔心太久,很快就摘夠了枝條,抱著樹幹下了來。

雙腳再次踩上堅實的土地,林樂長長呼出口氣,忙攤開手掌去看,手心和指尖已經紅通通的了,還有細小的小口子,正往外滲著血絲,拉高褲管,小腿裡側也都被磨的慘不忍睹了,紅的像被誰踹了似的。

林樂呲著牙,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顧自己火辣辣的手和小腿,忙把一股腦塞到儲物戒裡的枝條都拿出來,堆到了自己面前的地上,開始挑挑揀揀起來。

“你摘這些做什麼?帶回去嗎?”齊夏有些不解地撿起一根枝條來,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些枝條都在很高的樹上,他們上次來的時候,也沒有帶回去,陳立說過能吃的裡面並沒有這一種,想來,其他的人也沒有帶回去,或者就是有毒。

“先做點東西出來再說。”林樂想的倒不是能不能吃,剛才他抬頭看的時候,這些枝條垂在頭頂,隨著風輕輕擺動,一看就是柔韌度很高,林樂看著攔著就想到了以前世界的柳條。待真的摘了下來,握到手裡彎了彎,林樂眼睛也笑彎了,這可比柳條還柔韌些。

柳葉能不能吃,他是不知道的,可是柳條能編織,他可知道。剛還想著要多準備著些器具,這不,材料就自己跑到眼前了。柳條怎麼編制成筐,他不知道,但是成品是見過的,林樂也不計較細節,按照印象裡的柳條走向,直接上手就開始編制。

齊夏他們也沒有急著要走,都坐到林樂旁邊,認真看著林樂手上的動作,心裡都隱隱有了猜測,卻也沒有在這時候發問。

林樂編的很快,費了不過幾根長長的枝條,一個大約有成人背脊那麼高的筐子就成了形,雖然林樂編的不如見過的那麼精緻,但是好歹也沒有散開,沒有擼掉的葉子也穿插在其間,綠色的細長葉子配著紅紅的枝條,煞是好看。林樂拿在手裡左瞅右瞅,心裡滿意的不得了。

觀賞夠了自己的手藝,正準備跟齊夏他們炫耀呢,一抬頭兩個人都不見了,私下裡看了看,竟是都爬上了樹,林樂看了看兩個人都不太熟練的爬樹動作,好笑地咧咧嘴,繼續低頭編自己的筐子。

三個人守著一堆枝條,默默地在樹下開始了編筐大業。

張立言做這種手藝功夫,的確是誰也比不上的。林樂拿起張立言編好了的筐子,羡慕的眼都冒綠光了,這種編法,竟是比林樂見過最精緻的還要好看,不過是看著自己亂編一通,還能做出這麼好的筐子來,真是個天才。

齊夏的水準和林樂不相上下,都對張立言的筐子極感興趣,纏著他教,結果還是沒人家做出來的好,只得默默乾瞪眼。

這種筐子雖然裝水是不現實的,但是在陶器不夠用的現在,可以裝些肉和猜,倒是真的挺實用。齊夏跟林樂商量了一下,想把這種編織的辦法交給陳立,讓他去教給居住地的人,林樂沒什麼意見,滿口答應了。

他們並沒有耽誤多久,一人編了兩三個就起身去採摘可以吃的野菜去了。陳立說的能吃的大多都是些常見的灌木和野菜,尋找也不費什麼功夫,三人很快都收穫了很多。能吃的樹葉只有兩種,一種是常見的黃色的,還有一種較少,是有著淡紅色紋路的樹葉,林樂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只管採摘。這裡並不是地球,他所知道的常識在這裡沒有用武之地。

太陽還沒有下山,林樂一行就興沖沖地往居住地趕,他們今天的收穫足夠晚上吃的了,現在他們的興趣都在種地和編筐上了。

張立言和林樂一回去,就跑到已經挖了一半的淺坑走,齊夏帶著做好的筐子去找陳立了。

林樂和張立言正幹得熱火朝天,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林樂疑惑地抬起頭看去,只有一個個的帳篷,什麼也看不到。張立言本身就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很是乾脆地扔下手裡的木棍,髒兮兮的手就往林樂手臂上抓,嘴裡還不停地催促著,“我們去看看。”

林樂嫌棄地躲開張立言的手,倒也沒有反對,站起來和張立言一起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間已經有很多人回來了,此時似乎都聚集在靠近中心位置的帳篷邊上,交頭接耳地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很是熱鬧。張立言在前面左擠右擠地開路,林樂跟在後頭,兩人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硬是蹭到了層層圍著的人群前頭。

氣還沒喘勻呢,待看到眼前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林樂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你要對我負責!”蛇族族長一臉緋紅地盯著鐘傑,說完了還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

“你先放開我!”鐘傑雙手齊上,使勁地掰纏在自己腰間的蛇族,這條蛇的尾巴怎麼能突然變成這麼長的?

林樂簡直沒眼看,轉身就想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般走人,卻被身後隱含求救的喊聲定住了身影。

“哥!”

張立言疑惑地看著滿眼見到救星似的鐘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邊的林樂,伸手戳戳,“鐘傑喊誰呢?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哥出來?”

林樂欲哭無淚地轉回身子,沒有理滿臉好奇的張立言,低著頭大步走到鐘傑身邊,拖著他的手臂就往一邊的帳篷拉。他實在是怕鐘傑不要臉地直接喊他的名字,好在一邊的蛇族很會看臉色,很是順從地跟了進去,蛇族卻沒有從鐘傑的腰上放開。

“哥!你看他,死纏著我不放!”鐘傑氣憤地用手拍了拍腰間死纏不放的漆黑的蛇族,示意林樂看看。

蛇族族長倒是很大方地對林樂點了點頭,笑眯眯地打招呼道:“你就是我未來伴侶的哥哥嗎?你好,我是蛇族族長,凜。”

林樂有些尷尬地扯扯嘴角,“你好,我是鐘傑的……好朋友,我年紀比他大些,所以他喊我哥哥,其實我們是朋友,我是林樂。”

“一樣的,以後我也喊你哥哥好了。”

林樂被凜理所當然的樣子噎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時頓在那裡,卻被跟著進來的張立言撞了撞肩膀。

“你什麼時候成鐘傑哥哥的?”張立言疑惑地在鐘傑和林樂之間看來看去,“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鐘傑沒有搭理張立言,還在使勁掰著腰間的蛇族,林樂只得解釋道;“鐘傑看我年紀大些,所以才這麼喊的。”

“可是……”張立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鐘傑不耐煩的低吼打斷了。

“把你該死的尾巴拿開!”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凜難過地別過臉,手也捂上了嘴巴,肩膀一抽一抽地,“我都被你……被你……”

林樂和張立言齊刷刷地把探尋的眼光看向鐘傑,這個色胚,又幹什麼了?

“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鐘傑暴躁地使勁拍打腰間的蛇族,氣的眼都紅了,恨不得直接噴出火來,“我什麼都沒幹!我就是被找來給他看身體,呸!是看病!看病!我還沒碰到他呢,他就纏上來了!”

是嗎?林樂看看暴怒的鐘傑,再扭頭看看還捂著臉,顫抖著肩膀的凜,心裡還是覺得肯定是自己這個色胚弟弟占了人家便宜,這個蛇族族長臉長得這麼好看,這個色胚怎麼可能不動心?

自覺發現了真相的林樂,狠狠地瞪了鐘傑一眼,轉頭溫和地對凜說道:“你放心,不能就這麼饒了他!”

“算了,我都已經,已經被他……他只要跟我結契就行了。”凜委屈地低著頭細聲道,眼眶紅紅的,好不可憐,一副被欺負了還不敢說話的小媳婦樣。看的林樂嘴角直抽抽,恨不得轉身狠揍鐘傑一頓,丟人啊,太丟人了!

“你真的被他給……給那什麼了?!”

突然插入的聲音,引得林樂他們齊齊回頭。臨正滿眼震驚地微張著嘴巴,身邊還站著喬和鋒,就連於和離也在,此時都陰沉著臉瞪著鐘傑。

 

☆、第54

 

凜看了看突然出現的蟲族隊長們,委屈又尷尬地點了點頭,不肯說話了。

離深吸一口氣,額間白色的蟲紋越發耀眼,“你放心,我們蟲族不會讓您受委屈的,這個色……這個鐘傑,一定會跟您結契的。”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鐘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大聲喊道,“你們想都不要想,我才不會跟這個蛇尾巴結契!要結你們跟他結!”

瑜鄙視地斜眼看過去,聲音裡滿滿的嘲諷,“怎麼?現在後悔了?當初怎麼下手的?敢做不敢當是吧,想得美你!”

鐘傑瞪著眼,想要反駁,卻被打斷。

“就這麼辦吧,人先放在你這,等你想好什麼時候結契,可以直接跟離說,帶走還是留在這裡,你說了算。”鋒直接下了最後的決定,說完扭頭就走。身後的蟲族隊長們跟著魚貫而出,於臨走前還不忘給鐘傑一個鄙夷的眼神。

“……你就老實待在這裡吧。”林樂狠狠滴瞪了一臉憤怒的鐘傑一眼,拉著身邊看好戲的張立言,氣衝衝地往外走。

“哥——”鐘傑絕望地呼喊著,卻不能挽留住林樂遠去的步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哥都離自己而去,鐘傑絕望地想,他難道真的要跟條蛇族結契嗎?!

“呵,不要怕,我會對你很好的哦。”人都走乾淨了,凜一改之前委屈羞怯的模樣,得意地揚起了一下巴,對著鐘傑上上下下看了起來。唔,長得真不賴,身材也很好啊,嘖嘖,那小腰……

腰間的蛇族詭異地慢慢蠕動著,鐘傑又開始掰尾巴,卻死活也挪不動哪怕一絲一毫,寒聲道:“拿開你噁心的尾巴。”

“嘖嘖,真是無情啊。”凜往鐘傑身邊湊過去,委屈道:“剛才是誰抱著我尾巴不放手的?都被你摸遍了,還想賴帳嗎?”

“不就摸了一下尾巴嗎?!你剛才說的是什麼鬼東西,別人還以為我對你怎麼樣了呢!”

凜看著鐘傑依舊放在自己尾巴上的手,慢悠悠地說道:“我們蛇族的尾巴和你們的腿一樣,你剛才連我屁股都摸了,還想怎麼樣?”

鐘傑一愣,待要反駁,卻被凜搶先。

“哦,對了,你現在還在摸我的小腿,說這種話不是太不要臉了嗎?”

凜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砸暈了鐘傑,鐘傑兩眼一翻,氣短地差點沒暈過去,小腿!小腿!你的小腿沒事幹嘛放我腰上!到底誰不要臉?!

“我是不會跟你結契的!我等一會就會跟蟲族隊長說清楚事情原委。”鐘傑深吸一口氣,儘量語氣平和地說著自己的打算,“我之前不清楚,所以摸了你的尾……腿,我可以道歉,也可以補……”

鼻尖突然傳來異香,鐘傑愣愣地看著眼前笑意滿滿的凜,慢慢往後仰去,腰間的蛇族一個用力,鐘傑軟下來的身子被拉著倒向張開雙手的凜懷裡。

“小東西,族長的便宜是好占的嗎。”凜手指慢慢略過鐘傑的鼻端,嗤笑著說完,直接把人攔腰抱起,往一邊的床上輕輕放下,自己也慢慢躺了上去……

 

張立言似乎對林樂沒有告知和鐘傑的關係而有些不滿,見到齊夏後,不忘抱怨一下,卻被直接鄙視了。

“就你管的多。”齊夏一點也不買帳,賞了張立言一個大白眼,接著挖坑,“鐘傑也不是什麼壞心眼的人,做個朋友怎麼了?人家好歹也救了你母父呢。”

“我就是好奇他們怎麼突然好起來的。”說起母父這事,張立言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彆扭地為自己辯解。

林樂一言不發地用木棍掘土,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和鐘傑突飛猛進的關係,只得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不動搖。

“不用挖這麼深吧?”齊夏一扭頭,就看到林樂在他自己的帳篷前的角落裡挖了個深坑,不解地問道。

“我想挖個做飯的地方。”林樂一邊解釋一邊往外拉,用小火爐其實也不是那麼方便,尤其鋒的胃口又大,還以烤肉為主食,他大多是喝肉湯吃野菜,不如挖個土灶,燒火做飯什麼的方便的很,晚上還能有火棍照明。這裡的天氣很熱,在帳篷裡燒火棍太熱,他的手電筒到現在都找不到理由拿出來用,只能抓瞎,實在是很麻煩。

土灶這個東西,林樂也是在電視上才見過,只能自己憑藉著印象來挖,上頭鏟出個中間凹下的弧度,下面閣一層厚厚的土,挖個洞通火苗,最下面是個燒火的大洞,說起來很容易,可是要掌握中間土隔板的承受力也很難,林樂也沒什麼經驗,只能往厚裡留。

齊夏和張立言一邊挖種地用的坑,一邊時不時地往林樂這邊看,他們現在對林樂時不時冒出的新鮮點子都很有興趣。

看似困難的工程,其實也沒有那麼的難弄,天還沒黑呢,齊夏剛剛開始做飯,林樂的自製土灶就基本呢完工了。

林樂把撿來的木柴往洞裡一塞,就開始點火。火石打出的火星落在木柴上,就冒出了火苗,林樂還沒來得及高興呢,黑黑的濃煙就劈頭蓋臉地飄到眼前,嗆得林樂直咳嗽,眼淚鼻涕一股腦地往外流,忙不迭地起身躲到了一邊。

“噗——哈哈哈哈哈哈……”張立言聞聲從自家帳篷前看過來,毫不客氣地爆笑出聲。

齊夏也抬起頭,待看到林樂狼狽的模樣,差點也笑了出來,趕緊起身走過去,看了看還在往外冒濃煙的大洞,想了想問道:“林樂,你用的柴火都是乾的?”

林樂眨眨被眼淚糊住的眼睛,囧囧地看向那個可怕的大洞,他忘記曬乾了……

過程是艱辛的,但結局是美好的。林樂最終還是用土灶給自己和鋒做了頓久違的晚飯,可惜鋒一直沒有回來,林樂只得給他留起來。

這裡白天很長,但是太陽下去的速度卻異常的快,似乎只有一瞬間,還明堂堂的天就暗了下來。因著天熱而撩起的門簾,有了帳篷外一角還在閃爍著火星的土灶,今晚到沒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可憐境況。

林樂躺在鋪著獸皮的地上,望著隱約可見的火星,心裡想著的卻是今早在鐘傑那裡看到的木床和桌子。之前不覺得,看過人家的木床,自己躺在地上就覺得各種不舒服,這地太硬了,等夏天過去,也會潮濕,要是再有蟲子什麼的……還是趕緊做個木床出來才是……

想著想著,林樂就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身邊微涼的溫度傳過來,林樂自覺地往前湊湊,含含糊糊地問道:“放著的飯,你吃了沒?”

“吃了,睡吧。”鋒小聲回答,把薄薄的毛皮搭在林樂腰間,抱著人就要睡。

“嘶——”

“怎麼了?”鋒低頭看向懷裡的林樂,隱約的火光中,林樂的臉都扭曲在了一起,正呲牙咧嘴地直抽冷氣。

“沒事。”林樂冷汗都出來了,咬牙搖頭示意。

鋒自然不會相信,直接坐起身,幾下就把林樂身上的衣服都拉下來,細細地查看起來。

“這是怎麼弄的?”蟲族的眼睛即便是在夜裡也能視物,鋒皺眉握著林樂的腳踝,看著那紅通通的一大片。視線又掃到林樂虛握的手上,不由分說地掰開來,看到已經有些腫的手心和指尖,臉色更是不好看。

又是爬樹又是編筐挖坑的,手能好的了才怪呢,齊夏他們倒是都沒事,他只是這種粗活幹的少,以後總會習慣的。林樂撇撇嘴,慢慢抽回自己腫的像豬蹄子的手,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鋒,故作輕鬆地說道:“我今天可是做了很多事呢,看見外面的土灶了沒。以後等天冷了,我們就在帳篷裡也挖一個,肯定暖和的很。”

鋒有些無奈地揉揉林樂的頭髮,翻身躺下,把人拉到懷裡。林樂全身上下都細皮嫩肉的,跟他見過的人類都不一樣。以前在森林裡,他的家人一定很寵愛他,什麼都沒讓他做過,才能皮膚嫩成這樣,他已經好幾次看到林樂的手受傷了。以前林樂連冬天要儲糧都不知道,肯定活的很幸福,沒想到跟自己結契後,就開始吃苦了……

“你這幾天在忙什麼?”被疼醒了,林樂一時也睡不著了,開始拉著鋒閒聊。說起來,自從來到這裡,他還沒有見過鋒出去打獵呢,到底天天早出晚歸地做什麼?

“建基地的事情,”鋒把下巴放到林樂頭頂,慢慢說道,“一時間也不是那麼容易,首先石板就是個問題,可能要用木材了,等到冬天,再建房子就晚了。”

“是要建個木房子嗎?”

感覺到鋒微微的點頭,林樂馬上開心了。木房子啊,他以前就想有個木房子了,沒想到居然是在這個陌生的星球要實現了。

“什麼時候?是不是位置自己挑?”林樂有些興奮地搖搖鋒的脖子。

鋒拉住林樂作亂的手,“明天就開始第一批,位置就是自己的帳篷位置。你先別激動,到時候會很麻煩。”

能有什麼麻煩的,林樂才不信呢,兀自想像著自己坐在木房子裡喝茶曬太陽的美好景象,慢慢沉入了夢鄉。

 

☆、第55

 

直到第二天,林樂才真的明白什麼是麻煩。

林樂是被帳篷外轟隆隆的聲音驚醒過來的,耳邊是噪雜的響聲,身下是在顫慄的大地,林樂迷茫地起身坐了一會,待清醒了一些,趕緊穿衣服往外走去。

何為萬獸奔騰,林樂到現在才真的見識到。一隻隻品種各異,顏色交雜的獸類從眼前以極快的速度,賓士而過,揚起一層層漫天的塵土,林樂捂著鼻子,直咳嗽,趕忙退回帳篷,門簾也用雙手拉上,只留一絲絲的細縫。

從細縫往外看去,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甚至還有大型形似四蹄食草類獸類參雜其中,但大都體型龐大,每只都跟帳篷差不多高。

獸群大體分兩隊,一隊腳步輕快,往樹林方向沖,另一隊則是背負長長的樹幹,從樹林往居住地中心慢悠悠地前進。與之前要搭帳篷那次不同的是,這次獸群很有紀律也很平和,林樂看了好大一會,也沒看到有打架的情景出現。

很快,林樂就被不認識的人從帳篷裡趕了出來,通知他趕緊把搭帳篷用的獸皮都收起來,他們這裡是第一批要蓋房的地方。

林樂沒有多耽擱,手腳俐落的把帳篷裡的東西收一收,好在東西也不多,並不費什麼時間。帳篷就有些麻煩了,當初林樂怕不獸皮結實,還特地砸了許多的木楔,全都深入地下,現在要拔出來,真是有心也無力。

“你怎麼還沒弄好?”齊夏收好了自家的帳篷,過來看到林樂還蹲在地上掘土,不由地有些著急,木材很快就會送到他們這裡來了,林樂這邊不儘快弄好,就只能等第二批了,不知要耽擱到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

到現在一根都沒拔出來,這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所有的木楔都弄出來?林樂抬手擦擦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水,想了想,乾脆扔掉手裡用來掘地的木棍,直接拿出露營刀,刷刷兩下,割掉帳篷一角跟木楔相連的部分,轉著圈地每個木楔處都如法制炮。這一下倒是省事,在齊夏的幫助下,兩人把整個帳篷拉下來,林樂一股腦塞進了儲物戒。

林樂這邊剛剛收拾好,送木材的獸人就到了,林樂和齊夏退在一邊,白色短毛帶黑色斑紋的巨大獸族抖一抖身子,幾根木材就“嘭”的一聲被甩在了地上,緊隨其後的是三隻土黃色的貓科獸類,也相繼甩下木材,很是乾脆地轉身就走。

林樂站在一堆木頭後面,整個傻眼了。有木頭也沒用啊,一根就能壓垮他,他搬也搬不動,再說,他也不會蓋房子啊。

林樂圍著木材左看右看,反復思量,轉眼看到齊夏無所事事地坐在一邊地上,上前問道:“你就這麼坐著?”

“等蟲族砍完樹,就會過來幫忙蓋房子了,我們等著就行了。”齊夏悠閒地用獸皮扇著風,慢悠悠說道。

“只有木材,怎麼蓋?”本來在地球,他就沒見過釘啊什麼的,全是用的獸骨什麼的代替,到了這裡更別提了。

“有樹藤啊,砍幾個缺口嵌上,再用樹藤綁幾圈不就行了。我們以前都是這麼蓋房子的啊,有什麼問題?”

……樹藤能結實嗎?!以前他看到的木房子都是這麼簡單就蓋起來的嗎?不一吹大風就要倒了?

“我去樹林砍些樹枝做木楔,你去不去?”

齊夏想了想,還是跟著起身往外走,兩人還不忘去隔壁把納涼的張立言和帥大叔一起拖起來。

“用樹藤就行了。蟲族回來的時候,會記得帶樹藤的,我們這麼麻煩幹嘛。”張立言懶懶地抱怨,他還想睡會呢。

“自己住的房子,還是結實些好。”林樂耐心地解釋道,“用木楔再砸一下,以後刮大風也不用怕了啊。”

“別理他,愛去不去。”齊夏拉著林樂大步走,“等你的房子塌了,別想到我那借住啊。”

張立言眼看自家母父也拋下自己快步走人了,趕緊大聲喊道:“我沒說不去啊,等等我。”

麻線太少,現在更是珍貴,用麻線搓成繩子來捆綁是最好的選擇,林樂只能遺憾地放棄。砍樹枝的時候,還不忘爬上樹去多砍了些編筐用的枝條,這種枝條很長很堅韌,林樂很是滿意,蟲族帶回的是什麼樣的樹藤姑且不論,他還是想自己再多捆幾圈,他總覺得連個釘子都沒的木房子太不牢固了。而且,到了冬天,木房子肯定是要漏風的吧,還得綁上些獸皮,多準備些枝條肯定沒錯。

齊夏和張立言見狀,也跟著砍了一大捆的枝條,帥大叔默不吭聲地幫幾人又砍了些樹藤。四個人忙碌了半晌,連喘口氣都顧不上,又急急地往居住地趕。

等林樂他們回去的時候,自家的地基都快打好了。幾個跟大象一樣體型異常龐大的灰色毛皮巨獸,正在他們家原來的帳篷位置,高高蹬地彈起,又重重落下,揚起漫天的灰塵。

這些獸族真的是太有用了,林樂有些羡慕地捂著鼻子看著,能跑皮厚還能用蹄子打地基,簡直萬能啊。當然了,他家蟲族也很厲害嘛,沒聽齊夏說,這些樹都是蟲族砍下來的嘛,這樣的砍樹速度,也很值得驕傲了。

林樂這邊剛剛想到蟲族,自家伴侶就帶著臨和喬過來了。鋒看了一邊捂著口鼻的林樂,嘴角不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就直接掉轉頭往堆著的木材走去。

臨好笑地看著直咳嗽的四人,也跟上去,喬還想多看齊夏幾眼,卻被臨直接拉著手臂強行拖走了。

三個蟲族捲起袖管,把手部變幻出原形,一人一根收拾起木材來。尖銳的指甲,此時就是最鋒利的刀鋒。一根根的木頭在他們手上,快速地被削皮,又片成厚厚的木板,效率那叫一個高。

林樂直接看傻眼了,這比他見過的機械還要快啊,那是什麼爪子?!嗚嗚嗚,好想要,怎麼辦……

在林樂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獸族壓好地就瀟灑地甩甩尾巴走掉了,留下一片飛揚的塵土,鋒三人也把該削皮該片的木材都收拾好了。三人也不用商量什麼,一人一個位置,俐落的開始拖著一根根的木材,就往地上插。原本堅實的土地,在他們的爪下,似乎都變成了豆腐塊,木材輕輕鬆鬆地就被直立起來。

林樂也沒有閒著,在鋒開始插支撐用的木樁的時候,就坐到一邊,開始削制長長的木楔,剛剛做好了一個,就趕緊跑到鋒身邊推銷。

“用這個固定一下吧,你能砸進去嗎?要不要我……”

林樂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長長的木楔被鋒用手掌輕輕一拍,就拍到了木頭裡去了,連個頭都看不到,林樂只得乖乖地閉嘴,重新跑到一邊繼續削制木楔。

這種木房子的搭建方式,比林樂想像中成熟的多。並不是簡單的用樹藤捆綁,而是把木材需要連接的部分,都鑿開一定的缺口,然後像個活扣一樣,把木材都扣到一起,最後再用樹藤捆綁一下。

張立言和齊夏也做了木楔,送到幫他們蓋房的臨和喬手裡。蟲族都對新鮮出現的木楔很買帳,給一個就用一個,一點異議都沒有。

蟲族似乎對蓋這種木房子很有經驗,不用別人指揮,也不用討論商量,就連格局都能掌握的樣子,動作很是嫺熟。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三個木頭房子就建造完畢了。

鋒他們似乎還要去忙別的去,房子一完工,就步伐匆匆地走人了。

房子還沒有門,林樂走進去,掃視了一下,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這可比他想像中的好了太多。房子只有一層,屋頂是一根根的圓木做成的兩道斜坡,房子四面也是厚實的圓木,裡層還用厚厚的木板再圍上一圈,擋風效果一流。

鋒還依照林樂的要求,把不大的房子分成了一個客廳,兩個小房間。林樂用在樹林裡撿來剩餘的樹枝綁在一起,做了個簡易的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房子外頭還有沒用完的木頭和木板,林樂看了看,想著這麼久都沒人過來搬,應該是不用了的,也沒客氣就直接收到自己的儲物戒裡。昨天還想著床和桌子呢,這不,材料就送到了眼皮底下。

想到床和桌子,林樂就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弟弟。不知道那個色胚的房子蓋好了沒有,他和自己家位置很近,應該也是第一批先蓋房子。他也沒有伴侶,唯一的朋友齊秋也是個幫不上忙的,林樂幽幽嘆了口氣,慢慢往記憶中鐘傑的帳篷位置走去。

地方是找到了,帳篷也拆掉了,木房子也蓋好了,可是裡面正忙碌的卻不是鐘傑,而是一個林樂從沒見過的獸族,正和一個看不到臉的人類在做著不太和諧的活動。林樂尷尬地道了歉,就急急地退了出來。

大白天的,真是……

林樂長長出了一口氣,那個人類應該不是他弟弟,頭髮太長了點,可是鐘傑這個時候能跑到哪裡去?他的帳篷明明就在這裡的啊,怎麼新蓋好的房子裡,是別人在裡面?

裡面的人還在忙碌,林樂也沒那麼厚的臉皮進去問清楚,只得又回頭往自家走去,忙了大半天了,都還沒有吃飯,還是吃飽了再找人吧。

 

☆、第56

 

“哎呀,殺人啦!”

“怎麼回事?”

“哪裡哪裡?”

“哎,你別拉我啊。”

“前面……”

林樂茫然地看著身邊跑過的幾人,推推擠搡的幾個人嘴裡喊著殺人了,臉上滿滿的興奮是怎麼回事?

反正時間還早,林樂跟著前面的人慢慢晃了過去,累了一天了,看看熱鬧也挺好。

……熱鬧不是那麼好看的。

“你這個變態!老子要砍死你!”

他這個弟弟是天生要做明星的吧,走到哪裡都能引起圍觀。

林樂剛剛看到一圈圈圍起來的人群,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怒喝,登時臉都要歪掉了。猶豫了一小會,林樂還是堅強地阻止了自己想撤退的腳步,上前硬是擠進了人群,待看到裡面的情況後,頓時無語凝噎。

鐘傑像是瘋了一般,雙眼暴睜,嘴裡還不停地發出怒吼,手上抓著一把鋒利的短刀,正追著前面一直捂著半張臉的蛇族族長,兩人不停地在帳篷前來回地轉圈追趕。

林樂呆看著眼前上演的大戲,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們在幹什麼?!”離揚高了聲調,額頭上的白色蟲紋都要射出白光了,忍耐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又掉轉頭跟身後跟來的紅尾巴解釋,“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對蛇族族長絕對是貴賓待遇。”

“沒事,沒事,我明白的。”紅尾巴尷尬地搖搖手,眼角偷偷地看向自家族長,對上那戲謔冷厲的熟悉眼神後,身子一僵,趕緊又調轉了頭,看向別處。

鐘傑並沒有理會離和幾條蛇族的到來,依舊鍥而不捨地追著凜狂奔。離額角的青筋不停地蠕動,手一揚,身後就竄出兩個蟲族,幾下功夫就制服了暴怒中的鐘傑。

還沒等離鬆口氣呢,兩個按著鐘傑手臂的蟲族,卻突然瞪大了眼睛,慢慢癱軟在地。離震驚地望著還喘著粗氣的鐘傑,這個人類幹了什麼?!

林樂趕忙上前跑到鐘傑的身邊,按著他還抓著刀的手,小聲勸道:“你幹什麼?不想結契,就好好說,這麼硬來,吃虧的是你!”人家還是蛇族的族長呢,真砍死了,鐘傑也吃不了兜著走。

鐘傑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聞言看向林樂,眼裡滿滿的憤怒,低聲說道:“那個變態!他把我弄暈了,還……我要砍死他!大不了一起死!”

還?還什麼?還能有什麼?!鐘傑憤怒的話語裡還夾雜著委屈,林樂很自覺地往不太純潔的方向去想,自己弟弟居然被欺負了!林樂一聽就不幹了,從儲物戒裡拿出自己的露營刀,衝著還杵在遠遠一邊的凜就去了。

鐘傑愣愣地看著,待反應過來,就舉著刀也沖了上去。原本兩人追趕的戲碼,變成了三人的奔跑。

離傻傻地看著眼前突變的劇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林樂是鋒的伴侶,鋒那個傢伙又護短又不講理,他哪敢去拉林樂?可是蛇族帶著食物來換人,他總不能讓蛇族把族長的屍體帶回去吧?!

紅尾巴木著臉站在一邊,也不吭聲,就這麼默默地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圍觀群眾看著來回轉圈的三人,看的眼睛都要花了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林樂和鐘傑就被迫站在了原地。

“你一邊去!我砍死這個變態!”林樂喘著粗氣,汗水把衣服都濕透了,還不忘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前面的凜。這個不要臉的蛇族,速度還真快!

“不要鬧,蛇族來換他們族長,有話好好說。”鋒一手拉著林樂,一手抓著鐘傑,好言相勸。這又是怎麼了?怎麼林樂也要砍那個族長?

弟弟被這樣欺負了,林樂哪有好好說的耐心,看著一邊還委屈似的望著鐘傑的凜,心裡的怒火蹭蹭地又上升了。肩膀被拉住不要緊,林樂迅速從儲物戒裡拿出弓弩,還不等鋒看清是什麼,林樂的箭已經射了出去。

凜見識過這東西的厲害,臉上一肅,也不敢徒手去接,只得狼狽地往旁邊躲去,箭頭以極快的速度,堪堪擦著凜的獸皮邊而過,深深地插入一旁地下。

……這箭竟是直直地瞄準了凜的下面射去,鋒驚訝地看著依舊憤怒的林樂,這是?

凜看了看腳邊的箭尾,趕緊收起自己委屈的表情,誠懇地望著林樂說道:“哥哥,你聽……”

又是一道箭淩空射過來,凜後退著,一不小心直接歪倒在地,不過好在箭並沒有射中他,凜趕緊大聲喊道:“哥哥,你聽我說啊,我什麼都沒幹!是真的!我用族長之名起誓!”

“真的?”林樂輕聲問道,在凜劇烈的點頭動作中,一道箭再次射出。

“我真的沒啊!我只是毒暈了他!我什麼都沒幹!”凜簡直都要哭了,還有沒有道理了?被佔便宜的是他啊!他不過是嚇唬一下那個色胚,就要被弄死了嗎?!

也許是凜的表情太過悲憤,林樂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一邊的鐘傑,甩開鋒的手,把鐘傑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占你便宜了?”不是被毒暈了嗎?

“那個混蛋……”鐘傑悲傷地看著自己哥哥,“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在我旁邊躺著。”

“你有沒有穿衣服?下面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林樂說著還不忘往下瞄著。

鐘傑尷尬地側過身,小聲說道:“穿著呢,沒什麼感覺。”

啊!林樂鄙視地斜眼看著鐘傑,“你少自作多情了!想逃避責任,你也找個好點的藉口!”占了別人便宜還敢反咬一口,這個傢伙!

鐘傑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樂,“你信他?!”

“他要是真幹什麼了,你能這麼有精神追著他跑半天?!”林樂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鐘傑給騙了,乾脆也不理他了,往凜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凜緊張地看著往自己這邊接近的林樂,直到對方拉自己起身,才茫然地眨眨眼。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誤會,誤會。”林樂笑眯眯地拍拍凜身上的泥土,揚聲道,“你們鬧著玩也要有分寸啊,害我們大家還以為你們真的有什麼呢,結契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次就算了,以後可別這樣了啊。”

一報還一報,兩個人都被對方占了點便宜,就當扯平了,自己弟弟都不願意,自然林樂時要站在自家人身邊的。

“這不……”

“哎呀,你族裡的人來接你了,快回去吧,他們都想你了!”林樂直接打斷凜未完的話,拉著凜的手臂,強硬地拖著把人推到了紅尾巴身上,“再見了。”

不給別人有什麼反應的機會,林樂拉著鐘傑就轉身走人。

“咳咳,”離清了清嗓門,溫聲道:“原來都是誤會啊,那……”

“想都別想!他一定要跟我結契!”凜這時才反應過來,他都被佔便宜了,想這麼算了?沒門!

鋒冷冷地看過去,理直氣壯地說道:“他不願意,誰也不能逼他。下次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不然我們蟲族不會客氣。”

紅尾巴眼看對方已經不耐煩了,直接抓著自己族長,客氣說了一聲再見,轉身就走。

“放開!”

“別鬧了,蟲族不是好惹的!你再厲害,也不能在人家家裡鬧啊。”紅尾巴臉都要黑了,自家族長不是只愛打架的嗎?怎麼好端端地又看上人類?

凜怏怏不樂地垂下頭,悶悶道:“我一定會把他帶回去的,你等著看。”

紅尾巴敷衍地點點頭。

“都好幾天沒鍛煉了,回去你陪我。”

你還是在蟲族裡待著吧!紅尾巴欲哭無淚地看向身後的幾個蛇族,卻被華麗麗地無視了。自家族長能力強,當然是好事,可是你也不要拿自己族人練手啊,他們每天被打擊會很傷心的!

“哎哎,你去哪?”林樂抓住鐘傑,不讓他再走。

“回家啊。”

林樂看看眼前的木房,再看看身邊無辜的鐘傑,小聲說道:“這是你家?”

“是啊。”

那他剛才看到屋子裡的是?怎麼能在別人家做這種事情?林樂不滿地把自己之前所見,跟鐘傑說了說。不想,鐘傑直接就往房裡沖。

等林樂跟進去的時候,鐘傑正扶著一個人類從桌子上下來,之前見到的獸人則暈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林樂看清了那個人類的臉時,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居然是齊秋!齊秋現在一身的狼狽,半長的頭髮像被大風刮過般淩亂,額前的頭髮遮住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半掛在身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雙腿打著顫,整個人搖搖欲墜地半靠在鐘傑的身上。

齊秋似乎很介意林樂的存在,待身上有了些力氣,就堅持自己回去。

鐘傑很是乾脆地把地上的獸人拖到外面丟掉,又拿出刀來,把自己的大桌子給劈了個粉碎,幾下掃了出去,這才招呼著林樂坐下。

“說說,齊秋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喜歡鋒的嗎?怎麼又跟獸人攪合在一起了?

“切,他那個好母父,把他賣給剛才那個獸人了,就這麼回事。”

“賣?你是說結契了?”

“要是結契就好了,至少還有機會申請強制解除契約呢,”鐘傑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母父把他當成奴隸給賣掉了,他壓根都不知道,就被騙著在陳立面前點了頭,想賴帳都不行。”

得多極品,才能把自己孩子當成奴隸賣掉?!林樂整個人都被嚇傻了,“那他母父呢?”

“前兩天跟別的基地獸人走掉了啊。”

 

拒絕了鐘傑留他吃飯的邀請,林樂慢慢地往自家走,路過齊夏家門外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跟齊夏簡單說了一下齊秋的現況後,兩個人就都沉默了下來。

“我明天去把他贖回來。”齊夏慢慢說道,怎麼說,齊秋都跟他有關係,被賣給獸人做奴隸,他不能當做不知道,不管不問。

“贖不回來啦,他現在跟那個獸人已經結契了。”林樂安慰道,“鐘傑說,他現在跟那個獸人還挺好的,不要擔心。”只是那個獸人的那方面需求有些太強,齊秋應付的很吃力而已。林樂咽下後半句,決定還是不說的好,而且聽鐘傑的意思,齊秋在剛被買過去的時候,過的很不好,現在總算是有些好日子過了。

“算了,他一個人也是養不活自己的。”齊夏很快就下了決定,“有個伴侶,總不至於餓死了。”

……你確定自己剛才想把他贖回來嗎?這滿滿的鄙視和嫌棄是怎麼回事?林樂狐疑地瞅瞅齊夏淡定的神色,沒好意思問出來。

說完了自己要說的,林樂很快就告辭了,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快要餓死了。

剛剛做好飯,鋒就風塵僕僕地回來了。吃獨食還被撞上,林樂只得又去做了些烤肉回來,把自己的肉湯也分給鋒一份。兩人都餓壞了,一時間誰也沒有空聊天,都專注地吃著飯。

“天快黑了,你要去哪?”林樂疑惑地看著正準備出門的鋒問道。

“走遠些,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水源不是找到了嗎?”他們帶回來的水都能喝的,沒有什麼問題吧。

鋒嘆了口氣,“要發電就要有大量的水啊。”

他們蟲族是不用電,在晚上都能看見,可是人類和獸族不行。其實他們需要的電量不用很多,足夠照明的也就夠了。問題是,他們現在看到的水都是地下挖出來的,少的可憐,要拿來發電實在有些困難……

“哪裡有那麼多的水?”這裡不要太乾涸啊,沒看地面都裂了?林樂悠閒地用毛皮扇風,慢慢道,“幹嘛不用風?”

鋒默默地看了看自家伴侶,不發一言,慢慢轉身走人。

他們之前用水來發電,都習慣了,居然連換一個方法都沒有去想……說來都是瑜和離的錯,一個天天忙著算計怎麼從蛇族那裡謀得好處,一個就知道四處生事,全是閒的!

鋒走了,林樂沒什麼事幹,就用樹藤在大門口綁了個獸皮。確定沒有一絲縫隙了,就慢悠悠回到客廳處,從儲物戒裡拿出之前收起的厚木板,他要給自己做一個桌子和床出來。

天快黑了,獸皮門簾放下,房間裡很暗,林樂拿出自己一直藏起來的手電筒。當熟悉的光線亮起,林樂感慨地嘆了口氣,就開始專注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厚木板很長,並不寬,要做一個桌子,就需要裁剪合適的尺寸出來。

林樂沒有蟲族那麼方便的指甲,只得用露營刀一點一點地磨,將長長的木板一切三段,林樂用手測了測寬度,很是滿意。拼接起來其實並不難,至少比林樂想像中簡單的多,萬能刀上的小錐子很有用,能輕鬆地鑽出小洞,用石塊把木楔敲打進鑽好的小洞也就可以了。四條腿就麻煩一些,要用木板豎著剪裁,木楔也要斜著敲打。

桌子的製成很是速度,林樂估摸著,可能只有四十分鐘左右,也就完工了。剛剛做成的木桌很重,扶起來就費了好大的力氣,桌面拼接的沒有一絲縫隙,平衡度保持的也不錯,用手按按,還是平穩地四角著地,沒有亂晃,還有淡淡的木頭香氣。第一次做傢俱,能做成這樣,林樂對自己很是滿意,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又很多的木刺,林樂想著,最後一道工程,只能等明天再做了。

有了做桌子的經驗,床做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麼的困難,幾乎用了比做桌子還要短的時間,就順利完工。這次林樂沒有偷懶,很是小心地用刀背一遍一遍都刮著木床的表皮,這個方法不討好,又費時間,但是一時林樂也找不到好的工具來去掉木刺,只得來回動作。用手一點點地摸過,又不放心地用有些堅硬的獸皮來回摩擦,等摸上去有些光滑了,這才罷手。

林樂喜歡高床,因此,床腳都做的有些高。林樂取出所有的毛皮,特意挑了最厚實的毛皮鋪在木床上,又挑了毛較長較柔軟的再鋪一層。沒有枕頭,林樂就用麻布縫製,裡面塞進去不要了的毛皮,拍拍很挺棉軟。

做完了這一切,林樂長呼口氣,樂顛顛地撲到床上,聞著四周散發的淡淡木頭香氣,感受著身下久違的柔軟,林樂舒心地偷笑起來。

這麼久了,總算是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他也好,鐘傑也好,他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之後的日子,依舊忙碌。早上早早起床,去樹林挖草,摘樹葉,還要裝水,

下午回家還要去已經播種好的地裡去查看。田地就在林樂和齊夏的房子中間,齊夏自己也挖了塊地出來播種。

林樂對那塊田地很用心,還特意去樹林撿了樹枝回來,交叉著按上了籬笆,還做了個可供人進出的小門,用樹藤捆綁在旁邊的籬笆上,做的很用心。林樂會在去樹林的時候,專門挖些濕土回來填充,還把植株都帶回來,埋到地裡,充當化肥。

沒有幾天,居住地漸漸不見了帳篷,都被一棟棟小巧的木房取代了原本的位置。蟲族的工作效率很高,林樂只不過提了意見,用來發電的大風車就在居住地週邊豎了起來,居住地終於通了電。

“喂,你的獸皮擋到我這邊了!”張立言不滿地大聲喊道。

“就你麻煩。”鐘傑翻了個大白眼,把剛剛搭上繩子的獸皮,往旁邊挪了挪。

齊夏和林樂坐在一邊,看著兩人拌嘴,皆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鐘傑幾天前把自己的房子送給了別人,自己搬到林樂這裡重新起了間房,從此和林樂他們做起了鄰居。平日裡,去樹林什麼的都和林樂他們一起,不得不說,鐘傑的動手能力很強,幹什麼都手腳俐落,在林樂和齊夏的眼裡,已經升級成為一個哪怕到了荒島,都能好好活著的人。而張立言和鐘傑大概八字不合,總是吵吵鬧鬧的,像兩個小孩子似的,什麼都能爭。

“哥哥,你嘗嘗看,這個很好吃。”

諂媚的表情配著那張冷冷的漂亮臉蛋,林樂心情頗為舒暢地笑了笑,伸手拿過捧到自己眼前的果子,隨意擦擦就往嘴邊送。唔,還真的挺好吃的,又甜又脆。

“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誰是你哥哥?!”聽到不遠處的聲音,鐘傑立刻竄了過去,手指指著凜的鼻子,憤怒地怒吼。這個不要臉的傢伙,本來以為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誰想到他竟是天天來報到!

凜無辜地往後撤撤身子,抬手擦擦被噴了滿臉的唾沫星子,委屈地說道:“我又不是喊你哥哥,你罵我幹嘛。”

“你!你身為一族之長,不好好待在自己族裡,跑到我們這裡來幹什麼?”鐘傑鍥而不捨地把手指往前指,直直地戳上凜的鼻子。

凜看了看自己鼻子上的手指,也不生氣,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族人都希望我能多出來走走,最好是到你們這裡來,跟你們多多交流感情啊。”

他們族人就差沒雙手高舉,歡送他了,每次他踏出族地,他們就高興的不得了,都為他打氣,希望他能早日把鐘傑帶回去。哎,雖然他很想多多訓練族人,可是他年紀到了,是時候要結契了,這個可不能耽擱。

“我們不歡迎你!你的眼睛瞎了嗎?”

“可是你們這裡的人都很歡迎我啊。”凜不解地眨眨眼,鐘傑怎麼能騙他呢?

“我呸!那不是為……”鐘傑還沒說完,就被林樂和張立言一起捂住了嘴巴。

這個傻子!這話能說嗎?!林樂警告地瞪了鐘傑一眼,示意他閉嘴。

“我們居住地當然非常歡迎你,有時間一定要多來坐坐啊。”林樂哥倆好地握住凜的手,上下搖了搖,“你喜歡喊我什麼都行,不用見外啊。”

張立言和齊夏也對著凜溫和地笑,笑的鐘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至瑜的嗎?不就是這個凜異常大方地又連續送了兩個山嘛,一個個跟鄉巴佬似的,鐘傑鄙夷地看了看圍著凜的三人,卻被林樂一腳踹到了屁股上,只得退回去繼續曬獸皮。

林樂越看凜越覺得順眼,多乖的孩子啊!長得漂亮不說,出手又大方,玉石山說送就送,每次過來都不忘送他水果什麼的。嘖嘖,這麼好的伴侶哪裡找!

林樂眯著眼睛瞄了瞄自己弟弟,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看不出來啊,這個小色胚的魅力還挺大的,只給人看看就能換到兩個玉石山,那要是直接賣……送給人呢?

鐘傑回頭狐疑地看了看,咦?哪來的一陣涼風?

 

“累了吧,趕緊洗洗,吃飯了。”林樂看見鋒進來,趕緊招呼著,起身去端晚飯。

“給你。”

簡單洗了洗手,林樂就把飯都盛好了,鋒把手裡的一個麻布包遞給林樂,接過林樂端來的碗,暢快地開吃。

迫不及待地打開來,一個個顏色各異的翡翠就映入眼簾,林樂愛不釋手的抓了一個在手裡來回摩挲。

鋒看了看林樂,沒有說話,心裡卻滿滿的疑惑,林樂怎麼對這些廢棄的翡翠,這麼感興趣?要說做飾品的話,他們家裡也從來就沒出現過什麼飾品的影子……

“喬今天又跑去看齊夏了,你沒揍他吧?”林樂想起來今天被拖走的喬,好奇地詢問。

鋒咽下最後一個肉塊,點了點頭,“我沒揍他。”

林樂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鋒輕飄飄地又加了一句,“瑜揍他了,唔。臨好像也揍了。”

“……那個瑜幹嘛揍他?”臨還說的過去,那個瑜湊什麼熱鬧?

“喬偷懶,他生氣了吧。”他上次只一提議,瑜和離就被分配到最多的活。瑜本來就不好的脾氣,最近更是越來越暴躁了,喬今天被瑜抓到,他也不好護著。

哎,齊夏明明就還喜歡喬,非得要喬跟作賊似的,天天跑過來偷看,連那個凜的處境都不如,被抓到就是一頓揍,看的林樂都覺得可憐了。咳咳,當然,這跟喬私下裡送來的翡翠是毫無關係的,只因他太過溫柔善良,見不得這麼暴力的事情發生在眼前而已。

“明天你還去山那邊挖石頭?”林樂拍拍床上的毛皮,翻身躺了上去,側眼看了看身邊的鋒。自從弓弩在居住地氾濫,幾乎人手一把之後,人類都很積極打獵,蟲族和獸族似乎沒了什麼用武之地,全被趕到山上去挖石頭了。

“明天不去了。”

“那我們一起去打獵吧。”林樂瞬間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們還沒一起去打獵過呢。”他唯兩次見過鋒變身的時候,都丟臉地暈了過去,這次可得好好看看。

鋒懶洋洋地晃了晃頭,“我想多睡會,不想去。”這些天他都快要累死了,難得能休息一次,他連床都不想下。

林樂直接爬到鋒身上,雙手齊上,硬是把鋒的眼皮撐開,“明天我們可以晚點去,但是你一定要跟我去。”

無奈地點點頭,鋒把人從身上扯下來,抱到懷裡,再次閉上眼睛。

 

☆、第57

 

“怎麼了?”鋒不解地看著林樂。

“……為什麼你都不動?”

“箭很方便。”

……無言以對。

林樂鬱卒地默默走過去,蹲下身去把釘在獵物身上的箭拔下來。哎,本想著能看看鋒的原形,順便能研究學習一下捕獵技巧什麼的,結果都大半天過去了,鋒連出手都沒有,一直優哉遊哉地在他身後晃蕩,就聯手都插在褲袋裡,沒有拿出來過!

“下個你來動手!”林樂把血淋淋的獵物,往鋒眼前一遞,轉身就走。懶貨!以前的勤奮都是自己的幻覺嗎?!

鋒趕緊伸手捉住掉下的獵物,無奈地看了看滿手的鮮血,明明就是箭比較好用嘛,速度快,還省力。

收好獵物,鋒依舊慢悠悠地在林樂身後走著,卻被林樂拉著強行蹲下。

“噓——”林樂示意鋒噤聲,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動物,“看見沒,那個是你的了。”

距離林樂和鋒藏身的樹不遠距離,一隻鼻子朝天,嘴巴小巧,四肢短小的灰黑色短毛小獸,正躺在一塊平滑的石塊上,肚皮朝天,懶洋洋地眯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這種小獸,是這處森林裡最常見的食草動物,他們給它起了個名字——“斷尾豬”。那囂張的鼻孔和活似被一刀切的尾巴,是它的標誌。雖然個頭小小,但是骨架不大,肉很多,肉質很軟嫩,脂肪很多,可以拿來煉油,平日裡不愛出來,跑動很慢,很好捉。

“別弄死了,我要活的。”在鋒要起身的瞬間,林樂趕緊囑咐了一句。他想帶回去,看能不能養得活。

鋒瞟了林樂一眼,不置可否地揚揚嘴角,身影微微一動,人便消失不見了。林樂趕緊轉頭去看斷尾豬,只看到目標已經被已經站在那裡的鋒,牢牢抓在手裡。

……說好的原形呢?

似乎可憐的斷尾豬也沒有反應過來,都被抓在獵人手裡了,還茫然地晃著短小的尾巴,半晌才“吱吱”地小聲嘶吼起來。

林樂走過去,眼神落在斷尾豬身上,可憐的小東西立刻叫的更淒厲了,聲音尖利刺耳,林樂難受地皺起了眉毛,鋒立刻一個大巴掌拍在豬頭上,刺耳的聲音果斷瞬間消失無蹤。

斷尾豬哼哼唧唧地抽動著好笑的鼻子,黑溜溜的小眼睛眨呀眨的,時不時看一眼行兇的鋒,好不可憐。喲,還挺識時務的嘛。林樂好笑地用手指戳戳斷尾豬的鼻子,心情很好,“放心,暫時不吃你。”

“留著幹嘛。”鋒不高興了,不吃幹嘛還要捉回來。

“養著,等冬天就結出很多的斷尾豬了。”林樂看著鋒不解的眼神,心情更好了,拍拍鋒的肩膀,豪氣萬丈地宣佈,“跟著我,有肉吃。”

鋒默默地看了看發神經的伴侶,轉身提著悲傷的斷尾豬走人。

接過今天的第二隻斷尾豬,林樂有些不太開心了,這些斷尾豬太蠢了,都不會跑嗎?鋒居然不用變身,就輕輕鬆鬆捉到了,負評!

“回去吧,我餓了。”鋒對今天的收穫很是滿意,這個星球果然很適宜生存,能食用的動植物都很多,他們這次可以長期定居了。

“這些……”林樂不願意回去,他的目的還沒達到呢,怎麼能輕易回去,正準備讓鋒多捕獵呢,卻被鋒對著自己伸出的爪子,嚇得定在當場。

爪子,真正的爪子,鋒在看過來的一瞬間,突然動手伸向林樂的脖子,半途中手就變成了利爪。黑色的金屬質感鱗片,順著爪子慢慢往上蔓延顯現,臉上也從眼下白皙的皮膚處浮現黑色鱗片,原本冰冷的眼睛,在瞬間收縮,直到變成陰冷的豎瞳,額上一側的綠色蟲紋散發隱隱的光芒。

林樂傻愣愣地看著鋒的豎瞳,直到鋒從他頭側竄出去,還沒有回神。

“嘭——”

“吼——”

伴隨著腳下的震動,獸類獨有的吼叫如雷聲般響起,林樂回頭看去,眼前的一幕,彷彿似曾相識。

黑色的蟲族半蹲在地,一頭體型如同小山般的巨獸正在另一頭,怒目而視,犬牙外露,喉間發出低低的恐嚇般吼叫,前腿還在往下留著鮮紅的血液……

巨獸一邊低吼,一邊慢慢往後退,黑色的身影並沒有多少的耐心,停了一會,發現對方有逃走的打算,直接縱身撲去。黑色的影子閃過,巨獸連慘叫都沒能喊出,就“咚”的一聲倒地,揚起一片塵土。

鋒轉過身,用腳尖踢踢還在微微抽搐的巨獸,又俯下身子,一爪子插到奄奄一息的巨獸脖頸上,徹底了結了它的痛苦。

鋒一抬眼,就看到了還僵直著的林樂,愣了一下,想起上次林樂對他本體的厭惡和恐懼,不自在地低下頭,開始扒皮。

被那冷冷的豎瞳看了一眼,林樂才從之前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察覺到鋒低落的心情,趕緊提著手裡的兩頭斷尾豬跑過去。

嗯?鋒側眼過去,只見林樂雙眼放光地直盯著自己的臉猛瞧,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別動。”林樂喝止了意圖躲避的鋒,把手放到鋒額角處的蟲紋上。鋒的蟲紋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不曾想,在恢復原形後,那綠色的蟲紋如同活過來一般,蔓延到了沒有頭髮的腦後,散發著柔和的綠色光芒,如同最上等的翡翠般耀眼。

嗚嗚,好想挖下來,怎麼辦……林樂有些可惜地來回在蟲紋上摩挲。

被林樂那詭異的眼神,看得腦後發麻的鋒,不假思索地直接拍開那不老實的手,這個人類又發神經了,太危險了。

用鋒利的指甲,把獸皮完整地剝下來後,鋒就恢復了人身,收好巨獸的屍體,也不理一邊林樂哀怨的眼神,依舊慢悠悠地走向了回家的路。

兩人晃晃悠悠地出了樹林,林樂看向不遠處的山峰,有些遺憾地感慨,“蛇族可真大方啊,這麼輕易地就送給我們了。”

鋒順著林樂的眼神,也看向了綿延的山群,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一切都是實力說話,要不是被震懾到,蛇族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讓步,哪怕蛇族並不需要翡翠來吸收能量。更何況,那個蛇族族長,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傢伙,心眼太多,跟人類一樣複雜,不,是更加複雜,而且狡詐。

“你離那個蛇族族長遠些。”

林樂望著山峰,正嘴裡的口水狂流,聽到鋒警告似的話,並不放在心上,不在意地回道:“放心吧,有鐘傑在呢,吃虧的肯定是那個族長。”

“他沒那麼傻。”再裝,也掩蓋不住那一身的狠厲。

他不傻,難道我傻嗎?那個傢伙到底是個蛇族,一個冷血動物,會像個傻子一樣討好別人,被欺負還眼淚汪汪的嗎?林樂不屑地翻個大白眼,就連齊夏都看出來這傢伙別有目的,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而且他林樂的弟弟又不笨!

等著吧,被他小舅舅和大舅舅養出來的小不點,可不是那麼好被耍的,那個蛇族得意不了多久,只怕最後要栽個大跟頭。

林樂心裡在暗搓搓地想像蛇族悲慘的畫面,面上卻一副正義使者的表情,打抱不平地說道:“人家可是族長,當然不傻。那是一種心胸寬大!心胸寬大知道嗎?這麼豪爽的態度,才是一個族長的風範啊,多麼讓人感動。”

鋒鄙視地看向林樂,“是水果讓你感動了吧?還是翡翠?”

“你錯了!”林樂義正言辭地回道,“身為原住民的蛇族,都能如此寬厚友善地對待我們三族,我這是正常反應。那些水果和翡翠,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我當然也會感動,但是我感動的是那份友誼,禮輕情意重啊!”

林樂遺憾地看著鋒嘆了口氣,搖搖頭,拎著手裡的斷尾豬,大步走開。

……臉皮真厚。

鋒被林樂一番情深意切的感慨,噁心的簡直要吐了,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晚飯都少吃了好多。直到第二天,看見偶遇的蛇族時,都皺著眉頭。這些扭著腰露著胸的傢伙,在林樂的眼裡,其實全身上下都掛滿了翡翠和水果吧。

“你在看什麼?”瑜好奇地瞅瞅一臉嚴肅的鋒,難得看到鋒這樣的表情啊,難道隊裡有膽敢偷懶的被抓包了?

“我在看翡翠蛇。”鋒幽幽地回望於一眼,轉身走開。

翡翠蛇?瑜滿眼問號地左看右看,咦?眼前這幾條蛇族嗎,都挺正常的啊。

“喂,這裡的蛇族裡,還有翡翠蛇這種的嗎?”他怎麼沒看到?瑜拉過一邊還在努力挖坑的離,好奇地問道。難道能跟翡翠一樣,能讓他們蟲族吸收?

離拍拍爪子,被揚起的土,給嗆的打了個噴嚏,眼睛四處打量,“翡翠蛇?能吸收嗎?”

我要知道還用問你嗎?!瑜煩躁地一腳踹過去,毫無防備的離直接被踹到了空中,“咚”一聲砸到地上,又咕嚕嚕地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瑜——你這個混蛋!”

遙遠的山腳下,傳來了憤怒的吼叫聲,在山間迴響不絕,驚起了一片蟲族抬頭查看。

瑜掏掏耳朵,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上來再說。

嗯?於斜眼望去,被暴脾氣的蟲族視線掃到的臨和喬,趕緊低下頭去賣力挖坑,不敢再看。

這個隨時暴起抓狂的傢伙,他們才不想惹呢。離也是傻,跟他站的那麼近,純粹找揍啊!

 

☆、第58

 

現在有了固定的廢棄翡翠來源,林樂就每天抽出一段時間來修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都覺得自己修復好的翡翠,似乎都比原來看起來水頭更足些,顏色也更透些。

這裡的食物豐富,至少比以前容易填飽肚子,居住地的人也有些悠閒的時間,原本消失了的小攤子又在週邊零零散散地出現了。

這天一大早,林樂把自己修復好的翡翠都用獸皮袋裝好,準備去小攤上逛逛,看能不能換些有用的東西。

“哎,你去哪?”

林樂剛剛踏出自己房子不遠,就聽到了張立言揚高了的聲音,無奈地轉回身,“我去西邊,看看能不能換些東西。”小攤子都集中在居住地西邊週邊,離居住地出入口很近,很扎眼,人流也多些。

“等等我,我也去。”張立言一聽就來了精神,趕忙把手裡的獸皮,搭到一邊的樹藤上,扯開了嗓門大吼,“齊夏,鐘傑!起床了!”

“吵吵什麼啊!”

“小點聲啊你!”

“張立言你……”

周圍鄰居家一個個的窗戶都打開來,探出眼熟的面孔,帶著如出一轍的怨氣,黑著臉討伐著張立言。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張立言,趕緊迭聲認錯,點頭哈腰地保證自己絕不再大聲說話了,大家這才嘟嘟囔囔地慢慢縮回了腦袋。

林樂滿頭黑線地轉過身,裝作不認識他。天才剛剛濛濛亮,大清早的,找罵啊!

聽到響動的齊夏和鐘傑早就出來了,站在各自的房門口,笑嘻嘻地觀看眼前的好戲。

“還看!要不是因為你們,我能被罵嗎?”張立言不滿地哼了聲,“林樂和我想去攤子上看看,你們呢?”

“也不急這一時,”林樂抬頭看了看天,“現在攤子還沒擺出來吧,我們還是先去樹林吧。”

早上的樹林裡,還有些涼氣,靜悄悄的只有樹葉被風掃過的聲音。林樂狐疑地四下看了看,他總覺得少了些東西,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又被鐘傑和張立言慣例的吵鬧打斷,瞬間忘記了剛才的想法,也加入了拌嘴的行列。

一夜過去,新鮮長出的地衣冒出了頭,一小片一小片地覆蓋在地上,或者腐木上,還掛著清澈的露水,搖搖欲墜。四人沒有分散開,自來到這個星球開始,他們就一直這樣團體作業,即便是採摘野菜,也不用再為著那稀少的資源而各自行動了。

這裡的地衣和林樂見過的大不一樣,一個個葉片都異常寬大些,莖部也大多臥倒在地,紫色和綠色的地衣最多。

林樂最近常吃這種地衣,紫色的煮出來還有些微甜的味道,綠色的什麼味道都沒有,莖部還有些味苦,好在數量很多,早上來,都能採到。但若是一直無人來采,等到了一下午的時候,這些地衣就自己萎縮,變得乾枯,迅速爛掉。

這種奇特的生長習性,讓林樂大開眼界,種到自己田地裡,結果*過一次之後,便再也長不出來了,只得放棄,很是可惜。

“哥,你看看這個。”鐘傑壓低了聲音,湊到林樂身邊伸出了手。

林樂轉眼看去,卻瞬間瞪大了眼睛。胖乎乎的身子,一堆亂糟糟張牙舞爪的根須,竟是人參?!

林樂湊近了去看,這株人參還沒有鐘傑的巴掌長,短短的身子,上半段伸出了三個粗胖的分支,每個都有小指粗,根須很長,盤亙交錯在一起,還帶著泥土。

“這裡不是地球。”林樂沒有妄下結論,冷靜地點出這個事實。

“我知道,可是你看看這個。”鐘傑遞給林樂一根帶著漿果的長草,林樂看了看手裡的鮮紅成簇的漿果,挺直的莖部,一時也有些疑惑。

鐘傑看林樂有些猶豫,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兩隻手指一個使力,一根短短的根須就被他拉了下來。

“你瘋了!”林樂一把拉住他欲往嘴裡塞的手,皺著眉輕聲道,“什麼都不確定呢,你就敢吃?小心吃死你。”

“外公……”

“外公說,吃一點沒什麼是吧?”林樂翻了個大白眼,“那是說的健康的人,身體強壯的人,吃一點沒事,你是嗎?”

鐘傑不滿地哼哼,“我當然是。”

“是個屁,看看你自己眼皮底下的黑眼圈吧,滾一邊去。”林樂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鐘傑手裡的“疑似人參”,擺擺手,示意鐘傑滾蛋。

他這是被噁心的!鐘傑鬱悶地退到了一邊,都怪那個蛇族,害他天天做噩夢,睡也睡不好,還被哥哥給鄙視了。

林樂也沒有現在就嘗嘗的打算,還是帶回去再說吧。

等林樂他們啟程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高噶掛在天上了,熱氣也都冒了出來,熱騰騰的讓人發暈。小攤子已經在居住地週邊支了起來,已經有外出回來的居民在攤子前細細挑選,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也許是天太熱的緣故,大家都用樹枝撐起了獸皮,躲在臨時搭起的小帳篷下,面前鋪著的獸皮上,擺放著各式物品。有衣服,有獸皮,還有食物,卻沒有林樂想要的鹽。

“沒有鹽嗎?”林樂眼睛四處掃射,不甘心地嘟囔著。

“好像沒有呢。”

“我家裡鹽也不多了。”張立言也有些失望,他今天主要就是出來換鹽的,沒想到,居然一個擺出來鹽的都沒有。

林樂四處掃視的眼睛突然一亮,快步穿過人群,走到一個略顯清冷的小攤子前,面色滿滿的笑意,“大叔,好久不見了。”

正坐在小帳篷下的鬍子大叔,聽到頭頂的聲音抬起頭來,待看到林樂後,立刻咧開了嘴巴,“小朋友,你來啦。”

……跟你比,我確實很年輕,林樂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朋友,今天還有翡翠來換嗎?”鬍子大叔依舊笑容滿面,這個小傢伙的翡翠的確是好,已經有很多獸人和蟲族慕名而來,跟他換過翡翠了。可惜的是,這次大遷徙,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林樂了,以前換到的翡翠,很快就沒了,大家都來找他要,他急的都要上火了,昨天還有蟲族專程來過呢,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見到林樂。

鬍子大叔想要翡翠,林樂也想趕緊換掉堆積很多的翡翠,兩人一拍即合。雖然已經來到這個陌生的星球,可是基地以往通行的積分制依舊流通,林樂在鬍子大叔這裡,一口氣換到幾十萬的積分,還約定了以後有了翡翠,就來這裡交換,兩人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雖然換到了積分,幾人來回地在一片的攤子中閒逛,還是沒能找到鹽的蹤跡,只得遺憾地打道回府。

“你哪裡來的什麼特殊藥水?”待到了家門口,跟齊夏和張立言分開後,鐘傑跟著林樂進了家門,立刻狐疑地問道。在他們的世界裡,翡翠不過是個貴重的裝飾品而已,林樂怎麼可能有什麼藥水來提純能量?

“就你管的多。”林樂挑挑眉,“怎麼?想跟我買啊?”

“不買,我要這有什麼用?”

“那你上次還問我來著。”

“好奇嘛。”鐘傑自覺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喝到嘴邊呢,就被半路插過來的手給端走了。

林樂一口氣喝了下去,喉嚨舒服了,這才慢悠悠道:“有什麼就直接說,少在那裡裝模作樣的。”

“你有異能?”

就知道鐘傑會懷疑,林樂翻了個大白眼,嗤笑道:“異能,算是吧。”

“怎麼有的?撿到什麼寶貝了?難道是受傷生病後有的?”鐘傑興奮地睜大了雙眼,不斷地猜測著。

林樂一巴掌拍過去,打斷他的廢話,“你知道還是我知道?就聽你在那亂猜。”

鐘傑默默地低下頭,不敢打岔了。

“說起來,我覺得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林樂輕輕嘆了口氣,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麼上天的眷顧,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他這修復翡翠的能力,和鋒吸收了的紅翡有些相似,讓他不得不想起那些蛇蛋來。

那個能主動被吸收的紅翡,是在蛇窩裡找到的,他的能力也是在吃了蛇蛋後有的,想來都是那條蛇的緣故啊。

“哥,我也有事跟你說。”鐘傑晃了晃林樂肩膀,打斷他的沉思,示意他聽自己說話。

等林樂眼睛看了過來,鐘傑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朝上虛張著。

這是幹嘛?林樂疑惑地看了看,正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呢,一道黑色的火焰,憑空出現在了那攤開了的掌心,林樂登時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你也有異能?”

黑色的火焰無風自動,透著一股邪氣,林樂不過看了幾眼,背後就一陣寒氣直往上冒,趕緊撇開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鐘傑搖了搖頭,握起了手,黑色的火焰瞬間就消失不見,“不過這東西也能提純翡翠裡的能量,還能跟真的火一樣燃燒,挺好用的。”

黑色的火焰一消失,林樂頓時自在了許多,吐出一口濁氣,感嘆道:“你這火可真邪門,我背都涼了。”

鐘傑鄙視地偷偷看了林樂一眼,在被發現前,趕緊地轉開了眼,正色道:“哥,不用管邪門不邪門,我們的機會來了。”

“什麼機會?”林樂疑惑地問道。

“你想啊,我們這麼好的異能,能換多少積分啊,”鐘傑吸吸口水,“積分就是肉啊。”

 

☆、第59

 

林樂沒有多做猶豫,很快答應了鐘傑的提議。兩個人拿出各自收集到的翡翠,都堆在了桌子上,鐘傑直接傻眼了。

“……怎麼都是這種的?”鐘傑拿起一塊佈滿了裂紋的翡翠,顫抖著嘴唇,“哥啊,這都是廢了的啊。”他這麼聰明,為什麼他的哥哥這麼傻?!手機這些有什麼用?

“傻了吧,”林樂得意地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塊已經修復好的翡翠,在鐘傑眼前晃了晃,“看到沒,你哥我的異能是修復!這些都是你哥我特意搜集到的,一個積分都不用花。”

鐘傑的眼前瞬間亮了起來,他彷彿看到了一堆堆像小山般的肉在向他招手,哧溜一下快要掉下來的口水,鐘傑興奮地猛點頭,“那以後我也不用去買那些便宜的翡翠了,專門收集這些沒人要的。以後哥哥你修復,然後我來提純,我們這是要發了啊。”

“瞧你那出息。”

兩人一商量,決定要大面積撒網,單靠鋒和喬時不時帶回來的翡翠,明顯達不到兩人的需求量。出手翡翠也不能單單鎖定鬍子大叔,而且現在蟲族和獸族手中的翡翠品種都沒有什麼特別好的,兩人的翡翠明顯格外出色。

兩個人嘀嘀咕咕,直到天都黑了,還沒顧上吃飯的事。

 

“你回來啦,快吃飯吧。”林樂把留著的晚飯都端了出來,招呼著剛剛進家門的鋒。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從剛回家就一直圍著他打轉,留給他的飯居然還是熱乎乎的,吃完飯躺到了床上,林樂還一直笑眯眯地望著他,看的他背後都涼颼颼的。

林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對我給你的翡翠,就一點疑問都沒有嗎?”

鋒抿抿嘴,直接翻過身去懶得理他,無聊死了,還以為有什麼事呢。

林樂強硬地掰著他的肩膀,硬是把人轉向他,“你給我認真一點。”

鋒直接閉上了眼睛,“你想說的話,早就說了,不用我問。”

……不知為何,林樂看著他那副德行,心裡的火一股股地往上冒,“你不問,我說個屁!”

鋒伸手拍了拍他,低聲道:“睡吧。”

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對方壓根沒有把你當成回事,林樂定定地看著早就閉上了眼睛的鋒,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翻過身去。

接下來的幾天,林樂再也沒有主動跟鋒說過話,鋒跟他說話,有一句回一句,鋒不說,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主動湊上去了。

 

“哥,讓你說的事情,你說了沒?”

“沒有。”

“哎?”發覺自己聲音有些大了,鐘傑趕緊捂上嘴巴,回頭看了看還在門前曬太陽的張立言,小聲道:“你忘了啊?那就今……”

“別費心思了,”林樂耐心地給自己的田地裡灑著水,慢慢道:“反正我們現在的翡翠還夠用,一顆就能換到很多積分,就這樣吧。”

鐘傑還想說些什麼,又住了嘴,看看林樂的臉色,疑惑地問道:“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

“是嗎?”林樂看也不看圍著他直打量的鐘傑,直接把手裡空了的陶罐塞到他懷裡,“你去樹林裡再裝些水,水不夠了。”

林樂的態度太過自然,明顯不願意多談,鐘傑無奈地抱著陶罐走人。

耳邊吵人的聲音終於不見,林樂長舒口氣,拿著木棍開始翻土。

他和鋒現在基本上已經無話可談了,關係可謂是降到了冰點。他和鋒的開始就是不正常的,他不過是單憑著對鋒那帥臉的好感,和一種說是感恩,實則認命的心態,半強迫自己接受了這種伴侶的關係。

那麼,鋒呢?從一開始的被動,不得不跟他結契,也許他也不過是被迫接受了這麼一個伴侶吧。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鋒在他的心裡分量,越來越重,直接昇華到了家人和心理寄託,他越來越在意,而對鋒來說,他是誰其實並不重要,他可以是林樂,可以是任何一個人,身份是鋒的伴侶而已。

這種被漠視的態度,實在不怎麼樣。一直都知道自己和鋒的開始是不正常的,卻從不願意去細想,不過是在為難自己罷了,不喜歡男人,卻和男人結婚,他強迫自己不去想,用最自然的態度,接受了這一切。

然而,鐘傑的到來,讓他重新擁有了以往的記憶。他不停地去想以前的自己,不停地重新審視他和鋒的關係,心裡的各種希望被提起。也許,也許鋒也是不願意的,他們在一起其實大家都不開心,那麼,倒不如……

“啊——”

異常淒厲的慘叫聲憑空響起,驚醒了沉思的林樂,一邊懶洋洋斜坐著的張立言也站了起來,抬眼望去,只見遠處模糊的景象。

“快回去!”

“快走啊!”

“救命啊——”

各種驚慌的怒吼和喊叫,此起彼伏,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樂和張立言面面相覷,一臉的茫然,在居住地裡,還能有什麼事情,值得喊救命的?

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隨風打著轉,慢悠悠飄到了林樂的面前。林樂伸出手來接住,竟是火紅色的羽毛,比林樂的巴掌還要長,豔麗異常。哪裡來的羽毛?

“啊——”

近在耳邊般的慘叫響起,林樂猛地轉頭,一邊的張立言捂著肩膀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指間滲出,身前和手臂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暈開,林樂睜大了眼睛,趕忙往張立言那邊跑。

一個巨大的爪子淩空滑向了地上的張立言,林樂顧不得多想,舉起手上的木棍就扔了過去,木棍堪堪擦過爪子的邊緣,卻也成功讓不速之客暫時離開。

林樂跑回去扶起地上的張立言,他慘白的臉色和肩膀處不停滴落的鮮血都彰顯了傷勢的嚴重,林樂拖著他,退回了木房。

把張立言扶到板凳上坐好,林樂拉著大桌子往門口走,到了門口,直接推翻了木桌,用桌面堵住了大開的門。

透過桌面上,那狹小的縫隙,林樂和張立言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如同奇幻片中,那讓人驚異的魔獸般的大鳥,正在居住地上空盤旋飛翔。單是林樂看到的大鳥都有十幾隻,這些大鳥每一隻張開來的翅膀都足有十幾米,陰影在地面和木房上劃過,發出高亢的鳴叫。

大鳥有著一身豔麗的羽毛,頭頂長長的羽冠,顏色各異,在陽光下連成一個大網,籠罩了這個居住地。

難怪,難怪他每次進樹林,都感覺到少了什麼的詭異感,原來竟是從來都沒有聽到過鳥鳴聲!早晨的樹林,怎麼可能一聲鳥叫都沒有?!

大鳥明顯目標並不只是飛翔,他們黑色的眼睛始終看向地上的人,不停地盤旋飛翔著,時不時俯身向下,然後驚起一片慘叫。剛才林樂見到的爪子足足有人那麼大小,速度也異常的快,張立言受傷的時候,他竟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大鳥的接近。

“林樂,你看到什麼了?”張立言緊張地看著林樂突然慘白的臉,外面到底有什麼?

坐著看到的景色有限,張立言顫抖著準備要站起來,卻被林樂按著肩膀壓下,“不要去看。”

……也許是林樂的臉色太過難看,張立言乖乖地坐著,沒有再動彈。

剛才,他親眼看到一個身影被盤旋的大鳥抓著,帶到了空中。本以為那鳥是要帶走他,不想竟是在半空中就鬆開了爪子,再滑翔而下,嘴巴大張,接住那掉落的人影,直接吞吃下肚!

外面慘叫不斷,兩人坐在板凳上,誰也沒有再說話,房間裡一片寂靜。林樂被自己剛才看到的境況驚嚇到,一時間,腦子亂糟糟的,也不敢跟張立言說,怕t讓他也跟著害怕。

這種安靜,很快就被打斷了。一隻巨大的黑色眼睛從門前的細縫中劃過,張立言驚叫出聲,卻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林樂抓住張立言,兩人快速退回了裡面的房間,張立言家只有這麼兩間房間,兩人躲在裡面,卻不能感到任何的安全。

大鳥沒有放棄,兩人能清楚地聽到翅膀劃過空氣的巨大聲響,圍繞著房子四周。兩人的面色越來越難看,林樂轉過頭去看張立言,也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他的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沒了血色,手臂上白色的衣服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林樂扶著他坐到了床邊,張立言放開了始終捂著肩膀的手,林樂看到傷口,更加著急。

肩膀處的衣服已經被撕開,深可見骨的傷口劃過了鎖骨,皮肉外翻,血不停地湧出,現在只能先止血了。好在林樂還有些止血的藥物,可是這麼深的傷口,必須要縫合。就在林樂拿出骨針和麻線的時候,大鳥也失去了耐心。

那隻大鳥,明顯是衝著他們兩個來的,木房子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結實,大鳥一個爪子下來,屋頂就被掀去大半。殘留的木屑,簌簌落下,灑落兩人頭頂。

沒有了頭頂的遮掩,兩人能清楚地看到空中盤旋的大鳥,那全身鮮紅羽毛的大鳥,在看到兩人時,明顯興奮起來,迅速俯身往下沖。

林樂此時也顧不得給張立言止血,趕忙拿出自己的弓弩,對準了大鳥的方向就射出。匆忙間射出的箭,並沒有傷到大鳥,卻成功地激怒了它。

伴隨著落下的幾根火紅羽毛,大鳥陰狠的眼神鎖定了手持弓弩的林樂。

 

☆、第60

 

林樂被看的心中發緊,手下卻不留情,一根接一根的箭頭不停地對準大鳥射出。林樂的準頭還是有些的,奈何大鳥雖然體型龐大,但是在空中上下翻飛,左閃右避,硬是連根毛都沒再掉過。

大鳥在躲避的時候,也不忘用爪子拉房子,本就沒了半個屋頂的木房子,沒有幾個來回,就只剩下幾根木樁可憐兮兮地歪歪斜斜。林樂和張立言避無可避,只能用手裡的弓弩,不停地射擊,雖收效甚微,但暫時也能阻止大鳥近身。

箭的數量有限,很快告罄,林樂握著手裡的弓弩,在儲物戒裡翻來覆去,硬是一根箭也找不到。張立言手裡的箭早在幾天前就用光了,一直都不記得再制些出來備用,此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林樂射出最後一支箭,趁著大鳥斜著往上飛的時候,拉著張立言回頭就往旁邊的木房裡沖。張立言的血一直在流,早就沒了力氣,手軟腳軟,頭也發暈,看東西都有重影,被林樂拉著跑,恍恍惚惚地腳下失力,一個踉蹌,直接往前撲倒在地。

“你快走,別管我。”張立言推開林樂抓著自己的手,示意他快些離開。

林樂也不顧得在此時跟他講什麼大道理,手下使勁,硬生生把張立言拖了起來。

“林……”張立言眼看林樂身後突然出現的利爪,只來得及喊了一聲,手臂上的溫度就突然消失,沒了支持的力量,張立言再次歪倒在地。

大鳥一擊即中,也不耽擱,抓著林樂,忽閃著翅膀,在空中一個漂亮的回身,就往反方向飛去。

“林樂!”張立言掙扎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前追去,卻不及大鳥的速度快,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那鮮紅如火的身影就消失在天邊。

“立言?!”齊夏和鐘傑手持弓弩,喘著粗氣往家的方向邊走邊射擊,待看到半個身子都被血色染紅了的張立言,齊夏立刻快步跑上前。

張立言呆呆地看向滿臉焦急的齊夏,慢慢道:“林樂被捉走了。”

“你說什麼?”鐘傑氣還沒喘勻,就聽到自己哥哥不見了,一把捉住張立言的手臂,“被大鳥捉走了?!”

張立言的眼前一花,沒能來得及說話,就直接暈了過去。

“你去哪裡?”齊夏半起身抓住鐘傑的手腕,阻止鐘傑離去的腳步。

“我去找林樂。”鐘傑眼睛不停地在天上掃視,試圖在漫天飛舞的鳥群中找到自己哥哥的身影,可是目光所及,全是雙爪空空的大鳥。

“你怎麼找?!你會飛嗎?!”吼了幾嗓子,齊夏冷靜下來沉聲道:“先去找翼獸,他們會飛,林樂沒有被帶太遠的話,應該趕得上。”

鐘傑點了點頭,回手塞給齊夏一把藥草,“給他先敷上藥,等我找到林樂,回來給他療傷。”話音還沒落,鐘傑回頭就走。

齊夏只得拖著昏厥過去的張立言往自家的木房走,眼睛觸及張立言家那殘破的模樣,心口發緊。林樂也不知道被帶走多久了,大鳥沒有直接活吞了他,應該還是活著的吧,雖然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可是齊夏也知道,林樂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麼辦?!由著他去死嗎?!”鐘傑憤怒地大吼著,手裡緊緊握著陳立的領子,眼睛暴睜,額頭的青筋都浮現出來,似乎準備隨時打人。

這個混蛋!居然讓翼獸先去跟天上還在盤旋的大鳥拼命,那被捉走的林樂怎麼辦?!誰去救他?!

陳立憐憫地看著鐘傑,溫聲道:“我知道你很著急,可是現在居住地上空,還有鳥群,翼獸要先去趕走他們,這才是當務之急!林樂他如果運氣好,能支撐到翼獸趕……”

“你給我閉嘴!林樂現在就等著人去救他,居住地的人是人,他就不是了嗎?!這麼多翼獸,分一個出來去找他都不行嗎?!”鐘傑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陳立的意思很明顯是要放棄林樂了,只可恨自己回來太遲,不然他的哥哥怎麼會被捉走,生死不明?!

陳立無奈地嘆氣,他也想救人,可是現在翼獸的數量有限,其餘的三族都不能飛,隊長們的命令是,集中火力先趕跑居住地上空的鳥群,其餘押後再說。他不過是負責傳達命令,有心也無力啊。

陳立看了看鐘傑那著急到快要哭了的臉,心裡發酸,正要安慰,卻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

“翼獸的任務是趕走鳥群,要救人,你自己去。”

鐘傑不敢置信地把眼睛轉到說話的人身上,鋒帶著一班隊長們慢慢走了過來,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沒有什麼能打動他那冷硬的心。

“他是你的伴侶!”

“我是基地隊長。”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鋒便不再搭理瞪著眼睛的鐘傑,一班人等從鐘傑和陳立的身邊大步走過,沒有絲毫的停留。

“不要這樣,也許林樂他現在沒……”陳立安慰著呆住的鐘傑,卻在半途失去了聲音。那是什麼東西?!

鐘傑的背後居然憑空長出來黑色的翅膀,如同黑色的火焰般隨風擺動著!明明是火,卻感受不到任何的熱度,如同被最邪惡恐怖的凶獸盯上般的感覺,讓陳立不自覺地後退著,心裡克制不住地發冷。

鐘傑冷冷地看著鋒遠去的背影,從手部開始,黑色的火焰慢慢環繞周身,背後的黑色翅膀伸展開來,瞬間飛上了天空。

巨大的黑色羽翼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鳥群也發現了這一異類,氣勢洶洶地飛撲過去,卻在接觸到黑色火焰的瞬間化成了粉末!

受到驚嚇的鳥群,紛紛倉皇躲避,不敢再上前,鐘傑的四周如同風暴的中心般,空曠而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鐘傑視線四處掃視,沒有在鳥群中發現林樂的身影,立刻扇動著翅膀飛走。

沒關係,林樂不會死的,他只是被帶走了。鐘傑堅信著林樂一定還活著,手指握的緊緊的,再等等,我會去救你的。

鋒看著天邊消失了的黑色身影,無視身邊臨和喬擔憂的神情,繼續跟瑜和離討論如何儘快趕走鳥群。

 

林樂此時並不好過,大鳥爪子太過鋒利,直接扣緊了他的腰側,爪尖深深插入肉中,鮮血早就染紅了衣服。林樂不敢多做掙扎,安靜地待在大鳥的爪中,看著熟悉的景色從下方快速略過,心裡暗暗記下路線。

他們並沒有走的太遠,或者說,大鳥並沒有飛太遠,剛剛飛過山峰沒多久,就飛進了一座斷崖頂端的山洞裡。在洞口處,林樂被大力甩到一邊,背脊狠狠撞上了山壁,巨大的衝擊力,讓林樂大腦昏眩,差點昏了過去。

這隻死鳥肯定恨他!林樂安靜地蹲坐在山壁邊,嘶嘶地吸著涼氣。大鳥放下他之後就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用爪子狠狠地在林樂肩膀上抓下一塊肉!

撕開肩上的衣物,看了看傷勢,林樂轉開眼不停地深呼吸,從儲物戒中拿出所剩不多的草藥,隨便用牙齒嚼了嚼,吐在手心。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快速把藥草按到傷口上。

該死的!等我好了之後,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塊,抽筋拔骨!

傷口受到藥草的刺激,疼的林樂不停地打顫,林樂死死地咬著牙,額間的汗珠像大雨般不停落下,心裡不停地破口大駡,幻想著他吃著大鳥肉的情景,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傷口稍微好了那麼一點,林樂把之前被撕開扔到一邊的破損布料又撿了過來,牙齒咬著一頭,顫抖著手給自己簡單地包紮,時不時因碰到傷口而發出可憐的嗚咽聲。現在不管乾淨不乾淨,都要把藥草壓緊,好在這些草藥還是很好用的,血沒有再流出來。

本來就有些失血的林樂,現在兩眼都有些發黑,腰間兩側的幾個洞還在流血吧?怎麼辦?不止血不行……

直到了傍晚,太陽快要落下的時候,翼獸才把所有的鳥都趕跑。地上散落了一地的各色羽毛,還有零碎的肉塊和血液,慘烈的場景刺激著每一個居住地人的心,大鳥還有屍首留下,而他們失去了的同伴,卻是被生生吞了下去!

大鳥帶來的危機解除了,喬和臨轉身想去找鋒,沒有找到,大概跟瑜和離去了獸族那邊。兩人一商量,直接往自己伴侶那邊狂奔。

看到張立言家那被破壞的看不出原樣的木房子,和地上幾灘刺眼的血跡,臨的心都揪緊了,眼前直發黑。

“你發什麼傻!快點過來!”

臨悲傷的情緒剛剛湧上來,就被喬揪著領子,跟揪小雞一樣,直接拎著帶進了齊夏的房子裡。

“齊夏!齊夏!”喬進門就扯開嗓門大聲喊。

齊夏從房間裡出來,看著喬無奈地說道:“在這裡。”

看到齊夏滿手的鮮血,喬眼睛都瞪大了,慌忙上前,手不停地上下摸索,嘴裡還嘮叨著,“哪裡受傷了?!你說啊,哪裡受傷了?”

齊夏推開喬的手,這次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陰鬱地看著臨,搖了搖頭,“血不是我的,是立言的。”

臨愣了一下,眼睛飄向齊夏身後的房間,待齊夏點了點頭,便疾步走了進去。

“他失血過多,暫時止住了血,等鐘傑回來給他治療,就會沒事了。”齊夏簡單地解釋安慰了臨一下,就回頭看向身邊的喬,“林樂現在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有鐘傑在,張立言不會有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失蹤了的林樂,和始終不見人影的母父。

 

☆、第61

 

林樂頭靠著石壁,開始打量自己的處境。這個洞穴很淺,一眼就能望盡,出入口很大,能讓大鳥那種大型禽類進入,但也只是進來而已,只怕走一步都艱難。林樂低低笑了起來,那個鳥類也不笨嘛,這個地方明顯不是他的巢穴,連個蛋都沒看到。也是,要有蛋在,自己吃不了也得給它煮了。

林樂雙手撐地站起來,靠著牆慢慢挪到洞口。到了洞口才感受到風的強勁,呼嘯著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林樂扒著石壁往下看,只一眼,林樂的腿都軟了,閉著眼睛沮喪地靠回了石壁。

這裡離地面最少得有幾百米的距離吧,還是直直的斷面,連個能做緩衝的樹啊什麼的都沒有。就算下面是片樹林,他如果失足掉下去,也百分之百砸成個人肉薄餅……

 

“這是什麼意思?!林樂怎麼辦?!”齊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捉住喬的領子,大聲質問道,“你們要任由林樂去死!”

喬偷偷地看向一邊的臨,可惜臨現在只顧著床上躺著的張立言,根本沒發現快被勒死的喬。

“你先不要激動。”喬輕輕拉了拉脖子旁的手,沒有拉動,苦著臉解釋,“鳥群一走,就有翼獸去尋找了,林樂不會有事的。”

“你們這些蟲族都是混蛋!”齊夏用力甩開喬,氣的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過了這麼長時間,林樂會不會……

臨摸著張立言蒼白的臉頰,皺著眉頭問道:“鐘傑怎麼回事?人在哪?”立言的情況這麼不好,怎麼還不趕緊治療?

齊夏諷刺地挑起嘴角,“去找你們不肯救的林樂了,怎麼?著急了?你們不在乎林樂的死活,還是有人在乎的。”

臨抿抿唇角,有些尷尬地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即使現在,他也不覺得他們這些隊長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分出翼獸去救人,難道要他們跟鐘傑似的,憑空長出翅膀來嗎?!等會……

“鐘傑他是人嗎?”臨有些疑惑地瞅向齊夏的肩膀,不會齊夏哪天也長個翅膀出來吧?

“你給我滾出去!”齊夏這下真的怒了,直接上前揪著臨的脖子就往外拖,就連一邊無辜的喬也一併被丟了出去。

這群混蛋!救人指望不上,治傷指望不上,還敢在他面前罵鐘傑!真當他們這幾個人好欺負的嗎?!

齊夏暗罵了幾句,回身去看張立言,看到那越來越蒼白的臉,齊夏更急了。鐘傑現在肯定去找林樂了,立言傷勢太重,只怕等不到鐘傑回來了。齊夏猶豫了一會,又把手指放到立言的鼻子下,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心裡更涼了。

喬呆呆地看著被堵上了的門,心裡委屈的不得了,跟他沒有關係啊!不去救人的是鋒他們的商議結果,臨亂說話又關他什麼事,齊夏幹嘛連他也趕出來……

“好好的幹什麼發脾氣?齊夏發什麼神經?”臨不滿地嘟囔,抬腳就要往裡走,立言現在還需要他呢。

“砰——”

“你發什麼神經?!”被突然襲擊,直接被踹了個狗吃屎的臨,拍拍自己滿臉的土,憤怒地瞪著喬,一個個的都要瘋了嗎?!

喬懶得理他,直接俯身坐在了齊夏的門前,把門口那小小的空間堵個嚴實,“齊夏要你滾蛋,你敢過來,我就打死你。”

……臨趴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一本正經的喬,這都是什麼事啊?!

 

“……哥!哥!醒醒!”

臉上被大力拍打,林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見鐘傑一臉焦急的表情望著自己,馬上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起來,沒看到大鳥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你也被捉來了?”

這個弟弟可真是可憐,跟著他又是穿越又是被捉的,簡直倒楣到家了。

“嘶——”

肩膀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林樂瞬間從傷感中回神,呲牙咧嘴地倒吸冷氣,“你幹什麼?!”

剛剛在林樂眼中,還是個小可憐的鐘傑冷著臉,幾下就把林樂好不容易綁上的布條給拆下,皺著眉看了看外翻的皮肉和隱約露出的骨頭,“傷口太深了,不縫合不行。”

“哎哎!”林樂慘叫聲沒能引起鐘傑絲毫的憐憫,林樂本就爛掉一個袖子的上衣,直接被鐘傑撕開丟到一邊。林樂心痛地看著地上一團破布的衣服,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這個敗家子啊!那可是他從原來世界帶來的衣服啊,純棉的!

“嘖。”鐘傑看著林樂腰側兩排整齊的幾個血洞,眉毛皺的更緊了,“真麻煩!”

臭小子!林樂怒目而視,你哥哥都血流不止了,你還敢嫌麻煩!

鐘傑拿出骨針,穿上草根,看到林樂狐疑的眼神,解釋道:“這種草根很有用的,能縫合用,不會感染,你忍忍。”

忍什……

“啊——”林樂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按著肩膀縫合傷口。骨針挑起皮肉的疼痛來的太過突然,林樂扭曲著臉慘叫出聲。

“是不是男人啊?這麼怕疼,嘖。”鐘傑鄙視地撇撇嘴,手上動作卻不停,左手用力把裂開了的肉往一起擠,右手拿著骨針不停地在皮肉間穿梭。

繞一圈,拉緊,用刀切斷尾巴,肩膀上的傷口弄完了,鐘傑滿意地看著整齊的針腳,又把眼光瞄向下面的幾個血洞。這個就簡單了,藥草嚼一嚼,團成小圓球,直接塞進去。

終於結束了,林樂無力地看著正認真地幫自己包紮的鐘傑,心碎地忽視他手中自己的衣服布條,“你的麻藥也用完了?”

鐘傑手中一頓,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我忘記了。”

“……你有沒有受傷?”算了,等會他就知道沒有麻藥的感受了。

鐘傑聳聳肩膀,“我沒受傷,喂!你那失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林樂一本正經地望向洞外,“趁那個該死的大鳥還沒回來,我們得想點辦法趕緊走。”

“啪嗒。”

嗯?林樂循聲轉過頭來,目光觸及鐘傑腳下的屍體,登時瞪大了眼睛,用手撥了撥,聲音都抖了起來,“這鳥哪來的?你弄死的?”

操,死的也太慘烈了吧。嘖嘖,翅膀被齊齊折斷,脖子歪向了一邊,從兩隻爪子之間,直接被撕成了兩半,血糊糊的……

“幫你報仇了,正好我也餓了,乾脆煮來吃吧。”鐘傑得意地踢踢腳下的肉團,轉身去準備做飯的傢伙。

……可是,抓我的不是這個傢伙啊,林樂無言地看著地上被血濺上的雪白羽毛,算了,鐘傑能獨自宰了一隻,他現在又恢復了些許力氣,等會就算大鳥回來,在這個洞穴裡,也是他們有利的多。

不知道鋒現在是不是在找他?

 

鋒舔了舔嘴角的血,腳下用力,血紅色的大鳥淒厲地慘叫起來,聲音刺耳異常,鋒不耐煩地抬腳,狠狠踩上大鳥的腦袋,“啪嘰”一聲,鳥腦袋被碾得粉碎,聲音也戛然而止。

鋒拉下大鳥火紅的羽毛,仔細放在鼻端聞了聞,的確是有林樂的味道……

走出這片樹林,鋒抬頭往上望去,彷彿被筆直劈開的山面,上面連根樹都沒有。綠色的光芒閃爍,鋒的雙手瞬間變成爪,腳下用力蹬地,爪子也順勢扣上了山壁。山壁比鋒想像中更不好攀爬,堅硬無比,爪子不能插的太深,於是乾脆恢復本體,有了後爪和尾巴的支撐分擔,鋒總算能把自己掛到山壁。

 

“還挺香的啊!”林樂沒出息地咽下分泌的口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小火爐上的陶鍋,怎麼煮的啊?這麼香。

“那是,”鐘傑得意地端下陶鍋,擺在林樂的身邊,掀開鍋蓋,示意林樂往裡看,“你也不看看都用了多少好東西啊,鳥肉,人參,還放了水果,香吧。”

“香,香,趕快盛出來,餓死了。”

鐘傑嫌棄地撇嘴,對林樂那餓死鬼投胎般的模樣很是不齒,還是依言盛飯,體貼林樂現在失血過多,還特意多盛了些湯給他。

林樂卻不領情,用叉子撥撥自己碗裡不多的鳥肉,再瞅瞅鐘傑碗裡露出頭的肉塊,不滿地嘟囔,“喂,我是傷患啊,憑什麼你的肉比我多?”

鐘傑大口大口地嚼肉,用叉子敲敲林樂的碗,“就因為你是傷患,才把湯都留給你,還不知足!趕緊吃,鍋裡的湯都是你的。”

那麼大的鳥,當心撐死你!林樂不滿地把碗湊近嘴邊喝,湯是好啊,問題是填不飽肚子嘛。

吃過了飯,鐘傑悠閒地靠著石壁休息,林樂等了半天,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開始急了。

“我現在好多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等等,鳥都被你弄死了,你是怎麼上來的?”總不能是大鳥把他帶上來後,又被鐘傑弄死的吧?他又不是死人,身邊這麼大動靜,怎麼一點都沒聽到?

鐘傑睜開眼睛,挑著眉,得意地揚起嘴角,在林樂疑惑的眼神中,鐘傑背後憑空出現巨大的黑色羽翼,伸展開來的羽翼頓時塞滿了整個洞穴……

 

山下的風呼嘯著吹過,鋒的身子緊緊貼著山壁,一步步小心往上攀爬。“卡啦”一聲,被爪子抓住的石壁突然裂開,碎裂的石塊簌簌往下掉。失去了支撐,鋒的身子一斜,不等他再次扒上石壁,猛烈的風吹過,鋒另一隻爪子扣住的石塊也被生生扣下來,鋒整個身子垂直往下掉去……

 

☆、第62

 

天漸漸暗了下來,山洞的光線也不甚明亮,黑色的羽翼帶著比黑夜還深沉的顏色。隨著它的出現,難以言喻的恐懼沉甸甸壓在林樂的心口,似乎馬上就要被吞噬的可怕感覺,讓林樂的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顫慄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林樂的眼神沒有辦法移開,聲音都乾澀沙啞。

鐘傑聳聳肩膀,“不知道,一生氣就自己出來了,用了一會後就聽話了。”想到鋒之前的態度,鐘傑猶豫地瞅瞅林樂,“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鋒?”

“……什麼?”無端端怎麼就說到這個了?林樂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被鋒氣著了?”

鐘傑撇撇嘴,“我跟他不熟,他能氣的了我嗎?”

林樂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為什麼鐘傑現在態度這麼奇怪了,嘆了口氣無奈道:“他沒有來救我,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可不是我挑撥離間,鐘傑無辜地望回去。

鐘傑的表情已經證實了林樂的猜測,雖說早就料到鋒的舉動,但是知道後還是心口悶悶的,林樂看向洞口,山間的風真大。

“他是隊長,怎麼可能扔下居住地的人不管,過來找我?要是我也是這麼做。”

“真這麼想,就別一臉怨婦樣!”

林樂回頭瞪過去,“你眼睛瞎了?”

算了,不跟他計較。鐘傑抿抿唇角,無聊地晃晃腳丫子,不再說話了。

“哎,我們去別的地方走走吧。”林樂看著鐘傑的翅膀,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迫不及待地湊上去,“看看這個星球,都有些什麼新奇東西。”

“這主意好啊,”鐘傑也興奮了,“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什麼值錢東西呢。”

財迷鬼!還得靠鐘傑才能成行,林樂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是啊,肯定有值錢東西等著我們呢。”

鐘傑突然站了起來,“現在就走吧。”

“現在?”林樂瞅瞅外面快黑了的天,猶豫道,“不然我們先回居住地一趟?張立言還受傷了,等著你去治傷呢。”

“沒事,我看過他的傷了,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其實還沒你嚴重呢。就是流的血多了點,多吃點好東西,休息幾天就沒事了。”鐘傑伸了個大懶腰,回頭看看林樂那半裸的造型,無奈道:“你還是先穿件衣服吧。”

大鳥的體型太大,兩個人飽餐一頓,還是剩下大半,鐘傑喜滋滋地都收起來。等林樂穿好衣服,鐘傑把人背上,直接飛到了空中,選了個跟居住地相反的方向就走。

 

“……剛才是不是有東西飛過去了?”離疑惑地抬頭望天,已經暗下來的天空,黑乎乎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於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就你麻煩!趕快,快爬。”

“快點!”鋒抬頭看了看上面,唧唧歪歪的兩個人讓他異常煩躁,不耐煩地催促。

離四肢攀著石壁,硬生生受了一腳,也沒辦法回擊,委屈地繼續往上爬。不就是沒能追蹤到林樂的蹤跡嗎?他也盡力了啊,幹嘛一個個地都對他這麼冷漠,早知道就不要逞英雄出來找人了,還不如留在居住地幫忙驅趕鳥群呢。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冷風呼嘯而過,筆直聳立的斷崖一面,三個模糊的黑影如同壁虎般緊貼石壁,慢吞吞往上蹭著。

 

面對著滿滿的肉香味山洞,頂著四道充滿殺氣的眼神,離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來林樂沒事啊,可能,可能已經回去居住地了吧?”

“他會飛嗎?”瑜毫不客氣地諷刺道。這個蠢貨,讓他出來找個人,居然等他和鋒處理完居住地的事情後,還沒找到!還是鋒找到那個蠢鳥,一路摸到了這裡,簡直廢物!

這是故意針對他嗎?這裡那麼大的鐘傑氣味,都裝聞不到嗎?!

山洞很淺,雖然黑乎乎的,但是對蟲族影響並不大,鋒走到一邊的石壁旁蹲下,定定地看著一塊暗色的痕跡,用手指摸了摸,冷聲道:“瑜回居住地,離和我繼續找人。”

離正要說話,卻被瑜搶了先,“他能幹什麼,還是我跟你去找吧。”

我能幹的多了!離怒目而視。

“你在居住地,我放心。”

離傷心地看著配合默契的兩大隊長,鳥是有翅膀的!他又不會飛,找不到人,能怪他嗎?

沒有人有心情搭理離的受傷,瑜和鋒快速從洞口往下跳,在空中踩著石壁,幾個跳躍,極快的速度便著地了。被拋下的離趕緊縱身也往下跳,等他踩到地面的時候,於已經不見了。

鋒閉著眼睛站立著,離不敢打擾他,屏氣等待。白天他和瑜還有鋒會合之後,就是鋒找到了林樂的位置,一路追蹤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聞到任何林樂的氣息,太奇怪了,明明他才是所有隊長中,嗅覺最發達的那個……

鋒睜開眼睛,望著西北方,猶豫了一下,轉身問道:“你聞到了沒有?”

“我覺得是西邊。”風裡若有若無的林樂氣息,明顯是從西北方傳來,離也不太確定了,鐘傑應該是和林樂在一起,他們能把大鳥煮了吃,肯定是脫險了,怎麼朝著跟居住地相反的方向走?他們不回居住地,難道是被別的大鳥捉住了?

“走。”得到了離的再次確定,鋒沒了顧慮,快速往西邊狂奔。離趕緊追上去,心裡叫苦不迭,鋒原形時的奔跑速度太快,他平時就追不上,今天連飯都沒吃,再加上快半個月沒有吸收過能量了……

 

凜躺在地上,額間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流,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白的滲人,隱約有些發青,“你不要激動。”

蹲在一邊的林樂伸出手,戳戳鐘傑的手臂,小聲道:“他讓你不要激動哦。”

鐘傑點點頭,“我不激動,說說,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先把這個拿走吧,我這樣說話不舒服。”凜低頭看了眼抵在自己胸前的箭,示意鐘傑注意他現在的處境。

“你這就太不老實了啊。”林樂嘆息著搖搖頭,真是的,給了機會還不趕緊坦白從寬。

凜無辜地望著林樂,“我就是聞到血腥味,所以跟過來看看,怎麼不老……啊!”

凜捂著自己的腰間,慘叫出聲,但是重新抵到他胸前的箭頭,讓他不敢再動彈。

鐘傑笑眯眯地點點頭,溫聲道:“疼嗎?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你不會怪我的吧?”

“不會,不會。”凜搖頭,心裡恨得牙癢癢,你自己信自己說的話嗎?!

鐘傑拿著箭頭在凜的胸前滑來滑去,口中念念有詞,“從我出了居住地,就覺得有人跟住我呢,原來就是你啊。說說,你想幹什麼?”

“肯定不是我啊,”凜大聲反駁道,“能從居住地跟著你的,肯定是你們三族中的人,怎麼會是我?”

狡猾的蛇族,林樂不耐煩地撇撇嘴,無奈道:“我最討厭嚴刑逼供了。”

“我們這麼溫柔善良,怎麼會幹那種事?”鐘傑滿臉正直,義正言辭地說道。

嗯?他們在說什麼?凜疑惑地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沒等他想明白呢,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又是一聲慘叫。

“哎呀,是不是偏了點?”鐘傑疑惑地把箭頭從蛇族上拔出,又掰開傷口看了看,鮮血迫不及待地湧了出來,伴隨著凜又一陣的慘叫聲。

聲音真尖,跟女人似的,林樂揉了揉耳朵,上下瞅瞅凜的身材,不確定道:“應該再往上一點吧?”

“這裡?”

“不是,下面一點。”

“這?”

“往中間一點啊,箭頭這麼短……”

凜滿頭冷汗地動也不敢動,蹲在他身前的兩人一本正經地討論著什麼,冰冷的箭頭在他的尾巴上來回滑動,最可恨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動也動不了,只能任他們為所欲為。

被一直否定的鐘傑,很快就煩躁起來,扔了手裡的箭頭,拿出自己的骨刃,對準了凜的尾巴某個位置,問道:“就這裡吧。”

“好像是吧。”林樂用手比了比,不確定道。

“等……啊!”凜疼的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尾巴都微微痙攣起來,不停地扭動捲曲。那個位置……

“好像找對了啊。”鐘傑得意地挑挑眉毛,用骨刃拍拍凜慘白的臉頰,血在凜的臉上流下來,“不想我把你的蛇膽挖出來,最好就老實交代哦。”

打蛇打七寸,原來這個道理,走到哪裡都通用啊,林樂悲傷地嘆息道:“快說吧,何必為難我們呢?”

你這個魔鬼……凜氣的渾身打顫,尾巴又疼的厲害,狠狠地瞪向滿臉無辜的兩人,被虐待的明明是他,還敢裝可憐?!

眼看鐘傑揚揚手裡的骨刃,作勢又要刺下去,凜也不顧的偷偷罵人了,失聲叫道:“等等!”

鐘傑遺憾地瞅瞅那個血洞,他真的想試試看啊,不知道刺穿了這裡,這條蛇族是不是會死呢?

這兩個人類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凜看清了鐘傑眼裡興奮的光芒,再想想一個照面就被戳了幾十刀,已經死掉躺在一邊的族人,心下一寒,也不顧得什麼大局了,脫口道:“我看到了你的翅膀,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所以才跟著你的,真的!”

等了一會,不見凜繼續往下說了,林樂撇撇嘴,不滿道:“又不老實了哦,族長!”

 

☆、第63

 

凜猶豫地看了看手持骨刃,笑眯眯的鐘傑,“我,我今天本來是去找你們的,碰巧看到鳥族來襲,就躲到了一邊,後來……後來就看到你了,一路跟來這裡。那條蛇族跟我沒關係啊,不是我們的族人,只是分支,他偷襲你們和我無關。”

後來,後來是看到林樂被捉走了吧!鐘傑眯眯眼,嗤笑出聲,林樂的臉也黑了,混球!好歹大家表面相親相愛了這麼久了,你出來幫個忙也好啊,居然躲起來了!

殺氣騰騰的兩人,眼裡的寒光滲人可怖,凜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馬上激動地表清白,“你們別這麼看著我啊!鳥族是我們蛇族的天敵!天敵知道嗎?!我會被吃掉的!”

“哦~”林樂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我明白的,你放心。”

凜剛剛鬆了口氣,林樂下一句話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你就是太害怕那些鳥了,所以才把它們引到我們居住地的嘛,我很明白。”

凜呆呆地看著依舊笑容溫和的林樂,“你怎麼知道的?!”

靠!居然是真的!

林樂也被凜此時的坦白給嚇著了,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隨便猜的啊,這個蛇族族長不是狡詐又陰險的嗎?這麼容易就交代了?

漫天飛舞的巨大羽翼,尖叫掙扎在巨爪下的人,恐懼彌漫了整個居住地,立言那慘白的臉和被血滲透了的衣服……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蛇族族長帶來的……

林樂和鐘傑想到了之前,那一幕幕可怕的景象,都臉黑了,鐘傑舉起了手裡的骨刃。

“等等!我不是故意的啊!”凜面色煞白地伸出虛弱無力的手,握住鐘傑的手腕,費力地揚起頭解釋,“我真的是去找你們的,誰知道快到你們居住地的時候,碰上了那群該死的鳥!我當時離族地那麼遠,當然往你們那裡跑了啊,它們就追上來了,我哪裡想得到那麼多!我那是逃命啊!”

鐘傑才懶得搭理他,抖抖手腕,甩掉手上的阻力,就要替天行道,卻被林樂制止,不解地回頭看去,“幹嘛?你真的相信他?”

“他沒必要說謊。”看著凜那慘白的臉,林樂無奈地嘆氣,“他在居住地外面碰到鳥群,看來沒有他,那些鳥也是要襲擊居住地的。”只是這傢伙自己撞到了槍口上。

林樂想的到,鐘傑自然也想得到,雖說真的不關他什麼是,但是……鐘傑瞅瞅凜那黑色沾上了泥土的蛇族,心裡很不爽,他早就想教訓這個傢伙了,這麼好的機會啊,嘖,可惜了。

林樂撇撇嘴,無奈地拍拍凜肩頭比較乾淨的地方,“好啦,我們這麼仁慈地放過了你,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仁慈?!他的族人已經被他們給捅死了好吧!自己也受了重傷!凜鄙視地看回去,迎接他的是血淋淋的骨刃,立刻識相地點頭,“那是當然的,你們人類仁慈的心和寬廣的胸懷,我們蛇族會銘記於心。這裡一點小小的心意,代表我對你們的感激,請收……”

凜剛剛拿出一個獸皮袋,話還沒說完,東西就被林樂一把拉走了,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凜識相地閉緊了嘴巴。

獸皮袋看著小,打開上面用樹藤捆上的繩結,亮閃閃的各色光芒,差點閃瞎了林樂和鐘傑的眼睛。個個都有兩個拳頭大的極品翡翠擠在一起,往下拉,居然還有如黑夜般的圓潤珍珠,足足十幾顆!

這是要發啊!林樂和鐘傑吸吸嘴角的口水,面面相覷,一時都被自己手裡巨大的財富震得有些傻。

還是鐘傑先回了神,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溫和地問道:“族長啊,你這些黑珍珠哪裡來的?”

“什麼黑珍珠?”凜疑惑地看了看鐘傑手裡的獸皮袋,想看看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誰知他剛瞄過去,鐘傑就把獸皮袋藏到了身後……

“就是黑色的那些大珠子。”給他了就是他的,還想拿回去不成?鐘傑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坑裡撿的。”那之前還是他的呢!這些人類真是……

坑裡?!鐘傑和林樂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主意。

“哎,說起來啊,我弟弟最喜歡這些大珠子了,”林樂意有所指地瞄了瞄鐘傑的手,嘆息道,“可惜啊……”

“西邊的山,不是給你們了嗎?山靠近森林的那一面,下邊有個洞穴,大坑就在那。”為了安撫這兩個神經病和暴力狂,凜現在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得到了想要的資訊,林樂開心地站起身宣佈,“那我們就愉快地告別吧。”

“等等!”

凜剛剛放鬆的神經,立刻繃緊了,緊張地望向一臉嚴肅的鐘傑,又怎麼了?

鐘傑拉著林樂躲到一邊,兩人嘰嘰咕咕一會,在凜疑惑的眼神中,齊齊回頭漏齒一笑,嚇得凜差點心臟驟停。不給凜反應的時間,兩人快步走過去,不容置疑地一個拉人,一個毀屍滅跡,動作乾脆俐落。

凜著迷地看著手中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鐘傑,要是這人是他的伴侶就好了啊……

“你們在幹什麼?”

鐘傑的手剛剛碰到地上死透的蛇族,背後就響起了一道陌生的嗓音,嚇得他馬上回身,把手裡火焰直接甩了出去。

離沒有看清甩過來的是什麼,憑直覺往一邊閃去,站定後,看到旁邊沾上黑火的大石頭瞬間消失,連個灰燼都沒留下,臉馬上黑了下來。這要是沾上了他,他連個牙都留不下吧?!

鐘傑也看清了身後的人,一時有些害怕,還好還好,幸好這蟲子躲得快啊。

劫後餘生的兩人,站在一起發呆,林樂也被捉到了一邊。

拍開在自己身上來回摩挲的爪子,林樂冷著臉道:“這麼巧。”

“我來找你,安全了為什麼不回家?”鋒眼睛盯著林樂的肩膀,表情不太好看,聲音也冷硬冷硬的。

林樂一聽就煩了,“我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要你管?”

“你臉色不好,我們快點回……”

“哎呦~”鐘傑擋到鋒和林樂的中間,對著林樂眨眨眼,回頭對著鋒皺眉道,“隊長,大半夜的不睡覺啊,來這幹嘛呢?”

鋒看著林樂,“我們該回去了。”臉色怎麼那麼白?

鐘傑點點頭,把手放到林樂的腰間,另一隻手按著林樂的腦袋硬是靠到自己肩膀,溫聲道:“是啊,我們該回去了。”

這個人類在幹嘛?!離瞪大了眼睛,又趕緊回頭去看一邊的鋒,果然,臉都快變冰塊了。

你在幹什麼?林樂不解地用眼睛發問,鐘傑安撫地捏捏他的腰,示意他安靜,林樂馬上老實地待著不動了。

鋒冷著臉上前要把林樂拉回來,卻被林樂一巴掌拍開了手,“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來。”

話音剛落,鐘傑的背後就呼啦一聲,伸出了黑色的翅膀,帶著兩人飛到了半空。臨走前,鐘傑還不忘對著地上的鋒挑挑眉,這才滿意轉身拍著翅膀飛走。

慢吞吞地往前挪動著的凜,還沒能爬出多久,就被揪著尾巴提起來。眼前一陣恍惚的搖晃,凜暈頭轉向地被一下砸到了地上,徹底沒了力氣。

“帶回去,煮了吃。”

什麼?!半死不活的凜聽到這麼一句話,立刻掙扎地扭動起來,誰敢吃了他?!

沒有了力氣的凜,又失去了太多的血,被迫恢復了本體,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被離一手捏著尾巴尖提起來。還沒來得及傷心呢,離突然快速奔跑起來,被提在手裡的他,軟軟的身子,不可抵抗地被風刮成一根直挺挺木棍……

林樂和鐘傑的速度顯然快過鋒,等鋒回到居住地的時候,循著氣息找到了鐘傑的房門前。

敲了敲門,鐘傑很快來搬開了堵住門的大木板,“喲,隊長,有事嗎?”

“我找林樂。”

“他睡了,有事明天說吧。”不管鋒那鐵青的臉,鐘傑又把大木板堵到了門口。

“他走了?”回到房間,林樂坐在床上抬頭看著他,悶悶地問道。

“走了,趕緊睡你的吧。”鐘傑不在意地揮揮手,今天可真累,終於能睡覺了啊。

鐘傑繞過坐在床邊的林樂,爬到床的裡面,拉著毛皮躺倒。也許是太累了,幾乎是躺倒的瞬間,鐘傑就迷迷糊糊要睡著了,卻被林樂抓住手臂晃起來。

“幹嘛啊?”無奈地揉揉眼睛,鐘傑翻過身問道。

“我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林樂疑惑地皺眉。

“忘了就別想了,睡吧。”

聽話地躺到床上,林樂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天,被忘掉的事情終於自己出現了。

“你們回來居然都不通知我!”齊夏站在鐘傑家客廳,氣勢逼人地質問道,“你們難道忘了可憐的立言了嗎?!”

……忘掉了。兩人識相地都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算了,林樂沒事就好。我這不是也沒事嗎?”張立言坐在一邊的板凳上,看著排排站好的兩人,投以安撫的眼光,順便不忘勸一下暴怒的齊夏。

真是的,害他擔心這麼久,晚上都沒睡!齊夏怒氣難平,氣呼呼地坐到張立言身邊,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喝完,砰地一聲拍到桌上。

“說吧,剛才你們準備去哪?”齊夏斜眼看過去,要不是他眼尖,看見這兩人大清早的出去,他這會還不知道林樂他們回來了呢。

 

☆、第64

 

“不就是顆珠子嗎?”齊夏拿著林樂遞來的黑珍珠,來回翻看,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不解地問道,“你們想要這個?”

當然想要了!林樂忙不迭地點頭,卻在下一刻張大了嘴巴,言語不能……齊夏攤開了的手心裡,三顆拇指頭大小的白色珍珠正安靜地躺在一起。

鐘傑一把推開擋路的林樂,拿起一顆圓滾滾的珍珠,激動地問道:“齊夏啊,這樣的珠子,你哪裡來的?”

“就是以前在海邊撿的,想要啊,都給你。”不在意地順手把珠子塞給鐘傑,齊夏扶起一邊的張立言起身,“你們真是閒的,我們要回去了,你們慢慢玩吧。”

兩人呆呆地站在客廳,目送齊夏和張立言遠去的背影,心裡的興奮勁突然就沒了。是啊,在這裡,除了翡翠有用以外,珍珠算什麼啊?又不能吃,沒有女人,做裝飾品都沒人要。

林樂有些沮喪地坐到板凳上,對自己那還傻乎乎發呆的弟弟說道:“我們還去嗎?”

“去,當然要去!”鐘傑鼓著嘴,“就算換不到東西,至少我看著高興。”

切,沒出息!林樂鄙視地斜眼,“我現在一點也不高興,你自己去,我要去看我的地了。”

兩人原本的尋寶計畫,就這樣無疾而終,不歡而散。

送走了鐘傑,林樂提著木棍蹲到了自家迷你田地旁,準備鬆土,澆水。誰知剛剛挖了一層薄土,居然有綠色露出,林樂心中一喜,趕緊丟掉木棍,改為手挖。小心地一點點剝去外面的泥土,綠色漸漸露出了全貌。

綠色的嫩芽短短的,剛剛冒出頭來,在頂端分為兩瓣橢圓的形狀,還沒有小手指粗長,林樂卻控制不住地咧大了嘴巴。沒想到在地球種不活的白果,居然能在這個陌生的星球成活!

怕影響嫩芽生長,林樂不敢再往下挖,又把撥開的土虛虛掩上,用手淋了些水灑上。也不知道其它的白果都發芽了沒有?林樂猶豫了一會,放棄了鬆土的打算,他從來都沒種過什麼植物,萬一不小心用木棍傷到嫩芽,那就得不償失了。

肩膀和腰間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林樂樂的輕鬆,很是愉快地把木棍丟到了一邊。早上的空氣沒有那麼熱氣騰騰,林樂邊哼著不成調的歌曲,邊灑水,眼神時不時地飄向一邊的可憐蟲族。

喬這個可憐的傢伙,也不知道在齊夏家門口坐多久了,那張蟲族標誌性的冷臉,現在看著都有些僵硬了。嘖嘖,光偷看靜坐的,有個屁用啊!還不如多說說好聽的話呢,不然齊夏早就投降了,林樂無奈地嘆息,這些蟲族都是純粹的木頭,說話都不會……

“怎麼起的這麼早?”

正在心裡腹誹的林樂斜眼看去,喲,又一個木頭過來了啊。

鋒拿過林樂手裡的水罐,皺眉道:“回去睡吧。”

果然,林樂無奈地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轉身就走。睡睡睡!除了睡和吃,他還能跟自己說什麼?越想越生氣,林樂大步走回鐘傑的房子,吃力地拖著木板就要把門堵上,卻被一路跟著的鋒握住了手腕。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回家?”鋒皺著眉,想了想問道,“我沒有不管你,翼獸只有四隻,不能分出去,我讓離去追了,離是蟲族裡……”

“行了,我沒生氣,你做的對。”想也知道那種緊急的情況下,翼獸不可能會拋棄居住地來救他,他壓根就沒抱希望,要是鋒真的讓翼獸來救他,他哪裡有臉回居住地?不過昨天看到鋒和離出現,他倒是真的開心了那麼一點,只有一點!

覺得沒問題的鋒,握著林樂的手腕想把人拉回家,卻發現林樂動也不動,站在原地,瞪著大大的黑色眼珠,直直地看著自己,鋒不由地愣了一下。

林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邊的喬牌望夫石,“你知道為什麼齊夏不肯跟喬重新結契嗎?”

鋒順著林樂的手指看過去,看到喬牌望夫石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因為他太蠢?”

林樂滿頭黑線地點點頭,“還有呢?”原來喬在鋒的眼裡是個蠢貨嗎?

“齊夏不喜歡他。”

“不是,”林樂嘆了口氣,他在指望什麼呢?這個大蟲子也許根本就不在乎他在別扭什麼吧,“鋒,其實要是你不喜歡我的話,我們是可以解除契……啊!”

林樂話還沒說完,就被鋒一把甩到了肩膀上,腰間的傷口撞得生疼,不由地低聲慘叫,下一瞬間就被小心地挪到了有些微涼的懷裡。

居然,居然是這種羞恥的姿勢!我的一世英名!林樂忍過了疼痛發現自己被打橫抱著,馬上怒了,手腳齊上,跟頻死的魚一樣,不停地翻騰,還沒撲騰幾下呢,就被放下了。

嗯?林樂感覺到屁股下柔軟的觸感,疑惑地低頭,這不是他的床嗎?四處看看,果然是回了自己家裡。

“你想跟我解除契約?”

隱含怒氣的熟悉聲音在頭頂響起,林樂抬起頭來,看著那張日夜相對的俊美臉龐不由地傷感起來,他是真的喜歡上這條蟲子了啊,結果人家不喜歡自己,難道要死纏不放嗎?

嘆了口氣,林樂慢吞吞道:“你沒有必要為難自己,我們解除契約後還是能做朋友的。”就怕鋒會迫不及待地離自己越遠越好吧?想到這個可能性,林樂有些傷心地撇開了眼睛,自己第一次結婚居然是這麼個結局……

鋒看著林樂厭惡地撇開頭,心中怒氣沸騰,冷聲道:“我跟你不是朋友。”

林樂氣呼呼地轉過頭,使勁地瞪著鋒,恨不得用眼睛把他戳個對穿,我對你不好嗎?!居然這麼冷漠!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我不解除契約了!你等著跟我過一輩子吧!”你想甩開我,我偏要纏你一輩子!林樂甩掉腳上的鞋,氣哼哼地躺倒床上,毛皮往身上一拉,翻過身不再搭理他了。

還沒在心裡罵夠呢,身上卻突然一重,林樂不耐煩地去推,用了全身的力氣都沒推動,氣呼呼地轉正了腦袋瞪過去,“你壓不死我,還是得跟我過一輩子,省省力氣吧。”

鋒也不說話,直接上手開始脫衣服,林樂反應不及,眨眼間就被脫掉了上衣。視線在觸及林樂肩膀上的繃帶和腰間的傷口時,鋒沉了臉,手指輕輕摸上去,低聲道:“還疼嗎?”

“一點都不疼!”哼,林樂梗著脖子硬氣道,“這麼點小傷算什麼,就跟……哎哎,你幹什麼?!喂……操!唔……”

 

林樂氣喘吁吁地趴在鋒的胸前,滿臉通紅,脖子上都是隱約的吻痕,眼角還掛著淚痕,模樣好不可憐。

鋒的手臂還攬著他的腰,手慢慢梳理著他的頭髮,動作無比溫柔,卻讓林樂恨不得把他的兩隻手都砍下來!

我才是你老公啊!你是吃錯了藥還是忘記吃藥!林樂抬抬依舊虛弱的手臂,想重振夫綱,結果顫抖著的手讓他只得默然地重新放下。這就是所謂的,趁他病要他命嗎?!居然趁他受傷虛弱的時候,佔據了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頭頂傳來滿足的嘆息聲,林樂咬牙忍耐,溫順地趴著。被撫摸著頭髮和背脊,身心疲憊的林樂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聽著慢慢平緩有規律的呼吸聲,鋒停下了撫摸,小心地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挪到身邊躺好,起身下床。過了一會後,拿著溫熱的濕抹布回來,從林樂的脖頸處開始往下擦拭,動作輕柔,臉上常年的冷硬線條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林樂在冬季過了之後就已經成年了,他們本就該行結契禮,卻因各種原因一直拖到了現在。本來現在也不是好時機,林樂的身上還有傷,他也不急,可是昨天離的建議再加上林樂剛才的話刺激,他頭腦一熱就直接行動了,不過……

鋒微微揚了揚嘴角,心情愉悅地看著酣睡著的林樂,林樂果然很喜歡他,就算不知為何生氣離家出走,其實心裡還是想著要跟他過一輩子,他可以心胸寬大地忘掉剛才林樂說的解除契約的氣話。

清潔完了林樂身上的黏膩,鋒丟掉手裡的麻布,抱著沉睡的林樂躺下。懷裡軟乎乎的人抱著真舒服,唔,皮膚真好……手不受控制地越摸越往下,在柔軟的地方停下,慢慢摩挲著,鋒的嘴唇也貼到了林樂的頸側……

“唔……”脖子癢癢的,林樂不舒服地蹭了蹭枕頭,囈語著。

鋒趕緊把腦袋退開,手也回了林樂的背脊,老實地輕輕撫摸。哎,可惜林樂現在身上有傷……

 

“砰——”

大清早,剛剛起床正喝著水的離,被突然在耳邊炸開的響聲嚇得一口水全噴了出來,直愣愣地循聲看去,自家堵著門口的木板已經粉身碎骨躺倒在地上,鋒踩著陣亡的木板,鐵青著臉走過來。

“你想幹什麼?!”情況不對,離警覺地退後貼著身後的桌子,眼睛不時地瞄準鋒身後的門口,準備隨時逃走。

“你不是說,伴侶生氣的時候,解釋清楚然後滿足他的需求,就不會再生氣了?”鋒停在離身前一米處,恰巧擋住了所有有可能偷溜的路線。

好像有點耳熟?

鋒眼裡的怒火快要奪目而出了,離識相地開始裝傻,“是,是嗎?我是聽臨說的,應該是吧。”

 

☆、第65

 

鋒揍完了人,神清氣爽地趕回了家,卻在要進門的時候猶豫了。林樂那麼生氣,他現在出現會不會讓他更生氣?

正躊躇不前呢,餘光瞄到一邊齊夏房門口靜坐的身影,鋒眼前一亮,想起昨天林樂對喬的關注,馬上福至心靈,果斷地轉身坐下,連姿勢都跟喬牌望夫石如出一轍。

喬一直都用眼角偷瞄著鋒,在看到鋒跟自己一樣坐下時,眼珠子都要從眼角掉下來了,隨即又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由地對鋒投去戰友的關愛眼神。

可惜兩人信號不通,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別說回應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等會林樂出來看到他時驚喜的眼神……

林樂雙眼噴火,氣勢洶洶地一巴掌拍到床上,撐著身子就要下床,卻在轉身踩到地的時候,呲牙咧嘴地猛吸冷氣,我的腰!

混蛋!林樂嘶嘶吸著冷氣,恨得牙癢癢,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上完床,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他被占了便宜,全身酸痛,擺個臭臉怎麼了?沒甩他一巴掌已經很好了,鋒居然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拔腿就跑,什麼人啊!

林樂越想越委屈,咬著牙慢吞吞穿上衣服,僵硬地下了床,這個家沒法待了!他要去找他弟弟去,他再也不回來了!

用力推開堵住門的大木板,林樂剛剛踏出一隻腳,就立刻縮了回來。

……看著那熟悉的背上自己的腳印,林樂心裡的怨氣慢慢消退了一點,對著轉回身的鋒沒好氣地冷哼了聲,重新抬腳就走。

“你去哪?我給你做點吃的吧?”看著林樂那彆扭的走姿,鋒有些緊張地扶住他的腰,輕聲詢問,卻被一巴掌打掉了手。

“一邊待著去,”林樂抬手指向一邊偷看的喬,“你不是要學他嗎?那就多坐會吧。”說完,也不理鋒疑惑的表情,轉身就走。

……傻子都知道林樂對他這次的行為又生氣了,鋒怒氣衝衝地狠狠瞪了喬一眼,轉身進了房子,就知道這些蟲族的傢伙沒一個有用的!他絕對是沒睡醒才會去學喬那傻樣!

被瞪了的喬無辜地眨眼,他只是坐著,怎麼一個個的都看他不順眼?

林樂慢吞吞地進了鐘傑的房子,沒有找到人,又拖著酸軟的腰肢,一步一挪地拐回齊夏的房門口,“喂,讓讓。”

喬很是俐落的讓開給林樂敲門,等齊夏應聲出來的時候,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湊湊,想要躲在林樂的身後混進去,卻被齊夏一腳踹了出來。

“你這是抽筋了?”齊夏疑惑地看著林樂那古怪的走路姿勢,“要不你先坐下?”

林樂忙不迭地點頭,再不坐下,他的腿真的要抽筋了……

張立言聞聲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樂扭著腰小心翼翼往板凳上坐,登時笑了出來,“你屁股也受傷了啊?”

林樂黑著臉沒吭聲,自顧自地從戒指裡拿出水杯開始喝水。

“我聽喬說,你和鐘傑救了蛇族族長,這麼厲害?”張立言也坐了下來,好奇地問道。

“噗——咳咳!”林樂剛剛喝到嘴裡的水全噴了出來,狼狽地邊咳嗽邊擦水,救了他?!這麼顛倒黑白的話是哪個說的?

“你也知道啦?”張立言拍拍林樂的背,幫他順氣,“聽說蛇族為表示感激,送來很多食物呢,隊長們肯定會多分給你和鐘傑一份的。”

……肯定是離那個愛佔便宜的蟲族幹的!林樂撇撇嘴,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給他就拿吧,本來要不是他和鐘傑,離也沒辦法得到這麼多東西。

齊夏眼睛在林樂脖子上轉了一圈,曖昧地笑了起來,“難怪你今天動作這麼奇怪,昨天很激烈啊。”

嚇!林樂順著齊夏的眼神低頭,趕緊用手捂住,臉瞬間漲紅,剛才擦水時不小心掀開了一點的衣領下紅紅紫紫的吻痕若隱若現。

“你還受著傷呢,這樣真是……”張立言臉也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你是第一次?”林樂之前好像說過,從來沒跟鋒做過吧。原來做這種事,第二天會這麼不舒服嗎?

想起昨天自己悲慘的樣子,林樂的臉褪去了粉紅直接轉黑,口氣也不怎麼好,“我這是一時失足!”居然被好朋友知道他這麼淒慘的遭遇,真是臉都丟盡了!林樂狠狠在心裡又給鋒記上一筆。

“失足什麼啊?冬天過去了,你也成年了,早就該行結契禮了。”齊夏很是經驗老道地侃侃而談,“照我說,現在行結契禮挺好,運氣不錯的話,等到了秋天,你就能生個孩子給我們玩了,天氣不冷不熱,也好找……”

孩子?!林樂被齊夏的話震得三魂不見了氣魄,呆呆地看著齊夏的嘴巴張張合合,腦袋直發傻,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蟲族不能受孕,人族能啊!

自己是男人啊!要從哪裡生?!一幕幕慘烈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浮上腦海,林樂臉色鐵青地開始思考,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避孕藥?

大腦空白地匆匆跟齊夏他們告別,林樂腳步不穩地往自家走,眼前的世界都有些扭曲,心裡亂糟糟的,低著頭徑直撞到了一個冰冷的懷抱,眼前的畫面一黑,身子也軟軟地往下滑……

鋒拿著手裡溫熱的麻布,一點點地擦拭林樂不停冒汗的額頭,擔憂地皺緊了眉頭。心裡忍不住開始自責,他早該想到的,林樂現在舊傷沒有好,昨晚又折騰了一晚,體力肯定不支,他居然沒有讓林樂吃點東西再出門,雖然是林樂自己不肯吃,他身為伴侶也難辭其咎。

“他怎麼樣?”鋒看向床邊幫林樂查看的齊夏,小聲問道。

“沒事,疲勞過度,又受了點……驚嚇。”齊夏有些不肯定地含糊說著。

奈何蟲族的耳朵特別好使,鋒很容易接受到最後兩個字,疑惑地問道:“驚嚇?”

齊夏無奈地嘆了口氣,“可能是驚嚇,也可能是害怕緊張之類的,總之就是情緒有些不穩定,等他醒過來,你好好陪陪他吧。”

情緒不穩定嗎?鋒看著林樂微紅的臉頰嗎,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林樂有些冷淡的態度和越發明顯的脾氣,皺了皺眉。

“那個……”

簡單收拾了一下,正準備走人呢,聽到身後那猶豫的聲音,齊夏疑惑地轉身問道:“還有事嗎?”

 

“唔……”林樂揉揉隱隱作痛的額角,難受地扭著脖子低吟。

一個微涼的手伸過來扶住他的脖頸下,托起他的後腦勺,嘴巴也碰到了涼涼的觸感,林樂困惑地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邊坐在床上的鋒,默默地低頭喝水。

乾渴的喉嚨得到了撫慰,林樂舒服地嘆了口氣,身後立刻被塞了一團軟軟的毛皮。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放著幾個鮮紅果的陶碗就遞到了眼前。

……這是幹嘛?剛剛睡醒的腦袋有些思維停頓,林樂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果子發呆。

看林樂沒有動作,鋒直接把碗收回自己身邊,拿出果子開始剝皮,鮮紅的果皮褪下,露出白色的果肉,再遞到林樂的嘴邊。林樂沒有拒絕,張開嘴慢吞吞地嚼著。

連著吃了好幾個,林樂看著鋒手裡最後的一個果子,果斷地搖頭拒絕,“你吃吧。”

“你吃。”白皙的手指捏著果子,固執地停在林樂的嘴巴,不肯離去。

知道鋒的個性,林樂只得無奈地張開嘴,甜甜的汁水和軟軟的果肉,是他常常能吃到的味道,卻從來沒有看見鋒吃過。

不由地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鋒,似乎就被送了水果呢。從那次之後,不管鋒什麼時候回來,總是會帶著幾顆果子回家,哪怕冬季沒能打到獵物,要餓肚子的時候,他都能帶給他果子……

沉思中,嘴角被輕輕地擦拭,林樂順著白皙修長的手指看上去,依舊是那張俊美卻沒有表情的臉,總是冷冰冰的模樣,卻做著這麼溫柔的動作……

林樂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直看得他有些緊張地側過臉去,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我有點熱,上來讓我抱抱。”

驚訝地微微睜大了些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著,卻迅速聽話地翻身躺倒在自己身邊,林樂滿足地把自己塞進鋒敞開的懷抱。

是他想的太多了。這個腦子裡只有吃喝睡的傢伙,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的面前,在蟲王上的一個多月裡,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食物和水全部留給他,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一直以來,都是他要求的太多了,總想著讓鋒像人類一樣對待自己,鋒本來就是沒有情商的蟲族,性格木訥冰冷,對著他的時候,卻極盡了所有的溫柔……

“啪!”

林樂一巴掌拍開在自己腰下摩挲的手,氣憤地瞪大了眼睛,“你又想幹什麼?!”

他剛剛感動了那麼一下,一下而已!這個色胚就開始占他便宜!

“我幫你揉揉,齊夏說揉揉會舒服一些。”鋒一本正經地解釋著,手又伸了過去。

林樂緊繃著身體,察覺似乎的確舒服了一些,便放軟了身體,懶懶地依回鋒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微涼的手沿著腰間的軟肉慢慢打轉揉捏,一路向下……

該死的!他被騙了!

林樂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任由鋒擦拭黏膩的身體,氣悶地咬牙,等他身體好些了,絕對要重振夫綱,讓鋒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第66

 

“咚咚——”

嗯?大清早天還沒亮呢,誰會來?林樂放下手裡的水杯,手扶著腰,慢騰迅速挪往門口。

該是時候安個像樣的門了啊,林樂搬著大木板,心裡嘀咕著。

林樂動作太慢,齊夏等的不耐煩了,伸出手來幫著搬到一邊,“你身上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其實他有拆開繃帶看過,不過三四天的功夫,都已經結疤了,不知道是藥草的功能太強大,還是那個鳥肉湯和人參太補了,他現在除了有些腰酸之外,精神頭好的不得了。

齊夏掀開林樂的衣領去看,果然連包紮的布條都拆掉了,已經有了硬硬的傷疤,確定不會輕易再裂開,齊夏滿意地點頭,“那你能跟我們一起去了。”

“打獵嗎?好啊,我收拾一下。”林樂眼睛都亮了起來,這幾天鋒不讓他出門活動,吃飯都是鋒一口一口喂到嘴邊,他身上的骨頭都快軟下來了,還好鋒的廚藝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不然他一天都忍不下去。

“多帶些箭,我們打鳥去。”

林樂驚訝地瞪大了眼,“上次的那種鳥?”

“對,我們居住地的人都去,快點,立言和他母父都先去集合了。”齊夏催促道。

林樂聞言馬上回房,把他這幾天閒著沒事幹做出來的箭都放進了戒指,就跟著齊夏匆匆往外走。

一路上遇到的零散幾個人都步履匆匆,全往居住地出入口趕。等林樂兩人到達的時候,已經黑壓壓的一群人都站在那裡,林樂眼睛掃了掃,足有二三百人,獸族和蟲族則站在前頭,看來居住地的居民都聚集在了這裡,從後頭還陸陸續續有人跑過來。

林樂和齊夏站在了最後頭,旁邊是張立言和帥大叔,林樂左看右看,沒有找到鐘傑,自從那天鐘傑說要去撿珍珠之後,他就沒再看到過他,也不知去了哪裡。

“吼——”

獅子般的咆哮聲從隊伍最前頭傳來,響徹眾人的頭頂,竊竊私語的眾人都肅然安靜下來,抬頭望前看去。

四隻威風凜凜的巨獸懸空飛在隊伍最前方,每一隻都足有兩米高,全身金黃色的長毛,只有脖頸處和胸前是白色的,四足如虎掌,背脊生著一對金黃的巨大羽翼,此時正緩緩閃動著,雙瞳炯炯有神,掃視著地面的隊伍。

這就是翼獸嗎?林樂著迷地看著天上的翼獸,眼睛都直了,金色的翅膀在空中展開,迎著晨間的陽光,如從天而降的神獸,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大家請安靜一下。”

溫和的聲音傳來,沉迷在翼獸風采中的眾人都回過神來,齊刷刷看向正面對著隊伍抬手示意的人。

細碎的短髮,眉目柔和的人類再次揮了一下手,揚聲道:“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人族中心基地的三隊長,東方,這次前來是為了我們各個基地共同的目標——驅趕鳥群。昨日,在翼獸的幫助下,我們已經找到了鳥群的巢穴。鳥群好戰嗜血,為了我們的已經死去的同胞們,請舉起手中的武器,共同捍衛我們的家園,殺死這些侵略者們。”

“殺死它們!”

“為了我死去的伴侶!”

“讓他們血債血償——”

東方溫和卻有力的話,很快挑起了眾人心中的怒火,前幾日被追逐的屈辱和親人被殘殺的恨,讓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怒吼聲,大家高舉著手中的弓弩和骨刃,直指天空。

“吼——”

翼獸發出的咆哮聲壓過人群的聲音,大家都喘著粗氣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安靜下來看向隊伍前方。

東方往後退去,和一眾蟲族和獸族隊長站在一起。離站到了東方之前的位置,一改往日冷漠的表情,嚴肅道:“這次行動很危險,但是我們蟲族和獸族都對大家有信心,人類已經有能力擔負起保衛的職責,我們三族要同心協力,共同捍衛我們的領地不被侵犯!”

又是一片呐喊聲響起,離打了個手勢,天上的翼獸便掉轉頭往西北方飛去,蟲族和獸族在前頭,人族跟在後面,大部隊開始前進,眾人皆是氣勢高昂,眼裡滿滿的仇恨和怒火。

越過西山,穿過一片樹林,進入被群山包圍的小山谷。還沒有深入多久,前方就有尖銳的鳥鳴聲響起,聲音淒厲如頻死般,翅膀撲棱聲接連響起,大片的鳥群飛在上空,跟林樂他們一起來的翼獸長相差不多的翼獸穿梭其中,與大鳥搏鬥,從地面射出的箭如雨般密集,不時有受傷或者死掉的大鳥從空中跌落……

竟是其他基地的人已經先行到達,已經與鳥群開戰,林樂他們居住地的翼獸沒有耽擱,率先飛向鳥群,帶起一片尖叫聲。林樂他們舉起手中的弓弩,蟲族和獸族不能飛行,手裡也拿著弓弩,又是一大片箭雨射向空中。

也許這裡是鳥群的聚集地,數量竟是那日襲擊居住地鳥群的數倍,翅膀張開來,黑壓壓的一片遮天蔽日。翼獸每每飛行間,牙齒爪子齊上,都能給予身邊的大鳥致命一擊,地上射出的箭雖有許多準度不夠,也沒有塗上麻藥,但勝在數量夠多,總能傷到大鳥。受傷跌落地面的大鳥沒有再次站起的好運,一群群的蟲族和獸族,以及手持骨刃的人類都在等著它們。一個大鳥跌落,不過眨眼間就被了結了生命。

鳥群傷亡數目在不停地增加,但是它們並沒有逃離的打算,皆是凶目圓睜,不時往下俯衝,用鳥喙和尖銳的爪子攻擊地面的人。也有人不慎被大鳥抓著帶到空中,隨即被生生活吞,那場景更加刺激了各個基地的居民,箭雨更加密集射出。大家都殺紅了眼,鮮血從空中灑落,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沾染著血跡,不知道是大鳥的血還是三族的血……

為什麼大鳥死也不肯離開?林樂擦擦眼皮上的血,疑惑地四處掃視,明知留下了肯定要被滅族,依舊死守著這裡,不會沒有理由的……

看了許久,林樂心中更加疑惑,這麼大的鳥群,肯定有首領,但是鳥群的攻擊卻雜亂無章,沒有任何章法。

林樂的視線在天上轉了又轉,發現鳥群雖然不停地損兵折將,但是北邊位置上空的鳥群居然依舊密集到幾乎沒有縫隙。難道是那裡沒有大鳥死亡?

林樂定定地觀察了一會,卻發現並不是這樣,北邊的鳥群依舊有大鳥受傷從空中跌落,但是每次有空位出現,必然遠處的大鳥會飛過去補位……

那裡絕對不對勁!林樂四處看了看,找到了不遠處的一群蟲族,便趕緊走了過去,隨便拉了個蟲族,強迫他轉頭看向自己,“你看到北邊的鳥群了嗎?對,就是那裡,那裡不對勁,你能跟隊長他們去說一下嗎?比如鋒或者喬?”

陌生的蟲族沒有多做猶豫,迅速轉身往遠處跑去,林樂看送信的已經走了,握緊手裡的弓弩往北邊走去。

北邊的鳥群數目眾多,黑壓壓的一群擠在一起,下方空蕩蕩的,明顯三族都沒辦法靠近。林樂也不敢貿貿然靠太近,在鳥群的邊緣處停下,手中的箭不要錢般射出,林樂的箭頭上是塗滿了麻藥的,準頭也夠,一箭過去總能有只鳥掉落下來,很快,鳥群就發現了林樂的存在。

幾隻大鳥一起對準林樂的位置俯衝下來,林樂對著來襲的鳥就是一箭,然後迅速一個驢打滾,滾到一邊的灌木叢後。一隻大鳥被射中了翅膀,掙扎了幾下就栽倒在地,另外幾隻失去目標,再度飛上天,卻沒有放棄,在空中斜著轉了個圈,目露凶光,看準了林樂的藏身地,再次往下俯衝。

林樂射出一箭後,收起弓弩,拿出露營刀擺出迎戰的姿勢,這把刀的刀刃也塗上了麻藥,只要他能在自己被吃掉前給它們一刀,他的命也就保住了……

眼看著鳥喙快要衝到眼前,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黑爪子半路伸出來,擋在林樂和大鳥之間,一巴掌就把大鳥給扇了出去砸到遠處的地上。林樂愣了一下,斜眼看去,帶頭沖過來的大鳥的脖子都被扇斷了,躺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息。

隨後衝過來的大鳥看到危險,硬是在半空中止住了衝勢,倒頭往回飛去。擋在林樂身前的蟲族立刻變回了人形,原來是鋒,他沒有多做敘舊的打算,拿出弓弩就開始射擊。沒有了鋒巨大本體的遮擋,林樂這才看到身邊不知何時竟圍了一群獸人和蟲族,全都手握弓弩瞄準上空的鳥群射擊著。

抬頭看去,五頭翼獸從遠處飛向這邊的鳥群,氣勢洶洶地在數量眾多的鳥群中來回穿梭。

想要的支援已經到了,林樂也不忙著射擊了,眼睛忙碌地四處搜索。鳥群中並沒有林樂想像中被特別保護的大鳥,難道是他猜錯了?林樂疑惑地看著頭頂依舊不肯散去的黑影,不,不對,都快被射成篩子了,這些大鳥依舊不肯往旁邊挪哪怕一步,還有遠處的大鳥不怕死地填補進來,簡直跟敢死隊一樣!這狀況絕對不正常!

“往那邊射!”林樂指著一個方向,大聲喊道。

話音剛落,從地面來的箭齊齊調轉了方向,全射向林樂指的地方,幾隻大鳥迅速中箭掉落,空出一大塊地方。

果然!雖然有大鳥快速撲過去補位,林樂依舊眼尖地看到了大鳥遮掩的東西,竟然是一個洞穴!這些大鳥死死守住靠山的這個地方,是他們的首領就在他們遮住的山洞裡!

“他們的首領在那個山洞裡,想辦法把它殺了!”

林樂沒來得及說的話被另一把聲音搶先喊了出來,林樂循聲看去,不遠處東方正指著洞穴的位置示意周圍的人,察覺到林樂的視線,東方掃了林樂一眼點點頭。

有了目標,地面的箭雨鎖定位置射出,翼獸不再亂竄,全聚集起來攻擊喂豬山洞的大鳥們。開始大鳥還能死了一個補一個,後來速度漸漸慢下來了,兩頭翼獸看準機會,猛地竄了進去,大鳥們見狀立刻也要往裡沖,卻被箭雨阻擋,焦急地在空中鳴叫。

沒有多久,一頭翼獸率先飛了出來,嘴裡還叼著隻金黃色羽翼的大鳥,長長的尾羽垂落空中。大鳥明顯死掉了,脖子被咬掉了一半,鮮血灑落在空中,黑黑的眼珠已經沒有了光彩……

“唧唧——”

“唧——”

看到死去的金黃色大鳥,鳥群爆發出一陣接一陣的鳥鳴聲,悲愴的叫聲此起彼伏,由山壁邊的鳥群穿到遠處,遠處的鳥群也開始鳴叫,似乎已經得知了金黃色大鳥的死訊。淒厲的鳴叫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了首領,傷心又淩亂無秩序的鳥群更加沒有了威脅力。在箭雨和翼獸的聯合攻擊之下,殘餘的鳥群不得不放棄巢穴,倉皇出逃。

“吼——”

“哈哈!喔——”

“它們跑了!”

天空中最後一隻大鳥消失不見,明亮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照耀在身上,人群爆發出歡快的慶祝聲,翼獸也在空中盤旋著大聲嘶吼。踩著一地的殘肢斷臂和羽毛鮮血,林樂和身邊的鋒雙手緊握,看著周圍的人們互相擁抱著又哭又笑,笑著他們終於趕跑了入侵者,哭著他們失去的親人……

同伴的屍體被聚集在了一起,人們帶著滿身的鮮血,迎著快要衝到天邊的火焰,目送他們的親人離去……

舉行完簡單而悲傷的葬禮後,人們開始收拾一地的狼藉。大鳥的屍首都堆在一起,由隊長們收起來,地上和鳥身上的箭,還能再用的都要收集起來。

迎著夕陽,林樂帶著滿身滿臉的血跡,隨著大部隊走回居住地。直到回了家,躺在床上,他都覺得自己的眼前是血紅的一片。鮮血,屍體,眼淚,火焰,悲鳴聲似乎依舊響徹天空……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成為基地的一份子,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而舉起手中的武器,去攻擊敵人,沒有絲毫的手軟和膽怯退縮。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成為了基地的一份子,這裡沒有法律,只有生存。每一個族群都在為生存而不停地忙碌奔波著,也要為了生存而選擇暴力和殺戮……

“去洗洗再睡。”鋒坐在床邊,輕輕推推發呆的林樂。

“我累了,你幫我洗。”林樂支起半個身子,無力地靠向鋒。他跑了一整天,一直都舉著弓弩和露營刀,手臂酸的都抬不起來了。

鋒無奈地揉揉林樂的短髮,卻發現揉到一手黏膩的鮮血,鋒嫌棄地撇撇嘴,抱著人就往客廳走。

林樂之前讓鋒特意做出來的大浴桶已經裝滿了水,擺在客廳正中央。鋒伸手摸摸水溫,把林樂放到地上讓他站好,幾下扒光了衣服,再抱起來放進浴桶。

林樂懶洋洋地趴在浴桶邊,眯著眼睛享受著鋒微涼的手在身上游走的感覺,水溫是他最喜歡的微燙,熱熱的水讓他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不是讓你待在家裡嗎?怎麼出去了?”他明明沒有告訴林樂今天要去圍剿鳥群的事,林樂怎麼還是跑過去了?

想起之前大鳥衝向林樂的場景,鋒的眉毛不自覺地皺在一起,還好他去的及時,不然……

手停在林樂的手臂上,心口悶悶又有些酸澀刺痛的陌生感覺,讓鋒一時有些呆愣。

“我身上的傷早好了,”要不是你幹的好事,我早活蹦亂跳了!林樂撇嘴,“還好我去了,保衛自己領地的事情,怎麼能躲懶?”

林樂的話喚醒了發楞的鋒,抿抿嘴角,忽視那不舒服的感覺,鋒認真道:“雖然我不希望你去,不過你的確做的很好,能殺死鳥群的首領,也是靠了你。”

還有弓弩,自己伴侶的能幹,讓鋒不由地有些驕傲起來,嘴角也微微揚起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弧度,卻又瞬間垂了下來,“不過,你也太衝動了,應該等我們都到了之後,再行動,下次不可以這樣莽撞。”那麼危險的事情,他不想再看到發生在林樂的身上。

這次是衝動了一點,只怪當時殺紅了眼,差點把自己送進鳥嘴裡去,林樂自己也有些害怕,幸好鋒來的及時啊。

想到這,林樂笑眯了眼睛,轉過身來看著鋒調笑,“每次你都來的那麼及時,我要是女的,不以身相許都不好意思,幸好你的臉還挺好看的。”

說著,林樂笑嘻嘻地伸手在鋒的臉上摸了一把,不等他縮回手,就被握住了。

鋒的臉頰都是濕濕的浮水印,低垂的長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搖搖欲墜的水珠後,漆黑的眼珠正直直地望著他,林樂被迷惑了般伸出手指拂上鋒的眼角……

“等會!唔……等會!”林樂用力推開在他胸前亂啃的大頭,喘著氣說道,“錯了,應該是我來,你不要動!”

嗯?鋒抬起頭,視線在林樂的嘴唇上轉了轉,很是爽快地點點頭。

我一定讓你爽到以後都老老實實的!林樂暗地歡呼一聲,雙手攬上鋒的腰,順便偷偷掐了一下,頭湊到鋒的脖頸處,先試探地嘬了一下,又伸出舌尖慢慢舔舐,逐漸往下去……

聽到耳邊有些短促的喘息,林樂滿意地眯眯眼,嘴上忙碌地又咬又舔……還沒得意完呢,眼前一花,背脊撞上浴桶邊,濕熱的吻便落在了嘴角……

 

☆、第67

 

林樂看著客廳小山般的鳥肉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居然有這麼多?!

身材高大的蟲族收回放在肉堆上的手,板著臉冷聲道:“第六隊隊長——鋒,人族——林樂,這是你們分配到的份數,共十八具鳥屍。請清點數目,確認無誤的話,我們要去分配下一家了。”

林樂都看傻了,一邊的齊夏只得站出來數了數,送走了蟲族分肉人員。

“怎麼會有這麼多?!”林樂摸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一堆鳥肉,回頭看著齊夏,“你不是說你只分到一隻嗎?”

“鋒是隊長,你教會大家做弓弩,聽說是你發現了鳥族的首領,這些是你們應得的。”齊夏感慨地嘆息,“沒想到小林樂這麼厲害啊,之前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呢。”

我跟你沒話說。

林樂圍著肉堆來回轉了一圈,猛地一拍手掌,“我們來聚餐吧!叫上立言和大叔,還有鐘傑。哦,對了,鐘傑去哪裡了?”

這麼一說,齊夏想起自己也已經幾天沒有見過鐘傑了,“我也沒見過他,等會去他家看看吧。”

“現在就去吧。”這麼長時間不出現,林樂心裡也有些擔心,趕緊把鳥肉都收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出門。

“咚咚——”

齊夏不耐煩地靠著牆,“是不是沒在家啊?”他的腿都站酸了。

“應該是吧。”林樂有些失望地低聲嘟囔,他敲了這麼長時間門,要是在家的話,應該早就來開門了。

兩人轉身準備走,林樂一抬眼,正好看到不遠處偷偷摸摸看過來的喬,揚聲道:“喬,晚上到我家吃飯吧,把臨也叫上。”

“喂!”齊夏一把拉著林樂的手臂,不滿道,“你請他們幹什麼?”

不遠處的喬聽到了林樂的話,高興地點了點頭,已經大步走開了,林樂這才轉回頭看向齊夏,“還喜歡的話,就趕緊地複合吧,再這麼故意拖著,人家可能會以為你真的不要他了,到時候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去跟立言說一聲。”齊夏彆扭地小聲道。

“我也得去樹林找些辣樹葉,先走了。我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

辣樹葉,是林樂自己給起的名字,顧名思義,就是一種有些辣味的樹葉。黃色的,很常見,樹身也不高,很容易採摘,但是願意吃的人很少。林樂很喜歡辣,每次去樹林都不忘采一些。

晚上的聚餐,他也不是隨便說說,一直都想著找個時間,跟朋友們一起放鬆地吃一頓飯,感謝大家一直對他的照顧。難得這次食材豐盛,還能順便幫喬跟齊夏製造個複合的臺階,他自然不能放過這次的好時機。

生長辣樹葉的地方,一般都會有一些伴生的樹藤,深紅色的莖身,葉片則是綠色的,且汁水飽滿,跟肉一起煮的時候,不僅能去掉腥味,還有青草香味。今天,林樂的目標就是它們。

摘完了樹葉和樹藤,林樂就準備收拾鳥肉了。送來的鳥屍,賣相都不太好看,還保持著慘死時的模樣。林樂在自己房子門口的空地上,用木棍簡單弄了兩個三角支架,支架中間用一根木棍橫過,用濕樹藤吊起一口大鍋,倒滿了水,開始生火。

整隻鳥體積太大,沒辦法塞到鍋裡去,林樂只得又去搬了個大陶盆放鳥,等水開了,就把滾水澆到鳥上,開始拔毛。不得不說,這些鳥雖然血淋淋的,但是羽毛真的很漂亮,長長的羽毛下還有厚密的絨毛,想著以後可以拿來做被子什麼的保暖物,林樂小心地把絨毛用清水洗淨,用筐子收集起來,搬到太陽下去曬。

十八隻鳥,要一個個地去毛,清除內臟,比想像中更加的麻煩和費時間。林樂覺得自己的手都已經快到看不見影子了,還是拖到下午才弄完。

“說真的,你家伴侶可真是好。”離羡慕地看著鋒感慨著,眼角瞄到在旁邊嘀嘀咕咕的喬和臨時,又有些不滿了,“不過,林樂和喬他們很熟嗎?還邀請他們去吃飯,身為蟲族,居然去吃人類獲得的食物,要是我肯定不好意思去。”

喬和臨站的還挺近,耳朵又好使,聽到離的話,頓時都有些臉黑。

“是啊,因為人家沒有邀請你,你好意思也去不了。”瑜不屑地斜眼看去。

鋒拍拍離的肩膀,安慰道:“林樂沒說請你去,我們先走了。”

喬和臨跟在鋒的身後,趾高氣昂地從離的身邊走過,順便賞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這麼香?”還沒看到鋒的家呢,臨就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香氣,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這鳥肉這麼好啊,回頭我也做做。”本來還想著拿鳥肉去換些翡翠呢,要不留下一隻自己吃吧。

“死心吧,人類做飯的手藝比我們蟲族好多了,你還是省省吧。”喬嘲笑道。

“那我也能讓立言幫我做,你才真的要省省了,被拋棄的蟲族。”敢嘲笑他?臨立刻反擊回去。

“哼,張立言要是肯……”

林樂正攪拌著鍋裡的肉呢,聽到了細碎的聲音,循聲抬頭看到三個蟲族走過來,趕緊招呼道:“快能吃了,去屋裡拿把凳子吧。”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喬和臨被林樂打斷,正不知該作何反應呢,就看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鋒冷著臉往屋裡走,然後搬著個板凳出來,坐到了林樂的身邊。

……他們暴力嗜血又我行我素的鋒隊長居然這麼聽話?!

“去搬板凳。”鋒看到兩人傻乎乎地站著不動,皺眉說道。

等鍋裡的肉差不多了,張立言和大叔也過來了,沒有看到齊夏的身影,喬不免有些失望,還沒等他發問呢,一張立言就主動解釋道:“齊夏去摘些漿果,一會就來。”

漿果,外面是一層硬硬的殼子,裡面跟椰子一樣都是汁水,也是甜甜的,卻跟酒一樣,喝的多了也會醉,漿果生的很高,不太容易採摘。

熟了的肉湯香氣讓人口水氾濫,看到鋒直直地盯著鍋一副餓了的樣子,林樂果斷地拋棄了齊夏,掀開鍋蓋招呼大家開吃。

“你在蘸什麼?”張立言好奇地瞅著林樂手裡的小碟子。

“辣醬,”這是用辣葉子搗出的汁水,混合了兩種切碎了的野菜做成的,林樂對自己自製的辣醬很是得意,往前遞去,“你嘗嘗。”

張立言也不客氣,叉子叉著肉就往小碟子裡放,來回滾了幾圈,就要往嘴裡放。

“你們已經開始了啊。”

眾人齊刷刷轉頭,原來是齊夏回來了。喬偷偷摸摸地看著,等齊夏看過來又趕緊低頭,身邊卻一道黑影閃過,齊夏竟是直接坐到了他的身邊。

沒有理會身邊張著大嘴傻乎乎的人,齊夏從戒指裡拿出幾個漿果開始分,“累死我了,我要多吃點肉啊。”

“才不分你呢。”張立言吐吐舌頭,把肉往自己嘴裡塞,結果被辣的直咳嗽,林樂趕緊遞給他水喝。

“活該,讓你貪吃。”齊夏毫不客氣地嘲笑,看著立言被辣的眼淚鼻涕直流的樣子直樂。

“我,我的給你。”

齊夏看看抵到自己手中的碗,又斜眼瞅瞅一邊拘謹的喬,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一邊的喬看著傻乎乎地笑。

酸死你們得了,林樂看著一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前夫夫,不屑地撇嘴。

天漸漸暗了下來,圍著火堆,幾人吃著肉,喝著漿果,好不熱鬧,直到半夜了才散去。帥大叔喝的東倒西歪的,被張立言扶著回了家。

“哎——撐死了。”林樂癱在床上不願動彈,手還一下下地摸著肚皮。今天一共煮了三隻大鳥,每個人都吃的飽飽的,最後剩下的一些都被他包圓了,肚皮都快撐爆了。

鋒收拾完外面的一地狼藉,一進門就看到林樂四肢大開地躺在床上,不由地嘆息一聲,走過去輕聲道:“我幫你洗?”

最近林樂越來越懶了,一到洗澡的時候,就裝死,他都快要習慣了。

“不用,你把我放到浴桶裡就行了,我自己洗。”

鋒也不跟他爭,出去把水弄好,就過來搬人。

水溫熱熱的,加上喝了酒的關係,林樂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撈著水往身上澆,暈暈的閉上了眼睛……

鋒拿著麻布從房間裡出來,見狀趕緊一把撈起順著浴桶邊往下滑的林樂,看林樂似乎睡著了,也沒喊他,認命地開始每天的幫忙洗澡任務……

第二天,林樂抱著還有些暈眩的腦袋正躺在床上呢,齊夏就上門了。原來是張立言家裡沒有鹽了,找齊夏借,齊夏自己沒多少,只得又來找林樂。

從戒指裡拿出鹽罐,林樂往裡瞅了一眼,皺著眉看向齊夏說道:“我家的鹽也快沒了,這可怎麼辦。”

齊夏手裡捧著自家的鹽罐子,裡面只有一層薄薄的淡黃色顆粒,連底都蓋不住,“再不找到海,我們就麻煩了。”

最麻煩的是,他們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海呢。除了海水能取鹽,打個鹽井也行,但是怎麼汲水?林樂苦惱地皺著眉暗自思索。

“……樂,林樂!”

“啊?你叫我?”

“喊了你好多聲了,你在想什麼呢?”

林樂晃晃自己的鹽罐子,低頭嘟囔,“想怎麼弄到鹽啊,要是能快點找到大海就好了。”

 

☆、第68

 

“林樂!林樂!”

林樂正在往門口的藤繩上搭獸皮,聽到喊聲,循聲回頭,看到邊跑邊招手大喊的張立言,好笑地問道:“瞧你急的,我不就在這站著,什麼事啊?”

“呼,呼——”張立言跑到林樂身前,躬下身喘著粗氣,一手拉住林樂轉身就急急邁步,“快,快跟我,跟我走。”

林樂幾度開口詢問緣由,張立言都閉嘴不答,只顧埋頭趕路。一頭霧水的林樂被拉著穿過樹林,左拐右拐直到靠著西山的邊界,張立言才停下匆忙的腳步。

林樂看了看眼前的西山,不解地回頭看向張立言,“來這幹嘛?”

“林樂,等會你不要激動,”張立言因長時間走路有些泛紅,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林樂嚴肅道,“就在前面了,跟著我。”

林樂被張立言的一本正經搞的更加迷惑,眼看張立言往前走了幾步,扒開一叢緊貼著山壁的樹藤和灌木,露出一個黑黝黝,只容一人側身走過的縫隙,便也上前往裡看去。

“哎,你這就進去啊?”林樂拉住正準備往裡鑽的張立言,裡面黑乎乎的,他們身上連個火把都沒,誰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蛇蟲鼠蟻的。

張立言看了林樂一眼,沒有說話,側著身子就往裡擠。

……林樂無語地站在外面,等裡面傳來了張立言的呼喊聲,這才不情不願地往裡鑽。

進去後,裡面的空間跟洞口一樣窄小,林樂貼著兩側的石壁,皺著眉往裡慢慢蹭,濕乎乎的山壁讓他的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窄道黑乎乎的,林樂連貼著自己臉的石壁都看不清,只能僵硬著臉,跟著前面的人影慢慢挪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上身的衣服都被蹭濕了,林樂眼前才突然有了一絲模糊的光線,艱難地側過臉看去,在前方張立言處,竟是出現一道跟進來時一樣大小的縫隙。

眯著眼睛重新站在陽光下,林樂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裡面安靜地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還又濕又逼仄,簡直喘不過氣來。眨眨眼,揉掉眼角的淚水,林樂這才看清自己眼前的景色,頓時張大了嘴巴。

剛才看到明亮的光線,他還以為已經走到了外面,不曾想竟是依舊在山中,準確些說,他們現在依舊在山體之中!這裡雖是山洞卻面積十分的大,空曠明亮的山洞中靠山壁的一邊,還有一片淺藍色的湖泊,湖水很淺,清澈見底。從湖泊處延伸過來的白色沙灘,一直蔓延到林樂站立的位置。

林樂抬頭看看頭頂的山壁,正中間一個大大的開口,卻被樹冠遮掩,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間灑下來,影影綽綽的樹葉映在湖水上。

這裡簡直就跟童話電影中的場景一般啊!林樂瞪大了眼睛看向占了山洞一多半面積的湖泊,心中暗自思量,難道這面山壁外還有個大的湖泊?

“你來了,過去看看吧。”

近在耳邊的聲音響起,林樂回過神來,這才看到這裡除了他和張立言之外,帥大叔和臨,喬,陳立都在,幾個人或站或立,都擠在湖泊靠山壁的一角,齊齊看著他。

林樂疑惑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齊夏和張立言,一時摸不准他們讓自己來幹嘛。

“去看看吧。”齊夏指了指其他幾人站著的地方,示意林樂過去。

看著自己的幾人臉色都很沉重,林樂心中忐忑地慢慢走過去,圍著的幾人馬上讓開,一個人側臥在地,是鐘傑……

鐘傑左邊臉頰半壓在湖水中,額前半長的劉海垂落,睫毛有些濕了,一縷縷地糾結在一起,臉色蒼白。林樂還記得第一次見時,那一直驕傲的鼻孔,現在也安分地不再噴出不耐的氣息,安靜下來的鐘傑其實長得也不賴嘛。

林樂蹲下身,撫摸著那冰冷的臉,已經有些僵硬了的肌肉,讓他手指有些顫抖。

周圍的人都安靜地站在旁邊,不敢打擾林樂和鐘傑最後的會面。齊夏等了又等,林樂依舊蹲在鐘傑的身邊,沒有說話沒有哭泣,這讓他不免有些擔心,於是湊上前蹲在林樂身邊,輕聲道:“臨說鐘傑已經死了五天左右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讓他安靜地走。”

“……五天?”

林樂額前的碎髮垂下來,長長地蓋住了半張臉,齊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有些冷漠的聲音,只得小心翼翼地點頭應是。

鐘傑和林樂最近的關係突飛猛進,如同親兄弟般親密無間,鐘傑還救了林樂,林樂現在一定很難過吧,齊夏幽幽地嘆了口氣,就是他們,在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後,對鐘傑也有了感情,乍一看到鐘傑的屍體,也難過的不行,更別說林樂了。

……是啊,他們都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呢,怎麼就沒想著出來找他呢?因為小不點太過厲害,總是能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像個能孤身在荒島生活,也毫無畏懼的野人般能力超群,不需要別人為他擔心……

是他的錯,如果那天陪他一起出來找珍珠就好了……珍珠!

林樂抓起鐘傑的雙手看了看,又猛地抬起頭看向齊夏,“你們怎麼發現他的?什麼時候?”

齊夏頓了頓看向臨,臨回憶道:“今天早晨,我們小隊在這山上挖石,無意間發現這個地方,下來後看到鐘傑。準備通知你們的時候,正好看到立言他們在樹林。”

“臨,你能不能聞出有誰來過這裡?”林樂定定地看著鐘傑蒼白的手,繼續問道。

“應該是只有鐘傑自己來過這裡,”臨摸摸鼻子,“我聞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不對,林樂摸著鐘傑冰冷蒼白的手,鐘傑有一個儲物戒,從不離身。他記得太清楚了,款式色澤都能想起來,只因小不點對他自己提純出的完美品愛的要死,每次都炫耀地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裡面都是他收集已久的翡翠和零碎東西。小不點那麼貪財又謹慎,絕對不可能把儲物戒放到他自己手指以外的地方,現在,雙手都是空空的,戒指不見了!

珍珠是凜告訴他們的……戒指……五天……只有小不點自己的氣息……

林樂盯著鐘傑雙手的眼睛突然一亮,轉頭示意臨過來,等臨茫然地湊上前,就把自己的手指塞到他的嘴巴裡去。

“呸,呸,”被突然襲擊搞的措手不及,臨連忙退後,連吐了幾口後,摸著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樂,“你幹什麼?!”

鋒會殺了他的!他還沒跟立言結契呢,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什麼味道?”沒空理會身邊各種驚嚇的眼神,林樂急迫地問道。

“啊?鹹,鹹的吧。你剛才是幹……”

“我們有鹽了!”

林樂嗖地站了起來,原本在懷裡的鐘傑“砰”地砸回湖水裡,濺起一片小小的水花。眾人驚異地看向滿臉興奮的林樂……難道傷心過度,瘋了?

林樂才沒瘋呢!本來他還以為可能是凜在背後搞鬼,害死了小不點,但是臨說這裡只有鐘傑自己的氣息,他對蟲族的鼻子還是很信任的,尤其蛇的氣味那麼明顯,蟲族不可能聞不到。那麼,能讓他跟超人一般,身懷異能的弟弟,一個人沒有任何外傷的情況下死去,只有一個可能——穿越。

小不點本來就是靈魂穿來的,現在應該也是靈魂又穿回去了,能離開這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回去那個衣食無憂的現代社會,還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他當然不會傷心,還想替他可憐的小不點高歌一曲慶祝呢。

至於這邊的屍體,估計沒有他弟弟穿過來,只怕之前在冬天,他在森林救了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不然現在怎麼會一點外傷都沒有,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湖水這麼淺,才淹不死人呢。

鐘傑的屍體泡在湖水裡,整整五天,居然沒有腐爛,甚至一點異味都沒有,這個湖水肯定是古怪的。果然,跟他想的一樣,這不是普通的湖水,而是鹽湖!他們這下不用去找大海了,現成的鹽就在眼前啊!

林樂興奮了,大家都沉默了,齊刷刷地看向林樂的腳邊,鐘傑此時,面朝下趴在湖水裡,連臉都看不到了。

齊夏被張立言和帥大叔一把推了出去,狼狽地站停在林樂的鼻尖,回頭看看若無其事的幾人,齊夏咬著牙回頭,看著一臉開心的林樂,小心翼翼地問道:“林樂,你要是難過的話,不如哭出來吧,我們不會……”

“齊夏,這就是鹽湖啊!我們趕緊回去,多拿些罐子什麼的來,順便到山頂去,把那些礙事的樹都給砍了。這太陽那麼毒,我們煮鹽的步驟都能省了,直接曬鹽就行了!”林樂越說越興奮,兩眼都亮晶晶地,拉著齊夏就往來時的小洞走,“我們早去早回,今天就開始幹吧。”

眼看著齊夏被林樂拉著,從小洞口消失了身影,被剩下的幾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怎麼林樂從悲傷到興奮的心路歷程,怎麼這麼快就走完了?

“你不是說,林樂和鐘傑的關係很好嗎?”臨不解地皺著眉看向立言。

“咳,是啊,他這是傷心過度,你不會明白的。”張立言搖著頭,拉著自己母父就走。林樂肯定是不想讓人察覺到他的傷心,對,肯定是這樣,林樂實在是太堅強了。

被丟下的臨,無言地目送立言也消失在洞口,回頭看了看,臉朝下還趴在湖裡的鐘傑,“陳立,你抬他回去吧,我要回去繼續挖石了。”

你們這群沒有人性的傢伙!

 

☆、第69

 

林樂和齊夏回去拿來家裡所有的瓶瓶罐罐後,匆匆忙忙地就往山上爬準備去砍樹。等到了山頂,已經有一些蟲族在那裡忙碌了,應該是臨把鹽湖的事情跟其他蟲族隊長說了,帶著蟲族來幫忙砍樹。他們都變回了本體,一爪子下去,比人腰還粗的樹就被齊根斬斷,山頂不多的樹已經被幾個蟲族砍得差不多了,林樂和齊夏只得又爬下去。

從縫隙再次進入山中湖,更加的震撼。頭頂原本的樹冠都不見了,陽光毫無遮擋地灑落,湖水迎著陽光波光粼粼,白色的沙灘也似有了光澤般晶瑩發亮。

林樂默默地看了一會,拿出已經準備好的瓶瓶罐罐,開始灌水。這裡陽光充足,氣溫也高,單憑太陽暴曬,就足以取鹽了,但是家裡的鹽已經不夠再做兩頓飯的了,也等不及了,只得先帶些水回去煮。

鹽湖的事情傳播的很快,林樂的瓶瓶罐罐還沒裝滿一半,就有陸陸續續的幾人過來打水了,想來應該是陳立已經把鹽湖的事情宣揚出去了,只是不知為何,張立言和帥大叔都沒有來。

林樂和齊夏裝滿了水,就打道回府,離家還有幾十米的時候,就正正撞上了陳立。原來是鐘傑的屍體要活化了,張立言他們都在等著林樂呢。林樂其實壓根就不想去,可是一想自家弟弟好歹用了人家的屍體這麼久了,總是要感謝人家,自己又平日裡跟他很親密,此時不去倒也不好。

當日大戰鳥群時,也集體活化過,林樂便以為這裡葬禮就是這麼的簡單,誰知根本不是這樣,當日不過是戰場的臨時舉措而已。真正的葬禮,要在死者自家的門口空地舉行,要用九十九根大小長短粗細一樣的木頭支起屍首,還要用各色的鮮花圍繞屍首,屍體更是要潔淨換上生前最喜歡的衣物。

等林樂過去的時候,基本的工作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差木頭了。林樂幾人又匆匆趕回樹林去撿木頭。撿完木頭,林樂這個死者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便要和同為好友的齊秋一起準備點火,兩人各自握著火把點燃那講究的木頭,看著火焰升起,眾人皆是低頭默哀。

林樂轉頭去看站在他身邊的齊秋,許久不見,齊秋褪去了一身的高傲和不染凡塵的樣子,眉眼柔和,手上細小的傷口遍佈。此時依舊是眼角掛淚,卻是真的傷心,抿著嘴角默不吭聲地流淚,看的人都覺得傷心。

齊秋平日和鐘傑確實最為要好,即便是自家弟弟佔用了鐘傑的身體,也對鐘傑生前的好友照顧很多,林樂就常常見到鐘傑拿著各種食物去接濟齊秋,這樣想來,齊秋對鐘傑倒是也有些感情的,難怪會這麼的傷心。

葬禮結束後,齊秋擦去眼淚,慢慢平復了心情,便去跟齊夏說了幾句話,兩人一起回了齊夏的房子。張立言想跟過去,被林樂拉住,硬是拖回了林樂家裡煮鹽。

等齊夏過來的時候,林樂帶回來的湖水已經煮幹了一小半。

三人安靜地坐著,客廳裡只有柴火劈裡啪啦的爆裂聲。林樂看了看從進門就沒有說話,沉默異常的齊夏,斟酌著開口道:“齊秋最近過的好嗎?”

齊夏撥弄柴火的手頓了頓,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道:“現在是好了,他也是個苦命的,好在現在熬了過來。”

想起齊秋剛才的話,齊夏不禁嘆了口氣,“我和他倒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兄弟情什麼的,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會有,之前他被賣掉我也不知道,現在能有平穩日子過,我也是替他開心。齊秋說母父回來了,人已經沒幾日好活的了……和三個獸人結契,能有什麼好下場?齊秋能願意最後送他一程,倒是有情有義,我這幾天也會過去看看,總算是……一場父子了。”

三個獸人?!林樂和張立言面面相覷,皆是對齊秋母父敬佩無比,林樂現在對獸人倒是有些瞭解,聽說那方面需求還挺大,哪怕對象是獸人都頂不住,何況是三個獸人對一個人類!

齊秋母父為了自己能過好日子,毫不猶豫地賣掉齊秋,已經讓林樂大開眼界,不想竟是連自己都能出賣的毫不手軟,簡直是米蟲界的英雄啊!

正感慨著呢,一陣強烈的噁心感襲上心頭,林樂忍不住乾嘔起來,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難受的眼淚都沾濕了睫毛。

一旁沉浸在各自思緒裡的兩人,看到林樂的慘狀,趕忙拍背倒水,全忙碌了起來。

“你沒事吧?早上吃什麼了?”齊夏把濕麻布遞給林樂,皺眉問道。

林樂擦擦嘴角,又拍拍胸口,這才啞著嗓子說道:“早上起來什麼都沒吃,可能是這煮鹽的味道太沖了吧。”

嗯?張立言深深吸了口氣,疑惑道:“是嗎?沒什麼味道啊。”

“我都快被嗆死了,還沒味道呢?!”林樂無力地吐糟,“把堵門的木板挪開吧。”難聞死了。

張立言依言去搬木板,還不忘嘟囔,“以前煮海水的味道都比這濃,也不見你想吐啊。”

林樂無力地倚在桌邊,閉上眼睛慢慢調整呼吸,他還是難受的很,連話都不想說了。

齊夏想了想,看著林樂,小聲問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吃的挺多?”

林樂懶洋洋地點點頭,眼睛都不願睜開。

林樂的模樣實在是很不舒服,齊夏和張立言一起扶著他回了房間休息,林樂一沾到枕頭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再睜眼便是晚上了。林樂眯著眼睛看著頭頂那白色的燈管,腦子還是暈的。額間一隻微涼的大手撫上,林樂轉眼去看,原來是鋒正坐在床邊看著他。

見到林樂醒來,鋒趕緊扶著他坐起來,遞上一杯溫熱的水,輕聲道;“餓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早就被鋒服侍慣了,林樂就著鋒的手喝著水,水剛剛下肚,震天響的打鼓聲就響起,林樂臉都僵硬了,尷尬地捂著肚子,“我早上沒有吃飯……”

“先吃點果子吧。”鋒拿出個火紅的果子開始剝皮,把軟軟的白色果肉放到林樂嘴邊,看著他一口口吃下去,這才放心下來,摸摸林樂的肚子,“想吃什麼?”

“唔,還是我做吧。”林樂嚼著嘴裡的果肉,掀開被子就要下床,“我的鹽還沒煮好呢。”

鋒按住林樂,把被子給他重新蓋好,“不用急,鹽都煮好了,我去做飯。”

“……我的肉湯要放辣醬。”

 

一天,兩天……

“嘔……”

林樂捂著胸口,難受地蹲在地上,一直乾嘔的後果就是頭像是裂開般疼痛難忍,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濕潤了眼眶。

“喝點水,快。”齊夏蹲在林樂身邊,把水杯遞過去,手還不停地拍打著林樂的背脊,希望他能舒服一些,但是顯然效果不怎麼樣。

扶著林樂回到房間坐下,齊夏趕忙拿出果子開始剝皮,“還好鋒特意準備了這個,鋒說你吃了會好一點,一會就沒事了。”

林樂抓著果子就往嘴裡塞,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沖淡了噁心的感覺,倒是真的好受了許多,不等他吃第二個,肚子又開始打鼓了。

“餓了?我去做,等等。”

齊夏聽到聲音,就趕忙起身去生火,張立言也從門口進來,聽聞林樂吐了現在又肚餓,也幫忙開始做飯,兩人一時忙的團團轉。

鋒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齊夏和張立言圍著林樂坐著,林樂正大口喝著肉湯,眼睛紅紅的,立刻走過去擔心地問道:“又吐了?現在好點了沒有?”

林樂木著臉點頭,擦擦嘴巴,放下了手裡的碗。

看到鋒已經回來,齊夏和張立言叮囑了林樂幾句,便齊齊起身告辭。

被扶著回到床上,林樂看著在一邊忙碌的鋒,嚴肅問道:“你老實跟我說,我為什麼這幾天總是噁心?”

鋒輕輕撫了撫林樂有些長了的劉海,溫柔道:“你就要做母父了。”

……你大爺的!

林樂一臉灰敗地呆坐在床上,他就知道是這樣!

他現在天天除了睡就是吃,今天難得有些精神,本打算去地裡看看他的白果長成什麼樣了,誰想還沒用木棍翻幾下呢,又開始難受了。

噁心,犯懶,全身懶洋洋的,一沾枕頭就能立刻睡著……他早就懷疑了,鋒一直都對他照顧有加,他也習慣像個殘障人士般被鋒伺候,這倒是沒什麼。但是齊夏和張立言也這樣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了,再加上他們無時無刻不擔心的眼神,他要是還毫無所覺就真是傻了!

懷孕……他是男的啊,怎麼能懷孕?!就算這裡男人都能懷孕,不代表他能接受啊。哦,你好,你懷孕了啊?這麼巧?我也是啊……

他心再大,也接受不了啊!他要怎麼生?從嘴巴裡吐出來嗎?!

林樂突然慘白的臉色,著實嚇了鋒一跳,趕忙連聲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想吐了?”

“……我恨你!”林樂看向滿臉焦急的鋒,眼神裡滿滿的悲傷。

林樂突然的宣言,讓鋒直接傻住了。

“都是你的錯!”林樂繼續悲憤地指責,“如果是我在上面,我們誰都不用生孩子,都是你!非要搶佔我的位置,現在我要怎麼辦?!”

“你不想要孩子?”

“當然不想!”林樂斬釘截鐵地大聲道。

鋒慢慢收回放在林樂手臂上的手,站起身往外走,“你先躺一會,我去燒水,等會幫你洗澡。”

 

☆、第70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樂簡直是冰火兩重天。有可能某一天要從嘴巴裡吐出個孩子的悲傷絕望,和他每日給予巨大期盼的白果終於發芽了的喜悅交織在一起,讓他想哭又想跳個大神舞來慶祝一下。

無法言語的激烈感情在心中較勁,林樂最終決定用勞動來麻痹自己,拿著水罐跑到地裡開始灑水。

這幾日基本對林樂身前身後忙碌的齊夏用陶罐灑著水,眼角不小心瞄到林樂詭異的臉部表情,趕緊轉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心中暗暗疑惑,難道懷孕了的人都這麼奇怪的嗎?

為了擺脫掉陰影,林樂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到了他的作物上,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齊夏悄悄走開的身影。

白果的長勢比林樂想像中還要好,從他扒開土才見到一點點的小嫩芽,不過幾天的時間,幾根細細的藤蔓已經破土而出,側臥在地,張揚地揮舞著綠油油小嫩葉了,雖然葉子細小的連人的小指甲都沒有,依然讓林樂樂的找不到北,直盯盯地看了快一個小時了。

可惜除了白果,其他種下去的植物都還沒有要發芽的跡象。不知道下面的白果是不是也長大了些?也許再過些日子,他就能再次吃上軟糯可口的白果餅子了。

吸吸口水,林樂又有些餓了,明明剛剛吃過飯,怎麼這麼快就餓了?林樂苦著臉扔下手裡的水罐,他現在跟個豬似的,離開食物一會都不行了……

一臉鬱卒地拿出鋒留給他的果子開始剝皮,林樂自暴自棄地一口接一個,吃,反正他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

唔?腳下突然一大片陰影籠罩,林樂疑惑地抬頭去看。

鋒伸手拂去林樂嘴角的汁水,順手把人拉起來,“太陽太大了,還是回去房間吧。”

又是這樣!林樂不耐煩地一把甩開鋒,“我喜歡曬太陽!”才怪!他都快被曬出油了,蹲的時間太長,頭也暈暈的,但是這種關係到他尊嚴的時刻,怎麼可以示弱?

林樂狀似享受地眯眼看了看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心裡叫苦不迭,他的腿都蹲麻了……

齊夏無語地看著林樂額角不停滑落的汗珠,撇撇嘴,拎起自己的水罐跑到自家屋簷下坐著納涼去了,他才沒自虐的毛病,既然鋒也回來了,就沒他什麼事了。

沒有讓林樂苦逼太久,鋒很是賢慧地扶著人就往自家走,很是自覺地無視了林樂那幾乎聽不太到的抗議聲。

“呼——”喝了一口微涼的水,林樂舒爽地長出一口氣,隨意地擦擦額頭的汗水,看向還在門口忙著的鋒,疑惑地問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你在做什麼?”

這幾日,雖然鋒一直早歸晚出,但是今天也有些太早了,中午還沒到呢,人就回來了,夠他在西山轉一圈嗎?林樂扁扁嘴,心中腹誹,就算回來的早,也不是為了他,肯定是為了現在還在他肚子裡的孩子,切!

“我去樹林砍了些樹,你不是想要個門嗎?”林樂現在身體不便,來回地搬動木板太麻煩。

鋒蹲在門口,雙手張開,來回地測量著距離,似乎差不多了,便亮出蟲爪,鋒利的指甲在帶回來的木板上揮動。

林樂啃著果子,悠閒地坐在一邊觀看,開始還頗有興趣,不時指導一二,時間長了,便頭一歪打盹去了。等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鋒已經在打磨早就不知何時安好的門了。

米黃色的原木門也挺不賴的嘛,林樂滿意地點頭,搖頭晃腦地往臥室走去。剛剛沒有睡夠,林樂撲到床上準備再睡一會,剛剛有點要睡著的意思,卻被人不依不撓地搖著手臂,林樂煩躁地睜開眼,“幹嘛?”

“吃點東西再睡。”

“不餓。”吃了一肚子的果子,他都快要撐死了,林樂翻個身面朝裡準備接著睡,卻被鋒的下一句直接嚇得差點提不上氣來。

“還是再吃點吧,”鋒頓了頓,沉聲道,“不然等會打掉孩子,你會暈過去的。”

話音剛落,林樂蹭地坐直了身子,瞪著眼重複了一遍,“等會打掉孩子?”

鋒沉默地看了林樂一眼,把手伸到林樂面前,慢慢張開,一顆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珠子靜靜地躺在手心。

“……這是什麼?”林樂捏起珠子不解地問道,給他吃的?以前沒見過啊。

“吃了就不會有孩子了。”鋒悶悶地解釋,“我特地用你給我的翡翠,跟陳立換的,他也沒有幾顆了。”

“你不想要孩子?!”林樂不敢置信地厲聲質問,“你不想讓我生?!”他居然要讓他們的孩子去死?!他怎麼能這麼狠心!他不想生都沒想著弄死呢,他倒是迫不及待了!

鋒臉黑的快要滴出墨水了,“我想要,是你不想要,你不要,我也不要了。”

“你給我滾一邊去!”林樂把被子一把丟到鋒的臉上,氣憤地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大聲宣佈,“我的孩子,我當然會要!你給我把這顆破東西丟的遠遠的,別讓我再看見!”

剛剛拉下罩住頭的被子,就被林樂的話驚的呆住了,鋒直愣愣地看著那顆黑色的珠子被林樂丟下地,咕嚕嚕地滾到房間一角,心裡的苦悶和難過似乎也在一瞬間隨著珠子的被丟棄而煙消雲散。

“好,我拿起丟掉。”鋒把被子扔到床上,就俯身去撿珠子,正準備扔到火堆燒掉呢,就被林樂喊住。心裡猛地一緊,忐忑地握緊了手裡的珠子,僵硬地轉過身,死死地盯著林樂踩在床上白白的腳丫子,心中盤算,如果等會林樂後悔了跟他要珠子的話,他就自己把珠子吞掉算了。

“那個珠子還是別扔了吧。”

鋒捏緊了手裡的珠子,深吸一口氣,準備往嘴裡塞。

“去還給陳立吧,把翡翠要回來。”林樂把被子拉拉,重新躺了下去,揮揮手道,“快去快回,我睡一會,記得給我做飯啊。”

……他果然是想的太多了,鋒默默地鬆開手,手心只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登時讓鋒瞪了眼,他的珠子呢?!

 

“……這是?”

“你給我的藥,用不到了,還給你。”鋒坦然地把攤開的手往前遞了遞。

陳立定定地看著鋒手心的黑灰,沉默了一瞬,艱難地開口問道:“這是我的藥?”為什麼我自己都不認得?!

“對,”鋒理直氣壯地點頭,“樣子變了,藥效肯定沒變,把我的翡翠還給我。”

陳立默默地拿出剛剛到手,還沒有捂熱的翡翠遞給鋒,張開雙手接過那一小撮黑灰,無言地目送鋒乾脆轉身的背影。這都是什麼事啊?!

正午,暴曬的陽光下,張立言和齊夏在地裡施著肥。肥料是林樂指明要的,都是些樹林裡堆積的樹葉,和一些爛掉的草根之類的東西。

甩下手裡的木棍,張立言抬手擦擦汗水,順便用手肘撞撞隔壁的齊夏,示意他去看林樂。齊夏轉頭,看到林樂正在甩著剛剛洗乾淨的濕獸皮,有什麼出奇的?

“你不覺得他今天又正常了?”張立言小聲道,“沒笑的陰森森的了,也沒突然折斷什麼了,是不是快生了?”

齊夏直接一巴掌賞了過去,“才幾天,生什麼?!”

不過今天真的還挺正常的,齊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把手裡的木棍塞給張立言,起身往林樂那邊走去。

“我幫你曬吧。”齊夏接過林樂手裡的獸皮,輕鬆搭上繩子,用手整了整。

還是高個子好啊,林樂羡慕地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齊夏。

“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啊,沒有吐?”齊夏笑眯眯地拉著林樂,往屋簷下走。林樂一吐,就要悶悶不樂大半天,這個他是知道的。

“早晨吐了一次,比之前好多了。”林樂不在意地說著,話題又轉到他最關心的作物上,“地裡怎麼樣?白果是不是大了點?數量呢?有沒有新長出來的?”他記得白果都是一長一大串的。

“沒大,不過長了幾個小的,倒是你的紅薯好像種活了。”齊夏扶著林樂坐下,從儲物戒裡拿出杯水遞給他。

林樂激動地站起來,“紅薯活了?!”幸福來得太快,他有些消化不了啊!

“是啊,”齊夏按下林樂,不解地嘟囔,“至於這麼激動嗎?這裡能吃的東西那麼多,又不差這一種,活了就活了唄。”

當然不一樣了!紅薯和白果都是能做主食的食物,那些野菜什麼的能比嗎?既然他能種活,那麼如果整個居住地都開始種植了呢?是不是以後冬季都不用冒著風雪出去打獵了?

林樂越想越興奮,肚子猛地一抽筋,所有的興奮都消散。林樂捂著肚子,呲牙咧嘴地直吸冷氣,好痛!

“讓你不要激動,你看你!”齊夏著急的詢問,“肚子很痛嗎?現在怎麼樣?”總不是被張立言那個烏鴉嘴說中,要生了吧?還沒到時候啊……

抽筋不過一下的功夫,林樂還沒等著喊疼呢,痛感就瞬間消失無蹤了。林樂疑惑地摸摸肚皮,剛才是他的幻覺?

“我沒事,你別擔心。”林樂趕緊跟齊夏表明自己的完好,他晃得自己眼都花了。

摸摸有些肉的肚子,林樂心中仍然沒有要做父親的自覺,這些肉都是他最近吃的太多才長出來的,他很肯定,而且晚上他使勁按過,肚子裡沒什麼東西的感覺。

可是既然鋒都確信他有孩子了,他就認了吧。蟲族這方面的感應總是比人類要強的多,現在只希望,到時候不要出什麼意外就行。

 

☆、第71

 

孕吐的日子並沒有很長久,從出現這種症狀直到結束,也不過十天的時間。孕吐消失了,但是林樂的胃口卻是收不回來了,還有日漸增多的趨勢,葷素不忌,尤其對辣醬和這種水果愛到不行。每日裡除了去照看自己的田地,就是懶洋洋地癱在太陽下剝著果子,一口口地啃。

林樂現在的愛好也嚴重影響到了周邊的人士,齊夏和張立言帥大叔每次去了樹林回來,都會記得幫林樂摘些辣葉子送來,畢竟林樂現在也不再適宜去爬樹了。他們倒是還好,最辛苦的還是鋒。

每天在山上和家裡兩頭跑,還要爬樹製作辣醬,順帶收拾家務,做飯和幫林樂洗澡剝皮捏腳……

這些倒是還好,照顧自己的伴侶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事,何況現在林樂安心養胎,總算是接受了會生孩子的事實,讓他大大鬆了口氣,伺候起林樂更是萬分小心心甘情願。

最讓鋒頭疼的事情的確也是跟林樂有關,就是林樂提出來的種地。

原本在地球的時候,種地的事情也是有過的,可惜都以失敗告終,他還不知道能有這麼多的講究。現在林樂自己試驗的田地已經有了明顯的成果,也跟基地登記人員回報了,他們這些隊長們就徹底亂了。

也許是之前被困到山上長時間的挖石頭,讓他們這群原本每日巡邏打獵的蟲族和獸族都有些煩躁。現在一有了能夠轉移視線的新事物出現,大家就開始異常的興奮起來,每次都能就一個小小的問題,吵個天翻地覆。

“砰——”

瑜突然站起身來,大聲吼道:“你懂什麼是區域嗎?啊?”

被他拍了一掌的實木桌子,原本平整的桌面裂了一道細縫,在眾人的眼光中幽幽地晃了晃,到底是堅持住了挺拔的身軀,沒有倒下。

“我比你懂的多!你知道什麼是分嗎?你知道什麼是畝嗎?”離優雅地拿出白麻布擦擦被噴了滿臉的口水,不甘示弱地反問。

“我呸!什麼分母?你不懂就趕緊閉嘴吧!”

“不是分母,是分和畝,這是人……”

“你給我閉嘴!誰能……

鋒頭疼地看著坐在周圍的幾個隊長唇槍舌戰,從林樂報上來種地的事情開始,已經過去三天了,他們還是沒能吵完。他每天都要從忙碌的奔波中抽出時間來聽他們吵吵鬧鬧,簡直連內容都要會背了,要不是還有獸族的隊長在,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嘎吱——”

幾位站起來互相指著鼻子開罵的隊長頓時停下,眾人齊刷刷地往門口望去,一位身材修長的人類堵著門,柔和的眉目,正笑容滿面地看過來。

“大家好,我是人類中心基地的三隊長,東方,我們之前已經見過面了。”

瑜默默地收回戳在離鼻子上的手指,離也收回了踹在獸族隊長身上的腳丫子,眾人默契地各自坐回各自的位置。東方也自然地走到長桌邊坐到末尾的空位,彷彿剛才開門時,他看到的就是如現在般坐的好好的各位隊長。

“咳,”離清了清嗓子,被瑜狠狠瞥了眼,好在他也沒有在外人面前駁了他的面子,離裝作沒看到繼續道,“不知道東方隊長到我們基地來,是為了什麼事?”

東方看了一圈,最後目光定在離的身上,好像上次代表蟲族和獸族喊話的就是他?心中暗暗評估,面色倒是一貫的溫和,“我這次是被派來,瞭解一下關於種植的事情。”

關於土地可以種植的事情,他們基地已經派人去通知其他基地了。這人類中心基地倒是動作迅速,不過三天時間,他們派去的人還沒回來,人家的隊長倒是先一步到了。

離對東方能快過傳信的獸族到達基地,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多問,現在的重點還是在種植上,想了想便開口問道:“事實上,我們蟲族和獸族對種植這種事情,是一竅不通,不知人族是否有什麼好的建議?”

能親自前來,肯定是有什麼好的主意要來跟他們分享,在場的基地隊長們都是這麼想的,一時都把目光集中在東方身上,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巴扒開來。天天的吵,他們也很累了啊。

饒是東方定力十足,面對一片太過熱切而略顯兇狠,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幾個洞的眼神,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僵著臉道:“其實,我這次來,也是為了跟你們討些經驗,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他們基地昨天才得到消息,連地裡能長出什麼來都不確定,能有什麼建議?東方在心裡狠狠吐糟,面上還是要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這樣啊。”

不止離,其他傾著身子,支著耳朵的隊長們,都沮喪地往後撤了撤,一副我對你太失望了的表情,害的東方一時懷疑自己,做了什麼破壞雙方基地和諧友好的事情。

鋒揉揉額角,打了個大哈欠,站起來說道:“好了,下次再說吧。”反正下次還是這樣,鋒無所謂地往門口走。周圍的隊長們也站起來,伸伸懶腰,陸陸續續往外走,剛才劍拔弩張的樣子不見了,大家都和和氣氣地說笑著並肩走。

挖石頭太辛苦太枯燥,總是要有個能發洩怨氣的地方嘛。剛剛噴出一肚子怨氣,他們下午又能愉快地去挖石頭了。

東方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個隊長魚貫而出,自己遠道而來居然被丟棄在這裡?!

 

身心疲憊地回到家,客廳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食物,撲鼻的香氣竄到鼻中,鋒的心下一沉,趕緊往房間去看,沒有找到林樂,頓時急了,轉頭就要出門去找。

“回來了啊,”林樂從外面進來,看到鋒在家,還好心情地揚了揚手裡的樹葉,“齊夏又給我帶辣樹葉回來了,等會又能存一罐辣醬了。”想到儲物戒裡一排排的辣醬,林樂的眉毛都要樂的飛起來了。

看到林樂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鋒這才鬆了口氣,趕緊拉著他到桌邊坐好,口中還不忘問幾句,“不是說了,我會回來做飯的嗎?是不是我回來的晚了?”

林樂現在一天要吃三餐,他不敢讓他餓著,每天都算好時間回來,今天跟平時回來的時間差不多,難道林樂的胃口又大了?鋒疑惑地瞅瞅林樂的肚子,好像還是扁扁的?

“也沒多餓,”林樂指指身邊的板凳,示意鋒坐下,把已經擺好了的碗往他面前拖了推,“我都很久沒做飯了,今天想做就做了。”主要是太閒了,他現在連樹林都被禁止去了,鋒不在的時候,齊夏他們就負責監督他,想偷溜都不行。

端起碗來喝了一口,久違的好味道,讓鋒原本打算反駁的話再次咽下去,慢慢道:“那就實在想做的時候再做吧。”

等吃完了飯,回到房間準備躺下休息的鋒直接臉黑了。剛剛進來找林樂時太過匆忙沒有發現,床上鋪著的幾張厚厚的獸皮不見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林樂拿去洗了,說好的什麼都不要做,等他回來呢?

轉回客廳,準備來一番深刻談話,居然發現林樂再次不見了,急忙往外跑,卻在自家房子旁的小田地旁看到了林樂,正拿著木棍,蹲著掘土呢!

“你怎麼……”

“快點看,我的馬齒莧長出來了!”林樂興奮地打斷鋒,沒看到他黑黑的臉,指著一處角落開心道,“你看,都發芽了!”

哪裡?鋒眯著眼愣是沒看到什麼芽,不由地走進田地,蹲到林樂指的地方旁邊蹲下。這才看到連土都沒頂破,只在裂紋處露出一點顏色的所謂芽,無言地站起身看著自家伴侶。怎麼辦,好想吼他……就為了這麼個連頭都沒出來的芽,值得在正午出來曬太陽嗎?

“看到了吧?”林樂得意地揚起下巴,“我跟齊夏說了,讓他多挖一些能吃的來,說不定都能養活呢。”

“是,都能養活。”鋒走過去,幫林樂擦擦額上的汗水,看著手下被曬得白嫩透紅的臉有些心疼,輕聲哄道,“我們先回去睡會吧,等下午再看也一樣。”

鋒的皮膚一向涼涼的,被曬的有些暈眩的林樂,不自覺地往前靠去,耍賴道:“乾脆你現在陪我去樹林,你看著我就能放心了。”

說來說去,就是不肯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鋒簡直心都要碎了,他想安安靜靜地待在家都不行,林樂反而一門心思想往外跑。可是現在的時間不對,鋒還是好言相勸,“當然行,再等幾天吧,再等幾天我就有時間了,到時候天天陪你去。”

林樂沉默地低下頭,頭頂的黑色短髮迎著陽光,刺得鋒的眼都有些酸,想著自己是不是話說的讓他不高興了,正要改變主意呢,就聽到一個大大的哈欠。

果然,林樂揉著眼睛,慢吞吞道:“我睏了,改天再去樹林吧。”說完,丟下手裡的木棍,轉身就走。

……他居然把林樂現在吃飽就愛睏的毛病給忘了,剛才哪裡是傷心啊,根本就是在醞釀睡意吧?

撿起被丟在自己腳邊的木棍,順便把被砸扁了的白果藤扯到一邊,用旁邊的藤遮住,省的林樂回頭看到再心疼,這才抬腳往門口走去。

直到躺在床上,抱著瞬間沉睡的林樂時,鋒這才長長地舒出口氣,忙碌的上午終於過去了,下午只要去挖石頭就行了。

對了,還有答應林樂的籬笆,今天就要弄了,等會要去砍些細樹枝,要趕在天黑前弄好……

 

☆、第72

 

離帶著東方參觀了林樂的田地,雖然小小的田地還沒林樂家大,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根綠色的枝葉臥倒在地,依舊是讓林樂興奮地講解了大半天,關於如何從樹林搬運濕土,如何灑水鬆土,唾沫橫飛。

東方也很給面子的聽得津津有味,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確認是否真的能種植植物,如今看到活生生的就在眼前,自然是興奮異常。

自從末世開始,植物不是死的死,就是變異的變異,剩下嬌貴的可食用植物,都是怎麼精心伺候都活不下去。即便是在樹林,也很難看到同一個地方同一種植物能長長久久地不停長出來,基本上長了一些就馬上枯給你看,似乎跟人類有著深仇大恨般。

從他出生開始,就沒見過能被人類養活的植物了,此時對林樂的長篇大論也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反而希望林樂能把所有的細節,都詳細地講解一遍。雖然林樂也有這個打算,可惜在鋒的堅決反對,強硬打斷下,兩人只得惜惜告別,依依不捨的樣子似乎是被拆散了的一對苦命鴛鴦。

離和眾位隊長本來是希望,能從東方這裡學到一些種地的心得,誰想東方對於這方面的認知也不比他們強多少,差不多也是一竅不通。讓本以為他之前是在謙虛的眾隊長失望之下,很是沒有待客之道的直接趕人,開玩笑,難道還要留下他吃住嗎?

持續乾旱暴曬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不過是一個依舊能熱死人的下午,一聲悶雷響徹天際,嘩啦啦的傾盆大雨便劈頭蓋臉地往下砸。

習慣了悶熱天氣的林樂,難得感受到一絲清爽的涼風,便不顧鋒的反對,直接打開大門,任由雨水被風吹進房內。他當然知道進了雨水會潮濕,可是難得涼爽,他可不想錯過。搬來大床放在客廳,很是享受地閉眼小睡。

大雨的日子,不適宜外出,大家都窩在家裡,跟林樂一樣貪涼,除了某些注定是苦力的人以外。大雨也不能阻擋隊長們最近十分熱衷的辯論會,即使沒有意見沒有發表感言的鋒,也是必須要到場的。

把家裡都收拾乾淨,做些熱食用碗蓋上,只等林樂醒來能直接吃了,臨行前幫林樂蓋上被子,鋒便一頭鑽進雨水中,很快沒了身影。

冒著大雨前來,不是沒有收穫的,鋒欣慰地聽著頗為和諧的討論,至少他們已經確定了土地的規劃範圍和種植的種類。

按照幾位隊長們的意思,既然林樂用了森林的濕土,那麼為了以防萬一,乾脆大家種地都用濕土好了。不用說,搬運的工作還是落在了蟲族和獸族的手上,這次大家倒是一致通過,理由也簡單,人類的心思細密,手腳也輕些,只要負責種植和灑水就行了,這些他們兩族是幹不了的。

現在樹林能食用的植物數量也不少,最好是鼓勵大家都種著試試看,唯一的問題就是白果了。首先,在地球的時候,白果就是林樂發現並告知大家的,現在,手裡還有白果的也只有林樂。

白果的好處就是能頂餓,還易儲存,是人類很喜歡的食物。他們沒有權利跟林樂直接索要來分給大家去種,只能沉默地看著鋒。意思很明顯,那是你家伴侶,你去說說唄。

鋒其實在三天前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他也很為難,一直沒好意思跟林樂開口。瞧林樂那跟看自己孩子似的,天天盯著白果的可憐樣,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要來。可是現在白果已經確定能種活了,他身為隊長也不能裝不知道。

在眾人炯炯的目光中,鋒艱難地開口道:“我跟林樂說說,看他能不能分給你們一點,太多你們就不要想了。”

其實他連能拿到一塊的信心都沒有……

被身邊人突然戳了一下,離委屈道:“能順便問一下,關於鐘傑的翅膀是怎麼回事嗎?畢竟之前從來都沒……”

“有什麼可問的?”鋒不耐煩地說道,“和人族結合後,有些別族的特徵有什麼可奇怪的?之前不是還有個沒耳朵沒尾巴的獸人嗎?”

……可是鐘傑的翅膀一看就跟別人不一樣吧。

看到鋒有些煩躁的臉,離聰明地閉緊了嘴巴,任身邊的人再怎麼戳也不肯張嘴,有本事自己去問。

 

等林樂睜開眼的時候,家裡就只剩他自己了,靜悄悄的,只有外面嘩啦啦的雨聲。這麼大雨還出去,林樂無奈地嘆氣,百無聊賴地把獸皮拿出來縫補。

忙碌了一小會,聽著外面雨聲越來越大,不免有些擔心了,不知道鋒現在是在山上挖石頭還是忙別的,這麼大雨會不會有土石流?

越想越心驚,還好在他剛剛聯想到鋒血流滿面的時候,正主回來了。

鋒來回地在雨中往返,身上早就濕透了,一步一個濕腳印,雨水滴答滴答地順著全身往下淌,林樂趕緊喊道:“你站在那,別動!”

說著趕緊拿出兩塊幹麻布,上下一頓亂擦,順便把鋒身上的衣服都給扒了下來。大白天在家門口被扒的光溜溜的,饒是鋒也有些臉紅,不自在地按住林樂在自己胸口摩挲的手,輕聲道:“別弄了,今天不行。”

“什麼?”林樂沒聽明白,傻乎乎地回了一句。

“等你生了,我們再做吧。”鋒有些憂愁地嘆氣,林樂的需要現在不能被滿足,等會又要生氣了。

林樂這才明白過來,氣的把麻布都丟到鋒的頭上,也不幫忙擦了,轉身回到床上躺好,繼續縫製獸皮去了。

果然生氣了,鋒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擦乾淨了身上的水珠,慢吞吞地蹭過去,在床邊坐下,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你的白果長的不錯啊……”

嗯?林樂抬眼瞅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你自己種也種不了多少,我們積分這麼多,可以去跟別人換啊什麼的……”

“這跟積分有什麼關係?”

肯說話就好,鋒心下一鬆,說話也順暢了起來,“我們基地準備大規模開墾田地,你的白果是種植的首選,但是我們手裡都沒有……你能不能分出一點來?等大家都能種植了,你可以用積分去換,也不用自己種的那麼辛苦了。”

“好啊,”林樂乾脆地點頭,從儲物戒拿出三四十個拳頭大的白果,放在身邊的獸皮上,努努嘴,“喏,就那麼多了,我已經種下去的,你們就不要想了。”

……這麼簡單?鋒默默地收起白果,他還以為還得多磨幾天嘴皮呢,他家伴侶就是大方,弓弩是,現在也是。一股莫名的驕傲油然而生,讓鋒忍不住柔和了眼角。

“我去做……你怎麼了?!”鋒抬頭輕聲詢問,卻正看到林樂滿臉通紅地捂著肚子,趕緊往前湊去,著急的把手撫上林樂的肚子。

……我哪裡知道怎麼了?!

林樂臉色怪異地捂著肚子,臉上跟火燒雲似的紅彤彤,嗓子跟被誰捏住了似的,語調尖利而詭異,“你別碰我!我覺得……”

鋒等了又等,沒等到林樂接著說下去,著急的問道:“你覺得什麼?說啊。”

林樂夾緊了腿,連耳朵都紅透了,硬是憋著不肯說,揮開鋒的手,自己慢動作起身。還沒站到一半呢,又被鋒拉住了手臂,“你倒是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我……想去……”

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林樂痛苦地彎下腰。

都是什麼事啊,一點預兆都沒有,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想那什麼了?林樂簡直要淚流滿面了,他都這麼大人了,難道要在別人面前,拉到自己褲子上嗎?!該死的,鋒就不能跟他心有靈犀一下,趕緊背他去廁所嗎?!問什麼問啊!沒看他說不出話嗎?!

越急越覺得要憋不住了,肚子也開始抽筋似地疼個不停,林樂的額頭都出了一層的汗水,雙眼都開始模糊了……

“別哭啊,到底是怎麼了?!”看林樂眼淚開始往下掉,鋒急的要死,偏偏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擦去林樂的淚,誰知卻越擦越多……

“小林樂,看我給你帶……你們這是?”齊夏邊扯去頭頂擋雨的厚實獸皮,邊揮著手裡的小布袋,嘴裡地說著,一抬頭看到兩人怪異的姿勢,好奇地詢問道。

林樂看到齊夏來了,心裡更急了,偏偏又不敢動,雙眼通紅通紅的,他的一世英名啊!

待看清了林樂痛苦的表情,齊夏也有些著急了,連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他不肯說,你是藥劑師,你來看看。”鋒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把齊夏扯到林樂的面前。

……這樣子似乎在哪見過?

齊夏看著林樂捂著肚子的手,沉聲道:“你是不是想去方便?”

不行了……

林樂痛苦地點頭,猛吸一口氣,把手放到齊夏的手臂上,艱難地開口,“快!”啊啊!快不行了!

齊夏沒有理會林樂的要求,直接撥開一邊的鋒,把林樂強硬地按到床上躺好,斷言道:“這是要生了,趕緊去給他燒點熱水吧。”

本來嘶嘶吸著涼氣收腹的林樂,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什麼生了?!這才幾天?!

林樂呆了,鋒可沒有,聞言反而放下心來,轉身聽話地出門去燒水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得再做些吃的,等生完了,林樂肯定要餓了。

齊夏安撫地摸著林樂的頭,輕聲道:“乖,不用緊張。你運氣很好,這胎是個小蟲族呢,只需要一個月就能出生了,而且不會讓你痛苦。”

可是我現在很痛苦!林樂咬著牙,感覺得自己肚子裡的絞痛。

“你要放鬆,”齊夏伸手把被子蓋到林樂的身上,從獸皮下扯掉林樂的褲子,“不要緊張,我幫別人接生過蟲族。你現在只需要放鬆,很快就結束了。”

林樂深吸口氣,試圖放鬆一下,卻發現自己下面似乎快要噴湧而出的感覺,馬上咬著牙又縮回去,咬著牙搖頭,他真的做不到!他感覺要失禁了!

齊夏揉著林樂的肚子,發現他始終在收腹,頓時惱了,這麼往回憋著,什麼時候能生的出來?!好言好語地相勸了幾句,結果林樂還是不肯放鬆,齊夏也懶得再勸,趁林樂不注意,直接一把掐到林樂腰上。

“啊——”

“啪嗒!”

正在門外屋簷下煮水的鋒,聽到林樂淒厲的慘叫聲,頓時一驚,手指的柴火掉到地上也顧不得,急急忙忙地往裡走。

“瞧瞧,出來了。”齊夏笑眯眯地用獸皮捧著一個白色的蛋,轉身遞給走過來的鋒。

誰料鋒跟沒看到似的,直接走過齊夏,坐到林樂身邊。看著他滿頭的汗水和緊閉的雙眼,緊張地伸手摸摸林樂的臉頰,輕聲問道:“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微涼的手驅散了一些悶熱,林樂慢慢睜開眼睛,睫毛都濕漉漉的,“我沒事,就是餓了。”

哪裡都不疼,除了被齊夏掐了的腰,下手可真狠,絕對紫了!

看到林樂虛弱的樣子,鋒頓時心疼的不行,幫他掖了掖被角,轉身就去拿吃的,還好他早早料到,同時開了兩個小火爐,不然林樂就要挨餓了。

等林樂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吃著飯,喝著熱熱的肉湯,跟個廢人似的被鋒擦身子時,齊夏都呆呆地捧著被遺忘的蛋,孤單地站在床前。他手裡的蟲族,是林樂和鋒的孩子對吧?怎麼他們都跟看不到似的?從你肚子裡出來了,就跟你沒關係了嗎?!

“林樂,你的孩子還沒洗……”齊夏看了看手裡的蛋,猶豫著開口,剛剛出生的蟲族是要用水洗洗的啊,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唔,我還要吃果子,就昨天吃的那個。”林樂滿足地放下被喝的乾乾淨淨的陶碗,直接點名,吃完飯再吃點水果什麼的,最舒服了。

鋒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乖乖放下手裡的熱麻布,拿出果子開始剝皮。

被遺忘到世界的角落的齊夏,無奈地捧著還沒他拳頭大的蛋,自己出門找熱水去。

……這些混蛋傢伙!

齊夏氣呼呼地看著已經空空了的鍋,和已經沒了一點熱氣的小火爐,熱水是給孩子洗洗用的,不是給林樂擦身子的!他又沒出血,乾乾淨淨有什麼可擦的?!好歹也留一口給孩子啊!

 

☆、第73

 

等林樂吃飽了昏昏欲睡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拉著還在自己身邊晃悠的鋒,急聲問道:“孩子呢?”

咦?鋒茫然地眨眨眼,孩子?

齊夏進門看到茫茫然的兩人,嘲笑道:“終於想起還有孩子了?”剛才幹嘛去了?!

懶得再跟兩個沒譜的父親說話,齊夏把蛋小心地放在林樂的身邊,乾脆地轉身走人。哼,辣葉子也不給林樂了,讓他只知道吃。

林樂看著身邊白白的蛋,無言地乾瞪眼,怎麼會是個蛋?他是飛禽嗎?!

橢圓形的蛋還沒林樂的拳頭大,白白胖胖的,樣子還挺討喜。林樂看了一會,拿起來捧在手裡,熱熱的,這就是他的孩子?

想起生的時候,跟大便時一樣沒有任何的痛感,林樂反而不由地開始感激,幸好不是個人形的孩子啊,不然他估計現在人都死掉了吧……

可是這麼小的蛋,破殼後能有多大?這麼小的個頭,難道是在肚子裡待的時間太短了?果然一個月就生是太早了吧?

越想越擔心,林樂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鋒坐在一邊看到,馬上伸手去拿蛋,嘴上安慰道:“不喜歡的話,我把他送走就行了。”

“你想幹嘛?!”林樂警覺地把蛋塞到被子下,不讓鋒碰到,“我的孩子,我當然喜歡!你少打我孩子注意,有本事就自己去生!”

一個護蛋的母父,是沒有什麼理智可言的,鋒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場,“當然是你的,沒人跟你搶,我去關門。”

哼,林樂低頭看著被擺到自己腹部的蛋,心裡還是沒有什麼做父親的實質感,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就出生了啊……

床被林樂一直擺在客廳,鋒擔心夜裡的涼氣,會讓現在有些虛弱的林樂傷風,堅持把床搬回臥室。好不容易說服了林樂,床也搬回去了,他卻被禁止上床了。

“……那我要睡哪裡?”鋒無辜地看著阻止他上床的腳丫子,為什麼他不能上床睡?

林樂仰著下巴,點了點床邊的位置,“你之前不是還做了個備用的床?就擺在那裡睡吧。”

“為什麼我要睡別的床?”

“因為你會壓到我孩子,或者趁我睡著了,把我孩子送給別人!”

 

孤孤單單地躺在床上,鋒鬱悶極了,孩子才多大點,還有殼呢,隨便丟在地上都沒事,林樂偏要把他的床位留給那個小東西!

等到了第二天,鋒一睜開眼,就看到最近一向晚起的林樂,居然坐在床上縫製獸皮,不由疑惑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給我孩子做件衣服,下雨了,我怕他凍著。”林樂笑容滿面地說完,又把手指豎在嘴邊,“小點聲,他還在睡。”

……只能看到蛋殼,怎麼知道他在睡的?

鋒無言以對,默默起床梳洗,其間被林樂噓了無數次。躡手躡腳地出了門,鋒才長長地舒出口氣來,孩子,果然就是個大麻煩!

 

長久以來悶頭挖石頭的怨氣都在吵鬧中消散不少,現在基本的規劃都商定完畢,還有了林樂提供的白果,隊長們便開始行動起來。

首先,就是劃分居民的田地。房與房之間的空地並不多,肯定不能跟林樂似的種一個迷你型的出來,最後幾位隊長把居住地後直到山邊的空地都劃出來,按照人頭平均分配,願意種的便自己去找陳立登記。

其次,便是分發白果和基本的種植教導。這方面最有經驗的,還是要數林樂,齊夏和張立言,畢竟之前已經小有成果,大家對他們都有信心。

幾位隊長分頭跟林樂他們說了說,林樂他們都沒有推脫,很是爽快的答應下來。本來鋒還有些擔心林樂現在虛弱的身體,會應付不來,但是看到林樂的興奮,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林樂自然是興奮的,都在家裡憋悶了這麼久,難得能出門透透氣,還能跟平日裡不太熟的鄰居們交流一下,自是打氣所有的精神。跟正規的教學似的,每日一大早就開課。

為照顧林樂剛剛產完的身子,開課地點就設在了林樂的家門口。每天天剛亮,就有一批批的人搬著自己的板凳,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等著林樂老師的出現。

“切了還能長嗎?”

林樂笑笑示意小獸人放下舉著的手,和顏悅色道:“自然不是每種植物切了都能長,但是白果是要切成塊後,才能發芽。其他的植株要怎麼種,還是要我們大家不停地試驗,才能確保生長。其實種地,我也是剛剛開始,具體的操作也不是很清楚,”林樂撫摸著小獸人毛茸茸的耳朵,慢慢道,“我能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說,最後還是要你的母父親自去種,才能摸索出規律來。”

“我會跟母父說的。”

看著小獸人睜得大大的黑色眼珠,乖巧的點頭,林樂更是心喜,使勁揉揉軟乎乎的圓耳朵,把人往自己懷裡拉了拉。

他對這個小獸人的確是喜歡的不得了,母父身體不舒服,就乖乖地替母父來上課,雖然獸人的思考總是直來直去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林樂需要常常單獨跟他講解,可是乖巧的孩子誰不喜歡?林樂漸漸喜歡上每天抽時間教導這個小東西了。

“陣,等會在叔叔這裡吃飯吧。”林樂抱著還沒到自己腰高的小獸人,跟誘拐小朋友的怪叔叔似的笑眯眯問道。

“我可以抱抱小蟲族嗎?”陣小心翼翼地眨巴著長長的眼睫毛,偷偷地瞄了瞄放置在一邊的白蛋。

圓潤的白蛋,在兩三天的時間裡,迅速發育,現在已經從一顆鴨蛋,直接變成了一個鱷魚蛋,林樂雙手捧著它都已經有些費力了。

“當然可以。”小獸人可憐又可愛的模樣,讓林樂的心都軟了,很是大方地把小獸人往前推了推,“去吧,你跟小弟弟玩,叔叔去做飯。”

陣走過去床邊,溫柔地把手撫上被獸皮包著的白蛋,溫熱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小心地把白蛋往自己懷裡拉過來,把臉頰貼到蛋殼上,輕聲道:“快快長大哦,長大了給你好吃的。”

白蛋似有所覺般,微微晃動了一下,陣歡喜地親了親蛋殼,承諾著,“所有好吃的都給你,快點出來吧。”

鋒回到家就看到,一個白耳朵小獸人半倚在自家床邊,抱著白蛋溫聲細語。這個最近常常看到的場景實在讓他滿心無力,只得走到角落在做飯的林樂身邊,小聲抱怨道:“這個小東西怎麼又抱著蛋?”

“什麼蛋?!我兒子有名字的,林小樂!”林樂義正言辭道。什麼蛋啊蛋的,不會叫名字嗎?!

他才叫不出口!什麼林小樂?哪有兒子跟母父一個名字的?

飯桌上,林樂異常慈愛地不斷給小獸人夾菜倒水,讓坐在遙遠一角的鋒不屑地撇嘴,心裡直抱怨。不知道林樂這都是什麼毛病,給自己兒子取那麼個爛名字就算了,給兒子做的衣服跟個大口袋似的也算了,現在對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小獸人也那麼親熱,把他這個伴侶都給忘乾淨了……

“乖,拿著吧。”林樂不顧陣的反對,硬是把果子塞到他的小手裡,指著鋒笑道,“你叔叔他啊,每天都摘很多果子回來,叔叔這裡多的是,你就放心吃吧。是吧,鋒?”

鋒默默地看了看被陣握著的果子,直接起身走人。

“……你去哪?”看著鋒碗裡沒有吃完的肉,林樂不解地問道,“不吃了?”這可真是稀奇了。

鋒沒有回頭,也沒有搭話,直接開門就走了。

小獸人緊張地看著林樂,小聲問道:“叔叔他是不是生氣了……”

看著小獸人的耳朵都緊張地抖了抖,林樂趕緊溫聲安穩,“沒有哦,叔叔是還有事情要忙,沒有生氣,安心吃吧。”

鋒並不是一個小氣的蟲族,才不會為了一個果子就計較,應該是有別的原因吧……

林樂沉思著,小獸人不安地拉著碗,被擺在桌上的白蛋,一點點滾過去,直到碰著小獸人的手,才不動了……

直到晚上鋒回來了,還是一副“我現在心情不好”的表情,臉臭臭地梳洗完,就直接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唔……沒有為上原本的床而抱怨,看來問題很大啊……

林樂把懷裡的白蛋放到床上,用被子小心地蓋上,便蹭到了隔壁鋒的床上去,趴在鋒耳邊,小聲道:“睡了?”

“……睡了。”

生氣了啊……

林樂撇撇嘴,踢掉鞋子,鑽進鋒的被窩,抱住他的腰身,輕聲道:“好了,我也給你做了件衣服,明早你就見……”

“真的?”鋒突然翻過身,兩眼亮晶晶地看著林樂。

好笑地摸摸那頭軟毛,林樂嘴巴咧得大大的,“明天早上就能穿了,誰讓你比小樂大那麼多,做起來當然費些時間了。”就知道是為了衣服在計較。

他身長腿長,自然是比顆蛋要費工夫,鋒眼角瞄到另一張床上不安分晃動的鼓起,趕緊全身壓到林樂身上,阻擋他的視線,嘴巴胡亂地開始在林樂的臉和脖子上親來親去。

“哎?別……別鬧……”林樂費力地往外推那顆大頭,好好的怎麼又轉到這方面來了?

“就一下,乖……”鋒從林樂肩窩中抬頭,把額頭抵上林樂的額頭,深邃的眼神在濃密的睫毛下更顯迷離,聲音也因激動的情緒而低沉富有磁性,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

近在咫尺的放大版美男在色誘,呼出的溫熱氣息纏繞上他的,曖昧的氣氛蔓延……

紅潤的嘴唇微張,似乎正在邀請著他去品嘗。林樂不受控制地把手放到鋒的背上,壓著鋒往下,嘴巴也迫不及待地往上,粗暴地咬住鋒的嘴唇,舌尖也急急地往裡擠去……

“呵……”被林樂跟小動物似的啃著嘴唇,癢癢麻麻的感覺讓鋒低低地笑了起來,引起林樂不滿的瞪視,趕緊俯身更加投入地親下去……

 

送走了最後一批來上課的鄰居們,林樂扶著腰,艱難地晃動著身子。他果然不應該相信鋒的,什麼就一下?大騙子!他被折騰到天快亮了才被洗乾淨,剛剛睡著,就要慌慌張張地來上課,累死了。

“林樂叔叔,”眼看人都走光了,小獸人怯怯地扯扯林樂的衣角,小聲問道,“以後你不教課了,那我還可以來嗎?”

當知道自己要代替母父來上課的時候,他是不情願的,一個獸人夾雜在一群人類中,總是不那麼自在。不過,當他看到林小樂的時候,就不這麼想了,現在課要結束了,他卻不想走了……

跟人類三四歲小孩差不多大的小正太,眨巴著水潤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徵求著你的意見,毛茸茸的耳朵和不安晃動的短尾巴……噢!不要再晃了!

林樂深吸一口氣,壓下想撲上去揉捏的欲望,擺出一副慈愛的表情,彎腰摸摸小獸人的腦袋,順便蹭了蹭那讓他心癢的圓耳朵,溫聲道:“當然可以來了,叔叔很歡迎陣呢。”要多來啊!不然他上哪裡去摸耳朵?!哦哦,瞧那跟兔子尾巴差不多的圓尾巴!!

“真的嗎?那我可以跟小樂玩嗎?”

哦哦,當然可以!那我能不能也玩一下你的尾巴?林樂假正經地咳咳,“當然了,去吧。”

小獸人歡呼一聲,轉身就往房裡跑,一小團白絨絨的小尾巴在屁股後,隨著跑動而不停地晃動著,林樂直接看直了眼。操,摸上去的手感肯定很好啊……

“你在看什麼?”

冷的掉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樂瞬間回了神,扭過頭去,就看到臭著臉的鋒直直地瞪著他。

“哎……”林樂遺憾地嘆氣,眼睛在鋒的屁股上轉了一圈,嘖,等小樂從蛋裡出來之後,也肯定沒有尾巴和耳朵了,好憂傷……

鋒的眼神跟冰刀似的嗖嗖射向遠去的小獸人背影,“不用看了,我一輩子都不會有短尾巴!”

林樂點頭,“沒有也挺好的。”至少不掉毛。

“你不是喜歡尾巴嗎?”

“看看就好,難道我喜歡毛,就得每天抱著獸皮睡嗎?”翻了個白眼,林樂疑惑道,“你這個時候回來幹嘛?”

鋒對林樂乾脆的回答挺滿意,臉上的冰霜也都融化了,“小……我們的孩子要舉行出生禮了,我來帶他走。”說著就邁步往房裡走去。

出生禮?都出生十天了,是不是晚了點?

“喂,等等!”林樂回過神來往房裡沖,正看到鋒抱著蛋要走,趕緊上前搶過蛋,厲聲道,“你少騙我!你是想把我孩子送人吧?有我在,你別想!”

……他上次順著林樂說的話,居然被打上標籤撕都撕不掉,怎麼他就成壞人了?!

“我不是不要他,你冷靜點。”看到林樂那護崽子的兇狠樣,鋒只得好聲解釋道,“我們蟲族的孩子,要在出生第十天接受洗禮,不然就要死在蛋裡了!”

“……這樣啊,那我能不能也跟著去。”林樂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他是不是反應過頭了,好歹鋒都是孩子的爹,怎麼會真的把自家孩子送人呢?

看林樂沒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鋒拿過蛋,“只能蟲族在場,你在家等著吧。”

林樂戀戀不捨地目送鋒遠去的背影,小獸人也揪著林樂的衣角,可憐兮兮地問著,“小樂很快會回來嗎?”

“嗯,很快就回來了,”林樂摸著小獸人的腦袋,安慰道,“鋒會好好照顧小樂的。”

 

“唧——”

“唧唧——”

鋒冷冷地看著在蟲王吐出的火焰,隱約的白色在其中翻騰著,不時發出淒厲的慘叫。一圈蟲族圍著火焰抱臂而站,任刺耳稚嫩的慘叫聲接連響徹房間,臉色都平淡如常,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直到稚嫩的喊叫嘶啞的聽不出原來的清脆,漂浮在房間上空縮小了百倍的小小蟲王才停止噴火,晃晃悠悠地飄到瑜的肩膀站好。瑜心疼地摸摸蟲王的腦袋,都虛弱了,真可憐……

原本火焰燃燒的地方,一隻小小的黑色生物虛弱地趴在地上,破裂了的白色蛋殼滾落一邊,在高溫下,居然依然白亮如初。

顯然縮小版的蟲族就沒有那麼好運,他嚶嚶地哼唧了好大一會,依然沒有人上前安慰。疑惑地眨巴著眼睛,四處打量著,鼻子也不停地嗅著,一個個跟他氣味差不多,反射性地皺緊了臉,他的母父去哪裡了?一直陪著他玩的獸人呢?

能動彈就是禮成了,鋒也鬆了口氣,能挺過蟲王的火焰破殼而出,並能活下來的蟲族畢竟還是不多的,這下他回去能跟林樂有個交代了。至少,小東西沒有死嘛。

禮成了,其他的蟲族便匆匆離去,他們還要挖石運土,都要忙死了。自己孩子當然自己照顧,剩下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鋒慢吞吞走過去,用腳尖踢踢還趴在地上的小東西,得到示威式的一爪子,還好鋒反應迅速,縮腳也縮的快,沒有被抓到。

被還細小的爪子耀武揚威比劃了幾下,鋒倒是沒有生氣,淡淡道:“別指望我跟你母父似的抱著你,想回家就自己爬起來,少裝死。”

林小樂不滿地呲呲牙,又揮舞了幾下小爪子,站了幾次才勉強站直了,一搖三擺地慢吞吞往門外走……

 

☆、第74

 

“唧唧……”林小樂回到家,一看到坐在客廳正中間的林樂,馬上淒淒慘慘地細聲嗚咽著飛撲過去。

“啊!什麼東西!”聞聲回頭,看到一團陰影撲面而來,林樂驚叫著跳開。

隨後而來的鋒快步上前,一巴掌把小蟲族拍飛,拉著林樂溫柔地拍著他的背,“沒事沒事,不用怕。”

“那是什麼?”林樂顫抖著手指著牆角,被拍飛的黑影正一動不動躺在那裡。

“哦,那是我們的孩子。”

鋒漫不經心地回答,不想林樂猛地回頭,失聲尖叫,“孩子?!”

趕緊回頭看去,趴在地上的爪子,尾巴……可不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蟲族!

“唧唧……”聽到熟悉的母父聲音,林小樂委屈地抬頭,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狠狠砸到牆上的腦袋,果不其然摸到一個大包,馬上放聲大哭,“嗚嗚嗚嗚……”

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鋒,林樂急急上前,單手提起還趴在地上的小可憐,溫柔地摸著他的頭,輕聲哄道:“乖,不哭了啊……”

好好的一顆白蛋出門,轉眼回來一個縮小版的小蟲族,他哪裡看得出來?

“嗚嗚……”可憐的小東西嗚嗚咽咽地哭泣,聲音細細嫩嫩,戳的林樂的心都疼了,不由地把小東西往懷裡抱了抱。

可憐的小傢伙,無辜被父親拍到牆上,肯定摔疼了。林樂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確定骨頭都好好的,這才稍微放心下來,果然蟲族的基因很強大,剛出生的孩子這麼不怕摔……

“乖啊,爸爸給你做好吃的,不哭了啊。”

一聽到有吃的,小東西馬上哭聲小了很多,期期艾艾地抬頭,“唧唧……”

“……他不會說話嗎?”林樂憂愁地看向鋒,是不是要像教人類孩子一樣教他?

“不用擔心,再過一陣子就能開口了。”

蟲族自從蛋中出生,就能開口說話。其實小東西現在說的是蟲語,林樂聽不懂而已,等過些日子,儲蓄足夠的能量,可以變身為人了,自然就能說林樂能聽懂的話。不過,他現在心情不好,所以懶得解釋……瞧,那小東西又開始跟林樂告狀了,不要懷疑,控訴對象就是他……

“唧唧……”小東西爪子勾著林樂的手指,另一隻爪子指著鋒的位置,不停地叫喚,眼含熱淚,聲音又急又委屈,“唧,唧唧……唧唧……”

唧唧唧唧唧,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樂茫然地聽著小東西的聲音,不解地回頭看向鋒,用眼神詢問。

“哦,他是想說,他一點也不餓。蟲族剛出生的時候,需要多睡覺,不用吃太多。”鋒冷冷地瞅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小東西,想跟他鬥?先能讓林樂聽懂了再說吧。

“唧唧!唧唧!”小東西急了,兩個爪子連比劃帶動作,試圖控訴鋒的種種殘忍行為,奈何林樂一個字都聽不懂。

聽到鋒的解釋,林樂也放心不少,他也不確定現在能喂小東西吃些什麼,等會小東西睡著了,他可以去問問齊夏。

邊想邊把小東西抱到床上,用被子嚴嚴實實地蓋上,壓住小東西不安分想伸出來的爪子,林樂一臉嚴肅道:“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覺,才能快點長大,要做個聽話的孩子,知不知道?”

“唧唧……”可憐的小東西委屈地眨巴著眼,嗚嗚,母父被騙了啦,可惡的父親欺負他了,嗚嗚,他好餓……額頭也好痛……

哼哼唧唧地哭著,折騰了一整天,又被火燒又被揍還被餓的小東西慢慢閉上了眼睛,帶著無限的委屈沉入夢鄉。

“呼——”終於睡著了,林樂長長地嘆氣,這孩子肺活量真好,都哭快一個多小時了……

“我去找齊夏有點事,你在家好好看著孩子啊,”最後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回來要是看不到孩子,我就把你也送人。”

目送林樂遠去,直到沒了身影,鋒乾脆地一把拎起小東西甩到床尾,自己躺在正中間。

睡得好好的,被淩空甩去,小東西哼哼唧唧了一會,又很快閉上眼睛睡著了。

天還沒有黑,齊夏正坐在自家門口縫製著獸皮,看到林樂走來,熱情地打著招呼,“喲,小林樂,你家林小樂怎麼樣了?”

又來啦,自從知道林樂給小東西起了這麼個名字後,齊夏每天都要拿這個做開頭。林樂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好的很,已經從蛋裡出來了。”

“咦?第十天啦?”齊夏驚奇地瞅著林樂,“居然還能好好的活著,真是不容易。”

“好吧,我都解釋很多遍了,齊夏,我沒有虐待過他,當時我只是暫時忘記了。”不要每次都把他用了小樂的水,拿出來調笑了,他又不是後母……

“嗯,至少他是活著的。”齊夏不怎麼相信地敷衍,“對了,有什麼事?”

林樂一屁股坐到齊夏身邊,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喂他什麼。”

“你可以問鋒啊。”

我怕他說謊,別以為我沒看到他看著孩子時,那冰刀似的眼,“你懂的多嘛。”

到最後,齊夏都不說小蟲族該吃什麼,只讓林樂回去問鋒。等林樂回到家,看見小東西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床尾時,頓時怒了。一腳把呼呼大睡的鋒踹到地上,劈頭蓋臉地開罵,“我才出去一會,你想把小樂凍死嗎?!”

“……現在才夏天,我是怕他熱到。”拍拍屁股站起身,鋒沒什麼誠意地解釋,接著皺眉疑惑道,“你剛才把我踹下床?”

“夏天那麼熱,那你還蓋被子?!”林樂自覺忽略鋒的疑問,小心翼翼抱著小樂放到床中間,用被子仔細蓋上,回過頭看見鋒還站在原地,馬上不滿道,“你還站著幹嘛?趕緊做飯去,等會小樂醒了就餓了,快去。”

鋒狠狠刮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似的小東西,委屈地轉身往外走。

“哎,等會!記得把肉燉爛一點,不要放太多鹽。”林樂又叮嚀了幾句,眼皮都沒抬,滿臉溫柔地用手幫小樂揉著頭上的大包。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喂吧,鋒太不靠譜了。

 

小樂,小樂,所有的蟲族都是一個字的名字,就你家孩子不同!

孤零零地站在屋簷下,鋒冷著臉捧著鹽罐子,抓起一大把鹽,直接撒進還在冒泡沸騰的鍋裡。一把接一把的鹽不停地撒進去,直到房裡傳來林樂的呼喚聲,鋒才冷哼一聲,收起鹽罐子,捧著鍋進去。

“乖啊,餓了吧。”林樂低聲細語地笑說道,呼呼地吹了一下肉塊,遞到小樂的嘴邊。

嗷嗚一聲,小樂大口吞掉肉塊,還沒嚼兩下,馬上呸呸地吐了出來,伸著舌頭哈哈地直吸涼氣。

“怎麼了?燙到了?”林樂趕緊把溫水遞到小東西的面前,小東西搶過水杯,半個腦袋都伸了進去,要不是身子到底比杯子大了些,只怕恨不得把全身都塞進去。

一杯接一杯,小東西連著喝了三杯水,林樂不肯再給了。疑惑地瞅著手裡的碗,林樂叉起一塊肉就要往嘴裡放,被鋒伸出手制止。

“這是給小樂的。”聲音擲地有聲。

林樂卻不買帳,狐疑地瞅著鋒,“這肉到底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

小東西才嘗了一口,就成了那個樣子,誰信?林樂拍開鋒的手,迅速把肉塊塞到嘴裡。

操!

“呸!”林樂吐出嘴裡的肉,趕緊用水漱口,來回折騰,又喝了兩杯水,這才緩過勁來,瞪著鋒不敢置信地厲聲道,“你到底想幹嘛?!”

我哪知道你會吃?鋒抿著嘴唇別過頭去,不肯說話。

想起鋒上次為了一件衣服就不高興的事,林樂瞬間悟了,“你不喜歡我跟小樂親近?”

“蟲族從不跟母父親近,”鋒這時又來了精神,義正言辭道,“你這樣只會讓他永遠也長不大,他餓了就該自己出去找吃的。”

……那是什麼教育方式?

“可是他才剛剛出生,如果你不記得了,我提醒你一下,他才剛剛出生十天!”

“唧唧……”小東西苦著臉,也對著鋒叫喚。

“我出生十天的時候,直接就被趕出家門了。”鋒瞪著小東西,鋒利的眼刀嗖嗖射過去,“蟲族從破殼而出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能力自力更生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親自丟他出去。”

“我就知道你想扔掉他!你想都別想!”林樂一把抓起小東西抱到胸前,氣勢洶洶地站起身往外走,“我在哪,小樂就跟著我在哪!”

 

直到坐在齊夏家裡,林樂還是難掩氣憤,一樁樁地訴說鋒的冷酷無情,說到最後,愛憐地撫摸著小東西的腦袋,“……我自己也能養大小樂,才不需要他。”

齊夏邊吃飯邊聽林樂絮絮嘮叨,斜眼瞅著林樂的慈父樣,冷聲道:“你這是準備養他一輩子?”

“有什麼不可以的,”林樂自信滿滿,“我有很多積分,還能種地,又能打獵,當然能養他。”

“那你覺得他以後還是蟲族嗎?”

“……什麼意思?”

齊夏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碗,伸手摸摸小東西黑黑的腦袋,幽幽道:“被你養著,他以後都不會長大了,字面意思,永遠都是現在的巴掌大。”

看著滿臉震驚的林樂,齊夏煩躁地解釋,“別擺出那張臉,我不是逼你丟掉他。可是鋒說的沒有錯,這是為了小樂好,如果你不想讓林小樂永遠這麼點大,最好現在就不要管他。”勸林樂放棄小樂,這麼殘忍的事實,他不想親口說出來,可是這是林樂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鋒悠閒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小歇,聽到大門開合的聲音也沒有起身。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踏進臥室,這才慢慢睜開眼。

林樂抱著小東西,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見到鋒看過來,喪氣地問道:“真的要讓他自己找吃的嗎?那他晚上要住在哪裡?晚上這麼冷,會不會……”

鋒打斷林樂與其說問不如說自言自語的話,“我們蟲族都是這麼長大的,沒什麼可擔心的。你想好了,今天我把他扔出去,以後他就不能再出現在這裡。”

林樂緊張地抱緊了小樂,低頭看著乖巧地待在自己胸前的小東西,林樂胸口酸澀難忍,直到這一刻,才發覺這就是自己的孩子。雖然長的小了點,雖然指甲長了點,牙齒利了點,長得沒個人樣……可這是自己的孩子,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啊,還這麼小,他就要拋棄他了……

“唧唧……”小東西顯然明白自己的處境,狠狠地瞪了鋒一眼,抬頭再看向林樂時,圓溜溜眼珠似乎能瞬間掉下眼淚來,可憐兮兮地衝著林樂叫了一聲。

看到林樂傷心的表情,小東西眨眨眼,用小爪子輕輕碰了碰林樂的臉頰,在林樂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嗖地一下跳出林樂的懷抱。在林樂的驚呼聲中,墜落在地,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回頭看了欲彎腰抱他的林樂一眼,便快速從門縫中竄了出去。

黑色的身影閃電般消失在門邊。

林樂匆匆往外追,黑乎乎的夜裡伸手不見五指,小東西雖小卻已經有了蟲族的速度,林樂追出門來,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小東西一走就再也不曾出現過,林樂也曾幾番出去尋找,四處打聽。但是大家都統一了口徑,都說沒有看到,讓林樂不要擔心,這是蟲族自然的成長過程。

小東西的離開似乎早就在鋒的預料之中,他一直都很平靜,似乎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每日裡都是忙碌的團團轉,也從不主動提起小樂,即便林樂訴說著思念,他也不肯搭話。

林樂慢慢也死了心,也許這就是另一種生物的世界。小東西不是人類,他也不可能按著養人類小孩的方式去教養他。蟲族的成長,他不懂卻也沒有權利去阻止,即使他是生他出來的人,也不能阻攔他成長的步伐。

分離,也許才是蟲族成長的開始……

 

☆、第75

 

自小東西走後,林樂慢慢收拾心情,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種植,打獵生活。天道酬勤,林樂的小田地經歷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便整個大變樣。原本稀稀拉拉的綠色,已經覆蓋了整個田地,生長茂盛的枝葉爭相往上竄,枝條高些的都到了林樂的腰間。

在隊長們的鼓勵下,基地的居民也開始了日日早起耕作的生活,忙完了田地裡的活,還有充足的時間去樹林,摘些野菜,打打獵。沒了外來龐大生物的威脅,也有些人,起了捉些小型的動物回來圈養的興趣,倒也養出了點成果。

野生的尖嘴羊是和短尾獸,經大家試驗後,得出最易養殖的動物。兩種生物都是食草動物,食量都不大,食物不挑,雜草草根全都吃。短尾獸骨頭細小,肉質鮮嫩,還特別能生,一胎能生三四隻。尖嘴羊的肉沒短尾獸好吃,骨架也大,一胎只能生一隻,好在容易養活。

以往擺攤只買玉石和獸皮肉塊的小攤子,現在也開始出售整隻的活獸了。大家都開始琢磨著怎麼用最少的勞動力,獲得最多的成果,雖然進展並不快,大家已經興致盎然。

林樂之前的種田授課,倒是給了大家新的啟發。基地最近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小班,有教授養殖動物的,有教授射箭和狩獵技巧的,最好玩的是,還有專門教導別人床事和如何安全產子的,五花八門。

基地裡的大家都忙的團團轉,久違的熱鬧起來了。

最近最大的喜事,也許就要數齊夏和張立言了,他們在同一天登記結契了。不用說,張立言肯定是和臨結契。最讓人驚喜的便是齊夏和喬了,這兩人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在一起了,喬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跟前跟後像個偷窺狂,實在是可喜可賀。

喬和齊夏在基地的人緣還挺好,為了慶祝他們重新結契,大家給他們舉辦了小小的慶祝會。左鄰右舍都借機大肆玩鬧了一天,很多林樂看著眼熟的人都來捧場了,就連齊秋和他的伴侶都來了,帶著他的小兒子。

“哥哥……齊夏。”憋了半天,齊秋到底還是沒有喊出個哥來,就這樣吧。

“這是你兒子?”齊夏倒是沒有在意,雖說他和齊秋現在已經沒了什麼可以計較的東西,他也是喊不出什麼弟弟來。看了看齊秋如今越發有人味的臉,目光移到齊秋懷中的圓耳朵小獸人。

齊秋點點頭,把懷裡的孩子往齊夏身邊遞了遞,齊夏順手接過。獸人的基因到底強大,孩子只有半歲多,看著跟人類兩歲的孩子差不多,虎頭虎腦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很是機靈地轉來轉去。

發覺抱著自己的不是熟悉的母父,小獸人抖抖耳朵,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咿呀咿呀地不知說著什麼。可愛的小模樣,讓齊夏和一邊的林樂也跟著笑了起來。

林樂自從小蟲族不見之後,心情低落的消息,齊秋也略有耳聞,見狀便開口寬慰道:“別看他還小,再過三個月,就要開始跟著他父親去樹林,開始學習捕獵了。這就是他們獸族的習俗,既然是為了小傢伙好,我們也沒必要多擔心,是嗎?”

“……你說的對。”林樂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便點了點頭,“之前是我把他當成了人類小孩,現在我已經想開了。”

看著小獸人圓滾滾的小臉蛋,林樂不禁彎了彎眼角,這是可愛的孩子,很快就要去學習捕獵,也不知道能不能勝任。他的小東西,現在也在自學中吧……

跟著齊夏他們玩了一天,回到家便開始忙著收被子,太陽已經沒了影子,現在天氣漸漸涼了,晚上開始下露水了。

“我來吧。”一隻大手伸過來,接過厚厚的被子。

“今天還挺早的啊,怎麼?進度很快?”林樂跟著進門,最近基地開始建造城牆,鋒身為蟲族隊長,每日都要去監工,回來就是累的半死。畢竟這裡當官的也是要出力的,不能只在一邊乾站著。

把被子放回房間,鋒出來脫下上衣,隨手拍拍,抖出一地塵土,氣的林樂往外推他。

“等會,我還沒洗澡呢。”

“把衣服脫下來,扔到外邊去。”林樂嫌棄地推開他,轉身去拿浴桶。

泡在微燙的水中,鋒長長地嘆了口氣。難怪林樂那麼喜歡泡澡,還真是舒服……

“圍牆什麼時候弄好?”

“還要一些時候。”畢竟是個大工程,鋒無奈地揉著眉頭。最近那群傢伙又開始天天吵了,無非是抱怨最近一直在挖石頭什麼的,去捕獵的時間短了很多,讓他們很是不滿。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家家戶戶都開始種植,圈養動物,去捕獵也有弓弩,他們這麼強而有力的個頭,不去挖石頭建城牆,難道要人類去嗎?

圍牆的事情還沒弄好,不速之客就來了。

一大早就被外面的吵雜聲弄醒,林樂匆匆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擠開層層的人,林樂這才看到引起騷動的人物,竟是許久不見的蛇族。

站在正中的是凜,退去一臉的偽裝,精明狠厲的族長風範端了出來,正在跟離商談著關於種植的事情。

看到林樂的身影,離揚高了聲音招呼道:“林樂,快過來。”

依言走過去,看著凜看見自己時,那驚懼的眼神,林樂心中暗暗發笑,面色不變道:“什麼事?”

“蛇族想學習我們的種植技術,我覺得你來跟他們說說比較好。”說完這些,離還特意湊近林樂,低聲道,“蛇族很有誠意!你知道的,好好教哦。”

誠意啊,林樂笑眯了眼,點點頭表示理解,轉眼看向凜,溫聲道:“蛇族族長好久不見啊,不知是要教給誰呢?”

凜不禁後退了幾步,緊張地指了指身邊的紅尾巴,“教給他就行了,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望著自家族長搖搖擺擺遠去的黑尾巴,紅尾巴不解地眨眼,以前看見這個人類,就往上湊的,現在怎麼回頭就跑?

紅尾巴不知道為什麼,林樂心中清楚,不過看在蛇族的“誠意”上,林樂還是很有禮貌道:“我們去那邊開始吧。”

這一堂課,一上就是大半天,終於送走了還依依不捨的紅尾巴,林樂乏力地揉揉自己的肩頭,往家走去。

那是?

林樂的餘光撇到一抹熟悉的黑色,趕緊回頭去看,果然在旁邊木籬笆的轉角處,看到了露出來的一小截黑色尾巴,頓時哭笑不得,尾巴尖還在不安地在地上動來動去呢。

猶豫不捨地看著小東西的背影,林樂還是狠下心,慢慢轉回身,當做沒看到,繼續往自己走。

最近他一直有被監視著的感覺,卻並不擔心,他心中總覺得是他的小東西在跟著他,今日親眼看到,心裡依舊酸澀難忍,卻不得不裝作不知情般轉身離開……

“再吃一點。”鋒看著林樂放下的碗狠狠皺著眉,碗裡還有大半的肉,胃口不好嗎?

“不吃了,你收拾吧,我累了。”林樂搖搖頭,起身回了房間。

鋒站在門口,看著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的林樂,無奈地走過去坐下,扯開林樂拿來悶住頭的被子,輕聲問道:“心情不好?”

林樂煩躁地去扯被子,鋒不肯放手,林樂馬上怒了,翻身坐起,“我是心情不好,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胃口不好,所以心情不好。”

一聽就是假的,鋒把林樂按下去,溫聲道,“因為小樂?你今天看到他了,對不對?”他已經看到好幾次小東西了,雖然每次都是用屁股對著他……

林樂滿心的憤怒,此時也都煙消雲散了,只剩滿滿的心酸,悶悶地點頭,“我看見他了,他不肯轉過身來。”

“乖,”鋒俯身抱住林樂,在他耳邊輕聲安慰,“他想念你,所以來看你。要知道,很多蟲族從小離開後,都是不會回去的,你已經是特例了。”

“是嗎……”林樂拉拉鋒的衣角,“你覺得我是特例?”

“當然,我以前可沒有回去看過我母父。”

林樂滿意地偷偷笑了起來,小東西肯定是很愛他,才回來看他的吧,想到這,林樂心情奇異地好了起來,“你躺下,別壓著我。”

“我累了。”

疲憊的聲音,林樂有些擔心地摸摸鋒的頭髮,“我幫你按按肩膀吧。”這幾天,鋒真是太辛苦了。

“呵。”鋒低笑出聲,肩膀輕輕地抖動著。

“咦?你在笑?!”

林樂震驚地大叫出聲,雙手齊上,使勁拉著鋒的肩膀,試圖把他翻轉下來,好好看看。都結契這麼長時間了,他一次都沒看過鋒笑呢!

鋒抱著林樂不肯放手,嘴唇在他脖子上亂親,牙齒也用上……

“哎呦!”林樂扭動著身子,想把他摔下去,鋒牢牢地貼著他。

你是蟲族,又不是什麼獸人,幹嘛咬我?!

 

☆、第76

 

  “幹什麼啦,一邊去,我要睡。”林樂睏得要死,一把拍開晃動自己的大手,扭頭把自己全塞進被子裡。

  “快點起來,我們要出去。”鋒不肯放棄,用蠻力拉開被子,丟到林樂閉著眼睛絕對摸不著的角落。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沒了溫暖的被窩,林樂抖了一會,不情願地睜開眼睛,看著鋒一臉鬱卒地威脅,“你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的起床氣很大。”尤其是在昨晚被狠狠折騰一夜之後……

  “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是對你很重要。快穿上衣服。”

  話音剛落,幾件衣服便兜頭套上林樂頭。

  被強迫著換上衣服,林樂跟著鋒在白霧彌漫,天邊剛剛開始有些發白的時刻,匆匆出門。從剛剛有個大概模樣,還沒完全蓋好的城牆出來,走進樹林。

  秋季的清晨,略顯蕭瑟的寒風刮過樹葉,聲音颯颯,配合著寂靜到連蟲鳴聲都沒的樹林,陰森的齊夏撲面而來……

  “喂,我們來這幹嘛?”眼看都走到樹林深處了,林樂揪緊了胸口的手放在鋒的手臂上狠狠拉了一把,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不解地詢問。

  “噓,蹲下。”沒有理會林樂的問話,鋒順勢把林樂拉低,示意他往前看。

  五分鐘……十分鐘……

  哦,一隻短尾獸蹦過來了!林樂拿出弓弩,準備搭箭射擊,卻被鋒一手按下……

  “……你要我看什麼?”林樂囧著臉問,除了那隻還在啃草的短尾獸,什麼都沒有啊,他蹲的腿都要麻了,就這麼蹲著,看見短尾獸也不捉。瞪了鋒一眼,林樂不耐煩地準備站起身,眼角瞥到一道黑影,馬上捂著自己嘴巴,乖乖躲回灌木叢後。

  黑色的身影小小一團,正快速撲向還在進食的短尾獸。短尾獸有著長長的耳朵,聽力很是發達,黑影破空而來的聲音引起了它的警惕,果斷地拋下食物,拔腿就跑,黑影撲了個空。

  林樂急了,舉起手中的弓弩,就要給那個不肯乖乖就範的短尾獸點苦頭嘗嘗,卻再次被鋒攔下,這次連弓弩都被強行收走了。

  林樂氣急地跟鋒拉扯中,黑影一撲不中,就著撲勢的力道很快彈起,飛快地沖向抱頭鼠竄的短尾獸。短尾獸尾巴短,小腿也短的厲害,速度卻不慢,黑影幾個跑動跳躍便被狠狠按在爪下。黑影身子還沒短尾獸大,強烈掙扎的短尾獸力道想必很大,黑影有些被晃的站不穩,差點被掀下去。

  在一邊躲著的林樂緊張地抓緊了鋒的手臂,弓弩也忘記搶了,眼睛直直看著小黑影,難道要被它跑掉嗎?

  顯然黑影沒有林樂想像中那麼笨,很快地一爪子下去,短尾獸淒厲地尖叫起來,脖頸處噴灑出鮮血,小黑影的爪子大概不夠鋒利,短尾獸還在撲騰,便一爪接一爪地來回衝著一個位置不停揮舞。接連四五下,可憐的短尾獸脖子都快被砍掉一半了,才徹底咽了氣。

  呼……

  這短尾獸真能折騰,現在才死透。林樂緊張的心,此時才放了下來,一摸頭全是汗。

  小黑影比林樂累的多,弄死了短尾獸,便身子一歪,四肢大開地仰躺在地,累的直喘粗氣,直把林樂心疼地使勁捏手指頭。

  樹林彌漫的白霧慢慢散去,太陽出來了。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小黑影的身上,露出他的全貌。林樂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錯過一絲一毫,黑色的尾巴似乎長了一點,肚子有些扁扁的,大概是早晨起來沒有吃飯,身子比剛走的時候明顯長了些,爪子還是老樣子,指甲變得堅硬……

  小東西躺在地上喘夠了,便慢慢地爬起來,兩隻爪子抓著短尾獸的後腿,也許是太重了,只能拖著一步步往身後的方向慢慢前進。

  林樂待小東西走遠了,便彎著身子跟著往前蹭,這次鋒沒有阻止他,跟著一起前進。

  小東西沒有走太遠,在一叢茂密的灌木前停下,扒開帶刺的灌木,後面是一個小小的淺洞穴,把死透了的短尾獸直接塞進去,然後仔細地把灌木挪回原位。自己回頭用土和碎葉,把來路上滴落的血跡都清理乾淨了,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去了洞穴。

  林樂蹲在五十米開外的樹後,看著小東西來回地忙碌,一直貪婪地注視,手指握的發白,心中酸澀難擋。等灌木叢沒有了動靜,靜靜地蹲了一會,林樂跟著鋒慢慢退出樹林。

  “他過的很好,”鋒很給面子地下了讚語,轉眼看向沉默了一路的林樂,“你應該為他驕傲。”

  林樂沒有說話,眼睛死死地看著不遠處的城牆,快到家了。

  “蟲族的能力,並不是出生就有的,要通過不斷的鍛煉才能擁有,他在為自己的以後而努力。”

  不要說……林樂不敢眨眼,他怕眼淚會掉下來……

  “這是為他好,他自己是知道的。”

  微涼的手伸過來,握緊了林樂的手,輕輕地搖了搖。

  “……我知道。”林樂終於開了口,眼睛澀澀的,“他是我的驕傲,一直都是。”

  他只是怕他不知道如何照顧自己,他一直以為蟲族都是強大的,可是今天所見讓他大吃一驚,原來小東西竟是連制服短尾獸都那麼艱難……他的速度,他的力量,他的爪子,他的一切都還沒有鋒的十分之一優秀……

  可是他還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成長著,用還稚嫩的爪子捕捉獵物。如果這就是蟲族必然的成長方式,他不會去破壞它,每個種族都有自己的準則,他為自己的孩子驕傲。

  只是……他也會心疼……

  “謝謝你。”林樂悶悶地開口道謝,他知道,鋒肯定是為他破了例。

回答他的,只有越握越緊的手。

 

  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圍繞整個居住地的城牆終於完工了。城牆高有三米,總共設立了五面大門可供進出,牆頭上還設有崗哨,如同原本在地球的城牆般宏偉。

  出了城牆,後方便是他們的田地,已經綠意蔥蔥,只待收穫。

  林樂也有了自己的劃分地,在靠近城牆的位置,占地大概三分左右。不止白果,紅薯也已經開始結果。從樹林摘來的可使用野菜,大部分都可種植,他們已經不必天天往樹林裡跑了,除非是為了林樂最愛的辣葉子。

  林樂戴著自製的遮陽帽,和齊夏站在自家田地前,欣慰地看著一地待收穫的白果和紅薯。

  “我現在閒的都快變成大胖子了。”齊夏抱怨地摸著自己的肚子。

  林樂瞄了瞄齊夏明顯有些肉了的肚子,“你那不是胖,是快生了吧。”他那時候,也是拼命地吃啊吃的,有什麼辦法,就是餓嘛。算算時間,齊夏也懷了快大半個月了,也快是時候生了。

  “你運氣好,才生了個小蟲族。我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不是要遭罪呢。”要是也生蟲族就好了,再過半個月就能生,順順利利地一點也不疼。如果是生個人類小孩……

  “你就……”

  “齊夏!”

  齊夏和林樂聞聲齊齊回頭,喬腳步匆忙地跑過來,把手裡的果子一把塞到齊夏手中,“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了嗎?我來挖就好了。你去一邊坐著,很快就好。”

  嘖嘖,可真是幸福。

  瞥到林願意有所指的眼神,齊夏理直氣壯地回看過去,幹嘛,他懷著孩子呢,被照顧怎麼了?林樂那時候不是一樣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

  跟著喬過來的還有鋒和臨,最後面還掛著個張立言。

  林樂和齊夏張立言都被趕到了一邊,搬著小板凳坐著,邊聊邊看著自己伴侶辛勤勞作,心情愉悅的很。

  旁邊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三人好奇地看過去。隔壁就是蛇族的田地,此時也在收穫時節,一大群蛇族卻沒有忙著挖作物,而是圍成一個大圈,在轉圈圈玩。

  “他們在幹嗎呢?”

  “不知……哎?那不是凜嗎?”

  順著齊夏的手指看過去,凜正頭戴花冠,滿臉陰沉地坐在一個獸族的肩膀上……

  “……不是吧?!”林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個狡詐的蛇族,居然被獸人給娶回家了?!

  “最好是我們基地的獸人。”

  齊夏和林樂齊齊看向張立言。

  “看什麼?”張立言理直氣壯地說道,“蛇族那麼富有又大方,要是我們基地的獸族跟凜結契,對我們大家都好嘛。”

  夕陽下,三個蟲族都變回本體,一爪子下去,一大串白果就被掏出來,動作俐落乾脆,伴隨著隔壁熱鬧的蛇族,倒是別有意境。

  這就是他的生活,簡單,沒有紛爭,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回家吧。”

  頭頂傳來最熟悉的嗓音,林樂抬起頭,背對著夕陽的蟲族,臉色依舊冰冷,卻滿眼溫柔,對著他伸出了手。

  “嗯,我們回家。”握住微涼的手指,林樂開心地笑彎了眼睛。

  林樂似有所覺般笑著回頭,遠處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竄進田地,很快淹沒在一片綠色之中,消失不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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