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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對雄性堪塔斯夫夫堅持不懈生(偷)蛋成功的故事:

  「……你偷到了?」布萊克的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身體,順便用翅膀將自家的窩蓋得更嚴實了點。

  「不是偷的——」聽到布萊克的問題,白的神情更加得意,將大白蛋重新塞回自己的屁股底下,中氣十足道,「這是我生噠!」

  嘣——的一聲,布萊克彷彿聽到了自己腦內那根叫做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他終於知道比老公外出半年,回家發現老婆懷孕三個月更讓人憤怒的事情了。那就是——

  老婆外出幾天,回家發現自己老公生了一枚蛋!

  故事的主角→孟九昭(淚):我就是那枚蛋。

  這個故事的相關故事是:移民侏儸紀→重返侏儸紀→含苞待放的元帥閣下→原始再來

 

  ↓↓↓我是原始社會總裁版簡介↓↓↓

  他,是宇宙最大的地產集團boss

  他,是地球最後留守的唯一抗拆遷戶。

  他們的恩怨,結束於地球毀滅的那一瞬間,

  而他們的愛情,萌生在萬物初始的……

  原始再來 BY 月下桑(金牌推薦高收藏)

 

 

  這是一對雄性堪塔斯夫夫堅持不懈生(偷)蛋成功的故事:

  「……你偷到了?」布萊克的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身體,順便用翅膀將自家的窩蓋得更嚴實了點。

  「不是偷的——」聽到布萊克的問題,白的神情更加得意,將大白蛋重新塞回自己的屁股底下,中氣十足道,「這是我生噠!」

  嘣——的一聲,布萊克彷彿聽到了自己腦內那根叫做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他終於知道比老公外出半年,回家發現老婆懷孕三個月更讓人憤怒的事情了。那就是——

  老婆外出幾天,回家發現自己老公生了一枚蛋!

  故事的主角→孟九昭(淚):我就是那枚蛋。

  這個故事的相關故事是:移民侏儸紀→重返侏儸紀→含苞待放的元帥閣下→原始再來

 

  ↓↓↓我是原始社會總裁版簡介↓↓↓

  他,是宇宙最大的地產集團boss

  他,是地球最後留守的唯一抗拆遷戶。

  他們的恩怨,結束於地球毀滅的那一瞬間,

  而他們的愛情,萌生在萬物初始的……

 

 

  內容標籤:幻想空間 前世今生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孟九昭,路易,布萊克,白 配角:猛,固倫撒,小花,西塔,娜扎,安迪 其它:恐龍,植物,原始,重返侏儸紀

  ※※※

 

 

  第1

  從水裡鑽出來的瞬間,布萊克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水珠早在接觸冰冷空氣的瞬間凝成了冰珠,落在冰面上,沒等發出響聲,便和冰面結合成了一體。

  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雖然前幾天一直沒有收穫,然而就在最後一次下水的時候,恰好趕上了順著水流過來的魚群,用一塊獸皮將自己的獵物全部兜起來,布萊克歸心似箭。

  和他一同從水面跳出來的同伴顯然也和他一個心思,一群人紛紛展開翅膀,向同一個方向飛去——

  巨大的冰蓋上密密麻麻覆蓋著樹枝和石塊搭建起來的臨時巢穴,每個巢穴裡面都有一個人,隔著遙遠的距離,布萊克準確的認出了自家的那個,平展著羽翼,經過一段滑翔,他靈巧的落在了自家巢穴的邊緣,與此同時,他將懷裡一直抱著的裝滿魚的獸皮遞給了伴侶。

  「吃!」

  他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好在他的伴侶非常瞭解他。

  五天沒進食,他的伴侶白應該已經餓得迫不及待了才對,可是這回,白卻沒有動他拿來的食物。

  「布萊克……」白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挺虛弱,不過親者如布萊克,自是聽出了聲音裡潛在的中氣十足以及得意洋洋。

  果然,下一秒,白的爪子從獸皮被子下面顫巍巍的摸了出來,五指裡面牢牢的抓著一枚圓圓的……

  蛋?!

  「……你偷到了?」布萊克的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身體,順便用翅膀將自家的窩蓋得更嚴實了點。

  「不是偷的——」聽到布萊克的問題,白的神情更加得意,將大白蛋重新塞回自己的屁股底下,中氣十足道,「這是我生噠!」

  崩——的一聲,布萊克彷彿聽到了自己腦內那根叫做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他終於知道比老公外出半年,回家發現老婆懷孕三個月更讓人憤怒的事情了。那就是——

  老婆外出幾天,回家發現自己老公生了一枚蛋!

  還有比這個更悲催的事情嗎?

  孟九昭迷迷糊糊的想要睜開眼睛。

  他覺得眼皮很沉重,身子完全不像自己的,他似乎在寒冷的地方待了很久,整個身體冰涼的,直到幾天前,周圍的環境忽然變得溫暖了。正是這股暖意將他慢慢從長夢中喚醒。

  眼皮還是睜不開,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隔著薄薄眼皮的有隱約的光暈。

  好難得……奇怪,為什麼他會覺得難得呢?實際上,孟九昭現在處於一種很奇妙的狀態,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並不是遺忘,只是似乎太久沒有動腦以至於想不起來。

  再多一點溫暖就好了,如果再溫暖一點,他僵硬的大腦或許會重新運轉起來。

  老天彷彿聽到了他的禱告,於是慢慢的、孟九昭感覺自己真的溫暖起來,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血液重新開始流動的聲音。

  好溫暖……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溫暖了……

  奇怪……為什麼,我會覺得時間過去很久了呢?

  記憶無比緩慢的撥開,就在這個時候,壓著孟九昭、給他提供溫暖的物事忽然被移開,光暈變強,溫度驟降,就在孟九昭擔心自己將會重新被凍上的時候,那個暖暖的物事重新壓在了自己上面,他又覺得溫暖起來了。

  孟九昭聽到了悶悶的聲音,一個低沉,一個醇厚,一問一答似乎在說話,不過他聽不懂。

  可是他太累了,環抱他的溫暖太過舒適,孟九昭於是重新閉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保護孟九昭的溫暖一直都在,只是偶爾透透氣,換一個……換一個被子?孟九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對於不時傳入他耳邊的語言越來越好奇。他現在勉強可以分辨出兩個音節,那應該是兩個說話人的名字,其他的還是聽不懂。

  他開始能睜開眼睛,不過睜開也是白睜,他似乎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周圍非常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線從牆壁外面透過來。

  孟九昭慢慢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睡著」前發生的事情。

  第2

  如果中途沒有意外,他現在是在「時空膠囊」裡面。「時空膠囊」本是軍用品,剛剛流入民用市場沒多久,只有發達星系的有錢人才買得到,廣告主打是萬能的求生設備,只要進入膠囊內部,你就死不了了。可以一直躲在裡面直到被人營救,如果一直沒人營救也沒關係,只要你死在膠囊裡面,基因信息會自動開始錄入膠囊智腦,然後膠囊內置的還原設備會自動克隆一個身體給你,如果是全屍——不,全身都完整的保留在膠囊內部的話,智腦會將記憶一併封存,重新灌輸進入克隆體的腦細胞。

  絕對逆天的高科技,孟九昭一個普通地球窮屌絲連這玩意的廣告也只看過一次——原因無他,根本沒人將地球當做銷售場所,所以廣告也是壓根沒投放的。

  然而孟九昭卻最終靠這玩意活下來了。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孟九昭非常確定的就是這點。因為他已經「死」過一回了。那場可怕的災難之後,他一直被封存在膠囊裡面,外面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也不會有人救援,他記得當時自己是餓死的。

  說到餓,孟九昭忽然覺得好餓,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胳膊,感覺自己身上的部件都長全了,於是再也忍不住,開始死命的敲擊膠囊內壁。

  他決定了,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頓!

  這輩子,他要吃遍美食,就算死也要做個撐死鬼,絕對不要挨餓了!

  就在孟九昭拚命敲著時光膠囊內壁企圖「越獄」的時候,外面的布萊克正在矜持坐在「蛋」上,作為孵蛋者,他可遠比白靠譜多了,他雙腿盤起,將大白蛋放在腿中央,為了保持溫度,上面還蓋著厚厚的絨毯,這還是他知道有蛋之後立刻打發白去獵的剛出生的特瑞?幼龍皮,最保暖不過,之所以採用這種孵蛋的方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枚蛋已經到來一個月了,一個月內這枚蛋從小小的一枚一下子長到了……非常咯屁股的大小,沒法採用傳統的孵蛋方法,沒有經驗的布萊克想到了這種方法為蛋蛋保持溫度。

  蛋的來源讓布萊克有些頭大。

  因為這個蛋的來源問題和白大吵了一架,直到現在布萊克一想到這個蛋的來源就頭大,他和白都是雄性,雖然漫長的種族發展史上似乎也出現過雄性生產的記錄,但是!天知道每次都是白上他,怎麼蛋會是白生的呢?要生也是自己生啊?!(囧:你糾結的是這個啊)

  不過想不出來就不想了,眼下是腿間的大白蛋比較重要,不管怎麼說,作為雄性,他們都是有孵蛋本能的,既然選擇了彼此就做好了沒蛋可孵的心理準備,然而,雖然心裡做好準備,但是心裡其實還是沒死心的,證據就是每年都會來種族聚集地集合,龍雀是很強大的種族,狩獵能力極強,若是聚在一起,周圍的獵物就不夠族人分攤的了,因此他們平時基本上都是獨居的,劃分領土,每個龍雀人都擁有廣大的狩獵地,只有繁衍的時間他們會來到生之地集合,目的自然是相親交配產崽。

  布萊克和白是族群中非常特異的兩隻。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們是住在一起的,除此之外,他們還是「一對」。

  龍雀族是沒有「家庭」這個概念的,也沒有「夫婦」這個名詞,父親將幼崽養育到成年便分離,每年的交配季是他們唯一和同族一起生活的時候。布萊克和白是一窩的幼崽,和父親分離後,相依為命一起生活,後來更在某個發情期不小心提前的日子做了兄弟不會做的事情,等到他們發現他們的特立獨行的時候,他們已經習慣在彼此身邊。

  按理說,交配季和這兩隻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但是兩個傢伙每年還是費大力氣過來,雖然兩隻沒有交流過,不過彼此的小心思其實一清二楚:找準時機偷個蛋唄~

  就算沒得偷,等有人狩獵掛掉,還可以收養個沒人要的蛋蛋吶(=__=)

  第3

  不過他們來了五次了,以上的兩種情況一次也沒遇上過。相反的,因為雌性少雄性多,交配季被迫雄雄組合的越來越多,而龍雀的雄性又是有著強烈孵蛋欲望的種族,於是,想要偷蛋撿便宜的對手也越來越多了。

  一句話,現在龍雀族,那是蛋少爹多啊~

  雖然兩個人每年辛苦過來的原因都是想弄一個蛋,可是怎麼弄兩個人的想法卻是不一樣的:靦腆的布萊克主張認領無主的蛋——每年總會有些倒霉鬼出去捕食反而被捕食的,負責看守蛋的一方因為飢餓離開蛋的時候,這顆蛋其實就是無主的了,他們可以代為孵化;而白的想法則比較直接:用偷的,偷得不成就用搶的!

  布萊克幾乎已經肯定這顆蛋是白偷來的了,偏偏白非常嘴硬,堅持這顆蛋是他自己下的。

  「睡醒發現就在屁股下了」——這個說法……

  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敵情,布萊克將屁股前面的大白蛋護的更嚴實了。不管這蛋是怎麼來的,既然到了他們的屁股下面,那就是他們生的蛋,別人別想搶!

  這廂,布萊克不小心將「蛋」抱的太緊了些,「蛋殼」出現了幾絲細痕;那廂,奮力敲擊內壁的孟九昭看到細痕透過來的光亮就像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大力,一下子,他的手就洞穿了內壁摸到了前方,然後,他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孟九昭用力抓住了對方——

  他先是聽到了一聲吃痛的低哼,然後感覺自己被小心翼翼的抓了起來,對,抓了起來。

  他上天堂啦,他見到天使啦!這是孟九昭第一個念頭。

  XX的,這是巨人天堂的天使麼?這是他的第二個念頭。

  不過他很快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他……他他他他變小了!!!

  該死的法蘭財團,你們的廣告上不是鼓吹說進去啥樣出來就啥樣嗎?老子進去的時候52歲,出來的時候……連52天的大小都沒到啊啊啊啊啊!

  孟九昭炸毛了。

  這麼小,連牙齒都沒有,這……這這這這要他怎麼吃遍天下啊啊啊啊!

  孟九昭鬱悶的想歎口氣,結果吹出了一個口水泡。

  啪——口水泡破了,他覺得自己的雄心壯志也破了。

  不過不愧是被稱為地球最後的屌絲男的男人,孟九昭迅速的振作起來了,他開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救命恩人,這是天使吧?是天使吧!你看這金髮碧眼!這奢侈的美貌!這高富帥的氣質!這背後兩個大白翅膀!這……赤裸裸坦蕩蕩的胸膛!!!!

  看著「天使」胸前兩個粉嫩嫩的小點點,孟九昭吸了口口水。畫裡的天使不都是穿著少少,隨便拿塊布裹在身上就充滿了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潔感的嗎?

  不過,天使原來也是有性別的,他們有小jj的,孟九昭的小眼睛向下歪了歪,想起自己破殼而出時候抓到的那東西,想到那軟軟的感覺……

  不對,是大jj

  不過對面的「天使」完全沒有被猥褻的念頭,掛著那畫像上出現過聖潔微笑,騰出一隻手,拿出了……呃!一塊獸皮?

  接下來,孟九昭就被「天使」用獸皮從頭到腳猥褻了一遍,連屁股縫隙都被掰開猥褻到了。

  「天使」用另一塊獸皮將孟九昭一裹,然後伸手往外摸了摸,不知道從那裡拽上來一條用繩子拴著的獸屍,嘩啦一下,就從上面扯下好大一條肉,不在意的用剛剛猥褻過孟九昭菊花的獸皮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跡,然後他總算放過了那塊讓孟九昭壓力山大的獸皮,從身後掏出一個類似石臼的東西,將剛才扯下來的肉放了進去,拿出一塊石頭開始砸砸砸,鮮血混著肉末開始不斷的濺到「天使」,最後,一臉血的「天使」溫柔的從石臼裡面舀了一木棍肉糜,抹進了孟九昭的櫻桃小口裡——

  惡——

  孟九昭控訴的哭了出來。

  第4

  「幼崽孵出來了嗎?」白緩緩的落下來——這陣子是他出去捕食的時候。落地之前他便發覺聚集處明顯比往日喧嘩,應該是幼崽陸續孵化出來了。

  外面的風很大,白盡可能的將翅膀展開,為布萊克和幼崽擋住盡可能多的寒冷空氣。他垂下頭,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們合力孵化出來的小崽子。

  「怎麼沒長毛?」白和布萊克大眼瞪小眼。

  兩人的視線齊齊向隔壁的巢裡看去,那裡,正從父親肚皮下掙扎著露出臉的是個毛絨絨的小傢伙,乍看起來有點像小鳥,眼睛還閉著,背上兩個小肉翅弱小的幾乎看不出來,小東西此刻正因為乍一見光而發出「啊啊」的細小叫聲。

  他的父親立刻像剛才布萊克做過的那樣,砸爛了一塊肉糜塞到小崽子嘴巴裡,小崽子嘴巴吧唧吧唧的,看起來很受用,和自家這個反映截然不同。

  「難道是我們的孵化方式不對?」新手父親們傷腦筋了。

  最後還是布萊克發現了孟九昭不停打哆嗦的樣子,急忙把「沒毛」的孟九昭重新塞回腿中間藏起來了。

  「我見過有白熊用乳汁哺育幼崽,我一會兒去抓一隻。」最後還是白靈光閃現誤打誤撞了。

  「嗯,多吃點,很快就和別的幼崽一樣了。」布萊克同意了。

  他們的世界,沒有保溫箱,沒有醫生,新生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的雙親以及自己的意志,雙親盡可能的為他們的提供食物,然後,他們靠自己的毅力活下去。

  可惜,再有毅力,孟九昭也長不出毛來。

  喝著熊奶,孟九昭表示自己蛋定了。

  這……不是什麼天使,而是鳥人吧?不過這隻鳥人與其說是鳥,不如說像是一種批羽翼龍。孟九昭忽然想起了自己被塞入時空膠囊之前最後看到的景象。

  巨大的、蓋住自己整個視線的白色翅膀——

  孟九昭握了握襁褓裡無力的小手,他記得,他緊緊的抓住了對方的羽翼,對方卻將他扯下來塞進了時空膠囊,他握得那樣大力,以至於直到膠囊閉合,他的手裡還有那人的一根羽毛。

  他握著那根羽毛度過了最後的時間。

  而現在,他手裡沒有那根羽毛了。

  孟九昭望著巢穴外面蔚藍的天空,他瞇著眼睛,大概是外星人的高科技的幫助,雖然現在還是嬰兒,但是他卻能很清楚的看清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多美啊……這麼純淨的藍,白雲是多麼的低,就像油畫一樣的天空,地面上白雪皚皚,周圍人們扇動翅膀的聲音,幼崽們討食的聲音……這一切顯得是如此有活力!

  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一個初始的、未被污染的、沒有開發的世界!不是他記憶裡千瘡百孔,被地球人搾乾了最後一絲利用價值,成為廢星終被拋棄的地球。

  那場可怕的災難之後,別說地球了,就算其他星球也不可能保存下來,那是一場宇宙範圍的種族滅絕災難。地球……自己最終還是沒能留在那裡……

  孟九昭傷感了一會兒,很快就被塞到嘴邊的雪白乳汁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咕嘟咕嘟,他可不嫌棄這東西腥氣,對於一個上輩子餓死,這輩子發誓吃遍全球的人來說,這是他夢想實現的第一步,他要多喝奶多補鈣,早點長牙,把這軟乎乎的骨頭也長結實了,然後他要開始自己的征途——

  不過小嬰兒的活動力還是很有限的,孟九昭只喝了半碗奶,就頭一歪睡著了。

  第5

  不過小嬰兒的活動力還是很有限的,孟九昭只喝了半碗奶,就頭一歪睡著了。

  白看著布萊克小心翼翼的將幼崽重新包好放回懷裡,說道,「你也累了,換我吧換我吧!」

  「不行,你力氣太大了,會把幼崽壓壞的,這可是柔弱珍貴的幼崽啊!」布萊克冷面駁回。他暗暗咬了咬牙,其實他的下半身早就麻痺了,不過還是不捨的讓出孵蛋的位置。

  「讓我抱一抱嘛~人家生蛋好辛苦的!」白一個纏字訣到底。

  「說到生蛋——」布萊克將視線從孟九昭的小臉上一下子轉到了白的大臉上,原本溫柔的神色也一下子凜然起來,「之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解釋清楚呢!說吧,這顆蛋到底是怎麼來的?」

  布萊克的口氣雖然很冷,但是他卻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顆蛋的來歷有問題,萬一被抱走怎麼辦?

  「哎?」白露出了傻傻的神色,「不是早就解釋清楚了嗎?是我生的啊!我去大便,大完才發現這顆蛋在我的嗶嗶(消音)裡,不是我生的能是誰生的?」

  布萊克的眼光卻更凶殘了,幾乎是惡狠狠的,「說!你是不是被赭交配了?那個傢伙從小就看你的眼神不對勁,是不是趁我不在,他把你——」

  布萊克給了白一個「後面的事我不說你也懂得」的眼神。

  「冤枉——我說這幾天你都不理我,原來你是這麼想的。」白目瞪口呆,「我連赭是誰都不知道,這蛋……」

  「你這個傢伙,還想狡辯。剛出生個子就那麼大又會搶食,害得我現在長得沒你強壯,這也就算了,長大了築巢的時候你更壞了,我一邊搭窩你一邊偷我的材料,害得我最後找不到老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布萊克開始翻舊賬。

  「這個……那個……」因為對方說的都是真的,白一時沒法反駁。

  「還有——」正要繼續翻,布萊克忽然皺了皺眉,難以言喻的那個地方,忽然疼了一下,布萊克單手抱住幼崽,另一隻手向身後摸去,摸到什麼的時候,臉色忽然變得古怪。

  他將手抬起來,伸到白眼前,張開,攤平,只見握在裡面的是——

  「蛋!」白大驚失色。

  原來生蛋是這種感覺,就像菊花被扎一下的感覺,一點也不疼,布萊克板著臉,心裡默默評價。

  不過這樣——

  「我知道了!」白一下子精神了,單手指向布萊克,理直氣壯道,「那顆蛋一定也是你生的!你這個傢伙,大便的時候生了蛋也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搞不好蛋蛋早就凍臭了!你這個粗心的傢伙!」

  找到擺脫嫌疑的理由的白缺乏得瑟了,他也開始翻舊賬,

  「你從剛出生開始就粗心大意!明明不是我家的幼崽卻走錯窩鑽到我家窩裡要飯吃,多出來個競爭者,我當然要多搶才有的吃!再說說後來咱們自己建巢,那塊地方明明是我事先圈好的,也建了一半了,結果你又認成自己的窩,走錯地方開始往我的巢上壘材料,我沒辦法,只好幫你搭你的窩,如果不是你後來找茬找我打架把兩個巢全部打破了,那年我們怎麼會找不到伴侶?」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布萊克的聲音越發陰沉,「反正我們的習慣就是有了蛋就可以拆伙,現在我們有蛋了,再見!」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白大驚失色。

  ……

  ……

  ……

  已經睡熟了的孟九昭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到來,一對很恩愛的夫夫吵了一個晚上,時空膠囊的外星讓這對夫夫將它當成了一枚蛋,膠囊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可以隨著內容物改變大小,那場災難之後,孟九昭在膠囊裡無助的餓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屍骨腐爛了,但是他的基因信息卻保留了下來,被安全的保護在體積縮小的膠囊裡,只等待一個契機,一個合適的時間,在時空膠囊內部的探測儀器確認外界適宜生存的時候,開始細胞修復。

  習慣吞點石子幫助消化是某些獸類的本能,或許是布萊克,或許是白,他們中的某個人在吞食石子的時候不經意的吞掉了小小的膠囊,然後被排出體外,體內的溫暖環境刺激了膠囊的甦醒,在離開他們體內後開始運作了,體積也隨之慢慢增大,由於外界寒冷的溫度,這種不合時宜的發育可能最終結果是修復到一半完全失敗,但是幸好被白在事後發現,將膠囊當做自己的卵撿回了窩,給了它恆定的溫度,從而使修復可以繼續下去。

  這些事情,白和布萊克不知道,當事人的孟九昭也不會知道。甚至,膠囊的秘密,其實也不止孟九昭一個——

  第6

  無論是什麼種族,無論是哪個世界,夫婦吵架永遠是貓狗不理。姑且不論白最後如何取得了布萊克的原諒,總之,等到孟九昭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顆蛋。

  蛋的個頭不大,孟九昭一開始這是「天使」給自己加餐用的,不過如此鄭重其事、連同自己一起被「天使」抱在腿間再蓋上大毯子的架勢,讓孟九昭情不自禁聯想到了「抱窩」兩個字。

  「不會吧?」孟九昭張開嘴巴,然後流了一嘴的口水。

  他現在的身體終究是太小了,就算有問題,也無法張口十萬個為什麼,孟九昭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細緻人,自己的命不是平白撿來的,既然能重新活一遍,他就要認認真真的過好這次的人生,近期目標,就是健康的長大。

  就這個目標的完成度來說,孟九昭表示:他輸給自己旁邊那枚蛋了。

  據他目測,那顆蛋的成長速度絕對超過自己了。一開始那麼小的蛋現在已經和他半個身子那麼大了。不過多虧了多了這樣一枚蛋,孟九昭可以提前觀察一下自己重生的這個世界。

  那個名字初步聽起來叫「布萊克」的天使已經無法將他們全部摟在腿間保持溫度了,孟九昭被他裹好抱在了胸前,留下那枚蛋繼續在腿間蓋著毯子,無風的時候,「天使」會讓他瞅瞅外面的景象。

  好多「天使」!這是孟九昭的第一眼印象。

  好多「天使」在抱窩!這是孟九昭的第二眼想法。

  這是非常壯觀的情景:一眼望過去儘是密密麻麻的巢窩,每個巢窩都是有主人的,那些金髮的「天使們」往往只露出一個腦袋和半個身子外加翅膀尖,其他的部位全部深陷在巢窩內。這些用樹枝和石子交錯搭建而成的巢窩不算非常寬敞,但是很深,裡面很溫暖很擋風,這點孟九昭已經深深體驗過了。

  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了。

  他們有語言,也會使用工具——比如給他做肉糜用的石臼,但是還是很原始的石器,但是確實是出於某種目的專門製造的工具。他們不會織布,這從他們的衣物全部是獸皮可以判斷出來,不過獸皮往往只繫在關鍵處,這說明他們已經有了羞恥心,這便是初步的道德感。總體來看,這個世界大概還處在石器時代。

  自己這算是重生在原始時代啦?

  孟九昭腦袋裡是沒有穿越這個概念的,他成長的年代科技已經十分發達,人們早就證明了歷史的可複製性,古人所謂的穿越無非是進入到某個文明某個進程點。時間永遠是向前發展的。

  托出生在大宇宙時代的福,孟九昭非常清楚不是只有靈長類才能進化為人的,不同的背景下,其他的物種也會進化為「人」。就好比他生活過的那個時代,最為強大的文明是被地球人稱為恐龍以及植物的物種進化而成的人創造的,各種各樣的物種進化而成的「人類」雄踞了不同的星系,創造了精彩豐呈的文明。有翅膀的宇宙人……他也不是沒有見過。甚至,在他上輩子那時候,世上最強的種族正是一種翼龍人。

  眼前的星球,進化為「人」的應該就是這些有翅生物。他們還在進化過程中,身形上仍然保有了種族固有特徵——比如雙翅。然而經過他的仔細觀察,孟九昭發現這些有翅人的飛行能力其實已經退化了,他們翅膀的大小和身體相比小了很多,無法支持長途飛行,只能做到短暫的飛行以及滑行。孟九昭猜測這些有翅人的進化方向將會是純陸地生物,他們的翅膀終將消失,而地行能力將被加強。

  時間在孟九昭吃奶睡覺觀察週遭中慢慢流逝,氣候越發溫暖的時候,布萊克的第二枚蛋也孵化了。

  第7

  毛絨絨的,一身白絨絨,看起來像只小白雞,剛剛孵化的時候,孟九昭一時沒把他和那顆蛋聯繫起來,還以為是「父母」給自己帶回來的儲備糧,直到孟九昭發現布萊克也會給這只「小白雞」餵食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搞不好是另一顆蛋!

  小白雞能吃能睡,極度擅長搶食,為了能吃飽,孟九昭不得不學會了搶食這項技能,好在他家的父親很能幹,那個叫白的有翼人每天都能帶很多食物回來,不過其他家庭就沒有這樣好運。

  這裡的「家庭」概念還沒有發展完善。孟九昭注意到,除了少數像布萊克和白一樣兩個有翼人生活在一起以外,大部分有翼人居然是單獨育崽的。孟九昭不解的發現,兩個有翼人一起組成的類家庭是沒有幼崽的,他們沒有抱窩行為,每天兩個人都會出去捕獵,巢穴大部分時間是空閒的。而單個有翼人獨自抱窩的巢裡一定會有幼崽出生,孟九昭過了好一陣子才猜測出了真相:有翼人是雄性,獨自育崽的有翼人之所以獨自孵蛋是因為雌性走了,所以——

  自己的父親們其實是傳說中的「基友」!?

  孟九昭囧囧的想,自己的父親們也算領先時代潮流了。

  歷史上的翼龍人正是因為雌性雄性分別朝兩個方向發展最後才徹底成了兩個物種的,有翼人相當一段時間內數量瀕危,直到後來在某個有翼人體內進化出了類雌性子官、生出了第一隻雙雄性父親的幼崽才緩慢上升。

  孟九昭生活的年代早已不分所謂的雌性雄性,性別早已是證件上都不會寫明的事情,機械人種大行其道,相當多的人類早已放棄了生育權,選擇讓自己永生。

  目睹新生命的誕生,對孟九昭來說是非常珍貴的體驗。

  單身父親獨自照顧幼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因為伴侶離開之後他們必須一動不動的原地照顧剛出殼還非常脆弱的幼崽。之前儲蓄的食物大部分是為幼崽提供的,有翼人自己則基本上不吃不喝。然而並不是所有有翼人都可以在臨時伴侶離開前積攢足夠食物的,或者是能力不夠,或者是運氣不好,更多的是新手父母缺乏經驗,總之,為了哺育嗷嗷待哺的幼崽,他們不得不離開巢穴去捕獵,捕獵都是有風險的,何況是虛弱情況下的捕獵,有些有翼人便一去不回,這時他們的幼崽就會被族人收養(這就是明明生不出蛋也堅持翻山越嶺過來集會的龍雀組夫夫的目的了),更過分點的就是直接偷了,孟九昭就見過這種事,有個有翼人趁主人離巢的時候,偷走了巢穴內的幼崽,他做的很隱蔽,孟九昭不知道布萊克發現了沒有,不過從此之後發現布萊剋夫夫對於自己和呆毛(孟九昭給自己同巢的另一枚蛋起的名字)的看管更加嚴密了。

  孟九昭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布萊克(可能)發現了別人的幼崽被盜卻不吭聲的行為,那個倒霉的父親回來找了很久,他帶著獵物還有傷口回來,卻發現巢穴裡的幼崽不見了,他沒有哭泣,只是到處尋找著,所有的父母對於幼崽都是異常緊張的,別人完全拒絕他的靠近,他沒有辦法,只能一次一次的重複著試探接近、然後被趕走的過程。孟九昭醒著的時候他在找,等他睡了一覺又醒了的時候還在找,然而等到孟九昭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找了,他不見了。

  第8

  這件事讓孟九昭有一段日子對布萊克有些不滿,他對布萊克的看法還是隨著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慢慢加深而慢慢改變的:這裡,「部落」的概念和地球上部落的概念還是不一樣的,這裡的部落其實更像是集市,每年,大家約定一個地方一起過來,交配,產崽,短暫的相處後便各分東西,等到來年的時候,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會消失,或者是沒有前來的必要,或者是已經被自然淘汰了,族人間並沒有很深的感情。像布萊克和白這樣每年來固定地方參加集會的畢竟是少數,不過因此他們認識了很多老資歷的族人,而這些人也會對他們比較友好,像那個丟了幼崽卻沒人告知的傢伙大概是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傢伙,不認識幾個人,自然沒有人對他展現友好。

  孟九昭好命的出生在了一個在原始時代有著難得好人緣的家庭。

  這些相熟的家庭之間的相處便融洽的多。在幼崽出生的絨毛褪掉,長出更厚的羽絨可以露面之後,相熟的家庭甚至會將幼崽放在一起,這樣他們的父親可以出去捕獵。而這時候的幼崽已經認得自己的父母,不會發生被偷走找不回來的情況。

  布萊克和白的巢穴便很榮幸的迎來了幾隻毛絨絨的小客人。

  一群毛糰子裡面,光溜溜的孟九昭顯得異常突兀,大家都是幼崽,這些傢伙搶食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生猛,小翅膀扇著,小爪子踩著孟九昭的腦袋就跳上去求餵食了,被一群毛絨絨的小屁股壓在了最底下的孟九昭怒了,他使用了最終武器——賣萌,小眼睛眨呀眨的,看著白(今天是他值班,布萊克出去放風了)。白被直接擊倒,於是孟九昭被抱起來吃獨食去了。

  呆毛雖然是最晚出殼的,個頭卻長得比其他人大,即使在一群呆毛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剛剛最早想出踩著孟九昭腦袋前進的壞蛋就是他,此刻正像只山雞一樣踩在一群呆毛頭頂一邊跳一邊要吃的,活潑健壯的很。因為自身能力足夠強悍,所以白也就不用給他吃小灶了。

  幼崽的生活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一群小傢伙很快就困了,這時候輪到孟九昭高興了,左一隻呆毛,右一隻呆毛,腦袋前面一隻還可以抓一隻蓋在身上,好溫暖呀好溫暖!幼崽的羽絨可比成年有翼人的硬羽舒服保暖的多,那些軟乎乎熱辣的小肚皮讓孟九昭感動死了。

  傍晚的時候,大人們帶回了豐盛的獵物,每隻呆毛都高興的不得了,他們已經可以吃肉,能夠分辨不同肉類,這算是他們人生重要的啟蒙課程。而孟九昭仍然只能喝奶,吃肉什麼的,還是等他長牙之後再說吧。他的美食計劃仍然無限擱淺著。

  不過大人們的臉色卻和豐盛的食物不符,他們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些食物高興。相反地,他們似乎有些發愁。

  「今年的干季會提前很多。」一個看起來很穩重的有翼人說,他叫維,是他們這些關係比較好的族人中最年長的,他的話可信度很高。

  「雌性比往年離開的早,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事。而且下坡的動物已經開始遷徙了,冰融化的比往年要快,我們必須要回去了。」另一個權威人士——固倫撒說出自己的觀察結果。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分別說出自己看到的情況,最後,將情況確認的差不多的時候,由維作代表,去找了其他的族人說出這件事。

  得到了最年長的族人們的首肯,今年的孕育季節提前結束了,最後的日子裡,有翼人開始盡可能的讓幼崽吃下更多的食物,沒有時間讓他們慢慢長大了。沒有攜帶任何物品,有翼人只帶了自己的幼崽便踏上了旅程。

  布萊克和白擔心的卻比別人要多很多:別人的幼崽吃肉就可以,然而他們有一隻脆弱的、以乳汁為食的禿毛崽。明明沒有到脫毛的年紀卻全身光溜溜的,少了羽毛的保溫,這可怎麼好?

  最後他們聽取了維的建議,選了一頭體型比較小的大耳獸作為新的奶媽,一同帶上路。體型小自然注定了產奶量小,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帶著白熊上路:白熊體型太大太重,而且他們離開冰原就會熱死。

  孟九昭自然不知道父親們的憂愁,他雖然知道大人們有擔心的事情,但是並不知道是什麼事,而他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呼呼大睡,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那個溫暖的大窩了。

  第9

  「啊?!」孟九昭哼哼了幾聲,告訴大人自己已經醒了。

  「我們要回家了。」布萊克揭開毯子,看到了小傢伙正眨著大眼睛看著自己,大概是和自己一樣是人形的緣故,布萊克覺得判斷小傢伙的面色比判斷另一隻容易多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溫柔的把不老實的小傢伙往懷裡的袋子按了按,另一隻幼崽還在呼呼大睡,小身子熱乎乎的,可以給他的兄弟保溫。

  被打壓下去的孟九昭不甘心的又趁布萊克不注意的時候設法探頭,他注意到有翼人排了長長的隊伍,孟九昭意識到這是一種遷徙,如果按照鳥類的習性不難理解這些有翼人的行為:他們應該不是住在這裡的,只是過來產卵的,而現在是他們回去的時候了,不過他依稀覺得這種狀況應該不是常態,原因無他:幼崽們太小了!

  一般有這種習慣的動物會等到幼崽比較適合旅途生活之後才開始返程,而眼下那些幼崽大部分都無法長時間走路,更別提自己了。

  對於大部分幼崽來說,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有家人妥善的照料,沒有少吃少喝,每天仍然除了吃就是睡。然而對於孟九昭來說,旅行的感覺就不是很好了,新奶媽的乳汁並不好喝,而且還不夠喝,他的飯量是增長著的,但是奶媽的乳汁卻越來越少,沒幾天,原本奶胖奶胖的小臉就縮水了一圈。和他正相反,他家比他還晚破殼幾天的呆毛可以下地了!

  呆毛雖然出生的比其他幼崽都要晚,但是出生就比其他幼崽體型大,長得也快,大概是旅行的第二個星期,他就開始在袋子裡叫喚,連抓帶撓,餓的沒力氣的孟九昭被他蹬了好幾腳卻懶得反抗,終於布萊克將他抓了出來,然後呆毛就自己掙脫了大人的手自己跳下去跑了,一開始磕磕絆絆的,然後越走越穩了,他的小翅膀也長得好,不像別的幼崽彷彿裝飾一樣的肉翅,他的翅膀不但可以幫他維持平衡,而且還能扇著飛幾步,這點讓布萊克和白感到了意外的驚喜!

  越早走路,說明幼崽越強壯,將來活下來的機會也比其他幼崽大!

  開始幾天呆毛還只能走上幾小時,不過慢慢的、他的行走時間越來越長了,看著他歪歪扭扭卻走得像模像樣的小身影,族人們都覺得稀罕!畢竟他們也沒見過這麼快就能跟上成年人步伐的幼崽,雖然他們現在因為帶著幼崽走得不快,但是禁不住時間長啊!

  比起弱的像個小雞仔的孟九昭,呆毛壯得像頭野山豬!他開始模仿父親們的樣子,聞著空氣味道的變化,在樹上留下自己的爪子印(當然呆毛是留不下的,他只是蹬幾腳意思一下),然後時不時啄個草籽什麼的,有翼人幼崽的嘴巴和鳥類完全不同,他們更接近恐龍,嘴巴裡長著尖利的牙齒,呆毛的牙齒已經長得不錯了,有一次他回來跳進袋子的時候,大嘴巴直接衝著孟九昭的臉去了。

  完了!這算是動物界的排他行為吧?殺死同巢的幼崽讓自己獲得更多的食物,眼一閉,孟九昭已經做好了game over的準備,然而迎接他的卻不是呆毛的大牙而是一種又鹹又甜的汁水,睜開眼,孟九昭這才發現呆毛的大嘴裡正咬著一枚果子,果皮已經被他的尖牙刺破,汁水正滴答滴答的落在孟九昭的小臉上,一部分落在了他的嘴巴裡。

  孟九昭吧嗒了幾口:別說,雖然有點像糖+鹽,但是補充體力不錯噠!

  於是孟九昭用自己這幾天越發骨感的小爪子抱住了呆毛的大頭,拚命的去吸吮呆毛嘴巴裡果子上的汁水。

  孟九昭吃了幾天來第一頓飽飯。

  等他吃完,呆毛蹭了蹭他,一點也不嫌棄他身上的黏膩。孟九昭愣了愣,反手抱住了呆毛,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近呆毛。

  心裡他並不認為自己和這些有翼人是「一夥兒」的,他是「杜鵑」,他吃著本應呆毛獨享的食物,享受著呆毛父母的關愛,卻把呆毛當做牲畜對待,從來沒有和他交流的念頭。

  可是呆毛卻發現他這幾天一直沒有吃飽飯,去給他找食物。

  孟九昭想起來,呆毛要求跳出去自己走路,似乎正是在自己開始吃不飽的時候開始的。呆毛是真的用自己的方式在關心他。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孟九昭心裡默默道。他摸了摸呆毛的大頭,換來了呆毛熱情的蹭蹭。

  第10

  布萊克還是後來照例給兩隻幼崽餵食的時候發現袋子裡的一片狼藉的。兩隻幼崽抱在一起呼呼大睡,身上散發著一股甜呼呼的味兒。布萊克仔細聞了聞,發現味道是從兩隻幼崽嘴巴裡傳出來的,擔心幼崽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布萊克著急的搖醒了兩個小傢伙,確定他們一切都好的時候倒是有點開心——他發現家裡幼崽可以吃的東西了。

  那是冰原上裂隙裡不經意長著的一種小果子,顆粒很小,生長的地方又不起眼,呆毛大概也是掉進去的時候發現的,總之,從此孟九昭的食譜上多了一道果汁。托他們的福,其他的幼崽也過上了時不時有果子吃的日子,往年在遷徙中由於食物不足造成的幼崽夭折問題在今年發生的次數少了很多。

  只是少了很多,還是有幼崽死在遷徙途中。

  固倫撒的幼崽就夭折了。並不是固倫撒沒有獵到足夠的食物的關係,而是那只幼崽不小心踩到了冰層的薄弱處,他落水了,也不知道是凍死的還是淹死的,固倫撒跳下去把他撈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僵硬了。隊伍沒有因為小小幼崽的夭折停留,固倫撒埋葬了小小的幼崽。

  孟九昭是認識那只幼崽的傢伙的,因為他胸前的絨毛有一撮黑的所以給他起了個「一寸黑」的外號,他是除了呆毛以外最壯的小傢伙,也是第二個自己下來走路的,結果就是因為自己走路踩破了薄冰,死了。

  固倫撒之後過來向布萊克和白道別

  「我要離開了。」固倫撒安靜的說。

  「我知道。」布萊克不意外他會這麼說。

  「我明年還會過來的。」固倫撒繼續道。

  「我明年不會過來了。」布萊克道,他和白已經有幼崽了,在幼崽離巢前,他們不會再來繁衍地。

  「我也希望明年不會在這裡見到你。」固倫撒笑了笑,「我活到現在一隻幼崽都沒養大過,這是你們第一次養育幼崽,你們要小心。」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後終於說了出來,

  「特別是這只沒毛也沒有翅膀的幼崽,我聽長輩說過,之前也有出生過這樣的幼崽,但是沒有一隻活下來,所以萬一夭折,你不要太傷心。作為第一次養育幼崽的人,你們做的已經很好了。」

  說完,固倫撒只是靜靜的看著布萊克,不再發言。

  「謝謝你,哥哥。」凝視固倫撒半晌,布萊克鄭重的道了謝。

  他們是同一個父親的孩子,不過固倫撒比他大很多,憑借氣味他們認出了彼此,他還是一隻幼崽的時候,固倫撒也來繁衍地繁育自己的下一代,那時候他的蛋沒有孵化就因為冰寒碎裂了,固倫撒把之前為幼崽準備的食物全給了父親和弟弟,他對布萊克也有種類似自己孩子的感情。

  固倫撒於是又笑了笑,然後,他往後退了幾步,在孟九昭傻乎乎的瞪視下變成了一頭很大的羽翼龍!

  他舒展開巨大的翅膀,喙內發出一聲高亢的類似悲鳴的叫聲,然後毫不留戀的飛走了。

  是堪塔斯!

  孟九昭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巴。

  在他的時代,堪塔斯是宇宙中最強大的物種,他們統治了已知的所有星系,佔據了所有行業金字塔的頂端,是社會的絕對統治階級。然而堪塔斯的數量十分稀少,如果固倫撒是一隻堪塔斯,那——

  孟九昭急忙向四周望去,眼前這些密密麻麻一個個金髮碧眼的天使……難道全是堪塔斯?!

  他抬起脖子,對上了這輩子自己的「父親」慈愛的視線——

  「乖,外面冷,長出毛之前你要乖乖呆在袋子裡。」布萊克慈愛的將他的腦袋無情鎮壓了。

  第11

  「乖,外面冷,長出毛之前你要乖乖呆在袋子裡。」布萊克慈愛的將他的腦袋無情鎮壓了。

  被塞到袋子裡,孟九昭小心臟砰砰跳著,他還沉浸在自己居然重生在了一群堪塔斯中間的消息中!

  這是截止到目前為止,第一個和他曾經生活過的時代有直接聯繫的事情了。

  堪塔斯是宇宙中的超級重種,普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見到一頭堪塔斯,那是只存在於新聞報道中的事物,普通人見到一群堪塔斯的感覺,大概就相當於二十一世紀時候普通人見到一群國家元首的趕腳,所以也不怪孟九昭會大驚小怪。

  不過孟九昭心臟跳得這麼快卻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他開始仔細觀察身子下面還在呼呼睡覺的呆毛。和自己曾經在教科書上看到的堪塔斯特徵一一對照。

  「果然是堪塔斯。」孟九昭怔住了。

  自己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一頭堪塔斯,這……是讓自己重生在一群堪塔斯中間的理由嗎?

  那時候,那個人幫他擋住了所有的傷害,算是救了他的人,還沒來得及對他說聲感謝,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在爭吵。然而災難來臨的時候,那個人卻毫不猶豫的把他塞進了時空膠囊,擋在了他身前。

  「路易……」孟九昭喃喃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簡單的兩個音,他發的很吃力。他似乎很多年沒有呼喚過這個名字,不是等待在膠囊裡的漫長歲月,而是他還曾經活著的時候……他最後一次稱呼那個人,是怎麼稱呼他的呢?

  「交配者?」還是「神經病」?亦或者是「瘋子」……

  他不記得了。

  「啾?!」就在孟九昭發呆的時候,一個小聲音把他喚醒。手掌下有個圓圓的小腦袋頂啊頂的,孟九昭低頭看,是呆毛。

  呆毛圓潤的腦袋從孟九昭的屁股下拱了出來,正一臉呆萌的看著他。

  孟九昭笑了,他摸了摸呆毛頭上的毛毛。

  都是這群堪塔斯,讓他想起了死前的事,也讓他想起了那個人的名字。

  「路易。」以後大概再也再也沒有叫這個名字了。孟九昭忽然感覺很冷,他抱緊了身邊的呆毛。

  「啾!」呆毛又叫了一聲。就像是呼應孟九昭剛剛發出的兩個字。

  孟九昭愣住了,他想起來呆毛叫的第一聲似乎也是在自己發出路易兩個字之後。他看了看呆毛。

  大眼睛,小黃嘴,還有腦袋上一綹呆毛,怎麼看怎麼傻萌,和記憶裡那人完全不同。

  也是,怎麼可能呢?

  不過,看來呆毛喜歡這個名字,那麼,以後……

  「路易。」孟九昭再次小聲叫了一聲。

  「啾啾~~」回應他的是呆毛歡快的啾啾聲。

  第12

  呆毛有了名字對他的兩位父親來說是好事。

  冰原上的前進過程由於暴風雪的肆虐和幼崽們的弱小而非常緩慢,偏偏發育中的幼崽又非常能吃,他們不斷的向父親索要食物,於是成年有翼人便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幼崽出去捕獵,布萊克和白的雙人家庭在這種時候就非常有利,他們可以一個人留下另一個人去捕獵,留下來的人可以確保自己幼崽的安全。

  不過有翼人的嗅覺並不是很發達,幼崽們現在長得基本上一模一樣,拱成一群取暖回來的時候布萊克和白就經常分不清哪只幼崽才是自己的,好在孟九昭這個禿毛崽非常醒目,他們抱起孟九昭的時候,孟九昭就會「路易」「路易」的喚著,然後健壯的呆毛路易就會踩著一群呆毛的身體「啾啾」叫著跳出來。

  固倫撒離開後,他們在冰原上又走了將近兩個月,這是孟九昭按照地球月曆估計的,大概是基因修復使用了高科技,他現在已經可以爬的很好,對地球人來說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然而他的表現並沒有讓布萊克感到驚訝,實際上,其他的幼崽已經全部會跑了(孟九昭:o(>_<)o)。

  暴風雪停下了,冰原融化的越來越厲害,冰蓋塌下來,冰原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這裡已經不再適合步行了,好在這時候,他們也已經基本走出了冰原,孟九昭開始在遠處看到淺淺的褐色——開始有土地了。

  有翼人們短暫的群體生活結束了,沒有暴風雪讓他們可以安心的變成原型帶著幼崽飛離這裡,陸陸續續的有翼人飛離了這片土地。終於到了最後,就剩下了他們一家。

  「就剩我們了。」目送最後一個族人離開,白回頭開心的對布萊克道。

  「嗯,就剩我們了。」

  「確定別人都離開了?」白又四處看看。

  「嗯,確定。」布萊克還是面無表情。

  「那我們還等什麼,也趕緊變形趕路吧!」確定完四周沒人,白終於宣佈。

  孟九昭現在已經能聽懂他們大概的話語了,聞言有點小激動:他還沒騎在堪塔斯身上飛過呢!他激動的吞了口口水。

  然後——

  孟九昭囧呆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兩隻大號呆毛!

  沒錯!沒有修長的脖頸,犀利的眼眸,巨大到遮天蔽日的翅膀,而是沒脖子、大眼睛、讓人懷疑大小能不能帶動身子飛起來的小肉翅。

  孟九昭黑犬了。

  這、這根本是兩個未成年好不好?

  堪塔斯的人形或許可以很早長成地球人成年的樣子,可是判斷他們成年的標準還是以原型為準,這兩隻胎毛還沒脫落的傢伙,一看就是標準的幼年堪塔斯!

  孟九昭開始為自己和路易的未來捉急了。

  第13

  白和布萊克是兩隻堪塔斯幼崽,用地球歷計算,他們的年齡還不到18歲,在堪塔斯種群裡是標準的未成年。

  然而和其他還被父親餵養的堪塔斯幼崽不同,他們已經自食其力了,大約是八年前的某一天,那時候,他們還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相互嬉戲,打鬧,從不擔心自身的安全以及食物問題,他們的父親是一頭成年堪塔斯,體長11米,擁有粗壯的頭骨,堅實的下顎以及巨大鋒利的牙齒,還有一對無比巨大的翅膀。他很好的捍衛著自己的領地以及兩頭幼崽的安全,白和布萊克過著無憂無慮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悠哉生活。

  然而,意外忽然發生了,像往常一樣,父親狩獵了一部分獵物交給他們,然後就去獵食更多的儲備食物,他離開過後沒多久,地底發出了可怕的轟鳴聲,然後,劇烈的震動——

  震動結束後,白和布萊克還在原本的巢穴內,可是,周圍的景色完全變了!平地變成了高山,高山下陷為海洋。

  父親也不見了。

  依賴著彼此,他們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八年來他們一直沒有離開最初築巢的地方太遠,布萊克和白希望父親還活著,可以回來找他們,五年前人形的樣子長得和其他族人差不多的時候兩個人就去了繁衍地,多少也是希望可以在哪裡找到父親。希望在那裡找到父親,又不希望在那裡見到父親……

  歸根結底,白和布萊克只是不足十八歲的幼崽而已。

  用科學的眼光看待他們經歷的事情,其實就是八年前在他們的棲息地發生了一次規模很大的地殼運動,原本完整一片的冰原分裂成了幾塊。白和布萊克的父親就算活下來,搞不好已經和他們不在一個大陸上了。

  這是這些幼崽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更傷心的事實。

  為了等待父親所以不敢離開原本的居住地,這件事或許也是讓他們倖存至今的理由之一,他們的巢穴內有濃厚的成年堪塔斯的氣味(布萊克甚至喜歡收集父親脫落的毛毛),強敵們完全不敢靠近讓兩隻小小的幼崽度過了最初最困難的兩年。然後就是地勢變化後這裡的氣候變得非常寒冷,這裡不再適合植物生存,食草恐龍大量死亡和遷徙,食肉恐龍也隨之轉移陣地,剩下來的動物多半體型嬌小,再加上有凶悍的幼崽白坐鎮,這兩隻就這麼活蹦亂跳的活下來了。

  「寶寶,這是爺爺的毛毛,以後你看到長著同樣羽毛的人要叫爺爺啊~」將幼崽帶回自己住了十八年的巢穴,布萊克小心翼翼的從壓窩底的位置拿出一片羽毛讓孟九昭嗅了嗅。

  「哈啾——」孟九昭很不給面子的打了個噴嚏:靠!一根羽毛可以看出個鳥?!

  「這是爺爺換過的牙齒,以後你的牙齒也會長的這麼大噠!」布萊克又小心翼翼的捧出一顆牙齒。

  「——」再讓我重生一次我也長不出半米長的牙齒,孟九昭繼續黑犬。

  「這是爺爺曾經排泄的便便,你——」

  等到布萊克捧出第三樣東西的時候,忍無可忍的孟九昭大哭抗議了。

  用石頭樹枝還有不知名動物的毛皮鋪成的巨大球形巢穴,雖然簡陋但是也可以遮擋外面飄著雪花的寒風,孟九昭知道,這以後就是他和路易的家了。

  是的,家。

  這是重生給他的最大禮物。

  一個有家人的家。

  第14

  白和布萊克一起拖著獵物回來。

  那是一頭三角龍,體型是白原型的三倍,這原本不是他們可以出手的獵物,不過,剛好讓他們碰到兩頭三角龍為了爭奪另一頭三角龍打架,不想打的太激烈把他們的爭奪對像——一頭雄性三角龍踩死了,白和布萊克於是就找準時機拖著屍體開跑了。

  「雌性三角龍都開始為了爭奪雄性三角龍打架了。」氣喘呼呼的到了目的地,布萊克感慨道。

  「親愛的,我也願意為了你和另一頭雌性堪塔斯打架!」白立刻表忠心。

  「閉嘴!」布萊克白了他一眼,然後有點發愁道,「這一帶的獵物越來越少了……算上剛才那兩頭三角龍,剩不下多少了。」

  「這一片的獵物基本上都已經進了我們的肚子了,唉,剛剛死的是一頭雌性就好了,這樣好歹一公一雌,還能生下更多的小龍——」白一邊說著,邊用利齒撕碎了三角龍較為柔軟的腹部皮膚,從裡面撕出整條的肉遞給布萊克。布萊克拿起旁邊的石臼開始搗肉糜(石臼也是父親留下的)。

  白用力抖了抖身上的冰凌,確認身上沒有積雪後才敢靠近角落裡皮毛蓋著的一個凸起,用嘴巴揭開上面的皮,裡面兩隻幼崽正抱成一團睡得很香。

  「寶寶,路易,爸爸給你們獵了好吃的肉肉哦~」白開心的戳了戳幼崽肥嘟嘟的小身子,能給幼崽帶來充足的食物,本身足夠每個雄性自豪。

  「啾啾~~」被弄醒的路易警覺的啄了他一口,看見是白,這才叫了兩聲,然後就扛著抱著他脖子的孟九昭跳到布萊克旁邊討肉吃去了。

  「路易胃口真好。」看著路易迫不及待叼走一塊肉開吃,布萊克把還吊在他脖子上的孟九昭卸了下來。「唉,這都快兩年了,怎麼還不長毛呢?」

  「也不是完全不長,你看寶寶頭頂上的毛已經很長了。」

  「也對。」摸摸孟九昭頭頂上的長毛——頭髮,布萊克點點頭,「來,寶寶吃果子。」

  夢裡正在猶豫是吃烤牛排還是炸豬排的孟九昭見有東西往自己嘴巴過來就吭哧咬了一口,然後,熟悉的鹹鹹甜甜的汁水淌進口中,把他嗆醒了。

  只見布萊克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慈祥的看著他,配上腦袋頂蓬鬆的呆毛,孟九昭一下子回到了現實。

  現實就是無止境的果子,還有偶爾一點點的生肉糜。

  即使在不甘願,孟九昭還是強迫自己把這些東西吃下去。他知道這些食物的來之不易,在這之前,布萊克和白已經一周沒有獵到獵物,在這連空氣都幾乎凍住的土地上能找到的果子也不多,他們還把僅有的食物留給自己和路易,原本胖嘟嘟的兩隻肥鳥現在都瘦了一圈,布萊克和白最近都有點脫毛症狀。孟九昭知道這是很危險的,在這樣嚴寒的情況下他們如果少了羽毛的保護,很可能生病凍死。

  孟九昭一邊吃,一邊看著身邊三隻狼吞虎嚥的堪塔斯。

  路易倒是又大了一圈。

  一頭成年雄性三角龍,他們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被白蓋上雪凍了起來,這樣即使接下來一星期他們找不到獵物也不會餓死了。

  吃完飯的白和布萊克給路易清理羽毛,清理完路易,兩隻又開始互相清理,通過清理把隱藏在羽毛根部的冰凌完全弄掉,這樣才能完全避免凍傷。他們現在幾乎從不變成人形,因為原型可以更好地給自己還有幼崽保暖。

  第15

  布萊克的擔心非常有道理。

  三個月以後,他們的領土上就再也找不到合適的獵物了。

  那天見到的三角龍他們後來獵到一頭,這次是真的獵到,沒有食物的迫切讓布萊克和白鋌而走險,冒死襲擊了這頭不適合堪塔斯幼崽練習捕獵的對象,白在狩獵過程中受了傷,而布萊克則安然無恙。

  白受傷的位置在牙齒,左側匕首狀的牙齒斷了兩根,這是為了撕咬撲向布萊克的三角龍造成的。

  「只要你不嫌這樣不好看,就沒什麼啦~」和非常不安的布萊克不同,白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養傷的日子由布萊克去尋找食物,由於他們獵到了一頭三角龍,短時間內他們不缺肉食,然而布萊克還是需要去給自己家的禿毛崽尋找一些果子。

  布萊克離開巢穴去捕獵的時候,白一起翹起來的尾羽徹底塌了下來。他在巢穴裡來回轉,看起來很焦躁的樣子。孟九昭知道他心裡其實非常在意:牙齒是堪塔斯非常重要的武器,少了兩顆牙看起來沒什麼,可是會在捕獵過程中導致重大失誤,小的失誤會造成獵物逃脫,嚴重的話,則可能害死自己。

  「寶寶,爸爸沒有牙齒了,以後沒有辦法給你們捕獵怎麼辦?」路易已經睡著了,白捧著自己家的禿毛崽,越想越傷心,「沒有辦法捕獵就算了,我還吃得這麼多,布萊克會累死的,而且他一個人捕獵,搞不好會被殺掉……怎麼辦!我好想死掉不給布萊克添麻煩!可是我死掉的話,布萊克就剩一個人了——」

  大滴大滴的淚水在白圓圓的大眼睛底部匯聚,然後滴答滴答把孟九昭好容易長出來的頭毛打濕了。

  喂——要不要這麼傷心啊?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擦著腦門:你的牙還會長出來的好不好?新長出來的牙比原來的更好用好不好?以前他所在的世界堪塔斯有專門的拔牙醫生,堪塔斯們想拔牙讓牙齒更鋒利還要掏巨款好不好啊?

  前•牙醫的孟九昭一邊想著,一邊伸到白的嘴巴裡,伸出小手摸了摸白的牙齒斷口:很好,新的牙齒已經在底下露了一個小尖了,斷掉的牙齒是堪塔斯的乳牙,硬度不夠,成年堪塔斯的牙齒是很難斷裂的,白即將長出來的新牙,應該就是成年堪塔斯的利齒了。

  白已經不知不覺開始長大了。

  雖然這個青春期的熊孩子自己本人不知道。

  孟九昭從白的嘴裡爬出來,伸手將口水抹在白胸前的軟毛上。不想一摸一手濕,孟九昭抬頭一看,囧呆了。

  白現在的姿勢表情非常搞笑,大眼睛正在淌淚,而害怕閉上嘴巴會傷到爬進自己嘴巴的幼崽,長時間不敢閉嘴導致的後果就是嘴角長長的口水。

  「寶寶,你嚇到爸爸了,爸爸的牙齒可是很鋒利噠。」一發現幼崽出來,白急忙趴在地上,好讓幼崽徹底離開自己嘴巴這個危險場所,完全沒注意孟九昭在自己胸口抹口水這個行為。

  你會沒事的!我幫你檢查過了!抬起頭,對上那對淚水未乾的大眼睛,孟九昭抬起小手,正想拍一拍白的牙齒以示鼓勵,卻因為白飛快閉嘴的行為拍到了白的大嘴上。

  這頭未來的猛獸,此刻是真的愛著自己的。

  孟九昭輕輕撫摸著白的大嘴,白很享受的瞇上了眼睛。

  第16

  大家都比較關注白的斷牙問題,可是到後來才發現比牙齒更要命的問題:白脫毛了。

  在和那頭三角龍搏鬥的時候被啄掉了一小塊毛皮,不疼不癢,白自己都沒注意,他的關注點全都集中在自己沒牙了以後怎麼辦身上,還是路易跳到他身上和他嬉鬧的時候不小心啄到了某個地方,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有個傷口,他也沒太在意,結果很快的,他發現自己開始脫毛了,堪塔斯長期生活在寒冷的冰河時期,自身的毛髮已經非常發達,不輕易脫毛,自受傷的那個點擴散,白身上很快就禿了十厘米見方的一小塊。被布萊克發現抓過去檢查的時候才發現那塊脫毛處周圍的皮膚都硬住了,接下來布萊克限制了白的出行,他想要找小時候見爸爸用過的一種加速毛髮生長的草,可是這裡的環境比當年冷多了,幾乎一塊綠色植物也找不到。眼見白的脫毛症越來越嚴重,一家之主•布萊克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他們要搬家!

  「可是……不在這裡等了嗎?」白是非常知道布萊克心裡所想的,這一帶由於寒冷,早成了堪塔斯不願因留駐的地方。

  「之前在這裡是因為這裡大型狩獵者少,我們可以活下去,可是現在這裡已經連獵物都不願意來了,我們是獵人,要到有獵物的地方去。」看著白身上越來越大的一個禿圓圈,布萊克一臉堅定。

  他們沒什麼家當,需要打包的只有爸爸留下來的東西(毛毛,牙齒&便便——囧)以及兩隻幼崽,把原本留下來打算慢慢吃的三角龍後腿用力吃光,肚皮圓滾滾的四隻便上路了。

  這是一塊與世隔絕的冰霜世界,一路走來一片靜寂,這裡早已成為被人遺忘的領土。布萊克心裡有點忐忑不安,他出生以來就在這裡,即使去繁衍地,其實繁衍地離這裡也不遠。轉過頭,他看看身前背著路易狂奔的白,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從小和白一起長大的布萊克瞭解白的每個動作表情——白很興奮。

  2年前白就吵吵著要去遠一點的地方狩獵,被布萊克無情鎮壓了,加上那時候他們也沒有蛋,心裡確實想要再去繁衍地取(偷?!)個蛋,這個念頭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白也算願望達成,連續一個星期又掉牙齒又脫毛已經把這個開朗的笨蛋打擊的每天鬱鬱寡歡了,布萊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開心撒歡的樣子。

  「親愛噠~你看我發現了什麼?!」前方傳來白歡快的叫聲,仔細聽,還含著幾聲低沉的啾啾聲,會發出幼崽的聲音,這說明白現在非常快活。

  「怎麼了?你還背著幼崽,行動要穩重。」穩穩的跑過來,靠譜爸爸•布萊克順帶著批評了自己的伴侶。

  「你看!是嘎吱草!你看!」白在原地來回跳來跳去轉著圈圈,一邊轉圈一邊用爪子示意布萊克往他腳底下看。順著他的指引往他腳下看去,布萊克眼睛都睜大了。

  「哇——」果然是嘎吱草,小時候他們住的地方還有很多,是他和白最喜歡吃的植物,後來由於領土變得太冷,這種可愛的植物早就沒有了。布萊克吞了一口口水,天知道,他懷念死那種吃起來嘎吱嘎吱的清脆口感了。

  「這一定是世界上最後一株嘎吱草了!親愛的,給你吃!」享受般的嗅了嗅青草香,白讓開了位置,示意自己的伴侶把草吃掉。

  「笨蛋!我們現在有幼崽,應該讓幼崽先吃。」靠譜爸爸•布萊克吞了口口水,然後義正詞嚴的拒絕了。

  他變成人形,小心翼翼的把嘎吱草揪下來,分別放到路易和他們讓人操心的禿毛崽面前。

  「惡——」路易不感興趣的跳開了。

  「呸!!」老爸,你讓我每天啃果子吃生肉就算了,如今——你還讓我吃草!孟九昭無情的扭開了臉。

  「?」兩個爸爸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這兩隻幼崽的反應怎麼這麼——傷人?

  最後,幼崽們抗議無效,被老爸們硬塞了兩根葉子,這株長著八片葉子的嘎吱草被一家四口平均分著吃掉了。

  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去哪裡也不可怕,品嚐著久違的美味,布萊克加快步伐,追上了前面白的速度。

  第17

  他們接下來又發現了世界上最後一株嘎吱草,很快的,又發現了一株

  後來,發現了一片——

  最好的消息,他們在這裡開始看到其他恐龍的蹤影了!

  他們見到了成群的虛骨龍,這是他們小時候常吃到的一種小型龍,天知道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龍了!他們甚至見到了之前在他們領地居住的最後一頭三角龍!這裡甚至還有很多他們沒見過的龍——

  「你看那個脖子長長的龍,天!他比爸爸還要大!」白的語氣裡有興奮也有恐懼,「還有那條龍,脊背上有好多尖刺,看起來好威武!」

  「嗯,看起來好危險,我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吧,小心被吃掉。」布萊克維持一貫的謹慎作風。

  「……」孟九昭縮在布萊克脖子上的毛毛裡,一臉無語:親,那是雷龍和劍龍,人家都吃素噠!

  不過孟九昭很欣賞布萊克的嚴謹作風,很多幼年恐龍就是死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冒失,布萊克和白能平安活到現在,肯定和布萊克的謹慎很有關聯。

  在布萊克的指揮下,他們小心翼翼的潛行在其他恐龍中間,時不時獵一頭小龍,足夠一家人吃得很好。兩頭剛離巢的堪塔斯幼崽只是憑著本能跟著食物前行,倒是孟九昭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

  這些恐龍不像是覓食,也不像是自然地遷徙,反倒是……

  逃命?!

  這個念頭幾乎在腦中一浮現就再也無法消散,孟九昭變得焦躁起來。

  他並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所在的時代,可是本能的他覺得這是個新生的世界。

  寒冷的氣候是最重要的提示,歷史書上說的很清楚,以堪塔斯為代表的恐龍是在大撞擊中變成人形,改變了進食、生活方式以及體型才在撞擊中存活下來一部分的。在那之後,星球先是由於撞擊產生的火山爆發、在粉塵遮掩中的漫無天日的黑暗中度過了數十年,然後便陷入了嚴寒。

  漫長的冰期——

  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就生活在歷史書上記載的那段冰期,可是歷史書對這種遠古史的記載永遠是朦朧含糊,沒有人知道那段歷史到底發生了什麼。對他現在也沒有任何幫助,孟九昭只知道:冰期的長短——但那動輒數百萬的年月實在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可能在冰期中滅亡的恐龍種類——萬幸沒有堪塔斯;還有就是冰期末期的版塊巨變……

  想到這兒,孟九昭忽然打了個寒顫。

  是了!這陣子他能聽懂的話語越來越多,布萊克自然和他講過爺爺消失的故事,那不就是地殼變化的鐵證嗎?

  這群恐龍,正是在逃命!

  第18

  最早發現事情不對的不是匆忙遷徙的其他恐龍群,而是路易。

  路易現在喜歡跳下爸爸的脖子自己走路,他最近也開始喜歡上嘎吱草口感,自己走可以最大限度的發現緊貼地面生長的嘎吱草,他現在也可以為全家提供食物啦!(僅限嘎吱草囧)

  那天,像往常一樣,他發現了一叢嘎吱草,正跳回來向全家報告,忽然,他的叫聲從原本圓潤短促的啾啾聲變成了非常刺耳且拖長音的啾啾聲。

  白和布萊克明白他這是發現危險的警報,然後再詳細的內容卻破解不出來了。

  無法被理解的路易忽然吊起抱著孟九昭的獸皮袋子,然後開始拚命的向前走,他跑的很快,孟九昭被拖得異常難受,不由的抱緊了他的脖子,發現幼崽離開的布萊克和白不得不跟著路易追過去。

  他們一開始以為這是幼崽們新發明的一個小把戲,幼崽們總是樂此不彼的適應著身體不斷發育的階段,他們樂於玩一切可以玩的東西,包括他們的兄弟。

  他們故意保持在離路易有點近又不會抓到他的距離,路易見父親們跟上來,跑的更快了。孟九昭終於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幾乎是同時,他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

  一種強烈的「要離開這裡!否則有可怕的事情發生」的感覺佔據了他腦海的全部。

  「快!快!」他尖叫起來。

  就在他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從不遠處傳來,就像坐上了蹦蹦床,他感覺自己被高高拋起,很快的,他被抓住了,他被危急中全力跳起的白攬在了懷裡。

  石落下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成了來自地獄的悲鳴——

  白反應過來的非常快,慌亂中也不忘記扯上布萊克,抱緊兩隻幼崽,他迅速的朝著反方向跑去。他跑的非常快,孟九昭耳邊只聽得到風聲呼嘯,還有不斷有重物倒塌的聲音。沿途不時看到慌忙中被踩死的恐龍幼崽的屍體,那些笨重的大傢伙強壯的身體在這種時刻毫無用武之地,他們慘叫著成了彼此的障礙,慌亂中紛紛倒下,原本平坦的地面裂開了一張大口,吞噬著這些不知所措的大傢伙們。

  白根本不敢回頭看!這是父親離開那次以後,他第二次覺得自己無比弱小。

  鋪天蓋地的悲鳴最終還是追上了他,白幾乎可以感到自己的腳抓後面的地面踩空了,他迅速的揮舞了幾下茸茸的肉翅,艱難的維持住了平衡,然後奮力一蹬,由於用力過猛,白踉蹌了一下,原本危險的平衡立刻破壞了,失去了重心,他拚命扇著翅膀想要飛起來,然而前陣子的脫毛蔓延到了他的左翅,白絕望的仰向身後黑色的深淵巨口,正想把懷裡的幼崽扔出去,忽然,他感到了來自身後的重重一推——

  白猛地回頭,他看到了布萊克。

  布萊克用力把他推向前,然後,自己重重的墜落了下去。

  第19

  最後一聲崩裂聲結束許久以後,世界重新恢復了一片銀白。

  不久之前到處都有恐龍吃草趕路,追逐嬉鬧的熱鬧場景就像夢一樣,消散在這篇銀白之中。地面撕開了一道整齊的「一」字,原本是平地的地方變成了陡峭的懸崖。懸崖的對面,正是他們的來路。距離太遠,什麼也看不清。

  懸崖旁,先是一聲,然後又一聲,斷斷續續的傳出白的啾啾聲。

  那是呼喚伴侶的聲音。

  孟九昭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懸崖太過陡峭,幾乎是筆直的裂面,白沒有辦法下去。整整三天,他守在懸崖旁寸步沒有離開,白會給路易還有孟九昭定時找食物,剩餘的時間全用在了專心呼喚布萊克上面。

  懸崖周圍的食物是非常有限的,白把僅能找到的食物全部給了幼崽,連日的悲傷加上食物的短缺、到第四天的時候,白看起來非常虛弱了。傍晚的時候,他毫無徵兆的倒下了。

  「啾啾!啾啾!」路易本能的覺得不好,他小心的跳到往常最愛的白的脖子上,腳掌想要抓住白的羽毛保持平衡,原本厚實柔韌的羽毛卻被他一抓之下紛紛散落。路易嚇壞了,以為自己做了錯事,迅速的跳下來。

  他以為自己會被罵,然而,白卻始終沒有理會他。

  「啾?」路易不解的望向孟九昭,他低下腦袋,想要看看自己的爪子,卻只看到一個圓滾滾的毛肚皮。在他動作間,之前抓下的羽毛撒了一地。

  孟九昭腦中一片空白。

  他小心的站起來摸了摸白的鼻子:還有呼吸,身體也還溫暖,可是——

  白太虛弱了,原本漸好的脫毛症也越來越嚴重,現在不用硬扯、幾乎是輕輕一碰就會撒下一片羽毛,光裸的皮膚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的變得僵硬。

  孟九昭扯了扯路易的翅膀。

  路易似乎天生理解孟九昭想要做什麼。

  他們在雪地裡挖了一個很深的洞,然後把白滾了進去。小心的封好四周,路易和孟九昭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也塞了進去。

  白的身上沒有往常暖和了,少了羽毛覆蓋的硬皮一點也不舒服,但是孟九昭還是貼他貼的很緊,他們要用自己的身體給白取暖。奔跑能力已經很不錯的路易擔起了養家的重任,他總能找到嘎吱草還有其他不起眼的小果子,和孟九昭一起把它們塞進白的大嘴巴。

  晚上更加可怕些。

  冰原上一片死寂,孟九昭幾乎覺得自己成了這個世界僅剩的人類,每到這個時候,路易就會小聲的啾啾叫著。孟九昭就會覺得安心很多。

  扯著路易的毛毛,兩隻小心的離白更近一些。

  幼崽們的心裡,只要在爸爸身邊就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就在孟九昭和路易齊心協力往白的嘴巴裡塞嘎吱草的時候,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睜開了。

  眼淚從那雙大眼睛裡淌下來。

  他掙扎的站起來,頂破了之前罩住他的雪窩,白摟住了兩隻幼崽。

  「寶寶,路易,布萊克、布萊克他——」

  他哭的哽咽。

  淚眼滂沱,白看向懸崖的方向,那裡他的伴侶布萊克狼狽的出現在他面前……

  哎?

  布萊克?

  「布萊克……你怎麼也禿毛了?」

  哭聲戛然而止。

  第20

  出現在白面前的是他以為再也找不到的布萊克。

  人形,翅膀上的毛掉了一大半,身上青青紫紫都是傷痕,不過,還活著。

  沒有猶豫,白幾乎是立刻把他拉了過來!

  一家四口抱頭痛哭,冷寂的懸崖被他們的哭聲打破了寂寞,變得熱鬧了起來。

  斷掉的牙齒和脫落的羽毛不再是他們的煩心事,他們只要在一起就好了,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哪怕一起死去也沒什麼可怕的。分開才是讓活著變得可怕的事情。

  「你、你的毛怎麼脫成這樣了?還有寶寶和路易都這麼髒了,你也不給他們打理一下。」半晌,還是布萊克先收住了眼淚,吸了吸鼻涕,嫌棄的看向白,「把你臉上的眼淚鼻涕處理一下,髒死了。」

  「噢——」白狠狠的抹了抹眼睛。

  「啾~啾啾~~」仔細端詳了一下重新歸來的布萊克,路易小心的嗅了嗅他,最終確認後便扇著小翅膀跳到了布萊克的脖子上,開始歡快的啾啾啾。

  不過別指望他這是在表達對布萊克的歡喜與想念,他啾來啾去,中心思想只有一個:路易餓了。

  幼崽感到安全後,就會誠懇的表達身體的感受。

  這幾天他一直很害怕,把食物盡可能的讓給爸爸和孟九昭,他一直沒吃飽。

  久別重逢的兩個小爸爸還來不及感慨大難不死,就不得不背上兩隻幼崽覓食去。尋找食物意味著他們必須要離開這裡了。

  布萊克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斷崖的另一端。

  那裡有他們的巢,這道突然出現的天塹阻隔了他們回家的路。

  「我們變大以後就能飛過去了,可以回家的。」白立刻明白布萊克在想什麼。

  「嗯!」不再留戀,布萊克迅速轉身跑去。

  地上的積雪開始變薄了。

  「你看,這塊冰是黑色的耶!」有一天,白驚訝的讓布萊克來圍觀他的新奇發現。對於從小在冰原上長大的他們來說,土是很新奇的東西,那種深埋在冰層下的東西他們很少見。黑色對他們來說也是很稀罕的顏色,這也是布萊克特別喜歡孟九昭頭毛顏色的原因。

  「……」與白不同,布萊克的好奇心原本並不那麼強烈,然而他畢竟還是年幼的幼崽,碰到真的新奇事物,還是會湊熱鬧的。於是他蹲下來,和白一起頭頂頭,用爪子摳著腳下薄薄的冰層。

  「這個應該就是爸爸說過的叫土的東西。」布萊克好奇的感受著土壤帶給他的新鮮感受,「好柔軟。」

  「這是什麼?」白刨的坑更深些,他在土壤中發現了一個長條條的生物。

  那東西一動不動,布萊克盯著它想了半天,最後遲疑道,「應該是爸爸說的蟲子吧?」

  沒知識真是太可怕了,那是蛇啊!親——孟九昭小心翼翼的離那條可憐的冬眠中被抄了家的蛇遠一點。

  於是中午他們吃到了「蟲」肉。

  第21

  冰雪覆蓋的地方越來越少了,嘎吱草變成了隨處可見的東西,雖然還是會下大雪,但是比起原本領土上那種惡劣的暴風雪天氣,已經好了太多太多。在對寒冷習以為常的兩隻堪塔斯幼崽看來,這種氣候簡直舒適的不可思議。

  然而舒適的只是天氣,他們的肚子卻很難受。

  雖然堪塔斯可以雜食,但是為了維持體力以及成長的需要,進食肉類還是他們的首選,可是擺在布萊克一家人面前的難題就是:原本位於他們食譜上的所有食物都不見了。

  在離開懸崖後他們又奔跑了三天,三天內他們沒有見過任何其他恐龍的蹤影。他們只能依靠進食大量的嘎吱草保持體力。

  「啾……啾……」路易發出小聲的叫喚,他很餓了,每天吃嘎吱草完全不能滿足這只正在旺盛生長期的幼崽需要。

  「路易乖,爸爸正在給你們找肉肉吃。」布萊克回過頭,用嘴巴輕輕啄著無精打采趴在他肩膀上的幼崽,耐心的安撫他。

  原本胖胖的、毛色光澤的路易已經瘦了一圈了。倒是原本讓他很擔心長不大的禿毛寶寶,連日的素食似乎沒有給他帶來太多影響,長得還是很茁壯。這多少讓布萊克寬心了些。

  前一陣子差點失去對方的驚恐還扎根在他們心裡,他們現在連覓食都是一起的,寧可背著幼崽也不想留任何人在原地。

  「啾!」原本瞇著眼睛快要睡著的路易忽然叫了一聲,就像忽然有了力氣,路易踩著布萊克的背哧溜溜滑了下去。

  「路易這是怎麼了?」一直注意著伴侶的白迅速趕了過來。

  「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布萊克緊緊跟著路易。

  經過幾次小事件,他們發現路易這只幼崽的與眾不同:路易的嗅覺天生就遠超一般有翼人,所以他總是能找到一些很多人注意不到的東西,比如寶寶吃的野果子,又比如前陣子的嘎吱草,他的聽覺也很靈敏,當時最早發現地震的正是路易。

  幾件事情加起來,布萊克對路易的行為就變得很重視。

  路易跑了幾百米,然後停下了,朝布萊克和白啾啾叫著,然後開始用自己的小爪子挖雪。布萊克和白迅速加入了他,有了父親們的幫助,原本就不厚的雪很快就被翻起來,然後露出了下面的事物——

  「啊!猶他盜龍!」布萊克和白驚喜的叫了出來。

  「人!!」←這是孟九昭細微的可以被直接忽略的驚恐尖叫。

  雪下面除了埋藏著一頭猶他盜龍以外,赫然還有一個人!

  第22

  埃姆覺得自己一定是已經死了,他不該不聽哥哥的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狩獵,只是爸爸最近生病了,吃不下肉食,今年特別冷,部落附近的嘎吱草已經早早就被採摘一空,他知道這一帶有很多的嘎吱草,所以他才偷偷的跑了出來。

  順著嘎吱草一路找去,不知不覺他就走到了平時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少年人總是膽大的,發覺自己來到不該來的地方的時候,埃姆第一時刻想的不是趕緊回去,而是好奇的四處走了走。這裡傳言中是一處斷崖,對面終年被白霧籠罩的地方傳聞中會有可怕的怪物,時不時有可怕的巨吼從那邊傳來。因為有這道斷崖存在,那些怪物才無法過來傷害他們。

  埃姆走到了斷崖旁邊,對面確實是一片白霧,懸崖周圍冷的不可思議,他小心的向崖底望去,然後驚訝的發現崖底並非深不可測,而是一片冰河,懸崖距離冰河也並不高,大概十米左右的樣子。

  冰封的河面像是一條小路,把自己所在的這邊和對面的白霧之地架起了一條橋樑。

  埃姆不太相信對面有怪物之類的話,那只是大人們不想他們靠近懸崖而說的嚇唬他們的話。他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他還是決定回去在夥伴面前講一講他在這裡的發現,畢竟,除了他還沒人來過這裡呢!

  采夠了可以吃好幾天的嘎吱草,埃姆高高興興往家走,他決定在哥哥回家之前回家。變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從他身後傳來,大地劇烈的抖動著,埃姆重重的摔落在了雪堆上,他掙扎的回頭,卻發現了好幾頭猙獰的怪物穿過白霧,那些巨大的、沒有皮毛、有著匕首一樣牙齒的可怕生物嘶鳴著向他所在的方向跑來。

  埃姆被嚇壞了,他跳起來逃命,其中一頭怪物發現了他,朝他直直追了過來,那頭怪物長著大口,露出裡面無數尖利的利齒,埃姆感到臉上一陣溫熱,是那頭怪物的口水!

  就在怪物即將咬住他右腿的時候,大地又是一陣劇烈抖動,埃姆昏了過去。

  「爸爸…爸爸…」嘴裡喃喃著,埃姆醒了過來,他覺得好冷←廢話!被雪蓋著能不冷嗎?

  他顫巍巍的爬起來,然後看到了一個人。

  是個很小的孩子,嘴巴一鼓一鼓的,正在吃東西。

  「你……」救了我嗎?埃姆想問他,卻發現嗓子干的說不出話。

  他從雪堆裡爬出來,這一站起來讓他得以看到了全景,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

  原本追他的怪物已經被開膛破肚,紅色的鮮血撒了一地!那顆猙獰的大頭就落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訴說著他的不甘!

  那個孩子小手在一個石臼裡掏了掏,掏出一團血肉模糊的肉糜放進嘴裡,小肉臉繼續一股一股。看到埃姆站起來,那個孩子沒有驚訝,小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怪物屍體。

  「吃?」看到埃姆沒有回答,孩子偏了偏頭,「不吃?」

  埃姆坐了下來。

  第23

  「雖然這頭獵物是你獵到的,不過你並沒有殺死他,所以,這頭獵物我們也有分配權。」白坐在旁邊冷冷道,按照他想的、就應該把這個陌生的傢伙隨便扔了埋了,但是布萊克拉住了他。

  白接受了布萊克的勸阻,不過對這頭陌生的雄性也沒有好感就是了。堪塔斯不是群居生物,他們對於每一個入侵的雄性都抱有本能的敵意。

  白站起來的瞬間,埃姆驚呆了,一抹可疑的紅潤慢慢出現在他臉上。

  好美的人啊!

  他的頭髮比初升的太陽還耀眼,他的眼睛,比雪山頂最深的湖泊還要深邃,他的嘴唇,就像飲過鮮血一樣紅……

  好吧,美人似乎正在啃肉。

  美人正在光著膀子捧著一隻爪子生啃的場面並沒影響到埃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不過,美人的口音好奇怪,是哪裡的鄉下來的吧?果然小地方容易出美人是真噠!埃姆努力辨認出了美人剛剛話語的意思,額……美人居然認為這頭怪物是自己獵的……這個……那個……

  埃姆想了想,在「被怪物追的屁滾尿流的笨蛋」和「一個能殺大怪物的英雄」中默默選擇了後者。

  「那、那個——生肉不太好吃,我會做很棒的烤肉,我們烤著吃吧?」之前那些劫後餘生的緊張害怕忽然全沒了,埃姆決定為美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好手藝。

  白對埃姆心裡所想的東西完全不知,看到埃姆臉紅也以為對方是被自己的威武雄壯震撼到。他想要扇扇翅膀,半晌才想起來由於翅膀上的毛毛掉了一大半,布萊克已經不讓他把翅膀收起來了。他辛勤的為伴侶扯下最有嚼勁的肉,再細心的給他們的禿毛崽取下最細嫩的部分,然後為好養活的路易寶寶加多一塊肉,最後才給自己又扯了根肉少又硬的蹄子吃。

  享受著父親們有些粗魯又細心的照顧,孟九昭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他看著埃姆在四周跑來跑去收集了很多干苔蘚,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些黑色的石頭一樣的東西,待他看到少年接下來弄出來的東西的時候,孟九昭驚呆了。

  一道微弱的火光——

  「啾啾!!!!」看到火的瞬間,路易扔掉吃了一半的肉向少年跳了過去,孟九昭急忙緊緊的抱住了他。

  埃姆小心翼翼呵護著手心的火苗,不斷的加入干苔蘚以及手裡的黑石頭,火苗漸漸越變越大,成了一個火堆,原本沒把這點東西放在心上的白也警戒的站了起來,張開胳膊護住身後的伴侶還有幼崽。感受到白身上越來越危險的氣息,埃姆連忙解釋道,「這個東西叫火,是我們部落用了30車黑石頭換回來的,是很好很珍貴的東西。」

  埃姆的腰包就像小叮噹的口袋,他從裡面掏出新鮮的嘎吱草,還有一些黃色的粉末,一邊烤肉一邊將這些東西揉搓著抹在肉上。一股久違的熟食的香味慢慢飄了出來。伴隨著香味,他們所在的臨時洞穴也變得溫暖起來。

  白和布萊克一家人吃到了他們出生以來吃到的第一頓熟食。

  第24

  「這個東西叫蜜,可以讓食物變得更美味。這個是魚骨草,是去肉腥味用的。」埃姆向白一家人展示著手裡的各種玩意。

  東西不多,卻足以震撼到沒見過世面的白和布萊克。

  「這些都是你發現的嗎?」布萊克已經被烤肉的味道迷住了,更讓他激動的是寶寶似乎非常喜歡這些烤肉,之前吃肉糜的時候,寶寶總是皺著小眉頭,不到餓得受不了絕對不會吃肉,而如今居然會主動找他討肉吃了。不吃掉這個人果然是正確的!

  埃姆的臉又紅了紅,這位也是美人,和之前名叫白的美人一樣的髮色,眸子的顏色卻不同,難道他們是兄弟嗎?(某種程度他真相了—.—)

  「不、不是我發現的,這些是我們用二十車黑石頭從其他部落換回來的。」

  「部落?部落是什麼東西?」對於外面的世界,白一直很好奇,好容易碰到離開老巢的第一個人,他當然要好好盤問一番。

  「額……就是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埃姆想了一個比較簡單的解釋。

  「哦,就像我和布萊克還有路易、寶寶這樣。」白偏了偏頭,據他所知,族人都是獨居的,他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像他和布萊克這樣一起居住、一起捕獵的,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異類,沒想到原來他們這樣才是正常噠?!

  「不是,部落裡的人更多的,你們這樣是一個家庭,部落裡有很多家庭,父母和孩子住在一起,甚至父母的父母也和他們住在一起。」埃姆將胳膊舉起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很多人住在一起?」意思是很多堪塔斯住在一起嗎?太不可思議了。白只有在繁殖地才見過大量的堪塔斯,因為不願讓其他人看出自己的幼崽形態,他們每年都是最後走的,難道其實大家分開後都去了那個叫「部落」的地方?

  白瞪大了眼睛,「那麼多人住在一起,你們的食物夠吃嗎?」

  「大家可以一起找食物呀,而且你不覺得住在一起更安全嗎?大人們一部分去尋找食物,另外一部分留下來負責部落的安全,還有專人照顧像寶寶這樣的幼崽……這樣多好啊!」埃姆緩緩描述出了一個強大、安全、美好的景象。

  「聽起來很不錯。」

  「可惜我不住在那裡。」埃姆緩緩搖頭,「我們一家一直住在這裡,我只在之前換食物的時候跟著父親去過一次那個部落。」

  強壯的居民,在安全的環境下長得所以肥嘟嘟的小崽子,還有層出不窮的新奇玩意……一切都是那麼讓埃姆嚮往。

  「和我們一樣。」白點點頭,「我們的父親也是單獨帶著我們住在這裡。」而且爸爸太強壯了從來沒有需要換食物以至於他們連知道「部落」的機會都沒有。

  「住在這裡?我從出生就住在這裡了,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埃姆好奇的問,大概有感於同樣的經歷,他現在面對白變得不那麼害羞一點。

  「不,我們住在那邊。」白向斷崖的方向指去。

  埃姆的臉色大變,「你們居然住在那麼可怕的地方!」

  「有什麼不對嗎?」土生土長一直居住的地方居然被人評價為「可怕」,白和布萊克面面相覷。難道……他們真的在什麼不得了的地方居住了很久?!

  「那裡有怪物,非常可怕的怪物!」埃姆正色說,「據我祖父說,那種怪物身上遍佈漆黑的鱗片!還有無比巨大的翅膀,他們非常高,比我們三個加起來還要高,有巨大的像太陽一樣的眼睛,夜裡還會發光,那些怪物的嘴巴特別大,一口能吞掉你!」

  布萊克心裡計算了一下一頭堪塔斯的大小,然後又想了想三頭堪塔斯的高度,最後搖了搖頭,「你說的這種怪物,不可能存在,那邊很安全,獵物都比我們弱。不過最近氣候不好,那裡連活物都沒有幾隻了。」

  「真的?」埃姆瞪大了眼睛。

  「騙你做什麼?」白呲了呲牙,「我的門牙,就是那裡最大最漂亮的牙了。」

  「啊?不會吧?」埃姆看了看「那裡最大最漂亮的門牙」,發現還沒自己的大,忽然安心了。

  「果然只是傳說吧?」剛剛把他嚇了一跳誤以為是怪物的東西已經成了他們的盤中餐,那麼輕易就被看起來比自己還弱的美人兄弟給殺掉,證明那些怪物也沒什麼可怕的。於是,爺爺說的東西,果然是騙小孩的。

  「反正,我從來沒在那裡看到什麼怪物。」聽著白信誓旦旦的總結,孟九昭的視線默默的落到了腿邊正在默默啃生肉的路易……充滿血絲的小牙上。那兩排小牙很快就會長成可以吞下一整個人類的鋒利。那肉嘟嘟的小胖身子,早晚也會成為遠超過三個人類高度的巨大身軀。

  已經看出來埃姆並不是堪塔斯的孟九昭開始深深的為自己雙親的觀察力捉急。

  親~怪物就是我們啊!

  第25

  其實也不怪布萊克和白的嗅覺不靈光:他們的原體體型太大了,分辨和他們體型相近的獵物還可以,和他們體型相差很多的小獵物就沒辦法了,就好比讓獅子用嗅覺分辨一隻蚊子,完全不可能,再說也沒必要。在白和布萊克短暫的人生見解裡,只有堪塔斯這個種群擁有可以變身的能力,於是想當然的,他們會認為任何人形的生物都是堪塔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毫不懷疑禿毛崽——孟九昭是一頭堪塔斯。

  白和布萊克決定同埃姆一起到他的部落看看(其實只是家,但是埃姆覺得部落聽起來比較時髦所以堅持說自己的家是部落囧)。

  他們想要搞到一點「火」,除此之外,他們還決定向埃姆的父親請教一下「如何成功的養大一頭禿毛仔」這個偉大的命題。如果可以,他們還想弄一隻據說可以給寶寶煮湯用的「鍋子」。

  雖然還是不知道部落是個什麼東西,雖然,那個「部落」養大的埃姆看起來挺弱的,可是,只要「部落」裡有讓寶寶這樣的禿毛崽健康長大的方法,這就足夠了!

  充滿對新生活的想像,白和布萊克抱著兩隻幼崽,背著爸爸留下的寶物,還拖著半具盜龍屍體,與自己出生的故土漸行漸遠。

  在兩頭堪塔斯幼崽腦海中,他們只是換一個狩獵地而已,他們尚不明白,即將前往的地方是和自己出生地截然不同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前那場可怕的災難幾乎滅亡了星球上所有的生命!也讓世界大陸分為裡大陸和外大陸,裡大陸幸運的躲過了撞擊,維持住了恐龍世界的原貌,而外大陸則在撞擊中灰飛煙滅,死亡,然後重生成為一個嶄新的世界,大型的恐龍在災難中死亡,原本小型的哺乳動物由於失去了當年食物鏈頂端霸主的威脅,體型進化的越來越大,他們在外大陸的每個角落繁衍,數量越來越多,完全適應了周圍環境的身體越來越強壯,直至其中一部分進化出人形。

  這是一個哺乳動物稱王稱霸的世界!

  直到前兩天的撞擊讓原本就脆弱的大陸邊緣版塊再度變化,星球上一個寒冷、異常不起眼的角落裡,一條冰河悄悄的將兩片大陸連在了一起。

  於是,兩頭堪塔斯幼崽帶著「他們的幼崽」,懵懂的成了最早踏入屬於異種世界的恐龍。

  雪地上,三個人的腳印漸行漸遠。

  由於前面的理由,埃姆被白還有布萊克誤會成了一頭堪塔斯。

  這個誤會正在繼續下去。

  「你、你們走慢點……我跟不上了……」終於忍不下去了,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白和布萊克,埃姆發出一聲哀嚎。

  「啊?」這才發現隊伍裡少了一個人的白不甘願的折返了回來,「你怎麼走的這麼慢啊?」

  埃姆淚流滿面。

  「我、我也不知道你們走的這麼快的。」明明看著白和布萊克也沒比自己強壯多少,身高也沒高到哪裡去,怎麼走的就這麼快呢?不說他們,就連他們養的小雞(←特指路易小呆毛)都比自己跑得快!

  沒錯,就像白和布萊克誤會埃姆是堪塔斯一樣,其實也見過多少市面的埃姆也誤會白和布萊克是自己的同類了。

  第26

  埃姆是雪兔族的人。

  雪兔,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皮毛白的像雪一樣的兔子,他們體型較小,擅長挖洞和逃跑,餓得時候什麼都能吃,草籽,植物甚至是其他動物的肉,統統都在他們的食譜內,他們因此頑強的存活在了這片殘酷的被大部分種族放棄了的地方。長到現在,埃姆見過的附近的居民全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雪兔。

  「以前這裡還住著馴鹿,不過他們現在去部落裡生活去了,據說他們只靠拉車就能在那邊生活的很好。」埃姆一邊吭哧吭哧趕路,一邊繼續給白介紹那個部落。平時沒人對這些感興趣,能碰到願意聽自己講這些的人,埃姆也很激動。「我們用來換火的黑石頭就是他們拉過去的,也是他們拉我去部落的。」

  「馴鹿?」白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

  「他們頭上有兩隻很大很堅硬的角,你們沒見過嗎?」又來了,這個埃姆又用一副看鄉下人的眼光看自己,白心裡很不爽,這時,布萊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說的應該是牛角龍,應該只是說法不同。」布萊克輕輕說道。

  註:牛角龍,身高約7.5米,體重6-7噸。

  白恍然大悟了。

  「當然見過了!我還見過三個角的呢!」白立刻得瑟起來了。

  「啊?三個角的……我還真沒見過……」這回輪到埃姆鬱悶了。

  他們很快又開始交流起別的話題。

  「這裡比嘎吱草好吃的植物多了去了,不過這個時候嘎吱草是最好找到的,等到稍微暖和一點的時候還能吃到雪球果,你們住的地方一定比我們這裡還冷,大概是沒有了。」埃姆開始介紹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最好吃的肉是囓齒鼠,脂肪特別厚,用火一烤,肥而不膩,外脆裡嫩……」

  白和布萊克被他說得口水滴答,恨不得立刻抓一隻囓齒鼠烤一烤。

  「我們最喜歡厚甲龍了,雖然殼子很厚很硬,一個抓不好還會把指甲折斷,不過他的肉嫩的不得了!」說著說著,白又開始懷念爸爸在的時候,上一次吃厚甲龍,還是爸爸在的時候,那時候他和布萊克還小,一起叼了一頭幼年厚甲龍回家,完全無處下嘴,最後還是爸爸敲掉了他的殼子,爸爸看著他和布萊克吃了一頓。

  想到爸爸,白小心的看了一眼布萊克,果然,布萊克又陷入了對爸爸的懷念。不過他很快振作了起來,布萊克慈愛的看向孟九昭還有路易,

  「以後我們一定要抓一隻厚甲龍給寶寶他們吃。」

  「額……殼子很硬很厚的……你們難道還吃過烏龜?那可真厲害,我只聽爸爸說過而已,從來沒見過,很好吃嗎?」←這是不知不覺被誤導的埃姆。

  就這樣,隨著大家的邊走邊聊,他們對彼此的瞭解也越發深厚(?)了。

  「搞不好我們是遠方親戚呢,這附近的族人多半都有血緣關係,你們倆多大了?你們長得真好看,回頭我介紹對像給你們,你們一定會很受歡迎的。」埃姆有個非常不得了的愛好,他一旦覺得和對方熟悉了,就習慣性想給人家介紹對像<>

  原本輕鬆地氣氛驟然無存,白和布萊克齊齊轉頭盯住了埃姆——

  一瞬間,埃姆感覺自己變成了被大型猛獸的肥兔子(恭喜!你終於靈敏了一次!),抖抖抖,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埃姆小心翼翼的忍住想要哆嗦的欲望。

  「我、我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嗎?」為什麼,同樣是兔子,這兩隻怎麼讓人感覺如此有威壓哦!

  「我們成、年、了!」布萊克鄭重道。他說完,不做痕跡的看了看自己和白,確認兩個人確實沒有露出馬腳,這才放心。

  幼崽生活在成年族人中間,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布萊克和白從小就被爸爸如此告誡了。

  堪塔斯確實喜歡孵蛋沒錯,但是在幼崽長大一些,有資格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後,他們對於別人的幼崽就不熱心了,一旦有了衝突,他們可以毫不費力的殺死別人的幼崽。所以,白和布萊克對於要到一個「堪塔斯部落」部落這件事,內心其實非常謹慎。

  看到埃姆懦懦的點了點頭,他們決定今後再提高一點警惕,絕對不露出原形,他們的原形太好分辨了,一看就是幼崽。

  埃姆想了半天,覺得可能是找對象那句話讓這兩個人不高興了。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白和布萊克,心裡忽然燈泡亮了:這倆人……是一對吧?

  看著這兩個人風塵僕僕一身標準難民裝的樣子,他的腦海裡迅速補充了一個狗血的私奔故事。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埃姆心道。

  三個人於是繼續愉快的趕路了。

  第27

  他們的愉快心情終止於到達終點的那一刻。

  看著地面上似曾相識的整齊裂面,埃姆的面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爸爸!哥哥!!」他加快腳步跑了過去,一邊努力向裂縫下面望去,自崖底吹來的風力量非常大,幾乎把埃姆吹個跟頭,所幸布萊克及時按住了他。

  「這裡……這裡原本是平地的……」埃姆顫抖的說著,絕望的轉頭看向布萊克。

  「……」布萊克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看來,那場可怕的地動除了讓他們和故鄉天各一方,也讓埃姆的家園消失了。

  大陸的邊緣被重新定義,原本沒有交集的大陸合併在了一起,而原本隸屬於一個版塊的陸地卻被強行割裂。

  「他們或許到我們的巢穴那邊去了。」布萊克也不知道剛剛那場可怕的震動到底讓腳下的土地分裂成了幾塊,他只能這樣安慰埃姆。

  埃姆哭了出來。

  看著他的遭遇,布萊克再度想起了和爸爸分離的那一刻,爸爸也是這麼離開他的,想到這裡,他的眼圈也有點紅。

  「幸好我們剛剛那場震動沒有走散。」白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停下很久的大雪又開始下了,布萊克挖了個雪洞,把幼崽們小心的放進去,順便把還跪在地上哭的埃姆拉進去了。看到凍得流鼻涕的孟九昭,埃姆吸了吸鼻涕,點了一堆火,雪洞裡慢慢變得暖和了許多。

  洞外風聲呼嘯,洞內,埃姆還在斷斷續續的哭著,由於有了火堆帶來的溫暖,一點也不覺得冷的路易非常專注的用嘴巴給孟九昭順著頭毛,忽然,他停下了嘴上的動作,側著胖嘟嘟的小身子矗立了片刻,忽然衝著外面叫了幾聲。

  白和布萊克警惕的坐起來向洞外看去——

  他們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怪物!

  沒有鱗片,那群怪物外形不一,共同點是身上都長著長而厚的毛髮,什麼顏色都有,有的上面還有複雜的黑色花紋,其中最大的一頭還有一條長的詭異的鼻子!

  「這是什麼東西?」布萊克目瞪口呆。

  「吃起來吐毛一定很麻煩……」白第一個就想到了實際問題。

  「!!」這是艱難的扒著路易的身子探出頭來的孟九昭,他艱難的辨認著遠處跑來的獸群:有老虎,有獅子,熊……上帝!居然還有一頭猛禽!

  孟九昭不敢保證自己全都說得對,畢竟,這群傢伙可比他在古生物介紹裡看到的大多了!

  「哎?」埃姆用力擦了擦眼睛,擦了擦滂沱的淚眼,順便又用手背擦了擦同樣滂沱的鼻涕。

  獸群在他們的洞口停了下來。

  在布萊克持續的瞠目結舌中,那群怪物前肢上抬,隨著身子站直的過程,他們居然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人形!

  布萊克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對布萊克的心理變化一無所知、埃姆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從洞裡探出頭去。

  那些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是四散開來、仔細的檢查斷崖的情況,看樣子,他們是來檢查剛剛地動造成的影響的。

  埃姆怯怯的開口了,「我、我們是雪兔族的。」

  這些人來自部落,埃姆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群大陸的頂級獵食者,光是身上的威壓就讓他嚇得腿軟不敢出來,眼看對方探查結束準備收工返回,知道不能再等了的埃姆忍不住跳出來喊住了他們。

  「請、請問能帶我們一起走嗎?剛剛的地動太可怕了,我的家人都被……」這群傢伙太可怕了,可是他只能向他們求救,說著說著,埃姆的眼圈又是一熱,他趕緊低下頭想要擦去淚水。

  「我們——」我們部落可不需要兔子,連塞牙縫都不夠!

  為首的部落成員正要冷酷的拒絕,忽然,他看到了埃姆身後的白和布萊克。

  然後,他的臉紅了。

  緊接著,他身後的人臉紅了一片。

  「我、我們就是來接你們到部落居住噠!」紅著臉的大個子義正言辭道。

  第28

  接下來的時間,只要布萊克和白視線離開的時候,這群大個子的視線就會從各種角度偷偷黏過來,搞的布萊克和白心裡惴惴、焦躁不堪。

  「他們為什麼一直瞪著我們啊?」對於別人的視線特別敏感的白有點到臨界點了。

  「忍耐——他們搞不好是在懷疑我們的身份。」生性謹慎的布萊克按住了白的肩膀,把禿毛的寶寶塞到他懷裡,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布萊克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對方不是他記憶裡有印象的任何一種生物。

  紅著臉的大個子們紛紛變成了原型,伸展著身體在白和布萊克面前走來走去,爭取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呈現自己的身體細節。

  「他們是在挑釁嗎……」白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不、不是……」埃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大型猛獸「乖巧」的樣子,「他們似乎……想要問你願意坐在他們誰的身上回去。」

  布萊克覺得更加難以理解了:他從來不知道有人居然願意讓別人騎在自己身上的!堪塔斯的背脊從來只留給自己的幼崽,另外就是交配的時候,被雄性制服的雌性會不甘願的低下自己的背脊讓雄性騎上去……

  等等——交配?

  布萊克腦中燈泡一亮。

  他看了一眼在白面前晃來晃去的眾多長毛怪物,忽然怒從心起,下一秒,布萊克掄起手中抓著的裝有爸爸遺物的巨大包裹、狠狠的朝白的腦袋掄了一記!

  「親愛的,幹嘛?」白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伴侶,對於皮粗肉厚的堪塔斯來說,剛剛的重擊不疼不癢,和撫摸沒什麼兩樣。

  「哼!」鼻孔哼氣,布萊克氣鼓鼓的扭過頭去。

  在布萊克有限的經歷裡,不乏有些族群雌性多雄性少,一群雌性為了爭奪與雄性交配的權利大打出手的事情他不是沒見過,眼前的情形和那些情況何其相似?這群雌性(霧)一定是看上白這個笨蛋了!

  白這個招蜂引蝶的傢伙!

  布萊克又掄了白一下。

  聽到重重的鈍響,埃姆心驚膽戰的替白疼了一下。結合之前對兩人私奔的猜測,埃姆的腦回路詭異的和此時的布萊克接軌了——布萊克……不會是嫉妒了吧?

  埃姆,真、相、了。

  「他們、其實我想他們只是想要背我們回去,他們只是讓我們選一下願意坐在誰身上回去而已……」埃姆小聲的解釋,「部落離這裡非常遠,他們跑得比較快……」

  搞清楚這幫怪物原來不是想要挑選自己老公,布萊克終於消停了。

  他抱著審視的態度在眼前的長毛怪物裡挑來挑去,很快的挑好了人選——猛禽先生。

  原因無他,猛禽塊頭最大。

  被選中的坐騎——猛禽族的霍爾斯坦高興壞了。

  今天,他見到了出生以來見到的最美的兩個人!然而看上美人的不止他一個,就在大家變成原型爭奪背美人回部落這項福利的時候,美人居然選中了他!不止一個,兩個美人都選中了自己!在這麼多強悍的戰士中獨獨選中了自己!

  在同伴們羨慕的目光注視中,霍爾斯坦幸福的臥了下來,他努力壓低身子,好讓身材纖細的美人們能夠輕巧的爬上來(另外三名乘客:不起眼的埃姆和拖油瓶孟九昭、路易被他自動忽略了),然後,他看著美人白皙修長的雙足輕輕向他的足部踏上來。

  霍爾斯坦期待著與美人肌膚相親的幸福降臨的那一刻!

  幸福降臨的那一刻……

  霍爾斯坦整個人瞬間下陷了三厘米。

  幸福,太沉重——成了霍爾斯坦腦中唯一的感想。

  科普時間:在這個世界,大家雖然可以變成人形,可是,體重卻不會變,也就是說——

  現在壓在這頭可憐的猛禽象身上的,是兩頭肥嘟嘟的人形堪塔斯幼崽。

  以上。

  為霍爾斯坦默哀——

  第29

  白好奇的環顧四周。

  他們現在在「部落」裡,芬迪小隊——也就是帶他們回來的那支獸人隊伍一回來就被首領召喚過去回復情況了,而作為他們帶回來的——埃姆、白、布萊克連同其他路上收集到的嘎吱草一起,被安排到了一個地方。

  他們還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

  「這就是部落嗎?」白從檯子上跳下來,開始在周圍走來走去。

  「我也不知道呢,之前就和爸爸來過一次,而且也沒有進過他們的屋子……據說屋子住起來很舒服呢,這就是屋子的內部嗎?」埃姆剛剛睡著了,等他醒過來,周圍就只剩下白和布萊克了。

  「原來他們和我們兔子一樣,喜歡住地洞啊!」還沒有發現自己也是一隻真•土包子的埃姆高興的笑了。

  「這是什麼?」白又發現了不認識的東西。

  「那是刀,可以用來切割物體,比如嘎吱草啦,肉啦,可好用啦!」埃姆熱心的介紹道。

  「那這個呢?」白繼續探索。

  「那個是火石,敲一敲就有火啦,可以取暖,還能烤肉捏~

  「喔!這個是做什麼的?」

  「那個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鍋啊!可以煮湯,小寶寶吃非常好哩!」埃姆吧嗒吧嗒跑到鍋子旁邊,「不愧是大部落,連鍋子都這麼大啊!」

  不過,似乎好像哪裡不對?這裡的東西怎麼都……埃姆開始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了。

  他看看洗的乾乾淨淨裡面還放好水的鍋子,又看看旁邊擺放整齊的火石和柴火,視線向上,看到白剛剛穩過的刀,最後,視線落在了他剛剛跳下來的檯子上,那個形狀赫然是——

  案板?!

  埃姆風中凌亂了。

  ※※※

  此刻,在瓦什部落屬於首領的巢穴附近,裡裡外外站滿了部落成員。克洛莫是一個很團結的部落,一切事情都會由全體成員一同參與討論決定,這次也不例外。

  瓦什部落的首領——薩勒,是一頭獅虎獸人,不同於其他族人喜歡在不同形態裡轉來轉去,薩勒更喜歡用原型生活。現在,他剛剛聽完芬迪小隊的匯報。

  「於是,禁地斷開了?」薩勒緩緩道。

  「是的,而且雪兔族的居住地也斷開了,就像幾年前發生的一樣……」芬迪小隊的隊長,虎族獸人芬迪詳細的道出自己的所見所聞。

  薩勒垂下了眸子。

  這個舉動代表他不打算說話了,其他人可以自由發言了,於是,早就忍不住的巴圖立刻跳了出來,

  「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原本預定三天就能回來的,如今足足延長了一倍,他們差點以為芬迪小隊遭遇什麼意外回不來了!誰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活蹦亂跳的,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等等、好像也不是每個人都活蹦亂跳的,霍爾斯坦就……

  芬迪露出了一抹八卦笑容,「還不是霍爾——」

  於是,為了多背美人一會兒、霍爾斯坦硬生生把原本三天的路走成了六天的事情在部落裡人盡皆知。

  在醫師那裡貼膏藥ing的霍爾斯坦:TT 不是故意、是真的走不快啊!

  「我才不相信兔子能長得多漂亮。」把霍爾斯坦的事情當笑話聽完,巴圖對此不屑一顧,甚至,他對芬迪小隊居然把兔子帶回部落這件事非常難以理解,

  巴圖他們所在的、名為瓦什的部落是以大型食肉種為主的部落。就算有一些例外,但也是猛禽、馴鹿這樣或者體型力量上有優勢,或者技術上有優勢的種群,兔子什麼的……你能想像狼帶著兔子一起捕獵嗎?

  「你們是想吃兔肉了嗎?」巴圖繼續嘲諷,「你們抓了幾隻兔子回來?50只?100只?不夠五十隻的話塞牙縫都不夠!」

  「……我們就帶回來四個,四個都已經進化成人形了!不信你們看……哎?他們人呢?」芬迪想要拉人佐證,卻忽然發現自己討論了半天的主角——白和布萊克壓根不在。「對了,克拉,我剛剛交給你的四隻兔子呢?」

  部落廚師•克拉雙目無神的看過來,慢吞吞道,「……哦,我把他們放到廚房裡了。」

  「額——你幹嘛讓人家在廚房吃東西啊,你有給他們胡蘿蔔吃嗎?沒有胡蘿蔔也要有新鮮的嘎吱草啊!」那樣美麗的人,可一定要好好招待啊,招待不好跑了怎麼辦?

  克拉搔了搔頭髮,半晌仰起頭,「我把他們放在案板上了。」

  「你告訴我他們是兔子啊,我以為是晚餐……」克拉茫然的看向廚房的位置,「……因為過來開會,所以還沒來得及剝皮……」

  註:克拉,部落廚師,森蚺科蛇種,視力非常差,勉強0.01,常常搞錯調料而把晚餐做的心酸不已

  芬迪:囧!

  第30

  與此同時的廚房裡——

  「天啊!」白和埃姆為自己看到的情景驚呆了!

  好多的堪塔斯幼崽!被關在一個髒兮兮的籠子裡←這是白看到的;

  就在埃姆隱約意識到他們大概被當做一盤菜端到廚房的時候,來不及阻止、白已經興致勃勃的躥到了洞穴的角落,這裡被粗糙的柵欄圍住,就在他們好奇的往裡看的時候,就看到了一群毛絨絨的堪塔斯幼崽。

  「路易!路易!你跑到哪裡去了?」 給寶寶梳理頭毛的時候,布萊克發現路易不見了,一開始他沒在意,以為他只是去哪裡玩了,等到布萊克給寶寶整理好頭毛、發現路易還沒出現,他這才急了。布萊克滿頭大汗的扛著孟九昭找了一圈發現沒人後也來到了這個角落,看到眼前一群毛絨絨的小身子,他明顯愣了愣。

  「啾?」一臉髒兮兮的路易從一群毛團中擠了出來,不解的看向布萊克。

  布萊克喜極而泣,抱著路易大哭起來。

  於是,等到芬迪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那隻,我以為這是你們路上抓來的雞,就放進部落的雞籠了。」克拉慢吞吞的解釋著。「雖然還是只崽子,不過挺肥的。」

  「這是我的幼崽!不是什麼雞!」布萊克擦了擦眼淚,白對著克拉怒目而視。

  克拉視而不見,好吧,他是真的看不見。我們不能要求一個視力0.01的殘疾人能夠分辨雞和堪塔斯幼崽不是?畢竟,幼崽的老爸現在都分不清。

  梨花帶雨的美人更是惹人憐愛,部落裡的漢子徹底理解了霍爾斯坦的想法:換成他們,三天的路走六天哪裡夠?十天妥妥的!

  (貼滿膏藥的霍爾斯坦:TT

  埃姆沒有聽到布萊克和克拉的爭吵,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雞籠裡幾個大白團兒吸引了,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仔細辨認片刻,埃姆熱淚盈眶了,

  「爸爸!哥哥!表妹!三姨!」

  這一嗓子叫的太淒厲,現場所有人都被他吼得呆住了。只見埃姆快速的跑到雞籠裡,頂著一身爪子印+雞毛、抱住了角落幾個顫巍巍的大兔子。

  「爸爸!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埃姆放聲大哭,他的嗓門可比布萊克大多了,淚水也更滂沱,忘記了和克拉的爭吵,布萊克抱著路易都呆掉了。

  不止他,現場所有的人都被這轉折震撼到了。

  「啊,那是前幾天我路上見到的兔子,看著長得挺肥就順手帶回來了,怎麼?又抓錯了嗎?」克拉茫然的抬頭。

  「不!沒抓錯,就是兔子。」埃姆狠狠的吸了吸鼻涕,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一臉感激,「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哦……」克拉雙眼迷濛的接受了來自埃姆的好人卡。

  第31

  「這個……是你爸爸?」白指著被埃姆緊緊抱在懷裡的白糰子。

  「是呀~爸爸的毛皮最軟最舒服了~~~」埃姆開心的在白糰子身上蹭啊蹭,看到雪兔身上被蹭上去的一坨坨眼淚鼻涕,布萊克小心的往旁邊躲了躲。

  埃姆扯開懷裡兔子的後爪,給布萊克展示到,「看,爸爸肚子上還有兩個點,我也是剛剛看到這個才確認。」

  布萊克&&孟九昭:原來你也不是能一眼就分辨啊,而且,你讓別人看你老爸的乳頭,這樣真的好嗎——

  還有!這個糰子是堪塔斯嗎?

  布萊克和白這才意識到一直以來,他們似乎搞錯了什麼事情……

  「這個是我哥哥!哥哥的耳朵最長了!」完全沒有注意布萊克和白的臉色變化,埃姆蹭完一隻,繼續蹭第二隻,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確保每隻身上鼻涕眼淚均沾之後(並且每一隻都翻來覆去檢查過後=.=),他充滿感激的看向正在收拾廚房的克拉。

  「謝謝你啊!」

  「沒什麼,這些兔子被埋在雪堆裡了,我被絆了一跤,就順便拎回來了。」克拉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不再理會眾人,他開始整理廚房。

  「我幫你收拾吧?」埃姆放下手中的白糰子,剛想要過去幫忙就被芬迪拉住了。

  「與其去幫忙,你們先安頓下來吧。」話雖然是對埃姆說的,不過芬迪的眼神卻是直勾勾的看向白的方向的。

  聽他這麼說,白和布萊克對視了一眼,看了看被關起來的「堪塔斯幼崽」,緊了緊懷裡的路易和孟九昭。

  他們現在有點騎虎難下了:跟著奇怪的生物,來到了另一群奇怪的生物的地盤,這群生物居然剛吃堪塔斯!而且、竟然養了一群堪塔斯——為了宰了吃?!

  他們決定夾起尾巴先觀察一下情況……再逃

  於是,他們被帶到了新人登記的地方,雖然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用木頭獸皮支起來的小屋子,不過足以讓沒見過這些東西的埃姆他們目瞪口呆了。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屋頂啊!我還是第一次住不是洞穴的地方呢!」埃姆激動連連,如果不是他不夠高,他簡直想要跳起來摸摸那個屋頂。

  「有點臭啊……」雖然生活方式最原始、然而生活習慣最先進的布萊克皺了皺眉眉頭。雖然他基本上連個地洞都沒怎麼住過,可是他住過的巢穴從來都是乾乾淨淨噠,從小他就是乾乾淨淨的幼崽,(現在他還是乾乾淨淨的幼崽囧,)他的幼崽也是乾乾淨淨噠!

  「請問,你們是哪個族噠?」第一次給這麼漂亮的人登記,部落裡的記錄員高興的簡直不知道怎麼是好了。

  「雪兔族!」埃姆非常迅速的回答。

  「你們兩位也是嗎?」打髮式的隨便記了一下,記錄員非常耐心的轉向白和布萊克繼續問。

  「是!他們也是雪兔族噠!」熱心的埃姆繼續回答了。

  「……」斜了一眼埃姆,轉頭看向白的時候,記錄員迅速換了一張笑瞇瞇的臉,看著白和布萊克溫和道,「你們也是雪兔族?」

  白和布萊克是異常有耐心有恆心的堪塔斯,即使在龐大的堪塔斯族群裡,他們的毅力也是少有的強悍。這點,從他們連續五年堅持不懈去聚集地偷蛋就可以印證出來。

  那時候他們可以每年留到最後一個走,只是為了不讓族人發現自己的幼崽身份,那麼現在,他們也可以——

  「……」看了一眼白,布萊克堅定的點了點頭。

  「啊!雪兔族呢~我最喜歡雪兔族啦!」記錄員繼續笑瞇瞇。

  「你是什麼族的啊?」埃姆好奇的問了一句,布萊克和白也斜眼向記錄員看去。

  被美人斜視的記錄員精神大振,「我,是狼族的!我、我叫牙!」

  「……」埃姆緊張的扯著布萊克往後站了站。

  「……就是你路上提過的,很可怕最喜歡吃兔子的狼?」布萊克小聲問。

  埃姆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於是,再次看向記錄員——牙的時候,布萊克和白的眼神就有點謹慎了。

  「!」記錄員——牙,被深深的打擊了,他試圖拯救一下在美人心中的美好(?!)印象,」「我一點也不喜歡吃兔子,我、我最喜歡吃雞了!」

  雞?這裡的人不正是這樣稱呼被關在籠子裡的那群堪塔斯幼崽嗎?

  想到這裡,白和布萊克看向牙的目光已經不是謹慎,而是戒備和敵意了。

  這傢伙最喜歡吃堪塔斯,這實在是太不可原諒了!

  第32

  墜入愛河就是這種感覺嗎?

  牙感覺自己心跳的特別快,簡直無法呼吸——他感覺大量的冷汗從後背冒出來,兩條腿隱隱的都點哆嗦站不穩的感覺。

  有點暈眩,牙伸出爪子勉強扶住了桌子。

  長到這麼大,他還沒經歷過第一次發情期,牙開始回憶爸爸曾經和他說的,見到喜歡的對象的幾大症狀:面紅心跳想撲倒!

  額?

  怎麼到了他這裡就成了心慌臉白想倒退呢?

  毫無察覺自己遇到猛獸的牙,用頑強的色狼之心戰勝了自己,他決定繼續向美人搭訕。

  「還、還沒有問你們的名字呢?」牙覺得自己的腿實在太軟了,為了不影響形象,他決定坐下來。

  「我,我叫埃姆。」得知眼前這個看起來和氣的大哥原型是頭狼,埃姆也不像一開始的活潑了。

  「你的原形是什麼?」牙懶洋洋的問。

  「我是雪兔族的,我、我不能變形。」埃姆的聲音越來越小。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對埃姆完全不感興趣,牙草草的登記了埃姆的名字後,繼續轉向白和布萊克。

  「我叫布萊克,他是白。」布萊克看著牙拿了一根樹枝在一塊石頭上刻刻畫畫,說不好奇是假的。藉著布萊克向牙那邊探頭的機會,孟九昭也探了個小腦袋。

  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部落已經有文字的存在了,而且他們還會畫像。比如剛剛登記的埃姆,牙就用碳枝在石板上寫了幾個鬼畫符般的符號,旁邊居然還有個模稜兩可的頭像。

  不過那個頭像畫的也太不像了,完全是一張大餅上面粘了三顆芝麻嘛!連個鼻子都沒有!

  「布萊克和白……是嗎?真是好聽的名字。」美人的名字get到手!牙的心肝頓時蕩漾的不得了。

  「你們的原形是什麼啊?」

  「和他一樣。」白指了指埃姆。

  「果然是呀~真是太好了!」竊喜著,牙在石板上的性別欄大大的寫了【雪兔族】【雌性】兩個標注。

  於是,布萊克和白毫無知覺的被【雌性】了。

  無比認真的,牙找了一根新樹枝,然後用力一筆一劃寫好美人的名字,然後又異常認真的給美人畫了肖像,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還有無比飄逸的秀髮……

  哦!天啊!這種黑漆漆的炭筆完全無法勾勒美人萬分之一的美貌,牙決定回頭要找一下藍綠顏料以便給美人的眼睛填充顏色,在沒有找到合適的顏料前,牙只好把眼睛的部分留白。

  布萊克不聲不響的仔細盯著牙給自己登記資料。

  他越看越心驚。

  大眼睛(因為沒有塗顏料),小小的嘴巴(堪塔斯幼崽也是小嘴巴),還有那一頭的呆毛(牙本意畫的是一頭秀髮來著TT)……

  這傢伙難道能看出自己的本體?!

  布萊克覺得冷汗有點出來了。

  再次看向牙的時候,布萊克就立刻覺得這傢伙深藏不露了。

  (孟九昭:老爸你誤會啦!那傢伙根本是完全不會畫畫啊!)

  第33

  一臉陶醉給布萊克和白錄好資料,牙哼著小曲兒、笑瞇瞇看向被布萊克抱在懷裡的孟九昭。

  「這只幼崽是你們的弟弟嗎?長得真可愛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幼崽!」如果是美人的兄弟,長大一定也會是美人的。

  「是我生的幼崽哦!我生的幼崽最可愛了對不對?」老婆被人打量了半天的白不高興了,身子逼過來,雙手撐在桌面上,白危險的盯住牙。

  「Σ( ° °|||)︴」還來不及感慨美人居然已經生崽的悲傷,冷汗已經先一步從牙的後腦勺淌下來,被美人直勾勾的盯住,讓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尿出來。

  「當、當然最可愛了。」牙縮了縮肩膀,小心翼翼夾了夾腿,露出一抹像哭的笑,他重新拿起筆。

  「那、幼崽、幼崽的名字呢?」

  「孟……」/「寶寶!」

  孟九昭和布萊克同時發聲,想當然的,前者的聲音太小被忽略了。

  孟九昭鬱悶的扁了扁嘴。在他看來,寶寶這個名字比旺財,如花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形勢沒人強,他只好忍下去。

  白眨著大眼睛認真盯著牙給孟九昭畫了一副肖像,畫完後還拿過來自己看了看。

  「你畫的真不錯,和我的幼崽一模一樣!」

  (孟九昭:一個大圈上面還有三個小圈,你是哪裡看出來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

  登記好孟九昭的資料,牙夾著腿,他現在特別特別想上廁所。

  「哎?你還沒登記完呢?這是我爸爸,這是哥哥,還有表妹和三姨,你不給他們登記了嗎?」看到記錄員有送客的意思,埃姆急忙舉起手中的大兔子。

  「那、那些都是兔子又不是人,不用登記……」白著臉,牙擺了擺手。

  「怎麼可以這樣?那我的幼崽也不能登記了嗎?」雖然不明白登記意味著什麼,但是埃姆說過只有登記過才被承認為部落成員,籠子裡那些「雞」是不用登記的,於是就是食物。

  一定要登記!

  布萊克一板臉,白立刻雙手立刻抱著路易重重的壓上了牙的桌子。

  牙屈服了( TOT )

  於是不僅一群大兔子得到了身份證明,連路易也得到了他的小肖像,一家人的頭像親密的挨在一起,那個相似度啊……特別高。

  在白的軟硬兼施下,牙哆嗦著又取出一塊石板給他們畫了一板全家福,這張全家福被布萊克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裝著寶貝的大包裹裡。

  ※※※

  登記完畢,芬迪帶著他們離開了記錄員所在的房子。他一邊走一邊給布萊克他們介紹部落的大致情況。

  布萊克謹慎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和以前的聚集地完全不同,這裡看起來……怎麼說呢?這裡的居民似乎相處的非常好,行走間布萊克有三次看到經過的人和芬迪打招呼。這對布萊克和白是很稀奇的事情:堪塔斯基本上是獨來獨往的種群,在堪塔斯的聚集地,幾乎聽不到大家的交流,聚集地終日肆虐著暴風雪呼嘯的聲音,最讓人振奮的就是幼崽們誕生的聲音了,伴隨著蛋殼慢慢的裂開的鈍響,幼崽們發出清嫩的啾啾聲,那就是聚集地最美好的聲音了。

  這裡隨處可見地動破壞後的痕跡,人們正在重新築巢。和堪塔斯的築巢方式一樣,這裡的人築巢也要首先在地上挖一個洞,不過這裡人挖洞的面積可遠比堪塔斯的要大,布萊克覺得有些奇怪,他動了動嘴唇,不過終究沒有問出來。

  就在大部分人的巢穴還在施工階段的時候,遠處那個高高尖尖的屋頂顯得格外醒目。

  「那個,是什麼?」布萊克指著遠處那個尖尖的草堆問道。

  「那個就是蓋好的巢穴嘍!」芬迪抓了抓頭,「我猜那一定是西塔的巢穴,他蓋得巢穴從來都是最結實的,這次地動也只是被震掉了屋頂而已,以他的手藝,修起來很快的。」

  布萊克和埃姆感歎的看著這座巢穴。在他們看來,最精美的巢穴也不過如此了!

  巢穴的主人還在不斷的將撿來的樹枝盡可能的堆在巢穴外圍,把他們拱成一個錐形,然後把雪厚厚的蓋上去,風吹一會兒,就凍成了一個天然的洞穴。

  布萊克看著外面正在忙碌的人,感歎道,「搭建這個巢穴的人一定很受雌性歡迎。」

  在堪塔斯的世界裡,最受歡迎的雄性不一定是最高大的,也不一定是最健壯的,但一定是巢穴搭的最好的,因為只有巢穴蓋得好的雄性才能更好的為可能到來的幼崽提供優良的孵化條件。

  「啊?你是說西塔嗎?」芬迪看了看正在那棟房子外面修飾窗戶的人,然後小聲比了一個噓字,「這話可不能讓西塔聽到。」

  西塔,猛禽族獸人,外表高大威猛,性格勇敢堅毅。肌肉發達,特別英俊。

  唯一和上述形容詞不太兼容的就是,西塔是雌性。

  第34

  孟九昭偷偷扒著布萊克的胸口探出頭來,天知道,算上上一輩子的最後二十年,這可是他見到的第一個雌性啊!

  一看之下他傻眼了:這……這哪裡是傳說中的花姑娘,這明明是個漢子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

  孟九昭的視線下意識的落到了對面人的胸口:好吧,那鼓鼓的胸口,真心讓人分不清是胸部還是胸肌啊==。。。

  「因為長相,西塔成年很久了還沒嫁出去,所以,西塔最討厭別人說他不像雌性,受雌性歡迎什麼更是提也不要提。」芬迪小聲的說著,順便給他們普及了西塔的資料:西塔,猛禽族雌性獸人,外表高大威猛,內心敏感纖細,性格勇敢堅毅,粗魯暴力,愛好(與特長基本沒關係):廚藝(吃的死人),最大的願望:綁個雄性回家好過年(?!)

  芬迪解釋著,看到西塔向他走來,他立刻鎖住了嘴巴。

  「喲!芬迪,你今天看起來還是一樣高大威猛。」西塔的外表是個高大的青年,有著褐色的細長眼睛以及濃黑的眉毛,下巴堅毅有力,赤裸在外的肌肉線條非常誘人,在孟九昭看來,這是個魅力十足的青年。

  「沒有你高大威猛……」芬迪乾笑著,幾乎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毫無意外的、西塔的臉色立刻變黑了,連帶著看向布萊克和白的目光也變得不友善起來。

  「你們就是霍爾那個沒出息的笨蛋背回來的鄉下人?」剛剛蓋房子的時候,西塔就感覺部落忽然變得喧鬧起來,回頭一瞅,她立刻掃到了部落眾人的焦點——芬迪一行人。

  仰著頭,西塔用下巴打量著布萊克和白。她用眼白從他們的頭髮絲掃蕩到腳底板,然後——

  悲壯的發現這兩個傢伙怎麼長得這麼無懈可擊:

  雪原一樣白皙的肌膚,湖水一樣清透的雙眸,還有陽光一樣幾乎灼傷人眼的頭髮……長成這個樣子!真是太作弊了!

  芬迪擋住了西塔敵意的目光。

  「他們初來乍到,西塔你要多多照顧他們啊。」芬迪不斷用眼神示意西塔,「眼看著天快黑了,大部分巢穴還沒築好,聽說族裡的雌性今晚都先住在你的巢裡,所以我就把他們也帶過來了,你罩著他們一晚,好不好?」

  芬迪說完,眨了眨眼,可憐巴巴的看向西塔。

  「哼!」西塔冷哼一聲,不過到底沒說拒絕的話。

  知道這就是西塔同意了的表現,芬迪一樂,對布萊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跟上西塔。

  「今天晚上你們一定要跟好西塔,一定啊!」

  芬迪憂心忡忡的叮囑道。

  ※※※

  「為什麼一定要我們跟著這個傢伙啊?她看起來好凶哦!」受氣包一樣綴在隊伍最後面,埃姆小聲向前面的布萊克抱怨著。

  不過,在進門的瞬間,他立刻明白了。

  西塔的巢穴很大很舒適,這是一個半地穴式的巢穴,房屋的一半高度是嵌在地下的,巢穴的中央生了一堆火,整個巢穴溫暖極了!巢穴裡已經有十來個人,此刻都圍在火堆旁取暖。看到火堆旁那群男人的時候,埃姆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雖然那些人都是人形,但是本能立刻告訴了埃姆這些人的身份!

  「左邊那群人,是獅族的!」埃姆顫巍巍的抓住了布萊克的胳膊,「右邊那群人,一定是狼!還有那邊的——」

  埃姆算是明白芬迪為什麼說要他們一定要跟好西塔了:整個巢穴裡,除了猛禽族的西塔,其他居然全部都是肉食種雌性!今晚他可要睡在這裡啊!!!

  「喲~兔子。」一個有著金黃色瞳孔的人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他比西塔矮很多,不過還是比埃姆高多了,他勾了勾嘴角,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看起來很好吃的喲~。」

  「我推薦烤兔肉,什麼都不放就很好吃,特別是在地下啃草籽度過一個冬天的肥兔子,因為缺乏運動,一身的肥膘,火上微微烤一會兒,就滋滋流油,咬一口,油脂熱的化成水——」另一個人也站了起來,和剛剛那個人差不多的身高一齊向埃姆壓過去,埃姆哆嗦的更厲害了,他仰起頭,求助的目光看向布萊克和白……哎?白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

  「烤兔肉……真的很好吃嗎?」

  埃姆驚恐的發現:白居然——流口水了。

  巢穴裡一時靜悄悄,只有火苗舔動柴火發出的細微爆裂聲。

  第35

  「好了!安迪你別在這裡調戲兔子了,別說殺兔子了,你最近不是聞到一點血腥味就想吐嗎?好好去那邊坐著啃你的啃嘎吱草吧!」最後還是西塔站出來結束了兩邊人的對峙,她大喇喇的敞著腿坐到火堆旁,往火裡添了一把草。

  埃姆立刻拉著白和布萊克黏了過去,當然,沒忘記他的兔子爸爸。

  大兔子爸爸、哥哥、表妹和三姨被埃姆一隻一隻從衣服裡掏出來,可憐這些大兔子,一見天日就被周圍猛獸的虎視眈眈嚇到炸毛,其中一隻更是暈了過去。

  「別怕,別怕,別亂跑……」埃姆小聲的說著,雙手安撫的摸著兔子的毛。其中最大的那隻兔子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手背。

  「這些兔子是怎麼回事?」西塔注意到了兔子脖子上掛著的小石頭,這是他們瓦什部落特有的石頭,只有成為瓦什部落的成員,才會得到一小塊,作為瓦什部落成員的證明。

  而現在,這些兔子身上居然帶著瓦什。

  「他們……這是我爸爸、哥哥還有其他親人。」埃姆輕聲道。

  「啊?」西塔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爸爸是一隻兔子?而你……」

  西塔比了比埃姆,「你可是人哦!」

  布萊克和白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埃姆,在他們周圍,其他肉食種的雌性也悄悄豎起了耳朵。

  「他是我爸爸。」埃姆溫柔的看著白毛的大兔子,雖然不知道他之前在雞窩裡被關了幾天,然而他的毛仍然非常乾淨,這是埃姆給他梳理過後的結果。

  在這片蠻荒的大陸上,自然不會有人專門花時間去研究人形的進化問題,誰也說不清是哪個種族的人率先可以變成人形的,也沒人知道其他人又是用了多久才能接受這是一種進化而不是某種異種的產生。

  有的種群進化的快一點,還有一些種族完全沒有進化。哪怕這兩者曾經是一種生物,卻因為是否能變身出人形而有了本質的區別。

  可以化為人形的成了獵人,而無法變化的被視為食物。所以牙接受了埃姆,卻完全沒想到給埃姆的爸爸哥哥做登記。

  不能變成人形的兔子,僅僅是兔子,是食物的一種而已。

  像瓦什這樣多種肉食種混合居住的局面也是在這時候出現的,人們不在以原型的物種劃分族群,只有能夠化身人形的,才被看做同等地位的同伴。

  他們和人形的同伴在一起,去獵殺曾經的同伴為食,聽起來很殘忍,可是這是生存的需要。

  邊遠地區的雪兔族正在這種進化的初期——

  「和這裡不同,我們雪兔族大部分成員是不能變成人的。只是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生出我這樣的幼崽:沒有毛皮,也不是很擅長奔跑跳躍,和其他的兔子長得完全不一樣。

  雪兔並不喜歡這樣的幼崽,因為很難養活,即使養活,也會離開族群。」

  埃姆慢慢說著,左手輕輕摸了摸另一隻雪兔,「這是和我一窩的兄弟,同一窩的幼崽裡,只有哥哥是雪兔,我和另外一隻幼崽都是人類——人類,這個詞還是我後來知道的,指的就是長成我這樣的獸人。

  爸爸很辛苦的給我們找食物吃,把我們養大,後來哥哥也可以找食物了,就和爸爸一起照顧我。冬天沒有食物的時候,他們就把自己的時候省下來給我們吃。

  雪兔的父母會照顧幼崽到幼崽可以自己找食物為止,一般的幼崽三個月就可以離巢了,而我們這樣的人形幼崽,直到好幾歲也沒法自己謀生。

  我想爸爸也很奇怪吧?自己的幼崽怎麼這麼久也長不大?不過爸爸不懂這些的,只要我沒有長大,他就一直照顧我。我們大概是他第一窩幼崽,大概也是他唯一的一窩幼崽。」

  埃姆輕柔的摸著兔子雪白的毛皮。

  「四年前的時候,拉姆——也就是爸爸的另一隻人形幼崽可以找食物了,然後有一天,他離開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只有我知道拉姆是和一個部落裡的人走了,知道遠方有人形的同伴,他就不想和爸爸還有哥哥一起住了。他覺得自己是和爸爸不一樣,不應該一起生活了……

  可爸爸不知道這點,即使我告訴他,他也聽不懂……爸爸找了他好久,那之後,爸爸的身體就變得不是很好了。」

  無法變成人形的兔子,也僅僅是兔子而已,不會聽懂別人的說話,記憶力也很差。

  「爸爸經常忘記很多東西,有的時候甚至會忘記回家的路。不過他記得我,他一直記得我……我是他的幼崽,所以他是我爸爸。

  其實,我也想到有人的地方生活,可是我捨不得爸爸和哥哥,不能變成人形的爸爸和哥哥在其他人形的獸人眼裡就是食物,我害怕他們被人吃掉。」

  埃姆摸摸懷裡大兔子的耳朵,看到大兔子瞇上眼睛,埃姆的嘴角掛上了一點笑意,很滿足,卻有點布萊克他們看不懂的悲傷,

  「雪兔的壽命只有二十幾年,爸爸現在已經很老了,那時候……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還好克拉幫我找到了他。

  接下來的時間,我會和爸爸在一起,無論是哪裡。」

  大兔子蹬了蹬腿,在埃姆懷裡舒服的睡了。

  巢穴裡也變得非常安靜,火光照在牆壁上,四周是暖融融的橘色。

  「你們會在一起的。」半晌,布萊克悶悶的說了一句。

  「二十歲的老兔子,這裡沒人會吃的。」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句。

  於是,巢穴裡的氣氛徹底平和下來。

  第36

  大概是因為埃姆的故事,布萊克和白也難得放鬆了警惕,心中充滿了對爸爸的懷念以及對自己幼崽的愛意,他們無比慶幸現在正在彼此身邊,在溫暖的火堆旁邊,一家人緊緊圈著,幾隻幼崽睡了個暖烘烘的好覺。

  「——起來!起來!」夢裡,有人在喊著什麼,布萊克還想睡一會兒,他想到了爸爸,爸爸還在的時候,每天早上也是會這樣叫自己起床的,後來爸爸離開了,自己成了最早起來的人,便再也沒人叫醒自己了。這裡好溫暖,簡直讓人不想醒來……

  等等——溫暖?!

  布萊克騰地坐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扔出去了什麼東西,轉轉脖子,布萊克看到了橫七豎八躺在自己周圍地上的西塔一群人。

  巢穴被揭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布萊克看到了外面明亮的天色,於是他正色道,

  「天色不早了,你們不要睡懶覺。」

  西塔揉著腰,面色鐵青的坐了起來。

  「我們早就醒了!你們這群懶蟲,死活叫都叫不醒,還死沉死沉的,拉都拉不起來,我們一起拉,你居然還把我們掄了出去!」

  這群死兔子,到底吃了什麼,怎麼完全拽不動?!

  西塔心裡不是不奇怪,不過她更不爽。

  「呀?」孟九昭從布萊克懷裡探出個腦袋,他拽拽布萊克的衣服,示意他餓了。

  「天啊!這是什麼?你們都沒告訴我們你們帶了幼崽!」西塔的注意力完全被孟九昭吸引住了。

  在這個殘酷的大陸,幼崽無疑是稀罕且珍貴的。瓦什部落是個年輕的部落,他們由這裡他們生活在這片大陸最殘酷寒冷的地方,這裡,幼崽和老年人都很難在這裡存活下去,他們都是族群裡的倖存者,這些倖存者決定生活在一起,這便成了瓦什部落。

  於是,珍貴的幼崽——孟九昭被瓦是部落圍觀了:

  黑色的微卷的頭髮,由於剛睡醒、還含著小淚花的大眼睛,還有那軟軟的趴在布萊克胸前的三頭身……

  西塔被他迷住了。

  「好可愛!這麼可愛的幼崽,一定是雄性(囧)!」不等她伸出手來,昨天第一個為難埃姆的人就從地上跳起來了,一邊喊一邊向布萊克伸出了爪子,然後,立刻被布萊克警戒的打回去了。

  孟九昭伸出小手揉了揉眼淚,扁了扁嘴巴。

  其實他不想賣萌的,只不過現在這個身材,估計做什麼都是這種效果。

  「來!來!這個給幼崽吃!這是我珍藏的塔塔獸的肉做成的肉乾!」一個虎族雌性在角落裡翻了很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翻了一把肉乾出來。

  「啊?!艾米你居然有存糧?你不是說早就沒肉乾了嗎?」另外一個雌性叫了起來。

  「沒有給你吃的肉乾,給幼崽吃的還是有噠~

  「別吃她的肉乾!要吃就吃我的!這個是秋天最甜的烏拉果實做成的果干,小寶寶要多吃水果呀!」另一個獅族的雌性長著人高馬大的身體優勢強行擠了進來,為的就是把兩根短的可憐的小果干塞到孟九昭的小手裡。

  「你們這群沒常識的傢伙都給我走開!這麼大的幼崽就是要喝~~~!」伴隨著一聲怒吼,西塔巍峨的身影出現在巢穴口,她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直徑1米的大鍋,橫衝直撞推開了所有對手,出現在目瞪口呆的布萊克面前。

  「幼崽,就是要喝米湯!這是我媽媽說的!每天喝米湯,才能長成我這麼壯!」終於,為了爭奪幼崽的投喂權,西塔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說出了自己最忌諱的詞。

  看了看西塔的身材,布萊克和白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選擇了西塔的大鍋。

  第37

  孟九昭狼吞虎嚥中。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對著一鍋煮糊了的米湯狼吞虎嚥。

  不過他的肚子就那麼大,不一會兒就飽了,於是孟九昭只能遺憾的抱著鍋子,死活不想放手。布萊克害怕他掉進鍋裡,把他抓起來的時候,愣是拽了好半天才把他從鍋子上揭下來。

  「吃!」孟九昭轉過小臉,指著鍋子對布萊克道。好東西要一家人分享,已經是孟九昭的執念了,何況旁邊那群雌性各個都比布萊克他們高壯,布萊克他們搶食不一定搶得過啊!

  布萊克被他的孝順感動了。

  「寶寶最可愛了。」在他臉上蹭了好一會兒,布萊克才輕輕把他放到白身邊。

  聽到孟九昭的聲音,路易也從白的衣服裡拱出來,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世界。

  西塔為首的雌性目瞪口呆的看著路易小雞親熱的跳到孟九昭旁邊,然後上上下下幫他啄掉剛剛沾到身上的米粒。

  「克拉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雞窩裡的雞跑出來都不知道。」西塔輕咳了一聲。

  「才不是雞,這是我生的幼崽。」布萊克說著,拎起路易,把路易脖子裡掛著的瓦什給他們看。

  好吧,這是一隻有身份證明的雞。

  兔子變成的人什麼的還有可能,可是雞變成人……

  西塔表示有點難以接受。

  或許,這個雌性有一段悲傷的往事……內心很纖細的西塔瞬間腦補了一個浪漫而憂傷的故事。

  然後,看到其他人似乎還有質疑之意,她立刻揮了揮手。

  「你要小心看著點他,別讓他走到雞窩裡去,克拉那傢伙眼神不好,小心別被他搞錯了扔到鍋裡去。」和被拎到自己面前的路易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西塔輕輕摸了摸路易頭頂的小呆毛:嗯,挺軟的,比一般的雞毛可軟多了。

  「你們其他人也注意點,被讓路、路易被人抓了。」

  看到其他人紛紛點頭,西塔知道,這是接受的表現,只要部落的雌性接受了布萊克一行人,部落其他人的意見便並不重要了。

  於是,等到芬迪忐忑不安的過來探望布萊克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沒受欺負就好了,那、那我們就去狩獵了。」芬迪期期艾艾的看向布萊克,他對這個安靜的雌性很有好感,他希望布萊克能對他說點什麼的,不過……

  對他開口的是白。

  「狩獵?我可以去嗎?」把頭頂上的路易交給布萊克,白拍了拍胸膛,「我可是個好獵手。」

  芬迪憐惜的看向白,這個瘦弱的雌性,之前到底受了多少苦?狩獵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讓他這樣柔弱的雌性干呢?雪兔族的雄性果然太弱了。

  「不用了,你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芬迪指了指西塔,「西塔會教你們如何築一個最結實的巢穴的,你們今天會很忙的。」

  說完,他又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布萊克,發現布萊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幼崽上,芬迪只好悶悶不樂的離開了。

  部落裡發出了一聲長嘯。

  「寶寶不要怕哦!那是首領發出的,他在通知獵手們集合。」看到孟九昭仰頭,西塔連忙在一旁解釋著。

  「啾~~~~~~~~~~」大概是不滿孟九昭的注意力被轉移,路易抻長了脖子,努力模仿剛剛聽到的嘯聲,可惜憋足了勁也只能發出高亢的啾啾聲——

  別人還好,坐在他旁邊的孟九昭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破掉了,他果斷的伸出爪子打了路易的呆毛一下。

  路易委屈的冒出了一個問號:啾?

  巢穴裡的眾人先是呆了一下,隨後便笑場了。

  「你別說,這小傢伙的叫聲還把我嚇了一跳。」一個獅族雌性拍了拍胸膛道。

  「我也是,小傢伙的嗓門還挺尖。」另一個雌性心有餘悸道。

  「好了,娜扎你們也該去狩獵了,注意安全。」西塔拍了拍其中幾個人的肩膀,示意她們時間到了。

  「好,小寶貝~我會給你帶好吃的果子回來噠~」被叫做娜扎的人正是早上給孟九昭果干的人,長得和西塔一樣健壯彪悍,說她是獵手,孟九昭相信,可說這樣的人是妹子,孟九昭無論如何表示難以接受。

  如果這些人都是傳說中妹子,那、那他寧願去攪基啊!!!!

  然而,現實彷彿就是為了打他的臉而存在的。五大三粗的娜扎,當著孟九昭的面,變成了一頭獅子!

  腦袋上沒有厚厚的鬃毛,是一頭雌獅!

  娜扎周圍其他雄壯的像個漢子們的雌性也紛紛變身,然後,孟九昭絕望的發現這些傢伙居然真的是雌性。

  口胡!難怪這個部落的雄性見到布萊克和白就像幾百年沒見過雌性似的,如果他周圍的妹子都長這樣,他也會對著布萊克和白流口水!

  孟九昭果斷將小臉轉向自己這輩子的老爸們,他要洗、眼、睛!

  第38

  不過——

  好像有個不一樣的東西混在裡面了,洗好眼睛重新看向帳篷裡的時候,他看到一頭雄獅坦蛋蛋的從帳篷裡離開了。

  等等——說好的一巢穴的人都是雌性呢?

  那頭是公的吧?

  他比對了一下巢裡的人數,發現那頭雄獅應該是一個叫安迪的雌性,昨天進入巢穴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整個帳篷裡最好看最像雌性的人就是那個叫安迪的人了。沒想到——

  這個世界,真是太打擊人了!

  完全不理解孟九昭的痛苦,西塔雄大手一揮,便赳赳氣昂昂的帶著剩下的人出去了。

  「你真的要教我們如何築這種又大又暖和巢嗎?」布萊克有點激動的看向西塔。在他看來,這種獨一份的技能如果傳授出去,無疑會對自身求偶增加難度,一般人怎麼可能教給別人?

  「當然!我會的都會教給你們!你們早點築好自己的巢穴才不耽誤我綁個漢子回窩能早點從我巢裡搬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是?」西塔笑瞇瞇道。

  他可真是好人~

  缺乏長輩教導、一直不會築巢的幼崽布萊克和白感動了。

  「說在前面,築巢可是個力氣活,力氣大的人才能把巢穴築的最牢固!」考慮到他們帶著幼崽(又是這麼可愛的幼崽),西塔已經做好了需要幫他們做力氣活的準備。

  「放心,我們倆有的就是力氣!」白拍著胸膛,順便給西塔現了現自己的肱二頭肌。

  「……」看著那沒幾兩肉的胳膊,西塔默然。

  不過接下來布萊克和白的表現卻讓她大吃了一驚:他們很擅長挖洞,動作又快活兒又好,作為新手,他們整出來的巢穴地基可以說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了!手臂粗的樹枝可以被他們輕鬆的單手拎起來,不說他們,就連他們養的那只叫路易的小雞,都可以用小嘴來回叼樹枝回來,一上午跑幾十趟完全不累的。於是,僅僅一個上午,巢穴就搭好了大部分。

  不說他們,就連埃姆,都和他的兔子爸爸、哥哥、三姨、表妹一起,挖了一個很完美的地基出來了。

  不過——

  「布萊克你們的巢穴蓋得太大了,還有,埃姆你們家的巢穴太小了!我說過要根據體型來啊!」西塔皺起了眉頭。

  「我們的體型就是這樣啊~」布萊克和埃姆對看一眼,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巢穴有什麼不對。

  於是,瓦什部落最大的和最小的巢穴出爐了,比鄰而居,好吧,它們看上去居然很和諧。

  「好吧,你們覺得舒服就好,不過真是人不貌相啊!」沒有人不喜歡能幹的人,長相柔弱不能說明他們不事生產,相反,他們做起事來比一般人還好!

  「接下來,我們還要把雪蓋在巢穴頂部,然後你們要去廚房,找克拉要一大鍋水澆上去,水凍成冰之後會讓你們的巢穴更堅固。對了,還要在巢穴裡燒個火堆驅除潮氣。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入住了。」

  西塔是個盡職盡責的好老師,不僅教學會了布萊克他們如何築巢,還告訴了他們很多生活小竅門。

  「火堆燒完以後可以移開,鋪上草甸子睡在上面,最暖和不過了!」

  「烤火的時候在附近的地面上挖一個水坑,裡面放上雪,第二天就有熱水喝了。」

  這些小竅門對布萊克和白來說非常新奇而且有用。對於在冰雪中誕生,又在冰雪中成長的堪塔斯來說,溫暖這個詞,是只有幼崽時候,緊緊依偎在父親肚皮下才能感受到的東西。

  當然,和其他離巢後即獨居的堪塔斯相比,選擇一起生活的他們已經感受到了更多的溫暖。

  火堆在自己築了一下午的巢穴內熊熊燃燒起來的時候,

  「親愛的,你暫時不用擔心禿掉的翅膀了!」白晶晶亮的眼神閃爍的望向布萊克。

  「你也是!」一向嚴肅的布萊克也露出了一抹小小的微笑。

  兩頭相親相愛的幼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對方的眼睛,在那裡,他們看到了來自彼此的、深深的關心。

  布萊克和白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

  孟九昭覺得自己和路易就像兩隻電燈泡,他翻了翻身,努力把自己滾到不那麼引人注意的地方,當然,要離火堆近點。

  火堆好暖和呀~

  曾經以為,發明火這件大事,大概只能等到自己長大點發明出來了,沒想到,這裡的獸人挺聰明嘛!

  「啾~」大概以為孟九昭在和自己玩,路易啾啾叫著跟著他跑到火堆旁。

  「路易!路易!」找不到其他的娛樂,孟九昭只能和路易玩,唸唸他的名字,權當鍛煉舌頭了。

  「啾啾~~~」路易叫的更歡快了,他開始用屁股頂著孟九昭滾來滾去。

  靠!我是你兄弟!不是球啊!

  「哎呀!你看路易和寶寶玩的多開心呀!」白癡父親——白,在旁邊幸災樂禍了。

  「路易怎麼可以用屁股頂著兄弟滾呢?」果然家裡只有布萊克最靠譜!就指著你拯救老子了!

  被滾得頭暈眼花的孟九昭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路易!路易寶貝!不要用屁股,要用腳!用腳頂著寶寶滾哦!要把寶寶滾得更均勻點!」下一秒,這份感動即便轉成了深深的怨念。

  「記得小時候,我們也經常互相滾著玩呢!」望著嬉鬧(?!)的幼崽,白難得感慨了。

  「這不僅僅是嬉鬧,而是通過在雪地中來回翻滾可以滾掉幼崽羽毛中細小的蟲子,說到蟲子,我覺得好癢~」布萊克認真的點評著,不過,說到癢,他即刻覺得身上某個位置狠狠癢動了一下。

  白心有靈犀的和他對視了一眼。

  於是,下一秒,兩隻禿毛的大號幼崽出現在了溫暖的巢穴內。超大號的巢穴彷彿為他們量身訂造的,他們愉快的在鋪著細樹枝的地面上滾動了起來。

  說穿了,即使年紀輕輕有了娃,他們本質還是幼崽,喜歡彼此追逐打鬧兼打滾的幼崽而已。

  第39

  不過,對於堪塔斯幼崽而言非常愉快的消遣,在別人眼中大概更像一種災難。

  他們巢穴的門板不久就被急火火的敲響了。

  「布萊克!白!你們快點出來!」埃姆焦急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滾到一半的布萊克和白僵硬的剎住了車,剛變成人形,等不及的埃姆便用力把門撞開了。

  「你們——」

  埃姆剛開口,就看到了頭髮散亂、衣不附體的布萊克和白,額——布萊克還是壓在白身上的。

  「囧!」埃姆的嘴巴張成了一個口字,不過很快的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來意急忙道,「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啦!剛剛似乎又地動了!我在隔壁,感到地面都在顫抖!」

  拉了拉彼此的衣服,布萊克和白心虛的對視了一眼。

  「剛剛,是我們的幼崽在打滾啦!」白非常理直氣壯的把罪名推到了不能開口辯白的路易和孟九昭身上。

  「啾?」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路易愣了愣,接著,小爪子一抬,孟九昭隨即又滾出去幾米遠。

  「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啊!」顧不得什麼地動,埃姆急忙把孟九昭抓起來,拍拍他身上沾著的草根,看著雙眼滿是的孟九昭,心疼的問,「寶寶!你還好吧?!」

  孟九昭滿眼星星:我、很、不、好……

  堪塔斯幼崽的遊戲對人類來說,真是太、凶、殘、了!

  腦袋一耷拉,孟九昭暈了過去。

  ※※※

  西塔是第二個趕來看望他們的人。

  部落裡留下看守的人都感到了輕微的地面顫動,大家幾乎是立刻就跑出了巢穴來到部落中間的空地處,西塔發現布萊克一家沒有出現這才特意過來找他們的。

  大家在空地處等了好一會兒,半天也沒有任何後續發生,確認安全之後,西塔招呼大家解除警報。

  「我們去廚房幫忙準備晚飯吧,獵手們狩獵了一天,一定很餓。」一邊走,西塔一邊向布萊克一行人普及部落的一些作息習慣,「在部落裡,大家都是輪流跟著隊伍出去尋找食物的,然後大家一起分享找到的食物。當然,不是每天都出去的。」

  發覺聽到自己這樣說以後埃姆有些不安,西塔隨即解釋道,「不用擔心,獵物是食物,找到的野果和可以吃的植物也是植物,對於可以變成人形的大家而言,這兩類食物一樣可以填飽肚子,對我們來說一樣重要。」

  「爸爸和哥哥最擅長找莖果啦!」埃姆終於露出了一抹開懷的笑容。

  「我也最擅長打獵了!」白也驕傲的挺了挺胸膛。

  西塔看了看白,上下掃了一個遍,然後果斷的轉移了話題,「讓我們看看廚房裡有什麼吧!」

  「今天的食譜,我看看……」克拉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我知道了,晚飯是雞肉。煮雞,烤雞,生雞……什麼都有。」

  這菜譜太凶殘了!

  兩隻堪塔斯幼崽吞了口口水。

  「為什麼都是雞?」西塔有些不解。

  「今天早上的時候,窩裡的雞忽然像發瘋了一樣,之後就都死了。」

  眾人:喂!這樣的雞還能吃嗎?!

  克拉說著,隨手從旁邊抓起一隻雞,「總之,下水先煮一煮吧。」

  「啊啊啊啊!!!這雞不知道有病沒病,你要用沸水煮啊!」埃姆急忙想要制止他。只聽「噗通」一聲,克拉已經投了一隻雞到鍋子裡。

  一個更高亢的聲音隨即響起——

  「啊啊啊啊啊!你扔的是我的路易啊!」布萊克抓狂了,大吼一聲跳進鍋裡,正在鍋裡撲騰的起勁的路易隨即被撈了出來。

  「啾?」第一次玩水的路易其實感覺挺好噠。

  「啊……抱歉……幸好水還沒燒開。」克拉偏了偏頭,等到布萊克氣喘吁吁從鍋裡爬出來,他隨即扔了另一隻雞進去,然後是下一隻。

  「你……不換換水嗎?」埃姆弱弱的在旁邊提醒道。

  「哦……」克拉又偏了偏頭,「又不髒,就這樣吧。」

  於是,等到部落的勇士們歸來的時候,首先擺到大家面前的就是用一個大鍋抬進來的煮雞肉。

  看著一臉死不瞑目狀的帶毛死雞,勇士們習以為常的歎了口氣。

  「很好吃嗎?」看著西塔一臉視死如歸的咬住一隻雞腿,埃姆吞了口口水。

  西塔面無表情的嚼了半天,最後一臉痛苦的把嘴裡的雞肉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水漱口,這才回答埃姆的問題,「怎麼可能?!克拉做飯比我做的還難吃!」

  「那、那為什麼還要克拉做飯啊?」埃姆弱弱的問。

  「因為克拉會魔法。」西塔又狠狠的咬掉一大塊肉,「他做的食物讓人吃了有力量。」

  「啊?」

  「別愣著了,你們一天還沒吃飯,肚子不餓嗎?快點吃。」西塔說著,給埃姆和布萊克他們也撈了一整隻雞。

  埃姆遲疑的看著眼前的雞。

  吃了讓人有力量的雞肉什麼的,聽上去讓人很想嘗試一下,可是,這隻雞死相真的好恐怖,看起來就很噁心的樣子……

  「布萊克,給你們的!」芬迪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手裡還用樹葉包著一隻自己加工過的雞。「我烤了一下,味道好了很多呢!」

  芬迪說著,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

  「……我不會吃的。」盯著樹葉裡的堪塔斯屍體,布萊克堅定的搖頭。

  路易肚子餓了,面對烤雞的誘惑,他有點忍不住了,正想跳過去,布萊克溫柔卻不失力道的把他抱住了。

  「寶寶,我們不能吃,那是堪塔斯。」白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響起,孟九昭愣住了。

  他忽然想到,在布萊克和白的眼裡,這些不是雞,而是和他們一樣的堪塔斯。

  書籍裡有記錄過,遠古時期,在尚未開化的時代,堪塔斯便從來不吃同類,即使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活著的堪塔斯也不會以自己同伴的屍體為食。為此,有學者認定堪塔斯是一種非常團結的種群,不但團結,且有情義,即使他們行事異常冷酷,然而他們對自己的同類卻始終保有了慈悲之心。

  看著一臉認真的布萊克和白,孟九昭張了張口,最終也沒說話。

  他想到了固倫撒,又想到了一直被溫柔對待的自己,他想,老天爺安排他這次重生為兩頭堪塔斯的幼崽,或許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瞭解上輩子被視作仇敵的堪塔斯一族。

  就在孟九昭沉寂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布萊克的聲音再度響起——

  「爺爺說過,堪塔斯的肉是世界上最難吃的肉,不但難吞嚥,勉強吃下去還會幾天拉不出便便,所以,絕對不可以吃哦!」

  孟九昭瞬間回神:???

  口胡!原來這才是真相嗎!

  爺爺大人原來已經吃過了嗎?

  把我的感動還給我啊啊啊啊啊!

  第40

  西塔帶著布萊克一行人來到了最靠近篝火的地方。在那裡,孟九昭看到了一早出去狩獵的部落戰士以及……哎?

  他看到了什麼?

  是人類!和自己一樣的人類嬰兒!

  「這是部落裡的幼崽。」西塔介紹道,「目前部落裡加上寶寶和路易,一共有七頭幼崽。」

  「每一頭都很壯!」她自豪的說。

  嘴角抽了抽,孟九昭一邊心裡碎碎念著「我才不是論頭的」,一邊好奇的觀察著這些和自己一樣的人形幼崽們。

  布萊克把他和路易輕輕的放到了這些幼崽身旁。

  見慣了毛茸茸的幼崽,布萊克和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禿毛崽。

  「太好了,寶寶這樣的幼崽原來也很多。」看著試探的向自己同伴爬過去的孟九昭,布萊克欣慰的對白說道。

  「嗯,而且我們的寶寶的毛還是最多噠!」白很驕傲的回應他,他們家的禿毛崽,頭毛是最茂盛噠!

  為了保養孟九昭身上唯一長毛的位置,兩位爸爸可謂煞費苦心,每天舔一遍,還要仔細的用爪子梳理。隨著孟九昭原本稀疏的頭毛長成現在的小樹林,他們心中充滿了驕傲和自豪感,可惜長久以來只能孤芳自賞。

  反觀幾天看到的其他同樣身上沒毛的幼崽、頭頂還基本上是光禿禿的一片,他們感覺自己勝利了。

  呆發飄飄的孟九昭試探著向其中一隻趴在地上似乎在吃東西的人類幼崽爬去。然後,對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接近,猛地抬起了頭,孟九昭被對方血淋淋的小嘴巴嚇傻了。

  他這才發現,那只幼崽正在吃的東西竟是一塊鮮肉!

  看著血淋淋中隱藏著的兩排小尖牙,孟九昭再也不認為對方肥嘟嘟的包子臉可愛了,反倒是路易,對方一抬頭,他就立刻瞄到了對方小爪子下按著的食物。

  「啾!!!!」一聲充滿戰意的啼叫之後,路易霸氣千鈞的撲了過去,一爪子踢開對方,想要搶奪對方爪子裡的美食。不想對方也不是好惹的,反嘴就是一口,想要咬住路易的翅膀,非但如此,其他的幼崽見狀也加入了撕咬路易的行列,路易小雞1v5,情況看起來十分凶險。

  俗話說,上陣父子兵,打架親兄弟,孟九昭一看自己家的呆毛在人數上落了下風,連忙也撲了過去。好吧,他腿腳不夠利索,其實只是爬了過去,不過他爬的很快,而且孟九昭很壞的,專門拉幼崽的腳脖子,這些走路不穩的幼崽幾乎一拉一個准。有了孟九昭的助陣,路易越戰越勇,最終,用體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把所有的幼崽坐在了屁股底下,路易把所有食物斂在一起。

  「啾~」他開心的叫著,和孟九昭一起分享起兩人勝利的果實。

  旁邊的大人們早已看的目瞪口呆了。

  真是……一頭很會戰鬥的……雞……

  路易的表現讓他們只能這樣想。

  搶來的食物就是特別香~而且,不知道這是什麼肉,可比恐龍肉細嫩多啦~

  美滋滋的吃著小肉肉,孟九昭吃得吧唧吧唧的。

  忽然——

  等等!都到了有人的地方了,為毛自己還要吃生肉呢!而且,這還是搶來的、別人啃過的肉啊!!!

  孟九昭僵住了。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變成堪塔斯式的思維模式了嗎?真是太可怕了——

  不過食物很寶貴,僵了兩秒鐘,孟九昭還是嚼吧嚼吧把食物吞了下去。

  「你們家的幼崽真厲害!」和地球上孩子磕碰一下都會投訴對方的家長完全不一樣,這塊大陸的居民的反應可愛多了。

  「這隻小雞可真沉!」一位有著碩大肌肉的女壯士笑嘻嘻的抓過自己的幼崽,毫不在意撣了撣他屁股上的灰,然後就一臉喜歡的拎起了路易,被路易一爪子抓在手背上也不在意,「他一定會長成很棒的小伙子的!」

  女壯士沾完路易的便宜又來沾孟九昭的,她扯了扯抱著孟九昭的小獸皮,「這是什麼皮?對於幼崽來說太硬了吧!我看他剛剛爬的很吃力,今天我家漢子獵了一頭黑斑角馬,皮子軟得很,到時候我給你,重新給你們家幼崽做件袍子吧。」

  這位女施主的力氣似乎太大了點,孟九昭只覺下半身一陣涼爽,低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小jj甩了出來——

  「啊!」孟九昭丟臉的叫了出來。

  「我就說嘛~長得這麼可愛,一定是頭雄性!」女壯士不但讓孟九昭裸了,更過分的,她還彈了孟九昭的小jj。被猥褻了的孟九昭發出一聲慘叫。

  「啾!!!」看到孟九昭受欺負,路易怒了,一怒之下,他伸出小尖嘴,把其他幼崽身上的獸皮全揭下來了!他要把他們的皮全拔下來,然後一個一個的彈JJ——

  「啾?」說好的jj呢?這些傢伙怎麼沒有jj

  路易困惑了。

  「哈哈,我還擔心我們家的雌性長大了沒老公呢~這下可好,部落總算有雄性幼崽了!」

  伴隨著女壯士們豪邁的笑聲和路易委屈的啾啾聲,孟九昭傷心的淚流滿面。

  女漢子什麼的,實在是太凶殘了。

  第41

  部落的雄性們笑著看著幼崽們打鬧,他們對幼崽不像雌性那麼細緻,但是看到幼崽們這麼有精神的打鬧嬉戲,心裡其實很自豪。

  據說剛剛打架的勝利者、那兩頭凶悍的小雄性幼崽是新來的雌性生噠~

  可以生出這麼茁壯的小崽子,這樣的雌性……讓人好心動哦~~

  篝火旁邊,不少粉紅色的小火苗被點燃了。

  於是,本來就很受歡迎的布萊克和白,因為兩頭拖油瓶反而更受歡迎了。

  獸人們表現好感的方法很實在:送肉!

  於是沒多久,布萊克和白就發現自己面前擺滿了肉,由於今天晚上克拉準備了大量的雞肉,於是,布萊克和白面前擺的滿滿的、都是雞肉。

  看著一隻隻死不瞑目的「堪塔斯」屍體。

  兩頭幼崽面色鐵青了。

  「吼——」一聲獅吼忽然從旁邊傳來,原本還有雄性不斷走過來,聽到這聲吼叫之後,這些人果斷的停住了腳步,退了回去。

  「是安迪!」

  「安迪看上新來的雌性了嗎?」

  「可惡——他都有那麼多雌性喜歡了,為毛不給我們留兩隻哦!」

  眾人口裡的安迪是一頭壯年雄獅,是部落裡武力值僅次於首領的雄性獸人,也是僅次於首領第二受部落雌性歡迎的雄性。他是一個人加入部落的,喜歡獨來獨往,因為加入部落的時候被西塔照顧了一段時間,是以整個部落也就西塔能和他搭上話。

  「這段時間他不是一直和西塔住在一起嗎?我還以為他們在一起了呢!」

  「才沒有呢!不是還有其他的雌性一起住嗎?據說他是身體不舒服才過去的……」

  「他哪裡看起來身體不舒服哦!今天他一個人就咬死了三頭黑斑角馬啊!」

  雄性們議論紛紛,直到被稱為安迪的雄獅又張了張嘴,底下的議論聲立刻戛然而止。

  然而,安迪只是打了一個哈欠。

  爪子一揮,把其他人呈上的雞肉全都掃到一邊,安迪臥在了布萊克身邊。

  過了一會兒,他裝作不經意的、用爪子推出了一根樹枝出來。樹枝上掛滿了指頭大小果實的漿果。

  孟九昭一眼就認出來那果子正是他吃了大半年的口糧——也就是最早由路易找給他的那種漿果。自從地動後,他們就再沒發現這種果子的蹤跡,不想今天卻又看到了。

  按理說,人們會對吃了很久的單一品種食物產生生理厭倦,不過,想到這個漿果裡蘊含的豐富糖分和鹽分,孟九昭的小爪子有點蠢蠢欲動。

  安迪的耳朵動了動。

  他順勢臥倒在孟九昭面前的地上,大大的打了個哈欠之後,他開始舔爪子,舔的毛髮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之後便開始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孟九昭。

  「他這是要幹什麼。」布萊克不解了。

  龍科和哺乳類基本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品種,跨種族理解對方的肢體語言對於布萊克來講還很難。

  「我想,他大概是說自己已經很乾淨了,可以抱抱幼崽了。」埃姆僵著一張臉。

  讓一隻兔子幼崽投入獅子的懷抱被虎摸什麼的、聽起來就很殘忍。

  獅子眼中有點忐忑,有點不安,他抖了抖耳朵,小心翼翼的把懷裡捧著的漿果枝向外推了推,又往外推了推。

  軟軟的身子靠在背後的布萊克身上,孟九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這頭野獸。

  他可真漂亮。

  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這種漂亮的純血統大貓已經完全滅絕了。

  孟九昭小心翼翼的伸出了爪子,摸了摸大貓的爪子尖。感受到了他的試探,雄獅翻過爪子,露出藏在裡面的肉墊。

  因為生活在野外,他的肉墊並不柔軟,卻非常圓潤溫暖。

  孟九昭膽子更大了,他摸了摸大貓的鬃毛。粗糙而乾燥,可是卻厚茸茸的。

  他放心了,開始用小手抓獅子面前的冬果吃。

  這次的漿果比以往吃的更好吃一點,糖分更多而鹽分較少,吃起來的口感更偏甜一些,涼絲絲的很好吃。

  「啊!」孟九昭抓了幾顆漿果,示意布萊克張嘴,然後又揪了幾顆,同樣塞進白的嘴巴裡。

  「路易!路易!」不等他叫第三聲,路易就急吼吼的踩著白的胳膊跳下來了,不等站穩,他便遠遠的朝孟九昭張開了嘴。

  「啾啾~」吃完嘴裡的漿果,路易發出感謝的啾。

  最後,看到沒剩幾顆果實掛在上面的樹枝,孟九昭有點不好意思,於是,他把最後幾顆果子摘下來放進了安迪嘴巴裡。

  一頭獅子用那麼巨大的牙齒嚼那麼袖珍的果子——有點搞笑。

  孟九昭在旁邊眼睛亮晶晶的想。

  路易瞅了瞅他的兄弟,然後一聲不吭的跳到旁邊,叼起一隻死雞,然後放到了安迪的鼻子下面。

  「嘔————」的一聲,路易小雞被安迪的嘔吐物澆成了落湯雞。

  「啾!!!」說好的亮晶晶的眼神望著我呢?! 路易發出一聲慘叫,扇著翅膀跳了開來。被有潔癖的布萊克照顧的很仔細,路易從出生就是一頭乾淨的幼崽,他從沒感覺自己如此糟糕過!

  「忘了告訴你們了,安迪最近不能聞肉味,他一聞到肉味就想吐,何況是克拉做的——」西塔急忙跑過來,拿過一張乾淨的獸皮給布萊克後,她把安迪扶到了上風口的地方,又給他遞了一些熱水。

  估計也只有猛禽族的女壯士能扛著一頭壯年雄獅到處跑,還能抱起他的身子讓他舔水喝了——孟九昭敬佩的想。

  安迪虛弱的變成了人形,自己扶住水盆開始喝水,然後示意西塔去看看路易。

  孟九昭這才認出他就是早些時候從西塔巢穴裡走出去的那頭坦蛋蛋的雄獅。

  「你到底是吃錯什麼東西了,都快一個月了。獅子不吃肉怎麼行呢?」西塔的動作很快,趕在布萊克之前就敏捷的拎起了還在跳來跳去的路易,很快的,她就用一塊乾淨的獸皮把路易擦成了一隻炸毛雞,「安迪是部落裡除了首領以外最健壯的雄性了,有著小山一般健碩的肌肉,可現在——你看看,都瘦的皮包骨了……」

  順著西塔的話,眾人不由得向安迪瞅過去:這就是西塔嘴裡的「皮包骨」,明明是指肌肉勻稱好吧?

  聯想一下這幾天見過的瓦什部落的居民,想到這裡無論雄雌都有著無比發達的肌肉,好吧,如果標準是這樣,那就難怪埃姆和布萊克他們的身材被人同情了。

  孟九昭表示:安迪你減掉肌肉成功變成帥哥了,挺好的。

  西塔是個很認真的雌性,給路易仔細擦乾淨了身上的髒污,她還嗅了嗅,

  「路易寶貝,你現在可是有這一帶最雄壯雄獅的味道呢!你可以橫著走了!

  「啾!」回答她的是路易很不爽的啄手指。

  「好吧好吧!看來你並不喜歡,讓我們來給你準備一個熱水澡吧!」

  西塔叫上其他雌性,大家在西塔的巢穴裡一起燒了一大鍋水。

  是的,一大鍋,她用克拉煮雞肉的大鍋燒水。

  「她這是要做什麼?」腦子裡從來沒有熱水澡這個概念的布萊克皺眉了。

  「我、我也不知道……」生下來就沒洗過澡的鄉下兔子埃姆這回也沒法翻譯了。

  於是,當他們看到西塔要把路易放到熱鍋裡的時候,集體跳起來了!

  「哎?你們這是怎麼了?我要做什麼?我只是想給路易洗個澡啊?天啊!你們不知道什麼是熱水澡?」

  於是,一群雌性看向布萊克埃姆的眼神就很微妙了。

  「我們再燒一鍋,大家一起洗個暖烘烘的熱水澡吧(¯()¯)」不知道是誰發起了提議,女漢子們再漢子也是雌性,都很愛乾淨,於是大家一起愉快的接受了這個提議。

  第42

  雌性們把克拉的大鍋全借了過來,然後還充滿小心機的往水裡放了很多香料,好吧,在孟九昭看來,她們放的都是調料。

  你可以想像一下放著生薑大蒜的洗澡水。

  四個大鍋一齊燒水,伴隨著詭異的廚房的味道,巢穴裡一時熱霧瀰漫。

  「水好了!大家一起泡澡吧!」隨著西塔一聲宣告,女漢子們集體歡呼了一聲,寒冷的夜裡,能夠洗個熱水澡,最舒服不過了!

  大家豪放的扯掉自己身上的獸皮,然後赤條條的跳進了大鍋。

  那場景太過慘烈,孟九昭表示自己簡直無法直視。

  不過,熱水澡……好想洗。

  (﹃)

  孟九昭衝著熱水伸了伸爪子。

  布萊克和白此刻也看出這並非「要把他們煮湯下鍋」的行為,相反,那些泡在鍋子裡的人看起來好享受,看到自己家的禿毛崽一臉期待+路易一臉好奇,布萊克和白一人抱一個,也小心翼翼下了鍋。

  「啊~~~」不幸和他們一鍋的雌性發出一聲慘叫。

  「水!水怎麼變黑了!」

  兩個雌性立即發現了罪魁禍首。

  她們虎視眈眈的看著鍋裡抱著幼崽一臉新奇的布萊克、白還有埃姆。

  其中一個雌性——狼族的雪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到底多久沒洗過澡了?!」

  「洗、洗澡……是什麼?」埃姆弱弱的在水裡抱住爸爸。

  「……」巢穴裡一時靜悄悄。

  「大家都出來吧,再燒幾鍋水,把這些出生以來就沒洗過澡的傢伙徹底洗乾淨。」西塔拍板了。

  於是,明明是晚上,屬於未婚雌性們的巢穴卻熱鬧非凡。

  「聽說她們正在給美人準備洗澡水。」寂寞的雄性們蠢蠢欲動,不過礙於本部落雌性們的武力值,他們只能在西塔外面的巢穴遠遠的聞一聞而已。

  「好香~這就是雌性的味道嗎?」其中一個雄性陶醉的問。

  好吧,如果孟九昭在他旁邊,一定會搖醒他的幻想,告訴他,那只是蔥姜蒜的味道。

  他從沒用過這麼奇特的洗澡水。

  腦袋上頂著一瓣疑似蒜粒的東西,不斷有雌性把髒水舀出去,導入新的熱水。熱水包圍身子的感覺確實非常舒適,他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們真的沒洗過澡嗎?和埃姆比起來,你們乾淨多了呢!而且,你們看,她們的髮質好好哦!」正給布萊克清洗頭髮的雪花一臉羨慕的招呼其他人過來瞧。

  「呀~真的好柔順!好光滑!而且,你看她們的皮膚,上面幾乎都沒有毛!」所有的雌性都是一臉嚮往,然後說著說著,有人就偷偷瞟住了布萊克和白赤裸在外面的皮膚。

  這句話戳中了布萊克和白的玻璃心。

  他們——最羨慕有毛的啦~~~

  「其實、其實我覺得有毛比較性感。」埃姆紅著臉,懷裡的大兔子踢了踢他的膝蓋,「爸爸也這麼認為,你、你們能告訴我怎麼才能讓毛髮更茂盛嗎?」

  布萊克和白雙雙豎起來耳朵。

  一群「雌性」非常開心的討論起了如何讓體毛更茂密的禁、忌、話題。

  一來一往之間,大家的秘密更少,關係也不知不覺更加親密了。

  「不過,布萊克,你的胸部也很平呢!你摸摸我的,我的比你還大一點……」終於,雪花忍不住對布萊克伸出了狼爪。

  把布萊克的爪子放在自己胸膛前的同時,她的狼爪也按住了一個大平胸。

  好平,也太平了吧——雪花心裡想,不過她沒好意思說出來,

  好壯碩的胸肌——布萊克內心其實很羨慕。

  終於,鍋裡的水不再變黑的時候,西塔宣佈入浴時間結束。

  「你們可以爬出來了。」西塔對布萊克他們說道。

  「呀~終於可以出來了嗎?」埃姆開開心心的抱著爸爸站了起來,他旁邊的布萊克和白也慢吞吞的起身了——

  「咦!!!!!!你們怎麼會有jj?!!!!」溫馨的熱水澡時光,終止於雌性們石破天驚的慘叫聲中。

  ※※※

  布萊克和白是雄性的消息讓很多雄性黯然心碎,不過,與此相反的是,他們在雌性圈裡悄然升起的人氣。

  「可以生下那麼可愛健壯的幼崽,他們的基因一定很好~」上帝為一部分關上窗戶的同時,也會為另一批人打開窗戶。

  由於夜裡聲勢浩大的洗澡活動,西塔的巢穴不得不開門透氣一整夜,於是,一群雌性決定住在布萊克和白的巢穴裡。

  見識到布萊克和白建造的巢穴內部有多麼舒適之後,布萊克他們的腦門上又被雌性們多蓋了一個名為「能幹」的戳。

  夜裡的時候,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悄悄的爬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抽動鼻子,嗅著自己目標的方位。

  好的,很好,他找到他了……

  小小的身影跳動著,越過無數大腿小腿,最終來到了標的身前。

  「啾——」小聲的,他發出了一聲陰險的鳴聲。

  ※※※

  第二天

  「路易?路易呢?」布萊克是個操心的家長,他有個過於好動的幼崽。

  「他在我這裡。」還是安迪第一個發現了路易,小小雞仔一樣的幼崽打著小呼軟啵啵的睡在自己肚子下面什麼的,真是美好的早晨。

  他幾乎捨不得把路易交還給他的父親們。

  「啊!安迪你隨地小便!」雪花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她的手指隨即指向安迪肚子下面一大塊濕漬。

  安迪僵住了,尷尬的往下看去。

  「怎麼可能?我都多大了……」

  「你不會說是路易尿的吧?這麼一大灘,路易才多大?怎麼可能尿的出?」雪花擺明不相信他的自辯。

  「啾?」路易偏著小腦袋,一副不解的樣子。

  安迪只能自認倒霉,為了彌補自己的錯失,他承諾會在出門打獵前為布萊克的巢穴重新換一次草甸。

  隨著人氣偶像——安迪尿床事件的爆發,他在雌性們心中的地位一降再降,相反的,布萊克和白的位置卻再度上漲了

  「你這個小壞蛋。」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孟九昭戳上了路易的小肚子,癟癟的。

  「啾?」

  「裝無辜也沒用。」孟九昭又戳了戳路易熱鼓鼓的小肚子。

  路易是個有教養的幼崽,布萊克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教會了他不在巢穴裡大小便,如果晚上想要小解,路易一定會憋著到外面解決,孟九昭注意到路易昨天晚上偷偷喝了大量的水。

  然後——

  「你這種蔫壞蔫壞、有仇必報的樣子,還真像另一個路易。」孟九昭戳了戳他的小嘴。

  「不知道他小時候什麼樣子,說不定,和你一樣,從小就有做壞蛋的天賦了。」

  孟九昭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他想他釋懷了,他終於可以不帶一絲痛苦的提起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路易了。

  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第43

  時間已經不夠安迪去洗澡了,而且就算洗了也沒時間烤乾,在寒冷的野外濕漉漉的狩獵是一種找死的行為,於是他就帶著一身幼崽的尿味出去了。

  事故的始作俑者——路易卻開開心心的和爸爸們還有他的兄弟去野外玩耍了。

  布萊克和白今天的任務是跟著西塔以及其他一些獸人採摘野果和可以吃的植物。五頭雌性幼崽也由他們這一組照料,她們的母親也在這一組。

  「這一帶很安全。」照例由西塔充當他們的嚮導,她耐心的給三位新成員介紹部落領土的分佈、好吃的果實長在哪一帶、如何分辨部落成員留下來的記號以及各種記號代表什麼意思……

  這些不僅僅是講給布萊克他們的,同樣也講給幼崽們聽,西塔是部落裡年齡最大的大姐大,作為長壽的猛禽族,她從祖先那裡獲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傳承知識,而瓦什部落裡的獸人多半都比較年輕,他們需要在年長者的陪同下獲取各種知識,將來才能更好地生存以及更好地為部落服務。不得不說,年輕的瓦什部落裡能有這樣一位淵博的姑娘,實在是一種幸運。

  不過,由這樣一位淵博的猛禽族大姐姐的教導下成長出來的瓦什部落成員,習性都有點像猛禽象罷了。

  「你們看,這種爪印是首領留下的,第三個爪印比較深,代表這裡很安全。這個爪印已經留下來有十天左右了,所以,可信度就不是很高了。」

  西塔因地制宜的開始對部落成員的爪印進行講解。

  「我們這裡太冷了,沒有多少樹,也沒多少岩石,只能把爪印留在冰塊或者土地上,所以,我們就要更勤快的巡查土地。」

  「哎?樹?樹是什麼?」一個年輕的獸人問道。

  「樹……樹就是很高很大的草!比我們猛禽還要高很多呢!而且樹和草不同,有枝幹。」西塔解釋著,還在地上畫了個小圖示意。

  「哦——」在瓦什部落的獸人看來,猛禽已經是他們見過的最高大的獸人了,而樹比猛禽還高。

  「那樹變成的人要多高大啊!」剛剛那個小獸人一臉嚮往。

  「樹是不會變成人的啦~」西塔一指戳破了他的浮想聯翩。

  樹——也是會變成人的,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的話……孟九昭偷偷的想,據說他自己身上還有樹人的血統呢,證據就是他夏天只招公蚊子從來不招母蚊子。

  不過,西塔會知道樹的存在倒是讓孟九昭挺意外的,這裡的獸人已經有了定居的習慣,他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還不夠長,而這輩子的兩位父親也沒有帶他去過很多地方,無論是他之前居住的土地還是現在居住的地方,都是異常寒冷的,這片極端殘酷的土地非常貧瘠,只有最為頑強的植物可以生活下來,而異常大的暴風雪天氣,讓樹木在這片土地徹底絕跡。

  可以說,這裡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是不會知道樹這種東西的存在的。

  他一度懷疑這個世界剛剛經歷了某種大變革,現在正處於冰期,不過,如果有樹的話,或許說明自己的猜測錯了,也許這裡只是這個星球極寒的地方,其他地方,有熱帶也說不定。當然,也有可能是西塔的年紀夠大,在她幼年的時候,這裡的氣候還很溫暖,還有樹木的存在。

  這些將來要靠他自己去探索了,等他能夠說話的時候,或許可以向西塔討教一下外面的世界。

  「啊~好懷念樹皮的味道啊!算了算了!現在還是幹正事要緊!」看著雪地上自己剛剛畫上去的那棵樹,西塔忍不住流了口水,把留到嘴邊的口水吸回去,「這個記號已經超過十天,在我們部落,超過五天的記號就被視為無效的記號。一旦發現記號過期,每個成員都有義務重新更新記號哦!」

  「哦……」一群獸人聽得似懂非懂。

  「接下來,我就給你示範一下如何做記號。」西塔說著,重新站起身來,她伸了個懶腰之後,隨即變成了猛禽象的原型!

  那是一頭約五米高的巨獸!比之前見過的霍爾斯坦還要高一些!變成原型的西塔身上披著厚厚的毛皮,嘴邊還有兩根非常長而彎的獠牙,她低吟了一聲,隨即示範性的抬起右前爪,著重展示了一下大概第三趾的位置——好吧,那裡毛太長被蓋住了。

  西塔把腳重重的踩了下去。

  轟然一陣巨響之後,冰原上非常清晰的印上了一個爪子印。

  「吼~」猛禽象回過頭來,沖其他人揮了揮鼻子,示意他們都回頭。

  「???」孟九昭一臉問號的被同樣一臉問號的布萊克抱著回轉了身子,隨即,他臉紅的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淅淅瀝瀝的……噓噓聲。

  囧

  「按完爪子印,順便還要用尿液標示一下,所以在野外的時候,大家盡量節省尿液,要把尿液用在需要標記的地方以及地盤邊界上。」等他們重新回頭的時候,西塔已經把裙子提好了。

  「好了!現在輪到你們了!」她沖底下早就躍躍欲試的其他獸人招了招手。在西塔的注視下,他們都變成了原型,在西塔的爪子印旁邊,他們紛紛留下了自己的爪子印以及——

  ??

  「我們也去留一個!」其中一頭雌性幼崽的母親對布萊克招招手,說完,她便抱著自己的幼崽過去了,把小小的雌性幼崽匍匐在冰雪之上、在母親的示範下,她在西塔的爪印旁邊留了一個非常小的爪印,留完,還煞有介事的抬起右腿撒了幾滴尿。

  孟九昭看的一臉發綠。

  布萊克和白卻看的若有所得。

  「原來爸爸當年定期在冰塊上磨爪子不是因為指甲長了,而是用來圈地盤哦!」白感慨道。

  布萊克贊同的點點頭,「當年還覺得爸爸隨地大小便很不衛生的說,我誤會他了。」

  孟九昭:。。。。。。

  他再次感覺:這兩頭幼崽能平安活到這麼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最後,孟九昭和路易被父親們抱著,也在西塔的爪印旁邊留了兩個小爪熒

  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爪印不是很整齊的排成一排,看起來就像一幅畫。

  這塊冰原後來有幸變成冰山的一部分被保存了下來,這些爪印的存在讓當時的人們大為震驚,不同種族的野獸卻能在一起留下如此整齊的爪印,這一舉動的因由成了整個科學界的難題。

  其實,只是西塔老師教你如何圈地盤的教學而已?(∩?∩)?

  第44

  留下難倒無數未來科學家的歷史難題之後,西塔愉快的帶領大家繼續前進了。

  和其他還被父母抱在懷裡的幼崽不同,路易更喜歡自己走。他聽不太懂西塔的教學,可是他會看,他總是第一個掌握要領的,就連西塔都承認,路易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幼崽。

  這不,在西塔教大家如何在雪下尋找食物之後,他又是在雪裡挖出東西的第一名!

  他找到的是一種黑乎乎的果實。

  「這個果子我也不認識……」路易找到的東西卻難倒了淵博的西塔。她拿著果子上看下看,聞了又聞,半晌還是不能下結論。

  「這個我知道!」最後還是埃姆給出了答案,「這個是莖果,只有在地下才能找得到,這可是我們雪兔的主要食物之一呢!」

  「重點是莖果非常好吃,而且一長就是一大片,只要發現一顆莖果,那它周圍一定還有很多莖果!」

  這句話一出口,西塔當即決定停下來採摘莖果。

  在食物匱乏的冰原大陸,任何一種食物的發現都能多養活一張嘴,獵手們的食物來源並不穩定,食物不充足的情況下,就要靠他們找來的果子以及其他植物來填飽整個部落的嘴巴。

  路易給大家展示了他是在哪裡找到莖果的。

  看著那個小而深的黑洞,所有人都愣住了。

  「路易真是太聰明了,我爸爸教會他如何打洞之後,現在他的洞挖的比我還藥好呢!」看著路易挖出來的洞,埃姆很是感慨。

  路易得意的「啾」了一聲。

  孟九昭默然:身為一頭空中霸主的堪塔斯,點了打兔子洞這個技能……他真的無法評價啊。

  不過看路易還挺美滋滋的,姑且,表揚他一下吧。

  於是路易就更黑皮了。

  和埃姆的兔子家人一起,他們打了好多洞,獸人跟在他們後面撿,收到每人一小袋的時候,西塔示意大家可以回去了。

  「為什麼呀?我們才收了這麼一點點,裡面還有很多呢!」其中一部分年輕的獸人不太樂意。

  「在野外捕獵的原則之一就是:不要貪心!」西塔開始敲打這些獸人,「食物太多不好攜帶的,萬一有危險出現,你們也保不住那麼多食物,不如下次來再取,運氣好,這些莖果還能長多一些!」

  「好吧……」大部分獸人接受了西塔的說法,只有兩頭年輕的馴鹿獸人,作為草食獸人,莖果的發現對於他們來說太重要了,即使人形可以消化肉類,他們還是更喜歡植物,這次發現了這麼多莖果,他們就忍不住多挖一些,多挖一些,其他的馴鹿也可以多吃一些。

  心裡有了這個念頭,他們撤退的動作就慢了許多。

  「快點!快點!」西塔在這裡做了一個發現食物的標記之後,發現其他獸人還沒集合完畢,她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沒有回來集合的是兩頭馴鹿人。

  「菲爾!菲力!你們在哪兒?我們要離開了!」她喊了一聲,半晌沒有人回應之後她又喊了兩聲,仍然無人應答。

  埃姆的兔子爸爸忽然抽搐了一下他的大耳朵,然後發出了一簇異常尖銳刺耳的吱吱聲!

  「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爸爸說話呢!他在說什麼?」旁邊的狼族雌性,艾達覺得有趣。

  「爸爸在說……」仔細理解著爸爸叫聲的含義,埃姆的臉越變越白,「有危險!爸爸在預警!爸爸說這裡有可怕的怪物!非常可怕的怪物!」

  「跑!快跑!我們必須離開!」埃姆低聲尖叫起來。

  「怪物?非常可怕?」艾達卻並沒有把埃姆的話放在心上,在她想來,對於一隻兔子來說,隨便一頭肉食猛獸都是可怕的怪物,埃姆爸爸的話不能盡信。

  「不!請你們相信我爸爸!爸爸的預警從來沒有失誤過!」埃姆著急了,他的兔子爸爸和兄弟早已開始做好逃跑的準備,只是在等著他,可是埃姆覺得自己還不能走,他要通知這些獸人!可是這些人不相信他!

  「西塔!請你相信我!我們必須走!立刻!馬上!」埃姆對西塔大吼道。

  「我相信你爸爸。」西塔一臉鄭重。

  她一直守在幼崽身邊,一直堅持自己走路的路易忽然跳到了父親身上,一直發出急促的啾啾聲,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響,五頭雌性幼崽先後哭鬧了起來,那時候,她就覺得不好了。然後,就像印證一般,埃姆的爸爸也出現了異象!

  「我祖母說過,經驗不是每次都可靠的,在關鍵的時刻,永遠要相信兩種先知的話:第一種是不懂事的幼崽!第二種,就是活過二十年的老兔子!」

  兔子的壽命原則上是二十多年,卻有百分之九十九活不過十五歲,任何一隻活過二十歲的兔子都是絕對的風險預知者!

  「聽埃姆的話!快走!跟著埃姆的爸爸!跑!」西塔的吼聲,就像運動場上裁判打響的槍聲,所有獸人都奔跑了起來,牢牢的跟進埃姆一家的路線,他們開始狂奔。

  西塔卻沒有隨他們而去,她很擔心還沒有回來的菲爾菲力兄弟,他們還很年輕,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更嚴厲一點?西塔很自責。

  她不死心的又呼喚了一次他們的名字,然而這一次,她得到了菲爾兄弟的回應!

  西塔聽到了菲爾兄弟淒慘的鳴聲——

  他們叫聲裡的含義是……

  痛苦……以及……

  快逃!

  「快逃!」菲爾吼道!

  西塔看到了菲爾,年輕的馴鹿人已經變成了原型,一頭身高兩米的馴鹿,他的角看起來非常威風,可是,他那威風凜凜的角現在只剩下一半了,他正在驚慌的逃竄,在他周圍,追逐著一群怪物!

  是的……怪物!

  那是一群身高至少兩米的怪物!他們的身高和可憐的菲爾差不多,但是,他們的體長可比菲爾長多了,在他們的包圍下,菲爾看起來弱小的就像獅群裡的兔子!

  西塔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怪物,他們長得非常可怕非常與眾不同,那些怪物有著異常發達強壯的後肢以及相比之下很小的前肢,他們快速靈活的追逐著可憐的菲爾,用尾巴驅趕著他,時不時用爪子以及牙齒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猙獰的傷口。

  菲爾看到西塔了!

  西塔看到年輕的馴鹿眼中瞬間放出希望的光,然而很快的,那道光變的平靜,菲爾毅然決然的跑向了和她相反的方向!

  「不……不……」西塔喃喃道,最後看了一眼菲爾,她飛快的向來路跑去!

  菲爾把逃生的機會留給了她,她不能浪費!

  菲力呢?她已經不敢繼續想。

  她聽到了菲爾最後的慘叫。

  然後……

  西塔聽到了那些怪物的腳步聲。

  她絕望的知道,雖然菲爾犧牲了自己,可是,還是有怪物發現了她,追了上來!

  第45

  兩頭猶他盜龍鎖定了正在逃亡的西塔。

  自從那次地動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飽餐過,剛剛兩頭帶毛的怪物只是杯水車薪,他們需要獵殺更多的食物。

  這裡的生存難度比他們的故鄉簡單很多,一開始他們非常謹慎,不過很快的他們就發現,這裡的生物非常容易獵殺,只是體型要小太多,讓他們總是吃不飽。

  但是身為天生的獵手,他們還是慎重的對待每次擊殺。

  正在追擊的獵物忽然變大了!

  經過之前的幾次捕獵,這種情況已經不能讓他們詫異,在他們的故鄉,也有一種恐龍可以進行這種形式的變化,那是以他們為食的獵殺者!一開始他們還會見到這種會變化的人就害怕的逃走,不過幾次之後,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他們的天敵,這些獵物很安全。

  而且,獵物變大了,意味著更多的肉!

  兩頭猶他盜龍興奮的加快了腳步。

  眼前的大傢伙毛茸茸的,就像一座肉山,他們還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如此大的獵物,這意味著他們終於能吃飽了,他們吼叫一聲,呼喚更多的同伴過來聚餐。

  西塔第一次如此害怕,這是一種對於死亡的畏懼,在她成年後,她再也沒有害怕過,她有這片大陸最強壯的身材,以及最解釋的象牙,這些足以保護她,以及震懾妄圖獵殺她的愚蠢的肉食猛獸。

  可是,眼前這些怪物明顯不是以前那些失敗者。

  西塔並不知道,盯上她的是另一片大陸上最為凶殘的一種小型恐龍,但是她本能的意識到了對方的危險性。

  那些怪物幾乎滿嘴都是牙,口水混合著血絲從他們猙獰的口中不斷落下來,西塔意識到那是菲爾或者菲力的血。他們不但有利齒,更有異常鋒利的爪子,他們的爪子是那樣巨大,西塔意識到,一旦被這些傢伙撲到,自己將再也無法站起來,那些長達910厘米的爪鞘,可以輕而易舉的刺入自己厚厚的脂肪層!

  西塔只能逃跑,可是很快的、她便絕望地發現,那些傢伙跑的比她快多了!

  那些傢伙興奮的留下了更多的口水。他們把自己逃跑的道路堵死了!

  西塔瞪大了眼睛。

  怪物們集體向她撲了過來——

  現在,能保護西塔的,只有她那厚厚的毛皮了,然而,隨著一頭怪物跳到了她的身上,西塔本能的感覺這最後一道防線也守護不了多久了,很快的、她感到了久違的疼痛,那些傢伙,終於刺穿了她厚實的皮膚。鮮血如注,從西塔的後背上湧了出來。

  西塔發出了絕望的嚎叫,伴隨著她的嚎叫,另外兩頭怪物也撲了上來,再也無法支撐,西塔巨大的身軀緩慢的倒了下去。

  西塔感覺自己的皮毛被大片撕了下去,那些怪物在她身上製造出更多的傷口,大量的血正在離開她的身體。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她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清醒,可大量的失血讓她越來越難以保持清醒的意識。

  「西塔!」朦朧中,她聽到了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是布萊克的聲音!

  眼淚從西塔的眼中淌下來。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可以聽到同伴的聲音,真是太好了。可是……

  「吼……」西塔發出了虛弱的回應,她在提醒來人逃跑,這麼多怪物,他們是無法對抗的,跑、要跑回部落,然後告訴大夥兒這裡危險!非常危險……

  「西塔!」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西塔拚命睜開眼睛,然後,她看到了白的臉。

  白跳了過來,拚命的咬住了正在進食自己的那頭怪物,這是西塔最後看到的情景。

  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白拚命的咬住了一頭猶他盜龍,鋒利的牙齒輕易刺穿了這頭盜龍的皮膚,巨大的咬力即使是盜龍也無法承受,很快這頭盜龍便慘叫的鬆開了西塔的皮肉,他的骨頭被咬斷了!

  三頭猶他盜龍虎視眈眈放棄了西塔,圍住了他。

  白抬起頭來,摸了摸嘴巴,然後從嘴裡吐出一口血,和血水一起吐出的赫然還有幾顆牙齒。

  眼裡閃過一絲凶光,緊緊盯住其中受傷的盜龍,白伏低身子,迅速完成了變型!幾乎是在變型完成的一瞬間他就撲了上去,然後狠狠地咬住了受傷盜龍同伴的脖子!

  這才發現自己踢到了鐵板的猶他盜龍發出了無比刺耳的鳴叫,天敵忽然出現在眼前,讓他們徹底沒了戰意,顧不得被敵人咬住的同伴,另外兩頭盜龍迅速向後逃去——

  可是,白既然在這裡,布萊克怎麼可能沒在他身邊?

  大嘴張開閉合,布萊克迅速咬斷了另一頭猶他盜龍的頭。

  於是,現在只剩一頭盜龍了,就是一開始就被白咬斷後腿骨的那頭。

  「啾~」不在意的扔開嘴裡死的不能再死的盜龍屍體,布萊克鼓勵的向路易發出鳴叫,示意路易過去。布萊克覺得,他們的幼崽已經是時候開始一些捕獵的遊戲了。

  才不會——孟九昭在布萊克懷裡張了嘴巴。

  你不能讓幼稚園生跳級去做小學生的作業啊!就連你,如果不是爺爺不在了,也不應該獨自捕獵啊!

  一個結論:中二少年真可怕!爺爺你為毛走的太早了啦!

  看著自己的兄弟居然真的勇敢的跳了那頭受傷盜龍的身子,孟九昭風中凌亂了。

  他看著路易跳過去,被就受傷的猶他盜龍一抖身子滾了下來,已經走到絕境的盜龍長大嘴巴,剛想去藥路易,就被白一腳踩住了,然後,這頭可憐的盜龍想用自己的尾巴,然後,尾巴被布萊克踩住了。

  「路易寶貝,上!咬他!咬他啊!」

  孟九昭:有一種惡少養成的趕腳,腫麼破!

  在兩位父親關愛的注視下,路易學著父親的樣子、狠狠地咬住了這頭盜龍的脖子。

  正在發呆的孟九昭感覺自己被捅了捅。

  「啊?」他抬起頭來,就看到布萊克聖光籠罩的慈母臉。

  孟九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秒,果然——

  「寶寶,去,和路易一起咬!」

  布萊克把他放到了路易身邊。

  「啊……」不想去,怎麼辦?

  可是,布萊克又捅了捅他,拿出吃奶的力氣正在咬脖子的路易露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白也笑瞇瞇的對他招手——

  孟九昭視死如歸的在路易旁邊咬住了盜龍的脖子。

  猶他盜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孟九昭覺得,這頭龍,八成是氣死的。

  布萊克在西塔懷裡找到了火石以及一些調料,然後,一家四口升起了火,美美的吃了一頓烤肉。

  「來部落果然是對噠!你看,有了火,烤肉多好吃呀!」

  「以後一定要告訴其他族人呀!」

  兩頭幼崽一邊說著話,一邊細心的把西塔(沒斷氣)拉到了火堆旁。

  「可是,我的牙齒又掉了幾顆……」白有點沮喪。

  布萊克湊了過去,仔細的查看之後,溫柔的舔了舔他牙齒掉落的位置。

  「沒關係的,以後就由我來捕獵吧!而且烤好的肉軟了很多,你可以繼續吃肉噠!」布萊克安慰著伴侶。

  「啾!啾!」路易小雞也跳過來安慰父親,表示自己今天開始也可以捕獵了,可以給全家提供食物了!

  「爸爸好感動!」白熱淚盈眶了,一把抱住路易,又把孟九昭也抱在懷裡,一家人親親熱熱的擁抱了一遍之後,開始大吃大喝,然後便是愉快的飯後順毛時間。

  把血跡都清理掉,時刻保持毛髮的清潔乾燥,是他們每晚的必修課,也是增加家族感情的重要方式。

  第46

  於是,等到西塔悠悠轉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乾乾淨淨的人形堪塔斯一家,迎接她的,還有布萊克特意剩下的一塊猶他盜龍肚子肉。

  溫暖的火堆,聞起來美味的烤肉,西塔雲裡霧裡的吃起了晚飯。

  「這個是猶他盜龍的肉,我和白最喜歡這個肉啦!路易和寶寶也喜歡!」布萊克眼睛亮亮的向她極力推薦著,對於一直溫柔對待他們的西塔,布萊克心裡是很感激的。

  好硬……這種食物能稱作美食嗎?布萊克和白以前過的日子一定很辛苦。

  西塔心裡默默想著,不願意浪費布萊克的好意,西塔還是努力把盜龍肉吃下了肚,至此,那三頭猶他盜龍存在於這裡的最後一點證據也被消滅掉了。

  吃過烤肉,西塔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子,一陣劇烈的疼痛向她襲來——

  「唔——」

  疼痛帶給她的刺激使西塔終於從混沌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記憶徹底回籠——

  「怪物!有怪物!」西塔警覺地四處張望,她已經想起了暈倒前發生的可怕的一切!

  「啊?」白偏著腦袋,意識到她問的大概是那幾頭盜龍,他心道糟糕:該不會……西塔沒吃飽吧?也是,三頭猶他盜龍被他們吃的只剩了一條肚皮肉給西塔……可是,當時真的好餓啊!

  「那個……已經沒有了……」白硬著頭皮道。

  「三頭都沒了?」側耳仔細聽著周圍的響動,西塔仍然不放心。

  「三頭……都沒了……」全部都吃掉,一點都沒剩……白有點心虛。

  「怎麼會?你們怎麼做的??」西塔有點想不明白,那群兇惡的怪物,居然能被一群兔子嚇跑,實在難以置信。

  「用火啊~這還是你們教的呢!」想到烤猶他盜龍肉的滋味,白舔了舔嘴唇。

  原來如此!

  是野獸,就還是會怕火的!

  看著布萊克和白,西塔感覺眼睛熱熱的,「你們太冒險了!為什麼返回來救我啊!你們真是……你們真是——」

  你們真是幫好人!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救了我!還幫我清理傷口……」

  西塔感動的淚眼滂沱了,一把抱過孟九昭還有路易,她狠狠大哭起來,通過哭聲,這個堅強的姑娘把出生以來感受到的最強烈的恐懼排解了出去。

  享受著熱淚洗頭的待遇,孟九昭安撫的摸了摸這個可憐的姑娘。

  事情的現實是:原本跟著隊伍跑開的布萊克和白聽到了猶他盜龍的叫聲,心中大喜、口水橫流,立刻開小差跑了回來,幾乎是見到猶他盜龍的瞬間,白就撲了過去,至於被猶他盜龍攻擊的西塔——

  孟九昭表示白當時根本沒注意到。

  清理傷口什麼的……他能說那是路易在等待烤肉的過程中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就在這個當口,路易嗅到了西塔身上美味的血腥味,於是忍不住提前舔了幾口血當飯前甜品了麼?!

  事實太殘忍了!

  So,還是讓西塔相信她更願意相信的美好事實吧!

  「無論如何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來救我。」抬起頭看向布萊克和白,西塔這句話說得誠心誠意。

  不顧自己的傷痛,西塔仔細檢查著布萊克一家,發現白為了救自己斷掉的牙齒,西塔心中充滿了愧意。

  牙齒對於獸人來說太重要了,沒有了牙齒的白未來將何去何從——

  西塔心裡做出了決定:她一定要報答白一家!

  很快的,她找到了報答白一家的第一個方法。

  →霍爾斯坦

  霍爾斯坦,雄性猛禽族獸人,西塔的弟弟。

  「姐姐!」就在他們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霍爾的聲音遠遠的從遠方傳來,西塔勉強撐起身子,隨即,她看到了部落的人。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我聽埃姆說你們遇襲了,你還好吧?」

  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姐姐、還是一手把自己養大的姐姐可能會出事,霍爾無論如何也無法待在部落等消息,立刻和首領報備,最後在首領的安排下,最強壯的獸人組了一個小分隊,和他一起尋找西塔。

  在不遠處發現菲爾兄弟屍體的瞬間,霍爾幾乎要暈過去,不過埃姆說他爸爸聽到了西塔的聲音,一行人順著埃姆爸爸的指示一路找過來,果然找到了西塔。

  篝火邊,霍爾激動的想要給姐姐一個感動的擁抱。

  「別碰我!」西塔重重給了弟弟一拳,「我身上都是傷口,疼都疼死了,少碰我!」

  好吧,姐姐的動作還是如此威武雄壯,這麼重的拳頭,看來沒啥事。霍爾摸摸腦袋,安心的想。

  「那個,白為了救我,牙齒掉了。你幫我背他回去。」西塔毫不客氣的給弟弟提了一個要求。

  ↑

  這也是她想到的第一個報答恩人的方法。

  「啊?!」想到美人驚人的體重,霍爾呆住了。他摸了摸腰,那裡……之前貼的膏藥剛剛揭下去……

  還有——

  牙齒和背人有什麼關聯嗎?白受傷的又不是腿?

  不過形勢不容他多想,霍爾斯坦被西塔一腳踹平,緊接著,那個熟悉的重量又壓上了他的身子。

  唔——

  幾天不背,美人……又重了不少……

  顫巍巍的站起來,霍爾斯坦載著布萊克一家重新踏上了回部落的路。

  第47

  菲爾兄弟的死亡給部落蒙上了一種悲傷的氣氛。

  他們的屍體被埋在了部落不遠的地方。那裡有他們最喜歡吃的嘎吱草。

  「部落成員死後都會埋在那裡,我們的身體可以變成這片大地的能量,長出更多的食物供給更多的部落成員,他們的靈魂,也會一直留守在這裡,守護他們的兄弟姐妹。」最後一抔雪被蓋上去,菲爾和菲力的殘骸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了。

  孟九昭記得那對兄弟,他們還很年輕,有點貪玩,今天在採摘果子的過程中,那個叫菲爾的大男孩還偷偷的通過布萊克塞給他一個果子吃。他們早上才認識的,沒想到晚上就再也見不到了。他們會死去,原因不過是想要多摘一些果實而已。

  所有的部落成員都參加了他們的葬禮,為了緬懷,更是為了警告:馴鹿兄弟用生命為代價再次讓其他的年輕成員意識到生存的殘酷,他們要牢記年長者的告誡,不要觸犯這個世界的規則,這樣才能安穩的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葬禮結束了,重新回到部落中心的空地,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菲爾兄弟下葬前,大家仔細檢查過他們的殘骸。

  「……是非常大型的食肉動物,骨頭全部被咬碎了……」作為部落裡屠宰經驗最豐富的人,檢查屍骸的事情是由克拉負責的。

  「你們之前帶給我的馴鹿屍體可從來沒有骨頭全部咬碎的,最多只能做到咬斷脛骨……所以,我認為襲擊者的咬力比我們大,起碼比芬迪安迪都要大。」食肉獸人佔據主流的瓦什部落自然會獵食馴鹿的,當然是那些無法變成人形的馴鹿。

  「除此之外,他們的牙齒是向後生長的,就像匕首一樣,有一塊骨上清楚了留下了一塊齒痕。」

  克拉忽然轉頭望向芬迪,「芬迪,你變成原型咬一下這根骨,這是我收集下來的馴鹿的骨頭。」

  芬迪皺皺眉頭,不過終究還是變成了原型,按照克拉說的,他對那根骨頭咬了一口。

  重新接過芬迪遞過來的骨頭,克拉仔細摸了摸芬迪咬過的位置,然後確定的和大家道,

  「果然,那些襲擊者的牙齒比劍齒虎的牙要長,所以,我覺得他們的體積應該也會比劍齒虎要大。」

  克拉的話說完,空地裡一片靜悄悄。

  大家都明白他的話是什麼含義,部落裡,芬迪和安迪都是體型力量數一數二的獸人了,比他們還要巨大兇猛的襲擊者,那會是什麼樣子的?

  「別開玩笑了……比芬迪和安迪還要厲害嗎?」當即,有人乾笑出聲。

  沒有人附和他,菲爾的傷口大家都看到了,那已經幾乎不能說是傷口了,菲爾他們被人完全撕碎成了碎片!大部分骨頭都被吃掉了,只有最硬的幾塊被剩了下來。

  「我看到那些傢伙了!」西塔從最外圍站了出來。

  她的話石破天驚,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霍爾斯坦大吃一驚,他們見到西塔的時候,西塔坐在篝火邊,周圍什麼也沒有,他們以為西塔只是和隊伍失散,僥倖沒有遇到那些襲擊者,一路上西塔也沒怎麼說話,一副很累的樣子,沒想到她居然正面遭遇了那些傢伙!

  部落最擅長畫畫的牙被拉了出來,按照西塔的敘述,那些殘忍的襲擊者的原形正在一筆筆浮現在石板上。

  大家忍不住向牙圍攏了過來。終於,襲擊者的肖像呈現在大家眼前了!

  「好熟悉的樣子……」霍爾斯坦皺起了眉。

  「絕對在哪裡見過!」芬迪抱住了胳膊。

  「……」安迪的視線不由飄向了路易。

  「啊!牙畫的不是這個幼崽嗎!?」終於有人發現了真相,正靠在孟九昭身上打瞌睡的路易一下成了眾目睽睽的中心。

  可能是大家的視線太激烈了,路易在孟九昭身上蹭了蹭,翻了個身,轉向另一個方向,繼續睡。

  牙在石板上畫出的襲擊者的樣子,赫然是拉長版的路易!

  第48

  牙畫出來的東西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那是可以撕碎一頭成年馴鹿的怪獸。原本嚴肅起來的瞬間有了裂痕。說到底,這些獸人還是不相信有比他們更加兇猛的野獸。

  不靠譜的畫師牙和他的畫板立刻被拋棄了,只有布萊克和白對他的畫非常感興趣,在大家離開之後,布萊克湊了過去,試圖從牙那裡得到路易的畫像。

  「不,你們不要不放在心上,牙畫的其實和那些怪物很像。」西塔搖了搖頭,她瞭解這些獸人,也理解他們現在的想法。

  「在真正遇到那些傢伙之前,我也對自己很有自信。」她提高聲音,試圖讓大家重新聽自己說話。

  「芬迪,在原型的情況下,你可以壓倒我嗎?」西塔看向有點放鬆起來的芬迪。

  「你、我、我沒事壓倒你做什麼?」一下子想到了不太純潔的地方,芬迪結巴了一下。

  「單純指力量,你能壓倒我嗎?」西塔的神情卻異常嚴肅。

  看她如此嚴肅,芬迪也不由得正經了起來,他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

  「你太高了,我壓不倒你。」

  「那你能跳到我身上嗎?」西塔繼續問。

  芬迪繼續搖頭。

  西塔環顧了一下四周。

  「部落裡,有人可以壓倒我嗎?或者跳到我身上?」

  在場的眾人紛紛搖頭。

  部落成員內心OS:就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壓倒你,所以你至今仍然是一個純潔的女漢紙啊~

  西塔扯了扯嘴角,

  「可是,那些怪物能!」

  「……他們的個子不算太高,大概只有我一半高,不過動作非常快!前爪非常短,後腿很長很有力!牙齒比芬迪鋒利多了。雖然我的體型比對方高大許多,但是那些傢伙跑的太快了!他們的跳躍力好的驚人,最後,終於有一頭怪物跳到了我的背上——」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氣。

  西塔轉過身子,展示了自己後腰上對方留下來的傷口。

  「這是他們的指甲造成的。」

  非常觸目驚心的傷口,同樣深度的傷口劃在猛禽象巨大的身體上是一道深深的傷口,如果劃在其他獸人身上……

  結果勢必慘不忍睹。

  在場不少獸人臉色沉了下來——這正是西塔想要看到的效果。

  察覺大家終於對這件事引起了重視,西塔轉頭看向還在角落和牙磨畫像的布萊克一家。

  「多虧白和布萊克跑了回來,他們救了我。」西塔的眼中充滿感激。

  聽到她的話,眾人看向白的視線也變得不一樣了。

  「那些怪物最後是被布萊克他們引燃的火趕跑的,我想或許我們可以從這點著手防範那些怪物!」西塔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最後,部落首領薩勒一聲吼叫止住了大家的議論紛紛,他宣佈:在找到更好的對付那些不知名的怪獸之前,瓦什部落需要圍著部落沿線佈置盡可能多的火堆,狩獵需要繼續,但是要縮小狩獵範圍,入夜之後的巡邏也要增加人手。

  ※※※

  安迪有點心神不寧。

  本來現在他應該燒水洗個澡的,身上淡淡的尿味煩惱了他一天,好容易提前獵夠食物回家,不想卻發生了這種事。

  這一帶居然出現了怪物!

  早在知道怪物存在的瞬間他就坐不住了,終於,在知道今天晚上巡邏人員名單並沒有他的時候,安迪偷偷溜出了部落。

  安迪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在部落外面有一個喜歡的人。有點難以啟齒的、那個人和他一樣是雄性。

  安迪喜歡的人名字叫雪花,他住在很靠近部落邊緣的地方。安迪是在一次追獵過程中不小心跑到那裡去的,然後,在那裡遇到了正在吃嘎吱草的小花。每次過去捕獵的時候就看到對面的小花不停的吃嘎吱草,安迪就想,這傢伙真能吃啊。後來,安迪就覺得,這傢伙真可愛呀~再後來,安迪就過去和小花一起吃嘎吱草了。

  小花至今仍然以為安迪是和他一樣的草食性動物,他的言語中對食肉動物的反感讓安迪至今無法下定決心揭穿自己的身份。知道怪物出現的時候,安迪第一個感覺就是後悔。

  果然早就該把小花拉到部落裡來的!

  那麼柔弱、那麼可愛的小花——

  獅型的安迪速度很快,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離開部落很遠,隨著地上嘎吱草越來越多,安迪知道,他離小花的家越來越近了。

  當他發覺不對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有人在追逐他!安迪知道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是那傢伙的速度絲毫不遜於自己,甚至更加游刃有餘!

  安迪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那是一種身上最細微的毛髮都豎起來的驚悚感。

  狂奔不止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安迪慢慢回過頭,然後,他終於看到了追逐他的東西是什麼。

  怪物——

  瞳孔放大的瞬間,安迪腦中只想到了這兩個字。

  月光反射在雪地上,清楚的照亮了那四頭怪物的樣子,那是安迪從沒見過的一種野獸!他們靜止的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安迪良好的視力讓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對方嘴巴裡細密的尖牙,那些怪物的眼睛沒有任何情感,無機質的眼睛黑洞洞的,安迪本能的知道自己被他們鎖定了。他們一動不動,只是在評估從何處下嘴,一旦獵物受驚開始逃竄,他們就會追獵過來,獵物勢必無路可逃!此刻,安迪非常理解那些怪物的想法,因為他自己捕獵的時候也是這麼做的。

  打不過!絕對打不過!

  野獸的本能立刻告訴了安迪評估的結果,腳下冰雪的寒冷順著他的腿慢慢向上蔓延了他的全身,安迪的心涼透了。

  可是他必須做點什麼。

  這裡離小花家很近了,他不能讓這些怪物發現小花的家。

  安迪繃緊了身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他注意到了對面怪物的身子也微微動了動。

  很好,看來對方也做好了準備。

  就是現在——跑!

  安迪躍了出去!

  幾乎是同時,那些怪物也撲了過來——

  安迪拚命跑著,幾乎是落地的瞬間那一秒,他的肌肉就繃到了最緊繃的程度,他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快!那些怪物撲了一個空,不過很快的,那些傢伙毫不氣餒的追了過來。

  逃亡的時間過得似乎特別慢,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安迪忽然感覺肚子一陣劇烈的疼痛!

  腹部的疼痛引起了腿部的痙攣,安迪瞬間失去了平衡,他重重的摔了出去。

  小花……

  眼前一片花白,安迪默默念出了暗戀的人的名字……

  一頭怪物一腳踩住了他的身子。

  那些怪物的口水滴到了他的身上,他們的頭伏了下來。

  安迪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準備迎接被撕碎的劇痛的時候,忽然身上一輕,安迪感覺那頭怪物鬆開了他。

  一聲刺耳的尖叫從怪物的大口裡嚎出,安迪急忙睜開眼睛,令他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怪物竟然倒退了!

  下一秒,那些傢伙居然跑走了!

  瞪大眼睛看著那些怪物的身影,他們的樣子用落荒而逃也不為過!

  自己身上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安迪想不明白。不過他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安全,就像一個信號傳達到了他的全身,虛脫的變成了人形,安迪四肢呈大字型倒在了雪地裡。

  意識沉入黑暗之前的幾秒鐘,他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堂的聲音。

  「安迪?」小花溫柔的呼喚他了。

  安迪徹底陷入了黑暗。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銀髮的男青年正在溫柔的看著他。

  反射性的、安迪緊緊抓住了雪花的手。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過來了?」小花輕輕回握了安迪的手。

  安迪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青年,對方握住自己手掌的溫度是那麼溫柔……

  他想告訴對方這裡危險,想要對方和自己離開,他想說的話很多,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自己最想說的不是這些。

  安迪鄭重的望進了小花的眸子,「我想說這句話很久了,我……」

  「我喜歡你!」

  直到面臨死亡的瞬間安迪才發現,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向小花表白,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雖然和自己一樣是雄性,可是喜歡就是喜歡了,不讓對方知道,太遺憾了。

  即使手掌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可是安迪的視線沒有任何閃躲,他勇敢的直視著小花。

  然後,他在對面銀髮青年綠色的眸子裡看到了無與倫比的歡喜。

  銀髮的青年沒有回答,他用動作表明了自己的欣喜。

  小花緊緊抱住了安迪。

  安迪僵硬的感受著小花的擁抱,第一次和小花如此接近,小花的身上有種說不出好聞的味道,僵直坐了半晌,安迪試探著回應了小花的擁抱。

  「小花,我們在一起吧!」

  「好。」

  「和我回我的部落吧!」

  「好。」

  「不問什麼原因嗎?」

  「不問,我想和你在一起。」小花低沉的笑聲在自己耳邊響起,安迪的臉慢慢變紅了。

  「好。」安迪不由得緊了緊抱著小花的臂膀。

  他們在原地甜蜜蜜的膩了一段時間,等到天明的時候,小花收拾了一個簡單的獸皮包裹,就和安迪一起離開了自己的居住地。

  返回部落的過程異常順利,他們只用了半天就回到了部落,迎接他們的是比怪物還可怕的西塔的怒火!

  「……你明明知道有怪物還晚上一個人跑出去,首領帶著人找了你一個上午了,現在這種情況下這樣做有多危險,你知道不知道?!」

  生命力強悍的西塔,只睡了一個晚上,背後的傷口就好了一大半,如今又可以教訓人了。

  「對不起,安迪是為了我才出去的……」從安迪背後露出半張臉,雪花正式和瓦什部落的人打了個照面。

  還準備繼續訓話的西塔忽然呆住了。

  第49

  雪花衝她微微彎了彎嘴角,下一秒,西塔的臉瞬間紅成了一塊紅布!

  接著,雪花站了出來,靜靜的站在那裡,視線徐徐掃過面前的其他部落成員,他再度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於是,他面前的臉紅成了一片。

  一片猴屁股中,臉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的布萊克一家就變得非常醒目了。

  盯著布萊克和白的臉,雪花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不對……這兩個人有點不對……

  他們身上的氣味太危險了,不是獅子,也不是虎族,他們到底是……

  視線慢慢向下,當雪花看到布萊克懷裡抱著的孟九昭的時候,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好詭異,好熟悉……

  「發?雪發?」

  孟九昭嘴巴張成了一個口字。

  ※※※

  雪花和面前的小嬰兒對視著。

  抱著小嬰兒的布萊克虎視眈眈在孟九昭身後坐鎮。

  孟九昭不斷蠕動著身子,試圖更加靠近對面一點,他的急切太明顯了,布萊克皺了皺眉眉頭。

  「寶寶這是怎麼了?怎麼對那個人那麼感興趣?」

  「是餓了嗎?你看他都流口水了。」傻爸爸白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討好的送上一塊獸皮,看著老婆給幼崽擦口水,白覺得好幸福。

  布萊克不著痕跡的嗅了嗅對面男人的味道:惡——聞起來一股生菜味,好難吃的感覺!

  看著又在流口水的幼崽,布萊克有點發愁:身為一頭堪塔斯幼崽,寶寶明顯愛吃菜多於肉,長期下去這可怎麼得了哦!

  路易出殼比寶寶還晚幾天,如今體重已經是寶寶的三倍了,唉。

  布萊克憂心忡忡起來。

  渾然不覺老爸又開始操心自己的挑食問題,孟九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對面的銀髮男子,口水流了好幾次又被人擦去都不知道。

  那可是雪花!雪花耶!

  宇宙人氣偶像雪花耶!!!!!

  在孟九昭的年代,虛擬偶像層出不窮,有很長一段時間真人偶像幾乎絕種,直到雪花橫空出現。他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的,成名曲就是同名曲雪花,在這首歌出來之後,人們才恍然瞭解人類是不可被虛擬物品替代的。雪花的歌聲飽含感情,這些是虛擬偶像永遠無法達到的,在雪花出現之後,大量的人類偶像才重新開始被重視,這個行業也重新火爆起來。

  然而這些人都無法取代雪花。

  雪花就像一棵常青樹,他在宇宙整整紅了三百年!

  沒錯!你沒看錯!是三百年!

  雪花的資料不可考,不過人們私下都默認他一定是莫拉蒂人(←人魚的星球,莫拉蒂!)。

  孟九昭興奮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好看!真是太好看了!不愧是偶像,光是坐在那兒就讓人覺得他周圍的氣氛與眾不同起來,這是遠遠超過長相的魅力!這是氣場!是氣場啊!

  身為地球屌絲的孟九昭只搶到過一次雪花演唱會的門票,還是在最後排一個犄角旮旯裡的超爛位置,連雪花的影子都看不見。

  如今不花一毛錢就和男神親密接觸了,這種得瑟感好想炫耀一下讓人知道!

  雪花大大,你知道嗎?我爸爸,我爺爺,我爺爺的爺爺,還有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都是您的粉絲呀!我們都是您的花菜(雪花的粉絲自稱花菜來著囧)啊!

  雪花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小嬰兒,看著他嘴角亮晶晶的口水,他微笑著往旁邊坐了坐。

  「這孩子真精神,你們把他養的很好。」

  被表揚什麼的,最暗爽了——

  布萊克當即也不嫌棄眼前的男人一身菜味了,他有點臭屁的抱過另外一隻幼崽,

  「我們家今年有兩頭幼崽呢!都長得很壯!」

  肉嘟嘟的路易被爸爸抱到了兄弟身邊,很快忘了自己剛剛追逐的玩意,他很開心的和孟九昭打起招呼。

  雪花的瞳孔又是一縮。

  如果說剛剛還無法確定,可是眼前這只幼崽一來,幾乎是立即的、他確定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堪塔斯——

  這兩個男人都是堪塔斯,這頭毛茸茸雞仔一樣的幼崽也是堪塔斯。

  可是這個人形的幼崽——

  他忽然想到了見面的時候,這個人形幼崽朝自己喊出的兩個字。

  「你——地、球……人?」雪花從記憶裡翻出了早就快忘光了的地球語,小聲說道。

  「就、是……我!」太過熟悉的語言讓孟九昭更加激動了,他吃力的做出了回復,然後,他和對面的雪花都呆住了。

  孟九昭剛剛只是沉浸在見到偶像的歡喜裡,他還沒來得及考慮在這個地方見到偶像意味著什麼。

  你也是重生後重新甦醒在這裡的?!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是看向彼此的眼神裡赤裸的寫了這句話。

  於是,孟九昭見到了重生在這裡後見到的第一個老鄉。

  看著幼崽實在很喜歡眼前這個男子,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危險性,布萊克也就讓兩隻幼崽和對方玩了起來。

  於是,孟九昭激動的看著對方的手伸過來,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和男神握爪了。

  然後——

  「他真可愛!」男神微笑著,然後摸了摸堪塔斯幼崽腦袋上的呆毛,不意外的被啄了一口。

  男神我也很可愛啊!你為毛不摸我?!

  孟九昭

  「我應該是第一批甦醒的,結果從膠囊裡爬出來正好碰到隕石撞擊,差點剛出來又死掉。」男神開始透露自己的經歷。

  「不過同一批甦醒的很多人都死掉了。那場撞擊非常可怕,死了好多人,不過有些恐龍人活下來了,當然現在他們應該都死了。」男神繼續笑瞇瞇。「我還收藏了好幾個鸚鵡螺標本,現在也算古董了,你要感興趣,可以送給你一個。」

  鸚鵡螺什麼的——不是寒武紀的特產嗎?這種動輒幾千萬年時代,無論您甦醒在什麼時候,現在都不該這麼活蹦亂跳了啊……

  孟九昭張大了嘴巴:男神大大,您的年齡……似乎掉落了,這樣可以嗎?

  「我還以為恐龍都滅絕了,現在是哺乳動物的天下了呢,沒想到還有堪塔斯的存在。看來,那場爆炸裡也有堪塔斯存活下來、在這裡繁衍了呢!不知道活下來的是哪個大人物呢!」

  男神的語氣有點八卦,不過也不怪他這樣想,在孟九昭上輩子生活的年代,每一頭現存的堪塔斯是絕對位於金字塔頂端的精英,活下來在這裡繁衍後代的,搞不好就是某位大財閥或者軍政大佬。

  「哈哈!我摸到堪塔斯的呆毛了!上輩子皇帝陛下不就是堪塔斯嗎?搞不好呆毛就是帝國皇帝陛下的後代呢!上輩子沒有完成的事,這輩子終於做到了!」雪花又摸了摸路易的呆毛,他說的歡脫,孟九昭一臉囧然的看著他被路易上上下下跳著啄來啄去。

  「他叫什麼?」躲閃之間,雪花還很有餘地的問孟九昭。

  「路易。」孟九昭呆呆的回答,他覺得自己正在窺視到男神的另一面,逗比的另一面。

  「你居然給他起了皇帝陛下的名字!哈哈!你也是皇帝粉嗎?」

  「……」我才不是皇帝粉,我是皇帝黑。佔了那麼多地盤,還想侵佔地球,孟九昭發誓要和他死磕到底。

  結果還真是死磕到底。

  最後,他們都死了。

  如今自己活了,可那個人……

  那個人卻不在了。

  孟九昭看著路易很有精神的和雪花玩耍,他是真正的幼崽,肚子吃飽後就很活潑,作為人類的孟九昭實在跟不上他的體力,如今有人原因陪他玩,孟九昭看著也是很高興的。

  他還在想著雪花剛剛說過的話,男神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孟九昭弄懂了許多事。

  比如他一直不清楚為什麼這裡的很多野獸都可以變成人形。

  根據競爭法則,同一個星球不應該有這麼多智慧生物的。經過雪花的敘述,孟九昭這才想到,既然那場爆炸中自己可以活下來,自然也有其他人可以活下來。每個人的境遇不同,甦醒的年代也不同,斷斷續續不斷有人出現在這個時代,然後他們的基因就被延續了下去,所以,明明都是不同的物種,卻化出了統一的人類形態。

  以及,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裡的人語言會相通。

  從雪花的敘述裡孟九昭發現,男神也不知道另一塊大陸上恐龍還存在的事情,他不知道那些恐龍不但存在,而且還活的很好,由此可見,這塊大陸,或者是他以前生活的大陸已經封閉很久了。而封閉依舊的大陸語言居然相通是孟九昭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如今卻變得很好理解。

  不過,看這裡還處於如此初級的生活形態,孟九昭不難猜測每個醒來的人估計也做什麼大事,生個崽是他們做出的最大貢獻,不說別的了,連個鹽都沒有,吃飯都沒有滋味。

  雪花同情的看著孟九昭眼前的肉糜。

  他們現在正在篝火旁吃飯,安迪把人都拐回來了,部落裡沒有理由不接受。雖然雪花不是妹紙,可是比妹紙可愛幾千倍的漢紙他們也很嚮往的,他們甚至開始拐彎抹角的問雪花的部落還有什麼人,有沒有和他一樣可愛的漢紙或者妹紙什麼的。

  這裡地域遼闊,交通不便,大家都不知道自己部落還有其他部落的存在。

  「我們那裡已經很久生不出雌性了,現在部落裡全是雄性,各個長得就像……」雪花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選好了一個合適的模板,他指著西塔道,「就像這位雄性一樣高大威猛。」

  四週一下子變得靜悄悄。

  「我是雌性!!!!!!!!」篝火邊很快傳出西塔中氣十足的吼叫聲。

  第50

  雪花的到來對於部落來說是一件很好地事情。

  他會編毛衣。

  雪花溫文笑著坐在一群雌性中間,他手把手的親自指點部落裡的雌性如何選取合適的獸毛,然後將毛編成線,只見長長的毛線在他手指間纏繞著,只用兩根小木棍靈巧的穿插,最後居然變成了一件前所未見的好看衣服。

  「哇!」以西塔為首的部落雌性被這鬼斧神工的技巧震撼到了。

  不再嫌棄他誤會自己的性別,西塔認真向他討教起來。雪花是個好老師,他無私的教會了雌性們毛衣的基本織法,除此之外,對部落雌性亂糟糟猶如鳥窩一般的糟糕髮型再也無法忍受、他還額外附贈了編小辮十八式。

  看著部落雌性腦袋上各式各樣的小辮子,孟九昭衝著雪花「啊」了一聲。

  有時間教她們編小辮,你就不能指點一下他們如何設置部落安防?這個安全都無法保障的時代,小命比小辮重要多了啊~男神!

  「可是我根本不會設置部落安防啊,我的特長是唱歌,織毛衣還有編小辮。」

  「啊!」既然你的特長在生活情調方面,那你好歹可以教教她們如何做飯啊!克拉做的飯真是太難吃了!孟九昭快忍不住了。

  「我可是完全不會做飯啊,我說過,我的特長是唱歌,織毛衣還有編小辮啊,唉,你的頭髮雖然整齊可是沒什麼造型,讓叔叔給你辮個麻花辮吧,你的臉很圓,梳個麻花辮最可愛了!」

  ???男神誇我可愛!

  受寵若驚的孟九昭兢兢業業的任由男神給自己綁了三個麻花辮,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做了什麼的孟九昭暴躁了。

  現在不是編辮子的時候啊~口胡!

  所以說,藝術工作者的境界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據說拿到時空膠囊優先購買權的人無一不是行業佼佼者,他們有的是流行百年的偶像藝人,有的是一副畫作價值一顆行星的畫家,還有人是著名的作家……帝國給予這些人優先購買時空膠囊的特權,就是希望這些精英可以在災難時期盡可能的保存下來,這被稱為諾亞計劃。

  如今來看,制定這個標準的人絕逼是個逗比!

  在這種廢土重建的大型災難之後,你要這幫偶像畫家作者活下來做什麼?

  讓他們畫畫寫小說唱歌嗎?

  難怪發展了這麼久,這裡的生產力還是如此之低,一幫藝術家喂——

  孟九昭鬱悶了。

  不過布萊克和白卻很高興。

  他們仔細學習了織毛衣的方法,然後,用兩個人的毛給孟九昭織了一件特別厚實的小毛衣(路易也貢獻了幾根毛毛)。

  毛衣很醜,針腳也歪八扭七,可是等到毛衣穿在身上的時候,孟九昭的眼睛熱熱的。

  明明自己身上的毛還沒長好,卻仍願意拔掉身上的毛給他織毛衣——

  「寶寶這下就不是禿毛崽嘍!」看著穿著粑粑牌溫暖毛衣的幼崽,布萊克眼裡亮晶晶的。

  孟九昭的眼裡也亮晶晶的,他摸了摸身上的小毛衣,然後雙手撐住地面,腳上拚命用力,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走到布萊克身邊。

  「白!你看!你看寶寶會走路了!」和每個為人父母的人一樣,孩子的任何微小進步在他們眼裡都是舉世無雙的盛舉。

  布萊克的語氣變得歡快無比,他激動的叫自己的伴侶趕緊過來看。

  白很快聞訊而來,他和布萊克緊張的看孟九昭向他們走來,雖然孟九昭走的很不穩當,可是他們卻忍住了想要抱起他的欲望,靜靜的看他努力走過來。

  孟九昭搖搖晃晃的走著,終於,他堅持不住了,腳腿一軟,還沒等他落在草垛上,一雙有力的臂膀隨即接住了他,孟九昭抬頭一看,就看到布萊克緊張兮兮的臉,孟九昭笑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眼裡像有星星閃爍,他抱住布萊克的臉,在布萊克的臉上啾了一下,然後又在白的臉上啾了一下。

  「啾~~~」看到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路易,孟九昭對他招招手,最後也在顛顛跑過來的路易……的呆毛上親了一口。

  雖然上廁所沒衛生紙,雖然吃的東西沒有鹽,雖然環境簡陋危機四伏。

  可是孟九昭覺得很幸福。

  這輩子,他終於有了真正的家人。

  上輩子他是孤兒,他嘴裡的爸爸只是他所在孤兒院的院長,院長雖然對他很好,可是那種愛是博愛,和布萊克、白還有路易給他的愛是不一樣的。

  路易,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得到了如此珍貴的家人,謝謝——

  和爸爸兄弟滾做一團,孟九昭對上輩子那個路易衷心的感謝。

  ※※※

  新人的加入給大家帶來了新的流行時尚,這讓部落的雌性多少開心了很多,可是仍然掩蓋不了那些怪物存在的事實。

  由於縮小了狩獵範圍,每天可以獵食的獵物本身就少了,隨後,有部落獵手在現有的獵場發現了獵物的殘骸以及奇怪的巨大腳印。

  經過檢查,他們發現那些殘骸上的痕跡和菲爾兄弟身體上的完全一致的。

  這說明了什麼?

  那些怪物開始在他們的獵場獵食了。

  有了這些可怕的競爭對手,他們能夠獵到的獵物也就更少了。

  「啾~~~~」路易抱著自己的小肚子在地上滾動。

  他最近有點沒精神。

  也難怪,最近由於獵到的獵物少了,大家分到的食物都少了,即使前幾天飽飽的吃了一頓大餐,如今卻早就消化掉了。

  布萊克和白看著自己的幼崽,有點發愁。

  和他同樣發愁的還有兔子埃姆。

  這裡環境不好,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大家都會吃,所以兔子也是可以吃肉的,可是他們的主食畢竟是草,如今部落的肉還有一些,可是草卻一點都不剩了。

  他爸爸吃肉太多都便秘了。

  當時一個人都敢跑那麼遠去摘嘎吱草的埃姆其實為了家人可以變得很膽大,於是,當他看到布萊克和白準備偷偷溜出部落狩獵的時候,他也毅然而然舉爪報名了。

  狩獵的人很多,可是像他們這樣拖家帶口一起狩獵的真不多。

  「西塔形容的怪物聽起來真可怕,真希望我們不要遇到。」埃姆小心翼翼的走著,他的爸爸哥哥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就像兩個雪糰子。爸爸總能找到可以吃的東西,所以埃姆放心的讓爸爸帶路了。

  「我們過去的時候西塔周圍只有三頭猶他盜龍而已,所以我們也沒有見過那些可怕的怪物。」布萊克皺著眉,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遇到什麼難以對付的怪物對手,畢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並不打算在埃姆面前現出原形。而且,白的牙——

  孟九昭:——///

  布萊克和白至今也沒有意識到別人嘴裡的怪物指的就是恐龍,這——神一般的理解力。

  不過也難怪他們搞不清,西塔嘴裡武力值爆點的可怕怪物和在他們面前脆弱不堪一擊的猶他盜龍實在不像一種生物。

  「猶他盜龍一般都是群居的,上次獵到的那三頭不知道還有沒有同伴,如果這次能夠僥倖獵到兩頭就能讓寶寶和路易吃飽了。」布萊克心裡盤算著,

  「猶他盜龍是什麼?」外大陸的埃姆自然不知道布萊克他們那邊種族的劃分與名稱,聽到不明白的名詞就好奇的問了問。

  「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請你吃過的那個肉。」

  「啊!就是那個長的很可怕的傢伙啊!那次我以為會死呢!」想到那次經歷,埃姆心有慼慼,「幸好你們很輕易就把他殺掉了。」

  「那些傢伙動作很快,可是力氣並不算很大,而且只要不讓他們一起進攻,單只猶他盜龍很好抓噠!」白毫不吝嗇的提供經驗。

  「真的嗎?那我們今天就想法抓一條你說的那個猶他盜龍吧?你別說,他們的肉雖然有點硬,不過仔細嚼還是很有嚼頭的,有點懷念哩!」埃姆認真的說。

  孟九昭???:你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兔子,一頭想抓一頭恐龍吃的兔子,必須點贊!

  「不過那些猶他盜龍跳來跳去很煩人,跑的又快,稍不留意很容易跑走……」布萊克卻不那麼樂觀,他和白還是幼崽,力量並不比成年的族人,速度也是。上次是運氣好,由於西塔在那裡成為了猶他盜龍注意的目標,他們才能趁機抓到三頭猶他盜龍,如果由他們狩獵的話,一定很難抓到一頭以上。

  「等到你們發現那個猶他盜龍的蹤跡之後,我們來挖洞吧,別看我力氣很小,不過想吃肉的時候也會捕獵的。」埃姆很有行動力,他很快開始思考捕捉獵物的方法。

  「我們要準備獵物喜歡吃的東西,放在我們準備獵食它的地方,一般我會在原地挖很多洞,這樣,等到獵物過來的時候,我就會跳出來追趕它,等到它踩空的時候,就被抓到了!」埃姆興奮的提供著自己捕獵的經驗。他的經驗給布萊克和白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從來都不知道,捕獵還有這麼多準備工作的,對於從來都是「跑→跳→撲」三個步驟補到獵物的布萊克和白來說,埃姆的經驗聽起來厲害極了。

  聽起來就很好玩!( o )

  終於,他們找到了猶他盜龍的蹤跡,根據腳印,他們發現對方的數量至少有五頭。

  他們準備獵殺這些猶他盜龍。

  埃姆仔細詢問了猶他盜龍的步伐長短和身高,然後根據這些數據,圈定了位置,然後幾個人一起很多洞。這些洞挖的很深,一旦陷進去絕對是坑死你沒商量。

  「好了,接著就是準備他們喜歡吃的東西了,對了猶他盜龍是吃肉的還是吃素的呢?」埃姆擦著額頭上的汗,問完這個問題才覺得自己大概問了個傻問題。

  「長了那麼厲害的牙,肯定是吃肉的吧?那麼,我們就要準備肉。」

  埃姆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後指了指還在努力加深洞洞深度的哥哥。

  「就是你了!哥哥身上肉最多最軟了!」

  第51

  肥軟的兔哥往前跳了幾步,然後緊張的回頭望向自己的兄弟。

  無聲的對自己的哥哥做了一個勇往直前的手勢,埃姆繼續縮在雪堆後面。兔哥只好硬著頭皮勇往直前了。

  「他看起來很緊張。」躲在埃姆旁邊,布萊克悄悄問他,「你確認他可以?」

  「放心交給哥哥好了!我們一起狩獵有五年了,除了最初的時候由於配合不熟練失敗過幾次,後來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埃姆沒心沒肺的拍胸脯了,「哥哥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一定會把那些傢伙吸引過來的!」

  顫巍巍的大兔子正在一點一點往前跳,每當他跳起來落下的時候,那肥肥的屁股肉就和他的大耳朵一起抖一下……

  孟九昭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真的,看起來真是特別好吃。

  雪白的大兔子最終跳到了那群猶他盜龍的地盤。

  在那裡,五頭猶他盜龍正在為了爭奪一條獸腿打鬥。雪白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噴射狀的血跡,顯然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凶殘的屠殺。

  兔子哥哥顫的更厲害了。

  不過他總算還記得自己的使命,於是,像往常一樣,他慢慢靠近了試圖引誘的對象,在對方面前跳過。

  往常每當他跳過的時候,對方一定會注意到他,繼而飛快的開始瘋狂的追逐他。

  兔子哥哥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結果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看了看弟弟躲藏的方向,回過頭,再一次從猶他盜龍面前跳過。

  對方仍然沒反應……

  難以置信的兔子哥哥又跳了兩遍,猶他盜龍只顧爭奪只剩下一半的獸腿,理都不理他。

  半條後腿很快被搶奪一空,猶他盜龍準備離開了。

  一隻好吃看得見的肥兔子就站在你們面前,你們居然要、離、開、了——

  自、己、的、魅、力、居、然、遭、到、了、如、此、的、無、視?!

  兔哥的自信被嚴重打擊到了。

  ( o )

  「哥哥……太小了……」等了半天也不見獵物跑過來的埃姆忍不住尾隨了上來,看到了獵物和哥哥的體型差距,埃姆忍不住有點退縮,「你覺得……我們真的能抓住他們嗎?那些傢伙,比我們大多啦……」

  作為還在發育中的幼崽,布萊克和白現在的原型確實和這些猶他盜龍差不多,甚至比他們中最健壯的一頭還小上一圈。

  「而且你看他們的牙齒,好鋒利啊……」即使不用離得很近,也能看清對方的一口利牙,那密密麻麻的牙齒讓埃姆越看越心驚。

  「我們的牙齒可比他鋒利多了!」白反駁道,原本他想亮一亮自己漂亮的大牙,可剛一張口就想起來自己的牙前幾天又掉了兩顆,他只好悶悶不樂的閉上了嘴巴。

  「我們的力量比他們大,他們雖然擅長奔跑,可是耐力卻遠不如我們,而且我們還有那些陷阱。」感受到伴侶的沮喪,布萊克不著痕跡的列舉己方的優勢,看到白很快又振作起來,他小小舒了一口氣。

  「你說得對!我們的耐力可好了!而且,我們的陷阱也是最棒噠!」比白更快振作起來的,是剛剛還在害怕的埃姆。

  看著滿眼放光盯著那群猶他盜龍的埃姆,孟九昭傻眼了:喂!布萊克、白的「我們」和你嘴裡的「我們」根本不是一個物種,醒醒啊兔砸!你被騙了!

  「怎麼辦,他們要離開了。」看到那些猶他盜龍越走越遠,埃姆有點著急了。

  挖陷阱捕獵這個方法雖然聽起來不錯,可是美中不足的就是必須把獵物吸引到陷阱設置點,如果獵物走了,一切努力就都打水漂了。

  「我去當誘餌好了。」埃姆站了起來。

  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白搖了搖頭,「不行,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

  作為資深葷菜鑒賞專家(霧),白的評論還是很中肯的。

  「瘦的皮包骨頭,就胳膊有點肉還是筋多肉少,最好吃的屁股上更是一點油水都沒有,除了餓花了眼的老猶他盜龍,大概沒人願意打你的注意。」

  白的評論深深打擊了埃姆。

  如果可以,他也想當一隻皮光水滑的肥兔子,看起來就很好吃(霧)呀!可是,天生長不胖怎麼破!

  埃姆欲哭無淚。

  「那好吧,由你們去作誘餌。」埃姆妥協了,「不過,你們知道怎麼作誘餌嗎?誘餌可是很難的!」

  「慢慢的接近對方,走過去?」白回憶了一下埃姆哥哥的行為,他覺得接近獵物不太難,難的是怎麼讓對方覺得自己很好吃,心甘情願追過來並且栽到那些洞裡。

  「你可千萬別小看了做誘餌這件事,誘餌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埃姆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

  「首先你要很小心的接近目標,裝作不知道對方存在的樣子,讓對方覺得你很傻很好抓,吃飽了的獵物有時候不願意浪費體力多抓獵物,這個時候,你還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身材,讓對方覺得你真的很好吃。

  這還不算結束,重頭戲這個時候才開始呢!對方覺得你很好吃,開始抓你了,這個時候你要開始跑!你一定要跑的過獵物才行!對了,你跑得過猶他盜龍不?那些怪物跑的可是挺快的——」

  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埃姆急忙問。

  「放心!我們跑的可快啦!」白自豪道。

  「記得一定要把對方引到這裡來哦!」看到白自信滿滿的樣子,埃姆對他點了點頭。

  於是,兵分兩路,埃姆負責看守陷阱,布萊克和白則去作誘餌,負責將獵物引誘過來。

  在埃姆略帶憂心的目送下,布萊克和白雙雙向猶他盜龍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進入追獵模式的布萊克和白像換了一個人,孟九昭扒在布萊克的懷裡,他忽然覺得這對幼崽身上的氣息變得陌生起來,變得那麼冷酷,肅然,他們身上出現了一種名為「危險」的氣息。

  不只是他,孟九昭注意到,就連白身上的路易也不再四處張望,和兩位父親一樣,他的小眼睛緊緊盯著了猶他盜龍的前進方向。

  有學有樣,孟九昭放緩了呼吸,緊緊扒住布萊克,他的視線也緊緊盯住了同樣的方向。

  布萊克和白雖然還很年輕,可是已經是很好的獵人了。失去了父親的庇護,兩隻幼崽不得不在幼年時期便開始自行捕獵。別的幼崽在父親的看護下、追逐父親帶給他們的受傷獵物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實戰了。

  一次狩獵失敗,輕鬆點的懲罰就是受傷,嚴重點的甚至會喪命。

  可是他們必須狩獵。

  堪塔斯幼崽在出生的時候甚至要比一般的恐龍幼崽小很多,在短短幾十年內成長為令人恐懼的龐然大物,他們需要進食比一般恐龍更多的食物,這樣才能維持身體良好的機能,對於幼崽時期的堪塔斯來說,充足的食物尤為重要。充足的食物代表著充足的能量,能量是支持他們可以在人形原型之間自由轉化的唯一物質。吃不飽肚子,他們會發育遲緩、脫毛,如果長期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則可能導致他們永遠無法化成原型,無法化成原形的堪塔斯形同廢物。

  沒有人教導他們這些,是本能促使他們不停的狩獵。

  他們跑得比那些猶他盜龍還要快一些,那些猶他盜龍就在他們身後了,再過幾分鐘就會出現在他們眼前。

  布萊克和白對視一眼,長久的合作讓他們對彼此的意圖瞭然於心,布萊克繼續按兵不動,白則跳了出去,落在猶他盜龍的必經之路上。

  妝模作樣走在路邊的白很快和那群猶他盜龍狹路相逢了。

  白的人形個頭很高,幾乎就比那些猶他盜龍低一點點。

  這麼大一個人,足夠吸引對方注意了吧~心裡想著,白提高了警惕性。對方是五頭成年猶他盜龍,如果一同撲過來,即使是他也無法完全招架。不過他這次的目的並不是以一敵五,他只是希望對方能夠對他感興趣,進而抓捕他,從而被他引到之前設置的陷阱裡去。

  在白小心翼翼打量對面猶他盜龍的時候,對面的猶他盜龍也在仔細辨認他。

  沒有吃過的肉←這是猶他盜龍對白的第一個想法。

  完全不想吃吃看←這是猶他盜龍對白的第二個想法。

  已經吃飽了於是繼續趕路吧←猶他盜龍已經對白沒想法了。

  於是,就在白做足準備時刻可以一躍而出的時候,那群猶他盜龍繞開了他,繼續趕路了。

  口胡!

  一隻好吃看得見的堪塔斯就站在你們面前,你們居然要、離、開、了——

  自、己、的、魅、力、居、然、遭、到、了、如、此、的、無、視?!

  於是,白的自信也被嚴重打擊到了。

  這一刻,他和兔子哥哥神同步了。

  第52

  「……吃飽了的獵物有時候不願意浪費體力多抓獵物,這個時候,你還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身材,讓對方覺得你真的很好吃……」

  就在那些猶他盜龍即將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白忽然想起埃姆說過的話,他靈機一動:

  或許他可以展現一下自己的身材?

  他想到了自己的原型。

  這裡不得不介紹一下堪塔斯:

  堪塔斯,肉食恐龍的一個演化支,包含了塔卡斯科在內的頂級掠食者恐龍,成年堪塔斯身披硬鱗,身長可達12米,體重能達到7噸,頭骨粗壯,牙齒鋒利且有後傾倒鉤,下顎骨巨大而堅實,可以附著更多的肌肉以增強咬合力。堪塔斯超科恐龍代表了恐龍的進化,他們非但擁有強有力的後肢,且有可以長途飛行的羽翼,在孟九昭以前生活的時代,他們的身體幾乎代表了自然進化的極致。

  以上,摘自孟九昭的小學課本。

  簡而言之,成年的堪塔斯,長相那叫一個狂霸酷炫拽!

  這裡,不得不繼續普及一下堪塔斯的幼崽:

  堪塔斯幼體,泛指肉食恐龍堪塔斯在成年期前的生物形態,幼年體的堪塔斯週身覆蓋羽絨,嘴似喙,呈黃色,內有乳齒,形似雞雛。

  嗯哼,意思就是說,堪塔斯的幼崽呢,渾身毛茸茸噠,嘴巴像小鳥一樣,嫩黃嫩黃噠,裡面還有小乳牙,長得特別像小雞。

  全宇宙最精英的族群、金字塔頂端的各家大佬們,平日裡殺伐果決,跺跺腳宇宙都會抖三抖,在大家眼裡,堪塔斯就是神秘外加各種狂霸拽的最佳代言人,沒想到——

  大人物們的幼年時期居然如此呆萌!

  大人物們的父母真是好、幸、福~

  堪塔斯幼年體的照片第一次曝光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張成年體的全身像,上下兩張圖像一起看,那個效果啊……那張圖最終被命名為「恐龍頂著小雞仔」。

  巨大的反差萌迷翻了全宇宙,立刻有人就跟風出了以堪塔斯幼崽體貌為原型的Q版動畫,這部動畫風靡全宇宙三百年,裡面的主角堪萌萌也成了經典萌神!

  咳咳——作者跑題了。

  其實,這裡只是想要大家知道,堪塔斯的幼年體和成年體在長相方面沒有一絲相同之處。

  外形太可愛,看起來太軟弱的堪塔斯幼崽,父母在身邊的時候或許還能靠著長相賣賣萌多討塊肉,父母不在的時候,就成了好欺負的對象TT

  白和布萊克在體型上面吃了很多苦頭,直到這幾年他們越長越大,這種情況才慢慢好轉,雖然仍然頂著堪塔斯幼崽呆萌的外表,可是力量上他們隱隱約約有了成年堪塔斯的霸氣。然而,只看長相就像欺負他們的壞蛋還是很多很多噠——

  不過,現在正是可以利用一下這種外表的時候。

  白在這群猶他盜龍面前變成了原型。

  五頭猶他盜龍止住了腳步。

  巨大的雞仔仰起頭,弱弱的看向眼前的盜龍群:看起來好好吃……

  五頭猶他盜龍低頭俯視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傢伙:

  第一頭盜龍:吃飽了,沒興趣……

  第二頭盜龍:好多毛,一吃一嘴毛,好麻煩,最近吃了好多連毛肉,胃腸不舒服……

  第三頭盜龍:這只還有脫毛症,不會有病吧?

  「吼——」第四頭盜龍比較暴躁,嘴巴張到極限,他俯下身子猛地沖這頭不受歡迎的食物大吼了一聲。

  不等他做下一個動作,旁邊,他的同伴——一直站在最後的第五頭猶他盜龍忽然驚叫一聲,叫聲裡充滿驚恐與警告,他在說什麼?

  這頭獵物是……是堪塔斯——的幼崽?!

  幼崽也是堪塔斯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頭盜龍驚悚得跳了一下,盜龍不愧是動作最為迅速的恐龍種之一,幾乎是聽到警報的剎那他們就開始奔跑,群居的本能使第四頭盜龍想要追隨同伴而去,可是白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白跳起來撲了上去,還是幼崽的白雖然體型和猶他盜龍相差無幾,可是堪塔斯的體重給了他不小的幫助,他成功的壓倒了對方,不給對方掙扎的機會,白猛地咬住了這頭盜龍的脖子。

  不過,剛剛咬上對方的脖子,他就知道自己辦錯事了。

  糟糕!忘了陷阱的事情了!

  白想要盡快解決嘴裡這頭盜龍,可是這頭盜龍體型是剛才幾頭盜龍裡最大的,全力掙扎起來的盜龍力氣不是蓋的,白想要咬得更用力一點,卻在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少了好幾顆牙以至於咬合無力。

  最後還是布萊克跳過來和他一起咬死了這頭盜龍。

  「對不起——五頭盜龍只抓到了一頭,本來有機會多抓一頭的,結果你為了幫我……」白沮喪道。

  變成人形,布萊克用隨身攜帶的獸皮輕輕給他擦了擦嘴。

  「你抓到了他們中最大的一頭,足夠我們一家吃的了。」

  收到來自愛人的安慰,白使勁蹭了蹭伴侶。

  「哈哈~好癢~」布萊克笑著推開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被白蹭上了很多毛。

  他的心情隨即一緊——

  怎麼又脫落了這麼多毛?

  布萊克急忙抓住了伴侶,讓他不要動,仔細檢查著對方脫毛的部位,半晌,布萊克遲疑道,

  「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似乎長肥了一圈?」

  「肥?!」TT白被這個字打擊到了。

  「不對,你……」布萊克扯著白的身子上上下下看著,「你似乎長高了呢!」

  為了證明這一點,布萊克又變成了原型,他跳到白的身邊和他比比身高,半晌肯定的說,「你比我高了半個翅膀的長度哩!」

  「真噠?!」如果說剛剛白的情緒還是沮喪的話,這下他徹底開心了。

  結果這回輪到布萊克有點悶悶不樂了,他們是一同出殼的,又在一起長大,長牙什麼的也是一起的,結果不知不覺白比自己高了這麼多了……身高什麼的,布萊克很羨慕。

  「你也會長高噠!我們多打獵,多吃就可以了!」這回輪到白安慰布萊克了。兩頭幼崽你蹭蹭我,我蹭蹭你,被他們夾在中間的孟九昭的小毛衣都快被他們蹭下來的時候,他們終於溫存夠了。

  「哎?布萊克你身上有什麼,硬硬的?」白用翅膀指著布萊克,從小就蹭來蹭去取暖的他對布萊克身上的每一處都瞭如指掌,他確定從來沒蹭到過那麼硬的位置。

  順著他的手指,布萊克往後看去,白指的位置恰好在他看不到的背部,於是他只好轉過身子,讓白幫他看看。

  「鱗片!」白叫了出來。

  「你說什麼?!」布萊克猛地回頭。

  「鱗片!你長鱗片了!薄薄的一小片,就在你之前毛毛脫落的地方!」白的聲音充滿了驚喜。鱗片是成年堪塔斯才有的,他們雖然不知道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們知道爸爸身上就是披滿了堅硬的鱗片。

  「你說的是真噠?」布萊克的聲音也有難以掩飾的驚喜。

  「真噠!可惜你看不到,要不要我拔一小片下來讓你看!」白開心的提議道。

  PIA——

  他的提議遭到了絕情的駁回。

  「絕對不可以。」重新變成了原型,布萊克決定最近要更加勤快洗澡,保持身體的潔淨,他想到了西塔告訴他的用姜洗頭可以讓頭髮長得更快的秘方,布萊克當即決定,以後他們家要一天泡一次姜水!

  沉浸在長大的驚喜中的布萊克一家,似乎忘了一個人。

  ※※※

  埃姆躲在百里開外的地方已經很久了,他覺得自己快要凍成一個大冰塊了,可是這麼久了還不見布萊克和白回來,他有點擔心。

  哥哥、爸爸蹲在他旁邊,毛絨絨的胖身子溫暖著他的腳面。哥哥的耳朵耷拉著,看著有點沮喪。

  「哥哥你是最好吃的,是他們沒有口福。」埃姆溫柔的安慰著哥哥(口胡!這真的是安慰的一種!?)

  哥哥蹭了蹭埃姆的手,忽然,他的耳朵豎了起來!旁邊的爸爸也隨即小聲叫了一聲。

  「哎?!」埃姆愣了一下神的功夫,只見剛剛布萊克和白離開的方向傳來了宛如雷鳴的腳步聲。

  「他們真的做到了?!」埃姆驚喜的站了起來,他瞇上眼睛,企圖辨認遠處布萊克和白的影蹤好給他們指引陷阱的方向,誰知——

  「他們人呢!?」埃姆傻眼了。

  這些傢伙沒人追趕怎麼會跑到陷阱這邊的?剛剛還慢悠悠步行的傢伙這個時候跑的這麼快,就和後面有怪物再追似的,飯後散步消食嗎?

  不過老天爺並沒有給埃姆留足吐槽的時間,那些傢伙很明顯發現他了,腳步一轉,埃姆驚恐的發現那些傢伙居然衝著他跑過來了!

  爸爸和哥哥反應的很快,他們已然向後跳開,埃姆遲了一秒鐘後很快也跑了開去,兩隻兔子一個人,他們選擇的是三個不同方向。

  這是雪兔的生活哲學:遇到敵人的時候,雪兔從來不一起逃跑,他們會往不同方向逃散,分散追獵者,從而最大限度的保存族群。

  那四頭被稱作猶他盜龍的傢伙卻彷彿認準了埃姆似的,始終追在埃姆的屁股後頭。

  看吧!有眼光的人終於出現了!這麼多盜龍都在追我,果然還是我最好吃啊哈哈哈——

  飛快的奔跑著,埃姆絕望的想。

  第53

  所幸埃姆還記得之前挖的那些洞。

  屁股後面掛著一串猶他盜龍,埃姆朝之前挖洞的地方狂奔而去!

  猶他盜龍們不疑有他的跟了上來——

  額——

  追在最前面的盜龍第一個中招!

  腳一扭,他重重的陷落在第一個洞內,埃姆挖的洞和他的身子剛好差不多大,弱小的前肢幫不上任何忙,被禁錮的盜龍徒勞的用後爪蹬著地面,可是埃姆的陷阱太深了,他完全跳不出去!

  剩下兩條盜龍也前後跌入兩個相鄰的陷阱裡。只有追在最後面的那頭猶他盜龍見勢不妙沒有敢繼續追逐埃姆,朝陷阱裡痛苦嘶吼的同伴們嚎了兩聲,他逃跑了。

  劫後餘生的埃姆呼哧呼哧喘著氣。

  半晌,他的氣息終於平復下來,他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毛絨絨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後背,埃姆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爸爸和哥哥。

  「我沒事。」埃姆輕輕摸著爸爸和哥哥的毛。

  「讓我們看看我們的戰果……」沒有忘記他們的獵物,埃姆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其中一個陷阱,裡面被困的大塊頭注意到了埃姆的接近,他隨即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那滿嘴的牙齒直接和埃姆打了個照面。

  「!」埃姆腿一軟,身子向後仰,他不由跌坐在了陷阱邊緣。

  「好可怕……」心臟撲通撲通跳著,埃姆抖了抖剛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還在顫抖,不是由於剛剛的絕命奔跑而引起的,而是隱隱的興奮。

  「我們居然抓住了這麼大的獵物!」埃姆激動的說,「而且還是三頭——」

  「布萊克他們說的果然是真的,這些傢伙一點也不難抓嘛~」成功的狩獵給埃姆帶來了不少自信,確定陷阱足夠深,這些獵物不會輕易跳出來之後,埃姆這才發現一個問題:

  「哎?布萊克和白呢?」

  沒有他們,僅靠自己一個人,怎麼把這些獵物弄出來喲!剛剛慶祝了豐收的喜悅,埃姆隨即又陷入了豐收帶來的憂鬱。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向自己這邊走來的布萊克和白。微亮的天光中,他們就像兩個小黑點,後面拖著一個大黑點。

  埃姆急忙揮了揮手跑了過去。

  「只抓到了一頭……」向布萊克示意了一下自己拖著的獵物,白的聲音有點沮喪。

  「沒關係~」埃姆嘴巴彎了彎,就像告訴他一個秘密似的,悄悄比了比身後,「那個……我抓到了三頭哦!」

  埃姆得意洋洋的向他們展示了一下被困在陷阱裡面的猶他盜龍,看到這些傢伙擠在陷阱裡動彈不得的倒霉樣子……布萊克和白瞬間覺得埃姆的形象高大肥壯了起來。

  自己這邊兩個人才抓住了一隻獵物,埃姆一個人居然可以抓三個,好厲害!

  肉「買」好了,還得「買」點菜~

  由白負責看守獵物,布萊克和埃姆一起在附近採到了不少果子,所有的食材就位的時候,所有人都餓了,他們當即就烤了兩頭猶他盜龍。

  埃姆的烤肉技巧真是棒極了!漿果和嘎吱草草汁抹在烤肉上,正反兩面烘烤,埃姆硬生生在沒鹽沒孜然的情況下,把猶他盜龍肉烤出了孟九昭上輩子才吃過的羊肉串的味道!

  「這些傢伙也不知道怎麼長得,肉怎麼這麼硬!」埃姆一邊用力嚼著猶他盜龍肉一邊評點,「幸好我之前處理過類似的肉類,換一個人做,估計烤出來的肉能咯掉人的牙!」

  孟九昭連連點頭,小嘴飛快嚼著布萊克塞到他口裡的肉肉,孟九昭越發覺得瓦什部落的廚師果然應該換人做。

  不過,一隻兔子,這麼擅長烤肉,想想也挺詭異的。

  看到孟九昭和路易狼吞虎嚥的樣子,埃姆把自己這邊的烤肉又遞過去一點,非常土豪的對他們說,

  「喜歡就多吃點,我以後繼續抓這個猶他盜龍給你們吃!多抓點!管夠!」

  孟九昭表示,說這句話的埃姆,看起來真是特別狂霸酷拽叼。

  總之,就讓他今天繼續開心點吧。

  一共四頭盜龍,被他們吃掉兩頭,還剩下的兩頭被布萊克和白從陷阱裡拖出來弄斷了脖子。剛剛吃飯的時候他們就和埃姆商量好了,吃不了的猶他盜龍會帶回部落,作為部落全體成員的儲備糧。

  天色快要亮了,他們是趁天黑摸出來的,所以要盡快回去了。

  吃飽喝足、也帶上了足夠爸爸哥哥他們吃的嘎吱草,埃姆之前被逼出來的膽子忽然就消失了,他這才想起西塔說過的那種怪物,一路提心吊膽的走著,直到看到部落巢穴群的那一刻,他的心才落回原處。

  把兩頭猶他盜龍的屍體放進克拉的小廚房,他們回到了各自的巢穴。點上一個火堆,兩個家庭的成員都睡了一個好覺。

  誰也沒發現這兩個小家庭昨天晚上消失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布萊克和白依舊被分在採摘組,在部落附近採摘一切可以吃的植物和果子。不過這裡本來就冰寒貧瘠,連續幾天都在這一塊地上採摘,這裡剩下的可食用的植物越來越少了。昨天剛吃了大餐的布萊克和白對此沒什麼感覺,堪塔斯進食一次,可以消化很久,他們昨天攝取的食物足夠支撐他們幾天的能量。

  西塔他們卻有些憂心忡忡。

  等到狩獵組也回到部落的時候,這種憂心更加擴大了。

  今天狩獵組只帶回了一頭雪豚。

  「今天一頭獵物也沒有遇到,冒險往冰河那邊走了一些,薩勒在水裡抓到了這個。」安迪皺起了眉頭,他不著痕跡的摀住了腹部,剛剛他也下水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肚子又不舒服起來。

  「吼!」薩勒低吼了一聲。

  「薩勒說,雪豚留給幼崽吃,我們其他人先吃果子吧!」芬迪翻譯了首領的話。

  「可是……今天摘到的果子也很少……」西塔說出了難處。

  薩勒沉默了。

  就在他們思考對策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熟悉的什麼東西煮糊了的味道——

  「克拉!看著點鍋,什麼東西又糊了……」西塔反射性的對克拉吼道,等到吼完才後知後覺:克拉的廚房早就空了,唯一的食物就在她面前,克拉煮的是什麼?!

  難道克拉的廚藝已經進展到煮水都能煮糊的地步了?

  心裡絕望的想著,西塔向克拉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裡——平時部落一起進食的地方,架起了好幾個大鍋子,這種只有獵物充足才有的景像她已經很多天沒見過了,這幾天他們的獵物越來越少,一個鍋都裝不滿,如今這是怎麼啦?

  狼族雌性小町朝他們跑過來,笑著對他們說,「愣著幹什麼?要準備吃飯了。」

  「啊?」西塔愣了一下,不過周圍的人都在忙碌,她也只好一臉問號的忙了起來。

  克拉大概把所有的鍋子都拿了出來,整整七個大鍋正在咕嚕咕嚕冒泡,熱氣熏得周圍的雪都化了不少,不過可以飽餐一頓的信號讓所有部落成員心情都很好,大家一臉期待的等著克拉宣佈開飯的那一刻。

  「好了,可以吃了。」克拉嘗了一口湯,雙目無神的宣佈開飯,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所有的人就竄了出來,大家分散開,各自眼明手快的圍住了一個鍋子,把自己吃飯的傢伙祭出來,大家龍精虎猛的開始撈肉!

  「額!」雖然有點納悶,不過有肉不吃是傻子,芬迪雖然是最晚到的,不過卻是最快從鍋裡撈到肉的人之一。他飛快的撈到了一塊肉骨頭,高高興興啃了上去,然後——

  「我的牙——」摀住自己的腮幫子,芬迪哀叫出聲,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棄吃到嘴裡的肉,一隻爪子揉著腮幫子,另一支爪子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差點掉出去的肉骨頭,皺著眉,他一點一點耐心啃著這塊難得的肉。

  天知道他已經啃了好幾天草了,在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都會變成馴鹿了!

  「真的好硬!不知道克拉這是從哪裡翻出來的儲備糧,這種硬度,也不知道他解凍好了沒有……」西塔也撿了一塊肉吃,她很細心的留了肉給布萊克和白以及埃姆,剛剛別人搶肉的時候,這三個人就一直站在旁邊,不過也是,就憑這三個人的小身板,搶得過誰哦!

  「布萊克,來,快來吃!」她熱心的招呼他們,順便也給首領薩勒夾了一塊肉。

  薩勒看著西塔擺在自己面前的肉,半晌,試探性的咬了一下。就像芬迪說的,這塊肉確實非常硬,作為一名擁有多年經驗的獵手,薩勒吃過這裡幾乎所有種類獵物的肉,可是這個肉的口感……非常陌生。

  不過有食物總歸是好事,看到芬迪還沒有吃飽卻不肯再去拿食物的樣子,他默默的把沒吃完的肉讓給了芬迪,然後叼起剛剛帶回來的雪豚交到西塔手上。

  「吼!」這是給幼崽的食物。

  「知道了!」接過雪豚,西塔看著薩勒默默離開的身影,薩勒並沒有走遠,他只是走到接近部落巢穴群邊緣的地方靜靜臥了下來,擔負起衛兵的責任。

  西塔的分例也沒吃完,把剩下的珍貴食物扔給了弟弟霍爾,注意到幾隻幼崽幾乎啃不動食物,西塔把雪豚甩到肩上,拎起一個空的只剩煮肉水的大鍋,她決定給幾隻幼崽煮些好料。

  西塔走到不遠地方,她現在要做的是把鍋裡的水倒掉,然後重新煮一鍋新的水以便熬製這頭雪豚。

  她哼著歌,她的視線不經意的盯著鍋子,隨著鍋裡的水越來越少,鍋底的東西慢慢浮現在西塔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鍋底的東西完全展現在西塔面前的時候,西塔嘴裡的小調戛然而止,她發出了一聲慘叫!

  第54

  熱氣騰騰沉在鍋底的赫然是一顆頭顱!頭骨上的肉都被煮掉了,空餘一口密密麻麻的利齒猙獰的向西塔的方向怒張。

  這個牙齒西塔太熟悉了!她幾乎立刻意識到這就是那天遭遇過的那種怪物!

  「克拉這是怎麼回事?!」西塔立刻抱著大鍋重新跑回了大家聚餐的地方,大鍋重重的往地上一放,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鍋底的東西!

  除了克拉——好吧,他是真的沒看見。我們不能對一個視力0.01的殘疾人要求過高不是?

  由於視力不好,克拉經常在做飯的時候放進去不該放的東西,整天被人吼來吼去,他——已經免疫了(喂!)。

  「有……什麼不對嗎?」克拉慢吞吞的問。

  部落眾:

  不對的地方多了……

  所有人都看清了鍋子裡的那顆巨大的頭骨。不過沒有和怪物正面遭遇過的他們還沒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麼,他們只是本能的覺得危險。

  這麼猙獰的頭骨,他們前所未見,那巨大的牙齒明顯是超級獵殺者才具有的鋒利武器。最近他們絕對沒有獵到這樣的獵物!那這東西到底是克拉從哪裡撿來的?

  想到自己又被迫吃了莫名其妙的東西,吃到一半的人看向自己啃到一半的骨頭,當即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薩勒走了過來,他也看到了那個可怕的頭骨,西塔蒼白的臉色明顯顯示她知道些什麼,於是,薩勒走近了西塔,用眼神詢問著她。

  「這是……這是那個怪物的頭!」

  「這就是那天吃掉菲爾他們的那種怪物!」

  西塔的話就像一顆重磅炮彈,狠狠砸暈了部落的其他成員。

  「啊?」還在努力啃骨頭的芬迪張大了嘴巴。

  其他人的反應和他大同小異,反而是沒有吃肉的安迪反應比較快,皺著眉頭走向另一個鍋子,他很快在其他六個鍋裡撈出了死去的猶他盜龍掉落的證據。

  鋒利的爪子(煮不爛所以留下來了)x3,擁有鋒利牙齒的頭骨(其中一個還有一半肉沒煮爛、皮還糊在臉上)x2,留有硬鱗的的鞭狀尾巴x0.5(另外一半正在小町的胃袋裡囧)。

  以上5.5樣東西於是便陳列在部落所有人面前了。

  「我們吃了兩頭怪物……」西塔臉色蒼白道。

  「怪物的肉有夠硬——」芬迪看了看被自己啃了半天還啃完的棒子骨。

  「菲爾菲力我們為你報仇了!」剩下的馴鹿全體熱淚盈眶了。

  雖然怪物不太好吃,賣相也不夠好,不過在這食物稀缺的時期,大家也顧不得什麼了,沒有人浪費,他們把剩下能吃的部分都吃光了(小町也把剩下的0.5根尾巴繼續吃完了),吃完肉還要喝湯,這段時間裡西塔也收拾好了心情,剛剛倒完水的鍋裡還要用來放置怪物的頭骨,改煮為烤,西塔開始為幼崽們準備晚餐。

  孟九昭炯炯有神的看著火上烤著的東西。

  這種被西塔稱為雪豚的生物用地球語來說是……企鵝?

  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孟九昭只在電影裡看過,他從來不知道這居然也能成為食物的一種!

  在路易身上蹭了蹭口水,孟九昭開始期待自己的晚餐了。

  雖然一點也不餓,可是企鵝肉耶!看起來就特別肥特別好吃~

  當然,等待食物的同時,他也沒忘記把耳朵豎起來,孟九昭小心翼翼聽著身後的動靜。

  克拉被團團圍住了。

  吃飽了肚皮的部落成員開始逼供。

  「說吧!你是從哪裡弄來這種怪物的?」

  「連西塔都害怕的傢伙,你居然把他們下鍋煮了,說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幾天,未知怪物的出現給大家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如今,發覺自己的晚餐居然吃掉了兩頭這種怪物,這個認知莫名其妙的鼓舞了大家,壓力被大大的緩解後,大家自然對食物的來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克拉摸了摸鍋子裡被其他人稱為怪物的頭骨。

  「難怪……今天的怪物特別不好分割……」

  喂……你也太后知後覺了吧?!

  「因為切不動,所以我就直接煮了。」克拉抓了抓頭,「煮了半個天光的時間才勉強煮散,然後就分了七個鍋……因為聞著腥味有點大,我就往鍋裡放了很多姜,後來小町說我把瓦什當做姜放進去了,我就出鍋的時候又補了一次。」

  聽起來就知道這鍋東西有多難吃——

  大家面帶黑線的聽著克拉交代著黑暗料理的做法,正打算聆聽最重要的部分,誰知道克拉停住了。

  「然後呢?」急性子的芬迪忍不住催促他。

  「然後?」克拉歪了歪頭,「然後我們就開飯把他們吃掉了啊。」

  ……

  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們看這個!←雖然沒有褲子穿,可是這一刻,部落所有的成員都體會到了只有穿褲子的人才有資格體會到的深深惡意。

  「我們問的是你怎麼弄到這傢伙的肉的,誰問你怎麼做飯了!」芬迪暴躁了,整個部落裡,他覺得和自己最合不來的就是蛇族的克拉。

  「可是,你剛剛不是問我是怎麼做到把這些傢伙下鍋煮了嗎?我自然要回答你我煮他們的方法啊……」克拉一臉的茫然。

  居然能把別人的問題曲解到這種地步——

  芬迪再次肯定自己和克拉果然合不來!

  「今天做飯的時候,我去廚房找可以做飯的食物,然後就找到了他們。」克拉最終還是老實交代了食物的來源,「我以為是你們放在那裡的,要知道,平時你們狩獵完總是把食物放在那裡的。」

  克拉的理由其實很正當,身為廚師,使用廚房現有的食材做飯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讓人糾結的就是這些食材。

  好吧,廚師的眼神也讓人很是糾結——

  是誰獵殺了這些怪物並把他們放到廚房的呢?從來都是少了東西讓人心慌,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多了東西也是如此難熬。

  大家的視線不停的在其他人身上掃射。

  「那些怪物是埃姆獵到放在廚房的。」坐在埃姆身邊的布萊克忽然開了口。

  「啊?」所有人的視線當即全部集中到了角落裡縮著喂兔子的埃姆身上。

  「怎麼了?」看著爸爸飛快的又吃完一片嘎吱草,正準備遞下一根的埃姆愣住了。

  「埃姆,我們剛剛吃的肉……是你放到廚房的?」西塔看著埃姆,心情有點糾結。

  「嗯。」並沒有覺得承認這種事有什麼大不了的,埃姆痛快的承認了。

  「我們剛剛吃的是猶他盜龍,雖然看著有點可怕,不過很好獵殺。我們的力量比他們大,他們雖然擅長奔跑,可是耐力卻遠不如我們,而且我們還有陷阱。」埃姆立刻把從白那裡學到的獵物品種常識現學現賣了。

  「抱歉,我們想吃一些新鮮的嘎吱草,所以半夜偷偷溜出部落了……」部落最近發出了禁止成員外出的禁令,然而埃姆垂著頭的樣子看起來異常可憐,配上旁邊正在噗噗啃嘎吱草的路易和兔子爸爸(這兩隻吃草只是預防便秘),真是讓人責怪不起來。

  「……找嘎吱草的過程中剛好看到了這些猶他盜龍,我們就做了陷阱把他們引過來,沒想到居然抓到了……」

  埃姆清(斷)清(章)楚(取)楚(義)的介紹了自己和布萊克他們抓猶他盜龍的經過。

  過程之簡單嚴重震撼到了部落裡威武雄壯的男女漢子們。

  這些可怕的傢伙居然這麼好抓?

  「放心,我們不是第一次抓猶他盜龍,之前也吃過的……」埃姆指的自然是他第一次遇到布萊克和白的那一次,不過聽到其他人耳朵裡就變成了雪兔經常獵殺這種名叫猶他盜龍的怪物……

  這、這……

  低著頭噗噗啃著嘎吱草的兔子一家的形象頓時高深莫測起來。

  第55

  兩頭猶他盜龍的頭骨被西塔從鍋底撈出來用雪擦了擦,鄭重的交到了埃姆手中。

  好重——吃力的抱著還散發著詭異生薑味的骨頭,埃姆一臉問號。

  「族裡的規矩,每當獵殺到大型猛獸的時候,吃完後頭骨歸獵殺者所有,你可以把它擺在巢穴裡展示你的勇敢。」西塔向他解釋道。

  口胡!這個規矩是誰訂的?!

  密密麻麻的牙齒就像為了嚇唬埃姆似的正對向他,埃姆哆哆嗦嗦把頭骨轉了個方向。

  「那個……西塔,我想把它們送給你……」實在不想接受這些可怕的裝飾物,埃姆可憐巴巴的看向了西塔,在他心中,「有事情,找西塔」已經成為了某種思維定勢。

  西塔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她的臉隨即變紅了。

  要知道,在獸人世界,一般只有一個雄性喜歡一個雌性的時候,才會把自己的戰利品送給她,如今埃姆這個舉動多少驚嚇到她了。

  你的個子太矮了,我喜歡高大壯就像芬迪那樣的,西塔很想直接拒絕埃姆,不過這樣說似乎太傷人了,於是,她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你……你……你要努力長高一點啊……」

  「???我會努力多吃點長高的,謝謝你接受這個禮物!」

  終於不用擔心夜裡看到這東西做噩夢了,埃姆歡快的跑開了。

  怎麼辦,他不會誤會我接受禮物就是接受他了吧?西塔越來越覺得手裡兩個頭骨沉甸甸起來。

  不過,作為雌性,收到來自雄性的禮物總是特別高興的,特別西塔還是第一次接受雄性的禮物,於是,當天西塔就美滋滋的把這兩個頭骨擺在了巢穴裡很顯眼的位置。

  雖然很多人因為吃了猶他盜龍的肉有點便秘,不過「這種怪物原來也不是不可獵殺的」的想法讓大家心情一下子輕鬆了,第二天一早,在薩勒的率領下,吃飽喝足睡了個好覺的狩獵隊浩浩湯湯再度出發了。

  埃姆第一次跟隨狩獵隊出行,他有點小激動,此次出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佈置陷阱。一想到這是首領專門向自己發佈的任務,埃姆就和打了雞血似的,和爸爸哥哥表妹還有三姨一起,他們在獸人們常去的狩獵場定點挖了很多陷阱。

  然後——

  很多獸人就中招了。

  這天和獵物一起掉進埃姆陷阱的獸人特別多。

  作為資深挖洞能手,埃姆挖的洞個頂個的深,需要拉人出來的時候他這才發覺自己悲劇了:

  他、他根本拉不動——

  於是埃姆不得不回部落叫人幫他一起把掉落陷阱的倒霉鬼一個一個拉出來。

  不過對於部落的其他成員來講,今天卻無疑是個好日子:今天他們的收穫足足是往常的二倍!

  以往,狩獵隊的獵食方式主要由兩種,一種是自由狩獵,比如路邊正好碰到一頭正在散步的小型草食動物比如雪兔什麼的,大家就自行撲過去抓回來了,當然,現在大家想要獵殺雪兔的心越來越小了,他們現在知道了:每隻看似兔傻好抓的雪兔身後都可能有N個可以坑殺他們的大坑。明白這點之後,他們越來越佩服薩勒同意這幾隻雪兔在部落定居的英明決定,繼續放任這麼凶殘的兔子生活在野外,早晚他們也會像那些猶他盜龍一樣被這群兔子吃掉!

  另外一種獵食方式則是合作狩獵,這種方式是薩勒帶頭發起的,一開始很多獸人並不習慣這種方式,比如虎族的芬迪,一些野獸的天性是獨來獨往獨自狩獵。不過這種合作狩獵的方式更節省體力,效果也最好,於是便成為傳統延續了下來,這種狩獵方式往往需要大家輪番追逐一開始選定的目標,直至將獵物撲殺,選定目標以外的大部分獵物則還是會跑掉,如今有了埃姆的陷阱,很多已經逃散的獵物紛紛掉進了陷阱裡,這真是天大的驚喜!而且,由於有了陷阱,之前只能從事採摘的草食獸人也可以參加狩獵了!

  沒多久,部落裡就評選出了最受歡迎的誘餌。

  最後歡迎的是來自馴鹿族的莫爾,剛剛成年沒多久的雌性馴鹿莫爾,皮光水滑,肉多且嫩,只要派她出馬,十頭獵物裡面有九頭會跟著她呆呆跑到陷阱裡去。

  一時間,她成了最受狩獵隊小伙子歡迎的對象。

  第二受歡迎的阿黛,同樣來自馴鹿族,她的特點是身材高大,很能吸引大型肉食者,所以,雖然引來的獵物數量少些,但是重量大!可以吃很久!

  最受歡迎誘餌的第三名是兔哥,作為資深誘餌,兔哥走位風騷,誘惑到位,遺憾的是體型太小了,引來的獵物……基本上全都供應部落幼崽了。

  身為資深誘餌只能拿到第三名,兔哥表示很受傷。

  然後,部落同時也評選出了最不受歡迎的誘餌之前三名囧

  第三名就是西塔,雌性猛禽象。

  體型太過霸氣,獠牙太過兇猛,敢於撲倒她的獵物至今沒有出現,如此寂寞的獵物,狩獵隊紛紛表示,這個誘餌還是不要來了;

  (西塔:明明之前還被那個猶他盜龍撲倒過的說,獵物弱不能怪誘餌啊~

  並列第二名是部落之花(?)布萊克和白,雄性雪兔族(?)

  不能變成原型的雪兔族兄弟幾乎不受歡迎到了到了獵物聞之即跑的地步,狩獵組不得不忍痛將他們從隨行人員的名單裡劃去;

  然後,是時候公佈最讓人意外的第一名了!

  最不受獵物歡迎的獵物之TOP.1居然是新來的美人,安迪的男朋友——雪花。

  每一次只要他出現,食草獵物就會一隻也看不到,食肉獵物則會一點反應都沒有,當他不存在!真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權當眼前沒有雪花這個人。

  大家不信邪的試過兩次,之後,就沒有然後了——

  「真受打擊啊……」知道這個私下流傳的排名之後,雪花有點低落,受到全宇宙人民瘋狂追捧幾百年,一招變成最不受歡迎排行榜的第一名,這個落差有點難接受。

  親眼目睹過雪花臨場效果的孟九昭表示,他越來越好奇男神的種族是什麼了。他觀察到,部落裡的食草獸人似乎也不太願意接近他,肉食獸人也常常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這種情況下,安迪還能發覺他,愛上他,這果斷是真愛啊!不過,他也依稀明白為毛男神上輩子幾百年沒緋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片地區的大部分動物都沒見過這麼高端的獵殺方式,一連幾次的狩獵都異常順利,有時候甚至不用他們驅趕,只要提前佈置好陷阱,隔幾天再去的時候就能發現裡面不是空的。

  陷阱於是成了每位部落成員的必修課,一時間,瓦是部落居住的雪原上出現了遍地的陷阱。

  這幾天天氣不好,先是刮了幾天的大風,然後就開始下雪了,一連下了三天之後,幾乎每家的巢穴都被蓋住了。

  由於前一段時間獵到了足夠份量的獵物,大家都對天氣的問題不太在意,難得有這麼一段時間可以懶洋洋的縮在巢穴裡,大家樂的悠閒。

  西塔卻永遠有操不完的心,發覺巢穴頂部的積雪已經太重的時候,她急忙爬出巢穴通知大家清理積雪,等到所有人都干的差不多準備吃飯的時候,這才發現廚房沒人,克拉不見了。

  最後還是西塔在廚房頂上找到了他。

  「克拉又冬眠了……」歎了口氣,西塔提溜著克拉,放回到了廚房。

  「今天廚師沒辦法做飯,我們自給自足吧!」和大家說明完情況,西塔又馬不停蹄的走開了,清理完積雪的時候她就在想一件事,雪太大了,積雪也很深,前一陣子為了保護部落在部落周圍挖的深坑會不會被積雪填滿呢?

  薩勒也想到了同樣的事,西塔過去的時候,他正在交代芬迪他們過去查看附近的陷阱,既然已經來了,西塔索性也跟了過去。

  沒想到查看到了意外的驚喜。

  「這裡有一隻雪狐狸!」芬迪從其中一個陷阱裡找到了一隻凍僵的狐狸。

  「皮子很軟,給幼崽吧,布萊克家的寶寶來的晚,他家應該沒有足夠的皮毛,這張狐狸皮就留給他家吧!」西塔立刻給這隻狐狸的皮找好了去處。

  「我這邊的陷阱裡也有獵物。」安迪蹲在一個深坑前,用手扒開最上面的雪,他看到了雪白的動物皮毛。「似乎是一頭熊。」

  「哇!那可是大傢伙啊!熊肉也很好吃~」芬迪聞言立刻把狐狸扔給別人了,跑過來準備幫安迪一起拉熊。

  西塔也過來幫忙了,先把雪清理掉一層,掩埋在雪下的果然是一頭冬熊,雪白的皮毛和白雪幾乎融為一體。

  「這頭熊很大哩!」拉著熊的一隻爪子,西塔對安迪說,「這塊皮你要不要給雪花留著?我看他瘦得很,應該很怕冷。」

  「唔——」雪花雖然瘦,可是還真的一點都不怕冷,倒是自己最近忽然變得怕冷起來,安迪心裡想著,不過他沒有拒絕西塔的好意。

  西塔是個好姑娘,如果是個雄性的話,會有很多姑娘喜歡她的。(←這句話怎麼聽起來哪裡不太對囧?)

  「不對……這頭熊好沉啊!」拉到一半,西塔忽然皺眉,幾乎是一入手,她就發覺這頭熊很沉,不過考慮到可能是和下面的冰層凍在一起的關係,她沒太在意,不過隨著破冰的聲音,這頭熊明顯已經被他們從下面的冰層插入了,怎麼還這麼沉?

  「有個獵物!天啊!這頭熊下面還有個獵物!」終於,有人發現了原因。

  聽到這句話,更多的人跑了過來,托人的托人,拉熊的拉熊,大家總算連人帶熊把他們拽了出來。

  隨著一聲沉重的重物落地聲,原本陷阱裡的東西也就徹底展現在他們眼前了。

  和他們猜想完全不同,掛在那頭倒霉熊下面的並不是什麼其他猛獸,而是一個人。

  看著凍成冰塊還死死咬著熊屁股不放,直到兩個人全被凍成冰塊的那個傢伙。

  大家都傻眼了。

  第56

  這是個大個子,頭髮很長蓋住了他的整張臉,身上什麼也沒有穿。

  「是個雄性。」最近經常認錯人的性別,芬迪這回辨認的非常仔細,「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由於這個倒霉鬼已經和那頭倒霉熊密不可分了,他們只好繼續連人帶熊一起拖回了部落。

  「這是什麼?」幾乎是一回部落他們就被人圍觀了。

  「不小心掉到陷阱裡的倒霉鬼,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總之先把他們放到火邊吧。」把人安置在火堆旁邊,西塔招呼其他雌性過來幫忙,她們煮了一大鍋熱水,由於鍋子的大小不足以放下一個人加一頭熊,她們只好把獸皮浸泡在熱水裡,然後用熱水不停的擦拭這個可憐的傢伙,希望他可以解凍的快一點。

  等到這個可憐的傢伙好容易和那頭熊分開了,西塔就把他放進了之前煮水的大鍋,讓他保持只有頭部露在水面上之後,她想起了還在冬眠的克拉,看看鍋裡還有一點位置,她決定把克拉也拖過來泡一泡熱水。

  西塔來到了廚房,她走之前把克拉放在這裡了,不過,她卻沒在裡面找到想要找的人。

  「你們誰看見克拉了?他醒了嗎?」離開廚房,西塔挨個詢問著正在忙於烤肉的族人。

  「沒見到哦,他不是冬眠呢~

  皺著眉,西塔決定再回廚房找找,克拉那傢伙睡著睡著滾到某個角落也說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埃姆在不遠處招呼他了。

  「西塔,你忙了半天餓了吧?來我們這邊吃點東西吧!」埃姆舉著一串肉串衝她招手。

  肚子適時叫了一聲,想著待會過去找克拉也沒什麼大不了,西塔順勢朝埃姆他們走去。

  圍坐在埃姆這邊的除了他的兔子家人,還有布萊克和白一家人,新來的雪花也和安迪坐在他們這邊。

  看到他們相處融洽的樣子,西塔不由得高興起來,接過埃姆遞過來的烤肉,她坐在了布萊克家的幼崽旁邊。

  「哎呀,寶寶今天的小辮兒也很好看啊~」又是一個西塔從沒見過的新髮式,西塔喜歡的摸了摸。

  幼崽被表揚就很開心的布萊克連忙接下話茬,「這是雪花今天教我噠~寶寶可喜歡啦!」

  孟九昭一臉欲哭無淚。

  你們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很、喜、歡?任何一個純爺們被綁了羊角辮也歡喜不起來吧!

  他不明白自己的雙親為什麼對他的頭毛這麼在意,在他看來,一個男人留這麼長的頭髮簡直忍無可忍:這麼長的頭髮每次吃飯都吃到嘴裡很噁心好不好?!早上睡醒也會起身的時候正好坐到頭髮被抻到脖子好不好?

  可是布萊克和白卻明顯很喜歡的他的頭髮,每天又啄又梳毛,對了,如今他們還點了編小辮技能,每天被迫頂著不同樣式的姑娘頭,孟九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偏偏他的男神就是始作俑者……

  孟九昭只好努力把變態變成一種常態,他要多吃肉快長大,長大後第一件事就是剪掉小辮兒!

  在他暗自發誓的時候,西塔已經和布萊克交換了羊角辮的編法,開始愉快的吃烤肉了。

  「好吃——」烤肉入口的瞬間,西塔的眼睛都睜大了,他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肉,沒有烤糊!沒有夾生!甚至沒有一點腥氣!(←喂!這不是應該的嗎?你的要求還真低!)

  吃慣克拉式暗黑料理的西塔驚呆了!

  「喜歡就多吃一點~」埃姆憨厚的笑笑,然後又拿了一塊肉架上了火堆。

  往常由於克拉做的烤肉味道實在太獨特,西塔並沒有對肉類有特別偏好,只是為了身體需要被迫每天吃一點,每天吃肉如同吃藥,對於所有部落成員來講,吃飯是件特別痛苦的事。可是埃姆製作的烤肉卻截然不同,西塔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肉食動物了!

  不知不覺吃掉了以往N倍重量的烤肉,等到西塔心滿意足停下動作,她尷尬的發現埃姆架子上的肉都空了。

  「抱歉,我把你的肉都吃光了……」她不好意思道。

  「沒關係,我飯量又不大,去找布萊克他們要一點就行,他們的肉應該也快烤好了。」埃姆很大方的擺擺手,然後轉身向布萊克他們家的火堆看去。

  「布萊克,你們的肉烤好了吧?」

  「還沒有——」布萊克聚精會神盯著火堆上的烤肉,他是個認真的人,這項品質貫穿到他生活的每個方面,就連烤肉他都做的比一般人認真。

  「天啊!你們從哪裡找到的大蛇?這麼大!難怪你們烤了這麼半天都沒熟,」埃姆說著,好奇的湊了過去。

  「這不是蟲子嗎?以前我和白在雪地裡挖出來吃過,不過之前挖到的太小了,沒吃夠。」布萊克小心翼翼的把架子上的烤蛇翻了個身。

  「這可絕對不是什麼蟲子!這是蛇啊!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蛇呢!」埃姆興奮的看著眼前的大蛇,他還幫忙往蛇身上揉了一把嘎吱草,「蛇肉好吃嗎?」

  「好吃,一會兒讓你嘗嘗。」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布萊克是個大方的人。這條蛇很大,他不介意分給其他人嘗嘗,當然,這是建立在他們家的幼崽吃飽的情況下。

  從他們對話的開始,西塔就有種不妙的預感,事實證明,即使西塔是個女漢子,她也有雌性特有的第六感——

  僵硬的轉過頭,看到烤架上的大蛇的時候,她驚悚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手裡的烤肉串立刻掉在了地上,西塔連忙衝到布萊克家的烤架前,吃力的把烤架上的大蛇舉起來,然後用力拋在了雪地裡。

  「?」布萊克和埃姆都是一臉問號。

  「哪裡不對嗎?」埃姆偏偏頭。

  哪裡都不對啊~~~~~~西塔欲哭無淚。

  「你們烤的肉是克拉啊!這條蛇是克拉啊啊啊啊!」

  埃姆和布萊克:==

  「好吧,幸好因為太沉了,沒有把他開腸破肚串起來……」布萊克擦了擦手,看了一眼地上的大蛇。

  「矮喲,我真想建議你把他砍成段呢~」埃姆也是呆呆的。

  喂!總覺得你們的口氣裡有點可惜啊!!!!!西塔寒毛直豎的想。

  雪兔真是太可怕了!

  西塔急忙上上下下檢查著攤在雪地裡的大蛇,由於卡拉身高(?)過長,她來來回回檢查了很久。

  「幸好克拉皮糙肉厚,沒烤熟!」檢查完畢的西塔公佈了診查結果。

  烤了這麼久都沒烤熟……克拉你的皮到底有多厚哦……埃姆不合時節的想。

  克拉最終還是被西塔拎到鍋裡和那個倒霉跌進陷阱的雄性作伴去了。為了防止這兩個已經夠倒霉的傢伙更倒霉的被其他部落成員誤吃,西塔小心翼翼的扛著大鍋把他們藏在了自己的巢穴。

  於是,等到維塞爾呆呆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盤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長條條。

  他反射性的咬了下去。

  然後,牙齒崩掉一顆。

  他捂著嘴巴叫了一聲。

  維塞爾的聲音成功的把西塔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你醒了?」正在火堆旁邊編毛衣的西塔看了看鍋裡的青年,放下編了一半的毛衣,她從旁邊拿起一早準備好的獸皮,走到鍋子旁邊遞給了裡面一臉呆相的人。

  維塞爾呆呆的接過了西塔遞給他的獸皮,低下頭嗅了嗅,然後大嘴一張,眼看就要把獸皮吃下去,西塔急忙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是餓傻了不是!?這東西怎麼吃喲!」連忙把獸皮從青年手裡拿出來,西塔飛快的用獸皮把他用獸皮包住,然後包了出來。

  吃著飯後水果,孟九昭瞅著西塔橫抱著比她還壯碩的男性放到了自己身邊。

  有種詭異的公主抱的趕腳,有木有?

  維塞爾僵硬的坐在被放置的地方,一動不敢動。

  由於他低著頭,於是視線不可避免的對上了眼神亮晶晶朝向他的孟九昭。

  好……好吃的樣子……

  餓得肝疼的維塞爾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口水。

  吧唧——口水掉到了孟九昭正在吃的果子上。

  嫌棄的看了一眼吃到一半的果子,孟九昭伸出小爪子。

  「給!」

  維塞爾激動的抱住了眼前粉嫩可口的小幼崽~正要啊嗚一口吞下肚,忽然,他從幼崽身上聞到了極為可怕的味道。

  堪塔斯——

  噩夢一樣的味道,正從他手裡抓著的幼崽身上股股傳來——

  維塞爾僵住了,他這才注意到幼崽旁邊還有幾個人,其中兩個人他死也不會忘!

  正是那天咬碎維多脖子的堪塔斯!

  維塞爾的瞳孔瞬間收縮了。

  手掌不停的顫抖,看著兩頭堪塔斯虎視眈眈的正在盯著自己,維塞爾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就在這個時候,那只幼崽又把手裡的半顆果子朝他送了送。

  啊嗚~維塞爾於是吞掉了那半顆果實。

  他看到手裡的幼崽笑了起來,露出一對小尖牙。

  這就是傳說中可以咬碎最大恐龍——雷龍脖子的牙齒嗎?維塞爾敬畏的想。

  孟九昭:你想多了,這只是地球式虎牙而已,雞骨頭都啃不動,妥妥噠。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也能猜出來這位倒霉鬼的身份了。

  沒錯~這位先生就是那天五頭猶他盜龍中唯一逃走的那頭!

  第57

  維塞爾是那群猶他盜龍中年紀最小的,他還沒成年。維塞爾的父母死在了那場可怕的地動中,臨死前,父親只交代他一定要找個團體搭伙過日子,先想辦法活到成年再說。

  於是,維塞爾發現自己僥倖活下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其他的猶他盜龍搭伙過日子。

  另外幾頭猶他盜龍是一個族群的兄弟,對於半途加入的維塞爾原本就有點排斥,不過被迫流落到這詭異的地方,破例讓他入伙罷了。體型力量明顯弱於對方,又不太適應獨自狩獵的生活,維塞爾每天忍辱負重的艱難活著。

  於是,其他猶他盜龍吃肉,他啃骨頭;

  其他猶他盜龍啃骨頭,他啃皮(←所以才會反射性認為西塔遞給他的皮子是食物);

  其他猶他盜龍沒得吃,他、他、他就躲起來以免被吃。

  成年以前的生活每天都好辛苦T-T,不過維塞爾卻毫不灰心,他要爭取每一口可以吃到的食物,努力長大,等到他長得比其他盜龍都大的時候,他就可以吃掉那些欺負他的盜龍,自己當老大(←這是一頭有理想的猶他盜龍)!

  也正是由於長期吃不好,餓得皮包骨的維塞爾跑步遠遠不如他的同伴快,於是,跑得快都掛了,跑在最後的他,幸運的活下來了。

  然而,猶他盜龍本身就是群居的恐龍,僅僅幾天的獨行就讓維塞爾不可避免的感到寂寞,每天一頭龍孤單的走在陌生的土地上,滿眼儘是父母教授的食譜以外的食物,脫離群體以來,有幾次吃到不該吃的有毒食物,維塞爾上吐下瀉幾乎死去,除此之外,他沒忘記自己被吃掉的同伴,猶他盜龍的天敵——堪塔斯也來到了這片土地上!

  那幫巨大的傢伙,最喜歡吃猶他盜龍了。

  維塞爾很清楚,僅憑自己一頭龍是無法對抗一頭堪塔斯的,何況據他所知,那些堪塔斯不止一頭。

  於是,他盡量避免白天獵食,只有晚上夜深的時候才敢偷偷摸摸出來找東西吃,然後,他就走著走著掉到埃姆挖的坑裡了。

  掉到坑裡沒有多久,天就開始下雪了,維塞爾覺得自己一定快要死了,又冷又餓,他一定要想個辦法讓自己活下來,一定要想個辦法……

  結果,他就變成人形了。

  維塞爾傻眼了:鋒利的牙齒沒有了,有力的腳爪也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維塞爾驚恐的想要變回原本的樣子,然而卻怎麼也成功不了。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樣子給他帶來的好處:人形的負擔小了很多,他似乎沒有那麼餓了。

  不過沒那麼餓也還是餓,無法爬出陷阱逃生,死亡對維塞爾來說,似乎只是早晚的問題。直到那天,從天而降一頭熊,他剛剛咬住熊屁股,然後……

  就被砸暈了。

  粑粑說死後會去一個很好的地方,維塞爾想,他現在一定死了,因為他現在就在一個很好地地方。

  「獸皮是讓你穿的,你啃它做什麼?」西塔一邊說著,一邊也看出這個人大概很餓(←不餓也不至於死前還要啃著熊屁股囧),於是她從廚房裡又拿了一些生肉過來,現烤成肉拿給這人吃了。

  哦哦!「他」居然給自己吃肉!不是皮!也不是骨頭!

  維塞爾激動了!

  西塔溫柔的看著狼吞虎嚥吃烤肉的青年。

  舔乾淨最後一點肉沫,維塞爾一臉感動的抬起頭看向西塔。西塔溫和的準備聆聽他的話,結果——

  「啊——啊——」

  聽到眼前青年發出的嘶啞的、好像風從草叢裡吹過的聲音,西塔徹底同情他了:感情這還是個啞巴——

  維塞爾卻渾然不覺別人對他的同情,認真的舔乾淨最後一根骨頭上的碎肉,看著剩下一根光潔溜溜的骨頭,就在他準備啃骨頭的時候,孟九昭打了個哈欠。

  眼睛裡啜了一粒小淚花,孟九昭扯了扯布萊克的衣服。

  「困了。」

  布萊克立刻把他抱了起來,「寶寶困了,我們要回去睡覺了。」

  聽他這麼說,埃姆也急忙抱著爸爸跳了起來準備告辭。

  「哎?」西塔傻眼的看著這兩家人一下子走了個精光,巢穴裡轉眼只剩下她和倒霉的啞巴,好吧,還有呼嚕嚕冬眠ing的克拉。

  雌雄有別,他們還是別睡在一起比較好。想了想,西塔端起放著克拉的大鍋,她把自己的巢穴留給了維塞爾。

  於是,等到維塞爾一臉滿足的把骨頭嚼成渣吞下肚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巢穴裡只剩他一個人了。

  「嗝——」他打了個久違的飽嗝,原本飽脹的胃似乎因為這點空氣的排出變得寬敞了點,他的大腦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維塞爾新奇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他這才想到剛剛看到的兩頭堪塔斯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形狀(囧),記得那頭堪塔斯(←白)接近他們的時候也是現在這種樣子,然後,他忽然變成了原型!

  如果他們可以變回去,那麼自己應該也行!

  維塞爾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他開始努力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吃飽了肚子,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週身流淌,那是一種來自骨骼以及更深層的感應,他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對的,維塞爾繼續專心的想像自己原本的樣子:有力的大腿……尖銳的牙齒……

  巨大的彷彿要撐破皮膚的痛苦之後,維塞爾眩暈了一下,脫力的坐在地上,他低下頭,熟悉的巨大腳掌讓他心生一喜:

  成功了!他變回來了!

  他想要跳起來慶祝一下,不過剛站起來就發覺地方不太夠,西塔的巢穴雖然建的比較寬敞了,但是還沒有大到一頭比她原型還要大一點的傢伙可以自由蹦跳的地步。大頭磕到了巢穴的牆壁上,維塞爾不得不彎下頭,然後,他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兩顆巨大的白色頭骨,靜靜的躺在角落的草墊上。

  那牙齒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

  維塞爾情不自禁的叩了叩上下牙齒,然後,他恍然大悟了:這不是我的牙齒嗎?不!不對!是和我的牙齒一模一樣的牙齒嗎?

  這、這、這是猶他盜龍的頭骨!!!!

  維塞爾終於發現了頭骨的真實身份。

  維塞爾得到了一個驚恐的結論:莫非他跑到一群堪塔斯的老巢來了?

  他真傻,怎麼一見到吃的就忘了那兩頭堪塔斯呢?剛剛他們明明也在啊!還有給他肉吃的那個傢伙,雖然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可是保不齊又是一頭堪塔斯啊!

  越想越恐怖,盯著眼洞空空看著自己的兩個猶他盜龍頭骨,維塞爾落荒而逃離開了西塔的巢穴。

  ※※※

  俗話說三歲看老。

  路易是個生活非常規律的幼崽。

  自從他可以跑跳自如之後,他便成了每天全家第一個起床的人。

  像往常一樣,天濛濛亮的時候,路易小雞仔已經咕嚕爬起來了。從爸爸的翅膀下爬出來(布萊克和白睡覺的時候習慣維持原型以便溫暖幼崽),他習慣性的去找自己的兄弟,孟九昭的睡姿並不太好,即使睡覺前和路易睡在一起,每天等到起床的時候總是滾到爸爸翅膀根部,最溫暖的地方。

  果然,今天路易也是在白的翅膀根部翻出了孟九昭。

  路易張了張自己的小翅膀,和爸爸比起來小的可憐的肉翅,似乎連孟九昭的頭都蓋不住,路易有點沮喪的合攏了翅膀,不過他很快重新振作了起來。靠近孟九昭的腰部,路易仔細聞了聞,確保孟九昭並沒有尿床之後,他開始用嘴叼住孟九昭的小毛衣往外扽。

  扥出來然後甩到自己背上,路易開開心心背著自己口水橫流的兄弟跑開了。

  他們要一起去噓、噓!

  前面說過了,路易是個生活習慣非常好的幼崽,他絕對不會在巢穴裡噓噓,等到大了一點,他現在也盡量不在部落裡面噓噓,路易最近選中的噓噓場所是埃姆他們在部落下風向出挖的一個陷阱。

  題外話:自從路易每天在那裡噓噓之後,那個可憐的洞,包括它周圍的洞,從此再也沒有一頭獵物光顧。

  路易很快噓噓完畢了。

  早在被路易背著跑出巢穴的那一刻,孟九昭就醒了。

  沒辦法,凍得。

  不過路易醒的正是時候,剛好他也想尿尿了,於是,在路易的注視下,孟九昭抓好小鳥,開始朝向陷阱噓噓了。

  不過沒等他尿完,忽然,他正在尿尿的深坑裡傳來了一聲響動,一聲野獸的悶吼隨即從坑底傳來——

  孟九昭被嚇了一跳,當即尿也縮了回去,他緊張的扒住陷阱邊緣往下看。

  「盜龍!」

  一頭猶他盜龍赫然倒在坑底,頭頂還沾著幾點水印,它朝孟九昭低沉的嚎叫著。

  糟糕!噓噓在一頭猶他盜龍頭上了!怎麼辦!?孟九昭一臉黑線了。

  第58

  「啾!」路易也看清了坑底的景象,只聽他啾了一聲,飛快的掄起孟九昭抗在背上,然後火燒屁股似的向巢穴的方向跑去了。

  當然,他這個舉動自然不是因為害怕坑底下被尿了一頭的猶他盜龍跳出來和他們算賬。

  路易是回去叫開飯的。

  「啾~~啾啾~~」路易在白的頭上來回跳著,如此粗暴的叫醒方式,孟九昭看了就頭疼,相比之下,路易對自己真是溫柔多了。

  如今堪塔斯語已經安全過六級的孟九昭輕而易舉的理解了路易的啾啾聲。

  路易啾來啾去,表達的只有一個中心思想:前方發現早飯!求認領!

  睡眼惺忪的布萊克被他吵得沒辦法,就迷迷瞪瞪跟著他過去了。

  他很快的就發現自己被帶到了幼崽們平時喜歡噓噓的地方,然後,在那裡發現了路易口中的肉:一頭猶他盜龍。

  布萊克猶豫了十秒鐘。

  對於有潔癖的布萊克而言,一頭掉在幼崽便便中的猶他盜龍,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不過鑒於路易一直在旁邊上躥下跳,布萊克做出了妥協,他重新走回巢穴,讓白過來端飯了。

  被伴侶命令來廁所領便當的白倒是沒有過多糾結,捏著鼻子把可憐的維塞爾拎起來,他很順手的把可憐的盜龍用草繩綁了綁扔到了廚房,看到廚房後面空地上克拉用在燒飯的地方還有昨天沒有撤下的烤架,他還很體貼的把巨大的維塞爾固定在充作柴火的干籐條上面了。

  然後白就揣著幼崽回窩睡回籠覺去了。

  ZZzzzzzz

  可憐的維塞爾,頂著一身尿味被五花大綁著在廚房裡待了很久。

  這裡遍地都是吃剩下的骨頭還有皮肉殘骸,維塞爾即使從來沒見過廚房也猜到了這是什麼地方!

  變成盜龍就要被吃,變成昨天的怪摸樣卻有食物吃,他的腦袋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於是,維塞爾開始試圖變回昨天那個樣子,然而他掙扎了半天,除了讓自己被繩子勒個半死以外,一點進展都沒有。

  所有的力氣都耗光的時候,維塞爾絕望的聽到了來自洞外的腳步聲……

  完了!要被吃掉了!要變成人家巢穴裡的裝飾品了……

  維塞爾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觸發了哪一個點,他感覺一陣乏力,急劇縮小的感覺帶給維塞爾一陣劇烈的眩暈,他倒下了——臉朝地。

  西塔就在這個時候恰好走進廚房。

  她一進來就看到了赤果果趴在柴火堆旁邊的維塞爾。

  「喲?你起得好早啊!來幫忙做早飯嗎?」她想歪了。

  TT。。。 來「作」早飯維塞爾僵了一下,然後晃晃悠悠爬了起來。

  然後,他就真的糊里糊塗的跟著西塔開始準備早飯了。

  瓦是部落每天只吃兩頓,早上一頓和晚上一頓,早飯非常重要,因為外出狩獵的勇士一天的能量都從早飯中攝取。不過由於往常準備食物的都是克拉,大家對早餐並沒有什麼期待而已。

  和往常一樣,今天來用早餐的人也是來的稀稀拉拉。

  「噢!今天的烤肉很好吃啊!」芬迪眼前一亮。

  「這個湯也煮的很鮮~」喝了一口湯,小町也是一臉意外。

  安迪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他用動作表明了他的看法——他多盛了一碗湯。

  得知今天的早飯由於克拉冬眠所以是由別人做的時候,大家心裡不約而同升起了一個念頭:克拉你再多睡幾天吧!

  躲躲藏藏,一臉不自在的維塞爾被西塔以今日早餐廚師的身份介紹給了其他成員。

  昨天倒霉掉到陷阱裡被救出來的人居然是個這麼好的廚子!

  賺翻了→大家心裡一致點讚了。

  大家一致決定,在克拉不在的日子裡,部落廚師的重任就有新人一肩挑了!

  所有人都歡呼了~

  「也不知道他們在高興什麼……你不是說早上有猶他盜龍的肉吃嗎?拿來沒有?路易都等不及了。」一隻手餵著禿毛崽,布萊克間或給路易塞一點肉條吃。

  比起熱鬧的人群中央,他們更喜歡一家人圍一個小圈子吃飯。所以,前面雖然很熱鬧,不過布萊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有猶他盜龍肉。」白很誠實的說,「猶他盜龍被他們留在廚房(工作)了。」

  「當做儲備糧了麼?」布萊克反射性的這樣以為了,不過,掉到茅坑裡的猶他盜龍他本來也不想吃。點了點路易的嘴巴,「好了好了~猶他盜龍是儲備糧,以後養肥才可以吃,今天你就老老實實的吃別的肉肉吧~

  「啾~~~~」路易委屈的叫了一聲,不過他不是無理取鬧的幼崽,心裡mark了「養肥再殺」這幾個字,他又開始歡歡喜喜喝白帶回來的湯了。

  這一養,就是整整年。

  七年中一直認真觀察儲備糧的路易目測,廚房裡的儲備糧大概只長了一咪咪。

  還沒有他們家孟九昭長的多!

  七年的時間,孟九昭終於從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小嬰兒健康成長為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小正太了!(必須撒花)

  路易也成為了一隻健壯的肥雞;

  部落裡其他五位雌性幼崽也練出了基本的腹肌,初步的具備了成為了一名優秀女漢紙的資格;

  然後,雪花和安迪的巢穴旁邊多了三棵小樹苗;

  那個……西塔還是沒有嫁出去……

  最後,變化最大的還要數布萊克和白,他們的牙齒在掉光之後,陸續長出新牙啦!厚厚絨絨的羽絨也慢慢脫落,在原本的部位覆蓋了一層淺灰色鱗片。

  這一切預示著他們即將成年——

  第59

  布萊克緩緩的扇動著翅膀,

  再也不是原本的小肉翅,如今的布萊克有一雙非常大的膜狀翅,上面覆蓋著細細的灰色鱗片,在陽光的照射下看起來像是半透明的,非常美麗。

  布萊克繼續扇動翅膀。

  繼續扇動翅膀……

  「矮喲————————」伴隨著長長一聲慘叫,從天而降一頭巨大的堪塔斯,只見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隨著他的跌落,地面都抖了三抖。

  巨大的翅膀耷拉下來,布萊克板著臉走過去,把倒栽蔥陷在雪堆裡的白挖出來。

  布萊克和白最近正在練習飛行。

  七年的時間足夠他們的體型暴漲為原來的五倍!雖然比起完全成年的堪塔斯,他們的體型還是小了些,不過比起同年齡的堪塔斯,他們的身材絕對算是巨大!原本的羽絨逐漸脫落,他們現在看起來更接近恐龍了,週身被暗色的鱗片覆蓋,看起來異常猙獰冰冷。

  翅膀硬了,布萊克和白就想飛了,天知道他們嚮往成年堪塔斯在天空自由翱翔的樣子有多久了!

  不過殘酷的現實打擊了他們,兩隻即將成年的幼崽通往天空的路一點也不順利。

  也不能說完全飛不起來,白起碼還是能直上直下飛一下的,布萊克則是乾脆完全飛不起來。

  「會不會是我太重了哦……」布萊克有點小憂慮。

  「一點也不會,親愛的,我最喜歡你圓圓的屁股和肚子了,相信我,你一點也不胖,絕對不要減肥。」白信誓旦旦的對伴侶保證道。

  年輕的堪塔斯用巨大的身體蹭了蹭自己同樣巨大的伴侶,雖然他們現在不再有溫軟的羽毛,蹭到的只有彼此冷硬的鱗片,可是這種行為對雙方來說仍然和以往一樣溫馨充滿愛意。

  飛行的事情慢慢來,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他們要去觀摩幼崽的訓練!

  其實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

  吉娜家的幼崽——波拉抓了一隻老鼠(←吉娜是一頭獅族雌性,她的幼崽也是一頭獅族雌性)。

  第一次抓到獵物的波拉很高興,她討好的把老鼠送給了寶寶。

  然後——

  寶寶嚇暈過去了(←天生怕老鼠)。

  路易也是嚇了一跳(←有重度潔癖),明顯往後蹦了一大步。

  布萊克覺得問題有點嚴重了,仔細一想,似乎,別人家的幼崽都開始往家叼一些小獵物了,雖然真的很小,都是老鼠兔子之類,可是畢竟也是肉啊,結果自己家的兩隻——

  「爸爸~我們找到了很好吃的草!」/「啾啾~

  「爸爸!這個果子也特別好吃!」/「啾!v(^?^)v」」

  ……

  ……

  仔細想想,自己家的幼崽似乎叼回來的都是草啊!

  喜歡吃草的堪塔斯……天啊!一定是他們養育幼崽的方式不對!

  這樣下去爸爸會哭的!

  越想越內疚,布萊克覺得自己沒有把幼崽引導到正確的道路上,翻來滾去,他整個晚上沒睡著,於是第二天,他決定拉著白一起去看看自己家幼崽單獨玩耍的時候到底在幹什麼!

  小孩子天生喜歡玩在一起,幼崽也不例外,部落裡乾脆就給幼崽們專門劃了一塊地方,供他們玩耍,同時也會有人在這裡照顧他們,時不時教授他們一些狩獵的常識。布萊克雖然並不願意自己的幼崽離開自己,不過不用外出的日子也會同意孟九昭和路易過來玩,畢竟實力相近的對手是最好的訓練對象。

  五隻雌性幼崽在一起玩的很開心,和地球上的同齡小女孩喜歡的遊戲截然不同,她們的嬉戲看起來更像是打架,幼崽會在打架中慢慢磨練出未來狩獵的技巧與力量,所以對於幼崽的打鬧,大人們非但不制止,反而很鼓勵,當即就有獸人在旁邊指點這些幼崽應該如何規避對方的動作,以及如何把對手鉗制的更加牢靠。

  和其他聚精會神聽講的幼崽相比,他們家的禿毛崽明顯走神了。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辨別著每一株見到的植株,時不時掐一點嘗嘗味道。

  別人家的幼崽都在磨爪子,自家的卻是一路啃草吃,看到這裡,布萊克心裡的黑線刷刷的往下落。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決定繼續看看。

  小町用草繩牽了三頭角羊過來。

  由於部落現在有成長期的幼崽,所以現在經常會留下那些受傷的獵物,供幼崽們訓練時候使用。

  「幼崽們~開飯了哦!誰能抓住這些角羊誰就可以把它們吃掉!」小町說著,笑瞇瞇的鬆開了牽著角羊的手。終於擺脫束縛的角羊張皇失措的四處逃開,

  小町的話成功吸引了全部雌性幼崽的注意力,幾乎是放手的瞬間,她們就放開彼此衝向了那三頭可憐的角羊。波拉甚至無師自通的騎上了其中一頭角羊,然後狠狠咬住了角羊的脖子。

  部落的教導似乎也沒錯,看著凶性畢露的幼崽,布萊克心裡想著,不過寶寶……寶寶怎麼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人家的幼崽都衝上去了!再不上就沒肉吃了啊!布萊克心裡暗暗著急。

  心裡一著急,布萊克覺得右後方的牙齒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他皺了皺眉,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孟九昭身上。

  孟九昭動了。

  他動了一根手指頭。

  「路易!角蘭草!角羊脖子上是角蘭草啊!」

  角蘭,正是他苦尋很久的草藥呀!

  收到指令,一個餓虎撲食,路易小雞用體重沉重鎮壓了五位女壯士,成功獲得了三頭角羊的所有權。

  布萊克最終拎著三頭羊外加兩頭幼崽回窩了。

  雖然看起來他們家的幼崽是最終勝利者,可是……

  他一點也不、高、興!

  布萊克本來想說什麼,可是看著拿著一條草繩高高興興看著自己的孟九昭,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布萊克對幼崽們的獵物並不感興趣,他只是擔心,擔心真的碰到這種需要競爭才能填飽肚皮的情況時,寶寶什麼也搶不到,輸給競爭者的下場就是持續變弱,最終餓死。

  他們沒能給寶寶健壯的體魄,但是他們希望寶寶可以有能力填飽肚子。

  「寶寶,你這樣是不行的,從今天開始,爸爸要監督你,每天獵一頭角羊!」布萊克宣佈懲罰措施了。

  「給!」幾乎和他同時開口,孟九昭眼睛亮閃閃的看向布萊克。

  每當孟九昭這樣看著他的時候,布萊克總會沒轍。

  布萊克歎了口氣,接過了孟九昭遞過來的東西——一根草繩,好吧,又是草。

  「爸爸,你的牙齒最近很痛吧?吃了這個草就好啦!」他聽到自家的禿毛崽開心的說道。

  布萊克最近牙很疼。

  他的換牙過程一開始就不太順利,乳牙牙根很深,脫落起來很困難,新生的牙齒想要重新長出來更困難,布萊克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孟九昭通過他平常的一些表現輕而易舉知道了自己爸爸最近的困擾。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這個道理是個地球人都懂,換成兩頭幼年就離開父親的堪塔斯幼崽,可就未必明瞭了。

  一開始大概只是有點痛而已,不過長期放著不管,現在已經變成了很嚴重的炎症,孟九昭發現布萊克最近飯量急劇減少了,晚上也睡不好,白雖然敏感的發覺了伴侶最近似乎不太對勁,不過他也是沒什麼經驗的,完全搞不懂布萊克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孟九昭就開始漫天遍野找草藥。

  他生活的那個年代,中醫已經沒落了,會認識這麼多藥材還要多虧他在孤兒院的經歷,那個時候,為了節約醫藥費,老院長在院子裡種了很多草藥,孟九昭幫著照看過,其中就有一些消炎止痛的藥材。

  找了這麼久,他才找到勉強找到兩種可以用的,興奮的拿回去給布萊克吃,不過似乎沒起什麼作用。孟九昭的記憶太模糊了,老實說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找到的是對的。

  找了半天的東西居然突如其來的出現了,孟九昭高興壞了。

  發覺布萊克拿著草繩不動彈,他就跳下去,翻出小時候布萊克給自己搗肉糜的石臼,把草繩放進去搗成糊,然後眼睛亮晶晶的在白和路易的注視下把這些糊塞到布萊克嘴巴裡了。

  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草,沒想到搗成糊居然辛辣的可怕,辛辣過後就是一陣冰涼,布萊克驚訝的感覺疼了好多天的後牙似乎不那麼痛了。

  原來,自己家的幼崽每天挖草找果子,是為了給自己治牙痛嗎?

  於是,那天以後,布萊克的收藏品中又多了半個「草繩」。

  第60

  傻爸爸•布萊克一感動就忘了要幼崽每天捕一頭角羊的事情。

  不過孟九昭卻沒忘,他開始反省自己了,幸運地成了這個世界頂級掠食者的幼崽(有種富二代的感覺腫麼破!?),從出生起到現在沒有經歷一點風險,由於父親的保護實在太嚴密,他幾乎忘了這是一個不是獵殺就是被獵殺的世界……

  這是很危險的。

  父親們和弟弟都是堪塔斯,他們生而強大,所以偶爾少一點常識也不會造成性命相關的後果,然而孟九昭自己卻是徹頭徹尾的人類,失去了父親的保護,他的下場搞不好會很慘。

  必須反省!

  說幹就幹!孟九昭決定明天開始做個好學生。

  往常他很少去和其他幼崽一起嬉戲,一方面是布萊克不願意幼崽離自己太遠,另一方面則是孟九昭自己也不願意和一群小屁孩玩在一起,不過現在看來,他錯過了很多。

  據說,在自然界中,獅子和狼的幼崽會相互追逐打鬧,啃啃咬咬,北極熊也會在吃飽喝足之後玩小石塊……據說,喜歡玩遊戲的動物多半處於所在食物鏈的頂端,他們通過玩遊戲來保持自己在野外的競爭力,在遊戲中,大家會輪流扮演獵食者和獵物,於是遊戲便不僅僅是遊戲,更是瞭解自身天賦,熟悉未來生活中要掌握的各種技能的機會,遊戲就是幼崽的課堂,翹課不和大家玩,是絕對不對噠!

  於是,第二天一早,布萊克習慣性的想要抱起他去尋找食物的時候,孟九昭義正詞嚴的拒絕了。

  「我要去上學!翹課是不對的!」孟九昭的態度非常正經,想當年,他上輩子上學的時候都沒這麼正經過。

  上輩子不好好學習最多是掛科,這輩子不好好學習的話,整條小命都會掛掉!

  「上學?翹課?」布萊克被這些新名詞搞糊塗了。

  「我想寶寶的意思是說他想和其他幼崽一起玩耍。」白對著自己的伴侶小聲咬耳朵。

  孟九昭嚴肅的點點頭。

  然後,布萊克傷心了。

  昨天還非常擔心幼崽在自己的庇護下變得過於軟弱,今天就開始傷心幼崽翅膀硬了想離巢←爸爸的心都是玻璃做的。

  「寶寶,你看那些雌性都那麼凶,你被她們咬傷怎麼辦?還是和爸爸一起去外面玩吧?」布萊克試圖勸阻自己的幼崽,「爸爸今天可以變成原型讓你騎在脖子上哦!」

  往常,幼崽們最喜歡的就是坐在爸爸的脖子上了,爸爸的脖子又長又結實,都可以滑滑梯了。不過由於經常和其他人一起行動,布萊克並不太經常變成原型。

  「不要!我要去上學!我要好好學習捕獵!」孟九昭猶豫了兩秒鐘,在爸爸的脖子和小命中間搖擺了一下,最終咬咬牙,毅然決然堅持自己的意願。握了握小拳頭,他大聲道,「爸爸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給你們每天弄一頭角羊吃噠!」

  「……其實爸爸一點也不喜歡吃什麼角羊,爸爸只想要禿毛崽坐在爸爸的脖子上啊!」 看著自己的幼崽頭也不回走出巢穴的瘦弱小身板,布萊克呆住了。

  「讓他去吧,等到他被雌性們欺負的哇哇叫,就再也不會叫著和其他幼崽玩了。」白安慰著自己的伴侶,不過,作爸爸的這樣打擊幼崽,真的好嗎?

  無論如何,孟九昭安穩的坐到了幼崽們的嬉戲場,他嚴肅的表情影響到了路易,於是,路易也正襟危坐在他旁邊了。由於今天孟九昭是抱著改頭換面作個好學生的念頭來的,所以,他到的很早,其他的幼崽多半還在賴床睡覺,等到父母出去捕獵,她們才陸陸續續過來。

  你們這幫傢伙,遲到了一小時了,你們知道嗎?孟九昭用眼神無聲的控訴著其他五頭幼崽。

  他的眼神想當然的被忽視了。

  就像小朋友們在學校永遠有固定一起玩樂的小夥伴,幼崽們也有固定的遊戲搭檔,很快的,五頭雌性幼崽就以三加二的模式分好組別,開始玩耍了。

  她們的第一個遊戲是編辮子。

  孟九昭:……

  好吧,不能小看編辮子,編小辮需要十根指頭靈巧的配合,想要成功的編出一頭漂亮的小辮兒,需要使用「勾」、「夾」、「塞」等動作,手是外部的腦,對於幼崽來說,這是最好的腦力鍛煉。

  於是,把路易招呼過來,孟九昭開始練習編辮子技能了,不到三分鐘,一個漂亮的麻花辮就出現在路易頭頂了。

  彈了彈路易麻花造型的小呆毛,孟九昭表示:編小辮什麼的,真是太簡單了!嗯哼——

  堪塔斯兄弟這邊非常和諧,女漢子們那邊就完全不是這回事了。不得不說,這些女漢子在審美方面完全繼承了她們的母親,可謂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她們的手勁也太大,東扯一下,西扯一下,被編小辮的人被扯得忍無可忍的時候,一場混戰立刻爆發。

  孟九昭目瞪口呆的看著腳下滾成一團的女孩子。

  他摸了摸下巴:這個……難道下一節課已經不知不覺開始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戰鬥遊戲吧?據說,動物之間的戰鬥遊戲可以很好地鍛煉她們的配合力,戰鬥遊戲是一種親密的廝打,看似激烈,實際上極為分寸,幼崽們配合有度,絕對不會造成損傷。追逐,躲藏,搏鬥……這些都是遊戲裡一部分,也是她們未來生活的組成部分。

  孟九昭躍躍欲試了,就在他正要猶豫要不要加入她們的時候,只聽一聲怒吼,西塔就像一座黑色巨塔從天而降,殘酷的鎮壓了雌性們的遊戲。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打架!不許打架!不許打架!」西塔一手一隻將她們層層剝離,看著被提在空中還不忘記咬著下面人衣服的波拉,西塔一臉黑線的扇了她的小屁股一巴掌。

  「綁得好好的小辮子都弄散了,你們這群調皮鬼!」挨個扇完小屁股,西塔坐下來又開始挨個重頭給幼崽們綁小辮。

  呃……於是,剛剛那些不是所謂的「戰鬥遊戲」,而是單純的胡鬧打架……麼?

  孟九昭默默的縮回了躍躍欲試的爪子,重新坐回去了。

  他覺得,如此認真觀摩其他幼崽行為、企圖從中學習捕獵技巧的自己簡直就是個傻缺。

  「喲?這不是布萊克家的寶寶和路易嗎?好難得在這裡見到你們。」收拾完姑娘們,西塔注意到兩位小伙子了。

  「啾~」路易很有禮貌的啾了一聲。

  「西塔你好。」孟九昭也打了一聲招呼,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開門見山,「西塔,我們已經不是小屁孩了,應該考慮為部落做一些事情麼,這次過來是想來問你一些關於狩獵的事情。」

  西塔慚愧的臉紅了。

  看著眼前身高還不到自己大腿的小雄性,她想起了自己她八九歲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斷奶呢,和現在這群小雌性一樣,每天就知道打鬧。所以離開族群的時候才那麼狼狽——

  「啾啾?」路易也補充了兩句。

  西塔不明所以的看向孟九昭。

  「路易問哪裡可以抓到角羊?」孟九昭盡職盡責的翻譯道。

  西塔咳了兩聲。

  「你們問了一個好問題,確實該教給你們狩獵的常識了。」

  孟九昭急忙端正坐好,自己坐好還不忘拉上路易,大概是這對兄弟太正經了,一旁從來沒老老實實坐下來過的小雌性們也互相看了看,然後也盤腿坐下了。

  被十四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盯著,西塔頓時覺得責任重大起來。

  認真思考了半晌,西塔老師開始講課了。

  「今天是第一次上課,那麼先從我們生活的這塊地方講起吧——」

  西塔雖然是第一次正經講課,可是她對自己居住的土地太瞭解了,從她的嘴裡,孟九昭第一次對自己居住的地方有了一個大體的瞭解。

  西塔說,春天的時候西邊的冰川會開始融化,最後一場雪停的時候冰川最細窄的地方會有一種非常好吃的白魚經過,只要截斷那裡的河水就可以抓到無數條白魚;

  西塔說,東邊的山丘後面居住這角牛,角牛會在夏天來到那裡吃草,所以夏天去東邊抓角牛沒錯;

  西塔說,秋天到了的時候,就要去北邊。那裡有成片的灌木,每到秋天就會結出一大片的紅色果子,白色的雪地點綴上一片一片的紅,好看的不得了,當然,果子也好吃的不得了;

  西塔還說,冬天的時候最殘酷,果子蔬菜變得特別稀少,肉食動物會變得特別凶殘,肉也變得柴柴的不好吃,實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就要留心雪地的地面,如果發現地上有氣孔的時候要特別注意,那下面一定有冬眠的獵物,得來全不費工夫。

  幼崽們全都聽得入迷了。

  孟九昭一邊聽一邊在石板上做筆記。

  「西塔,講多一點!講多一點!」在這個沒有睡前故事的時代,幼崽們被西塔的狩獵課迷住了,不斷央求西塔多講一些。

  意外的發現講課可以讓這些平時到處搗蛋的幼崽們如此聽話,不過,如果讓這群小傢伙以為狩獵就是餓了的時候去外面隨便撿吃的,那就是罪過了,於是,西塔喝了口水繼續講了。

  「不過,想要獲得獵物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捕食任何一種獵物都要經歷搜尋、追擊、捕殺、拖運以及進食這幾個步驟。所以,決定當天的食譜的時候、要綜合考慮以上幾個步驟需要消耗的體力和獵殺對象可以提供的能量之間的關係,就像波拉你最喜歡抓的老鼠。」西塔舉了個例子,「波拉你一頓飯要吃多少肉?」

  第一次被提問的波拉愣了愣,半晌認真算了算,「我可以吃三隻雪兔爺爺那麼大的肉肉!」

  「額——」雖然參照物有點凶殘不過倒也清楚易懂,西塔繼續講下去,「那麼一隻老鼠你要抓多久?」

  波拉繼續掰手指,「要用一頓早飯的時間。」

  「好的,抓一隻老鼠,你要用一頓早飯的時間,然後,一隻老鼠的重量只相當於十分之一個雪兔爺爺,這麼說,你要花三十頓早飯的時間才能吃飽一頓飯。」

  波拉驚呆了。

  「所以你做了一次失敗的捕獵,因為你選擇了不適合的獵物。」西塔總結道。

  「舉這個例子,只是告訴你們,獵殺最優先考慮的事情,永遠是這次獵殺是否值得。只有最強大的物種才有資格優先考慮獵物是否喜歡。」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波拉你一個人現在只能抓到一隻老鼠,可是如果你和寶寶路易還有其他幼崽們一起,你們說不定可以在同樣的時間裡抓到一隻雪兔爺爺,雖然一次每個人分到的食物少了,可是你們可以有體力進行下一次捕抓。」

  「這就是我們選擇部落生活的意義。」

  西塔的課程穿插了很多或者有趣或者驚險的小故事,幼崽們聽得一驚一乍的,到了父母歸來的時候,往常早就迫不及待回到父母身邊的小傢伙們戀戀不捨的坐在原地,直到被各自的父母臨走。

  「寶寶你一點也不想爸爸嗎?」←失魂落魄一天的傻爸爸布萊克更加傷心了。從回來開始寶寶就抱著幾塊大石板不放,眼裡都看不到自己這個爸爸了!

  「爸爸,我在研究抓角羊的方法!」興奮的抬起頭來,孟九昭給父親們展示自己一天所學。

  幼崽願意和自己分享一天的經歷多少安慰了玻璃心的老爸們,布萊克和白紛紛湊過來,圍觀孟九昭的石板。

  「額——這是什麼?」橫橫道道的,布萊克和白表示:完全看不懂。

  「這個是筆記,是西塔一天教給我們的東西,我把他們都記下來啦!」

  布萊克和白忍不住又湊近了一點:

  Dx/Dt=f(x)-g(xy)

  Dy/De=u(g(xy)y)-v(y)

  f=bx-dx

  G=axh

  U=……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布萊克和白徹底被積分公式難住了。才看到一半,他們就覺得眼前一片星星點點了。這些詭異的符號,不明所以的內容……

  「這就是西塔教給你們的獵殺角羊的方法?」

  「不,這是描述我們和獵物之間關係的公式,只要掌握了這種規律,我們就可以輕易抓到想要抓的獵物!」孟九昭抬起小臉,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這些都是西塔教你們的?」

  「嗯噠~」孟九昭點點小腦袋,一邊仔細的把寫著筆記的石板珍而重之的收起來。

  「等我研究徹底,我們就天天有角羊吃了!」

  「……好吧,不過,在抓住角羊前,小心別被石頭砸到。你們都過來,爸爸給你們順順毛,頭髮都不整齊啦……」鬼畫符什麼都無所謂,幼崽高興就好。

  寶寶自己抓不住角羊也沒關係,不是還有路易在嗎?

  就像布萊克和白,他們一直在一起,未來也會在一起,一個人力量或許有限,不過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什麼都可以做到。

  想清楚了這茬,布萊克和白開始專心的給幼崽們舔毛。

  吃飽了肚皮,又被舔的很舒服的孟九昭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夢裡他抓到了好多角羊。

  前理科生孟九昭夢裡得意的笑了。

  第61

  瓦什大陸一年到頭都是風雪肆虐,日日相同。

  瓦什大陸是孟九昭命名的,因為這裡居住著瓦什部落。

  不知道這個星球上的其他角落是不是也像這裡一樣寒冷,從出生起就生長在一片純白之間,白色已經成了孟九昭最熟悉的顏色。

  不過,今年的瓦什大陸似乎有了小小的變化。

  這件事是孟九昭第一個發現的:路易脫毛了!

  那天晚上孟九昭一如既往的睡在布萊克的翅膀地下,路易一如既往的從白的翅膀下往孟九昭這邊爬,然後,一如既往的摟住了孟九昭,一睡著就睡得死沉死沉的孟九昭也就任由兩對翅膀蓋著自己了。

  直到快凌晨的時候,孟九昭被熱醒了。

  然後他就胡亂一抓,依稀覺得自己似乎拽下來了什麼,不過當時太睏了,他就繼續睡了。直到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手裡抓著的一把絨毛,他一下子清醒了。

  布萊克身上如今已經都是鱗片,這些毛自然不是他的,那……

  孟九昭立刻看到了滾在一邊的路易。

  「啾?」被他上上下下拎著翅膀檢查過的路易不解的問。

  「抱歉路易,我昨天睡迷糊了,把你的毛都抓下來了,很疼吧?」堪塔斯幼崽的毛非常細密,長得也非常牢固,輕易不掉毛(之前貢獻給孟九昭做毛衣的毛毛還是一年內總共掉落的3根),幼崽一旦掉毛那就是很嚴重的事,細小的脫毛部位都可能會擴大,直到斑禿,最後甚至可能喪命!這也就是為什麼白當年發現自己掉毛的時候為什麼那麼悲傷的原因。

  布萊克和白的脫毛是因為他們即將成年,身體在為換麟做準備,然而路易可是實打實的幼崽!

  「啾~」路易表示自己一點都不疼。

  孟九昭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內疚了,他相信路易一定是怕自己內疚所以裝的。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孟九昭當天翹課了,他找到雪花請教了舊毛衣的重織方法,然後戰戰兢兢用一天的時間把自己的舊毛衣改成了路易的尺寸,給路易穿上了。

  穿上孟九昭舊衣服的路易開心壞了,一整天都在部落裡溜躂來溜躂去,到處展示他的新衣服。

  好吧,閉上眼睛,想像一隻穿了毛衣的雞。

  總之,路易現在就是你想像的那個模樣。

  他自己覺得挺美的,晚上睡覺也沒脫毛衣,白想要強行脫下來還被他啄了一口,於是大家只好任由他穿著那慘不忍睹的毛衣睡覺了。

  然後,第二天,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路易腦袋頂上的呆毛掉了。

  事情惡化了,不顧他的反對,孟九昭強行扒下來了他的小毛衣,大把的毛毛隨著毛衣一起掉了下來,一地毛絨絨。

  路易成了瘦了一圈的雞仔。

  事情大條了。

  孟九昭只好把事情的起因說了出來,他說的時候非常害怕,如果因為他的緣故,把原本健康的真•堪塔斯幼崽路易弄壞了,布萊克和白該有多生氣?

  他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從出生到現在,孟九昭從來沒有挨過罵,他不知道挨罵是這樣讓人難過的。

  出乎意料的,布萊克和白卻完全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寶寶不要怕,路易會沒事的。」布萊克抱起了一臉膽怯的孟九昭,蹭了蹭他的頭,「路易的毛很牢固的,你的力氣根本抓不下來的。」

  白變成了原型,開始上上下下舔舐路易小雞,吃了一嘴毛以後,終於毛髮被理順的路易看起來真的細腳伶仃了。

  今天沒有出門尋找食物,布萊克和白急忙抱著路易找到了旁邊的埃姆。

  埃姆一家仍然是布萊克家的鄰居,經過七年的發展,不止布萊克家的巢穴擴大了幾倍,埃姆家的房子也擴大了。

  「喲!布萊克,今天你們來的真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當祖……祖爺爺了!」看到布萊克,埃姆忍不住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這是我哥哥第四窩的第六隻幼崽的孫子生的寶寶,你們看,可愛吧?」埃姆小心翼翼的指給他們看一旁的草窩。

  「……」孟九昭囧了。

  「路易這是怎麼了?」很快就發現了布萊克和白的表情不太對,埃姆走近他們,然後就看到了被抱在布萊克懷裡的路易。

  要知道,路易小雞一向壯的像頭雪豬,輕易不會讓父親抱,如今居然乖乖縮在父親懷裡,這本身就不對。

  「路易脫毛了!」布萊克立刻說出了自己焦急的事情,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之後,他便開始期待的看向埃姆。

  布萊克會選擇問埃姆是有原因的,養育過幾十窩兔子的埃姆是部落裡當之無愧的育兒專家!

  育兒專家•埃姆一聽到布萊克的問題,立刻收住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他走到布萊克旁邊,抬起頭看被抱在布萊克懷裡的路易(←如今布萊克比埃姆高一個半頭囧)。

  他仔細看了路易的毛髮根部,然後認真和布萊克確認了路易最近的飲食。

  「……每頓能吃掉半頭角牛……飯後偶爾再吃掉寶寶給他的水果……就這麼多了……」布萊克回想著,然後把路易的食譜匯報給埃姆知曉。

  埃姆詭異的沉默了一分鐘。

  如果不是今天特意問起,他完全不知道路易居然是個如此的大胃王!

  「我仔細檢查過了,路易的皮膚表面沒有小紅疙瘩,也沒有蟲子,應該不是皮膚病,根據你的敘述,他也沒有出現食慾下降的症狀,身體也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應該不是生病。」埃姆慢慢說著,「其實,這幾天我爸爸也有些脫毛,我問過爸爸,爸爸說是因為晚上靠近火堆睡覺太熱的緣故,所以,路易的脫毛會不會是因為——熱了?」

  孟九昭一下子茅塞頓開!

  是了!就是這個!

  長期生活在這麼寒冷的地方,他幾乎忘了長毛動物到了春夏季會掉毛的事情!對了……在這個地方長到這麼大,孟九昭還從來沒覺得熱過呢~那天晚上之所以會拽掉路易的毛,不正是因為「熱」嗎?然後,隔天他還給路易織了一件非、常、暖、和的毛衣——

  歸根結底,路易脫毛是因為熱了。

  孟九昭決定做一把梳子送給路易。

  最簡單的應該是木梳,可是部落裡能提供木頭做木梳的貌似只有安迪家門口那三棵小樹苗,每當他路過想要摘個葉子揪個枝兒什麼的,雪花總是虎視眈眈,所以,木梳做不成。孟九昭想了很久,最後選擇了刷子。

  這裡生產一種灌木,幾乎沒有莖幹,只有顯眼的葉子,它們的葉子類似松針,瓦什大陸上除了嘎吱草就數這種灌木生命力頑強,很容易獲得,不過由於葉子尖銳容易扎嘴,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草食獸人們是不願意吃它們的。

  孟九昭仔細摘了長短一致的幾百根「松針」,碼整齊後左手攥住,然後用另一隻手拿起一根草繩把它們在根部牢牢束好,一個簡易的刷子就這麼做成了。

  他試著在自己的頭髮上刷了刷,挺好用的,就是有點容易開,於是多加了一個草繩固定,當天晚上他就用在路易身上了。

  路易被刷的很高興,由於太舒服了,一向比孟九昭睡得晚的路易被刷到一半就呼嚕嚕睡著了。孟九昭正要收回刷子,轉頭就看到了兩位爸爸期待的眼神——

  於是,孝子•孟九昭滿頭大汗的充當了一晚上的搓澡工。

  三頭堪塔斯紛紛表示刷毛什麼的真是太舒服了,於是,這項活動通過決議正式加入了布萊克一家飯後的家族愛維繫活動,成了禿毛崽的固定保留節目。

  日後孟九昭還因為這項活動受益匪淺練出了腹肌什麼的,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

  腹肌什麼的還是以後的事,這天開始,孟九昭開始留意部落的變化了。

  部落不遠的地方有條小河,那周圍長著很多嘎吱草,西塔經常會帶著幼崽們去那附近摘嘎吱草+玩樂,再去那裡的時候孟九昭就特別注意河川的冰層,第三次過去的時候,他注意到河川邊緣的地方開始融化了,冰層下面依稀有了流動的水聲;

  安迪巢穴門口的三棵小樹苗也好像精神了許多,原本褐色的細瘦樹幹變青了不少;

  再有就是吃飯的時候,孟九昭注意到地面上的毛球多了不少,大家都開始掉毛了。

  ……

  孟九昭用一塊石板詳細記錄著每天的發現,同時也記錄著路易的毛髮生長狀況,等到三十天之後,路易終於停止掉毛之後,他仔細觀察了路易新長出的毛髮。

  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在布萊克和白身上見到的毛髮,硬而粗,卻不如之前細密,新生的毛髮較之舊有毛髮、很明顯可以更加好的幫助疏散體溫。

  原本的瓦什大陸即使是夏天也是一片雪白,即使是夏天,冰川也是只有部分融化的,按照部落現有的季節劃分方法,現在還遠不到夏天的時候,可短短幾個月間,這裡卻有了巨大的改變:地面的冰層變薄,頑強的草木鑽了出來,放眼看去地面一片新綠,原本冰封的河川徹底衝破了冰層的束縛,河水潺潺的流淌著,不時沖走河床邊緣尚存的一塊冰塊,河床變得更加寬闊了。

  借助以上種種變化,孟九昭終於可以確定一件事了:

  天氣變熱了!

  第62

  原本的毛衣現在穿起來太熱了,於是布萊克把孟九昭原本的毛衣拿去重新改造了一下,織薄了許多。眼巴巴的看著穿著新毛衣的孟九昭,路易表示自己毛掉了也需要穿毛衣,孟九昭被他纏得沒辦法,也給他改薄了一些。

  路易終究還是心滿意足的穿上了孟九昭織給他的新毛衣。

  氣候變暖了,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地表的變化,以往被大片冰雪覆蓋的地方如今已然一片綠草青青,原本的標記一點一點的被破壞掉了,瓦什部落的成員不得不重新巡視自己的領地,於是最近部落的每個成員都變得特別忙。

  大人們都變得早出晚歸起來,小傢伙們就不得不多上幾小時的課了。

  於是西塔最近很煩惱。

  煩惱的根源就是布萊克家的禿毛崽。

  在孟九昭來之前,西塔從來不知道狩獵原來是這麼講究的一件事來著。

  「西塔,我們的領土上大約有多少頭角羊?」

  口胡!我怎麼可能知道?

  「西塔,你知道角羊一年可以生多少頭角羊嗎?」

  口胡!我又沒生活在角羊部落?

  「西塔,你知道角羊一年生的小角羊有多少可以長成大角羊嗎?」

  口胡!我不是角羊啊!

  孟九昭的問題多種多樣,都是以往西塔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問題。課堂上多了禿毛崽的日子,西塔每天上課都和戰鬥似的。不過布萊克家的禿毛崽實在太可愛了,不願意看到這麼可愛的幼崽得不到答案不開心的樣子,於是,西塔就把尋找答案的任務強制按到狩獵隊頭上了。

  為了防止禿毛崽下一個問題朝其他獵物下手,西塔索性要狩獵隊把所有獵物的信息全部收集一下。於是,除了標記地盤,狩獵隊的成員又多了好多任務:清點領土上的獵物種類,清點獵物大概數量,獵物一天的活動地點,獵物喝水的地點是哪裡,不同獵物的便便長什麼樣子……

  問題非常詳細,不過好在都是每天領地內發生的事情,和他們標記領土的路線不衝突。

  不過,真的開始做這些任務,他們才意識到這些平時被他們忽略掉的細節有多重要!

  現在,他們每天只需要在獵物每天必經的地方、時間派人蹲守,就可以收穫比以前更多的獵物,就連剛剛開始狩獵的年輕獵手都很少空手而歸了。

  截止到現在,氣候變暖給部落帶來的都是好的變化,食物變得更多,部落裡的每個人都可以吃到更多的食物,幼崽們也都養的肥嘟嘟的。

  終於,西塔宣佈,幼崽們可以實戰演習了!

  演習的對象,西塔看了一圈,最後選了正在廚房睡大覺的維塞爾。

  於是,今天和一群幼崽站在一起上課的就是曾經帶來腥風血雨、如今洗手作羹湯的雄性——維塞爾!

  自從擔任了瓦什部落的二廚,維塞爾的日子過得非常好,人形只是有點小胖,原型如今可是足足比以前胖了三圈~

  非常美味可口←白的評價。

  對目前的生活非常滿意,維塞爾也放棄了尋找其他盜龍群的念頭,他現在每天就想著把飯菜燒的更好吃一點,抱一輩子鐵飯碗(囧)。

  維塞爾正在廚房裡煩惱嘎吱草不夠了,莖果似乎也不多,就在他準備親自外出採集一些嘎吱草的時候,西塔進來把他拉了壯丁。

  「今天我有些事情還和大家一起外出,這些幼崽的實戰演習課就由你來上了!」匆匆交代完,西塔就風一般的消失了,留下維塞爾和一群幼崽大眼瞪小眼。

  其中還有那兩頭堪塔斯幼崽——

  維塞爾感覺自己的腳軟了軟。

  對於維塞爾就是當年那頭猶他盜龍的事,孟九昭是一無所知的。對於維塞爾的印象,他和其他幼崽沒有什麼不同:

  維塞爾=好多好多好吃噠

  於是,維塞爾一出現,幼崽們的眼睛就亮了。

  「維塞爾!晚上吃什麼呀?」波拉立刻就精神了,輕巧的跳上了維塞爾的脖子,她抱著維塞爾的脖子問。

  「呃……晚上有肉湯,還有烤肉,另外還可以做一些烤魚……不過沒有莖果了,沒有莖果,肉湯可能不太好吃……」

  「那我們去採集莖果唄!」虎族雌性——娜姬也跳上去抱住了維塞爾的胳膊。

  雖然兩頭幼崽並不輕,不過好在維塞爾原型是猶他盜龍,抱起來很輕鬆。

  自從在瓦什部落定居,維塞爾也算是看著這些幼崽長大的,和其他族人相比,每天在廚房工作的維塞爾是白天空閒時間最長的人,所以一旦找不到大人,這群幼崽就會溜到廚房找維塞爾,一頭龍戰戰兢兢的在一個地方新定居,周圍還有獵殺者環繞,強烈感到孤獨的維塞爾很輕易的就和幼崽們玩到了一起,可是說,這群幼崽是讓維塞爾最終決定定居在這裡的原因。他不但會耐心陪這群幼崽玩,還會偷偷給她們開小灶,這讓他想起父母還在的時候,那時候,族群都還在,他也會幫助父母照顧新出殼的弟弟們,可惜……他們都死在那場可怕的災難中了。

  「那可不行,西塔告訴我今天是你們的實戰演習課。」維塞爾嚴肅的拒絕了娜姬的建議。

  長久以來,一直沒有被編入狩獵隊,維塞爾心裡一直覺得是沒有被部落接納的表現,如今,居然被西塔拉出來教幼崽狩獵!幼崽是什麼?幼崽是一個族群最重要的寶物!是一個族群的未來啊!西塔把部落的未來交到了自己受傷,維塞爾心中頓時充滿了一種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

  他覺得,自己終於被部落接納了!

  維塞爾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一群幼崽出去上課了,當然,他沒忘記帶著他的菜籃子,給幼崽們上完課,他還要採點經過回來燒湯呢~

  正在前往和塞勒匯合的路上,西塔心中卻有點隱隱的不安:

  剛剛留守部落的成員都長得太壯了,不適合陪幼崽們進行實戰演習,維塞爾是身材最瘦弱的一個,剛剛她著急出門,只好匆匆指定了維塞爾,現在想想,他那麼纖細的身板……不會……被幼崽們壓個半死吧?

  唉,還是早點回來吧。

  西塔加快了腳步。

  ※※※

  西塔希望的實戰演習→由維塞爾充當獵物,讓幼崽們撲上去練習捕捉;

  維塞爾以為的實戰演習→捉一頭獵物,給幼崽們練習捕捉。

  好吧,誤會就是這麼開始的,老師們以後上課一定要交接好喲~

  「好吃不好吃是其次,能填飽肚子才是狩獵最重要的目的,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首先要選擇好下手的目標。」前•殺手兼強盜集團成員的維塞爾老師開始講課了。

  這麼久不做盜賊生意,別說,維塞爾老師內心有點小激動捏~

  底下一群小毛頭聽得非常仔細。

  「老、弱、病、殘、孕!全部都是可以下手的目標!」維塞爾老師教給大家的第一個狩獵奧義就非常非常不、要、臉!

  偏偏,下面的小毛頭都聽進去了,看到旁邊一群小朋友們一臉天真的紛紛點頭表示受教,孟九昭一臉囧像,好吧,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輩子老師教給我們的道義和良知,老師,我還給你了!

  孟九昭開始一臉認真地記筆記。

  「而且,千萬不要單打獨鬥,我們要圍毆!」維塞爾老師的第二個奧義……似乎也和高大上沒關係。

  不過,他傳授給瓦什部落幼崽們的,確實是從出生開始就由父親言傳身教的猶他盜龍的生存奧義。

  作為著名的殺手團伙,猶他盜龍基本上不單獨活動,他們聚群而居,尋找獵物群中最弱小的那隻,然後集體下手。

  「……選擇好獵物,你們就要不著痕跡的接近它,然後,要非常快速的衝進獵物群中,讓它們驚慌逃竄,最弱小的那頭一定會落在最後面的,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們不停的輪流驅趕它,讓它離族群越來越遠,絕望可以加快它的死亡,對了,你們的跳躍力怎麼樣?哦~很好嘛!接下來,就到了展示你們跳躍力的時候,你們要開始往獵物的身上跳!跳上去的同時用爪子緊緊抓住它們的皮膚,撕碎他們!一次撕不碎沒關係,一次又一次的跳上去!撕咬!直到獵物失血過多站不穩的那一刻,你們就可以咬斷它的喉嚨了。」

  維塞爾激動的敘述了一場完美的獵殺,如果西塔在這裡,她會立刻意識到這就是自己曾經遭遇過的一幕。

  幼崽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維塞爾老師的狩獵版本,似乎……和西塔老師的不太一樣?不過,維塞爾老師的版本聽起來似乎比較有趣一點,跳到獵物身上什麼的,似乎很好玩。

  幼崽們有點躍躍欲試了。

  維塞爾選擇了角牛作為幼崽們實戰的目標。

  確認狩獵目標,是維塞爾給幼崽們出的第一道考題。

  然後,第一道題就把孟九昭難住了。

  看著眼前的角牛群,孟九昭淚流滿面了,在他看來,這群角牛全都長得一模一樣怎麼破?在一群一模一樣的角牛中挑選出最「老orororor孕」的那頭……

  太難為地球人了!

  第63

  一臉抓狂的孟九昭忽然留意到了其他幼崽的表情:

  和往常的天真爛漫不同,這些幼崽們此刻的表情、孟九昭之前只在成年獵手臉上才見過。這是獵殺者才有的專注表情,一旦被他們鎖定,獵物勢必無處可逃。

  想像一下如果此刻自己正在他們視野裡的話……

  孟九昭不禁毛骨悚然了一下。

  年輕的獵殺者安靜的匍匐在灌木叢後面,角牛群成員的身影在他們眼睛的玻璃體上逐一閃過,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獵物。

  路易也不例外,他是最快確認目標的,孟九昭很快就發現他的視線集中在一點上不再移動了。孟九昭很快發覺其他幼崽的視線也陸續集中到了同一個方向。

  居然這麼快都選好了嗎?

  順著他們視線的方向,孟九昭向那一小撮角牛看去。

  即使去除了大部分,可那裡還剩下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角牛——孟九昭欲哭無淚!

  孟九昭不知道其他的幼崽是如何分辨的,也許是嗅覺,也許是視覺,人類的五感天生弱於其他物種,這點他是知道的,可是,當年人類能夠打敗獅子老虎大象恐龍稱霸地球,靠的可不是野獸般的直覺!

  咱也是曾經站在地球生物鏈頂端的男人!

  咱上輩子吃過不下一百頭牛(←雖然是超市買的囧)!

  想當年,你們都被關起來了,爺還買票去看過你們吶(←動物園囧)!

  小心翼翼的自我鼓舞了一下,孟九昭重新看向了角牛群。

  沉下心思,他開始仔細的分析角牛群。這一細細看來,他還真的看出了點問題:這些角牛其實是分成三部分的。

  最健壯的角牛是一個小群體,他們時不時的抬起頭來警戒的觀察四周,不但如此,他們還隱隱指揮著角牛群移動的方向,這是角牛的領導者群體,他們位於隊伍的中間,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年幼的角牛很好分辨,他們跟母親在一起,位於隊伍的前端,雌性角牛和其他的角牛用身子隱隱約約的護住了年幼的角牛。這一部分的角牛數量是最多的,能夠育崽的角牛多半還是年輕的角牛,觀察這一段位置的角牛身體狀況看起來都差不多,於是孟九昭大膽的猜測:聚集在這一位置的角牛都是族群裡的青壯年角牛;

  分析好以上兩個位置,剩下的第三階梯角牛的構成成員就非常顯而易見了。去掉族群的領導者,去掉年輕力壯者,剩下的只能是老弱病殘孕族群——幼崽們剛剛視線集中的地方也正是這群角牛。

  孟九昭的視線也對準了這部分角牛。

  周圍幼崽的氣息變得更加微不可聞了,孟九昭屏住了呼吸,和其他幼崽一樣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然後——

  他衝了出去!就像離弦的箭!幾年的跳躍力不是白練的,孟九昭迅速接近了最後面的幾頭角牛,靈巧一躍,跳上了最後一頭角牛的背。

  然後——

  他傻眼了。

  哎?其他人呢?怎麼就他一個人跳到牛背上來了?!

  看著周圍暴動起來的角牛群,孟九昭僵直的抓住了角牛的角。

  就在孟九昭衝出去的瞬間,其他的小獵殺者也躍了出去。

  不過,每個人躍向的對象都不同而已。

  三頭幼崽選中了一頭懷孕的角牛,另外兩頭幼崽選中了一頭身上有抓痕的角牛,至於路易——

  他直接奔著最大的一頭角牛去了((﹃)肉最多噠)~

  幼崽第一次狩獵就能分辨哪頭獵物才是正確的狩獵對像什麼的,哪有那麼簡單啦!他們需要不斷的判斷失誤,最終形成自己的經驗,直到可以完美的判斷狩獵目標。

  只有孟九昭選擇了正確的對象,第一次狩獵,他就做出了完美的判斷!

  真•學霸,不解釋!

  被身下的角牛近乎暴怒的搖晃著,學霸孟九昭幾乎哭了出來。

  為毛要跑這麼快?為毛啊~

  路易第一個注意到了孟九昭的窘況,立刻放下原本的目標,他朝孟九昭飛奔過來(←還不太會飛orz),

  其他的幼崽也跑了過來,然而等到他們過來的時候,角牛群已經變得非常騷亂,角牛們慢慢集中靠攏著,他們不斷的走動著,這個時候想要靠近他們,稍有不慎就會被亂蹄踩死。

  路易離他越來越遠了。

  看著不斷跳起來想要接近他的路易,孟九昭想要他過來,卻又怕他受傷。

  就在這糾結的時刻,孟九昭發現了更絕望的事:角牛群居然開始狂奔了!狂奔的方向還是和部落截然相反的方向……

  我不想騎著牛兒去遠方啊!!!!

  看著啾啾叫著拚命追上來的路易,孟九昭咬了咬牙,他翻出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石板一塊,然後——

  他開始拚命用石板敲擊底下的牛頭。

  「哞!!!!!!」孟九昭身下的老牛發出巨大的慘叫,它的腳步瞬間亂了。

  感覺到這一招似乎有效,孟九昭開始更加用力的敲牛頭,他手上的石板很快斷成了兩半,好在他為了上課準備了好幾塊石板,於是,飛快的從隨身攜帶的獸皮包裡掏出另一塊石板,孟九昭繼續我敲我敲我敲敲敲!!!!!!!

  角牛生生被孟九昭敲死了。

  維塞爾帶著一幫幼崽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氣喘呼呼、臉上一臉血的孟九昭。

  布萊克家的禿毛崽獨自獵了一頭角牛的消息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部落。

  作為人生的第一頭獵物,孟九昭殺死的這頭角牛被薩勒分給了布萊克家,成了他們的晚餐。

  薩勒一定是看出這頭牛很難吃才這麼做的——吃著自己「獵」到的角牛肉,孟九昭面無表情的想。

  這頭角牛大概是布萊克和白吃過的最難吃的角牛了,它非常老了,肉特別柴,不過布萊克和白還是非常開心的把這頭角牛吃掉了。

  一直擔心自家的禿毛崽吃不飽肚皮的布萊克有點放心了。吃過晚飯,布萊克溫柔的抱著自家的禿毛崽給他順毛。

  「寶寶真厲害,爸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第一次狩獵還失敗了呢!你是怎麼殺死那頭角牛的?」作為一位靠譜的家長,布萊克向來很關心孩子的學習情況,旁邊的白也豎起了耳朵。

  「……」孟九昭默默的從隨身攜帶的獸皮包包裡掏出了一塊石板。

  「哦!」布萊克一眼認出了這塊石板,這不是寶寶成為「西塔的筆記」的東西嗎?

  原來西塔講的東西還很適合寶寶嘛~

  (^ω^)=(布萊克和白順利的誤會了。

  ※※※

  西塔覺得維塞爾的實戰演習課開展的非常不錯,第一次狩獵居然就能讓看起來殺傷力最小的寶寶屠掉一頭角牛,於是,接下來的實戰演習課就全程交給了維塞爾。

  感覺自己肩負重任的維塞爾感動的熱淚盈眶的維塞爾發誓要把自己一身所學全部教給幼崽們!

  於是,猶他盜龍的殺手軍團教程在瓦什部落的幼崽內部開展的如火如荼。

  等到孩子們的家長發現的時候,這群幼崽已經變成披著各種皮的猶他盜龍了╮(?)╭。

  意識到第一次給幼崽們選擇的獵物「角牛」可能太大了,維塞爾接下來給幼崽們選擇的對象就很循序漸進了。

  雖然只有七頭幼崽,不過他們內部有著非常明確的分工:可以變成原型的波拉、娜姬、可可是主要的追獵者。她們負責將獵物與群體驅散到分割開,然後,還無法變成原型,但是身手非常敏捷的米特和碧芙就會開始輪流跳到獵物身上,使用牙齒進行攻擊,最後,由咬力最大的波拉咬住獵物的喉嚨將獵物致死。

  每次看到這群妹子們獵食的場面,孟九昭都忍不住喉頭發乾。基本上,現階段的狩獵已經不需要他們出馬,孟九昭和路易只需要負責「確定狩獵目標」以及「拖回獵物屍體」兩個環節就夠了。

  「媽媽說,在獅群裡,狩獵的都是雌性,雄性只要負責吃飯就好了,雌性如果不擅長狩獵會嫁不到好老公噠!」對此,波拉是這麼解釋的,為了將來嫁一個好老公,她一直在努力。

  於是,瓦什部落的第二代女漢子們,已經悄悄的成長起來了。

  第64

  天氣是真的暖和起來了,這種溫暖是循序漸進的,具體反映在地面和獵物的數量上。經過不知道多少年才形成的冰層緩慢的融化了,原本細細窄窄的河川變得越來越寬闊,大面積的土壤露出來,越來越多的植物破土而出,就像一個信號,冬天過去了的信號,大地在短短幾個月間脫掉了銀白色的外套,籠上了一層綠紗。

  部落裡的獸人們最近不太好過,大家都在忙著掉毛,由於掉的太快,不少人都成了斑禿。對於這群寒帶土生土長的獸人們來說,在沒有什麼事比脫毛更讓人不舒坦了,一身厚實的皮毛從出生就跟著他們,乍一下子變輕,大家走路都不自在了。路易也沒能倖免於難,好在他有孟九昭特意做給他的刷子,每天及時刷去快要脫落的毛,他看起來還是一隻體面的小雞,孟九昭的刷子一下子走紅了整個部落。

  部落裡的成年獸人對周圍環境的變化都持謹慎態度。

  地上長出了好多從來沒見過的植物,打獵的時候也越來越頻繁的遭遇從沒見過的生物,這片土地似乎一下子變得陌生了。他們在不斷適應著變化的環境,可是環境的變化似乎遠比他們適應的速度快。

  幼崽們卻無憂無慮,他們覺得外面好玩極啦!

  他們正是好動的時候,老師們也不是全天都空閒,有時候大人們顧不上他們的時候,幼崽們就開始偷偷摸摸溜到外面,慢慢的,小傢伙兒們涉足的範圍越來越遠了。

  雖然知道這樣做可能是危險的,不過孟九昭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他也就默許了這種探險。

  在孟九昭的要求下,幼崽們是沿著河流的流向外擴大探險的範圍的。

  河邊天生適合植物生長,孟九昭陸陸續續發現了四種可以吃的植物!

  最早被他發現的是一種叫地花的植物,顧名思義,通體碧綠,可是卻長得像一朵開放的小花,地花在地球上生長了超過一萬年的時間,生命力非常頑強。孟九昭剛發現就被波拉搶走了。也是因為這一茬,孟九昭欣慰的發現部落裡的雌性幼崽還是有像妹子的一面的。

  「真好看!」波拉搶過地花,愛不釋手。

  瓦什部落的人,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花」這種東西。不過他們本能的知道這種形態是美好的。

  沒搶到地花的娜姬她們也停住了腳步,大家紛紛在河邊找了起來,最後還真被她們又折騰出來幾朵,這些地花明顯是剛剛長出來的,非常小。

  「這是什麼?」將一朵地花戴在耳朵上,可可扭頭看向孟九昭,「能吃嗎?」

  畢竟不是孟九昭以前時代的女性,這裡的妹子更注重實用價值。

  「……能。」孟九昭點點頭。

  得到他回復的妹子們就立刻撒歡去找更多的地花去了。

  地花,草葉根莖均可食用,其葉可入藥,散瘀止痛,可治療月、經、不、調。

  你們將來會需要的。

  大概……可能……也許……吧?

  看著妹子們上躥下跳的身影,孟九昭默默地把地花的功效嚥了下去。

  地花雖然好看,不過生啃並不好吃,孟九昭後來發現的一種果子卻非常好吃。那種果子長得像柿子,吃起來也像柿子,不過卻是長在土裡的,被以為發現花生的孟九昭一把拔起來,然後扽出了一長串。

  這個果子被霸道的波拉用她自己的名字命名了。

  聽著大家討論著「今天我吃了三個波拉」什麼的……好吧,既然波拉本人都不在意,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發現這些植物充其量算是發現了一些飯後甜點,驚喜在後面!

  他們發現了一個角羊群!

  角羊是很挑食的動物,它們只吃新鮮的草和果子,貧瘠的瓦什大陸可容不下這麼嬌氣的住戶,於是長久以來瓦什部落獵到的角羊就非常少。然而角羊的肉是真的非常鮮嫩好吃,最年老的角羊肉也堪比壯年角牛的嫩度。第一次吃到角羊肉的時候,白都驚呆了!布萊克雖然沒在臉上表露出來,可是也忍不住把骨頭都嚼碎吃了。

  再然後,他們就很少吃角羊了。

  瓦什部落獵到的角羊是緊著有幼崽的家庭分配的,而布萊克家分到的角羊肉又是緊著孟九昭吃的。

  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孟九昭的牙口無法和部落裡的任何一個人相比,角羊肉對他來說,是軟硬適中的食物,發覺自家的禿毛崽對角羊的接受度非常高以後,布萊克和白就小心翼翼的節省下來每次得到的角羊肉,留起來全部給孟九昭吃,就連路易也只能每次分一小條。

  所以孟九昭從小的願望就是每天抓一頭角羊,給爸爸吃!

  可是,瓦什部落附近的角羊是那麼少而珍貴……

  這種情況下,一群軟綿綿的角羊就這麼呈現在了孟九昭眼前!

  孟九昭激動壞了!

  瓦什部落的少年殺手軍團一出馬,獵回了三頭角羊!

  五頭雌性分到了最大的和最小的兩頭角羊,堪塔斯兄弟則得到了體型適中的那頭。

  雌性幼崽們當天下午就把獵到的角羊吃掉了。

  孟九昭卻硬生生忍住口水,和路易一起把角羊拖回去了。

  現在,布萊克和白每天除了和大家一起探索地盤、尋找食物以外,還要固定在其他人離開後去遠處練習飛行,所以他們回來的比其他部落成員晚一些。

  不過他們家的禿毛崽和路易很懂事,晚上部落會統一給大家燒飯吃,巢穴裡也時刻留著肉乾,他們倒也不怕幼崽們餓到。

  不過想到當年爸爸離開後,他們兩個相依為命、一到夜晚就互相抱著瑟瑟發抖的日子,他們還是加快了腳步。

  白是第一個進入巢穴的,一進門就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白嚇了一跳,急剎車的同時不忘伸開手臂擋住還沒進來的布萊克,白急忙向地面看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兩隻幼崽。

  路易委屈的啾了一聲,他爬起來,屁股扭了兩下,直到被爸爸踩扁的毛毛重新立了起來,他才重新高興起來。

  幸好踩到的是路易——白心有慼慼然。

  布萊克急忙拉過幼崽們檢查起來,特別是禿毛崽,翻來覆去,連小獸皮都揭起來檢查了一遍,確認兩頭幼崽都沒被白踩傷,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孟九昭紅著臉拉下小獸皮,然後期期艾艾的拉著布萊克讓他看地上。

  布萊克他們這才注意到地上居然有一頭角羊?

  「今天沒有見到角羊啊?」布萊克腦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為了給他們家嬌氣的禿毛崽多能點喜歡的食物,布萊克和白一向很注意角羊的蹤跡。「誰給你們的?」

  就等布萊克說這句話。

  孟九昭隨機驕傲的挺了挺小胸脯。

  「爸爸,這是我和路易獵噠!我說過,要一天獵一頭角羊給你們吃噠!」

  布萊克和白大吃了一驚!

  要知道,角羊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難找啊!何況角羊的速度也是數一數二的!

  能夠找到一頭角羊並且成功獵殺它,這可是好獵手的象徵呢!

  兩個爸爸立刻高興起來,白當即就拎起了地上的角羊,好傢伙!比他們家禿毛崽還重呢!不過……

  這頭角羊的毛……怎麼濕噠噠的?

  換了只手,白皺著眉聞了聞適才抓著角羊的手:一手路易的口水味。

  「呃……剛剛等你們回來的時候,路易餓了……」眼巴巴的看著好吃的角羊,想吃又不能吃,於是,每次忍不了的時候,路易就舔一遍這頭角羊,等到下一次又想吃的時候,就再舔一遍——

  翻來覆去幾次,等到布萊克他們到家的時候,這頭角羊已經快被路易舔掉一層毛了。

  「想吃你們就吃啊!這是你們自己獵到的角羊呀!」看著路易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小眼神,布萊克笑了。誰知——

  「不行,這頭角羊是給爸爸吃的。這頭角羊我們不吃,只給爸爸吃!」寶寶卻嚴肅的拒絕了,路易也附和的啾了一聲。

  看著幼崽們討好的看著自己的四隻大眼睛,布萊克和白覺得自己的心軟的像這頭角羊的毛一樣(←當然,是被路易舔濕以前的毛)。

  於是,在兩頭幼崽的虎視眈眈下,兩個爸爸把這頭角羊分了屍,一人一半,連骨頭也沒浪費,一點不剩的吃了。

  這是他們吃到現在最好吃的肉!

  兩頭青年堪塔斯非常幸福的想。

  作為中途就和父親走散的幼崽,布萊克和白是兩頭非常沒常識的幼崽,他們在懵懂的年紀就有了自己的蛋,養活自己都很困難了,他們還需要額外負擔兩隻更小的幼崽,其中一頭還是異常脆弱的人類,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沒有人認為他們可以平安的把幼崽養大,當年和他們分別時候祝福他們的固倫撒也不例外。

  撫養幼崽的過程中,他們經歷了食物異常短缺的困難時期,遇上了可怕的地動,還遭遇了對堪塔斯幼崽來說最大的災難——脫毛和換牙。

  以上任何一種困境中,成年的堪塔斯都可能為了保全自己,放棄當年的幼崽。

  可是,這兩頭沒常識的幼崽堅持下來了。

  他們不懂什麼常識,他們能付出的只有愛。

  然後如今,他們收穫了來自自己養大的幼崽的、更多的愛。

  第65

  布萊克家的生活一向很有規律,他們起得比部落裡其他人都要早一點,布萊克和白會一人背一頭幼崽去噓噓,順便練習飛行。出了一身熱汗(也吃過一頓早茶)之後,他們重新帶著幼崽回去,送幼崽上學之後,夫夫倆再去上班(捕獵)。

  今天也是如此。

  布萊克和白又在練習飛行了。

  其實他們心裡一直很害怕。

  他們在人形狀態下翅膀上的毛一直沒有長出來,原本以為這裡的毛會像牙齒一樣重新長出來,誰知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原型的鱗片都換好了,他們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翅膀似乎和別的堪塔斯不同——他們人形的翅膀還是禿噠!

  布萊克和白很擔心他們會成為世界上唯二兩頭不會飛的堪塔斯。

  沒有其他方法排解這種擔心,他們只好拚命練習了。

  布萊克和白並沒有把自己的擔驚受怕在幼崽面前顯露半分,如果他們多少透露一點給孟九昭知道,他們家博學的禿毛崽一定可以給他們完美的答案:

  如今布萊克和白在人形狀態下的翅膀是黑色的,這是他們的翅膀還沒發育完全的表現,這種情況下,他們本來就是不能飛的!

  堪塔斯幼崽向成年體過渡的時間裡,翅膀上原本的毛絨脫落,換成一層黑灰色的鱗片,這些鱗片在他們人形的時候留存下來,就像是黑色的禿毛翅膀,難看的不得了。

  成年的堪塔斯人形狀態下的翅膀上所謂的白色羽毛其實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羽毛,而是在教科書上被稱作翅鞘的東西。成年堪塔斯會在鱗片外長出一層透明的發白的翅鞘,增加受風面積,從而可以帶起整個沉重的身子飛向天空。

  長出翅鞘才是堪塔斯真正成年的標誌。

  過於相信堪塔斯的本能,孟九昭至今還以為兩個爸爸每天的飛行練習是堪塔斯的必修課呢~

  噓噓完畢,路易在旁邊用爪子蓋土的時候,孟九昭就習慣性的看向天空。

  他在記錄日出的時間。

  最近天亮的越來越早了,似乎白天也比以往長了許多。針對最近氣候的巨大變化,孟九昭試圖和雪花一同研究一下這個問題。

  不過男神特別殘酷無情的拒絕了他。

  「我的特長是唱歌,織毛衣還有編小辮。」

  男神表示,對於科學研究什麼的,他是一點也不懂噠!當年他數學考試從來都是零分噠。

  看來全宇宙的藝術生都不注重文化課!

  學霸•孟九昭瞬間感覺寂寞如雪,他只好自己研究瓦什大陸氣候變暖這個聽起來就很高級的命題了。

  聯想到幾次地動,孟九昭假設這裡的大陸板塊裂開了,漂浮在海水之上,順著洋流的方向緩慢的移動。如今氣候漸漸變得溫暖,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所在的版塊脫離了原本的大陸,在七年間逐步漂移到了比較溫暖的地帶呢?

  孟九昭摸著下巴目光呆滯的看向天空。

  他的小眼神看在傻爸爸•布萊克眼裡,就變成了嚮往天空的表情。

  「……寶寶又在看天空了……一定是我們生蛋生的太早了,寶寶這才沒長出翅膀來。」布萊克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幸好路易有翅膀……」心裡有同樣的愧疚,白只好換個角度安慰伴侶。

  兩個爸爸決定帶幼崽去「飛飛」。

  小時候,他們的爸爸還在的時候,布萊克和白最喜歡坐在爸爸身上出門「飛飛」了。爸爸的肩膀是那麼寬闊,坐在爸爸的身上,可以看得好高好遠!他們最近拚命練習飛行有部分也是這個原因,他們的幼崽長得太快了,他們再學不會飛行,幼崽就重的讓他們背起來飛不動了???///

  沒有「飛飛」過的幼崽期是有缺陷噠!

  於是,擺著沉思者表情的孟九昭忽然被叼了起來,等到他一臉問號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白的頭頂上了。

  ???:爸爸你要去哪兒?

  孟九昭忽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他看著路易也被布萊克頂了起來,然後——

  1——2——3——跳!

  等等——這不是布萊克和白練習飛翔的起跳動作嗎?

  每天被迫觀看老爸們的飛行訓練,孟九昭對他們的飛行起始步再熟悉不過,他們難道是想要……帶著自己飛?

  「吼——」彷彿印證孟九昭的猜想,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布萊克揮起了巨大的翅膀。緊隨他的節奏,孟九昭身下的白也一躍沖天——

  「不~~啊啊啊啊啊~~~~~」重度恐高症患者•孟九昭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

  在他的慘叫聲中,白飛起來了!不,其實那不能叫飛,充其量只能算一種滑翔,白現在已經可以借助翅膀和風力的平衡滑翔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滑翔的借力一旦消失,就……

  就會掉下去了

  白很快就熟練的掉了下去。只見他小心翼翼頂好自己頭頂的幼崽,絲毫不氣餒,白很快又飛了起來!

  呃——當然很快又重新墜了回去。

  白上上下下的「飛」著,一邊飛一邊感慨:都不知道自家的禿毛崽這麼膽大的!

  想到他第一次被爸爸背起來飛飛的時候,都嚇尿了呢!

  頂著幹燥的(?)幼崽,白感覺非常欣慰,雖然摔得很疼,可是卻讓自家的幼崽多少享受到了一點點「飛飛」的快樂(霧)——你聽~他們家禿毛崽叫的多開心呀~

  果然,沒有「飛飛」的幼崽時期是不完整的!

  等到他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孟九昭已經暈倒在白的腦袋上了。

  「寶寶喜歡嗎?」擦擦額頭上的汗,白小心翼翼的搖醒自家的禿毛崽,他以為寶寶是玩的太累睡著了。

  一點也不喜歡!

  被搖得快吐的孟九昭幾乎咆哮出聲!

  可是看到摔得鼻青臉腫還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白和布萊克,那句話就忽然說不出了。

  「喜歡的不得了——」自暴自棄的說出了完全相反的話,孟九昭一臉欲哭無淚。

  「那下次爸爸還帶你來飛飛~」白摸了摸幼崽的小腦袋,開心的笑了。

  結束了愉快的(?)晨練時間,布萊克一家高高興興的重新返回部落了。

  一等布萊克和白的身影消失,孟九昭就找了個坑去吐了。

  完了——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在床上昏天暗地睡一天才能好了。

  誰知吐完了就立刻清爽了。

  吃恐龍肉長大的身體就是不一樣!

  感慨著自己的身體結構,等到其他幼崽偷偷過來招呼他去冒險的時候,孟九昭立刻抄起小包包和路易一起過去了。

  布萊克和白每天摔得那麼厲害,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治療跌打損傷的草藥呢~

  然而草藥哪是那麼容易發現的?

  尋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的孟九昭正要招呼大家原路返回,卻發現他們不知不覺來到了昨天發現角羊的河旁。

  然後,他們居然又見到了一群角羊!

  角羊不是很膽小、在一個地方被捕抓就絕對不會再出現同一個地方的敏感生物嗎!!!

  這群記吃不記打的角羊真是必須點贊!

  於是,幼崽們開開心心又抓了三頭角羊,像昨天一樣,孟九昭和路易拖著分給他們的角羊凱旋而歸了。

  當天晚上布萊克和白又吃到了幼崽們眼睛亮晶晶獻上來的鮮嫩小肥羊。

  嘗了兩回甜頭,已經徹底迷戀上角羊滋味的幼崽們隔天又去了那條小河旁,然後……居然真的又見到了那群已經犧牲了六名同伴的角羊群!

  結果可想而知。

  ※※※

  哈魯最近非常煩惱。

  他算數不太好,只會數手指+腳趾以內的數,可就是算數再不好,等到羊群從一大群變成只有十幾隻的時候,傻瓜也能看出不對了。

  他的羊一定是被偷了。

  哈魯隸屬一個叫做褐土的部落。

  褐土部落由七十二名獸人組成,青壯年居多,其中還有十五名珍貴的幼崽,在周圍的部落裡算是相當強悍的部落。即使是獵物特別少的日子他們也從來不會讓幼崽餓到,原因就在於他們掌握了一門神奇的手藝——圈養。

  這是哈魯發現的,一開始只是抓了六頭角羊而已,沒想到被抓的角羊居然都懷著孕,當天就生了三頭羊崽,六頭角羊一下子變成了九頭角羊。哈魯覺得自己賺了!於是,他就開始養角羊了,褐土部落周圍草地很豐盛,原本的六頭角羊吃喝不愁,很快發展成了一個很大的角羊群。

  哈魯索性也不去捕獵了,每天專心放羊,他成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牧羊人(),如今,他的職業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變成原型,哈魯偷偷的藏身在了僅剩的角羊之間。

  於是,等到瓦什部落的幼崽團伙再度過來順手牽羊的時候,哈魯看到了他們的真面目。

  天啊!他看到了什麼?

  一隻……穿著毛衣的雞?

  第66

  那隻雞直直衝向了角羊群!

  一隻獅子緊緊的追在它身後。

  不止是這樣,在獅子的後面,哈魯還看到了一頭老虎!

  那頭老虎非常生猛的一直追在獅子的屁股後面。

  哈魯目瞪口呆了:這是一種怎麼樣的三角食物鏈關係?獅子追雞,老虎追獅子什麼的……好混亂!

  他這一呆,就錯過了營救羊群的最好時機,等到他醒過味來的時候,那頭獅子已經非常熟練的撲上了一頭角羊的後腿,角羊拚命掙扎了起來,剛要掙脫的時候,老虎也追了上來,壓住了可憐角羊的另一條腿。

  這風騷的走位,這熟練的動作……這、這、這明顯是慣犯啊!

  一直躲在角羊群中靜靜觀察著一切的哈魯終於忍無可忍了。

  他從羊群中一躍而出!

  這裡要介紹一下角羊。

  角羊是一種有著內旋犄角的羊,毛色多種多樣,大部分是白底帶黑斑,或者黑底白圍脖,或者四蹄踏雪,孟九昭他們以前吃過的、大人們在部落附近獵到的角羊多半是白色的,而幼崽們如今發現的這群角羊則多白是黑白花的。

  哈魯的原型也是黑白花的。

  所以,當他靜悄悄躲在角羊群中的時候,幼崽們一點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甚至他跳出來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開始吃肉的波拉和娜姬也沒有覺得異常。

  一隻到哈魯離她們很近了,波拉和娜姬才在路易的示意之下戀戀不捨的放開嘴裡的肉,漫不經心的向朝她們跑來的「角羊」望去——

  她們這才發現對方根本不是角羊!而是一種她們沒見過的生物。

  然而逃開已經來不及,朝她們奔過來的傢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忽然變成了人形,他忽然拋出了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然後波拉她們就被徹底罩住了!

  哈魯收緊了手中的網。

  不清楚偷羊賊是什麼來路,他早在決定抓賊的時候就在這片土地遍佈陷阱,除此之外還準備了很多網子,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場。

  看著網裡不斷掙扎的獅子老虎,哈魯呼了一口氣。

  幸好這兩頭「偷羊賊」還是幼崽,如果是成年體,他絕對打不過,即使是幼崽,在沒有圈套和陷阱的配合下,老實說他也沒把握可以抓住它們。

  「可憐的小傢伙兒,你大概也是誰家養的吧?遇到我算你走運。」看著網裡掙扎的最厲害的那只「雞」,哈魯歎了口氣,也是,和追殺者關在一起,誰也會拚命掙扎吧?

  哈魯用石刀割破了網的一角,把那隻雞放了出來。

  「走吧,回家去吧。」

  哈魯沖看起來呆住了的毛衣雞揮了揮手,然後就再也不去管它,將死去的角羊一併放在網裡,背起網子,只聽他吹了一聲口哨,羊群就自動跟上了他。

  哈魯和角羊群離開了。

  「啾!?」被哈魯放生的小雞——路易傻乎乎啾了一聲。

  因為剩下的角羊並不多了,波拉和娜姬表示可以應付,於是,留下路易和兩隻雌性一起捕獵,孟九昭和其他幼崽一起去採摘果實去了。

  沒想到,非但一頭角羊沒有帶回來,反而被人捉走了波拉和娜姬。

  可是阿禿(孟九昭如果知道路易心裡一直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一定會氣死)交代過要抓至少一頭角羊回去的!

  路易立刻邁開爪子朝著哈魯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雖然長得像雞可並不是雞,路易的體力非常好,跑的也很快,於是他很順利的追上了帶著一群角羊慢慢趕路的哈魯。

  雖然路易已經很小心的接近哈魯了,可是堪塔斯的體重畢竟限制了他的輕巧,哈魯還是發現了他。

  猛地回過頭,哈魯一眼看到了自以為很隱秘躲在灌木叢後面的一抹蛋黃。

  看到露出來的半個毛衣袖子,他立刻弄明白了追蹤者的身份。

  很多小動物都是這樣,一旦被救了,就會對救它的人產生依賴感←哈魯想當然了。

  於是,路易遮遮掩掩,自以為非常隱秘的跟著哈魯來到了他所在的褐土部落。

  ※※※

  「嘿!哈魯,你抓到偷羊賊了嗎?」褐土部落的門口一向有人留守,每天放牧的哈魯和所有守門的人都很熟。

  「抓到了。」哈魯舉了舉手裡的網,網子的縫隙雖然不大也還是有的,人們可以輕易的看到裡面的東西。被舉起來的獅子兇惡的張大了嘴巴。

  「天啊!獅子和老虎!」守衛的部落成員明顯嚇了一跳,他往後縮了縮。

  「別怕,他們還很小呢,網也很結實,它們掙脫不了的~」哈魯安慰他道。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守衛眼尖的發現了綴在哈魯身後的小尾巴。

  「哎?那是什麼東西?」

  哈魯悄悄側了側身子,他以為那隻雞看到部落應該會離開,沒想到居然還在。

  「抓到這兩頭獅子老虎的時候,它們正在追那隻雞,我救了它,結果它就一直跟過來了。」

  「哈哈!它還真是認準你了啊!我看哈魯你有養雞的天賦。反正你的角羊也不多了,要不要養雞試試看?」

  哈魯笑了笑,又和守衛說了兩句話,他趕著剩下的五頭角羊進了部落。

  守衛好笑的看著探頭探腦的雞,看起來就是一副恨不得跟著哈魯進去的樣子,不過似乎害怕自己不敢過來。想了想,他裝作有事離開然後悄悄躲在一旁。

  那隻雞果然飛快的跑進部落了。

  哈哈!太好玩了!守衛當即決定回頭把這件事當做笑話在部落裡大講特講一下。

  ※※※

  把兩個小野獸關在原本養角羊的柵欄裡,哈魯把剩下的角羊安置到了鄰居家的羊圈裡。這幾天一直都在為抓賊的事情煩惱,覺都睡不好,如今賊已經抓到,哈魯安排好手邊的事情,簡單的吃了點肉乾,就回窩補眠了。

  被網子兜著扔到柵欄裡關起來的波拉和娜姬害怕急了,她們從來沒有被如此粗暴的對待過。

  由於過度害怕,她們無法變成人形了。其實這是幼崽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野獸的外表比人形有力量許多,在危險的情況下,幼崽們會本能的維持更優勢的體型。

  害怕著、害怕著,兩個姑娘的肚子忽然餓了,然後她們就看到了和她們一起被拴在網子裡的死角羊(哈魯忘了把角羊拿出來了)。

  填飽肚子才有力氣思考,兩頭幼崽對視一眼,非常吃力的啃起了和她們壓在一起的角羊。

  於是等到路易找到她們的時候,那頭角羊只剩下一顆頭了。

  第67

  看到路易,波拉她們被感動壞了。

  「吼……」路易!你是特意過來救我們的嗎?好感動!

  「啾!啾?」我是來抓角羊的,說,角羊在那裡?

  兩個小雌性感動的淚水一下子縮回去了。

  雄性果然靠不住!

  路易很輕易的跳進了柵欄,在波拉娜姬的密切注視下,路易神奇的用嘴巴輕輕撥拉了幾下,束縛她們許久、越是掙扎反而捆的越緊的東西居然鬆開了。

  兩隻雌性幼崽激動的蹭了蹭彼此的頭。

  「角羊被人搶走了……」娜姬有點沮喪的說。

  在瓦什部落的幼崽們看來,她們剛剛只是像往常一樣狩獵,也和往常一樣成功獵到了一頭角羊,如果不出意外還可以再獵到兩頭,然而,「猶他盜龍捕劍龍,堪塔斯在後」——維塞爾老師語重心長的和她們說過的典故,如今真的發生了。狩獵是危險的,總有一群討厭的傢伙,喜歡搶奪別人的勞動成果。忽然出現的那個傢伙把她們的獵物搶走了。

  路易還在到處找著角羊,可惜角羊早已被哈魯趕到了隔壁鄰居家,他自然什麼也沒找到。

  這裡要和大家說一下褐土部落的室內設計習慣。

  褐土部落的成員多為溫和的食草目,他們喜歡追逐嬉戲,所以室內環境一定要寬廣;由於喜歡群居,所以通風也要特別好;除此之外,青草鋪成的地毯也是必不可少的,方便他們可以隨時隨地餓了就有美食吃;如果室內還有可以方便原型蹭癢的柵欄的話,那簡直就是豪宅了!

  如此一來,大家就可以想像一下褐土部落的室內設計風格。

  原始純生態←也就是俗稱的幕天席地啦!

  如果還是想像不出來的話,請翻閱古地球史裡面介紹過的羊圈。

  好吧,羊圈可能都比褐土部落的房子高級一點呢~

  褐土部落的居民和他們養的角羊居住的環境是一模一樣的,他們的「房子」唯一值得稱讚的優點大概就是面積了。

  他們的房間佔地面積非常廣,以至於路易他們走了半天還沒走出哈魯的「房間」,走不出哈魯的「房間」,也自然看不到被哈魯放到隔壁鄰居那裡的五頭角羊嘍~

  現在是白天,褐土部落的人都出去覓食了,自己覓食也不忘記帶上圈養的動物,於是整個褐土部落看起來就是一片開闊的草地。

  哈魯的房間再大也有走出去的時候,就在幼崽們垂頭喪氣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路易遠遠看到了悠閒在哈魯鄰居「家」吃草的五頭角羊!

  在三頭幼崽眼裡,這簡直是天降角羊啊!

  借用了哈魯之前捕捉她們用的大網,三頭幼崽成功的把五頭角羊納入囊中!艱難的拖著五頭角羊返回部落的途中,她們還看到好多特別好吃但是特別稀少的果子!這些平常幾百公里才能找到一枚的果子,如今居然整整齊齊的長在一起!

  不摘是傻子!

  於是幼崽們二話不說摘了起來,為了多裝一點果子,娜姬和波拉把隨身攜帶的石板都扔了。

  三頭幼崽滿載而歸,中途碰到了沿途尋找他們的孟九昭他們,匯合後的幼崽分享了彼此的收穫,大家都高興壞了。

  孟九昭著重表揚了路易他們用來裝角羊的網,他怎麼就沒想起來這個呢?這是個抓獵物的神器啊!

  於是,褐土部落的存在被三頭幼崽粗心大意的忽略了過去。

  ※※※

  瓦什部落的幼崽們歡天喜地吃大餐慶祝的時候,褐土部落卻是一片烏雲籠罩。

  不少人家辛辛苦苦種了半年的食物被全部摘光了!所幸白天的時候家畜都在外面,受損的家畜只有哈魯家的角羊而已。

  至此,哈魯的角羊一隻不剩了。

  大家在部落裡進行地毯式的搜查,試圖找到偷盜者的蛛絲馬跡。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忽然大叫了一聲!

  「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麼!」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到發聲者身上了。

  那是家裡種植物遭受損失最大的受害者盧卡,眼看要收穫的果子全都沒了,這讓指望用這些果子交換生活必需品的盧卡如何不傷心?

  「是鹽石!兩塊很大的鹽石呀!」盧卡興奮的舉起了手裡石板狀的物體。

  食肉目獸人以草食動物或其他肉食動物的肉為主食,生存必須的鹽分可以直接從食物中獲得,而食草動物則無法從植物中獲取足夠的鹽分。

  因此,對於主要成員為食草目獸人的褐土部落來講,鹽石是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

  身為食草目之所以還要圈養這麼多動物,說穿了就是需要用這些家畜和其他食肉目的部落交換鹽石。

  「這是摘掉可拉果的人給我留下的鹽石嗎?天啊!他可真大方!」盧卡手裡的鹽石足夠他吃兩三年,這兩塊鹽石可比他種的那些果子值錢多了,就算他種的果子全能交換個好價錢,也換不回他手中任何一塊鹽石。

  最•苦主盧卡一下子成了整個部落最幸運的人!

  其他人聞言紛紛在自己家種果子的地方翻找起來,然後,陸陸續續又發現了五塊大小不一的鹽石板!

  「這些果子完全不值這些鹽石的,唉,下次我們要在這裡多放一些果子才好,如果那些好心人還會路過的話,說不定可以換給他們補些差價。」

  草食目獸人的心都很軟,剛剛還氣的要死,一旦發現自己才是佔便宜的一個,立刻又良心不安起來。

  其他人翻找鹽石的時候,哈魯也不例外,他仔細的翻找了自家的羊圈以及鄰居家的羊圈,掘地三尺之後,他發現了被埋在地下的一坨便便(瓦什部落幼崽們的習慣很好,絕對不會隨地大小便,實在忍不住了,也會刨個坑,便便完了還會蓋起來)

  看著手上的一坨嗶——嗶——

  哈魯的臉都黑了:吃了別人一個果子就甩下一塊鹽石的土豪,居然吃了我一群角羊,擦擦屁股就走人了!

  哈魯仔細嗅了嗅手上的證據,然後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味道,他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的角羊群討、回、公、道!

  第68

  被褐土部落的人們視為珍寶、每次只敢小心的舔幾口的鹽石,在瓦什部落則是建築材料的邊角料。

  隨著積雪的融化,往年可以用來固定巢穴順便充當隔層的冰塊不再好用,西塔決定用瓦什來代替它。

  瓦什這種石頭在瓦是部落很好找,如果你發現有塊地上幾乎寸草不生的話,那裡絕對可以挖到瓦什。

  這是瓦什部落的常識,不過不包括幼崽。

  「寶寶,你又在弄那些瓦什了,那麼重砸到你怎麼辦?」發現自家幼崽又在外面撬巢穴上的瓦什,布萊克喝止了幼崽。

  他倒不是生氣,布萊克小時候也喜歡拆自家窩裡的石頭砸著玩,在他看來,玩石頭是幼崽某個時期一定會喜歡玩的遊戲,這個遊戲可以鍛煉幼崽的控制力。

  不過那些瓦什太重了,萬一掉下來砸到幼崽就不好了。

  「我想要石板做筆記而已。」孟九昭並不死心,從小到大,只要他堅持的事情,兩個爸爸都拿他沒轍。

  果然,布萊克看了他半晌,不過他不打算拿自家的巢穴開刀,重新從巢穴後面拖出來一塊築巢剩下的瓦什,手掌輕輕用力,那些在孟九昭看來堅不可摧的石頭就變成了一塊一塊,再往地上一摔,石塊就裂成了一塊塊石板。

  瓦什的層理性很好,基本上只要摔的力道正好,就可以剛好分裂成孟九昭想要的石板,說來這也是西塔最終選定用瓦什作為建築材料的原因,這還是孟九昭做筆記用的石板啟發了她。

  孟九昭開心的在地上挑挑揀揀,很快他就選中了十塊大小剛好的瓦什作為接下來的「筆記紙」。

  「要吃飯了!看看你的爪子多髒?快去洗手。」接過孟九昭手裡的瓦什抱起來,好爸爸•布萊克開始催促幼崽去做飯前清潔了。

  剛摸完石頭就吃飯什麼的,在布萊克家的飯桌上——沒戲。

  不得不說,作為一頭原始時代的堪塔斯,布萊克真是太講究了。

  堪塔斯是恐龍的終極進化種,不可能憑空出現,這裡會有這麼一群堪塔斯,想必是當年某位堪塔斯大貴族僥倖憑借時空膠囊活了下來。搞不好布萊克就是那些宇宙大貴族的後裔呢!

  據說堪塔斯身份越高貴人形越完美。

  小心的瞅了一眼自家老爸,孟九昭仔細欣賞了一小會兒,然後趕在布萊克催他第二次之前撒丫子洗爪去也。

  晚飯是角羊湯。

  幼崽們帶著五頭角羊在部落裡好生炫耀了一會兒,於是部落今天的主菜就是他們帶回來的角羊和果子了。

  角羊被烤的香噴噴的,上面還撒了蜂蜜和冬果果汁,簡直色香味俱全!

  冬果是天然帶著鹹味的果實,可是,如果能再鹹點就好了——

  如果能找到鹽就好了。

  有了鹽,就可以醃鹹菜啦~

  嚼著角羊肉,孟九昭一如既往的第N次想起同樣的問題。

  遠古地球史上依稀介紹過可以用海水煮鹽,似乎有些特殊地貌的地方也可以找到鹽——

  孟九昭決定明天繼續走遠一點,說不定再走遠一點,就可以找到鹽了。

  ※※※

  哈魯失去了他的羊群,習慣了放牧生活的他非常不習慣。就在這個時候,哈魯想起了那次見到的毛衣雞,靈光一閃,哈魯決定養雞。

  養雞好,不但可以吃肉,還能吃蛋!

  哈魯很快的抓了幾隻雞熱火朝天養了起來,美中不足他抓到的是一窩母雞,想要雞生出更多的雞仔,他必須再抓一隻公雞。

  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想起了那天見到的毛衣雞。

  毛衣實在太抓人眼球了,真是讓人一見難忘,想忘都忘不掉。那隻雞個子非常大,比一般的雞大多了!和他抓到的雜毛母雞相比,那隻雞的毛色順滑,顏色也黃許多,頭上還有高高的冠宇,那一定是只強壯的公雞。

  不知道那隻雞後來怎麼樣了——

  小心的看顧著踱著步子四處撿草籽吃的母雞們,哈姆習慣性的用餘光掃視著四周。這一掃不要緊,他看到了什麼?剛剛還在他腦海裡的毛衣雞居然真的又出現了!

  那隻雞蹲在那邊的草叢裡,不知道正在做什麼。

  哈魯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它,那傢伙警惕極了!哈魯在距離它十來米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太好了!這麼警惕的性格,正是他需要的領頭雞啊!

  哈魯越來越想得到它了。

  「嘿,夥計,還記得我嗎?」哈魯彎下身子,小聲開口了。

  對方沒有後退,反而是偏著腦袋,像是分辨他是誰。看到這個反應,哈魯心下稍安,從旁邊抓起一隻母雞,小心翼翼的碰到對方面前。

  「喜歡嗎?喜歡的話,它們都是你的。」

  為了表現誠意,哈魯把那隻母雞朝向對方扔了過去。母雞不明所以的在空中掙扎了兩下,然後重重砸到毛衣雞面前。

  這只穿著毛衣的雞,毫無疑問就是布萊克家的幼崽——路易了。

  孟九昭在不遠處到處找東西,他就跑到一旁上廁所,結果剛剛上完還沒來得及蓋上土,旁邊就過來個人。

  那個人還拿了一隻雞,問他喜歡不喜歡吃雞(如今這些堪塔斯已經學會如何分辨雞和堪塔斯幼崽了)。

  答案那還用說嗎?

  作為成長期的幼崽,路易從來不會放過到嘴邊的肉。

  雖然平時看起來嘴巴很小,可是路易的嘴巴完全張開的時候非常大,眼神夠好的話,就能在他嘴巴張合間看清裡面遍佈的小尖牙。孟九昭曾經試圖和他一起玩接飛盤的遊戲,那是一個角牛肩胛骨做的飛盤,非常堅硬,孟九昭興致勃勃的扔了出去,路易屁顛顛的追了過去,然後。

  卡哧——

  等孟九昭半晌不見路易回來過去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路易一個用力過猛咬碎的飛盤。

  連堅硬的骨頭都可以咬碎,區區母雞更不在話下。

  路易痛快的咬斷了那隻雞的脖子。動作飛快,堪稱秒殺!

  哈魯的臉一下變得鐵青。

  他飛快的撲了過去,不過動作敏捷的路易怎麼可能被他抓到?於是撲了個空的哈魯只得落在了路易原本的位置、他的便便旁邊……

  哈魯一眼就認出了那似曾見過的形狀,鼻子微微一聳,他立刻嗅出了那死也不會忘的味道!

  「原、來、你、就、是、偷、羊、賊——」

  惡狠狠的話從哈魯的牙縫裡呲了出去,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然向著路易落地的方向彈了出去,人還在半空的時候就迅速變成了原型,原型的哈魯以更加敏捷的速度追上路易而去!

  於是,孟九昭有幸見到了雞飛狗跳這個成語的形象寫照。

  只見路易小雞叼著一隻死雞大步跑在前面,身後追著一隻黑白花相間的……邊境牧羊犬?!

  這、這種地方怎麼會有牧羊犬這種東西?!

  就在孟九昭大吃一驚愣在原地的時候,蹲在他旁邊正在採集果子的雌性們兩眼冒光的竄了出去,一陣混戰之後,那只可憐的牧羊犬被層層壓在了最底下。

  「喂——」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吃狗肉是不好的!

  孟九昭勸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隻狗就變成了人形,然後一隻一隻把掛在他身上的幼崽抓開了。

  於是孟九昭第一次見到瓦什部落以外的人類,就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

  自稱來自褐土大陸的牧羊犬君不是過來進行雙方睦鄰友好的,他是來討債的(= _ =)

  第69

  毛衣雞,獅子,老虎——那天遇到的三隻如今都在這裡了,原來那根本不是可憐被追殺的弱雞,而是帶頭追殺自己角羊的加害者!

  那只毛衣雞鬼鬼祟祟跟蹤他到部落也絕對不是因為被救了所以產生了感情之類,而是單純的點擊自己剩下的五頭角羊罷了。

  哈魯的腦子一下子靈光了。

  於是,再看向孟九昭的時候,他的表情就非常嚴肅了。

  「你養的這隻雞,那頭獅子,還有那邊那隻老虎,這幾天一共吃了我……」說到一半,哈魯小心翼翼的在心裡數了數,最後報出了一個賠償數量,「一共吃了我四十頭羊,具體要賠多少,你看著辦。」

  孟九昭一下子想到了前陣子那群愚蠢的角羊!

  我說怎麼天天被抓還不換個地方吃草呢~感情是別人養的啊!

  不過——

  「抱歉,我不知道那群角羊是你養的。」孟九昭先道了謙。然後,他開始恭維對方,「你養的角羊可真肥~每一頭角羊都好吃!」

  最後,他開始討價還價,「不過,根據我的計算,我們這幾天一共吃了二十八頭角羊,絕對不是四十頭。」

  「啊?」哈魯心虛了,超過十根手指加上十根腳趾的數字對他來說都是天文數字了,以至於他從來都搞不清楚自己一共有多少頭羊。

  「而且,我們抓過的角羊有四頭是年紀很大的角牛了,肉有點老了,打個折算是兩頭角羊吧!另外還有三頭是幾個月的小角羊,三頭加起來都沒有一頭成年角羊的屁股大,這個只能算是半隻角羊,所以,我們最多算是吃了你二十三又二分之一頭角羊。」

  孟九昭話音剛落,哈魯的眼中已經蚊香圈了。

  他算不清楚了啦!

  「姑且,就按照你說的數字來賠償吧。」不敢小看對方,哈魯小心翼翼回答。

  「你的角羊一般是什麼價格呢?」對方既然已經有了賠償的概念,那麼就是說已經有獸人意識到交換的好處了?他們會不會已經有了金錢的概念呢?孟九昭有點好奇也有點擔心。畢竟瓦什部落很明顯還處於很初級的原始社會,如今發現了其他的原始部落,別人的部落早就開始圈養獵物了,瓦什部落還在勤勞捕獵,會不會在生產力上已經落後了一大截?

  「十頭角羊可以交換一塊鹽石。」哈魯老實的交代了其他部落開給他的價碼。

  這下,呆住的變成孟九昭了!

  鹽!

  他說的是自己一直想要尋找的那個「鹽」嗎?

  「你說的鹽是那種用在食物裡,可以讓食物更美味的鹽嗎?」孟九昭覺得自己有必要慎重確認一下。

  「……」哈魯沉默了:他們部落交換來的鹽石只要能每隔幾天舔一舔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用鹽石做飯,太、太奢侈了!

  不愧是買幾個果子都能甩下幾張鹽石部落的富二代!

  「你給我兩塊鹽石就可以了。」哈魯開除了自己的交換條件,從看到孟九昭的瞬間,他就注意到了對方包包裡面的鹽石板。

  出來采個果子都帶著這麼一包鹽石,他不怕被搶劫嗎?

  哈魯的視線太直接了,孟九昭很快就順著他的視線落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包包裡的……筆記上?

  等等!不會是他想像的那樣吧——

  「這……兩塊夠嗎?」孟九昭試探的拿出兩塊石板。

  哈魯臉上立刻露出了掩不住的喜意,如果他還是原型的話,別人一定可以看到他屁股後面搖來搖去的尾巴啦!

  他歡快的接過了孟九昭遞過的石板,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臉色忽然變了。

  「你給我等著!」甩下這句話他就立刻跑了——

  「啊?」孟九昭傻眼了,難道他想錯了?他的石板果然不是鹽石嗎?對方剛才的語氣——是對自己的賠償不滿意,所以回去叫人圍毆了麼?

  他、他還是跑路比較好嗎?

  就在孟九昭決定捲著果子逃跑的時候,哈魯又飛快的跑回來了,他是原型跑回來的,在草叢中歡快奔跑著的牧羊犬什麼的……看起來真美好。

  長期以來,只能每天被迫欣賞獅子or老虎or恐龍奔跑在草叢中的孟九昭深深的為眼前的和平場景感動了。

  哈魯是叼著一個獸皮袋子回來的,烏溜溜的眼睛溫潤的看著孟九昭。

  孟九昭忍不住接過了他遞過來的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是各種各樣的果子。

  哈魯這時候也恰好變成了人形。

  「你給的鹽石板太大了,我的角羊交換不起這麼大的鹽石,這些是我今天摘的果子,先給你一部分,後天你們來這裡,我再另外給你兩頭角羊。」

  哈魯說完,就轉頭走人了。

  抱著沉甸甸的果子,孟九昭簡直要熱淚盈眶了:原始社會就是好啊!

  將果子分給幼崽們一人一個,孟九昭也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

  汁多味美!真好吃!

  ※※※

  哈魯給的果子太大了,孟九昭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將吃剩下的半個果子塞到路易嘴裡,孟九昭開始研究包裡剩下的石板,他試探著舔了舔。

  苦苦的……有點鹹……

  我靠!

  這不就是鹽味嗎?

  孟九昭此刻的表情,形容為被雷劈過也不足為過。

  他從出殼沒多久就開始琢磨著找的鹽,原來就在他身邊,它出現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上的部落成員認證),包包裡(上課用的筆記),以及屁股底下(白特質的原始社會辦king size大床)。

  orZ

  難怪哪裡不長草哪裡就可以找到瓦什,難怪他在部落辛辛苦苦種了半天嘎吱草結果什麼也長不出來,瓦是部落的土地,就是俗稱的鹽鹼地啊!

  重新回到部落的孟九昭額外注意瓦什的存在。然後,越開越發現瓦什簡直是無處不在:家家戶戶用來做巢穴外牆——瓦什;部落平常吃飯時候用來放食物的桌子——瓦什;最後,吃飯的時候,孟九昭發現甚至連克拉燒飯用的鍋子——也是瓦什!

  想到剛剛從哈魯嘴裡套出來的信息,在其他部落裡,瓦什=鹽石,幾乎是硬通貨的存在!

  把瓦什想像成金子、重新審視一下瓦什部落的話,孟九昭頓時囧囧有神起來:家家戶戶用來做巢穴外牆的——金子!部落裡平時吃飯放食物的桌子——金子!燒飯用的大鍋——金子!部落成員人人脖子上掛著金塊,晚上人人睡覺都睡在金子做的大床上,甚至——

  孟九昭心虛的看了一眼自己包包裡的瓦什板——金子做的筆記本,簡直閃瞎人眼!

  想到他的第一次狩獵經歷,回想起來他用了那麼多塊鹽石才砸死的一頭角牛,孟九昭忍不住再次熱淚盈眶。

  那麼多的瓦什,能買多少頭角牛喲!

  於是,晚上的時候,布萊克就發現他們家的禿毛崽行為很詭異。

  「寶寶,你一直抱著床不放幹什麼?」

  「……我喜歡這張床。」幸福的在瓦什做的大床上滾來滾去,感覺他和自己的身體緊密貼合,孟九昭太開心了。

  「哦?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這張床,覺得它太硬了嗎?我和白正打算把它扔出去,換一張草床呢~

  「不要不要不要~」孟九昭把床抱得更緊了,「我最喜歡這張床了!」

  「好吧。」看到幼崽這麼喜歡自己和白做得第一張床,布萊克聳了聳肩,彎彎腰摸了摸幼崽的頭毛,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搞清楚瓦什就是鹽石,孟九昭覺得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比如為什麼部落裡的人從來沒有出現缺鹽症狀。

  以及,為什麼克拉做的食物那麼難吃,偏偏西塔卻說他做的飯讓人有力量。

  克拉力氣很大,燒飯用的鍋乾脆就是一塊瓦什上砸出來的(其他人煮飯都會選骨鍋),用這種鍋煮出來的東西絕對好吃不到哪裡去,但是,吃鹽確實會讓人有力氣。

  所以,幸好克拉煮飯太難吃,大家都不願意多吃他煮的東西,不過又因為大家都知道吃克拉做的飯的好處,所以定期還是會吃一點,恰好當做定期補充鹽分了。

  真是皆大歡喜!

  感謝克拉你做飯這麼難吃,否則我們一定會因為吃鹽太多高血壓的!

  剛剛開心完終於找到食鹽這件事,孟九昭又開始憂心自己會不會鹽分攝入過量的問題了。

  他決定煮、鹽!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孟九昭就爬了起來,他跑到廚房找克拉借了一個大鍋(當然是路易負責搬運),架起一堆火,又往裡面倒了很多水,孟九昭往裡面扔了很多瓦什塊,這東西部落裡到處都有,他扔進去的就是路邊撿來的。

  隨著部落裡的人陸陸續續醒來,沒多久,大夥兒就都知道布萊克家的禿毛崽在煮早飯了。

  布萊克家的幼崽真孝順啊!真能幹←大家想。

  不過等到他們發現孟九昭煮的東西是一鍋石頭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成了囧。

  倒是其他幼崽覺得這樣很好玩,她們表示要一起玩,於是克拉的大鍋就被一群幼崽佔領了。

  一鍋水煮到干,孟九昭在鍋底收穫了一層白白的粉末。

  沾了一點粉末舔了舔,孟九昭滿意的笑了:真的是鹽!而且是雜質很少的白鹽!

  其他幼崽驚呆了!

  她們居然煮出了雪!

  白色的鹽粒非常細膩,看起來確實像雪一樣,雌性幼崽們不約而同想起了以前部落每天下雪的日子。這些冰原長大的孩子,對於白色有種其他人無法理解的喜愛與懷念,想到自己可以煮出雪一樣的東西,她們煮的更起勁了。

  於是,等到大人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開心的坐在鍋裡玩雪的幼崽(孟九昭:喂!不要把我算進去!)。

  他們以為幼崽們煮東西只是為了好玩而已,沒想到居然煮出了東西。

  大家好奇的湊過來,孟九昭臭屁的開始向他們介紹。

  「這是鹽,可以用來煮飯吃,會很好吃噠!」

  大人們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他們的視線很快被一旁的路易吸引了。

  「啾~啾啾~~」路易叫的太開心了。這是個平時不愛說話的幼崽,此時,他正一臉舒適(囧)的滾在一鍋鹽裡,細膩的鹽粒從他細密的絨毛裡不時滾落,順便帶出了裡面的髒東西。

  「這是個洗澡的好東西啊!」幾乎立刻就發現了這東西的價值,西塔驚喜的叫出聲來。

  於是,部落裡的其他成員立刻秒懂了。

  平時,人形的時候洗澡還算容易,可是獸型時候的洗澡真不是件容易事!瓦什部落的獸人由於從小生長在寒帶,所以身上的毛那叫一個細膩綿柔,那恨不得一個毛孔長十根毛的毛量清洗起來那叫一個辛苦。很多人從出生就原型就基本上再也乾淨整潔過了。

  當天不少人就試用了效果,大家紛紛為新產品點贊。雪花還開發了鹽的另一個用法。

  「人形的時候也可以用,在皮膚半干未干的時候使用,可以去死皮哦~」男神非常有美容心得,順便展示了一下去掉死皮後光滑潔淨的臉蛋。

  於是,雌性們徹底瘋狂了!

  鹽一下子被瓦什部落奉為神物!

  「寶寶真聰明!」白正在用鹽給孟九昭搓背,一邊搓一邊讚歎,「我以為寶寶已經夠乾淨了,沒想到還是沒有清潔到位。」

  「寶寶一早就起來煮鹽,一定是想了很久了吧?」

  「這麼愛乾淨,這點一定像我。」

  兩個爸爸清潔完幼崽,又開始清潔自己,用鹽粒摩擦過後通體舒泰的感覺,布萊克和白滿足的瞇上了眼,他們決定明天開始每天煮鹽,爭取攢夠原型使用的量,徹底清洗一下鱗片。

  至此,孟九昭已經徹底無語了。

  為什麼……事情的發展從來不按照他的設想走呢?

  淚!

  於是鹽在瓦什部落還沒走向餐桌,已經走上梳妝台了嗎?

  算了,只要大家覺得有用,喜歡就好。

  看著三頭一臉開心的堪塔斯,孟九昭聳了聳肩。

  第70

  哈魯小心翼翼的把兩塊珍貴的鹽石板放在草垛裡,半晌覺得不保險,挑來挑去,最後他還是挖了個坑把鹽石板包好埋起來了。

  這就是他的全部財產了。

  不……他的全部財產應該是這兩塊鹽石板加上四隻雞。

  ……還要減去兩隻角羊的負債。

  於是,哈魯不得不再把剛剛藏好的鹽石拿出來,心疼的砍下來一半拿去了鄰居家。

  鄰居家同樣也養著角羊,哈魯用大半塊鹽石交換了兩隻肥壯的角羊,最後用剩下的一點鹽石換了兩頭牛羚,牛羚肉雖然不太好吃,不過可以長很大,和其他草食動物比起來,牛羚非常凶悍,比較不容易被人隨便抓了吃掉。

  做完這一切,哈魯便趕著羊群去和孟九昭見面了。

  孟九昭早就等在那裡了。

  他也沒閒著,一邊等,一邊還和其他幼崽摘著果子,附近有一條小河流,波拉還和娜姬去那邊撈魚玩了。

  路易則乖乖跟在孟九昭身旁,孟九昭摘好的果子,他會負責碼整齊。

  「我來了。」哈魯遠遠就招呼孟九昭了,將兩頭角羊交給孟九昭,哈魯怕孟九昭照顧不來嬌氣的角羊,還細細和他說了不少養羊秘訣。

  孟九昭再次感慨原始人真是實在:硬要多賠自己兩頭角羊就算了,賠的角羊還比之前的所有角羊肥,額外賠了兩頭角羊還覺得自己賺了,居然還把養殖秘訣傾囊而授了!

  聽到後來,孟九昭都過意不去了。

  哈魯是個安靜的人,孟九昭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哈魯授課結束後,兩個人就默默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個放牧雞群,另一個放牧瓦什部落的幼崽。

  哈魯的視線一直追逐著路易……的毛衣。

  看看自己養的雞,又看看人家養的雞,越看他就越覺得毛衣真是個好東西!

  穿著毛衣的雞,一看就是家養的啊!如果自己的角羊一早就穿著毛衣的話,一定不會被人當做野生角羊胡亂獵殺!

  於是,哈魯面色嚴肅的轉向孟九昭。

  半晌一聲也沒吭出來。

  就在孟九昭被他瞪得渾身發毛的時候,他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啊?」孟九昭心裡的小鼓打的更厲害了,聯想到他剛剛一直看著路易的赤裸眼神,不會這傢伙還把路易當雞看吧?雖然這裡的雞個子都挺大,可是你見過路易這麼大的雞嗎?

  關鍵是——這傢伙的不情之請不會是看中了路易壯碩的身材,想要路易臨幸他家的四隻母□□?喂!路易還是少年兒童啊~~~~

  孟九昭腦中立刻腦補了無數可怕的請求。

  然後他聽到哈魯對他說道,

  「請問你能教我織毛衣嗎?」

  「啊?」孟九昭傻眼了。

  一千個拒絕的理由都想好了,你就問這個?

  「(o)…」

  「……」看著孟九昭糾結的表情,哈魯有點沮喪,那麼複雜的織法,看起來就像不傳之秘,自己果然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大狗狗垂頭喪氣的樣子真的讓人好像順毛,孟九昭吞了口口水,拍下自己躍躍欲試的爪子,他立刻道,「當然可以!」

  幾乎是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哈魯迅速的抬起頭了,雖然是人形,不過孟九昭發誓他看到了哈魯迅速翹起的尾巴和耳朵!

  作為世界上少數能和貓奴抗衡的族群——狗爹,孟九昭可恥的萌了。

  就地取材,孟九昭從哈魯送給自己的兩頭肥羊身上取了新鮮的羊毛,教會了哈魯毛衣的基本針法,學會之後,哈魯立刻編了兩件小衣服。

  看著哈魯召喚過來兩頭小牛羚,一臉愛意的將小毛衣給它們套上的樣子,孟九昭忍不住問道,

  「這是你們部落的幼崽?他們可真乖。」

  從下午見到就一直在旁邊自己吃草,任由哈魯給套從來沒穿過的東西也不踢不鬧,哪像波拉她們,第一次給她們穿毛衣的時候,嚎的簡直像狼了。

  孟九昭好一陣感慨:不愧是原始時代的女漢子,見到新衣服的反應都和未來的軟妹子完全相反噠。

  「不是幼崽,這是我養的食物。」斜了孟九昭一眼,哈魯繼續給牛羚穿衣服。「穿上毛衣,就不會被人當做食物誤抓了。」

  孟九昭默然了:怕家畜被人順手牽羊,你給它們做個項圈不就得了?還給它們搞件衣服穿,長此以往,以後讓他怎麼分辨幼崽和家畜喲~

  遠處跑過來一隻小獅子,後面還跟著一隻小老虎,在後面還跟著一頭小馴鹿。

  小獅子嘴裡咬了一條很大的魚!

  好傢伙!她們怎麼抓到的?那水可冰的很!

  就在孟九昭目瞪口呆的時候,旁邊再度傳來哈魯的聲音,

  「我養的食物只會吃,還是你養的食物比較好,還會抓東西給你吃。」

  所以你養的是食物,我養的是幼崽啊~

  看著一臉羨慕的哈魯,孟九昭無語了。

  總之,最後,放牧雞群+牛羚的哈魯和放牧瓦什部落幼崽的禿毛崽成了一對往年好基友。

  孟九昭希望可以從哈魯這裡得到更多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牧羊犬嘛~聽起來就很見多識廣的樣子。可惜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他打錯算盤了。

  這是一頭鄉下土狗君。

  據哈魯說,他出生的時候還不能變身,那時候似乎每天的生活就是牧羊還有一些其他的動物,然後,他放牧的羊群忽然有人變成人了,再然後……他們就帶牧羊犬君走了。

  「再然後我也可以變成人了。」變成人以後的哈魯多少還有以前的記憶,於是抓到幾頭角羊之後又過上了原本的生活。

  孟九昭:……

  基本上這就是個看守犯被越獄的犯人打暈帶走然後斯德哥爾摩的故事。

  哈魯你真是條隨遇而安的狗狗!

  不過哈魯有透露一條對孟九昭而言非常珍貴的消息,那就是——

  每年夏月的時候,會有很多獸人部落的集會!

  「夏月的時候食物很多,有很多草食動物遷徙過來覓食,草食動物過來了,食肉動物也回來,所以很多部落都會過來捕獵,到時候我們可以和他們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鹽石。

  「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集市。」哈魯羞澀的提出了邀請,「別看我有點笨,可是,集市上的人都很喜歡我呢,到時候你要有什麼需要交換的,我可以幫你說個好價錢。」

  孟九昭==:我倒是覺得就是因為你太笨了不會算數所以才那麼受歡迎……的呢?

  這下,孟九昭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這條笨狗一起去趟集市了。

  按照哈魯說的,夏月就在大約七天之後了,所以孟九昭也必須為這場機會準備起來了。孟九昭倒不是發愁沒錢逛街的問題,他擔心的是爸爸不讓他逛街的問題。

  據哈魯說,集市距離哈魯的部落要走三天三夜,非常遙遠,爸爸們不可能讓他一隻未成年幼崽去那麼遠的地方,所以,不得不向爸爸們坦白這段時間每天都跑那麼遠的事情了。不過,發現了其他部落的存在卻完全沒向大人們報備,聽起來就很像挨揍的節奏。

  為此,孟九昭和其他幼崽說好了,如果發現大人們有暴怒準備揍人的傾向,就要集體臥倒打滾求饒(囧)。

  於是當天晚飯的時候,孟九昭就坦白了。

  在他的介紹裡,哈魯是一個住在部落附近(他省略了部落之間來回要幼崽們快跑半天的事)的草食雄性獸人,家裡養著好吃的角羊,之前的角羊就是他們誤抓對方的,對方是個好人,還請他們吃雞(特指路易咬死的那只)。

  聽完他的話,西塔騰地站了起來,布萊克和白的視線也BiuBiu探照到了他身上。

  波拉和娜姬她們立刻接收到了指令,迅速臥倒在地,正要準備打滾,忽然她們聽到西塔笑了。

  「聽上去是個好男人啊!」

  住在部落附近←離娘家近!

  家裡養著好吃的角羊←家有恆產!

  還請幼崽吃雞←大方!

  「我決定有必要和你們走一趟!」西塔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部落裡的單身雌性立刻蠢蠢欲動了。

  「這年頭已經不流行肉食繫了,最近一直想要找草食系雄性試試看,可惜一頭也沒遇到。」獅族雌性,娜扎立刻響應。

  於是,孟九昭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相反,部落所有人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很高興,特別是單身的獸人,大家早早散場,煮(梳)鹽(妝)洗(打)澡(扮)去了。

  事後,孟九昭好奇的問了一下布萊克為什麼不擔心他們跑得那麼遠。

  「你們跑得距離爸爸跑一會兒就到了,沒必要管呀~」布萊克似乎有點不明白幼崽為什麼會這樣問,「想當年,我和你白爸爸跑得可比你們遠多了,你和路易果然都是乖寶寶~

  說完,還啾了他一口。

  被表揚的孟九昭再次默然了。

  好吧,堪塔斯的距離感和人類果然不是一樣的,放任兩隻幼崽自由活動不是因為幼崽長大了,而是因為爸爸們長大了,爸爸們變長腿歐巴,步伐更大、跑的更快,若有事情可以更快的回防回到幼崽身邊,所以才不介意讓幼崽們的戲耍空間變大一點。

  好吧,自己原來還是無時無刻生活在家長監控之下的。

  這個想法,孟九昭意外的有點竊喜。

  第71

  集會當天,除去布萊克、白和埃姆,部落裡的剩下的全部雄性都被要求留守了。

  埃姆是雌性們覺得一定要帶上的,他看起來太弱的,部落裡的雌性埃姆一頭也壓不倒,雌性們覺得有必要帶上他一起過來找個對象。

  布萊克和白是雌性們非常不情願帶上的,兩位雄性的長相太具威脅性了!不過他們堅持要跟來,否則就不允許幼崽過來,沒辦法,需要他們的幼崽做嚮導的雌性們也只好屈服了。

  其他人就那麼好命了——

  「不要妨礙我們找漢子!」女士們臨走前狠狠甩下了一句話。

  出發之前,部落裡的所有人都用鹽好好搓了搓,確保全身上下都清潔溜溜之後,才換上乾淨的毛衣出發的,成年獸人全力趕起路來要比幼崽們快多了,結果瓦什部落的雌性們到了很久,褐土部落的人們才趕到。

  瓦什部落的雌性們個個驍勇善戰,狩獵本領個頂個的強!於是,早在褐土部落到來很久之前,她們就嗅出了對方前來的方向。

  「這個味道……是牛嗎?我不太喜歡牛,肉太硬了。」吸了吸鼻子,娜扎不太滿意的說。

  「你是來找老公不是來找食物的,不要挑剔味道!」西塔嚴肅的提醒她,娜扎於是乖乖閉上了嘴巴。

  「不過,牛的話,似乎也不夠耐操,萬一哪天睡覺的話被壓死就不好了……」雖然告訴娜紮住口,可是西塔自己其實也是有點擔心的。

  孟九昭:聽到這殘忍的對話,有種這些雌性這輩子也別想嫁出去的趕腳腫莫破?

  哈魯遠遠就看到了瓦什部落眾的身影,就像娜扎她們早就嗅出了褐土部落的味道,雖然身為食草類獸人嗅覺並不發達,然而褐土部落的成員們還是本能的感到了這群人的危險。

  「沒關係,我們有這麼多角牛角羊,每一種都比我們好吃,他們不會放掉角牛角羊不吃先來吃我們的。」哈魯安慰(霧)著大家,他的說辭非常有道理,於是褐土部落的成員成功的說服了,大家緩慢的行進到了瓦是部落雌性的面前。

  寒帶大陸的居民由於板塊斷裂,在七年時間緩慢而堅定的漂流到了這塊溫帶與亞熱帶之間的草原,這是兩個板塊大陸各自原住民歷史性的第一次見面!

  可惜大家都沒意識到。

  褐土部落:北邊那個部落不是雪鹿族的地盤嗎?怎麼如今來的是一群食肉目,呃——雪鹿族都被吃光了嗎?

  瓦什部落:奇怪,部落南邊不是只有一群角牛嗎?難道那群角牛後來進化成了人?糟糕——這些人不會記得我們吧?

  大家詭異的沉默了。

  察覺到了褐土部落的緊張,西塔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麼。她仔細看過眼前這群陌生部落的雄性們,雖然長相都不太出眾,不過倒也足夠清秀,關鍵是肌肉都足夠發達,心裡稍微有點滿意的西塔決定可以向對方拋出橄欖枝。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被褐土部落圍在中間的一群小牛,每一頭角牛還穿著草葉編製的小衣服,這一定是對方的幼崽了吧?從幼崽聊起是迅速拉近人與人距離的方法!於是,西塔開始拉近雙方距離了,

  「你們的小牛真可愛。」西塔說。

  除了誇獎幼崽可愛以外,還要適度誇獎對方的工作能力,於是,西塔將目光轉向他們身後幾頭沒有穿衣服的小牛,「你們把它們養的真好,看起來就很好吃。」

  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學習哈魯的經驗,褐土部落如今習慣於給圈養的家畜穿衣服以防誤抓,至於沒有穿衣服的,則是部落真正的幼崽。

  於是,褐土部落深深的沉默了:誇我們養的牛可愛是什麼意思?誇我們的幼崽很好吃又是什麼意思?

  孟九昭:==!!!

  簡直覺得西塔你沒嫁出去簡直是必須的!每句誇獎都完美的命中的對方的雷點!真•猛士不解釋!

  還沒有發覺自己誇獎有什麼問題,西塔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展示自己的優點。

  西塔努力想了一下自己的優點,呃……優點這種東西太多了,不過如果要說最顯著的優點大概……就是力量大吧?

  於是,為了進一步展示自己力量大的優點,西塔變成了原型,然後輕巧的用鼻子將對方的「幼崽」放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甩開步子走人了。

  褐土部落:這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嗎?

  「她只是好心想要幫你們背東西而已!」就在褐土部落一陣驚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孟九昭不得不跳出來穩定軍心。

  孟九昭的長相一看就是幼崽,看起來安全又無害的長相讓心驚膽戰的草食目獸人頓時放下了心防。

  「原來只是好心幫我們背東西啊!」

  重新審視前面背著牲畜大步走在前面的西塔,一個褐土大陸的居民忍不住對孟九昭感慨,

  「你們部落的雄性真是威武雄壯!」

  緊接著,就有不少人詢問這些「雄性」的家庭情況,大家紛紛表示部落裡有不少含苞待放的姑娘,可以考慮嫁給她們之類的。

  聽到這些話,孟九昭徹底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部落裡的雌性應該,一定,大概絕對嫁不出去了……

  最後還是布萊克和白走過來把孟九昭撈出了褐土部落眾的媒婆俱樂部,兩頭堪塔斯的長相頓時閃瞎了褐土部落雄性所有的眼睛,弄清這兩位是雄性並且已經生娃了之後,他們還是願意離美人近一些,於是被布萊克抱在懷裡的孟九昭得以一路走一路聊,順便又從對方的七嘴八舌中瞭解了不少事。

  比如——

  「你說你給東山部落的價格是七頭角羊交換一塊鹽石。」被爸爸抱在懷裡,孟九昭開始指點江山,說完一個人,他指向另一個人,「而你得到的交換價格則是九頭角羊交換一塊鹽石。」

  「第一個人的價格明顯比較好,用較少的角羊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鹽石,這種情況下為什麼不由第一個人完成所有的交換呢?難道交換之前你們不互相通告一下價格嗎?比價可是交換的第一步啊!」

  「還有——你們拉著角羊逐個人去問鹽石的交換價格的方式本身就不合理,又累又容易被拉低價格,你們為什麼不擺個攤子?把願意交換的東西全部擺在那裡,由別人問你們價格?問好也不要著急交換,等一會兒,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條件……」

  被爸爸抱在懷裡,孟九昭面容嚴肅的表情和他的姿勢有點不太符合,不過褐土部落的成員已經被他說的話震撼到了!

  大家紛紛表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只幼崽真是太聰明了!你的原形到底是什麼啊?」不少人感慨之餘問出了這個問題。

  孟九昭沒吭聲:不是我太聰明,實在是你們太笨了——

  孟九昭覺得自己過來是正確的,在他出現之前,這群傢伙不知道被宰了多少次了,不知道地球古語「宰肥羊」,會不會也會因此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聽到這個問題,一直認真聽著寶寶和其他人聊天的白終於有機會插話了。

  「我們家寶寶是堪塔斯哦!」

  啊?堪塔斯是什麼?新名詞把褐土部落眾弄傻了。

  「兩隻寶寶都是健壯聰明的堪塔斯!」白繼續臭屁,一邊說一邊托了托被他抱著的路易的爪子。小鴕鳥大小的路易已經不願意被父親抱在懷裡了,不過走在地上就看不到寶寶,所以他強烈要求跳到了爸爸的懷裡,為的只是和寶寶保持視線平行。

  「哦……原來是雞啊……」

  「雞也能變成人啊!」

  「雞原來這麼聰明啊,不知道以後多吃雞會不會變得更聰明……」

  聽到大家的恍然大悟,孟九昭QAQ了。

  媽蛋——

  就這樣被變成雞了,你們這幫沒見識的笨蛋!是堪塔斯不是雞啊←不知不覺間,孟九昭似乎已經習慣性以堪塔斯自居了呢~

  少了牲畜的拖後腿,無論是草食目獸人還是食肉目獸人本身速度其實都相當快,於是,當兩個部落的人趕到集合場所的時候,還有很多空位置。

  好多動物!

  各種各樣的動物!

  簡直就是動物園——孟九昭傻眼了。

  西塔原型的猛禽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猛禽可是寒帶的特有類目,西塔巨大的身材明顯震撼到了其他人!

  無視他人的眼光,西塔開始「卸貨」,把所有的小牛都放到地上之後,按照孟九昭之前介紹過的那樣,她變成人形,開始擺攤子了。

  西塔帶來的貨物是克拉做的肉乾。

  克拉做的肉乾實在太難吃了,放了三年都沒有壞,瓦什部落的成員都是苦日子裡過來的,堅決捨不得扔掉,於是在知道西塔要來參加集會之後,大家統一決定拿克拉的肉乾出來交換。

  交換什麼都可以,反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克拉的肉乾更難吃了。

  第72

  克拉的肉乾擺在那裡,活脫脫一個乾屍陳列現場!每條肉乾都是一台完整的動物風乾屍體,它們空洞的眼眶和乾癟發黑的肌膚散發著一個彷彿地獄而來的冤屈與……臭味。

  作為一條蛇,克拉缺乏強有力的爪子將獵物分割開來,他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用蠻力將獵物分屍,可是那樣做出來的獵物血液都會流的一乾二淨,更加不好吃,眾口難調,克拉索性分都不分,他都是整只煮過再風乾的。

  肉乾的原料是瓦什部落周圍數量最多的獵物——角牛,以及一頭鯊齒龍的頭顱。

  這頭據說叫鯊齒龍是布萊克和白的獵物,兩年前布萊克他們把它的屍體拖回來的時候,整個部落的人拚命吃了兩個月才把那座小肉山一樣的獵物從尾巴吃到脖子,吃到所有人都想吐的時候還剩下一顆頭沒吃,最後克拉乾脆把這塊剩下的龍頭煮了煮,用做肉乾的方法晾乾了。

  直到現在,西塔看到這顆頭還有點想吐。於是她胡亂把這顆頭扔到最角落去了。

  這就是一頭誤入哺乳動物世界的可憐鯊齒龍悲慘的一生。

  咳咳!跑題了,現在讓我們繼續回到瓦什部落的小攤子。

  克拉的肉乾一擺出來,原本還在周圍圍觀的人呼啦一下全跑了!!!

  只有褐土部落的成員沒跑,不過沒跑的原因不是膽子太大,相反,由於剛好站在西塔旁邊,直接正面如此恐怖的肉乾,褐土部落的成員們直接腿軟,跑不動了。

  孟九昭傻眼了:人全跑了生意怎麼做?他可還想交換些新奇玩意呢!

  他很快就明白了沒生意的原因:克拉的肉乾賣相太差了。不,說賣相差簡直就是誇獎他,這些肉乾根本是毫無賣相!

  這麼顯而易見的原因居然讓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可見他被克拉的黑暗料理荼毒的有多深,見怪不怪居然習以為常了,真可怕!

  孟九昭很快想到了解決方法。他一看就看到了哈魯腰間隨身攜帶的石刀,從哈魯那裡把刀借過來,孟九昭試圖將整頭角牛干分割成塊。石刀並不鋒利,但是比起食草獸人的爪子還是鋒利很多,然而它們終究比不上肉食目獸人爪牙的銳利!

  弄明白了孟九昭的意圖,布萊克他們很快也過來幫忙。一頭頭角牛迅速被切成薄薄的肉片。和黑呼呼的外層顏色截然不同,這些角牛肉片瘦肉紅潤肥肉透明,肥瘦相間,筋肉均勻。孟九昭拿起一片嗅了嗅:居然還有股燻肉味。

  好吧,克拉確實是把他們晾在部落裡做飯的柴火堆附近的。

  考慮到過來機會的草食目獸人也很多,孟九昭特意在出發前和其他幼崽一起收集了很多嘎吱草以及少量的冬果。將嘎吱草和冬果擺在一個小筐子裡(筐子出自編製小能手雪花之手),將角牛肉片擺在其他的筐子裡,瓦是部落的小攤子瞬間變了一個樣!

  孟九昭急忙招呼哈魯他們也把要交換的角羊角牛擺出來,統一交換價格。

  「數量大了記得找我,我幫你算賬!」拍拍哈魯的肩膀,孟九昭急忙顧回自己的攤子。

  褐土部落的牛羊生意出人意料的火爆,他們養的牲畜聽話又好吃,價格也不貴,早就在各個部落裡做出了口碑,如今規範化管理,自然賣的更好。孟九昭都被哈魯叫過去幫忙算了十來次賬了。

  和褐土部落的攤子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瓦什部落的牛肉乾生意。

  擺放的再漂亮也沒用,他們的貨物最初擺出來的時候已經被所有人看到了,那效果實在太震撼,這些角牛肉即使切成片被美化了十倍,也無法抹去人們對它們的最初印象。

  整整一天,他們只在最開始的時候交換出去一條肉乾。布萊克用一條胳膊長的肉乾從一個路過的獸人手裡換了一個手掌大的果子。

  那個獸人原本不願意過來的,最後一抬頭,看到布萊克臉的瞬間,立刻呆呆走過來了,什麼也沒問就同意了布萊克的交換請求。

  那個果子如今已經落在了孟九昭和路易的肚子裡。

  眼看著克拉的肉乾實在是賣不出去了,西塔也不著急,反正她們過來本來就不是來做生意的。和其他雌性一樣,西塔的主要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的攤子上,一臉新奇的打量著周圍的雄性獸人,忽然,腿上一沉,西塔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傢伙撞到了自己身上。

  那是個和布萊克家的寶寶差不多高的幼崽。

  她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強壯程度,撞到自己身上可是挺疼的,西塔急忙蹲下把小幼崽扶住。

  她一蹲下就傻眼了:兩行淚水掛在胖臉上,小幼崽居然哭了!

  「啊呀!這麼疼嗎?你可是個小雄性,不能隨便哭哦!」西塔急忙用手背給對方擦淚水。

  幼崽哭的更厲害了。

  「我、我才不是雄性……我、我是雌性……」

  呃——這似曾相識的趕腳,是腫莫回事?

  「啊?是我不好,你長得太壯了我沒有看出來啊……」這似曾相識的越解釋越黑……是腫莫回事?

  看著眼淚從小雨變暴雨的小幼崽,西塔徹底傻眼了。

  急中生智,她從旁邊拿起一個筐子,「請你吃東西,不要哭了!」

  她把裝著最好吃的嘎吱草和冬果的筐子塞到了小雌性懷裡,然後覺得還不夠,又把克拉的肉乾塞了一筐給對方。

  「這個肉乾不吃也沒關係,可以磨牙玩。」

  「可、可是這是你們用來交換的東西吧,我、我沒有東西可以交換……」小雌性終於止住了眼淚,一雙水泡眼腫腫的看向西塔。

  「沒關係,這是我願意給你的,誰讓我把你撞疼了,害你哭了。」

  「……謝謝。」小雌性說著,肚子還咕嚕叫了一聲。「不過不是你把我撞疼弄哭的。哥哥受傷了,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東西吃了,我沒有東西和別人交換食物,所以才哭的……」

  小雌性低著頭解釋著,半晌,有點膽怯的抬起頭來,「不是你把我弄哭的,那……那我要把東西換給你嗎?」

  明明是個很可愛的雌性幼崽呀~

  西塔摸摸對方的小臉蛋,半晌搖搖頭,「不用還我了,告訴你,這個肉乾很難吃,我們都賣不掉啊!給你我們回去的時候還省事了呢!」

  說著,她又拿了一筐肉乾給小雌性。

  目送小雌性一步一回頭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西塔重新回到了攤子上。

  她剛剛的善舉早已被一旁路過的幾個雌性看在了眼裡。

  這些雌性於是偷偷留在了附近,她們開始不著痕跡的打量打聽西塔。很快,她們就從旁邊褐土部落嘴裡打量到了西塔的部□□份:住在附近的食肉目獸人。

  住在部落附近←離娘家近!

  有這麼多肉乾賣←家有恆產!

  還請幼崽吃雞←大方!

  多好的生、娃、對、象!

  一傳十,十傳百,這裡有個好對象的事情立刻在集會範圍內擴大開來。沒多久,西塔就被各個部落的雌性們包圍了。

  「我想換肉乾~

  「我也想換肉乾~

  「別擠啊!我也要換!」

  「換!換!換!」

  自古以來,雌性就是拉動市場繁榮的中堅力量,原始社會的獸人雌性們也不例外,不過這些雌性們換肉乾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接近西塔。

  近看更帥了!這高大的身材,這壯碩的肌肉,這鼓鼓的胸肌——啃起來一定非常帶感。

  雌性們的目光太過赤裸裸,西塔不禁有點涼颼颼起來。

  這些雌性交換的肉乾並不多(←她們打著多交換幾次多接觸西塔幾次的注意吶!),可是架不住人數多啊!當天收攤的時候,滿滿的一攤子肉乾已經下去了一小半。

  克拉的肉乾居然賣得出去!對於瓦什部落的大家來說真是太意外了。

  「不會晚上跑過來要求退貨吧?」埃姆有點遲疑。克拉的肉乾有多難吃,瓦什部落的每個人都深有體會。萬一對方要求退貨,他們可沒東西退給對方了呀!

  埃姆為難的看向旁邊的幼崽——

  孟九昭&其他幼崽:嚼~~~

  今天和其他部落交換的東西多半是各種新奇的食物,瓦什部落一把東西交換過來,就分給自己部落的小崽子們嘗鮮了。

  埃姆的話讓西塔也有點心虛,不過既然沒法退貨,那就不退貨了!

  「敢退貨,我們就揍她!」想著今天交換肉乾的都是雌性,西塔立刻狠心起來。

  話雖這麼說,瓦什部落的成員多少還是有點心虛的,連帶著第二天擺攤子都不太積極,姍姍來遲到昨天擺攤的地方,看到那裡密密麻麻的人群的時候,西塔她們立刻有了一種東窗事發的趕腳!

  果然——

  對方過來要求退貨了嗎?

  瓦什部落一時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啊!他們來了——」就在氣氛緊張一觸即發的時刻,對面的人群忽然動了,有人指著西塔的鼻子大聲叫了!

  果然——

  西塔已經準備隨時變身了,萬一對方不依不饒,她、她立刻變成原型帶著大家跑路!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獸人忽然爆發出一陣喧雜,他們蜂擁的湧過來,徹底堵死了西塔準備跑路的路。

  糟糕!連跑都跑不了了——

  克拉你的肉乾吃死人了嗎!!!

  就在雌性們紛紛詛咒克拉的時候,她們忽然聽到了來自周圍人群的狂熱歡呼:

  「快擺攤子啊!!!!!我們要買肉乾!!!!!」

  西塔她們傻眼了。

  第73

  就在昨天,雌性們為了接近西塔,不得不在瓦什部落的攤位買了好多肉乾,在獸人世界是沒有浪費這種奢侈的習慣的,既然使用物品交換了,那就一定會把它利用到位。

  於是,她們當天就品嚐了那些看起來顏色很詭異的肉乾。

  好難吃——幾乎所有人嘗第一口的時候都這麼想,又苦又澀的味道讓人嚴重懷疑這玩意究竟能不能吃,為了壓下去嘴巴裡詭異的味道,不少人當即取了大量的水灌下肚。

  苦澀的味道被稀釋了,嘴裡最後剩下的是一種淡淡的、異常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這個時候就是見證財力的時刻了。

  終於,某個部落的白富美雌性唧吧唧嘴,隨即瞪大了眼睛,「……鹹的……這是鹽石!是鹽石啊!」

  一語道破天機,所有人都驚呆了!

  怎麼可能?!

  有鹽石的人當即拿出了鹽石,一時也顧不得節儉,她們重重舔了兩口,然後難以置信的發現剛剛吃到的味道真的是鹽味!

  鹽石太珍貴了,還沒幾個人可以大量吃鹽,所以大家也不知道高濃度的鹽味到底是什麼樣子,倒是第一個分辨出來肉乾上的味道是鹹味的白富美家裡鹽石比較多,平時吃的東西也鹹一點,這才在大量喝水後立刻分辨出來嘴裡殘留的味道原來竟然是鹽石的味道!

  「這、這個肉乾居然是用鹽石做的嗎?」一個雌性顫顫巍巍盯著手裡的肉乾,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她小心翼翼的切下了肉乾的一小角,然後用這一小塊肉丁煮了一鍋水。不等沸騰,她便迫不及待的端起鍋喝了一口。

  「真、真的是鹽!這個肉乾的含鹽量比我們的鹽石還要高!」

  當天晚上,凡是有人買到克拉肉乾的部落全都沸騰了!只用一小條肉塊,就能煮出一大鍋鹽水,而且據有幸吃到鍋底那一小塊煮開的肉乾的人說,那肉乾裡的鹽全被煮開以後,剩下的肉的味道是相當之好啊!

  比鹽石便宜!←有人用一筐羊毛就換了一條肉!

  比鹽石鹹味大!←切個小肉丁煮鍋水就夠全部落的人用兩天!

  比鹽石好吃!←廢話!你見過能吃的石頭嗎?

  為了補充足夠的鹽分,很多部落甚至會在鹽石稀缺的時候舔舐含鹽略高的泥土,土都能吃了,克拉這賣相恐怖的肉乾算什麼!?

  於是,當天晚上,所有部落的人都沒睡個好覺,天不亮,全部都跑到瓦什部落的攤位靜坐了。她們記得可清楚呢~瓦什部落攤位上的肉乾可不多了,如今坐在這裡的人都是競爭對手啊!

  不止是買鹽的競爭對手,更是嫁人的競爭對手!

  發現肉條是鹽石醃製的之後,西塔她們在這些外部落的姑娘們眼中更加拔高一個等級,成了鑲著鹽石塊的上等老公人選!

  克拉的肉條忽然銷售火爆,瓦什部落驚呆了。她們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肉條很快就被交換一空,比起昨天,今天的肉條交換到了更多好東西,她們如今已經有了三十頭角羊,五十頭角牛,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各種東西。

  「到底是怎麼回事?」西塔鬱悶了,肉條飛快的減少著,「別擠!別擠!!」

  看著還想往自己這邊擠的雌性們,西塔感覺毛毛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今天被人摸了好幾次,特別是胸口和屁股,可惜,她周圍都是雌性,應該只是哄搶太激烈,不小心碰到的吧?

  直到——

  「西塔!我要嫁你!我要給你生毛象——」石破天驚的一嗓子,西塔被震住了。

  「生你個頭!老娘是雌性——」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後,西塔徹底怒了,感情這兩天又白費了,被人誤會成雄性,難怪沒有一隻雄性過來搭訕!

  「現在開始,肉乾只交換給雄性,我喜歡身材高大胸肌發達屁股翹的,符合條件的過來!」於是,西塔成了原始社會第一個以權謀私的人。

  雌性們的豪門夢瞬間破碎了。

  而雄性們……

  「娶了她……就一輩子不愁沒鹽吃了……」一個身材高大胸肌發達屁股翹的雄性和同伴說起了悄悄話。

  「嗯。」另一個身材高大胸肌發達屁股翹的雄性鎮定的回復。

  「那你想娶她麼?」第一個雄性繼續小聲問。

  「……那我寧願一輩子沒鹽石吃。」他的同伴斬釘截鐵道。

  於是,接下來的交換進行的非常有秩序了。

  克拉的肉乾全部賣完了,最後只剩下一枚巨大的鯊齒龍頭,雖然賣相異常恐怖,可是,架不住個頭大啊!最終,這顆頭也被某個部落的漢子用獸皮裹上拎走了。

  於是,集會第二天,瓦什部落的貨物就清空了,不願意浪費剩餘的五天時間,她們決定自由逛街。

  不分大人還是小幼崽,西塔給部落的每個人分了兩根肉條,這是她偷偷留下的。

  「每個人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路易也得到了兩根小肉條,拿到肉條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到孟九昭旁邊,大頭拱過去,示意孟九昭拿掉他嘴裡的肉條。

  這種交工資的趕腳腫莫破?!

  「呃——我幫你收著好了。」

  孟九昭沒多久就反應過來肉條暢銷的原因了——肉條=濃縮鹹鹽唄!

  不過不知道克拉在這裡放了多少鹽石,沾到一點都噁心的要命。將肉條塞到隨身的包包裡,孟九昭順便翻出一塊獸皮給路易擦擦嘴。

  接下來就是一家四口愉快的購物時間。

  白好奇的四處張望著,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叫集市的地方,自從瓦什部落的小攤位變火爆之後,其他部落紛紛擺起了攤子,於是集會的場所變得整齊多了,大家可以清晰的看到各種交換的物品,每個部落攤子上的東西都不一樣,有很多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和伴侶相比,布萊克就含蓄多了,不過孟九昭從他轉頭的頻率為平時的三倍推測,布萊克現在也是非常激動滴!終於——

  「寶寶,那邊那個攤子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你是不是很想看看呀?好吧~爸爸帶你過去吧!」

  布萊克抱起了孟九昭,順了順幼崽微微翹起的呆毛,說完上述那段話之後,布萊克飛快的抱著孟九昭朝那個攤位跑去了。

  被他抱在懷裡的孟九昭很是無語:想去就去唄~非說是我想去,唉,這麼矜持,布萊克一定是某位堪塔斯大貴族的後代。

  三頭堪塔斯+一個人類很快就站在了那個攤位面前。

  令孟九昭驚奇的是,這個攤位居然是個賣玩具的!

  攤子上擺著好多大大小小的皮製圓球,看起來很像皮球,可比足球大多了。孟九昭好奇的戳了一下,發現裡面居然不是空心的,不知道攤主在裡面填充了什麼,整個球居然還很有彈性。

  「這個……是哄幼崽玩的東西。可以扔很遠,幼崽們都喜歡滾著玩。」大家來這裡主要是交換生活必需品的,食物和鹽石才是重頭戲,玩具這種東西在這裡簡直沒有銷路!

  整整兩天沒有一個人光顧這個攤位,如今終於來了一組客人,攤主先是被布萊克和白的外貌閃瞎了眼,不過他立刻很敬業的振作起來,開始辟里啪啦的介紹自己的產品。

  就像地球人的小孩到了一定年齡喜歡搭積木一樣,獸人的幼崽到了一定年齡就喜歡滾東西玩。路易現在沒事的時候就會滾著石頭玩,他會把路上見到的石頭一路踢回來,然後堆在一起,孟九昭一開始以為這是堪塔斯的築巢本能在發作,不過很快的他就發現:路易只是單純喜歡踢石頭罷了

  不止是他,連布萊克和白有時候也會這樣做,孟九昭不得不懷疑堪塔斯都是足球愛好者,難怪上輩子足球運動在宇宙中大肆盛行。

  想到這兒,孟九昭不由的抬起頭往兩位父親的臉上看去。

  囧:果然!

  看到球,白和布萊克的臉都放光了!「好想踢踢看!」——他們的臉上明明白白寫了這五個大字。

  「啾~~~~~」路易也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喜愛。

  生意有門!攤主立刻蛇隨棍上,開始介紹價格。他開的價格一點也不便宜,在孟九昭的熏陶下,三頭堪塔斯的算數都很好,算明白價格後,布萊克遲疑了。

  他和白對看了一眼。

  「……我們……不要了!」

  布萊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孟九昭都可以聽出他話裡的失望。

  「今天要給寶寶和路易交換一些褲子,這兩天,我看到其他部落的幼崽穿的都很好看呀~」這幾天布萊克和白看到了很多其他部落的人形幼崽,和自己幼崽身上破破爛爛的麻袋獸皮完全不一樣,那些幼崽穿的可精神啦!他們的衣服還是分上下的,其中下面那個叫褲子的東西還能包住jj和蛋蛋,他們家的禿毛崽毛太少了,在外面玩的時候經常劃破腿,偶爾劃到小蛋蛋也是常有的事,每次看到,兩個爸爸都心疼壞了(偏偏那個位置寶寶嚴禁他們愛的舔舔囧),這讓白和布萊克如何不對那個叫褲子東西產生心動的趕腳?

  肉條全部都要留下來!給寶寶和路易換褲子←這是兩個爸爸昨天晚上就商量好的事。

  孟九昭愣了愣,立刻想明白了爸爸在想什麼,他扁了扁嘴。

  媽蛋——又被感動了!

  明明自己還是兩個幼崽,這麼懂事做什麼啊!

  長期享受著兩位小爸爸無微不至的關愛,孟九昭的心態不知不覺越變越小了,有時候,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就是這兩頭堪塔斯的幼崽,撒嬌打滾什麼的毫無壓力。

  只是,偶爾,看著兩個爸爸忽略自身,只想著兩個幼崽的時候,孟九昭會有心疼的感覺。

  忍不住,就會生出想要反過來疼愛這兩頭傻乎乎的堪塔斯。

  現在,孟九昭又忍不住了。

  嘴巴一扁,回憶著娜姬和波拉撒潑的樣子,孟九昭僵硬的臥倒在地上,頭帶動身子,他機械的在地上大力滾動起來。

  (囧←請看作者君和路人圍觀的臉)

  「不嘛!不要穿褲子!我就要皮球!人家就要皮球嘛!」地上的石子隔得他皮都疼了,偏偏還不能停。一邊哭一邊打滾什麼的,簡直就是羞恥play

  於是,為了幾個皮球,內心年齡六十有八的孟九昭大爺丟掉了最後一絲節操。

  第74

  最後布萊克用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掏出了肉條。

  「四條肉乾換你所有的球。」

  就像瓦什部落其他的人一樣,布萊克和白到現在也沒弄清克拉牌肉乾大受歡迎的原因,他們只能把這個歸結為口味偏好問題。不過經過上次的交換,他們卻弄明白了一件事:克拉的肉乾可以交換所有的東西。

  誰知,聽完他的話,看看他手裡的肉乾,攤主的臉立刻垮下來了。

  攤主所在部落來的比較晚,沒能看到所有部落集體哄搶肉乾的盛大場面。所以,這些賣相很差的肉乾完全沒有被攤主放在眼裡。

  「我是來交換鹽石的,不交換肉乾。」

  「可是,我們的肉乾很受歡迎。」

  沒想到第一次交換就碰到了人家不給換的情況!

  「鹽石?」布萊克和白對看了一眼,他們想了半天,似乎……這兩天他們用肉乾交換到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唯獨沒有鹽石?!

  「大球半塊鹽石,中球半塊鹽石再砍半塊鹽石,小球可以再砍一半。」攤主堅定的堅持自己的定價。「你要想拿走我所有的球,一共要給我五塊鹽石!」

  砍價免談←攤主的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這四個大字。

  「那我們去換鹽石吧。」看出布萊克臉上的沮喪,白連忙拍了拍伴侶的肩膀,拿過布萊克手裡的肉條,白看了看四周,發現人挺多的,於是他喊了一嗓子。

  「換鹽石了。」

  白的嗓門挺大的,這一嗓子震得所有附近的人耳朵都嗡嗡的,不少人抱著的幼崽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集市一下子變得亂七八糟。

  大家不滿的轉向聲源的方向,正準備抗議,然後就看到了白的臉。

  美、人、啊——

  於是,抗議的話立刻縮回去了,準備揍人的拳頭也藏回了身後,甚至,連剛剛還在啼哭的小幼崽也不哭了,呆呆的看著白的臉,小臉紅撲撲~

  孟九昭見怪不怪的歎了口氣:果然,堪塔斯的人形和原型都是大殺器。

  想到這兒,他不由看了一看旁邊看熱鬧的路易小雞。幾乎都忘了,這只……也是堪塔斯啊!孟九昭知道堪塔斯是以原型度過嬰兒期和幼兒期的種群,卻不知道堪塔斯在多大的時候才能完成獸身到人形的轉變。

  看著眼前路易穿著毛衣、頭上呆毛亂翹的樣子,一想到這樣的路易以後也會變成布萊克和白那樣的超級男神,對比太鮮明,孟九昭頓時覺得腦中蒙上了一層馬賽克。

  就在他想像路易人形樣子的時候,周圍的獸人已經暈乎乎的走過來了。

  大家都是一個想法:這麼漂亮的人,過來看看也好呀~就算沒什麼好東西交換,只要不是太差的話,換給他也沒什麼呀!

  於是布萊克和白周圍立刻圍了一群人。

  其中一個獸人打量了一下,兩位美人身邊除了一隻幼崽以外,只有一隻雞了。

  好寒酸的家當。

  仔細看去,美人和幼崽身上穿的衣服也真破!這種布袋一樣的獸皮裝,早在十年前就過時了,大家現在穿的都是背心和褲子,反倒是他們養的雞身上穿的毛衣款式很是新奇,據說這種款式是褐土大陸帶來的,他們為了防止圈養動物被誤抓,特意給每頭牲畜都穿了毛衣,美人莫非是褐土大陸的人?

  那也難怪,那個部落是出了名的窮啊!

  「你們交換鹽石的就是這隻雞嗎?開個價格,我要了!」這個獸人非常土豪的說,他來自一個非常強大的肉食目部落,三塊以內的鹽石換一隻雞對他來說是小意思啦!

  布萊克和白的臉都黑了。

  「這不是雞,這是我們的幼崽。」白沒好氣的對那名獸人道,「我們可以交換的是這個肉乾。」

  說著,白舉起胳膊,露出手裡拎著的一條肉乾。

  已經拿出鹽石準備交換的獸人頓時有點遲疑了:這個肉乾……看起來好詭異的樣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黑色的肉乾上正在不斷幽幽傳來地獄的味道……

  看著他的樣子,白隨即用指甲k下一點點肉沫,「你嘗嘗看,再說要不要。」

  白這是好心:在他看來,克拉的肉乾的味道真是非常噁心,如果不是吃慣了產生一定的抵抗力,第一次吃到克拉飯的人基本上都會暈過去。

  對於這個第一個站出來表示要和自己交換的人,白心裡還是挺感激的。因此,他還不想對方這麼快因為克拉的肉乾死掉。

  弄下一點肉乾讓對方嘗嘗,如果不喜歡還是不要和他交換了。

  那個獸人卻完全沒能理解白難得的好心。

  他非常糾結的從白指頭上沾取了那粒肉沫。

  這位美人平時都是這麼吃肉乾的嗎?好可憐……肉乾不是這麼吃的呀!肉乾要大塊大塊吃才過癮呀!連整塊肉都吃不起的人真可憐。

  心裡同情著,他把肉沫舔進嘴裡,吧唧吧唧嘴。

  「!!!!!!!!!」獸人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天啊!他嘗到了什麼?鹽石的味道?只是那麼一點點肉沫就有舔了半天鹽石才能吃出來的鹹味?那整天肉乾豈不是——

  莫非這就是那些來自土豪部落的土豪肉乾?

  對於那個部落,他有印象的就是那些威武雄壯的雌性,由於自己身材不夠高胸肌不夠壯屁股不夠翹,那些雌性堅決不賣肉乾給他orZ

  想到就是一把辛酸淚!

  如今這些肉乾就在眼前,買了再說!

  「買買買!我要買!」奉上十塊大鹽石,他嚎了出來!

  這個獸人明顯不對勁的舉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多人都表示要嘗一嘗,一嘗之下,他們做出了和剛剛那頭獸人一模一樣的反應。

  最後,四條肉乾換了四十塊鹽石。

  換好鹽石,白轉過身,無視眼睛都看直了了攤主,他徑直遞過去五塊鹽石。

  「給你,我要攤子上所有的球。」

  「……哦……好……」攤主呆呆的,夢遊一般接過了鹽石,然後把所有球用一大塊獸皮毯子打包好遞給白。

  「寶寶和路易有球玩嘍!」摸摸孟九昭的小臉,又拍拍路易頭頂的呆毛,白高高興興的把大包背了起來。「還剩下很多鹽石,我們去給寶寶他們買褲子吧!」

  布萊克欣然點頭。

  於是,堪塔斯一家就開開心心的買褲子去了。

  留下攤位一空的攤主……獨自風中凌亂。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他呆呆的看著手裡五塊鹽石板。

  那個人一開始要用四根肉條交換所有的球的→自己拒絕了並且告訴對方全部球要用五塊鹽石換→對方用四根肉條和別人交換了四十塊鹽石→拿著鹽石對方用五塊鹽石從自己這裡換走了全部球。

  於是,自己拒絕了四十塊鹽石的交換價格,堅持採納了五塊鹽石的交換價格。

  -40+5=-35

  想明白了的攤主立刻哭倒在攤位。

  第75

  背著幼崽還有皮球,布萊克和白很快就找到了可以交換衣服的地方。

  在集市上交換生活用品的大部分是食草目獸人,他們的捕獵能力差,為了更好的生活,這些獸人多半都學習了一門實用的好手藝傍身,就像褐土部落擅長畜牧業一樣,每個部落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

  最擅長製衣的部落名叫「有胡」,據說目前流行的服裝款式基本上都是這個部落發明的,在他們製作出來的衣服上,幾乎看不出來拼接的縫隙。

  在有胡部落的攤子上,布萊克和白簡直看傻了眼。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幼崽的衣服還有這麼多講究的!

  比如,剛出生的幼崽要穿「開襠褲」方便隨時噓噓,長大一點,天熱的時候要穿短褲,天冷了要穿長褲,更冷一點還有外袍,再冷一點要帶帽子——

  越聽越心虛,布萊克覺得自己對幼崽的照顧果然還是不夠到位:他們家的禿毛崽長到現在,每年只有兩件衣服,一件麻袋一樣的皮袍子——一年四季穿;一件毛衣——原本也是一年四季穿,不過現在氣候變得溫暖,可以只在最冷的時候穿。至於路易,他們做的就更不到位了!路易居然是裸奔長大的!(如今這件毛衣還是寶寶織的。)

  「你們兩個爸爸真是太過分了喲~」看守攤子的是個雌性,和瓦什部落的雌性不同,她長得讓人一看就是軟妹子,聲音也輕輕柔柔的,手掌細細嫩嫩,和西塔她們粗糙佈滿繭子的手掌完全不同。

  妹子輕柔的笑著,在她溫柔的介紹中,孟九昭的眉頭越皺越緊,布萊克掏出了裝著鹽石板的包包——

  停!

  孟九昭一下子按住了布萊克的手。

  他不願意聽別人這樣說布萊克和白!

  又不是娘們,穿這麼講究幹什麼啊?還有,路易現在這個樣子,穿什麼褲子啊!開襠褲嗎?

  想要多賣點東西所以忽悠人,這點孟九昭可以理解,不過,一邊忽悠人,一邊不斷說人家不會養幼崽、對幼崽照顧不到位,這點孟九昭就不願意了。

  兩個爸爸在照顧幼崽方面心靈很脆弱的,沒看到他們已經內疚到不行了嗎?

  「我只要這個,還有這個。」按住爸爸的手,孟九昭跑到攤子上,只挑了一小兩大三條褲子,同樣一小兩大三件上衣,回頭看了看傻乎乎看著他的路易,孟九昭最後又多加了兩頂小帽子。

  「爸爸,我們只需要這些。」抬頭盯著布萊克的雙眼,孟九昭認真道。

  布萊克有點遲疑,不過看著幼崽認真的雙眼,他最後還是同意了。

  四套衣服加上兩頂帽子一共花了一塊鹽石,比起其他的攤子還是有些貴,不過孟九昭懶得和他們講價了。

  對方見他們最後只買了這麼點東西,明顯也不太高興,懶洋洋接過布萊克遞過去的鹽石,便把他們買的衣服粗暴的扔過去了。

  「真的夠了嗎?」完全沒把那人的態度放在心上,白只是抱著自己的幼崽,「真的不會冷嗎?爸爸還有很多鹽石。」

  孟九昭重重的點頭,「有毛衣,一點也不冷。」

  看著白和布萊克還不太放心的眼神,孟九昭摟住白的脖子,開始給他們洗腦:從六十年的生活習慣可以改變人的基因開始說起,說到如果穿六十年有胡族的厚衣服,六十年後他們就會失去抗寒基因,從而變成不得不穿厚衣服的老寒腿+羅圈腿。

  「假如我們穿了六十年有胡部落的厚衣物,那麼,就再也沒有可能脫下它了。」

  孟學霸的理論太有說服力了,羅圈腿太難看了,布萊克和白被成功說服了。

  接下來,孟九昭舒服的坐在爸爸肩膀上,指點江山,指揮著他們到處轉,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在山貓部落裡吃到了好吃的烤山鼠,在蠻牛部落交換了大桶牛奶,除了從頭吃到尾以外,孟九昭還驚喜的在一個偏僻的部落攤位發現了被攤主當感冒藥出手的胡椒粉!

  這可是烤肉神器啊!

  孟九昭當即決定全部買下當做送給克拉的禮物!

  咳。。畢竟是用克拉做的肉乾交換的鹽石交換的胡椒粉嘛~

  孟九昭是抱著讓爸爸們重新開心起來的心情指揮他們到處逛的,除了這個目的以外,他還想看看其他部落究竟發展到什麼程度了,看到這些部落的生活水平其實和瓦什部落基本上差不多的時候,他有點放心了。

  他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他們成了忽然闖入這片大陸的異大陸來客,如果生產水平差太多,對於瓦什部落來講,擁有那麼多的瓦什只能是一場災難。

  如今發現雙方生產力基本上持平,那麼,誰的拳頭大聽誰的嘍~孟九昭對擁有西塔等一眾女漢子的瓦什部落的武力值那是非常有自信。

  剛剛想到西塔,孟九昭遠遠就聽到了西塔的聲音。

  坐在白的肩膀上居高臨下,他很輕易發現了西塔的身影,扯了扯白的衣服,孟九昭示意爸爸們往西塔那邊走。

  西塔似乎遇到了點麻煩。

  西塔在買裙子的過程中遇到了麻煩,很大的麻煩。

  「為什麼不賣給我裙子?」盯著面前的攤主,西塔面色嚴肅的問。

  西塔的背後,娜扎小町同樣一臉嚴肅。

  「因為!因為我們只有雌性才穿裙子啊!!!」被她瞪的雙腿發顫,可憐的攤主顫巍巍道。

  「你那隻眼睛看出來我不是雌性了!」西塔又逼近一步。

  「……我……」我哪只眼睛都沒看出你是雌性啊啊啊啊啊!

  攤主嘴巴張了又張,終究沒勇氣把這句話說出來,吞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我們的攤子上……實在、實在沒有你們的尺碼……」攤主的身後,他的族人一邊小心翼翼的扶住他,一邊向西塔解釋道。

  「不如……你試試看雄性的衣服?雄性的衣服你們肯定能穿。」他試探著給了個建議。

  「不要!」西塔斬釘截鐵槍斃了他的提議。

  「嘻~這是哪個鄉下來的雌性?你們直接告訴她真相不就得了?」嬉笑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雖然聲音輕柔非常好聽,可是掩不住話語裡濃濃的奚落。

  孟九昭皺起了眉,順著聲音望過去,他一眼看到了說話人的長相。

  得——又是剛剛賣給他們衣服的有狐族雌性。

  「我們的衣服都很貴的,你們買的起嗎?」那個雌性笑嘻嘻的說。

  從小生長環境非常單純,西塔完全沒有聽出有胡雌性話裡的惡意,她摸了摸口袋,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當然買得起,不用擔心!」

  「……」誰擔心你買不起啦?!對方的反應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有胡雌性被噎了一下,看著西塔從口袋裡摸出了兩根肉乾,傻乎乎的說「我有兩根肉乾呢~肯定能買得起一條裙子」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了,

  「兩根肉條也想交換一件裙子?看來你聽不懂我們委婉的說法,老實和你說吧:和你們這樣五大三粗的大塊頭不同,我們這裡的雌性都嬌小玲瓏的很,你們根本在這裡買不到衣服!」

  有狐族雌性說話非常難聽,孟九昭聽得歎為觀止,作為一個原始人,能說出一個髒字都沒有卻句句誅心的罵人話,真是——好罕見。

  這個雌性一定是每天吃臭豆腐長大的!←孟九昭判定。

  這個雌性一定和他們瓦什部落犯衝!←孟九昭接著想。

  好容易高興起來的孟九昭又不高興了。

  孟九昭是個特別護短的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勢力劃分範圍內的人被欺負,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然平時最不擅長罵人了,不過,孟九昭覺得自己一定要站出來。

  於是,從爸爸的肩膀上跳下來,孟九昭衝到了有胡族雌性面前,擺了一個戰鬥的姿勢,然後,他準備罵人了——

  「你憑什麼罵別人啊!你——」

  他想說,西塔她們比你像雌性的多,一視同仁對待部落裡每一個幼崽,認真指導每頭幼崽生活中的技巧,是最溫柔不過的雌性!

  他想說,西塔她們上得戰場下得廚房,她們手上的繭子都是捕獵燒飯的時候日積月累磨出來的,看你白白嫩嫩一個繭子也沒有的雙手,恐怕這些衣服也不是你縫出來的吧?

  孟九昭想說的很多,可是——

  沒一句可以直接命中對方要害把對方壓倒的話啊!

  媽蛋!他真的從來沒罵過人啊!上輩子沒選修這門課啊!

  手指指著有胡族雌性,孟九昭一臉欲哭無淚。

  他看起來一定傻爆了~

  就在孟九昭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一雙大手把他拎了起來。

  呃——真的是「拎」——

  前面說過了,布萊克是一個擁有太陽一樣絢爛的金髮、湖泊一樣清澈的雙眸,玫瑰一樣紅潤的嘴唇的美男子。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外貌似乎有點引人注目,所以從逛集市開始,布萊克和白就用獸皮罩住了頭,如今,他拿掉了那塊獸皮,布萊克露出臉的瞬間,現場的呼吸聲都停止了一秒。

  布萊克成了全場的焦點。

  「焦點」——布萊克把自家傻乎乎的禿毛崽重新拎到了肩膀上,然後熟稔的對西塔說,「這家的衣服不能買。」

  回想著下午寶寶對自己說的話,布萊克按照自己的理解把六十年基因改造論複述了一遍。

  「……穿多了,會羅圈腿。」

  喂……我說的明明是「穿久了會失去抗寒基因」啊~怎麼這裡就成「穿久了會成羅圈腿」了?

  孟九昭目瞪口呆了。

  不過羅圈腿顯然比抗寒基因好理解,聽起來也更可怕。

  周圍圍觀的人們很快不著痕跡的看了一下西塔她們的腿,然後又瞄了瞄有胡族雌性的腿。

  別說,有胡族雌性的腿似乎還真有點羅圈!

  當你抱著懷疑態度去看的時候,再直的的東西,也會彎。

  何況有胡族雌性的腿還不是很直?

  被眾人看的雙腿發毛的有胡族雌性惱羞成怒的用一塊獸皮蓋住了雙腿。

  「你們看著幹什麼?還不過去把他們趕走!?」

  追求者甚多的有胡族雌性有恃無恐的旁邊幾位高大的雄性獸人大喊道。

  一名迷戀她最深的獅族雄性站了出來,決定為心上人找回場子。

  變成了原型,巨大的雄獅向布萊克和西塔她們的方向怒吼著,他一聲接一聲的低吼著。

  這是代表著辱罵與炫耀權威的吼聲。

  聽到吼聲,西塔怒了!

  好吧,其實,之前因為有胡雌性罵人的話說的太高桿了,一個髒字也沒有,所以……西塔娜扎她們有聽沒有懂(←瓦什部落的雌性是純潔的好雌性)

  孟九昭站出來,一句罵人的話也沒說出來,所以,西塔她們還是沒聽懂(←這個真不怪她們,阿禿口才太差了)

  布萊克走過來,說了半天,西塔她們只聽懂了羅圈腿三個字(←不要指望原始人能聽懂現代理論呀)

  有胡雌性派出的獅族雄性原型上場吼了——

  這回,西塔她們秒懂了。

  女漢子們聽懂了,女漢子們生氣了。

  後果很嚴重。

  脾氣暴躁的娜扎立刻變成了一頭原型更加巨型的雌獅,幾乎就在變身的瞬間,娜扎已經朝著那頭雄獅猛撲了過去!

  狠狠的咬住那頭被嚇傻了的雄獅的頭,娜扎用力甩頭的同時把對方垃圾一樣扔了出去。在場的人當即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順著雄獅落下的弧度,大量的鮮血甩在了一旁花容失色的有胡族雌性身上。

  她引以為豪的漂亮裙子瞬間染成了紅色。

  不在意的舔了舔嘴角的鮮血,娜扎對面色慘白的雌性露出一抹血腥的微笑。

  她只說了一句話。

  「敢罵我,吃了你哦。」

  有胡族雌性尖叫著暈倒了,一股帶著狐臭的腥臊味從她的裙子底下流出來。娜扎用爪子撥了撥她的身體,厭惡的在她身上擦了擦爪子,離開了。

  隨著娜扎的經過,獸人們紛紛惶恐的為她讓開道路,娜扎像女王一樣重新返回了同伴身邊。

  孟九昭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

  絕對實力面前,小心思小心機什麼的,簡直是個渣。

  第76

  任由西塔粗魯的幫自己把嘴巴擦乾淨,娜扎吧唧吧唧嘴,清潔的皮毛讓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也沒變成人形,她跟著其他雌性一起繼續逛。

  野獸的感覺本來就敏銳,娜扎很快就注意到了一直盯著她看的孟九昭。

  瓦什部落的幼崽特別喜歡騎在原型的大人們背上,她們異常暴力,每次都把背騎的大人折磨的很慘,所以大家輕易不在幼崽們面前露出原型。

  不過,想到剛才寶寶跳出來、跑到那個有胡族雌性面前維護自己的小模樣,娜扎不由得露出一個「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落後幾步,她示意布萊克將孟九昭放到她的背上,然後就輕巧的上下顛跳了起來。

  眼看自己的兄弟被人背跑了,路易也不想再被爸爸抱著了,立刻跳離父親的懷抱,朝著娜扎狂奔而去。

  路易跑的很快,他很快就追上了娜扎,一邊啾啾的叫著,一邊不斷嘗試著往娜扎身上跳。路易現在個頭比原來大多了,不過和娜扎巨大的身軀一比,他立刻被比成了一個小毛糰子。為了逗弄他,娜扎故意來回閃躲,偏偏不讓他如願。於是路易只能在娜扎周圍不斷跳來跳去的,看著簡直就像繞著娜扎蹦躂的小毛球。原本心情都不太爽朗的雌性們被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被群嘲的路易小雞最後怒了,他扇動了小翅膀,努力朝著娜扎跑跳了起來。

  和大大圓圓的肚子比起來,路易的翅膀小的可憐,部落裡的大人忽略那雙翅膀很久了,這些雌性們也不例外。所以,當路易嘴巴裡發出一聲清脆的「啾」,真的飛了起來的時候,她們都看傻眼了!

  圓圓的小眼睛瞄準自己的兄弟,路易顫巍巍的飛了起來,他飛得很艱難,一臉努力的樣子讓娜扎都不好意思繼續逗他了,停在了原地,娜扎舒展身子準備迎接路易停落在自己身上。

  路易堅定的飛著……飛著……然後,就掉下去了

  身子太沉了,剛剛的飛行只是曇花一現,他重重的摔了下去,不過墜落之前他已經飛到娜扎的屁股上方了,於是,最後路易是抓著娜扎的屁股滑下去的。

  「吼~~~~~~」娜扎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眼裡含著小淚花,娜扎努力回頭想要看看自己的屁股,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屁股後面肚皮朝天的路易小雞。

  「唉~」俯下身子,娜扎示意路易爬上來,她決定不再逗弄這頭可憐的幼崽了。

  如願以償的路易啾了一聲,很精神的翻了個身爬起來,蹬蹬蹬順著娜扎的屁股就爬上去了。

  「好沉——」沒做好準備的娜扎被他踩得差點趴下,不過好在路易現在的體型可比當年踩趴下一頭猛禽象的白他們小多了,體重也輕了很多,於是,娜扎只是抱怨了一聲,便小心的馱著兩頭幼崽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經過路易這麼一折騰,原本還有些小難過的雌性們心上最後一絲陰霾也被吹走了,看著她們重新有了精神,孟九昭也鬆了口氣。

  扒住娜扎的大頭,孟九昭指揮著雌性們到處走,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又去山貓部落裡吃了好吃的烤山鼠,在蠻牛部落交換了更多的牛奶,除了從頭吃到尾以外,孟九昭還在一個部落的攤子買到了針線。

  吃到了好吃的東西,買到了據說能讓她們變得更漂亮的東西(牛奶),雌性們終於變得和平時一樣朝氣蓬勃了。

  孟九昭卻奄奄一息了——他這是撐的。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西塔說話了。

  「好了,玩的差不多了,肚子餓了,埃姆應該已經把晚飯做好了吧?讓我們回去吃飯吧!」

  「哦哦!好的!剛好我的肚子也餓了呢~回去吧!」

  「走了走了!」

  雌性們歡快的打道回府了。

  孟九昭一臉囧像,和他一樣表情的還有山貓部落賣烤山鼠的攤主。

  吃光了我們部落全部存貨的山鼠,得到的結論居然是肚子餓了,這……這……

  山貓攤主一臉敬意的目送瓦什部落的女士們遠離了。

  ※※※

  在部落其他人傾巢大採購的時候,埃姆則留在了原本的位置,除了看守部落之前交換所得的各項物品以外,他還負責照顧幾名玩累了睡著的雌性幼崽。

  埃姆一邊照顧幼崽,一邊好奇的打量四周,他本來想找其他部落的人聊聊天的,不過在發現其他部落負責留守的都是雌性後,他有點害羞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一點讓埃姆有點奇怪:那就是明明有攤位,那些雌性卻沒擺出來什麼交換的東西,這下連最後一個可以搭訕的理由也沒了,埃姆有點垂頭喪氣的繼續縮回了原本的位置。

  日頭慢慢偏離,那些雌性們開始準備晚飯了,一個個火堆架起來,各種各樣的香味隨即飄了出來。

  嘰裡咕嚕的聲音從幼崽們的小肚子裡傳來,這些小傢伙們在睡了一下午後,終於被香味弄醒了。

  看著一張張充滿期待的看著他的小臉,埃姆開始準備晚飯。

  和周圍的攤位一樣,埃姆也架起了一個火堆,今天交換來的角牛就是現成的食材,一層蜂蜜一層冬果汁澆上去,香味飄出來的同時,幾個雌性幼崽的口水流了滿地。

  「大家把手弄乾淨,開飯了!」最後澆了一層嘎吱草汁,埃姆宣佈開飯。

  聽到埃姆的吩咐,幾隻小雌性你舔舔我的手,我舔舔你的爪子,原本的髒爪子再度伸出去的時候,已經是白嫩嫩的了(囧)。

  幼崽們開開心心的吃著烤肉,埃姆笑瞇瞇的看著她們,自己也拿起了一串烤肉準備吃。

  大概是埃姆烤的肉太香了,進餐途中,不斷有獸人走到埃姆面前,要求吃烤肉。

  埃姆全都拒絕了。

  直到——

  埃姆又烤好一批肉串,還沒吃飽的幼崽們趕緊的把爪子伸了出來,和她們一起伸出來的、是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掌。

  「哎?」埃姆愣了一下。

  他這才發現:幼崽旁邊不聲不響多了個人。

  不認識←這是埃姆腦子裡第一個想法;

  打不過←埃姆緊接著做出了評價。

  於是,他老老實實把手上原定屬於自己的烤肉交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每當烤肉一做好,那個雄性就和幼崽們一起伸出爪子。到最後,幼崽們都吃飽了,那個雄性還在伸爪子。

  足足吃下兩頭烤牛,那個雄性終於不再伸爪子了。

  「你比我們部落的雌性吃的還多吶——」在瓦什部落見慣了大胃王,這個雄性的飯量卻還是震撼了埃姆一下。

  擦擦額頭的汗,埃姆又燒了一鍋湯,很簡單的蔬菜湯,燒好後,埃姆給每個雌性幼崽強行灌了一碗,這幫不愛吃蔬菜的小傢伙,每天讓她們吃菜就像戰鬥。

  湯只剩下了一個鍋底,那個雄性似乎已經默認剩下的食物就是他的。不等埃姆動手,他非常自覺地從架子上端起了鍋。

  咕嚕咕嚕兩口下去,最後一點湯也沒了。

  埃姆至今沒有搞懂對方的來意,原本以為他吃飽了大概就會離開了,不想肉也吃了,湯也喝了,對方卻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巋然不動。沒轍了的埃姆只能將視線移到了幾個幼崽身上。

  幾隻幼崽都玩了一天了,加上剛吃完晚飯,身上的毛早就亂糟糟的了,看到這兒,埃姆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毛刷(←就是孟九昭做的那種),他開始挨個給幼崽們刷毛。

  幼崽們很享受的躺在埃姆手下,刷完背脊刷肚皮,最後還要讓埃姆給她們刷爪子。埃姆也不嫌麻煩,很有耐心的一隻隻刷過去,好容易刷完最後一隻幼崽,埃姆正準備歇歇,忽然,面前多了一個人。

  又是那只雄性。

  「唉……你又沒毛……」埃姆為難的說。「這個刷子只能刷毛,刷其他的地方會很痛的……」

  不是不想刷,而是沒有毛沒法刷,埃姆解釋給對方聽的時候,讓他幾乎轉不開眼的一幕發生了——

  毫無預兆的,一雙巨大的翅膀從那個雄性的背後張開了來。

  那個雄性變成了原型!

  接下來的時間,原型的雄性開始來回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時不時張開翅膀,巨大的翅膀和尾翼時不時掃在埃姆身上,弄得埃姆癢癢的。

  他這是……吃飽了撐的嗎?

  面對抽風了一樣來回蹦躂的雄性,埃姆囧囧有神的猜測。

  最後,那個雄性終於「消食」完畢了。他重新變成了人形,翅膀卻沒收回去,巨大的白色翅膀將他和埃姆籠罩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密閉空間。

  埃姆的瞳孔瞬間被對方潔白無瑕的翅膀籠蓋了。

  「我好看嗎?」埃姆第一次聽到了那個雄性的聲音。

  「好看。」埃姆呆呆的點頭。

  一絲淡不可查的笑容浮現在對方嘴角。緊接著,埃姆就感到自己手裡多了什麼東西。

  「收好。」那個雄性說完這句話,巨大的羽翼隨即扇動起來,然後,在埃姆和幾隻幼崽的注視下,他拍拍翅膀……飛走了。

  「……」對方扇動翅膀引起了巨大氣流,埃姆冷不防被掀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倒在地,他這才注意到對方剛剛塞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

  一根潔白的羽毛。

  「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雞了……」看著手裡的羽毛,埃姆喃喃的把話說完了。

  第77

  這裡讓我們對埃姆的智商捉急一下:雖然布萊克和白解釋了很久,可是埃姆至今也沒有分清堪塔斯和雞的區別,在他看來,堪塔斯也是雞的一種,只是名字叫堪塔斯而已。

  於是,對於從來沒有見過雞以外的有翼生物的土包子埃姆來說,剛剛過來用一根羽毛交換了了烤肉的雄性,也是一隻雞

  不過是個頭很大的雞罷了,拿著羽毛,埃姆甚至很有心情的想到了路易……和他的毛衣。

  「路易以後也會變成那麼大嗎?那麼大的毛衣可很難織呀~」將羽毛隨手扔給一旁躍躍欲試的雌性幼崽們玩耍,埃姆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沒多久,周圍就呼啦啦湧過來一大波人!仔細一看,居然全都是原本在周圍的雌性!

  埃姆被她們嚇了一跳,以為對方是過來吃烤肉的,他急忙站起來,「烤肉吃完了。」

  為了表示烤肉確實沒有了,埃姆還特意指出空空的烤架讓她們看。

  誰知,聽到他的話,雌性們非但沒有走,反而又往他逼近了一步。

  第一次被這麼多長得像雌性的雌性齊刷刷盯著,埃姆窘迫的幾乎不能呼吸了。

  「喲!埃姆你很受歡迎麼!」就在這個時候,外圍傳來了西塔爽朗的聲音。一回來就看到埃姆被一大群雌性團團圍住,那感覺……真是即羨慕又欣慰……

  不過,等到西塔走近,她才後知後覺與其說這是埃姆受到雌性們熱烈追求的場面,不如說這是埃姆在被一群雌性欺負的場面。

  「你們這是在欺負埃姆嗎?」西塔不高興了,「難道埃姆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嗎?」

  「這個傢伙就是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啊啊啊啊!」帶頭的雌性當即哭了出來,她這一哭,不止是西塔,連埃姆都愣住了,其他的雌性們也嗚嗚哭了起來。

  西塔傻眼的點了點在場雌性的人頭,半晌吞了口口水。

  然後,再轉向埃姆的時候,西塔就有點面色不善了。

  把埃姆扯到一邊,西塔開始對他進行思想教育了,「這次出來是希望你能找到合適的雌性帶回部落,可是,你找一個就夠了啊,一次找這麼多,你看問題來了吧?」

  「……啊?」埃姆呆住了,在聽懂西塔的意思之後整張臉都紅了,他急忙連連揮手,「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她們的事情呀!你們離開後,我半步都沒離開過,我、我就老老實實在這裡烤肉呀!」

  「你在這裡烤肉,就是最對不起我們的事!」聽到他的話,帶頭的雌性擦了擦眼淚,幽幽說道。

  經過幾十個雌性你一句我一句的控訴,瓦什部落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弄懂之後,連瓦什部落的雌性們都一臉哀怨起來了。

  「早知道這裡晚上有相親集會,我們死也不會離開啊啊啊啊啊啊~~~~~」隨著西塔一聲長歎,瓦什部落頓時哀鴻遍野。

  集會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交換而已,不過隨著集會召開的次數日益增多,不少人在完成交換的同時也搞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這才讓各個部落對集會的第二個作用重視起來,集會的第二個作用,就是相親。

  每個部落都有大量的青壯年雌性雄性,由於各個部落性別比的問題,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可能無法在本部落中找到合適的對象,藉由集會帶來的大量人群給這些年輕雌性雄性一個結識新伴侶的機會,已經成了各個部落墨守成規的事。

  於是,在集會的一角,有一塊專門為未婚雌性們準備的場所,準備尋覓伴侶的雌性可以在這裡等待雄性的到來,她們將在這裡展示自己的各項才藝,但其中最重要也是必備的才藝展示就是烤肉!然後,雄性們只要在看中某個雌性的時候接近她,詢問對方是否願意給自己一塊烤肉即可。

  雌性們會給看中的對象一塊烤肉,如果看不中,不理會即可。

  於是——

  聽完雌性們的解釋,西塔她們驚呆了。

  幸運的是:西塔她們無意中選中放行李的地方剛好是本次相親地點的所在地;

  不幸的是:西塔她們放棄相親買裙子去了。

  「裙子哪有老公重要啊啊啊啊啊啊~~~~~」西塔和娜扎抱頭痛哭起來。

  埃姆眨了眨眼。

  他總覺得……好像什麼事情發生了……

  「你這個笨蛋,沒事在這裡做什麼飯啊,做飯也就算了,居然相走了最受歡迎的羽大人!簡直不可饒恕——」指著一臉狀況外的埃姆,雌性們繼續哭訴了。

  「啊……」聽著雌性們的控訴,埃姆終於有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原來,在他烤肉過程中過來要烤肉的,是看上他的雄性獸人?

  自己拒絕了和他們交換烤肉,就是拒絕了和他們相親(好幸運的趕腳,兔子埃姆鬆了一口氣)

  等等——

  沒有全部拒絕!還有那隻雞呢!

  野性的直覺讓埃姆判定自己打不過對方,於是任由對方用一根羽毛換了兩頭角牛肉+一鍋底的湯,這、這、這——

  「對方只是單純想要和我交換烤肉吧?他不是白吃白喝啊,還給了我一根雞毛呢?」埃姆急忙從幼崽們那邊把那根玩的髒兮兮的白羽毛搶了回來,舉著那根羽毛,他滿懷希望的看向其他雌性。

  「啊~~~~~~~羽大人居然把羽毛給他了!羽大人居然跳舞給你看了!你、你、你這個混蛋!!!!!!!」沒看到羽毛還好,看到那根羽毛的瞬間,為首的雌性立刻哭暈在同伴懷裡。

  悲憤的雌性們於是又給瓦什部落的土包子們普及了另一個規則:

  雌性願意將烤肉給雄性,代表雌性看中這個雄性了,這個時候,如果雄性經過進一步接觸,也認為這個雌性很合心意,那麼,就變成原型,通過一段求偶舞不斷向雌性展示自己的強壯,進一步詢問雌性是否滿意自己,如果雌性再回答滿意,那麼,雄性就可以扯一撮毛給雌性,宣佈兩個人就此定下了~\\(?)/~

  「你這個沒眼光的笨蛋!什麼雞毛?雞那是什麼玩意?連羽大人的眼睫毛都比不上啊!羽大人可是白羽部落最最最最漂亮的龍梟!龍梟!你知不知道?」敏感的聽到了一個「雞」字,埃姆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雌性們憤憤不已開始敲打埃姆。

  「龍、龍梟是什麼?」龍梟什麼的,埃姆還真不知道。

  簡直給你跪了!雌性們囧囧的看著一臉無辜的埃姆,越發感覺無力了。她們開始不辭勞苦的繼續對埃姆噴口水,企圖教化這個不識貨的土包子。

  據說,羽大人來自專出美雄性的白羽部落;

  據說,羽大人是白羽部落高傲的部落之花,至今從來沒有光顧過相親地;

  據說,白羽部落除了盛產美雄性以外,還盛產鹽石板;

  據說,羽大人是白羽部落擁有最多鹽石板的鳥,整個窩都是鹽石板搭噠!

  於是,聽著雌性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敘述,在旁邊閒閒看熱鬧的孟九昭腦子裡頓時浮現了一隻香噴噴好吃看得見的鹽、焗、雞!

  而這時候,聽完雌性們的敘述,埃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貌似做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把那個雄性飯後吃飽了撐的來回踱步動作當做跳舞的話,整個過程和剛剛雌性們說的求偶過程剛好合得上:

  那個雄性過來討肉吃→自己同意了→那個雄性吃了烤肉還喝了湯→那個雄性跳舞了→自己誇他好看了→

  然後……對方就把羽毛扽下來送給他了。

  現在在看到手裡這根羽毛,埃姆整個人都凌亂了。

  「唉……早知道羽大人喜歡的是烤牛,我就不費心思漫山遍野抓蟲子和耗子了。」為首的雌性悠悠轉醒,睜著迷惘的眼神,她感慨道。

  放棄這段感情,選擇沒有蟲子和老鼠的人生,聽起來……

  也挺好的~\\(?)/~

  扶著同伴的胳膊,那個雌性堅強的站了起來。

  「好好珍惜羽大人。」留下這句話,雌性們就告退了。

  雌性們來去如風,被留下的埃姆傻眼了。

  「怎麼辦?我們趕緊回部落吧?」想來想去,埃姆只能想到走為上策這條萬金油。

  「晚了。」看著匆匆忙忙開始收拾行李的埃姆,娜扎忽然道。

  順著娜扎的視線,埃姆往入口的地方看去,看到那個風塵僕僕面無表情的雄性的時候,埃姆整隻兔子都僵硬了。

  被稱為羽大人的男子個子非常高,赤裸在外的肌肉結實卻不誇張,整個人給人一種非常輕盈有力的感覺,他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閃耀銀髮,映襯著臉上那雙稀少的琥珀色眼眸,整個人看起來華麗而清冷,有種神秘的美麗。

  他出現的時候,就連見怪美人的孟九昭都小小驚艷了一下,更別提瓦什部落恨嫁的雌性們了。

  「真是個好雄性!個子好高胸肌好大屁股好翹!」上上下下打量著被埃姆相到手的雄性,西塔酸溜溜的說。

  「你們好,我是白羽部落的羽。」男子非常有禮貌的問候了瓦什部落的所有人,「今天下午,我和貴部落的一名成員已經定下了婚約,如今特意前來履行儀式的最後一步。」

  相親儀式的最後一步:雄性要去狩獵一種自己最愛的食物回來交給自己看中的雌性。

  一來是為了向雌性證明自己的狩獵能力,二來可以順便委婉的告知對方自己的口味,以便讓對方未來多多準備合口味的飯菜。

  羽說著,閃身將身後的東西拉過來,然後推到了瓦什部落眾的面前。

  那是一個異常大的草筐。

  上面還蓋著蓋子,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裡面有細微的響動。

  一臉不情願的埃姆被西塔推到了草筐面前,看著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羽,埃姆吞了口口水,掀開了草筐的蓋子。

  一隻足有半米長的蜘蛛正伸著毛腿衝他打招呼。

  好吧,羽大人不愛烤蟲子,也不愛烤耗子,羽大人想要告訴自己未來的老婆,他最愛的是烤蜘蛛~\\(?)/~

  第78

  羽已經成年五年了,在部落裡,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幾乎都有一窩小鳥了,只有他仍然是孤家寡人。

  由於很少和人交往,羽完全不知道外界對自己的追捧程度,在他自己看來,他只是過著一頭普通的鳥而已,而且,他也確實過著一頭普通鳥應該有的日常生活:修葺巢穴,整理羽毛,捕獵……羽每天都生活的按部就班。

  如果硬要說他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由於一直單身,他的日子比一般鳥過的還要邋遢一點

  外表系列高冷的羽有個不為人知的愛好,他、他、他特別喜歡吃蜘蛛~\\\\(?)/~

  這個愛好的產生和他幼年的經歷密不可分:羽在很小的時候就和父母走散了,他依稀記得自己是從巢裡掉下去的,僥倖沒死,不過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在到達白羽部落之前,他獨自一隻鳥單獨過了很久,那時候他還不會變成人形,生活很艱難的時候,他只能每天晚上翻蟲子吃,蟲子吃太多吃到想吐的時候,偶爾有那麼一兩次,他非常幸運的抓到了蜘蛛!第一次吃到蜘蛛腿肉的時候,他立刻回想起了在父母身邊時候吃過的角牛肉……

  於是,蜘蛛就成了羽最愛的美食,蜘蛛肉在他心裡像征了所有童年記憶的甜美。

  所以那些烤肉蟲子烤老鼠企圖吸引羽前來的姑娘們,從基礎階段就準備錯食材了,那些東西,羽已經吃到見了就想吐了

  那天他之所以走到埃姆的攤子上,主要是由於埃姆與眾不同的烤肉!

  埃姆居然把角牛肉烤出了烤蜘蛛腿的味道!

  記憶中的味道吸引了羽,原本沒打算過來的羽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

  然後,他向埃姆伸出了索取的手,並且,得到了回應。

  對方忙碌烤肉的姿態、偏頭問自己是否喝湯的樣子,以及溫柔給幼崽梳理毛髮的樣子是那樣可愛,在烤蜘蛛的香氣中,羽聽到了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他笨拙的跳起了求偶舞。

  得到對方肯定回復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欣喜若狂的含義!

  跳完舞,就到了向看中的配偶展示狩獵能力的環節,明明可以去捕捉好抓的角牛,然而,羽卻毅然決然選擇了難度更大的山地毛蛛!

  這是他最喜歡的食物,他希望自己的伴侶可以和自己一起分享它!

  「這是本地最好吃的山地毛蛛,雖然個頭不是最大的,可是口感是最好的,由於活動隱蔽不好捕捉,所以我回來的晚了些。」羽認真的對埃姆解釋著,解釋完畢,他充滿期待的看向埃姆,「希望你能滿意。」

  滿意個頭!

  你確定你不是悔婚了特意帶這玩意過來嚇人的?!

  看清楚草筐裡居然是這種東西,現場包括孟九昭在內的在場眾人臉上都是一個大大的囧字!!!

  怕蜘蛛似乎是雌性們的通病,西塔她們也不例外,娜扎甚至已經把腳丫子抬起來、時刻準備著將這些蜘蛛就地正法,看到這裡,孟九昭不由得縮在爸爸懷裡感歎了:不愧是女漢子,其他部落的雌性見到蜘蛛只會慘叫,瓦什部落的雌性怕蜘蛛的第一個反應卻是伸腳丫囧。

  相信部落雌性們的實力,被爸爸抱在懷裡的孟九昭表示自己一點也不怕~

  不過就在娜扎即將一腳把那草筐踩扁的時候,埃姆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看吧,可憐的兔子埃姆果然被嚇壞了~

  不過,這反射弧太長了吧?

  西塔心裡想著,正準備把埃姆舉起來好讓他遠離那些可怕的蜘蛛,卻一把抓了個空。

  「不要踩!這是多麼珍貴的蜘蛛啊!!!」迅速的趕在娜紮下腳之前撲住了那只蜘蛛,埃姆兩眼放光的把那只張牙舞爪的多腳怪捧起來,「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山、地、大、毛、蛛嗎?這、這禮物也太貴重了吧~

  小心翼翼的抱著蜘蛛,埃姆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羽,遲疑的問道,「這可是非常罕見的蜘蛛,你、你真的是要送給我嗎?」

  「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的話。」羽說出了送蜘蛛的前提條件。

  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圍觀下,埃姆居然真的低下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成交!」在眾人囧囧有神的注視下,埃姆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看起來真的沒猶豫太久,真的~

  「小時候,我剛變成人形的時候,能抓到的獵物很有限,老鼠都抓不到,只能在雪地裡挖冰蟲吃,那個時候,吃到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蜘蛛啦~我一直以為蜘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可惜,部落附近很難抓到蜘蛛,偶爾抓到也是一兩隻,只能細細磨成粉末撒到烤肉上過過乾癮……」埃姆感慨的訴說著喜愛蜘蛛的原因,隨著的他的敘述,羽看著他的目光越來越灼熱,一瞬間,埃姆和羽都感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

  喂!作為一頭梟,你的食物不應該是雪兔嗎?

  還有你,既然是隻兔子,難道不應該老老實實的吃草嗎?

  最後,你之前做的烤肉不會撒過蜘蛛粉吧?

  看著眼前開始興致勃勃討論蜘蛛的八種吃法的兩個人,瓦什部落的所有人都感覺胃部一陣翻滾。

  當天,只說了一句「再見」,埃姆就被羽叼去自己的巢穴參觀了,在所有雌性充滿桃色幻想的浮想聯翩中,埃姆沒有回來過夜,第二天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就是集會結束的日子,集會結束,大家也就要離開了,到了這個時候,埃姆還沒有回來。

  雖然沒有人說出來,可是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念頭:埃姆大概不會回來了。

  大家開始默默的整理行李,行李不多,沒多久就收拾好了,默默的將大件的物件背在自己背上,西塔第一個踏上了回程的路。

  「啊?不等埃姆了嗎?」孟九昭不解的扯了扯布萊克的衣服,他不得不這麼問,因為他發現布萊克也準備動身了。

  可是埃姆還沒有回來啊?

  「埃姆不會回來了。」布萊克小聲在幼崽耳邊說。

  獸人們多半還保留著野獸的習慣與天性。

  比如,年老的雄獅會默默離開族群去等死;

  比如,成年的幼崽會在某一天忽然離開父母不再回來;

  長大,成年,死亡,是不告而別的標誌時間節點。

  這裡的每個人都經過至少一次不告而別。

  娜扎還在獅群生活的時候,有一天忽然發現自己的爸爸不見了,然後,媽媽告訴他那是因為爸爸老了,不能繼續守護獅群,所以獨自離開了,年老的雄獅獨自生活在野外,其實就是等死;

  而雄性猛禽到了一定年紀,也會被首領的雌性猛禽趕出族群。霍爾那時候就是如此,忽然有一天,猛禽群忽然前進了,裡面卻沒有霍爾的身影,西塔著急的去詢問為首的雌性首領,卻得到了遺棄霍爾的命令,霍爾一直遠遠的跟著自己的族群,卻不斷的被發現他的其他猛禽踢出去,最後,實在不願意霍爾獨自一人被遺棄,西塔毅然決然離開了從小生活的猛禽群。

  離開是一種選擇。

  「埃姆到了和其他人一起生活的年紀,離開是必然的事。」西塔對不解的幼崽說,「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我長大了也會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呀!」孟九昭不解的說,「我想要和爸爸一起生活在一起,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巢穴也會住在爸爸旁邊,等到爸爸老了沒法抓到食物的時候,我還要養活爸爸呀!」

  「為什麼要離開?」

  「我們選擇部落,不就是為了能一起生活嗎?我們很少遷移,不也是為了讓離開的同伴能夠不用擔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孟九昭反問道。

  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越是強大的生物,末路的時候越淒慘。

  在地球上的時候,他曾經看到過一個有關獅群的紀錄片,看到被年輕雄獅趕下王者權位的雄獅在窮途末路的時候選擇偷襲人類的村莊,最後被人類殺死的時候,他總是非常傷感。

  動物世界裡總有成年體養育幼崽的感人故事,可是卻很少有幼崽長大後反哺父母的情況,布萊克和白現在很強大,而且他們還沒有到最強大的時候,可是,總有一天,他們會老去,他們會再也沒法獨自狩獵,這裡不是人類社會,對於失去強大力量的生物,等待他們的能是什麼呢?

  所以,孟九昭從來沒想過離開,他想要永遠和布萊克還有白在一起。

  現在,他們養育他,將來,他養活他們。

  「爸爸,你們將來會趕我們走嗎?」想到很多動物確實是有這個習慣的,孟九昭忽然不確定了。

  他的心裡忽然有些茫然。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他得到了來自布萊克和白的大力擁抱。

  「不會的!爸爸絕對不會趕你們走的!」白擦著鼻涕,他抱得用力,用力到孟九昭的肩膀都有點疼痛的地步。

  「寶寶,爸爸好想你們的爺爺啊~不知道爺爺現在還能不能捕獵,好幾次做夢都夢到他被別人抓去吃掉了……」

  白大聲的哭泣起來,大滴大滴的淚水打濕了孟九昭的頭髮和路易的呆毛。布萊克幫他擦著眼淚,孟九昭注意到布萊克的眼睛也變得紅紅的。

  受他們的情緒感染,瓦什部落一時哭聲一片。

  幾乎每個人都有遺棄以及被遺棄的經歷,孟九昭的話觸動了她們記憶裡最隱痛的部分。

  輕輕幫白擦著眼淚,孟九昭想,這是件好事情。

  會捨不得離不開親人,會想要找到消失的父母,說明大家已經開始有了家的概念。

  一個人最不願意離開的地方,永遠是家。

  而家,是可以離開也可以回去的地方。

  就在波拉娜姬她們哭著對大人們信誓旦旦「你們老了以後我會抓角羊給你們吃」的時候,天空忽然出現了一個小白點。

  然後小白點變成了大白點。

  一頭炸毛的埃姆就這樣在大家的淚眼中從天而降了!

  「大家都準備好了嗎?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埃姆背後背著一個草筐,羽在他身後慢慢收攏了巨大的羽翼。

  「……你……怎麼回來了?」西塔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了埃姆,大吃一驚道。

  「今天不是回部落的日子嗎?」埃姆奇怪的問。

  「可是,你不是要和他一起生活嗎?」娜扎指了指埃姆身後的羽。

  「對啊,我們決定一起回部落生活呀。」埃姆理所當然道。「我們只是去羽那裡把他常用的東西帶回來而已。」

  說完,拎著行李迅速歸隊,埃姆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呃……你們怎麼都在哭?」埃姆終於後知後覺了。

  「笨蛋!我們以為你不回來了!」西塔抹了一把鼻涕,然後重重敲了一下埃姆的頭。

  埃姆愣了愣,半晌捂著頭沒心沒肺的笑了,「怎麼會?我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再見嗎?」

  「再見?再見是什麼意思?」吸了吸鼻子,娜扎扔掉了一包沾滿鼻涕的獸皮。

  「是寶寶教我的呀~」埃姆立刻看向了還掛在爸爸脖子上的孟九昭,「我不是從來沒有去過部落以外的地方麼~擔心來到這種地方聽不懂其他人說話,就找和外面人打交道最多的寶寶打聽了一下外面的流行詞。」

  「再見就是期待再次見面的意思。」

  「哦——」雌性們恍然點頭。

  從此以後,瓦什部落每次有人離開的時候,都會說一句再見,這個習慣從瓦什部落開始,最後蔓延到了這個世界的每個地方。

  孟九昭為世界語言進化史做出了突出貢獻!撒花~

  這是後話。

  現在——

  西塔再次清點人數。

  瓦什部落過來的時候是二十人,回去的時候成了二十一個人。

  「回部落嘍!」高聲大吼一聲,西塔再次帶領大家走向了回程的路。

  第79

  由於多了很多交換來的獵物,回程的時候大家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幼崽們正是對什麼都好奇的年紀,難得部落裡的雌性全體都出動,有了如此可靠地武力保證,雌性們於是就放縱的任由幼崽們在路上邊走邊玩了。

  幼崽們玩耍的時候大人們也沒閒著,沿途有太多的新食物出現,目不暇接的雌性們忙著學習辨認,而西塔就更加忙碌了,作為部落領航員,西塔吃驚的發現周圍的地形變得幾乎她都不認識了,她並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經驗告訴她:在環境變化的情況下,適應環境是最首要的事,於是西塔開始重新在腦中繪製地圖。

  於是,本來三天的路程被無限拉長了。

  對於幼崽們來說,玩耍和狩獵是結合在一起的。於是,在玩耍間隙,幼崽們向她們的母親展示著狩獵技巧。像往常一樣,狩獵從追逐和驅趕開始。

  原型的可可,娜姬和波拉在追逐一頭羚羊。

  她們不斷的追逐著拚命逃竄的羚羊,企圖把它逼近米特和碧芙潛伏的草叢。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把獵物逼到指定的地點,米特和碧芙就可以立刻從兩邊竄出跳到獵物身上,然後她們會一起制服並且咬死獵物。

  可是這次她們失算了,羚羊奔跑的速度可比她們以往追逐過的角羊,小兔之類的獵物快得多,並且,羚羊也比角羊靈活得多,空中變向對它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

  沒料到這一點的幼崽們悲慘的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羚羊飛快的逃走了。

  「西塔,猛禽是這樣狩獵的嗎?」看到這一幕,娜扎面無表情轉頭看向西塔。

  在她看來,這些幼崽展現出來的狩獵技巧簡直匪夷所思:作為以力量見長一頭獅子,波拉居然在和獵物拼速度和耐力?作為靠速度狩獵的獵豹,米特居然妄想用體重壓倒對方?作為應該吃草的馴鹿,碧芙居然想用牙齒咬死一頭羚羊?

  她們真的知道自己是什麼品種嗎?

  「哎?!我絕對沒有教過她們這種狩獵方式!」同樣看到了幼崽們的狩獵過程,西塔連連擺手企圖擺脫嫌疑。「我想起來了,最近教她們實戰課的一直是維塞爾。」

  「……好吧,不過維塞爾到底是什麼種族的?」看到幼崽們的狩獵方式,娜扎第一次對隱形人一樣的維塞爾感到好奇了。

  幼崽們的捕獵方式很明顯學習自於習慣集體狩獵的獸人。

  前期的驅趕過程需要很好地耐力,所以這個種族一定善於奔跑;中期的跳躍則要求很好地彈跳力,所以這個種族還要有超強的跳躍力;後期的咬殺,則證明這個種族必須還要具備出色的咬合力。

  作為一名優秀的獵手,娜扎很快就從幼崽們展現出來的狩獵模式分析出了教導者種族的特徵。

  而且,作為同樣擅長集體狩獵的獅族雌性,娜扎還做出了進一步的推斷:教導幼崽狩獵的種族一定非常擅長狩獵大型獵物。

  集體狩獵本來就是為了獵殺體型幾倍於自身的情況而產生的模式,而幼崽們習慣往獵物身上跳的行為則進一步說明這個種族習慣獵殺的獵物體型一般都非常巨大。

  於是,辛辛苦苦隱瞞自己猶他盜龍身份的維塞爾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身份第一次被懷疑,源自他交給幼崽們的捕獵技巧。

  娜扎一邊想著,一邊把撞在一起的雌性幼崽們拎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啾聲。

  娜扎忍不住扭頭往發聲的地方瞅去:只見路易小雞兩條小細腿搗騰的飛快,就像一支離弦的箭,他張著翅膀向逃走的羚羊跑去!

  作為一隻靠兩條腿跑路的雞,他的速度真是罕有的快!起碼娜扎已經被他的速度震呆了,接下來的幾秒鐘,用飛一般的速度追上了前方瘋狂逃竄的羚羊之後,路易迅速的跳了起來,他的爪子狠狠的砸到了羚羊身上,然後……

  然後那只可憐的羚羊就被壓趴下了。

  這、這、這簡直是謎一般的狩獵——

  這……真是一頭有翅生物正確的狩獵方式嗎?怎麼看……都像是一頭大型猛獸的正確狩獵示範動作啊……

  娜扎無語的想著,她看到路易站在羚羊的背脊上,歡快的朝其他幼崽啾了一聲。

  原本被娜扎抓在手上的雌性幼崽於是就歡快的掙脫娜扎跑向路易了,幾隻幼崽一起興奮的把羚羊拖回來,露出一臉求表揚的得意勁。

  看著這群小傢伙,娜扎腦中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狩獵這種事,真心不應該是由部落廚師教的

  幼崽們長歪了,得回爐重造!

  娜扎一聲令下,幼崽們的母親們就各自領著幼崽回去了,通過親自示範,她們指導著幼崽們如何利用種族優勢,規避種族劣勢進行正確的狩獵。

  瓦什部落的幼崽狩獵課開張的紅紅火火,沿途的各種獵物就此遭了秧。

  ※※※

  阿曼達部落是這中央草原最大的部落。

  它還有另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那就是「中央草原的女子強盜團伙」。

  

  作為一個在附近臭名昭著的強盜團,阿曼達部落的成員全部由雌性巨鬣狗組成,雄性巨鬣狗和其他種族的獸人是被禁止加入部落的,這幫女子強盜縱橫草原,肆意掠奪,搶獵物,搶牲畜,搶地盤,然後在發情期還搶漢子,生下雌性巨鬣狗幼崽就留下來,如果是其他的,就扔掉。

  阿曼達部落從來不參與任何一場集會,可是她們卻從來什麼也不缺,原因無他:想要的東西就去搶,這幫彪悍的雌性向來只做空手套白狼的買賣,她們不屑任何交換。

  於是,每年部落集會集會後,就是她們「採購」的日子。

  她們到處流竄,分別去不同的地方堵截各個部落,幾天的辛苦沒有白費,她們收穫了上百頭角羊和角牛。

  「首領,明天褐土部落會經過我們東邊的領土,我們要不要今天晚上去攔路?」一頭體格健壯的雌性巨鬣狗暗搓搓的向首領阿曼達問道。

  巨鬣狗的首領——阿曼達是一頭身形異常偉岸(霧)的雌性巨鬣狗,不但擁有部落第一的力量,阿曼達同樣擁有部落第一的智慧。堵截其他部落返程的路一開始就是她決定的。

  放棄去其他部落的領土上直接打劫,她選擇在部落交換後直接在對方回程攔截,一開始族人並不願意這樣做,覺得這樣做很麻煩,事先還要仔細調查對方來去的路線,不過在阿曼達的堅持下,族人還是接受了,事實證明阿曼達的決定是正確的,選擇攔路搶劫是一條光明的路,大大節省了族人的體力,消耗小但是收穫多,如今這種搶劫方式已經在部落中受到了廣泛的好評,並且得到了全員推廣。阿曼達部落的名聲也因此更上一層樓了。

  雖然是惡名……

  阿曼達並不是上一代部落族長的公主,她能得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她自身的力量與智慧。

  像往常一樣,阿曼達並沒有急於回答部落成員的問題,她思考了片刻,然後緩慢搖頭了。

  「為什麼?褐土部落出了名的擅長養角羊,而且他們也很弱,為什麼不搶?」剛剛提問的雌性巨鬣狗有點著急。

  「我說不去,就不去。你,有意見?」烏黑的瞳仁斜了雌性巨鬣狗一眼,阿曼達的目光中透出森森的威脅。

  「不敢……」被阿曼達的視線盯得渾身一顫,雌性巨鬣狗一下子想起了阿曼達繼承族長之位前那血腥的一夜,不敢再抗議,她縮下了身子退了下去。

  阿曼達瞇上了眼睛,她彷彿睡著了。

  不過臥在下面的其他巨鬣狗都知道,這只是首領的假想,看似安靜的閉目養神姿態下,阿曼達擁有可以瞬間躍起撲殺在場任何一頭巨鬣狗的戰力。

  阿曼達是暴君,對於不服管教的部落成員向來不留情面,該殺則殺,該驅逐的,絕不留下。

  「西邊的獅群,它們的族長老了。它的兒子還很年輕,是時候擴張一下我們的領土了。」閉著眼睛,阿曼達向部落成員下達了自己的指令。

  回應她的,是下面獰笑似的巨大吼聲。

  ※※※

  就在巨鬣狗組成的強盜團伙連夜趕去獅群的地盤踢館的時候,西塔帶領的瓦什部落小分隊也踏上了阿曼達部落的領土。

  「哇!好多角牛!還有角羊——」來到這裡沒多久,雌性們已經見到了兩群角羊(←阿曼達部落搶噠);一群角牛(←還是阿曼達部落搶噠)。

  這些美味可口的獵物成群的散佈在草原上,悠閒吃草。

  送上門的獵物不嫌多,瓦什部落當即決定留在這裡半日,整編這些牛/羊群!

  這些牛羊就像馴養過的一樣(囧:本來就是),非常好抓,即使是瓦什部落這樣的養殖新手,也輕而易舉的抓到了這些角牛角羊,讓它們乖乖聽話,跟隨原本的牛羊群一起前進。

  就在阿曼達部落咬死利齒獅群最後一頭小獅子的時候,瓦什部落也完成了最有一群角牛的整編。

  阿曼達鬆開了帶血的牙齒:踢館成功。

  /

  西塔擦了擦沾滿羊毛的大手:整編牛羊成功。

  心滿意足的雌性們各自向著原本的方向前進了。

  於是,這兩支由已知現存的部落最強雌性們組成的隊伍,即將狹路相逢——

  第80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聲音如果出現在別的部落裡,自然是大笑,不過如果出現在巨鬣狗之間,這……是慘叫。

  作為一頭哭起來像笑,叫起來像笑,笑起來還是像笑的巨鬣狗,她的生命中注定充滿歡笑(囧)。

  「哈哈哈哈哈啊,我們的角羊!哈哈哈哈哈,我們的角牛!怎麼都不見了!」剛剛凱旋歸來的巨鬣狗雌性們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出去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上百頭角羊和角牛就都不見了!

  這、這……

  「小偷干的!這一定是小偷干的!」搶到新地盤的喜悅蕩然無存,巨鬣狗們陷入了狂怒狀態。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就這樣沒了,怎能讓人不憤恨?

  這一刻,強盜們的心理和曾被她們搶劫過的部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共鳴!

  巨鬣狗們小心翼翼嗅著地上殘餘的味道。

  然後她們就傻眼了:獅子的味道,狼的味道,馴鹿的味道……還有很多聞不出來是什麼味道的味道。這些小偷到底是什麼來路?

  想靠嗅覺分辨小偷來自哪個部落的巨鬣狗們失算了,她們只能轉而搜尋角羊的味道。

  角羊的味道一直加載在那些混合雜味中間,果然是這幫小偷把自己的角羊角牛偷走了!

  怒氣沖沖巨鬣狗姑娘們狂笑著順著角羊的味道追了上去——

  以怒氣為燃料的巨鬣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一路狂奔,終於,她們見到了角羊群雪白的尾巴。

  在角羊群雪白的身影後面,她們看到了小偷的身影。

  「哈!哈!哈!」跑在最前面的巨鬣狗發出了憤怒的狂……笑。

  「唉?有人在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孟九昭轉過了小腦袋。和他一起轉過頭的,還有瓦什部落所有的成員。

  看到在她們身後狂奔不止的巨鬣狗群,雌性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至此,兩支由已知現存的部落最強雌性們組成的隊伍,終於狹路相逢!

  巨鬣狗們立刻變成了人形,人形的巨鬣狗們比一般的獸人要高大很多,胸肌(霧)發達,屁/股挺翹。看到這樣一群獸人,瓦什部落的雌性們眼睛瞪得更大了!

  看到布萊克和白的腳步動了,西塔立刻踏上一步,伸手攔住了他們。

  「沒你們的事,這裡交給我們。」

  廢話!這麼高大的身材!這麼雄健的胸肌!這樣結實的翹臀——這、這簡直是夢中情人!怎麼可以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雄性!

  西塔興奮的摞了摞袖子,在她身邊,娜扎也舔了舔嘴角。

  孟九昭囧囧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他的腦子裡現在只剩下一句話:瓦什部落的雌性們,已經飢渴難耐了——

  可是,只有他覺得,對面那些獸人胸前的是胸部……不是胸肌咩?

  在這裡生活的越久,孟九昭發現自己對性別的概念已經越來越混淆了。

  就在孟九昭浮想聯翩的時候,兩個部落的獸人已經很接近了,接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雙方都停止了前進。

  一動不動,她們仔細盯著對方。

  不過,視線的落點似乎有點區別……

  阿曼達部落的雌性們在用力用目光傳達自己的凶悍。她們仔細打量著瓦什部落的人形,觀察她們的每一寸肌肉走向,猜測著對手的原型,試圖通過她們表情最細微變動找到她們的破綻;

  而瓦什部落的雌性……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發現,自己部落這邊的雌性正在一臉興奮的盯向對方的胸部臀部,由於太過渴望,她們的眼神居然意外的有殺傷力,起碼,阿曼達部落在她們如狼似虎的盯視下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野獸的戰鬥往往只需要一個契機,即可一觸即發。

  不知道是哪邊的獸人先出手,兩邊的獸人立刻滾在了一起。

  「哈哈哈~~~~~」巨鬣狗們紛紛變成了原型,她們猖狂的叫(笑?)著,試圖咬碎對面瓦什部落雌性的喉嚨。

  呀~~好熱情——

  瓦什部落的雌性們幾乎感動的就要流下淚來:生平第一次……被雄性如此熱烈的推倒了……

  真是……好、開、心~\\\\(?)/~

  半推半就著、瓦什部落的雌性們羞射的倒下了。

  然後就輪到阿曼達部落的雌性們鬱悶了。

  她們有點意識到不對了:這些看起來就威猛雄壯的獸人這麼容易被推倒,這點大大出乎了她們的預料,用了過大的力量撲過去的她們紛紛失重,在被摔個嘴啃泥之前及時穩住了身子之後,她們感覺更不好了。

  這些雄性(她們也誤會了)在亂摸什麼啊!?

  從來只有阿曼達部落的雌性猥/褻搶來的雄性,從來沒有哪頭雄性敢反猥/褻的,於是,阿曼達部落的強盜姑娘們再次與曾經被她們光顧過的部落心靈相通了,這一刻,她們深深理解了被她們強抱的外部落雄性們的感受。

  目睹到雌性們的格鬥場已經越來越往十八禁的方向發展,布萊克和白急忙摀住了幼崽的眼睛,臉紅紅的,他們抱著幼崽躲開了。緊隨他們的腳步,羽和埃姆也帶著其他的幼崽遠離了。

  就在他們離開沒多久,瓦什部落的雌性們終於控制不住興奮的變成了原型,西塔也不例外。好死不死,被西塔壓在身下的人是阿曼達部落的女族長——阿曼達。

  只聽一聲清脆的嘎吱聲。

  阿曼達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笑。

  她的腿骨斷了。

  西塔:( o )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噠!!!!!!」晃了晃頭,西塔迅速的滾到了一邊,她變成人形急忙向對方道歉,卻被對方躲開了。

  阿曼達淒厲的嚎了一聲,在西塔離開的瞬間,她拚命站了起來,然後……

  阿曼達拖著受傷的右後腿逃跑了。

  由於她的受傷,瓦什部落的雌性都愣住了,趁她們一瞬間露出的破綻,其他的巨鬣狗們也紛紛踹開了對手,她們四處逃竄了。

  「哎?!」西塔傻眼了。

  看著小夥伴們控訴的看著自己的眼神,西塔鬱悶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於是,雌性們的第一次交鋒,就……戲劇般的落幕了。

  整理好衣裳,雌性們垂頭喪氣的把躲開的雄性們喊了回來,然後鬱悶的繼續趕路了。

  雖然收穫了如此多的角羊,角牛,可是……

  她們的心情好失落。

  心情不好的瓦什雌性終於做出了選擇:她們要盡快趕回部落去。

  她們之前的舉動已經完全顛覆了孟九昭對世界的看法,深深覺得不能再繼續放任這幫危險品在外流浪,孟九昭告訴其他幼崽這幾天要乖乖聽話,千萬不要再拖大家回家的後腿!

  就在瓦什部落外出小分隊歸心似箭的時候,被要求全員留守的部落雄性們也坐不住了。

  他們有點坐立不安。

  早在第三天,提前計算算好雌性們歸來的時間,雄性們一大早就到入口迎(圍)接(觀)了。

  然後,明明到了雌性們應該回來的日子、卻一個人影也沒出現的時候,雄性們的心情忽然很微妙。

  不會……真的嫁出去不回來了吧?

  外面的雌性有稀缺到這個地步嗎?有稀缺到連雌性幼崽都回不來的地步嗎?

  蓋爾是雪豹族的獸人,他是第一個坐不住的。

  「呵呵!西塔她們不會真的找到合適的雄性,然後不回來了吧?」他乾笑著問站在他旁邊的霍爾,過來迎接的雄性中,他們倆站的是最靠前的。

  蓋爾問著,往霍爾那邊扭了扭頭,然後,他被霍爾的反應嚇到了。

  兩滴大淚珠,正啜在霍爾的眼眶裡。

  「我現在才發現,我真的不希望姐姐找到漢子,真的,一點也不希望!」

  霍爾的眼淚不知道待在那兒多久了,蓋爾的問題就像一個開關,一下子戳中了霍爾一碰即發的敏感,他傷心的哭了起來。

  他的淚水讓蓋爾更加焦躁了。

  蘿拉……不會也找到合適的雄性,然後一去不返了吧?

  一般不是說幼崽離巢之前,雌性們不會找新的雄性嗎?

  不過……米特如今也可以抓角羊了啊?該不會幼崽有了初步的捕獵能力,蘿拉就覺得自己任務完成了吧?

  蘿拉是本次去逛集會的豹族雌性單身獸人,不過和其他單身雌性不同,蘿拉雖然是單身不過卻有幼崽。豹族獸人的生活習慣很大程度上維持著野獸時候的習慣,雌性雄性只有發情期的時候才會在一起,之後,雙方便分開去過各自的生活,雄性逍遙自在,而雌性則負責撫養幼崽。

  作為一頭年輕貪玩的雄性豹族獸人,和其他雄性雪豹一樣,蓋爾對這種無需負責的生活感覺很滿意。在發情的日子他會和蘿拉在一起,然後發情期結束後,兩個人就各過各的,他對這種生活並無不滿。

  然而,蘿拉離開三天後,他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

  「我想米特了。」蓋爾喃喃說道,米特是他和蘿拉的幼崽,其他人不知道,可是蓋爾一直是這麼認定的。

  羽就是在這個時候,和雌性們一起出現在望眼欲穿的雄性們眼前的。

  「不會吧?!居然真的帶回來一個雄性!?」對於蓋爾他們的複雜心情一無所知,芬迪在看到羽的瞬間大叫出聲!

  原本就因為異性關係不順利而心情指數爆跌的雌性們更加暴躁了。

  芬迪的話就像一支箭,正正戳在了雌性們的玻璃心上orz

  她們是去找漢子的,結果,一個漢子也沒找到。

  ↓

  她們只找到了一群角羊,外加一群角牛。

  ↓

  終於有一群理想的漢子追過來了,結果……

  ↓

  雌性們幽深的眼光瞪視著芬迪。

  芬迪不愧是全部落最沒眼色的雄性,他毫無察覺的繼續補刀了。

  「喲?長得很不錯嘛!這是你們誰找到的?」

  女漢子們的心上又多了一刀:她們……是去找漢子的,結果,一個漢子也沒找到,這也就算了,本次出去唯一收穫的一個漢子,居然是雄性找到的……

  「是埃姆找到的,不行嗎?」娜扎惡狠狠的回答了芬迪的問題。

  「就知道你們果然是找不到漢子的。」聽到她的介紹,霍爾和蓋爾重新高興起來。

  雌性們:……

  摞起袖子用力揍了守在門口的雄性們,雌性們氣鼓鼓的回窩了。

  ※※※

  阿曼達的傷比想像中嚴重。

  害怕那群可怕的獸人鍥而不捨追上來,她是全力拖著傷腿奔跑的。等到返回部落的時候,她的右後腿已經快磨爛了。

  一聲不吭,她臥在屬於自己的草塌上舔著傷口。

  「我們的角羊就這樣全都沒有了!」之前建言過的壯碩雌性——黑亞暴躁的走來走去,這回她是被娜扎壓倒的,全身被摸了一個遍也就算了,姑且還能當做佔便宜,可是那種被完全壓制,連反抗都無法反抗的感覺生生壓倒了她。

  為了宣洩這種不爽,她只能吼來吼去。

  「就不該去獅群!要我說,我們就應該去褐土部落!如果聽我的,我們現在至少能有一群羊!褐土部落的羊!」黑亞大吼大叫著。

  她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斜眼看向草榻上的阿曼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阿曼達如此狼狽的樣子,斷了一條腿的阿曼達,看起來就像喪家之犬,完全不像中央草原最大部落的首領。

  她心中長期以來一直都有的某個念頭在這一時刻,再度蠢蠢欲動了。

  「就不該去獅群!要我說,我們就應該去褐土部落!如果聽我的,我們現在至少能有一群羊!褐土部落的羊!」黑亞大吼大叫著。

  她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斜眼看向草榻上的阿曼達。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阿曼達如此狼狽的樣子,斷了一條腿的阿曼達,看起來就像喪家之犬,完全不像中央草原最大部落的首領。

  她心中長期以來一直都有的某個念頭在這一時刻,再度蠢蠢欲動了。

  似乎對她的視線毫無察覺,阿曼達沉默的繼續舔毛。

  「阿曼達,我們去褐土部落吧!現在去攔截他們還來得及!」第一次,黑亞沒有稱呼阿曼達為首領,她直接叫了阿曼達的名字。

  看起來無意的事情,未必不是一種試探。

  「不行。」阿曼達抬起頭來,視線準確的落在黑亞的臉上,她的目光冷酷無比。

  第81

  羽被瓦什部落的成員正式接受了,得到了屬於他的一小塊瓦什,這意味著:接下來,羽便擁有其他部落成員一樣的權利了。

  瓦什部落成員最基本的權利就是宅基地認領權。

  埃姆事先和羽說過,原本的巢穴是和家人一起住的,人口太多,他們需要大概需要搬出去,羽非常理解的點了點頭,在他看來這樣剛好,自己大展身手的時機到了。

  對於鳥族雄性來說,一個漂亮又結實的巢是他們討好伴侶的必備道具,耳濡目染這種規矩長大,羽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惜——

  他的築巢能力幾乎等於零/

  鳥類當中,龍梟絕對算不上築巢方面的專家,他們一般不築巢,找一個其他鳥類的廢棄巢穴住進去是最常採用的方法,如果實在沒有合適的二手巢穴,他們才會被迫築巢,龍梟的築巢方式非常簡單粗暴,找個高點的岩石堆或者山洞,堆上些苔蘚和獸毛就草草了事。在其他部落雌性們眼中非常高大上的鹽石板巢穴其實只是羽在找不到岩石的情況下,不得已為之的。

  單身漢的時候,羽對自己的巢穴從來沒有什麼不滿,然而當他決定和埃姆共同生活的那一刻起,羽搖身一變成了最挑剔的住戶~

  雌性們回來的挺早,太陽還有很久才會落下去,於是大家都去安置那群角羊角牛了,羽被留下來挑選自己的築巢地點。

  在羽生活的白羽部落,最漂亮的窩都是建造在樹上的。

  所以,該一個漂亮結實的巢穴,得先有樹——

  目光如炬,羽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瓦什部落裡唯三的三棵樹上。

  於是,當雪花從巢穴裡睡眼惺忪的走出來伸懶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自家的三棵樹苗顫巍巍的簇擁在頂端的蛋形大鳥窩!

  羽的左腳踩在他們家阿大的樹杈上,右腳蹬在老二的胳膊上,他彎著腰,正在為老三腦袋頂上的鳥窩做最後的裝飾。

  看到這一幕,雪花幾乎要暈了過去。

  「早上好。」看來這就是以後的鄰居了,羽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我一點也不好——雪花一臉控訴的瞪視著羽,「你對我們家的孩子做了什麼?!」

  羽不解的偏了偏頭。

  雪花食指一揮指向了他腳踩的位置。

  羽於是小心翼翼的向腳下看去——

  然後,在那裡,他看到了一隻正在蠕動的毛毛蟲。

  「給。」捏起那只蟲,羽小心的將它遞給雪花。

  雪花:。。。。。。

  毛毛蟲什麼的,最討厭了!

  飛快的將毛毛蟲扔出去,雪花怒氣沖沖對上了樹上的羽,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毛毛蟲的爸爸啦?我們家的孩子明明是你腳底下踩的樹!」

  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一般都比較嚴重,雪花用行動印證了這個真理。

  於是,羽的巢穴剛剛建好就被暴怒的雪花強制拆遷了。

  部落的樹不能撘窩,那就搭在地上吧,白羽部落裡最結實的窩可都是築在地上的呢!

  心裡想著,羽在部落的空地上佔了一個位置,繼續築巢。他先仔細的在地上挖了一個碗型的坑,然後從河裡找了許多大小差不多的圓潤石頭,整齊的鋪在坑裡,上面在細細壓一層更細小的石子,然後,他不怕路途遙遠在遙遠的河邊找到了很多長葉草,細心的把它們編製成一個圓形巢穴。

  變成原型,羽認真體驗了一下屁股下的坐臥感,然後站起來重新踩了踩還有點咯屁股的地方,反覆幾次之後,終於大功告成了。

  新巢穴看起來很牢固,就是看起來過於樸素了些,心裡想著,羽在自己帶過來的包裹裡翻翻找找,

  有了!看到包裹裡幾塊色彩亮麗的硬殼,羽的眼前一亮!

  這是阿可達狼蛛的殼子,因為太漂亮了所以吃完也沒捨得扔掉,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羽美滋滋的把紅紅綠綠的殼子點綴到了剛剛造好的新窩裡,然後覺得似乎還缺了點什麼,於是他決定出門尋找靈感+擺設去了。

  他的巢穴太特別了,嚴重吸引了在部落裡晃來晃去沒事幹的瓦什部落幼崽們,小傢伙們爭先恐後的想要臥在羽的新窩裡,不過她們的力氣太大了,終於,路易以體重打敗了所有雌性幼崽,他剛開心的坐進去,結果……羽的巢穴就因為承受不住他的體重崩塌了(囧)……

  沒得玩的幼崽們於是又爭搶幾塊狼蛛殼子去了。

  留下路易……被卡在巢穴裡出不來了……

  孟九昭原本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如今路易被卡住,忍住笑,他急忙跑過去,開始一塊一塊搬動石頭好把路易解救出來。可惜他的力氣和其他幼崽完全不能比,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挪動一塊石頭。

  路易一動不敢動,生怕由於自己的動作滾動下來一塊石頭砸到孟九昭。

  一個不能動,一個挪不動,於是這兩隻拆遷辦的小傢伙就順利被折回來的房屋主人逮個正著。

  兩頭幼崽尷尬的看向羽。

  羽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兩頭幼崽。

  羽雖然看起來冷漠,不過心裡卻是意外喜歡幼崽的人。

  在他看來,路易這樣肥嘟嘟圓滾滾的幼崽真是再可愛不過啦O(_)O~當然,個頭能小一點就更可愛了。

  路易被卡在巢穴裡的樣子讓羽忍不住浮想聯翩起來,他立刻想到了躲在窩裡等著大人們帶食物回來的小鳥,柔弱的啾啾叫喚父母的樣子……

  「啾~~」路易的叫聲打斷了羽的沉思。

  看看圓嘟嘟的胖鳥,羽走了過去,然後——

  他把自己剛剛建好的巢穴強拆了。

  搬開最後一塊石頭,他把路易抱了起來,唔——好重的幼鳥。

  雖然很重,可是羽還是忍不住抱了他一會兒,靜靜的盯著路易的大眼睛看了幾秒,羽終於不捨得將他放了下去。

  「去玩吧。」

  沖幼崽們揮揮手,羽坐在了巢穴的廢墟上。

  ※※※

  跑出去一段距離,孟九昭和路易躲在雪花家的樹苗後面小心翼翼窺視著廢墟上的羽。

  幼崽們離開之後,羽看起來立刻垂頭喪氣起來。

  伴侶快回來了,巢穴還沒蓋好,如何能不沮喪?

  作為上輩子留守地球的最後一個釘子戶,孟九昭非常能理解被強拆的心痛。

  「他可真是個好人,為了你,他把自己的窩拆了呢。」他對路易說道。

  路易贊同的點了點腦袋。

  兩隻幼崽對視了一眼,然後心有靈犀了。

  於是,沒有和其他幼崽一起玩耍,路易負責挑選搬運原料,孟九昭負責編織,他們決定賠一個巢穴給羽。

  作為留守地球的最後一個人,孟九昭大爺是個全能型人才,細可修光腦,粗可通馬桶,會蓋狗窩,也能搭平房。

  孟九昭決定用泥磚造一個鳥窩給羽。

  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以前的泥土都被冰層掩蓋著,而如今,隨處可見大片的泥土。孟九昭決定做泥磚。

  用四塊鹽石板圍起來,勉強做了一個四方形的模具之後,孟九昭就開始幹活兒了。

  從河邊取來泥巴,用鹽代替沙子攪進去,最後再添一些草碎,孟九昭用力攪拌著這些混合物。攪拌著攪拌著,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的力氣真的變大了。

  長期以來他一直沒有察覺這件事,因為同年齡的幼崽們各個力氣都遠超他,如今一旦做起上輩子一樣的工作,他才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變大了。

  這真是意外的發現~

  孟九昭心情很好的用卡拉的大鍋攪了兩大鍋濃稠到幾乎無法流動的泥巴漿,然後就開始做泥磚了。將泥漿逐一澆入鹽石板圍起來的磨具,這樣,泥磚的雛形就出來了。

  其他幼崽們半天沒有見到布萊克家的兄弟倆,也回來找他們了。然後,一見到他們倆就發現這兩隻拋棄她們居然偷偷玩「這麼好玩的遊戲」。

  於是,免費的勞工自動出現了。

  攪泥漿的活計被波拉和娜姬搶了過去,孟九昭樂得清閒,他燒了好幾堆火,用來加速泥磚的定型。

  不得不說,瓦什部落的幼崽們都是幹活的好把式,有了這幫姑娘的加入,泥磚的產量大大增加了。不過,姑娘們雖然都有一把好力氣,卻明顯缺乏基本的審美觀,她們做出來的泥磚就歪八扭七,搭出來的巢穴牆壁坑坑窪窪,簡直就像一坨嗶嗶。

  而且,她們太賣力氣了,結果,配給羽的窩越搭越高,到最後,她們搭出來的東西已經深的不能稱作一個鳥窩了,這簡直成了一個平房

  看起來像平房,卻沒入口。

  沒辦法,幼崽們只好又在孟九昭的指揮下在牆壁上撞了一個洞出來充作入口。

  於是,原本齊齊整整的新窩立刻變成了飽經風雨的二手房。

  這麼難看的巢穴……誰會住哦……

  孟九昭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看來,他得想想其他的賠償方式了。

  ※※※

  羽還在為巢穴的事情奔波。

  樹上撘窩被否決了,地上建巢也行不通,懸崖峭壁上開鑿洞穴的話埃姆又畏高,羽只好採用龍梟原本的築巢方式——不築巢!找一個廢棄的巢穴住進去。

  羽有點愧疚的發誓,即使是二手巢,自己一定會把它弄得非常舒適、非常漂亮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瓦什部落幼崽們搭出來的泥磚房。

  雖然看起來灰撲撲的,巢穴壁上也年久失修多了一個洞,可是,這個大小真合適呀!

  盤旋在空中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觀察了一整遍,羽滿意的落了下來。

  擔心這麼好的巢穴可能是有主人的,他還特意回部落找人確認了一下,對方表示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還有人住,得到這個答覆之後,他決定將這個巢穴收歸己有。

  周圍有很多鹽石板(幼崽們做模具用的),羽將他們收集起來,整齊的鑲嵌在了巢穴壁上。緊接著,羽還小心翼翼的將原本坑坑窪窪的入口磨平,磨出了一個圓拱門,又使用長葉草編織了一個間或串著貝殼或者蜘蛛殼的門簾掛在上面。關於屋頂,對於羽來說也不是大問題,使用編製門簾的方法,他編了一個厚厚的屋頂,在上面撒了一層濕泥之後,他又從包裹裡翻出了一把草籽灑在上面,這是一種生長很快速的植物的種子,有土就可以扎根,幾天就可以開出五顏六色的小花,還可以結出一種很好吃的果子,是白羽部落非常流行的房頂裝飾材料。

  晚上羽向埃姆展示新家的時候,部落的人都跟著過來看熱鬧了。

  羽的巢把部落所有人都震撼到了!

  這實在是他們見過的最精緻的巢穴!巢穴通體潔白、牆壁在落日的餘暉下閃著幽幽的銀光,除此之外,這個巢穴還擁有生機勃勃的綠色屋頂以及一個漂亮的圓拱門!

  瓦什部落的幼崽們搭出來的毛坯房,在羽的巧手之下,被裝修成了豪華精裝房!

  實在太、美、了!

  孟九昭也張大了嘴巴。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幢美輪美奐的房子正是他們下午搭成一坨的嗶嗶。

  能把一坨嗶嗶改造成如今這樣子,羽可真厲害!孟九昭誠心誠意的想。

  無論如何,賠禮還是被收下了,羽和埃姆看起來都非常滿意,孟九昭總算消去了心中的愧疚。

  第82

  就在瓦什部落欣欣向榮、大家紛紛在羽的指導下改造房屋的時候,其他的部落卻完全不似這邊的安寧。

  失去了所有的羊群牛群,阿曼達部落的巨鬣狗開始瘋狂的四下搶劫了。和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阿曼達強盜團不僅搶奪部落的牛羊,她們也會襲擊部落成員!無數悲傷的草食目獸人失去了他們的財產以及親友的生命,幸運存活下來的獸人開始遷徙了。

  褐土部落成了唯一一個還沒有被她們光顧過的部落,不過早就知道了其他部落的遭遇,褐土部落如今是人心惶惶,他們準備遷徙了。

  「所以,你們要離開了?」自從和哈魯結識,孟九昭隔三差五就會來到最初相遇的地方和哈魯一起玩。這幾天因為蓋房子的事情沒有過來,沒想到一見面就得知對方要搬走的消息。

  哈魯點點頭,「阿曼達部落早晚會搶到我們部落,我們打不過她們的。」

  孟九昭欲言又止,一瞬間他想要對方留下來,勸對方留在自己的部落,可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哈魯不會同意的。

  於是他只能落寞的低下頭。

  「我會想你的。」就在孟九昭低著頭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哈魯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孟九昭隨即抬起頭來。

  「這是我養的雞,送給你,以後就由你來照料它們了。」哈魯吹了一聲口哨,四隻母雞立刻就咯咯叫著從周圍竄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馴養,幾隻母雞已經能聽懂很多指令了,它們如今長得又高又壯,已經很肥了。

  「哎?這怎麼可以?」孟九昭連忙擺手。

  「收下吧。我們馬上要走,會隨身攜帶的獵物多半都是路上當做誘餌的,如果一旦遇到阿曼達部落突然襲擊,它們是第一個被拋棄的。」

  哈魯教會了孟九昭幾個基本的口令,等到孟九昭可以熟練用這些指令指揮四隻母雞的時候,哈魯決定離開了。

  幾隻母雞一開始是追著哈魯走的,後來哈魯又打了個呼哨,它們才停下了腳步。

  「再見!」孟九昭在哈魯背後大聲說。

  哈魯困惑的愣了愣。

  「你也要說再見啊!我們會再次相見的!」孟九昭對他喊道。

  哈魯於是慢慢笑了。

  「再——」

  「見」字還沒說出來,哈魯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個黑影從孟九昭身後迅速竄出來,不等哈魯提醒,那個黑影迅速的撲倒了孟九昭,把他掠走了!

  巨鬣狗!那是一頭巨鬣狗!哈魯立刻認出了襲擊者的身份!

  ※※※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當事人孟九昭在很長時間內沒發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腿上的一陣劇痛刺醒了他,孟九昭才意識到:他大概是被什麼野獸襲擊了,對方現在正叼著他急速奔跑,懸在半空中,孟九昭暈眩的看到地面不停的向後倒退。

  對方的速度很快,這段時間足以使對方跑出瓦什部落的領土範圍了。

  對方的尖牙刺破了他的左腿,大量的失血讓孟九昭的暈眩感更嚴重了。

  他有點後悔了,後悔離開部落那麼遠,部落裡的大人都說過要他別跑離部落太遠,一方面覺得現在成了小孩子可以正大光明利用小孩子的身份耍賴裝作貪玩聽不懂,一方面心裡覺得自己心理年齡是大人即使遇到危險也可以擺脫。他明白自己重生到了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可是他又不能完全認清這一點。長期以來,布萊克和白把他保護的太好了,自己也能捕獵這件事進一步給了他自信,孟九昭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是多麼微不足道。

  他會不會就此死掉?

  孟九昭在暈眩中想到這個問題。

  他以為他不會怕死了,畢竟,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可是實際上他卻害怕的厲害。

  上輩子死之前,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朋友,他死的生無可戀。

  而如今,他卻有了害怕死了再也見不到的人。就像布萊克和白每天期待他長大一樣,孟九昭心裡何曾不是每天都期待看到這三頭幼崽成長為威風凜凜的堪塔斯的樣子呢?

  「布萊克!白!路易!」孟九昭大聲的吼出了死也不想離開的人的名字。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孟九昭昏昏沉沉的感到自己被粗暴的吐到了地上,他勉強抬起頭向對面看過去。

  「……是你……」雖然只見過一面,可是對面這頭高大的巨鬣狗確實是和他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巨鬣狗部落的首領沒錯。

  當初那頭威風凜凜的巨鬣狗如今卻狼狽無比,孟九昭注意到對方的右後腿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咬斷了,厚實的皮毛也七零八落,到處都有啃咬的傷痕。

  雖然無比狼狽,可是對方看起來依舊無比危險,冰冷的目光牢牢鎖定孟九昭。就在孟九昭以為對方下一秒就會過來咬斷自己的脖子的時候,對方卻盯著他,縱身一跳離開了。

  緊接著,孟九昭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大笑聲!

  是巨鬣狗群——孟九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

  黑亞大聲的吼叫著,其他的巨鬣狗迎合的發出同樣的吼叫,她們淒厲的獰笑式吼叫在方圓千米內震盪著擴散開來。

  黑亞的叫聲充滿了炫耀式的刻意。

  就在幾天前,她終於打敗了阿曼達,成了這個部落的信任首領。阿曼達被她咬斷了整條右後腿,狼狽的逃跑了。落單的巨鬣狗注定死路一條,黑亞估計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在附近看到阿曼達腐爛發臭的屍體了。

  新上任的首領黑亞接連下達了好幾條侵佔指令,誠心和阿曼達對著幹,黑亞接連搶劫了幾個部落,嘗到了勝利的滋味,黑亞決定下一個目標就是阿曼達長期以來一直禁止她們搶劫的褐土部落。

  她們現在正在前往褐土部落的路上。

  「是首領的血的味道!」跑在最前方的巨鬣狗剛把這句話吼出來,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她急忙改口,「是阿曼達的血的味道!」

  冷酷的瞥了說錯話的巨鬣狗一眼,黑亞矜持的從隊伍中間跑過來,在地上仔細的嗅著。

  果然,她也嗅到了阿曼達的味道。

  不僅僅是阿曼達的味道,還有一個陌生的血味,聞起來不像任何猛獸的味道。

  「看來我們的阿曼達即使沒了右腿,還能捉到食物呢~」黑亞充滿惡意的笑起來,「你說我們要是把她好容易獵到的食物搶過來如何?」

  有些巨鬣狗遲疑了,不過大部分巨鬣狗紛紛附議表示同意。於是,在黑亞的帶領下,巨鬣狗群改變了方向,向血腥味的來源走去。

  越往裡走,阿曼達的血腥味越濃,大片的血跡連成了一道直線,指出了阿曼達的所在。

  黑亞舔了舔嘴唇,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她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只等見到阿曼達的瞬間撲過去,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阿曼達再躲過去,她一定會一口咬斷阿曼達的脖子。

  看到不遠處那一團黑影的時候,黑亞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然後——

  她對上了血跡盡頭孟九昭烏黑的雙眼。

  黑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如期發現阿曼達的身影,這件事讓她暴跳如雷。完全沒有理會地上一臉慘白的孟九昭,她在四處到處嗅著阿曼達的味道。

  「懦夫!阿曼達你如今只會逃跑嗎?見到我就逃跑嗎!?」就像一頭瘋狗,她上躥下跳大聲的吼叫著。

  她每發出一聲大笑一樣的吼叫,孟九昭的小肩膀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絕望的發現他被幾十頭巨鬣狗團團包圍了。

  「阿曼達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哈~你再不出來,你的獵物就被我搶走了!」白白吼叫了一通,一個鬼影子也沒發現,黑亞暴躁的走了回來,視線對上孟九昭的那一刻,黑亞張開了巨口向他咬去!

  孟九昭絕望的攥緊了手裡抓著的石子,就算死,他也要在死前掙扎一下!

  「啾~」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孟九昭聽到了熟悉的啾啾聲。

  緊接著,路易嫩黃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眼前了!

  閃著小翅膀,路易踩著一頭外圍巨鬣狗的頭從天而降跳了下來,只見他飛快的叼起了場中的孟九昭,熟稔的將他甩到自己背上,然後,就從另一個方向用同樣的辦法踩著另一頭巨鬣狗逃走了~

  第83

  不明白那個人形幼崽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們前進的道路上,黑亞她們也並不餓,原本吃不吃對她們來說都無所謂,可是被人截胡的感覺讓她們非常不爽,原本可有可無的獵物變成必須到手的獵物!

  她們暴跳如雷的追了上去——

  被路易甩到背上的孟九昭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位置坐了起來,巨鬣狗們在他們身後窮追不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太過可怕,孟九昭只看了一會兒,就把頭轉了回來,緊緊抱住路易的脖子。

  「路易!快跑!往部落的方向跑!」孟九昭在路易的耳邊小聲的說著,他焦急的分辨著部落的方向,可是,四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灌木叢讓他徹底失去了方向感。他只能祈禱路易認得回家的路。

  路易的奔跑速度已經算是很快的了,然而巨鬣狗們也不遑多讓,這些原始時代的巨鬣狗有著比現代時期她們的後裔更大的體型以及更好的耐力,她們窮追不捨,時不時突進著向前咬去,有好幾次幾乎咬住了路易的尾巴,在孟九昭的提醒下,路易及時躲開了。

  高速奔跑了不知道多久,他們終於甩掉了最後一頭巨鬣狗,與此同時,路易也幾乎跑不動了。

  「啾!」路易毫無徵兆的摔倒了。孟九昭也重重的從他身上摔了下來,強忍住左腿的劇痛,孟九昭連滾帶爬到路易身邊查看他的情形。

  路易似乎只是跑得太快被地上的石頭絆倒了而已,他的皮毛非常厚實,即使摔倒了也沒有受傷。

  「路易,你還能跑嗎?我們不能停下,那些巨鬣狗還在後面。」孟九昭知道路易一定很累了,可是他只能硬起心腸逼著他繼續跑。

  「啾~」大頭在孟九昭的身上蹭了蹭,路易叫了一聲,然後一用力,重新站了起來。

  沒有問題,我們繼續趕路吧。

  從路易的叫聲裡,孟九昭讀懂了他的意思。

  和路易對視一眼,孟九昭一瘸一拐的站起來,正準備重新爬到路易身上,一道黑影冷不防的從旁邊竄了出來,孟九昭剛想抓住路易,下一秒就驚恐的發現:這回換成路易被人掠走了!

  「是、是你!」熟悉的氣味,孟九昭立刻認出了搶走路易的人是誰。

  巨鬣狗形態的阿曼達面無表情的咬住嘴裡不斷掙扎的路易。路易比她想像中要沉的多,剛咬住這頭幼崽的時候,由於重心瞬間偏移,阿曼達險些沒摔個跟頭,所幸她及時穩住了,並且及時咬住了路易的要害位置。

  原型的阿曼達比普通的巨鬣狗體型大得多,力量也大很多。孟九昭驚恐的看到血從阿曼達的嘴角淌下來。

  路易!她咬傷了路易!

  孟九昭第一次有了想殺人的念頭。

  「你到底想做什麼?」負面的情緒完全籠罩了孟九昭,可是他此時卻奇異的冷靜了下來。

  「你和那群巨鬣狗不是一夥兒的。」一開始他以為眼前這頭巨鬣狗和之前一直追趕他們的巨鬣狗是一起的,不過冷靜下來簡單分析一下,孟九昭很快否認了這個推論。

  「你想讓我們被另一夥兒巨鬣狗抓住,對不對?」這頭巨鬣狗之前明明捉到了自己,卻只是把他咬傷,然後把他扔在了原地,一開始孟九昭不明白為什麼,然而聯繫到那是另一群巨鬣狗的必經之地,對方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你不想殺了我們,你想要另一群巨鬣狗殺了我們。」盯著阿曼達的眼睛,孟九昭說出自己的分析,「你是那群巨鬣狗的首領吧?不,是前首領,你現在受傷了,大概是被其他巨鬣狗趕下位了吧?所以,你抓住我們,是想要我們的部落對上搶走你位置的巨鬣狗,然後重新掌控你的族群?」

  孟九昭說著,看了看阿曼達狼狽的樣子。

  「可是即使我們部落殺了那頭巨鬣狗,你也無法再次成為首領了。」

  一身的傷,少了一條後腿,眼前的巨鬣狗注定活不長了。

  野獸之間的王位爭奪之戰,從來沒有復辟這一說,失敗者永遠是失敗者,從被驅趕出族群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只能走向窮途末路。

  靜靜聽著孟九昭說著,阿曼達重重的合攏了牙齒。

  「啾——」一直沒吭聲的路易發出一聲細微的叫聲,然後就被阿曼達吐了出來。

  細瘦的小腿抖了三下,路易胖胖的身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你說的沒錯,我不能再成為首領了。」阿曼達變成了人形。

  人形的她看起來更憔悴,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瘦了一圈,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猙獰的傷口,由於一直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這些傷口已經開始發臭了,特別是右腿斷肢的部分,已經腐爛了。

  「禿鷹已經盯上了我,我活不久了。」週身已被死意籠罩,可是阿曼達的眼睛卻亮的可怕。

  「上一任的首領被我打敗,也是少了一條腿走的,幾天後我在領土周圍看到了她的屍體。」盯著孟九昭,她靜靜的說著。

  「從得到首領之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會善終。」為什麼會想要和這個幼崽說這些話呢?她一邊說一邊想著。

  「我有死前一定要做的事。」隨著話音落下,阿曼達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孟九昭面前,巨大的身影籠罩了他的全身,阿曼達向孟九昭的脖子伸出手去。

  孟九昭的眼睛眨都沒眨。

  幼崽不同尋常的反應讓阿曼達警惕的想要回頭,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影籠罩住了她,就在阿曼達回頭的瞬間,她感到脖子上一熱——

  卡嚓——

  非常清脆的聲響,是她曾經無數次聽過的,獵物脖子被咬斷時發出的聲音。

  眼睛瞪得大大的,阿曼達高大的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血,從阿曼達被咬穿的脖子上噴到了孟九昭臉上——

  「路易!路易!」孟九昭卻顧不上擦去臉上的血跡,越過阿曼達的屍體,他緊緊抱住了阿曼達身後的路易,路易現在滿嘴的血,在一般人眼裡很可怕的情景,孟九昭卻只感到平靜和安全。

  他緊緊抱住了路易暖和的胖身子。

  裝死倒下的時候,腿要抖三下,這是埃姆的誘餌教學裡說過的話,路易倒下的瞬間,孟九昭就知道路易沒事。

  可是那些血也不是假的!一把丟開路易的胖脖子,孟九昭開始上上下下檢查著他受傷的位置。

  路易受傷的位置在翅膀,傷口不算太深,多虧羽毛厚。

  「你站著,我給你清理一下。」吩咐路易站好,孟九昭開始尋找可以給他清理傷口的東西,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看來只能上嘴了←摸摸下巴,孟九昭一頭黑線的想。

  自從重生在這個地方之後,下限似乎每天都在刷新,伸出舌頭給一頭野獸舔毛什麼的……

  路易高興壞了,從出生到現在,一向只有大家舔阿禿的份兒,阿禿可沒有舔過任何人呢~

  他急忙擺了個方便接受舔舔的姿勢,然後孟九昭湊了過去。

  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的兩隻幼崽還是太大意了,孟九昭光顧檢查路易的身體,卻忘了確認一下旁邊阿曼達的「屍體」。

  就在兩隻幼崽湊在一起療傷的時候,被咬斷了脖子的阿曼達無聲無息的站了起來。

  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堵截著兩頭幼崽,她是確認好這裡的地形的。

  就在幼崽身後的灌木叢後面,就是一片斷崖。幾年前地動之後出現的斷崖,上一任巨鬣狗首領的屍體她也是從這裡扔下去的。

  很聰明很友愛的一對兄弟。

  可是,他們必須消失在這裡!

  猛地變成原型,阿曼達朝堪塔斯兄弟猛地衝了過去——

  第84

  因為寶寶保證他們今天會乖乖待在部落,所以布萊克和白今天走遠了一些,天氣漸漸溫暖了,巢穴裡鋪的獸皮需要換一種了。他們看中了劍齒虎的皮毛,這種野獸只有在遠離部落的地方才有。

  「我有點不安心,總覺得應該把寶寶他們帶出來的。」咬斷一頭劍齒虎的脖子,布萊克對自己的伴侶道。

  「可是寶寶他們想留在部落和其他幼崽玩,而且劍齒虎對他們來說還是威脅太大了。」白也用爪子按倒了另外一頭劍齒虎。

  這種野獸對於其他獸人來說狩獵係數非常高,可是對於兩頭即將成年的堪塔斯而言是沒有任何難度的事。

  布萊克和白已經度過了危險的幼崽期,他們即將君臨天下,成為這個大陸頂尖的獵食者。

  可是他們的幼崽還弱得可憐。

  不說沒法變成人形的寶寶,就連路易也是很弱小的,雖然路易比其他幼崽重的多也凶悍的多,可是和成年的野獸還是比不了,就像剛剛他們獵殺的劍齒虎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咬碎路易的脖子。

  布萊克和白經常會慶幸他們是在這裡撫養幼崽的,如果是在最初到處都是恐龍的世界,他們一定沒法這麼順利的把幼崽撫養長大。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布萊克忽然停了下來,偏著頭,他向遠處看去。

  「我聽到了寶寶的叫聲。」說完這句話,布萊克隨即丟下獵物往部落的方向跑去。

  一聲沒吭,白緊緊追上了他。

  他們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趕回了部落,然而部落裡只有其他五頭幼崽的身影,他們家的兩頭幼崽跑出去了!

  自己家的幼崽果然不可能那麼聽話!

  布萊克和白一邊懊惱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幼崽們裝乖說的話,一邊越來越擔心了。

  不止布萊克,白也聽到了幼崽的叫聲,那不是普通的叫聲,而是呼喚父母的求救聲。

  想到幼崽們常常找一個叫哈魯的獸人一起玩耍,他們即刻前往褐土部落,在途中就碰到了跑來報信的叫哈魯的獸人。

  他們的預感成真了:寶寶被一頭巨鬣狗掠走了!

  巨鬣狗的樣子布萊克他們很清楚,那可是這附近最強大的肉食目之一!被巨鬣狗吃掉的獵物往往連屍骨都不會剩下,那些咬力強悍的野獸可是會連骨頭一起嚼碎吃光的。

  寶寶和路易身上充滿了他們留下的氣息,按理說一般猛獸不敢輕易襲擊他們的幼崽,可如今——

  布萊克和白變成了原型。全力前進的堪塔斯很快就把哈魯甩在了身後,他們已經不需要哈魯的帶路了,寶寶的血跡很明顯,細細點點的灑在沿途的道路上,看到這些血跡,兩個爸爸的心越來越沉了。

  隨著血跡的增多,擔心,害怕,憤怒在布萊克和白一點一點累積,這些情緒充斥在他們的心裡交織成了無法排解的暴躁,就在這個時刻,他們終於趕到了血跡的終點——那塊懸崖邊。

  除了寶寶的血跡,這裡又多了路易的血跡。

  幼崽們的血跡止於懸崖邊上,在懸崖邊上同時還有很多大型野獸的爪印,看到這些,布萊克和白腦中只能聯想到一件事:他們家的幼崽被一群巨鬣狗追到了這裡,然後,跳下去了。

  「啾——」趴在懸崖邊上,布萊克大聲吼著自己幼崽的名字。

  此刻,他是多麼期望自己的幼崽啾啾叫著回應自己啊!

  如果可以聽到幼崽的回應,他保證,回去不會打他們的屁股。

  「啾啾——」白也加入了呼喚幼崽的行列。

  爸爸們的呼喚聲此起彼伏迴盪在懸崖間,回應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的回音。

  夜色越來越深了。

  白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似乎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只不過,那時候掉下去和他們失散的是布萊克。

  「……後來,我暈倒了,暈倒在大雪裡,然後寶寶和路易就挖了雪洞把我放在裡面,每天睡在我身邊……」想到多年前的情景,白哽咽了。

  那時候,他以為他失去了布萊克,是兩頭幼崽的存在提醒他還要繼續活下去。

  那時候的寶寶和路易更小、更柔弱,一個爸爸失蹤了,另一個爸爸又昏倒了,那時候的他們有多害怕啊……

  「他們跳下去之前該有多害怕啊……」想像著兩頭幼崽被一群巨鬣狗逼到懸崖邊無路可走的情形,再也忍不住,白放聲大哭起來。

  「他們一直很懂事。」布萊克慢慢說著,「他們不會跑很遠的,即使貪玩,也不會離開部落太遠,是那幫巨鬣狗掠走了他們。」

  「對……是那幫巨鬣狗。」眼裡還帶著淚水,然而等待白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恐龍科特有的無機質眸子透著幽幽的凶光,他的視線對準了巨鬣狗前進的方向。

  黑夜中,兩頭成年體的堪塔斯向著巨鬣狗前進的方向急速狂奔。

  此刻,他們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他們看起來,已經完全是猙獰的野獸了。

  與此同時,黑亞巨鬣狗團也圍住了正在遷徙的褐土部落,她們開始大肆屠殺。失去了阿曼達平時的禁令,這些巨鬣狗完全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她們決定殺完所有褐土部落的成員之後再搶劫。

  兩頭堪塔斯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褐土部落哀鴻遍野的情景。

  然而,這種悲慘情景卻無法觸動他們半分。

  他們的眼中只有場中那些巨鬣狗。

  巨大的黑色怪獸朝裡面的巨鬣狗猙獰的張開了巨口!

  ※※※

  瓦什部落的成員著急火燎的從部落趕過來,他們是跟著前來報信的哈魯一起過來的,沿途趕來,他們自然也看到兩隻幼崽墜落的懸崖。

  想到兩位爸爸現在的心情,他們立刻馬不停蹄的嗅著他們的味道往褐土部落的方向趕來。

  可是,他們看到了什麼?

  「天啊!那是什麼?」娜扎是第一個趕到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兩頭巨大的黑色野獸。

  可是,那還能稱作是野獸嗎?那是什麼怪物?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巨大的野獸!那兩頭怪物有著巨大的嘴巴,裡面長著密密麻麻的牙齒,在她看來體型不容小覷的巨鬣狗在那兩頭怪物面前簡直無比嬌小,一口一個,那些怪物像是故意折磨那些巨鬣狗似的,故意用牙齒細細咀嚼著,娜扎聽到那些巨鬣狗嘴裡不停發出慘叫,大量的鮮血從那兩頭怪物的齒間燙出來,地上已然猩紅一片。

  他們吃掉了所有的巨鬣狗。

  娜扎警戒著想要通知大家做出防備,這兩頭怪物太可怕了,必須想辦法獵殺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西塔卻阻止了她。

  「不,別傷害他們。」西塔的目光沉靜,她也看到了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可是……

  「這些傢伙搞不好會把我們也吃掉的!你沒看到它們吃掉那些巨鬣狗的樣子嗎!」娜扎不解的低吼了。

  西塔卻只是搖了搖頭,面帶哀傷的,她按住了娜扎的肩膀。

  「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你還沒認出他們嗎?」

  「那是布萊克和白啊!」

  瓦什部落呆住了——

  靜靜走過被鮮血浸透的土地,瓦什部落的成員沉默的走到了兩頭黑色巨獸腳下。

  巨大的布萊克和白撕扯著黑亞的屍體,他們看起來可怕極了。

  「布萊克,白……好了……夠了……」西塔將手掌輕輕放到了他們沾滿鮮血的腳面上。

  大量的鮮血伴隨著他們啃噬的動作從天空中落下來。

  然後,落下了大滴的眼淚。

  第85

  孟九昭緊緊的抓著路易的身子。

  黑暗中,他完全看不到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懸崖有多高,下面是什麼,他完全不知道。路易的溫暖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

  他們在急速的降落,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再高的懸崖也有到底的時候,很快……就是那個時刻了吧?

  孟九昭閉上了眼睛——

  然後,等待已久的時刻到來了,迎接他們的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湍急的水流,他們重重的墜入了深深的河流!

  冰冷的冷水包裹全身的時候,孟九昭緊緊抱住了路易的頭,然後——

  然後孟九昭就醒了。

  他是被路易舔醒的。

  天色大亮,就像以往每個普通的清晨,路易像往常一樣舔舐著孟九昭,試圖把他舔醒。

  「別鬧……」習以為常的孟九昭習慣性的想要抬手撥開路易的嘴巴,然而,只這一下,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好痛——

  痛感是最好的刺激,之前的記憶瞬間回籠,孟九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沒、沒死!」孟九昭坐了起來。

  他怔怔的看向路易,路易現在完全是一隻落湯雞,毛絨絨的毛髮全部被打濕,少了毛髮的映襯,他看起來可笑極了。

  看到孟九昭坐起來,路易嘴裡發出一聲欣喜的啾。

  這一刻,孟九昭完全顧不上查看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周圍有沒有其他什麼人,他的眼中完全被眼前淺黃色的路易佔據了。

  眼淚在兄弟倆的眼睛裡醞釀,下一秒,兩隻幼崽就抱起來放聲大哭了。

  哭完了,害怕的情緒也被發洩的差不多了,孟九昭任由路易把自己臉上的眼淚鼻涕舔乾淨,他開始查看四周的情況了。

  這裡看起來是一片灘涂,孟九昭可以聽到嘩嘩的水聲,奔流的河川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觀察環境之前,孟九昭先檢查了一下路易翅膀上的傷口,原本髒兮兮的傷口如今被水流沖刷的很乾淨,已經不再流血了,憑借堪塔斯強悍的癒合能力,孟九昭眼看著路易的傷口已經開始收邊了。他這才放心的檢查自己的傷口:一樣被河水沖刷的很乾淨,雖然流了不少血,可是意外的傷口卻不深。

  在路易的幫助下,孟九昭站了起來,兩隻幼崽一同向水聲的方向走去。

  正如孟九昭所想,那裡果然是一條河。

  那是孟九昭出生以來見過的最長最寬的河流,水流非常急,孟九昭無法想像自己和路易是如何從這麼湍急的河水裡上來的。

  「路易,是你把叼上來的?」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不過孟九昭還是問了問旁邊的路易。

  路易果然搖了搖頭,想了想,他衝著另一個方向叫了一聲。

  聽懂了他的意思,孟九昭怔了怔。

  他向路易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在那裡,他見到了趴在河岸上的阿曼達。

  巨大的巨鬣狗半個身子趴在陸地上,另外半個身子則沉在水裡,河水不停沖刷著她的身子,巨鬣狗的身子被慢慢的帶入河水。

  露在陸地上的是巨鬣狗頭顱的部分,脖子斷了一半仍然目瞪牙呲的巨鬣狗看起來猙獰極了。一些小飛蟲已經盤旋在她身上,開始汲取她身上最後的營養。

  「你說……是她帶著我們游上來的?」看著這樣的阿曼達,孟九昭小聲問路易。

  「啾~」路易發出了肯定的啾。

  和孟九昭不同,路易全程一直是清醒的,入水時候巨大的痛苦讓這頭堪塔斯幼崽幾乎暈死過去,可是想到自己的兄弟,他硬生生挺過去了。非但挺過去,他還趁落水的巨大衝擊弄暈阿曼達的時候帶著孟九昭離開了她的桎梏。

  路易是想要帶著孟九昭離開河水的,可是他不會游泳,心裡越是想要往上浮,身子卻越是向水底沉去。就在路易垂死掙扎的時候,阿曼達重新出現了,叼起兩頭幼崽,她向水面游去。

  先是被路易襲擊,接著又經歷了落水的巨大衝擊,阿曼達的脖子幾乎完全斷了,在水裡有浮力還好,到了陸地上,她再也無法負荷兩頭幼崽的重量了。只來得及將路易他們推上岸,她就再也不能動了。

  嘴巴無法合攏,阿曼達用巨大的黑色眼睛幽幽的盯著重新找回來的堪塔斯兄弟倆。

  可是,為什麼這麼做?明明想要他們命的也是她,不是麼?

  盯著阿曼達,孟九昭繃緊了嘴角。

  ※※※

  阿曼達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無所不能的力量已經完全離開了她的身體,如今,她連合攏嘴巴都做不到。

  拚死帶著兩頭幼崽游上來的動作弄斷了她的脛骨,如今的她已經徹底沒救了。

  阿曼達感到此刻的自己無比軟弱無力。

  上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軟弱無力,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是自己還是幼崽的時候嗎?

  是被迫送離自己的幼崽的時候嗎?

  阿曼達靜靜的看著對面的兩頭幼崽,這是兩頭雄性幼崽,兩隻很漂亮的小傢伙。遇到自己之前,他們皮毛光滑,乾淨整齊,他們的父母一定很愛他們,他們被照顧的很好。

  和自己的幼崽一點也不一樣。

  巨鬣狗部落是雌性為尊的部落,她們只接受巨鬣狗雌性成為自己的族人,同伴,其他的一概被拋棄。

  阿曼達見過無數次拋棄,對於這種遺棄,她冷眼旁觀。

  直到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幼崽。

  最強大的巨鬣狗卻生出了最弱小的雄性幼崽。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恥辱!

  阿曼達不止一次把那頭無用的幼崽丟在了部落外面,被吃掉也好,餓死也好,弱者沒有必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阿曼達生來就有一顆比鐵石更硬的心腸。

  可是,那麼弱的小崽子,卻每次都找回來了。

  不管把他丟多遠,他每次都找回來了。

  彷彿不知道自己曾經被遺棄,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的母親,只看著他的母親,彷彿之前的遺棄只是母親和他玩的一個小遊戲。

  幼崽烏黑的眼睛,融化了阿曼達的鐵石心腸。

  就像每一個普通的母親,阿曼達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的幼崽。

  生怕幼崽被其他族人發現,她把幼崽藏在部落不遠的巖洞裡,每當她離開的時候,總要嚴厲的囑咐幼崽不許到處亂跑。

  幼崽是非常淘氣的,就像這兩頭雄性幼崽,他們永遠嚮往著新奇的世界,即使父母反覆叮囑,他們該跑出去的時候總會跑出去。

  可是,她家的幼崽卻非常乖巧聽話。

  阿曼達驕傲的想著。

  每次只要她這樣叮囑過,她家的幼崽就會乖乖躲在巖洞裡,哪怕她出去一整天,他一直會乖乖躲在巖洞裡,哪裡也不跑。

  「……來媽媽這兒。」誰的叫聲也不理會,只能聽媽媽一個人的呼喚。每當她焦急的狩獵回來,輕聲喚著幼崽名字的時候,小小的黑色身影撲過來,阿曼達的心就會無比滿足。

  這是她的幼崽,沒有尖牙利齒,不能變成人形,可是他是她最可愛最寶貝的幼崽。

  然後呢……

  然後呢……

  最寶貝的東西永遠是招人覬覦的。

  她的寶貝被族人發現了。

  不是巨鬣狗,不是雌性,她的幼崽被首領無情的驅逐了。

  從那一刻,阿曼達心裡做了一個決定: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咬斷那個女人的脖子!

  阿曼達送走了自己的幼崽,在離她很遠又不會太遠的地方,她的幼崽長大了。

  阿曼達也咬斷了前任首領的脖子,成了新任的女王。

  她經常會一個人跑去很遠的地方,隔著遠遠的距離小心觀察自己幼崽的生活。

  她的幼崽平安無事的長大了。

  即使沒有尖牙利齒,可是他同樣有了自己謀生的本領,不過,他似乎經常被騙。

  幼崽即使長大了,在阿曼達心裡他仍然是自己的幼崽。一旦發現幼崽被騙,阿曼達就會幫他報復回去。

  就這樣也挺好的。

  幼崽生活在一個友善的部落,這樣很好。

  阿曼達終生只有一頭幼崽。

  在她心中,她的幼崽始終是當年那小小的一頭。

  幼崽的安全是她唯一的底線。

  黑亞觸動了這唯一的底線。

  意外的受傷讓她失去了強大的武力,無力阻止巨鬣狗群傷害自己的幼崽,阿曼達絕望之下想出了綁架這個辦法。

  綁架別人的幼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幼崽。

  這個辦法在她看來一點也不卑鄙。

  巨鬣狗的世界裡,沒有卑鄙,只要好用的,可以達成目的的,都是好辦法。

  直到現在,阿曼達心裡只有一點遺憾。

  綁架了這頭幼崽,自己的幼崽可能會有點傷心吧?畢竟,這是他唯一的朋友呢……

  從小就沒有玩伴的自己的幼崽,似乎很喜歡和幼小的幼崽一起玩耍呢。

  阿曼達心裡想著,眼睛直直瞪著對面的孟九昭,她發覺她有點看不清了。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幼崽呢……

  在一群幼崽中間,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可愛的小小身影,他正歡快的向她滾過來。

  「哈魯,到媽媽這兒來。」她只說了這句話。

  孟九昭只聽到她說了這句話。

  阿曼達的眼睛仍然圓瞪著,可是,孟九昭知道她死了。

  徹底的死了。

  奔騰不息的水流不停的沖刷著阿曼達巨大的身體,終於,帶走了她。

  第86

  「她是哈魯的媽媽嗎?」看著阿曼達的身體最終消失在水中,孟九昭怔怔的問。

  如果是哈魯的媽媽,那她的行為就很容易解釋了。

  路易湊過來蹭了蹭孟九昭的身子,小聲的啾啾叫了一聲。

  「你想爸爸了嗎?我也想他們了。」輕輕摸了摸路易的頭,孟九昭終於將視線從阿曼達消失的水面上移開。

  來不及分辨心裡那些複雜的感情是什麼,孟九昭注意到路易有點發抖。

  是了,這麼厚的毛全部濕透了,路易現在就像穿了一件厚重的濕外套,不冷才怪。

  孟九昭拉著路易,開始尋找可以取暖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山洞,在山洞裡,孟九昭用用隨身攜帶的火石生了一堆火。熊熊的大火溫暖了兩隻幼崽,對一身濕毛不滿很久了,路易先是正面對著火堆烤烤肚皮,然後又背向火堆烤烤後背,最後還沒忘記張開翅膀靠了靠咯吱窩,很快,他就重新變成了原本毛絨絨胖團團的路易。

  身子暖和了,心裡也不那麼害怕了,兩隻幼崽肚子餓了。

  大概是山洞太溫暖了,孟九昭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順著聲音望過去,他看到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出現在洞口。

  那只叫不出品種的小東西長得非常可愛,全身就像個雪白的毛糰子,看不出鼻子嘴巴,只能看到兩隻大眼睛嵌在雪白毛髮上。

  它似乎是被山洞裡的溫暖吸引來的。山洞裡的火是個新奇的東西,它小心觀望了一會兒,最後慢吞吞的靠了過來,然後——

  然後它就被兩頭堪塔斯幼崽跳起來殺死了。

  火堆上多了一塊烤肉,這個毛糰子身形不大可是意外的肉很多,孟九昭和路易小心翼翼的分食了這只送上門的獵物,然後,他們覺得更餓了。

  要在還有體力的時候就開始準備尋找食物。

  滅掉火堆,孟九昭和路易決定出門試試運氣。

  怎麼說,他們如今也是可以獵殺角牛的獵手呢~找個晚飯什麼的,應該不難吧?

  兩頭幼崽都是自信滿滿。

  「我們找一頭角牛當晚飯吧!」雖然還沒開始狩獵,孟九昭已經在心中暢想角牛的做法了,其實他很擅長做料理的呢~可惜長到現在完全沒有人給他發揮的機會。

  「啾~」路易在他身邊附和道。

  「你想吃角羊啊~好吧,那我們還是吃角羊吧!」聽到路易的話,孟九昭心中的菜譜立刻換上了角羊做主角。

  在兩隻幼崽心中,無論是角羊,還是角牛,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鑒於他們現在還是兩隻傷號,孟九昭決定學習埃姆的做法:做陷阱。

  瓦什部落的每個人都很擅長挖坑,幼崽們也不例外,孟九昭負責選址,經過仔細觀察地形,他決定把陷阱設在四個方向的畢竟之地,這樣無論從哪個方向前來的獵物,只要經過就一定會踩到陷阱裡。在他圈好的位置,路易很快挖了一個又深又大的坑,還嫌陷阱不夠給力,孟九昭接著還在坑裡放了很多尖銳的石子,這樣,一旦獵物落入陷阱,就完全無法逃脫了。

  做完準備工作,兩隻幼崽就暗搓搓的蹲在一旁等待獵物自投羅網了。

  在兩隻幼崽緊張的期待中,獵物來了。

  看到獵物的瞬間,孟九昭不敢相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天啊!他看到了什麼——

  那不是傳說中的雷龍嗎?

  為首的雷龍的身高至少有三十米!他的體長甚至要比他的身高更長許多!擁有長長的脖頸和同樣長長的尾巴,這群由十來頭雷龍組成的小群體正邁著沉重的步伐,緩慢的朝孟九昭他們的陷阱方向走近。

  大地都在由於它們的經過微微顫抖著。

  吞了一口唾沫,孟九昭屏住了呼吸。

  帶著敬畏的目光、孟九昭看著這群大傢伙從他和路易面前經過。這群雷龍中,哪怕是最小的個體也至少有十米高,在這幫龐然大物眼中,路易挖的陷阱連個小坑也稱不上。

  踩著重重的步伐,雷龍群緩緩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消失的方向,孟九昭卻像被震住了,久久不能從剛剛看到的景象中回魂。

  「啾~」最後還是路易的叫聲把他從震撼中拎了出來。

  「路易,你說我們這是到哪兒啦?」孟九昭乾巴巴的吐出一句話來。

  他們居住的地方基本上是哺乳動物的天下,即使有幾頭恐龍在地動中和他們一樣幸運的活下來,並且來到了這邊的世界,在這幾年也被布萊克和白陸續獵殺掉了,也就是說,他們部落附近是不可能有恐龍的。

  而如今,他們卻見到了一群雷龍。

  就在孟九昭心下不安的時候,天空忽然傳來一陣不容忽視的響動,兩隻幼崽呆呆的抬起頭來,一列翼龍正從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孟九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前讓孟九昭困惑驚恐的不可思議事件在未來被稱為「大貫穿」。孟九昭如今經歷的情景,只是「大貫穿」之前的片段。

  這顆未來被命名為「零」的星球從生命誕生的那一刻起,就給後世留下了無數的謎題。

  為什麼,恐龍科會和哺乳動物存活於同一時期?

  為什麼,兩者都發展出了代表高度進化表現的人類形態?

  未來的學者們只能通過化石以及其他殘存的證據不停猜測當時的社會形態。星球地層的物質分析給了他們很大的啟發,有學者大膽的猜測,「零」經歷了相當長一段時期的劇烈板塊變化,這段時期非常漫長,也許是幾十萬年,也許是幾百萬年,在這段時間內,原本鐵板一塊的初始大陸被強行分裂了。

  分裂的原因是隕石撞擊。

  科學家們在地層物質中發現了來自外星系的隕石成分,這一發現給他們提供了有力的事實依據。支持這一理論的學者由此推斷,初始大陸在隕石撞擊中被割裂,被分開的兩塊大陸一塊承受了全部的撞擊,在上面生活的所有物種灰飛煙滅;而另一塊則被隕石爆發的力量強行推到了另一端,從而躲開了滅亡。

  當時星球的主人——恐龍,也由此倖免了,在遙遠的一端,他們重新繁衍生息,繁榮了起來。

  而在被隕石摧毀的另一塊大陸上,少量體型較小的哺乳類生命則僥倖存活了下來,沒有了恐龍的威脅,他們的體型越來越大,逐步統治了這塊大陸。

  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希望見到這兩者的相遇,板塊的變動還在繼續,洋流的力量不斷讓兩塊分離已久的大陸向彼此靠近。

  兩頭堪塔斯幼崽在劇烈的地動中背著自己的幼崽逃到了瓦什部落所在的大陸,這是最初的徵兆,代表了裡大陸的居民第一次和外界有了聯結,可是瓦什部落嚴格來說也是建立在外大陸漂流在外的一個小版塊上的;

  瓦什部落度過了漫長的冬天,終於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這是第二個徵兆,經過七年的漂流,兩塊大陸的某一部分開始接觸了,在瓦什部落所在版塊的身後,原本布萊克和白生活過的大陸也在緩慢逼近中;

  而如今,掉下懸崖的孟九昭和路易落入了水中,阿曼達拼盡最後的力量把他們叼上岸,這個「岸」卻不再是瓦什部落所在的「岸」,而是更早的,兩隻幼崽出生時候的故鄉的岸邊了。

  如今,兩頭幼崽就這樣懵懂的站在了「故鄉」的土地上。

  「怎麼辦?爸爸呢?」看著成群的小盜龍從自己眼前跑去,孟九昭呆呆的問旁邊同樣呆呆的、自己的兄弟。

  回應他的,是路易同樣茫然的「啾」。

  他們迷路了。

  第87

  兩隻幼崽呆呆的打量這個新世界。

  然後他們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放眼所及的一切生物裡,貌似最符合「獵物」這個詞的生物,就是他們兩隻了……

  於是——

  「我們……還是去摘果子吃吧?果子也很好吃呀!」孟九昭很快就隨遇而安了。

  「啾~\(?)/~」路易也從善如流了。

  於是這兩隻就小心翼翼的去尋找可以吃的果子了。

  他們很快發現了一種在瓦什部落吃過的果實,那是一種長在樹上的紅果子,甜甜的,汁水很多很好吃!這種果子很少見的,而如今他們居然發現了一整棵樹的果子!這對兩隻飢餓的幼崽來說可真是個好消息!孟九昭和路易當即就興沖沖跑過去摘果子了,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一頭分不清種類的素食恐龍和他們同時發現了那棵掛滿果實的樹。

  身披厚厚的鱗甲,頭上還有三個角,這個大傢伙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大傢伙示威性的斜了兩隻小幼崽一眼,就大搖大擺的過去吃果子了。

  兩隻幼崽失望的停在了原地,眼瞅著那個大個子已經開吃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忽然發生了。

  地上一直被他們忽視的滿地小花猛地蠕動了起來,就像一張大嘴,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那些花吞掉了那個大個子恐龍!

  孟九昭這才發現地上那些密密麻麻開滿地的小花根本就是一整朵花,那些小花是組成部分,它們共同構成了一朵可怕的食人花!

  大個子恐龍的悲鳴從花叢深處傳來,那片花海劇烈的蠕動,那詭異的樣子把兩隻幼崽震住了,然後,悲鳴停止了,花海又蠕動了一會兒,一切歸於平靜。

  這時,其中一朵花裡吐出了一股股紅色的黏液,那些黏液噴在那棵果樹上,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孟九昭總覺得再噴上黏液之後,那棵樹上的果子看起來更紅艷艷了。

  「幸、幸好沒過去……」孟九昭結結巴巴的說。

  「啾……」路易的叫聲也特別心虛。

  難怪這裡突兀的站了一棵掛滿果子的樹,他們太餓了,居然沒注意到這麼詭異的地方。這棵樹應該是那棵食肉花的伴生品種,食肉花給果樹提供養分,果樹則負責掛滿果實引來素食恐龍來吃。

  這裡的植物真是太陰險了!←兩隻幼崽不約而同想。

  恐龍惹不起,植物更是不敢碰,如何在這片大陸生存下去成了兩頭堪塔斯幼崽最急迫解決的問題。

  第一天在山洞裡遇到的毛糰子簡直是新手大禮包,僅此一次。在這之後他們再沒碰到類似軟弱好欺負的獵物。

  第四天的時候,兩頭飢餓無比的幼崽鋌而走險了:他們襲擊了一個小盜龍群。

  狩獵的方法仍然是陷阱。如果是其他的恐龍,即使落到陷阱裡路易也沒法把他們制服,到時候誰吃誰還不一定,而小盜龍是一種相對小型的恐龍,當然它們即使小也比路易的個子大一點。孟九昭是觀察了三天才做出這個決定的,小盜龍雖然個子大可是體重卻不大,如果路易全力壓下去的時候,還有有很大希望制伏一頭的。

  不過小盜龍的奔跑速度太快了,比路易都快一些,更不要提孟九昭了,為了限制那些傢伙的急速奔跑,孟九昭花了一天的時間編織了長長的草繩作為絆腳繩

  路易則在這段時間裡挖了好幾個陷阱,陷阱挖好後,他還很聰明的找了草把陷阱蓋了起來。然後,他們一起把孟九昭編織好的草繩佈置在了計算好的位置。

  兩隻幼崽在新地盤的第一次狩獵非常凶險,這些鄉下小盜龍大概從來沒見過「陷阱」這種高級貨,很快就有一頭小盜龍中招落在了其中一個陷阱裡,孟九昭設想過的其他小盜龍會因為同伴受困進而攻擊他們的情形也沒發生,其他的小盜龍一哄而散,只剩下了一隻。

  然而就是剩下的這一隻小盜龍,卻讓路易受了傷。

  兩者相鬥,最後以路易咬斷了那頭小盜龍的脖子告終。

  路易的脖子被咬了一口,不夠幸好他還是幼崽,身上厚厚的毛絨起到了非常好的防護作用。

  聽到那頭盜龍垂死的叫聲,陷阱裡的小盜龍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等到路易把陷阱裡的小盜龍也咬死叼出來,孟九昭這才注意到兩頭小盜龍的鱗片顏色很接近,從它們一大一小的體型,孟九昭猜測陷阱裡的小盜龍應該是外面那頭小盜龍的孩子。

  年輕沒經驗的小盜龍掉進了陷阱,其他小盜龍都逃走了,只有它的父親/母親留了下來,然後也被他們咬死了。

  「啾——」路易的叫聲有點低落。

  孟九昭聽懂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想爸爸了。」他們跑到這裡來,爸爸們不知道該多擔心呢,不過,爸爸們不會以為他們死了吧?

  「啾啾?」路易繼續低落,他對孟九昭說出了自己的擔心,萬一爸爸以為他們死了,會不會養育新的幼崽啊?

  「……不會的,找到我們的屍體前,爸爸們不會放棄的!」發覺路易心情越來越灰暗,孟九昭急忙給他打氣,為了讓他振作起來,他急忙處理好了小盜龍的肉。

  於是——

  「啾~

  「嗯!小盜龍真好吃!」

  吃到久違的食物,兩隻幼崽終於再度開心起來。

  接下來,他們又用同樣的辦法獵到過兩頭小盜龍,然後,同樣的方法就不再起作用了,那些小盜龍很聰明,同樣的教訓經歷過三次,就學會辨識陷阱了。

  兩隻幼崽不得不重新過上了餓肚子的日子。

  第一次離開父親們的保護,第一次只有兩隻幼崽一起生活,老實說,日子過得真心酸……囧

  短短七天,兩隻幼崽都不同程度的瘦身成功了。

  不過,大概也是第一次依靠彼此生活,兩隻幼崽都對對方有了更深的理解。

  比如孟九昭就發現路易意外的是個心思敏感的堪塔斯幼崽。

  大概長期以來一直生活在父親身邊,兩隻幼崽每天都過得太過無憂無慮,所以孟九昭之前從來沒機會發現路易的這一面:第一次獵殺小盜龍的時候,路易就敏感了一下,他被小盜龍的家族感情感動了(當然,這完全沒影響後來他吃小盜龍時候的好胃口)。

  後來的日子,孟九昭發現路易經常停下來,一開始他還以為路易是很嚴肅的在觀察未來獵物的生活習慣,幾次之後,孟九昭終於沒忍住問了路易,結果得到了「正在欣賞風景」這個讓孟九昭無比黑線的答案。

  好吧,恐龍遍地跑的生猛世界,一隻矗立風中欣賞風景的小黃雞什麼的,看起來真是非常帶感。

  路易真是個非常浪漫敏感的堪塔斯幼崽。

  完全沒有審美情趣的孟九昭給他跪了。孟九昭表示,為了生存他已經用掉了所有的精力,審美什麼的,沒功夫兼顧了。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孟九昭終於發現了另一條填飽肚子的路:偷蛋!

  這裡的恐龍一個賽一個恐怖,他們兩隻幼崽誰也惹不起,可是,他們的蛋卻很好欺負呀~

  這些恐龍幾乎沒有築巢這一說,用泥巴草草圍一個窩就是很豪華的育嬰裝備了,而且他們還經常離開蛋去捕獵,這給了兩隻幼崽很大的可乘之機!

  說起來,偷蛋這個念頭還是受到小盜龍的啟發(←你確定不是受到你們倆爸爸的啟發?==//)。

  小盜龍是很喜歡偷蛋吃的恐龍族群,在獵殺小盜龍的過程中,孟九昭不止一次發現它們從外面帶了各種恐龍蛋回來,跟蹤小盜龍的時候,他和路易也順便弄清楚了其他恐龍蛋的大致分佈。

  於是,在這些小盜龍又一次集體外出偷蛋的時候,堪塔斯幼崽兄弟偷偷摸摸摸進了小盜龍的老窩,把它們的蛋一窩端了。

  當天,孟九昭和路易就吃上了香噴噴的烤蛋!

  比起獵殺恐龍什麼的,偷蛋什麼的簡直太簡單了,於是,這對幼崽開始他們的偷蛋生涯,孟九昭有一肚子的壞主意,路易有一身的力氣,他們很快就光顧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恐龍窩,吃過好多品種的恐龍蛋之後,他們甚至還對各種蛋的口味進行了打分。

  這一天,他們在一個山洞找到了兩顆蛋。

  雖然只有兩顆,可是這兩顆蛋可比之前偷到的所有蛋都大多了,它們已經大到路易抱不走的地步了。

  於是,孟九昭決定把這些蛋當場喝掉。

  喝完蛋,路易摸了摸肚皮,感慨的啾了一聲。

  「以後我們有了蛋,一定要蓋一個特別結實的巢穴把蛋蛋藏好,免得被人偷偷吃掉。」

  孟九昭當即一臉黑線:什麼叫「以後我們有了蛋?」誰要和你有蛋啊!你想的太多了喂!不知道如何反駁這隻小雞,孟九昭只好把手裡喝不下的半顆蛋塞到路易懷裡,堵上他的嘴。

  不過,以後真有了幼崽,在這種地方如何養活,還真是個大問題啊~

  抱著胳膊,剛剛內心os過路易的孟九昭沒發現,他自己也想的太多了。

  

  第88

  兩隻幼崽艱難求生的時候,他們的爸爸仍然沒放棄尋找他們。

  殺死了最後一頭巨鬣狗,確認她們並沒有吃掉自己的兩隻幼崽後,布萊克和白隨即離開了巨鬣狗的葬身之地,他們和瓦什部落的其他成員一起重新回到了兩隻幼崽最後消失的地方——那個懸崖。

  那個懸崖非常高,黑洞洞的看不清到底有多深,當大家扒著懸崖往下望的時候,從下面刮來的強風撲面而來,體重最輕的埃姆當即就被翻了一個跟頭。

  無論多麼強大的種族,在自然的力量面前都是渺小的。

  一時間,大家只能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懸崖。

  「我下去看看。」不善言辭的羽說完這句話就飛了下去,看著他雪白的身影,眾人眼中都是一亮,怎麼就忘了這個有翅膀的呢?

  可是,大家卻高興不起來,一旁的布萊克和白的臉陰沉的可怕,盯著羽飛下去的身影,他們一聲沒吭。

  是了,這麼高的懸崖,兩隻幼崽掉下去的結果怎麼想也是凶多吉少,萬一羽回來之後帶來兩隻幼崽的屍體,那……

  布萊克和白有多愛他們的幼崽,部落裡的每個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大家有些無法想像他們得知幼崽不在之後的反應。

  在眾人忐忑等待中,羽卻在短於預計的時間內就飛上來了。

  「風太大了,我飛不到下面去。」他盡全力往下飛了,可是中途就是他的極限位置,再想往下飛的話,強風就會把他推向前方,羽有種預感,如果任由強風把自己捲走,他就飛不回來了。

  嘗試了多次,筋疲力盡的羽只好重新飛了上來。

  「不過,下面應該是河川,水汽很大。」羽報告了此行的重大發現。

  布萊克和白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寶寶可是很擅長游泳的呢!」他們家的禿毛崽雖然不會飛,卻意外的游泳有的很好,小的時候就喜歡在鍋子裡游水,天氣變暖和,河流重新開始流動之後,他還經常偷偷去河裡游水玩。

  和寶寶比起來,路易的泳技雖然差了點,不過他力氣大,掉進水裡一時半會也是沉不下去的。

  彼此對視了一眼,布萊克和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意思,於是,他們對其他人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什麼?!你們要下去找寶寶和路易?」西塔一臉震驚,「可是,你們不是說過現在還飛不起來嗎?這可是羽都飛不下去的懸崖啊!」

  「是的,不過就是因為羽飛不下去,我們或許才能飛下去。」布萊克的眼中充滿了希望的光,他們的體重遠比羽大得多,借助風力,他們可以滑翔的更遠,興許就能降到最下面的地方去。就算運氣不好飛不起來,下面是河川的話,未必能把他們淹死。

  布萊克只說了有利的一面,他沒有說的是,其實,就算羽沒有飛下去看,就算下面不是河川而是堅硬的岩石,他們還是會下去看的。

  之所以會追殺巨鬣狗,憤怒是一方面,更重要的目的則是確認幼崽沒有被她們吃掉,從巨鬣狗口中,他們最終知道了幼崽確實消失在這片懸崖,一切確鑿的那一刻,他們就下定決定要下去看看了。

  「我們一定要去找他們的,一想到寶寶和路易現在正在岸邊某個角落等著我們去救他,我就無法等待下去了。」白附和著伴侶的話。

  這麼想沒錯,可是,萬一寶寶和路易他們沒有在岸邊而是已經……在河裡,那要怎麼辦?安迪沉默了。

  他們沒有說,可是布萊克和白卻心知肚明其他人的想法。

  其實,沒有人比當事人的他們想的很多,發現幼崽被叼走之後,他們已經聯想到無數最壞的可能,可是,不管再壞的可能,他們都要想法找到幼崽,哪怕找到的只是幼崽的殘骸。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白這句話與其是對部落的人說,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布萊克和白重新變成了巨大的黑色怪獸,迎著自下而上吹上來的強風,他們舒展開了初具規模的羽翼,兩頭成年堪塔斯同時張開翅膀的景色壯觀的讓人眼暈,他們用同樣的頻率扇動著翅膀,眼看他們就要飛離懸崖,薩勒忽然自身後發出一聲雄渾的吼聲。

  再見!

  布萊克和白聽懂了他的意思。

  「再見!」這是西塔。

  「再見!一定要回來啊!」這是埃姆。

  「再見!告訴寶寶和路易,我會養很多好吃的角羊等他們回來吃的!」這是留在瓦什部落的哈魯。

  「再見!!」這次,則是瓦什部落的所有人。

  一聲低沉的嘶吼轟鳴的自兩頭堪塔斯口中發出。在他們的氣息之下,彷彿整個懸崖都在顫抖。

  兩頭黑色巨獸一躍而起,他們巨大的身體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隨即重重墜落。

  ※※※

  兩個偷蛋賊分喝了最後一滴蛋液,他們準備撤退了。

  可是,這兩個蛋太大了,吃掉這兩顆蛋花的時間也比想像中長了很多,還沒等他們站起身,一種危險降臨的感覺讓兩隻幼崽瞬間僵住了身子。

  兩隻幼崽不約而同轉過了頭:那裡,一頭黑色的巨獸目露凶光的堵在了入口。

  孟九昭和路易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們並非沒有見過巨大的恐龍,前兩天見過的雷龍應該算是最龐大的恐龍之一了,可是,雷龍是吃素的,而眼前這個黑傢伙明顯不是吃素的啊!

  這是孟九昭見過的最大的食肉恐龍!比爸爸們可大多了!而且也比爸爸黑多啦!通體漆黑的龍身上,一雙金黃色的瞳孔正不含任何感情的看向他們。

  孟九昭拿不準這是什麼龍了,看著有點像堪塔斯,可是卻和爸爸們有些不一樣的樣子,翅膀的樣子就差很多……

  等等——眼前不是分辨這是什麼品種恐龍的時候,最要緊的是怎麼逃命啊!!!

  發現自己又在習慣性的回憶教科書上的內容,孟九昭急忙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怎麼看,這頭恐龍都是回來孵蛋的,而它的蛋……

  看著一地碎蛋殼,孟九昭絕望了。

  就在孟九昭走投無路的時候,山洞口那頭巨大的恐龍終於動了。幾乎是矜持的,它慢慢的靠近了兩隻幼崽。它是如此接近,孟九昭毫不懷疑它已經看到了一地的蛋殼。

  對方對他們張開了巨口——

  被吞下之前,孟九昭絕望的抱住了旁邊的路易。

  下一秒,他們就掉到一個濕熱的、帶著血腥味的地方了。心臟砰砰跳著,他孟九昭很快意識到他們現在那頭恐龍的嘴巴裡。

  怎麼還沒被吃掉?他們現在在那頭恐龍的舌頭下面,似乎為了避免不小心吞掉他們,那頭恐龍將舌根刻意抬起來,擋住了喉嚨。

  不明白陌生恐龍的意圖,孟九昭緊緊抱著路易,感受到他的害怕,路易不停的對他發出安慰的啾啾。

  兩隻幼崽在濕熱黑暗的、野獸牙齒構成的牢籠中待了大概有十分鐘之後,一道光線忽然從外面射進來,向光亮的地方望去,孟九昭不敢相信的看到了那裡的綠色,他們愣了好久,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身後被用力推了一下,反應過來那頭恐龍正在用舌頭推他們出去,孟九昭怔住了:這是要放了他們的意思?

  心裡遲疑著,腳下的步速卻沒有慢,孟九昭踉踉蹌蹌和路易爬出去了。

  驚心動魄的扶著巨大的牙齒跳出來,雙腳重新踏上土地的時候,孟九昭才有了一種重獲自由的實在感。忍不住回頭瞅了一眼,他這才發現那頭恐龍正呈現一種很古怪的姿勢:它整頭龍趴在地上,短短的雙臂小心翼翼的撐住地面,下巴平貼在地面上,只是張著一張大嘴。

  感受到兩隻幼崽已經從自己口中爬出去了,它這才重新閉上了嘴巴,由於此刻它的整顆頭是貼在地面上的,於是碩大的龍眼直接和孟九昭對視了。

  過於強烈的視覺效果,孟九昭一時僵住了。路易卻及時抓住了那頭恐龍還沒站起來的時間,迅速把孟九昭叼住。

  一回生二回熟,路易熟練的逃跑了~

  可惜,沒等他跑出三十米,一聲巨大的吼聲自身後響起,從天而降一顆大頭,兩隻幼崽又被含住了。

  含住,然後放出來,路易再跑,然後再被叼回來含住,放出來。

  幾次之後,渾身的毛毛沾滿了陌生恐龍的口水,路易整隻雞都蔫了。

  那頭恐龍卻像是終於滿意了。

  舔了舔兩隻幼崽,它從身後拿出了……

  一頭雷龍。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孟九昭忽然不害怕了,非但不害怕,他腦子裡還浮現了一個古怪的聯想:

  從身後拿出一根棒棒糖給小朋友的怪蜀黍……這頭恐龍怪蜀黍是想拐誘他們嗎?

  第89

  頭被整個啃掉、身長至少三十米的雷龍——

  這位「怪蜀黍」的「棒棒糖」真是太可怕了。

  前兩天路易還提過想要吃雷龍的事情,這個提議當時就被孟九昭pia駁回了,不過秉承「不想吃雷龍的堪塔斯不是好恐龍」的原則,他還是對路易的理想遠大表示了讚美,並且表示,n年以後如果路易真的獵到了雷龍,他可以提供清蒸紅燒碳烤多種做法幫他料理那頭雷龍←當然,前提是他還活著的話。

  不過,眼前的怪蜀黍是什麼意思?自己吃了他的蛋,它卻請自己吃肉?

  這……這這這……

  想想之前那一地蛋殼,這頭恐龍不會把自己和路易當成破殼的幼崽了吧?

  路易也就算了,自己這個樣子,長得有那麼像它們那一族的幼崽嗎?

  重生以來,已經第二次被恐龍當做幼崽疼愛的孟九昭深深的懷疑起了自己的長相問題。

  孟九昭和路易最終還是接受了怪蜀黍的棒棒糖。

  被怪蜀黍盯得死死的,他們雖然被允許自由活動,可是範圍必須限定在怪蜀黍尾巴可及的範圍內,超過這個距離,就會被關小黑屋,出來的時候就會一身口水了。

  不能跑太遠意味著他們無法自由捕獵(←雖然本來也基本上獵不到),拒絕了一天之後,怪蜀黍再遞棒棒糖過來的時候,兩隻幼崽互相看了一眼,就啃過去了。

  「雷龍肉可真好吃啊~」嘴巴裡鼓鼓囊囊的,孟九昭對旁邊的路易說。

  「啾~」路易明顯很同意,「啾啾!」←先吃別人獵的,以後吃我獵噠!

  「好~

  兩隻幼崽吃了雷龍的一整條小腿,然後,就跟怪蜀黍回窩了

  回的居然還是之前他們偷蛋吃蛋的命案現場

  蛋殼已經被清理乾淨了,裡面還鋪上了新鮮的草,用嘴巴將兩隻幼崽叼到厚厚的草堆上,怪蜀黍恐龍俯下身子,大頭重新貼在了草堆旁邊的地上。

  它的身子太巨大了,還很長,它能進來的只是前半個身子,屁股和尾巴只能撅在外面,翅膀也只能蜷縮的貼在洞頂,這個姿勢一看就很不舒服,不過怪蜀黍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它睜著金黃色的眸子盯著兩隻幼崽坐在草堆上,一副欣賞的很享受的樣子。

  雖然吃了對方一條雷龍腿,可是路易可不是那麼容易被討好的幼崽。面對那雙黃色的大眼睛,他挪了挪身子,用屁股對著對方。

  「啾啾?」以後我們要給它當幼崽嗎?路易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看來不止孟九昭,連路易也覺出來這頭龍對他倆的態度不對頭了。

  「……應該……可能……大概……吧?」孟九昭心裡惴惴的,老實說他也搞不懂那頭龍的意思。

  「啾啾……啾……」可是我不想叫他爸爸,心情低落,路易頭頂的呆毛都塌下來了。

  「我也不想……」被路易的情緒影響,孟九昭也陷入了低潮,雖然這頭怪蜀黍龍是土豪,大方送給他們雷龍肉吃,可是在他心裡,這頭龍卻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布萊克和白的。作為一個擁有上輩子記憶的非少年,布萊克和白用他們純粹的愛得到了孟九昭的認同,這種認同是在一點一滴的時間積累中發生的,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那我們給它起個名字,以後就用那個名字稱呼它吧?」沒法逃走,也不想認陌生龍作爸爸,孟九昭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於是,怪蜀黍龍有了自己的名字——猛。

  名字來源於孟九昭的姓氏,另一個原因則是這頭龍的吼聲是「mon……mon」的,聽起來也很像這個音。

  和猛一起生活了幾天,孟九昭變得一點也不為自己吃掉猛地蛋而內疚了,猛的育崽方式實在太簡單粗暴了!按照它養育幼崽的方式,那兩顆蛋就算孵出來也絕對活不下來。

  猛很注意食物的新鮮,一旦食物不新鮮就出出門採購、不!捕獵,它是個很好的獵手,也有上好的食材,可是卻不是個好廚娘╮(?)

  它對獵物的處理方式永遠只有一個:撕開,取肉,砸肉糜。

  第一天的雷龍肉,好幾天沒肉吃的孟九昭把它想像成魚生愉快的吃下去了;

  第二天的三角龍肉,對魚生比較偏好的孟九昭還是吃下去了;

  然後,到了第三天……已經習慣吃烹飪食物的孟九昭實在沒法忍受天天吃生肉的日子了,他鑽木取火生了一堆火。

  好容易把火苗升大,孟九昭正打算用它烤肉,誰知道下一秒,猛一尾巴從天而降打下來,火苗應聲而滅。

  孟九昭和路易也迅速被猛叼著轉移到另一邊了。

  好吧,野獸都是怕火的。

  強迫幼崽吃生肉也就算了,它還強迫幼崽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它會扔一顆石子出去,強迫路易和孟九昭滾回來(囧)~

  它還會吃掉獵物然後專門留下骨頭,最後強迫兩隻幼崽和它一起啃骨頭(囧)~

  終於,被折磨了兩天之後,看著一旁撿石子撿的興奮的路易,孟九昭忽然頓悟了:

  滾石子=做遊戲

  啃骨頭=刷牙

  頓悟的瞬間,孟九昭簡直要淚流滿面:怪蜀黍的育崽方式真是太凶殘了,他是真地球人,傷不起啊~

  怪蜀黍的可怕遊戲層出不窮,它甚至還有幾次帶回一頭受傷的恐龍,讓獵物追著幼崽們玩!

  它會很享受的看著幼崽們被追的哇哇大叫的樣子,然後在幼崽們快被受傷恐龍撲到之前,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一天天過下來,這會輪到孟九昭整個人都蔫了。

  終於到了有一天,猛發覺無論怎麼扔石子孟九昭也不會跑過去把它撿回來的時候,猛趕緊扔了一根骨頭過去,然後,這根骨頭被孟九昭無情的踢回來了,怪蜀黍這時候終於注意到了孟九昭的情緒低落。

  不去理會地上的骨頭,猛將孟九昭叼了起來。

  發覺猛只叼了孟九昭沒有叼自己,路易急忙跑了過來,強行擠到了猛地嘴裡。

  怪蜀黍將兩隻幼崽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就在孟九昭看著龍背到地面的高度正在心驚膽戰的時候,猛忽然扇動了翅膀,它飛了起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孟九昭昏沉沉的腦袋忽然浮現了這樣一句話。

  頭暈目眩的看著自身邊穿梭而過的白色氣霧,如今……自己這是在雲間嗎?

  等等——雲間?那得有多高?

  「媽呀~~~~~~~」小心翼翼向下看了一眼的孟九昭隨即發出一聲慘叫。

  誤會孟九昭的慘叫是高興地表現,怪蜀黍飛的更起勁了,它在空中為兩頭幼崽展現了高超的飛行技巧。

  吐了又吐,幾次差點被猛摔出去,孟九昭在心中無力吐槽了:這種sm級別的遊戲,得是多愛受虐的幼崽才願意玩喲……

  然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只「超級愛受虐」的幼崽——

  路易扇著小翅膀,嘴裡啾啾叫著,居然真的是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

  囧

  好吧。

  這一刻,孟九昭深深覺得:作為一個過著一頭正常恐龍日子的人類,生活真的好難。

  有過嘔吐經驗的人都知道,吐到一定程度,就不吐了(←囧!廢話!)

  擦了擦嘴巴,孟九昭虛弱的仰躺在了猛地身上。

  天空是這樣的藍。

  柔軟潔白如棉花團的雲彩有的在自己身邊,有的在不遠的天邊,彷彿觸手可及。事實上,孟九昭也真的摸到了雲彩,那是一種濕潤的感覺,轉瞬即逝,猛帶著他們穿過雲間,又很快的鑽出來。

  感受到路易的興奮,猛低低叫了一聲,帶著他們進行了快速的俯衝——

  他們飛快的向下,曾經觸手可及的那片雲迅速離他遠去的時候,孟九昭居然感到了一絲失落。不過他很快就無暇失落了,猛帶著他們俯衝到了一群小型飛翼龍群裡!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了一隻小翼龍,猛將順嘴咬來的獵物扔到後背上給幼崽們玩。

  它的飛行隨即就變得悠閒起來。

  傍晚的太陽光是那樣柔和,給通體黑色的猛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尤其是翅膀,在陽光下,猛的翅膀已經完全是金色的了。

  它時高時低的飛著,顛著兩隻幼崽在它背上跳來跳去。

  顛簸的飛行……孟九昭忽然想起了僅有一次的在布萊克和白那裡得到的「飛飛」。

  那時候,布萊克和白真正想要給他們的應該就是這樣的「飛飛」吧?

  真正穿過雲霄,迎著太陽展翅翱翔的飛飛;

  坐在寬闊結實的後背上,俯瞰眾生的飛飛;

  天空那兩片雲看著好像布萊克和白呀……看著藍色天空高高的兩片雲,孟九昭彷彿忽然在那裡看到了兩頭翱翔中的成年堪塔斯的身影。

  「飛高點!往那邊飛!」他忽然坐了起來,重重的敲著身下結實的後背,他試圖讓猛往指定的地方飛。

  孟九昭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對方能不能聽懂,但是後來,對方真的往那邊飛了!

  路易也終於看到了那兩片雲。

  「啾啾!啾!」是爸爸!是爸爸!

  他激動的在猛地背上跳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孟九昭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想念布萊克和白。

  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在真正的幼崽路易面前,他要小心壓抑自己的情緒,忍住不要那麼想念,可是,真正的想念是壓抑不住的。他們一直在他心底,哪怕只是一朵輪廓有點相像的雲,就可以輕易觸碰到他最深的情緒。

  「啾!啾啾啾!」那片雲是西塔!那片是薩勒!還有那一朵!是安迪!

  孟九昭從來沒有見過路易這麼多話的樣子,他興奮的指著天空的雲彩,一一對應上部落裡的人名。

  原來路易也非常非常想家。

  兩隻幼崽一起討論著雲朵的樣子,他們很熱心的給每一朵雲起了部落裡的人名,連雪花家的三棵小樹苗也沒有落下,他們也找到了對應的雲朵。

  在他們的討論中,猛越飛越高,終於,他來到了他們指定的地方。然後,巨大的翅膀只是輕輕一扇,剛剛讓兩隻幼崽討論了半天的「布萊克」雲和「白」雲就瞬間……

  煙消雲散了。

  第90

  這次飛行不但治好了孟九昭的恐高症,還給了他新的靈感,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借助在這頭恐龍搞不好他們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於是,每一天吃飽了肚子之後,孟九昭就催促猛帶他們「飛飛」,每一次「飛飛」他們都盡量引著猛飛往不同的方向,隨著越發瞭解附近的地形,孟九昭原本火熱的心慢慢涼了下去。

  猛駝著他們飛去過這個大陸的各個方向,原本以為憑借猛地力量他們多少可以看清大陸的全貌,誰知飛了好幾天,他們每日所見的仍然是日復一日相同的情景。

  這裡是恐龍的王國。

  放眼所及,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和瓦什部落聯繫的上的東西。

  直到這個時候,孟九昭才終於想到了醒來時候的那條河。

  莫非,如今他們不是在原本的大陸,而是在河對面啦?

  隱約猜出事實的孟九昭重新變得情緒低落起來,發現「飛飛」無法帶他回家之後,孟九昭對這個遊戲也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他開始愛上了畫畫。

  他把瓦什部落的每個人都畫在了石壁上。大個子的猛禽姐弟西塔和霍爾斯坦,英姿颯爽獅子娜扎和安迪,有點老年癡呆但是依然記得埃姆的兔子爺爺……

  最後,他在一塊石板上認真的畫了一對小肥雞。

  大大的眼睛,圓潤的腦袋,頭頂各有一撮呆毛,白的眼睛更大一些,布萊克的脖子更明顯一點,孟九昭發現自己記得他們的每一個細節,就連白經常喜歡偏著腦袋看人這個特徵都記得一清二楚。

  畫,畫好了。

  孟九昭怔怔的看著石板上的兩頭堪塔斯,就在他想把石板遞給路易一同欣賞的時候,猛的大頭忽然湊了過來!

  碩大的眼睛幾乎變成對眼,它在認真看孟九昭手裡的畫!

  下一秒,猛做了一個讓孟九昭完全想不到的舉動:它居然衝他咬了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孟九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路易反應迅速猛地叼開了他。多虧了路易,孟九昭這才沒受傷,可是手裡的石板卻脫手而出!

  「我的畫!」都這時候了,他還沒忘記那塊石板。可惜,猛比他快多了,孟九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畫著布萊克和白的石板被猛咬碎了。不止那塊畫板,後來它把孟九昭所有畫畫的石板、石壁都破壞了。

  布萊克和白變得四分五裂了。

  太壞了!這傢伙真是太壞了!怒從心起,孟九昭掙脫路易的嘴巴正要打過去,誰知下一刻,猛怪叫了一聲,然後,居然飛走了?!

  孟九昭目瞪口呆的看著天空中代表猛的那個小點,不知所以然了。

  猛這次一離開,就沒有回來。就在孟九昭決定卷款而逃的時候,猛卻傷痕纍纍的回來了。

  對自己的傷口毫不在意,就像之前的殘暴從來沒有過,它親熱的落到兩隻幼崽面前,舔著他們,還從後面討好的掏出一頭三角龍。

  三角龍也沒用!

  孟九昭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決定再也不理猛了。

  面對連三角龍肉都不買賬的幼崽,猛的對策是:改送雷龍肉⊙ω⊙

  它曉得的哄幼崽的方式就幾種:滾石子,飛高高外加送獵物加磨牙棒。

  它於是挨個試下去。

  孟九昭很快就發現:猛送的獵物越來越多,滾出來的石子也越來越大,終於,在孟九昭差點被猛滾過來的石子砸死的時候,他選擇原諒了猛。

  (孟九昭:口胡!再不諒解老子就真的被砸死了啊!)

  「它以前一定沒有養活過幼崽!」面對怪蜀黍日益可怕的養育方式,孟九昭不止一次對路易吐過槽。

  總之,在猛的照料下,兩隻幼崽越來越想念父親了。

  ※※※

  布萊克和白在墜落。

  在墜落的過程中,他們不斷看到有東西從他們身邊飛上去。那些東西裡有手臂長的樹枝,有碩大的石頭,有羽一樣的鳥類,甚至還有一頭角牛。

  令他們心驚膽戰的是:那頭角牛已經是骸骨了。

  不斷有新的骸骨衝過空氣來到他們身邊,布萊克和白緊張兮兮的打量著每個經過他們的物體,發現裡面沒有自己的幼崽之後,兩頭堪塔斯多少稍稍鬆了鬆緊繃的神經。

  這些東西大概都是不小心掉落懸崖的,然後就被氣流困在了地面與懸崖頂中間這段位置,強大的氣流讓他們既不能墜落到底,也無法被衝上懸崖頂逃生

  活生生的在懸崖間上上下下了不知道有多久,硬生生風化成了骸骨。

  真是太可怕了!

  隨著墜落,之前被一片迷霧所包圍的崖底的情景也漸漸揭開了面紗。

  下面果然是一條很寬的河流,比他們見過的所有河流都要寬,一望無際看不到邊際。

  如果布萊克和白知道「海洋」這個詞的話,他們會發現用海來形容這條河可能更加貼切一些。

  迷霧下的碧藍汪洋有一種神秘的美麗,可惜布萊克他們卻無暇欣賞,他們心驚膽戰的看著下方,所有落下的物體都是在經過那裡的某一點是被猛地推上去的!

  那裡大概就是羽所說的無法到達的那一點了!

  沒有時間留給他們用來害怕,他們很快就墜落到了那一點——

  「沒有被衝上去!我們沒有被衝上去!」白高興地大叫就在耳邊,布萊克也睜開了一瞬間閉上的眼睛,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沒有繼續往下落的時候,他隱隱鬆了口氣。

  兩頭堪塔斯平平的展開了翅膀。

  然後,令他們更加欣喜的事情發生了:

  這種氣流彷彿就是為這兩頭亞堪塔斯量身定做的,既可以托住他們沉重的身體,又不會把他們掀上去。借助於這股氣流,他們甚至可以飛起來!

  飛起來的瞬間,布萊克和白在對方眼裡同時看到了巨大的喜悅!

  他們不僅沒有被氣流掀翻從此陷入山谷間可怕的循環,相反,借助於這股氣流,他們居然實現了飛翔的夢想!

  這意味著他們找到幼崽的可能又大了一些!

  兩頭亞成年堪塔斯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他們拚命的在氣流間搜索著兩頭幼崽的下落。

  經過一天一夜的尋找,他們終於確定幼崽並沒有困在氣流裡,那麼——

  布萊克和白的視線齊齊看向了下面廣闊的水面。

  他們毅然決然向水面俯衝過去。

  離水面一千多米的時候,他們敏感的感到雙翼忽然一陣沉重,長久一來一直托著他們的氣流忽然消失了。這個發現首先意味著他們終於離開懸崖氣流的控制區了,其次也意味著他們即將失去飛行的能力。

  布萊克和白的反應能力都很快。

  他們很快調整了翅膀的姿勢,憑藉著最後的氣流滑行盡可能長的距離,蔚藍的水面在他們身下流過,布萊克和白在滑翔中到達了另一片大陸。

  多虧了這次滑行,他們得以在降落前窺視到這個大陸的一角:

  成群的素食恐龍在他們眼皮下面悠閒地吃著草,注意到天空中滑翔的兩頭堪塔斯的時候,那些恐龍就會發出長長的嘶吼,然後飛快的逃竄。

  眼前的場景是熟悉的,然而也是陌生的。

  熟悉的是這些隨處可見的恐龍,布萊克和白有種回到出生地的懷念。

  陌生的同樣也是這些恐龍,在布萊克和白的記憶裡,以前這些恐龍見到他們兩個可是非常大搖大擺的,躲都不躲一下,偶爾在他們實在找不到獵物只好吃果子的時候,還會卑鄙的搶走他們的果子。

  而如今,這些恐龍見到他們卻望之急逃。

  爪子緊緊抓住地面,在慣性的作用下,地面被他們的爪子梨出四道深深的痕跡。

  布萊克和白平穩的降落了。

  「吼——」他們用巨大的吼聲,向這個世界宣告了自己的到來。

  這下子,地面上可真是一頭恐龍都不留了!大家一哄而散,全都逃走了。

  「現成的晚飯也都沒了。」

  布萊克責怪的敲了伴侶一下,率先跨出去一步,兩頭亞成年堪塔斯進行了新大陸的第一次狩獵。

  第91

  兩頭堪塔斯非常幸運的在第一天就發現了厚甲龍。

  可憐的厚甲龍,其實只是吃飽了肚子之後休息一會兒而已,卻被從天而降的一隻腳丫子踩住了。一腳丫子把可憐的厚甲龍嘮嘮踩在腳底下,白的眼底忽然浮上了淚水。

  「之前……一直想要抓一頭厚甲龍給寶寶路易吃的……」

  「是呀……」布萊克的眼睛也濕潤了。

  於是,無辜的厚甲龍在接受了一場淚水洗禮之後,被拴起來了。

  布萊克和白把它養起來了。

  「這樣見到寶寶之後就可以送給他們吃了。」

  ※※※

  就在布萊克和白心心唸唸把厚甲龍留給幼崽們做見面禮的時候,怪蜀黍已經將一頭生•猛•鮮•活的厚甲龍當做禮物送給兩頭幼崽了。

  它是直接把厚甲龍扔進窩的,可憐身嬌體弱的地球人•孟九昭正在睡覺,然後一頭五米長的厚甲龍從天而降,要不是路易反應的快,他差點被厚甲龍砸死!

  然後,吃厚甲龍的時候,也非常艱難。

  殼子太厚,比螃蟹難度高的不是一星半點,手指、舌頭被紮了好幾下之後,孟九昭覺得他這輩子也不想見到厚甲龍了。

  完全看不懂幼崽不滿的臉色,猛只是偏著頭,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就在孟九昭一千零八次想要逃跑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猛的屁股上有道抓痕。

  那看起來不像是在獵殺這頭厚甲龍的時候受傷的,厚甲龍的甲雖然厚,可是爪子並不尖銳,個頭也不夠大,無法在身高體重皆勝於它的猛身上留下傷痕,能夠在猛身上留下傷痕的一定是和它體能足夠抗衡的恐龍,

  孟九昭這才意識到,這片大陸上還有比猛更厲害的恐龍。

  他剛剛壯起來的膽子又縮了回去。

  那啥……在找到回部落的方法前,還是這麼讓猛養著吧?小心點,應該死不了……的吧?

  應該吧?

  頭一天晚上孟九昭還是如此堅定的相信自己可以僥倖在找到爸爸之前安全無恙活著的,第二天他的信心就嚴重動搖了——

  第二天,猛一如既往把他們留在巢穴裡、自己去捕獵。附近方圓百米都有它留下的味道,輕易不會有恐龍靠近,這裡很安全。

  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下,孟九昭和路易於是也不用成天關在狹小的巢穴裡,他們一般會在周圍採點野果子吃(←成天吃肉會便秘噠)。

  然後就是在活動的時候到處留下自己的味道。

  這個動作原本還需要孟九昭隨地小便輔助一下,如今,只要在周圍走一圈大概就可以做到了。太久沒洗澡,又時不時沐浴一下怪蜀黍的口水浴,孟九昭覺得自己如今已經臭不可聞了(囧)。

  這天,就在兩隻幼崽在巢穴外面的地上吃果子的時候,路易忽然啾啾叫了起來。

  是警報!

  孟九昭急忙站了起來,撿起地上沒吃完的果子,兩隻幼崽一股腦跑進了身後的洞穴。將身子躲好,兩個小腦袋就開始扒著洞口往外看。

  原本平靜的洞口忽然一陣飛沙走石,巢穴外面原本平靜的氣流忽然劇烈波動起來。伴隨著巨大的翅膀拍動聲,孟九昭看到一頭巨大的黑色恐龍降落在了原本他們在吃果子的位置。

  和白極為接近的體型然而比白更巨大,通體黝黑的晶狀硬鱗——

  那居然是一頭堪塔斯!

  孟九昭立刻意識到這是一頭成年堪塔斯。

  雖然是同族(←喂!說好的你是人類呢?),可是孟九昭卻不認為眼前的成年堪塔斯是過來表現友好的。

  玻璃一樣的銀藍色眼睛迅速對準了山洞的位置。

  即使孟九昭和路易迅速的縮回頭去,可是那頭堪塔斯還是看到他們了!

  巨大的龍頭隨即伸進了山洞——

  它和猛差不多大,可是肩膀卻比猛寬一些,它進不來!

  屏住呼吸,孟九昭和路易將整個身子貼在了巢穴最後面的洞壁上。

  然而進不來有進不來的方法,外面的堪塔斯居然開始破壞山洞了!一頭成年堪塔斯的破壞力簡直媲美開裂機,它用嘴巴猛烈的撞擊著洞口邊緣,隨著每一次撞擊,不斷有碎石泥土從洞頂落下。

  完了!難道要死在這裡?孟九昭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外面傳來的熟悉的吼聲——

  是猛!猛回來了!

  孟九昭第一次對猛的回歸表現了由衷的開心。

  果然,外面的堪塔斯也注意到了猛的回歸,放棄了對山洞的破壞,它和撲過來的猛火熱的打了起來。

  外面的生動簡直可以用地動山搖來形容。

  心臟砰砰跳著,孟九昭小心翼翼的往洞口的方向走去。重新扒在洞口上往外開,他看到了往常只有在電影裡看過的場景。

  哥斯拉大戰哥斯拉——

  兩頭史前怪獸的搏鬥簡直太震撼了,口中發出巨大的嘶吼,它們用牙齒和爪子撕咬著彼此,每次交鋒都伴隨著大片血肉橫飛,周圍的樹木已經全部被碾平了,周圍完好的似乎只有他們現在的山洞而已。

  長久以來,孟九昭對堪塔斯的瞭解一直局限於布萊克和白對自己的愛護關心,以及路易萌萌的外表,他從來沒有見過堪塔斯如此暴戾的一面。

  喉嚨有點幹,孟九昭嘴巴張了很久才發出聲來。

  「它們這是怎麼啦?這是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子之仇?」他只是隨便說句話想要放鬆一下精神,誰知,路易居然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啾~啾啾!」

  新來的堪塔斯說猛偷了他的蛋。

  簡直是神轉折啊!

  孟九昭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個標準的囧字。

  他雖然能聽懂布萊克和白的話,可是那是建立在可以觀察布萊克和白的臉色以及熟悉的吼聲聽了這麼多年的基礎上的,換成陌生的堪塔斯,還是生氣時候的怒吼,他就聽不懂了。

  路易盡職盡責的翻譯著那頭堪塔斯的吼聲。

  「啾~~~啾啾啾啾啾啾~~~~~

  在路易的幫助下,孟九昭徹底弄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感情猛根本不是那兩顆蛋的爹!那兩顆蛋是他偷來的!

  如今,孩子的親爹找來了。

  於是……

  剛才那頭堪塔斯的舉動根本不是想傷害他們,而是想要救他們嗎?

  孟九昭傻眼了。

  然後他隨即想到了更重要的問題,記憶裡堪塔斯是由塔卡斯進化而來的,他們的蛋和塔卡斯如出一轍,除了顏色有區別以外,堅固程度完全繼承下來了,塔卡斯的蛋只能有孵化的雙親用體重坐碎幫助幼崽出殼,而堪塔斯的幼崽則可以通過自身尖銳的嘴巴幫助破殼——

  等等——

  這裡不就有一頭堪塔斯•真•幼崽嗎?當時那顆蛋就是路易啄破的啊!

  看著偏著腦袋繼續認真聽外面大人吵架的路易,孟九昭意識到事情大條了。

  絕對不能被那頭堪塔斯帶回去,猛只是偷盜罪,他和路易可是殺人、不!殺蛋罪啊啊啊啊!

  原本還有點希望兩個傢伙兩敗俱傷的孟九昭一反之前的想法,開始給猛搖旗吶喊助威起來。

  看到幼崽的舉動,新來的那頭堪塔斯明顯受到了傷害,然而猛卻像打了雞血似的,越戰越勇。

  最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那頭堪塔斯悲憤的看了山洞的方向一眼,淒然飛走了。

  「他說什麼?」孟九昭問旁邊的路易。

  「啾啾!啾!」路易熟練的翻譯給他聽。

  你們龍雀系的堪塔斯都是強盜!小偷!

  「啊?猛也是堪塔斯嗎?」強盜什麼的,小偷什麼的,在嬰兒時期孟九昭就知道了,讓他大吃一驚的是猛的身份。

  「可是猛的翅膀看著和其他堪塔斯不像啊。」孟九昭沒有意識的喃喃自語著。

  「啾啾~」那是因為它比其他堪塔斯更厲害啊~只有最厲害血統最純的堪塔斯才能在翅鞘外面再長出一層副羽。

  「原來如此。」孟九昭點點頭,這下終於明白了。不過……

  「你怎麼知道?」沒道理你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可是上輩子念過書在教科書上瞭解過堪塔斯的人啊!

  孟九昭狐疑的看向路易。

  「啾?」??? ?路易偏了偏圓潤的大頭。

  好吧,將這個理解為真•堪塔斯和偽•堪塔斯的本質區別,孟九昭決定不去多想這件事。

  倒是路易,抬頭看了看天空,他有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知道剛剛那些事情的。

  阿禿都不知道的事,自己怎麼會知道呢?

  小黃雞呆呆的看了半天天空,然後,想不出來,於是,路易歡快的湊到孟九昭旁邊,兩個一起繼續吃果子去了。

  戰勝了對手,猛不斷的發出勝利的嚎叫。

  不顧身上的傷口,它在附近來來回回飛著,任由敵人的血液留在自己的地盤上,這可是最好的震懾其他覬覦者的東西!

  孟九昭看著猛抽了半天瘋,然後終於抽夠了,它落在兩個幼崽中間。

  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孟九昭旁邊的土地上,孟九昭忍不住看了一眼。

  意識到了自己的血滴在幼崽旁邊了,彷彿擔心血會弄髒幼崽,猛小心的往旁邊讓了讓。

  這個樣子,真是看起來特別可憐。

  咬著半個果子,孟九昭最終歎了口氣,他遞給了猛一個果子。

  「給你的。」

  第92

  第一次收到來自幼崽示好的猛高興壞了。

  他、他把代表友好的果子供了起來(囧)

  猛似乎有把寶貝藏到山洞裡的習慣,山洞裡原本只藏著偷來的幼崽,如今,又多了一枚果子。

  這個愛好,總覺得哪裡見過的樣子……

  孟九昭覺得猛還挺可愛的。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又被推翻了——

  幾天後,聞著發臭了的果子,孟九昭無語了。

  猛的個頭太大無法進入洞穴睡覺,可是他和路易卻是每天睡在洞裡的,簡直不能忍!

  好說歹說,猛最後終於同意把那個果子拿出去了,前提是孟九昭用了一個新果子和他換(囧)。

  壞掉的果子也沒浪費,被猛一口吞掉了(孟九昭:囧)

  好吧,這點也是孟九昭特別受不了的一點。

  從小在布萊克身邊長大,布萊克是頭特別愛乾淨的恐龍,之前在繁衍地那邊沒條件,他就天天給他們梳毛舔毛,家裡四個人每天都乾乾淨淨噠,到了瓦什部落那就更講究了,他們可是每隔一天就會洗熱水澡,在孟九昭發現了鹽之後,還會做鹽浴!

  孟九昭估計整個大陸他們大概是最乾淨的原始人了!

  而自從他們落到猛的爪子裡,上面的待遇就再也沒有了。

  猛也是會舔他們的,不過它舔幼崽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清潔,而是單純的表示喜歡,而且它舔的方式很有問題,孟九昭懷疑猛從出生就沒有刷過牙(廢話),每次被猛舔完,他們身上都是一股肉腥味。被溫暖的小風一吹,那味道簡直了!

  終於有一天,孟九昭快被自己和路易身上的臭味熏倒了,在路易的協助翻譯下,他們向猛表達了要洗澡這個意願。

  猛偏了偏頭,半晌叼起他們飛起來了。

  就在孟九昭開開心心的以為猛會把他們叼到水邊的時候,迎接他的卻是——

  一個泥坑!

  泥垢了——

  以為兩隻幼崽不會洗澡,猛先跳進去示範了一遍,只見它一個跳躍砸到了碩大的泥潭裡,然後就歡快的滾動了起來。左滾滾,右滾滾,確定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沾滿了泥巴,猛這才滿意的跳了出來。

  吧嗒——

  隨著它的降落,一大塊泥巴砸到了孟九昭的頭上。

  孟九昭一臉黑線了。

  「我說的洗澡不是這種——」

  孟九昭試圖抗議,可是猛的動作太快了,沒等他把抗議的句子說完,腳下一空,他驚恐的發現自己再度被猛叼起來了。

  孟九昭和路易被扔進了泥巴池。

  它的動作太粗魯了,孟九昭反應比較慢,力氣又比較小,陷在泥巴裡差點窒息而亡,好在路易一直在旁邊關注著他,小黃雞迅速游過去,將陷在泥巴裡的孟九昭叼了出來,然後駝在了自己身上。

  等到路易拚命從泥巴裡游出來的時候,孟九昭已經奄奄一息了。

  前幾天剛剛刷新的對猛的好感度再次降到零刻度以下,孟九昭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趕在他被猛養死之前……爸爸你們快來啊啊啊啊啊啊~~~~

  ※※※

  雷龍薩克的生活非常愜意。

  花了漫長的時間融入,它終於成了所在隊伍的領路龍。

  和巨大的身體相比,它的腦容量雖然小的可憐,可是它始終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片大陸上的。它出生在一個非常寒冷貧瘠的地方,沒有水嫩美味的灌木叢,只有一幫可怕的堪塔斯。

  媽媽告訴它,雷龍的武器就是不停的吃飯,不停的吃飯,然後不停的長大,等到長出世界第一的大個子的時候,就不容易被吃掉了???

  大部分的雷龍等不到長的足夠大的時候就被吃掉了。

  因為個頭夠大,雷龍向來是堪塔斯的首選,薩克所在族群的雷龍都被獵殺光了,它是最後一頭。然後終於有一天,它也被發現了。

  那是一頭非常可怕的堪塔斯。

  它飛翔的速度是那麼快,薩克只能落荒而逃,可是雷龍的奔跑速度快不過堪塔斯的翅膀,薩克的屁股被狠狠咬住了,堪塔斯的牙齒是有倒鉤的,薩克絕望的發現自己如論如何也無法擺脫對方——

  就在薩克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地面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可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薩克和還釘在它屁股上的堪塔斯都驚呆了。

  那頭堪塔斯試圖把牙從它的屁股上拔出,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法成功,這點不是薩克自誇,它的屁股可是非常結實的,不是一般恐龍想咬就能咬噠。

  就在薩克以為自己可以成功逃脫的時候,它驚恐的發現,腳下的冰層居然開裂了!再遠一點的地方,它看到大量的雪從前方湧過來——

  它不知道那個詞名叫雪崩,可是它本能的知道要逃跑。

  薩克使出當年破殼的力氣開始逃跑了,它的力量是那樣大,居然拖住了屁股上的堪塔斯一起跑。屁股上的堪塔斯不知道怎麼搞的,非但不想往前跑,居然還打算往後撤!

  就這樣,它們一個往前跑,一個往上飛,最後一個也沒有躲過那場雪崩。

  兩頭恐龍被大雪刮跑了。

  薩克是獨自一頭龍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見到那頭堪塔斯,它的屁股上留下了那頭堪塔斯的兩顆牙,那頭堪塔斯為了回去,不惜弄斷自己的牙齒。

  直到現在,那兩顆牙仍然留在薩克的屁股上,成了它對其他雷龍炫耀的資本。

  薩克心中深深的感謝那場可怕的災難,它才來到了個好地方,這裡有吃不完的灌木叢和小草,隨著薩克越長越大,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恐龍敢打它的注意了。

  不包含堪塔斯。

  那頭牙齒留在它屁股上的堪塔斯也來到了這塊大陸,薩克不止一次見過它。

  那頭堪塔斯經常瘋狂的跑去撞擊這裡最高的一座山,當年,它們就是從那座山下醒過來的。

  薩克想,那頭堪塔斯一定是在災難裡把頭磕壞了。

  媽媽說,有一種病,叫神經病。

  除去那頭堪塔斯,這裡的堪塔斯並不多,即使有,薩克屁股後面的堪塔斯牙齒也是很好的威懾力,很多堪塔斯不願意抓它。

  薩克就這樣悠閒的長成了一座小肉山。

  它的悠閒終止於今天。

  今天,它碰到了兩頭年輕的堪塔斯。

  「好多雷龍啊……」白的個頭高一點,也看的更遠一點,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灌木層露出一個小頭的雷龍群。

  「雷龍也很好吃……好想帶給寶寶他們吃……」想到自己的幼崽,布萊克差點再度落淚了。

  雷龍的屁股肉最好吃了,爸爸當年經常獵給他們吃。

  「……寶寶和路易還沒吃過呢……」

  (你們錯了,寶寶和路易非但吃過,而且都吃的不想吃了囧)

  隨著布萊克的話音落下,兩頭堪塔斯就生龍活虎的朝雷龍群撲過去了!

  作為大陸肉食目恐龍食譜上的首選美食,雷龍們對這種情況是訓練有素的。

  它們迅速擺好了陣型應對來意不善的肉食恐龍。

  來的居然是兩頭堪塔斯←雷龍們嚇了一跳。

  來的居然是兩頭未成年堪塔斯←雷龍們隨即安之若素了。

  未成年的堪塔斯飛都不會飛,被雷龍們一起踩死的事情時有發生,雷龍們表示安心了。它們擺好陣型,統統面朝外對著外面虎視眈眈的堪塔斯。

  它們安心的太早了!這兩頭未成年堪塔斯可不是一般的堪塔斯,他們是在瓦什部落長大的堪塔斯。他們接受過來自各種種族狩獵方式的經驗教訓。

  瓦什部落的大家平時都會介紹自己在遇到獵物和獵殺者時候最害怕的事情,也會介紹自己所在種族的對抗經驗,這一切布萊克和白都認真聽了。

  他們不會小看任何一種哪怕屬於獵物範疇的生物。埃姆都可以獵到小盜龍,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們和大部隊一起襲擊過無數的角牛群。

  布萊克和白沒有發現:自從來到這片大陸,他們一直是用原型狩獵的,兩頭亞成年堪塔斯以為自己是因為快要成年所以才狩獵的如此順利的,其實不盡然。由於長期一直以人形活動,他們對於力量的細微把握要勝過任何一頭堪塔斯。對於堪塔斯來說,人形的負擔要比原型大的多,維持人形就是一種非常難的訓練,在這種訓練的基礎上再進行其他訓練,就是難上加難。長期將自己維持在訓練狀態,布萊克和白現在的戰鬥力比一般的堪塔斯強得多!

  不知道自己的強大,布萊克和白將眼前的雷龍群當做大塊頭的角牛群來看待,然後謹慎的確認了接下來的狩獵計劃。

  對付這群雷龍,首先要分裂它們!

  就像角牛群一樣,他們很清楚這些大塊頭成群結隊走在一起的威力。如果任由角牛集合在一起的話,它們甚至可以踩死獵殺者,所以,絕對不能讓它們集合在一起。

  利用速度優勢,通過不斷的跑動、不斷的驅趕,他們將雷龍群按照階層劃分逐層分化了。

  雷龍們的陣型一旦被打破就潰不成軍了。

  然後,布萊克和白找準了目標,跳到了目標的身上——

  好巧不巧,他們選中的目標正是屁股看起來最好吃的薩克

  張開大嘴,白一口咬住了薩克的屁股。

  然後,一個尖銳的東西滑到了他的大嘴裡。

  「!!!!」熟悉的感覺,白吃驚的跳了起來。

  「你怎麼了?」布萊克斜了一眼自己的伴侶,捕獵的時候也這麼歡脫,這樣太危險了!他緊緊壓住了還在掙扎的薩克。

  「牙!我的牙掉了!」白在旁邊跳來跳去,一臉慌張的樣子,布萊克急忙鬆開了薩克跑到伴侶身邊。

  將嘴裡的牙齒吐出來,白緊張兮兮的張開大嘴,讓伴侶幫自己檢查牙齒。

  「你的牙齒沒少。」仔細檢查完,布萊克宣佈了結果。

  「怎麼可能?!」白不相信。

  兩頭堪塔斯於是一齊向地上白剛剛吐出的東西看去——

  那裡,靜靜躺著一顆巨大的牙齒。

  熟悉的倒鉤結構,他們一眼就認出那是一顆屬於堪塔斯的牙齒。

  「這……是爸爸的牙齒呀!」仔細觀察那顆牙觀察了好久,半晌,布萊克忽然大叫出聲!

  第93

  還是幼崽的時候,布萊克和白經常被爸爸含在嘴巴裡到處跑,關小黑屋的時候,兩隻幼崽就會無所事事的研究爸爸的大牙。

  布萊克甚至給爸爸嘴巴裡的每顆牙齒起了名字(←堪塔斯版本的過家家)

  「這個是大頭。」經過仔細辨認,布萊克嚴肅的說出了這顆牙的名字。

  大頭是一顆與眾不同的牙,和雪白雪白的其他同伴相比,它有點發黑,爸爸有時候會覺得它有點痛,所以布萊克仔細觀察過這顆牙很多次的。

  「嗯~是大頭沒錯!」白對伴侶的判斷表示贊同。

  兩隻幼崽在和爸爸分散前還見過大頭,也就是說那時候大頭還是在爸爸嘴裡的,如今他們在這頭雷龍屁股上發現了大頭,這說明了什麼?

  「莫非……爸爸在這裡?」半晌,白驚喜的抬起頭來,對上了布萊克同樣泛著喜悅的雙眸。

  對於由於失去幼崽心情低落已久的布萊克白夫夫來說,這個消息真的是這幾天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小心翼翼將「大頭」收好,兩頭堪塔斯再次上路。

  在發現爸爸的牙齒沒多久,白在一個廢棄的恐龍巢穴裡發現了一枚空恐龍蛋!

  那枚蛋只有略小的那一頭被敲開了一個小口子,其他的部分皆保持完整,裡面的蛋液卻全被喝光了。恐龍是不會這樣吃蛋的,只有寶寶會這樣吃蛋!

  之前只要有蛋,布萊克一般是砸開給幼崽吃的,可是寶寶每次都舔的滿臉,自從他可以自己吃飯以後,但凡吃蛋,寶寶從來都要求布萊克給他敲開吃。

  仔細辨認,白緊接著又在這個蛋殼上發現了路易的爪子印,看來這顆蛋果然是路易用爪子按著用嘴巴給寶寶啄開的。

  幼崽果然還活著!非但活著,他們還在一起!就在這裡!還能活蹦亂跳偷蛋吃!

  好消息接踵而來,緊接著,仔細翻找洞穴的布萊克和白在洞穴出口發現了一個用爪子畫出來的標示,這是瓦什部落特有的標示!代表了留記號的人即將前往的方向!

  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布萊克和白不再迷惘,順著幼崽給出的信息,拖著厚甲龍,他們向前方趕去。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他們進入了猛的領地。

  作為附近的一霸,猛的領地相當的寬廣,植被河流樣樣不缺,這裡居住著各種各樣它愛吃的恐龍,這些恐龍在猛的領地上進食捕獵,保護費就是定期被猛殺一頭當晚餐。當然,這裡一開始並不是現在這樣的,猛有個特別的愛好:它喜歡把喜歡的東西帶到自己住的地方。

  這裡很多獵物都是猛從別的地方掠回來的,掠回來卻並不吃,猛任由這些獵物在自己的領地居住,然後在想吃的時候才去找它們。可以說這片土地就是猛巨大的冰箱,保鮮的效果,那是非常的好!

  除了食物,猛還有審美上的需求。

  它會把各種各樣喜歡的花草樹木拔下來插到自己的領地裡。包括孟九昭最早看到的那棵可怕的食人花,其實也是猛養的「盆栽」來著。

  其實,猛是一頭愛好養殖和園藝的居家恐龍呀!

  (其實,它還喜歡偷蛋養幼崽,這點就……)

  「那片花真漂亮。」望著不遠處的一片食人花海,布萊克也難得放鬆心情欣賞起風景起來

  心情放鬆下來,兩頭堪塔斯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任由之前捕捉到的厚甲龍在附近吃飯,他們倆又獵了兩頭厚甲龍吃。

  由於猛的領土太大了,他又不是特別勤於每天撒尿標地盤的龍,於是布萊克和白直到現在也沒發現自己現在正在別人的廚房做飯吃飯(囧)。

  於是,等到猛開開心心背著兩個乾乾淨淨的幼崽(孟九昭:口胡!老子都成泥坨了!哪裡叫乾淨!)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頭堪塔斯排排坐吃烤厚甲龍的情景。

  一動不動打量著對方,三頭巨大的堪塔斯一下子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兩頭亞成年堪塔斯小心翼翼衡量著自己和對方實力上的差距。亞成年畢竟還是未成年,他們的個子要比新來堪塔斯的個子小很多,可是他們有兩頭,對面的堪塔斯只有一頭。

  在野外碰到陌生的堪塔斯是很危險的事情,對方要麼是想要搶你的地盤,要麼是想搶你的幼崽,再不要臉一點,就是直接搶你本人。

  看看散發出陣陣香味的烤厚甲龍肉,布萊克想,對方這是要搶烤肉吃?

  他沒有忽略對面那頭堪塔斯刻意抬著翅膀的動作,對方背上一定有幼崽!

  心裡想著,他下意識往對方背上看了一眼,這一眼,他就看到了兩個泥坨——不!是寶寶和路易!

  「我的幼崽!」布萊克當即吼了出來。

  心心唸唸的幼崽居然被別的堪塔斯背在背上,這也就算了,居然還被裹成了兩個泥坨!布萊克心疼壞了——

  「啾啾!啾!」路易第一個聽到了爸爸的召喚,他激動的蹦了起來。

  可惜,不等路易蹦起來,他和孟九昭就被猛輕輕一抖甩到空中,然後快很準的含到嘴巴裡去了。

  猛炸毛了:又是兩個想搶幼崽的……幾天前打跑了一頭還不夠嗎?這次的蛋到底轉手過多少次了吼?

  你要戰!那便戰!最不害怕打架了!

  一時之間,猛渾身上下散發起了濃濃的戰意。

  「寶寶!路易!」看著自己的幼崽被對面的傢伙咬住了,布萊克嚇壞了,再也顧不上衡量雙方實力了,他立刻朝對方撲了過去。

  白難得的沒和他一起衝過去。

  仔細打量著對面的堪塔斯,白偏了偏腦袋,小聲喊了一聲,「啾?」

  巨大的、十幾米高的、身披硬鱗的白髮出了幼崽特有的叫聲,樣子有點可笑,可是他叫的很認真。

  他在叫「爸爸」。

  他在用幼時的方式呼喚爸爸。

  猛原本已經一個尾巴直直朝著布萊克掄過去了,就在聽到白的啾聲之後,它硬生生停下了。

  一腳把布萊克踩在地上,不顧布萊克的掙扎,它低下頭仔細嗅著布萊克。

  半晌,它用頭輕輕蹭起了布萊克的頭。

  「呃?」布萊克呆住了。

  多麼熟悉的方式啊!這是……

  「啾?」他也用同樣的方式叫了起來。

  聽到對方喉嚨裡傳來的熟悉的低鳴,布萊克翻了個身子跳起來,和白一起撲到了爸爸……的身子上。

  堪塔斯幼崽對父親表示親近的方式,就是跳到老子的身上,然後,使勁跳(囧)

  虧得猛寶刀未老,年老力壯,任由兩頭大號幼崽在自己身上撒嬌打滾,他扛過來了。

  等到兩頭幼崽從自己身上跳了下去,猛重新臥了下來,將大頭平平貼在地上,他張開嘴吐出了兩團幼崽。

  猛對著布萊克和白低低吼了一聲,意思是說,「來看,你們的弟弟。」

  聽懂他的意思,布萊克和白感動的淚水立刻縮了回去。

  「吼!!!!!!」這是我們的幼崽喲!才不是弟弟喲!

  「吼——」怎麼可能,明明是我的幼崽!

  「吼~~~~~~~」這是我們家的寶寶和路易喲!

  三頭堪塔斯終究還是打了一場,以布萊克和白被猛踩在腳丫子地下舔舔終結。

  「爸爸!!!!!」等到他們打完,孟九昭和路易終於逮著機會,一邊喊一邊朝爸爸的方向撲去。

  發現他們最終撲向的是布萊克和白,猛很失落的吼了一聲。

  孟九昭可沒時間注意這個,他終於找到爸爸啦!不對!是爸爸終於找到他們啦!

  渾身泥巴+口水的孟九昭抱著爸爸的粗脖子蹭蹭蹭,同樣是龍型,自家爸爸的身上怎麼就這麼好聞呢~

  孟九昭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終於,在被爺爺養死之前,被爸爸們找到了——

  是的,孟九昭如今已經知道猛是布萊克和白的爸爸了。

  從小到大聽著爺爺的故事長大,在兩頭幼崽印象裡,爺爺是高大壯碩犀利睿智的。可眼前的爺爺高大壯碩沒錯,犀利也是有的,可是一點也不睿智啊!

  據說爺爺是在地動的時候和爸爸走散的,莫非是地動的時候傷了頭?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向布萊克確認了。

  「爸比,爺爺他老人家,是因為撞到頭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嗎?他原來是不是不是這樣呀!」

  生怕問到不該問的問題,孟九昭裝天真道。

  「這是什麼怪稱呼?這幾天和爺爺在一起又學到什麼不該學的了?」布萊克怪異的瞅了自家的禿毛崽一眼,手上的刷子沒有聽,繼續給幼崽刷著身上的泥巴。不過他向來是個好父親,從來不會忽視幼崽的任何問題,不管多不靠譜的問題,他都會給予解答。

  「爺爺原本就是這樣的啊,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呃——於是,爺爺原本就是這麼睿(逗)智(比)嗎?

  看來,不僅情人眼裡會出西施,兒子眼裡也會。

  在陌生的恐龍大陸,一家人總算團聚了,祖孫三代同堂,堪塔斯家族開開心心的分享了烤厚甲龍肉。

  這個夜裡,重新睡在爸爸的翅膀地下,再也不用擔心被爺爺含在嘴裡不小心被唾沫淹死,孟九昭和路易香香的睡了個好覺。

  明天還有很多冒險等著他們,現在,他們需要休息。

  和他們睡得一樣好的還有布萊克和白,雖然他們現在個子很大了,可是猛的翅膀還是可以給他們蓋一蓋的,自從離開爸爸之後,他們兩個每天夜裡總是淺層睡眠狀態,以便提防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如此安然安全的睡眠了。

  兩頭亞成年堪塔斯睡得打起了小呼嚕來~

  只有猛沒有睡,失散已久的幼崽居然找到了自己,他開心極了。

  舔舔這隻,又舔舔那頭。

  猛就這麼忙碌的舔了一晚。

  第95

  路易愣住是因為他認出了這頭盜龍是他們家的儲備糧,而孟九昭愣住了卻是因為這頭猶他盜龍爪子上的角羊。

  「啾啾!」

  路易叫出了這頭猶他盜龍的名字。

  「啊?維塞爾?你說他是維塞爾?」原本注意力一直在角羊身上的孟九昭大吃一驚。

  「維塞爾是猶他盜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就你一個人知道嗎?」

  「啾啾啾……」爸爸都知道呀,爸爸說,這是我們家的儲備糧來著。路易盡職盡責的回答著孟九昭的問題。

  孟九昭:囧!

  恐龍一直潛伏在自己身邊,還每天給自己燒飯吃,這、這、這也太驚悚了吧?

  現在再看維塞爾爪子裡抓著的肥肥嫩嫩的烤角羊……

  孟九昭特別沒出息的流口水了。

  可就算是廚師,特意從上面跳下來送角羊什麼的,這也……太敬業了吧?

  孟九昭表示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既然這是維塞爾,就不能讓他死了,瓦什部落的大家現在如何,就指望這傢伙告訴自己呢~

  從爺爺爪子上救下了維塞爾,孟九昭示意爺爺把維塞爾放在岸邊。

  岸邊有個火堆,和他的布萊克爸爸一樣,禿毛崽是個講究的幼崽,每次洗澡都會洗衣服,雖然現在的衣服只是一塊小獸皮,可是他每次都用水泡泡,洗澡的時候就生個火堆烤起來,這樣等到洗白白,小獸皮也洗白白了。

  爺爺如今也不再怕火,雖然還是不喜歡,不過他如今卻是知道幼崽們更喜歡吃烤肉,特別是嬌嬌嫩嫩(?)的寶寶。

  於是,猛非常體貼的抽了幾棵樹做了個簡單的支架,把昏迷不醒的維塞爾架到火堆上面去了。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可憐的維塞爾,似乎到哪裡都是做飯的命。

  「啊~~~~爺爺,這個不是食物啊~~~~」好在孟九昭跑得快,在維塞爾的尾巴尖著火之前,他眼明手快連比帶劃強行把維塞爾從火堆上救了下來。

  幼崽似乎是想吃生的?←至今還不能完全理解孟九昭意思的猛乖乖蹲在了一邊。

  維塞爾大概被入水時候產生的巨大衝擊砸暈了,喝了不少水,肚子高高的鼓了起來。孟九昭只好拉上路易,兩隻一起跳到他的肚子上,幫他把肚子裡的水控出來。

  維塞爾在無意識中變成了人形。

  之後,維塞爾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布萊克家的禿毛崽和路易。

  兩隻幼崽還是原來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我……這是死了嗎?」那麼小的幼崽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他心裡其實覺得他們凶多吉少了。

  據說,大家死後,會在另一個世界重逢。

  維塞爾歪了歪脖子,看到了自己爪子上的角羊,果然,死去的角羊也和自己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了(囧)。

  「寶寶,路易,這是送給你們的角羊,上面抹著你們最喜歡的蜂蜜。」

  一個高空彈跳→跌入深海→又被架上火堆……之後命大不死的人(龍?),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不是痛哭流涕而是送烤肉給自己吃,孟九昭的心情很複雜。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維塞爾,這是幾?」在部落的時候,他經常教幼崽們數數,經常和幼崽混在一起的維塞爾也順便學了。

  幼崽們之間有無數個小遊戲,其中一個遊戲就是,每當一隻伸出手指的時候,另一個人就要迅速回答他這是數字幾。

  看到禿毛崽伸手指,維塞爾立刻反射性回答道,「三!」

  「好吧,你沒摔傻。」

  維塞爾這個傢伙,永遠也分不清二和三,如今看他的回答和以往無異,孟九昭小小鬆了口氣。

  維塞爾眼巴巴的把角羊遞過來,然後路易就真的接過去了。

  「啾?」扯了一塊肚子肉,路易讓孟九昭也吃,急於問維塞爾一些問題,孟九昭擺擺手拒絕了,於是路易就把那塊最好最嫩的肉肉留下來,準備一會兒給阿禿吃。

  緊接著,他又撕下兩根後腿,這是留給兩個爸爸的,爸爸們喜歡吃後腿。

  前胸肉是路易的最愛,他毫不客氣的霸佔了。

  最後,他看了一眼旁邊蹲著的猛。

  然後,不知出於什麼心態,路易把角羊屁股放在猛面前了。

  (?)

  「不知道西塔她們一會兒會不會過來……早知道我們會在這邊重逢的話,之前也就不用害怕了。」帶著一副夢幻般的表情,維塞爾呆呆的說著。

  等等——這個笨蛋,不會以為他們死了,他自己也死了吧?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想。

  不過,為什麼提到西塔,難道瓦什部落那邊出事了?

  用力拍拍維塞爾的臉,孟九昭幾巴掌打醒了了維塞爾。

  「你沒死,你掉到海裡被我們救了,快說!西塔她們怎麼了?部落出事了嗎?」

  「( o )啊?!」幾巴掌下去,維塞爾終於清醒了。

  看著孟九昭嚴肅的小臉,維塞爾忽然大哭起來。

  抽抽噎噎的,他說出了布萊克和白離開後發生的事。

  布萊克和白離開後,瓦什部落的大家重新回到了部落,決定在部落等布萊克一家回來。大家每天都會去布萊克他們離開的懸崖送飯,不管布萊克他們有沒有辦法吃到,大家心裡多少是個安慰。

  今天送飯的是維塞爾,精心烹飪了禿毛崽和路易最喜歡的烤角羊。他開開心心送外賣來了。剛剛站到懸崖邊上,正要把角羊扔下去,然後……

  他站著的那塊懸崖就坍塌了。

  維塞爾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整片懸崖在他身後分崩離析的可怕樣子。分裂的面積越來越大,飛快的向更深更遠的地方裂開——

  「是不是我最近長胖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壓塌懸崖的……你說部落那邊也裂開了怎麼辦?」

  孟九昭:放心,布萊克和白都沒壓塌整個大陸,你這點體重就更不會了。

  可是,按照維塞爾說的,莫非瓦什部落所在的大陸又遇到了一場地動?

  ※※※

  孟九昭想的沒錯,維塞爾遇到的,正是大陸史上第三次大規模地動的前兆。

  前段時間瓦什部落所在的陸地版塊只是接近了褐土部落所在的大陸版塊,而如今,是兩者真正相遇的日子!

  兩塊大陸終於融合了,伴隨著融合,兩塊大陸邊緣發生了可怕的地震。

  未來歷史書上輕描淡寫,幾行字一筆帶過的地動,看書的旁觀者們永遠也想像不了:在經歷者的眼中,這幾行字是多麼驚心動魄而又可怕的事!

  埃姆的爸爸是第一個發出警告的!

  它的年紀已經太大了,遠遠超過了一隻雪兔壽終正寢的年紀,意識已經有點不清醒,現在的兔子爸爸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窩裡睡覺。

  雪兔的本能讓他從混沌中驀然醒來——

  它的耳朵豎了起來。

  本能告訴它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它跳了起來,茫然的在部落裡跑著。這幾天,大部分獸人都在外面打獵外加尋找布萊克一家的蹤跡,每天留守部落的只有雪花、西塔和一群幼崽而已。

  看到了部落裡跑來跑去的幼崽,兔子爸爸忽然想起了什麼,在部落裡來回奔跑著,它試圖讓幼崽們聚集起來。

  可惜大家並不明白它的意思,以為兔子爸爸在和她們玩,小傢伙們躲的很開心。

  尖銳的叫聲從雪兔小小的嘴巴裡發出,兔子爸爸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還是西塔注意到了兔子爸爸奇怪的舉止,沒有問原因,她立刻行動了起來:將小傢伙們一隻一隻抓起來聚集在一起,她迅速的在地上生起火堆,將一種顏色奇怪的石頭扔進去,火堆上立刻冒出了黑煙。

  這是召集部落成員立刻返回部落的信號!

  就在黑煙升起的那一刻,安迪巢穴的大門被雪花用力從裡面推開了,一向不慌不忙的雪花第一次露出焦躁的神色,

  「快!快叫大家回來!地動了!非常可怕的地動——」

  雪花的吼聲和兔子爸爸尖銳的叫聲重合在一起,西塔終於明白了讓自己一直焦躁到現在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死亡的預感——

  倉惶之中,西塔回頭對上雪花的眸子。

  「看好我的三棵樹,那是我的幼崽。」

  把自己最重要的寶物托付給了西塔,看到西塔點頭,雪花閉上了眼睛。

  青色從腳底蔓延到雪花的臉上,他的身體,逐漸拉長,變成了筆直的樹幹;他的頭髮,不斷盤繞向上,直到鑽入空中,成了巍峨的樹冠;他的腳,深深沒入土中,不斷向下……向下……不斷的分裂,纏繞,緊緊鎖住每一寸土地。

  在西塔和一群幼崽的注視下,雪花變成了一棵樹!

  ※※※

  瓦什部落的成員平時訓練有素,在看到黑煙之後,他們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迅速返回了部落。

  他們在途中就知道黑煙燃起的原因了。

  地面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大家飛快的跑著,地面在身後崩塌!

  「放下獵物!快跑!回部落去!」眼睜睜看著一頭年輕豹族獸人被背上獵物的體重拖累落入了地表的縫隙之中,安迪發出了一聲咆哮,他知道,既然部落升起黑煙讓他們回去,那就證明至少此時的部落還是安全的!

  只有三分之二的獸人活著回到了家。

  第94

  布萊克和白是黏噠噠的醒來的。

  就像被超大號的刷子強力狠狠刷了好幾遍,他們身上的鱗片都隱隱發疼了。

  爸爸,你到底是舔了多久喲……

  看著爸爸充滿期待的眼神,兩頭亞成年堪塔斯小心的攏了攏翅膀,心裡暗自慶幸:幸好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幼崽蓋得嚴實,否則寶寶和路易怎麼受得了哦~

  殊不知,在他們沒到的時候,他們的禿毛崽和小黃雞已經受過這種待遇了,在爺爺的愛中,兩頭幼崽堅強的活下來了。

  看到幼崽們醒過來了,猛對他們低聲吼了一聲,告訴他們自己要去狩獵了。

  作為一個好父親,為幼崽提供食物是絕對的義務。

  布萊克和白想跟著一起去,結果被爸爸無情的大爪子鎮壓了。

  對於堪塔斯來講,能有一隻幼崽並且為他提供食物,這除了是義務,更是絕對的權利啊!必須不能被侵犯!

  於是,猛開心的扇著翅膀外出購物去了。

  作為領土的主人,什麼恐龍生長在什麼地方,他對自己的領土瞭若指掌,仔細想了想這個時節什麼恐龍最好吃,最後,「好主夫」猛爸爸兼爺爺敲定了厚甲龍三角龍小盜龍作為今天菜單的主角。

  與此同時,布萊克和白終於有時間和自己的幼崽好好交流一番了。

  其實只有十天沒見而已,布萊克總覺得他們家的禿毛崽變壯了,整個人結實了不少,似乎還高了一點點,就連路易小黃雞都似乎肥了一圈。

  「還是爸爸會養幼崽呀,你看,寶寶和路易被他養的多壯呀。」布萊克有點失落的說。

  別——爸比!千萬不要這麼想!

  為了爬出爺爺自帶小黑屋(大嘴巴)的時候不被牙齒掛到,被迫練習了跳高;由於天天被爺爺逼著撿石頭,被迫練出了肱二頭肌……上輩子文職的他容易麼?!

  就連路易都由於爺爺每天愛的舔毛而被迫換了半身毛了,他倆活到現在總算熬出頭了,爸比求放過!

  聞言心下大驚的孟九昭急忙打斷布萊克的感慨,以免布萊克接下來產生什麼不妙的念頭。

  「寶寶和路易還是最喜歡爸爸了(?)」孟九昭眼睛亮閃閃的看向布萊克,為了加強效果,他還捅了捅旁邊的路易。

  「啾啾啾!」可惜這次路易沒在狀態,失落的看著自己頭頂已經完全塌下來的呆毛,路易一大早就對自己的髮型不滿意到極點。

  要洗澡!爺爺從來不給洗澡!

  他對爸爸說爺爺壞話了。

  寶寶和路易最喜歡爸爸這點讓布萊克和白心裡熨帖極了,至於爺爺不給洗澡什麼的……

  這點布萊克和白自是深有體會。

  想著昨天自家幼崽被爸爸滾成個泥球的狼狽樣,布萊克和白只慶幸當年他們還是幼崽的時候,泥土可不是那麼好弄的東西,被爸爸滾成雪球什麼的——似乎還是很可以接受的。

  別人家的幼崽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只有布萊克和白每天髒兮兮的,那個時候,每天扒在巢穴裡往外看的時候,布萊克都非常自卑(←這只生下來就自帶審美系統了)。

  由於太自卑,他們從來不去找其他幼崽玩,也從來不出窩,於是,那一年的幼崽有好多在一次翼盜龍偷襲中被叼走了,龜縮在巢穴裡沒出去的他倆倖免於難了。

  巢穴太臭了,翼盜龍剛過來就被熏跑了……

  咳咳!

  言歸正傳,正是因為爸爸實在太不講究了,布萊克和白從小就特別自立自強,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在爸爸不在的時候互相梳毛,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還能順帶著整理好巢穴。

  後來猛因此還得到了全體堪塔斯的好評,大家都誇他養的幼崽強壯又乾淨布拉布拉的。

  咳咳咳!!!

  想到爸爸曾經的行為,布萊克和白理解的背起了自己的幼崽,找水洗澡去了。

  布萊克精心找了一片水流不那麼急的地方,讓白下去試了試水溫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帶著幼崽進去了。

  艾瑪——冬泳啊——

  被放下去的孟九昭還是猛地哆嗦了一下。

  幸好入水前他有做準備運動,在水裡適應了一下之後,他就歡快的撲騰起來了。布萊克和白也泡進了水裡。他們早就在人形的時候學會了游泳,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用原型下水,瓦什部落附近沒有這麼大的水域足夠兩頭亞成年堪塔斯在裡面折騰。

  「這條河可真寬啊!」←喂!布萊克爸比!這不是河是海啊!孟九昭在旁邊吐槽。

  「嗯,大概整個部落都可以一起洗澡呢~」←喂!白爸比!別拿西塔娜扎不當女漢子啊!孟九昭繼續吐啊吐。

  不得不說,這種在爸爸們身邊、偷聽他們談話,順便接個話茬,吐個槽的日子可真美~

  禿毛崽美滋滋的在爸爸附近撲騰來撲騰去的偷聽。

  由於原型的爪子太短,布萊克和白只好互相蹭蹭,將就著借用水流的力量把身子洗乾淨了,他們就浮在水上,這樣,玩累了的孟九昭和路易就可以站在爸爸身上洗澡了。

  路易的小身子就像最好的毛刷,孟九昭很快就被他蹭乾淨了,作為回報,他也不辭勞苦的用手給路易好好搓了一遍。

  最後,全部都洗乾淨的一家四口集體浮在水面上仰望天空。

  天空是那麼藍,上面點綴著棉花糖一樣的雲彩,今天沒有像布萊克的雲,也沒有像白的雲彩,不過不要緊,布萊克和白已經在他身邊了。陽光灑在身上,半身陽光,半身海洋,這一刻,孟九昭腦子裡什麼也想不到。

  他覺得很寧靜——

  好容易把菜單上的恐龍都抓回了窩,猛驚恐的發現四隻幼崽一隻也不見了,緊張的叫了半晌也沒聽到回應,他著急的飛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了水面上的四具「浮屍」

  「吼!!!!!!!」

  猛驚呆了——

  我的幼崽(x4)啊~~~~~~~~~

  猛有個小秘密,從來沒告訴任何人,他的幼崽們也不知道,看起來高大健壯冷酷(?)無所不能的猛,特別怕水。

  那是還在繁衍地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他還是一頭幼崽,有一次他和其他幼崽一起不小心掉到一個冰窟窿裡了。

  當時周圍沒有其他大人,猛在水裡撲騰了半天也浮不起來,他看著水中的其他幼崽一隻一隻停止了掙扎,那是他最初對死亡的認識。

  在被淹死之前,他被大人發現拎起來了,不過從此就怕上了水。

  泥巴潭也可以接受,他就是怕水。

  幼崽被淹死了!!!!

  這個念頭就像一個信號,一出現就屏蔽了他所有的恐懼,他猛地俯衝了下去。

  「啊?爺爺?」空中驟然多了一個越來越大的陰影,孟九昭當即就睜開了半閉的雙眼,看著空中急速俯衝的堪塔斯,他嚇壞了。

  爺爺你也想洗澡?

  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爺爺你又想怎麼折騰我們啦?

  這是他第二個念頭。

  然後,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爺爺一個漂亮的入水動作,進去了。

  爺爺的洗澡動作……真有力啊……

  孟九昭呆呆的想。

  不過……這動作怎麼越看越像……溺水的垂死掙扎呢?

  同樣發現不對頭的布萊克和白急忙拉住了猛的翅膀。

  「爸爸!你別動了,試著站起來,你的腳可以接觸到地的。」白大聲的吼著,弄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孟九昭一臉黑線了。

  在幼崽的呼喚下,猛終於放棄了掙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腳爪,然後發現——

  ( o )

  果然可以著地呀!

  於是他就穩穩的站在海裡了。

  布萊克和白選擇的這片海離岸邊沒有很遠,以布萊克和白的身高來說腳爪落地或許還有點困難,可是對於身高更甚一籌的猛來說,卻是毫無問題的。

  「吼?」你們在幹什麼?猛向兩頭幼崽問道。

  「吼……」我們在洗澡。白老老實實的回答。

  「吼。」那我也在洗澡。

  於是,一起洗澡的恐龍變成了五頭(孟九昭:似乎有什麼東西混進去了……)。

  第一次洗澡,猛簡直愛上了洗澡的感覺。

  一邊洗澡,他一邊靜靜的聽幼崽們說著瓦什部落的事(←澡堂子什麼的真是談話的好地方)。對於瓦什部落可以煮水洗熱水澡的大鍋,他表現了濃厚的興趣(←再大也裝不下您老人家)。

  他表示,瓦什部落是個好地方:石鍋,他想洗洗看;猛禽象,他想吃吃看……

  喂!爺爺!我們剛剛重點表述的是瓦什部落對我們的養育之恩啊!您的關注點在哪裡?

  自從認識了爺爺,孟九昭就感覺自己的肺活量越來越大了。

  猛幾乎把那片海域都洗成黑水了。

  他是洗乾淨了,可憐布萊克一家四口之前洗的乾乾淨淨,在爺爺的洗澡水裡重新泡了半天,一下子有種白洗了的感覺。

  倒是猛成功克服了恐水症,他愛上了洗澡的感覺。

  甚至每天下午都會主動去被陽光曬得溫溫的海水裡泡泡。

  這天,他又去泡澡了,在他的身上,路易和孟九昭在給他清潔肚皮上的鱗片。

  就在這時候,猛聽到了破空的聲音。

  他向發出聲音的半空中望去。

  啊!他看到了什麼?有什麼東西正從天上墜落——

  多麼健壯的大腿!

  多麼結實的胸膛!

  多麼可愛的尾巴!

  這是一頭多麼美麗的猶他盜龍!

  猛呆住了——

  它,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看著從天上砸下來的晚餐,猛翻身爬了起來,把兩頭幼崽頂到頭上,他拎起了水裡的猶他盜龍。

  「吼~~~~~」晚餐吃猶他盜龍~猛高興的宣佈。

  看清他手裡拎著的猶他盜龍,孟九昭和路易卻愣住了。

  第96

  狼狽逃生回來的獸人一進入部落就驚呆了——

  部落中央的位置,出現了一棵前所未見的巨樹!

  周圍的土地全部都在分崩離析,只有以這棵樹為中心、方圓百米的土地奇異的未受任何影響。

  大家仔細看,很快就發現了原因:地面上原本平坦只有土壤的地方,如今扭曲盤繞著無數樹根,竟是這些樹根牢牢固定住了部落的土地!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這是……」

  「雪花!雪花呢?」安迪卻只是焦急的在眾人中搜索著自己伴侶的身影。

  沒有!沒有!到處都沒有!

  就在他慌亂的想要跑出去尋找的時候,西塔拉住了他。

  強行按住安迪,西塔拖著他來到了巨樹旁邊,一手抓著安迪的胳膊,一隻手指向了那棵樹,西塔沉聲道,

  「雪花在這兒。」

  「可是這裡只有一棵樹——」話說道半截,安迪愣住了,一段樹根從地底鑽出來,緩慢而堅定的纏繞住了他的小腿。

  「這……」驚訝的盯著不斷攀著自己的身體向上的樹根,那根樹根穿過自己手心的時候,安迪緊張的心情奇異般的平復了下來。

  「雪花,是你嗎?」他小聲的問。

  回應他的,是樹根更加有力的纏繞。

  得知這棵樹就是雪花之後,所有獸人都集中到了雪花周圍,大量的樹根在纏繞的過程中崩斷了,然而更多的根系冒出來,一遍一遍反覆加固。

  大家都為雪花捏了一把汗。

  雪花變成的大樹用瘋狂的根系纏繞住了瓦什部落所在的這片土地,多虧了他的纏繞,這片土地沒有在地動中被分裂。

  以雪花為中心,整個瓦什部落儼然成了一座孤島。

  漂移在崩壞的地表之上,他們是唯一一片淨土。

  沒有人可以幫助雪花,雪花只能依靠自己,努力!再努力!

  不愧是特長是編小辮的男人,雪花在大家緊張的祈禱中,雪花終於完成了

  所有人都為雪花繃著

  雪花很快完成了對土層的加固,接下來,他的根系開始向上延伸了。

  他知道,就算腳下的土地加固的再牢固,可是面對全面崩盤的土地,這一切都是毫無作用的!一旦他們滾落,或者有其他的山體倒下來,部落的所有人還是一樣會死!

  雪花小心翼翼的分出一部分根系,不斷向天空眼神,它們越長越長,那些樹根就像有人用手在編織它們一樣,一邊向上生長,一邊互相交叉穿插的交織起來。不愧是自誇特長是編小辮的男人,雪花開始用自己的樹根編織了,他要用自己的樹枝構建一個巨大的保護層,將一切可能吞沒所有人的災難隔離在外。

  他的速度非常快,不多久,一個只能用奇跡來形容的樹根織就的圓球突兀的出現在這片狼藉的大地上。

  圓球頂心位置最終也被封住了,圓球內徹底陷入了黑暗。

  外加的一切傷害都被雪花隔絕在外了,同時隔絕的還有一切來自外界的聲音。

  幼崽之間忽然發出一聲稚嫩的叫聲。

  清脆彷彿幼鳥叫的聲音,那是米特在呼喚媽媽。其他的幼崽早已回到母親身邊了,不要問這些幼崽怎麼找到母親的,她們自有一套互相聯繫的方法。

  只有米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她堅持不懈的叫著。

  往常,每次媽媽狩獵回來她都會這樣呼喚媽媽,然後媽媽就會衝她跑過來。

  可是這次,卻沒人回復她。

  終於,西塔聽不下去了,她順著聲音走過去,把米特抱了起來。

  一開始最為慌亂的安迪此刻卻成了最冷靜的人,他主動承擔了清點人數的工作。

  平安回來的人聽到點名會回應他的點名,沒有回來的人自然——

  這次,很多人已經無法回應他了。

  米特的母親——蘿拉,還有蓋爾,這兩頭豹族獸人都在沒有回來的人之列。

  米特成了孤兒。

  埃姆和羽也沒有回來。

  還有很多從很早以前就生活在一起的人……也沒回來。

  封閉的空間裡陸陸續續傳來了低低的哭聲。

  一片哭聲之中,西塔彎著腰在地上不斷摸索著,整塊地方摸了一個遍之後,她終於確認:埃姆爸爸不見了!

  在雪花的樹球封口之前,她明明還看到它在這裡的,它去了哪兒?不會是跑出去找埃姆了吧?

  天啊——

  ※※※

  西塔猜對了。

  埃姆的爸爸確實跑出去找埃姆去了。

  它只是一隻純粹的雪兔,甚至連自己窩裡莖果的數量都數不清,瓦什部落的幼崽們最喜歡從她們的雪兔爺爺的裡偷莖果吃,她們永遠不用擔心被罵,因為雪兔爺爺永遠數不清楚。

  數不清莖果數量的雪兔爺爺卻永遠能夠點清自己幼崽的數量。

  發現自己少了一隻幼崽的雪兔在雪花的編織開始之前就跑出去了。

  埃姆小時候就經常走丟,然而每次它都能找到他,這次也不例外。

  在劇烈震動的大地上尋找著,它時而快速奔跑,時而靈巧跳躍,遇到更大一點的縫隙的時候,它甚至要小心翼翼伏在折斷的植物上攀爬過去。

  經驗老道的雪兔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野獸們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和技巧,用來找回自己的幼崽。

  在一道裂縫前面,它停住了。

  小心翼翼的扒在裂縫邊緣往下探視,它找到了。

  深深的縫隙下面,雪兔看到了自己幼崽的身影。

  然後,它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靈巧的借助石縫壁上的凸起,它最終安全到達了底部。

  幼崽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它小心翼翼的用鼻子碰了碰幼崽的頭髮。

  發覺幼崽沒有反應,它開始用力用身子拱幼崽的頭。

  別睡了,這裡很危險,要離開了!

  幼崽的頭翻過來,露出了一臉的血。

  看到血的瞬間,雪兔立刻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它開始用各種方法試圖將幼崽弄醒,可是幼崽太大只了,比它大的多,它完全搬不動幼崽!

  就在它不斷碰觸幼崽的時候,剛剛停了一會兒的大地再度顫抖起來,細碎的石頭從石壁上落了下來。

  石縫要合上了——

  怎麼辦?怎麼才能把幼崽弄出去?

  看看地上的幼崽,又看看頭頂上的一線天,雪白的兔子愣在了原地。

  ※※※

  埃姆在劇烈的疼痛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的其中一隻眼睛大概受傷腫起來了,導致他的視線此刻非常模糊。

  朦朧的視線中,他看到了一個人。

  他此刻正被那個人抱著,然後,往上推。

  那個人似乎非常吃力,可是還是堅持不懈的推著他往上移動,由於力氣不足,那個人到最後只能將埃姆的背頂在石壁上、讓他的腳踩在自己的肩膀往上推。

  頭部離開一片黑暗,重新看到外面世界的時候,埃姆這才意識到那個人原來正在救自己!

  那個人正在試圖把自己從石縫中頂出來!

  上半身軟軟的趴在地上,下半身還在石縫中,埃姆一點力氣也沒有,然而他卻發現自己正在往前移動著,那是下面那個人不斷推動的結果。

  即使看不清,埃姆仍然知道那個人不是羽,也不是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人,此刻卻在不顧自身安危的營救自己。

  「啊……」埃姆嘗試說話,然而喉頭卻只能發出破碎的聲音。他吃力的將頭倒向另一邊,這樣,他的臉就可以面向石縫了。

  他拚命想要看清救命恩人的臉。然而由於石縫內的黑暗以及眼睛受傷,他只能看到那個人非常模糊的身影。

  更多的石塊從外面滾進了石縫,埃姆驚恐的看到石縫的兩邊正在慢慢合攏——

  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可還在石縫之中啊!!!

  「啊!啊——」埃姆的喉嚨不斷發出破碎的嘶吼,他吃力的使出全身的力量想要抓住救命恩人的手。

  握住了!他握住對方的手了!

  扒住地面,他企圖讓對方拉著他的手爬上來。

  石縫並不算很高,起碼那個人的手臂是可以伸出來的,可是該死的他為什麼此刻一點力氣也沒有!!!

  埃姆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結果也只是被對方的體重拉動往石縫內移動了一些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埃姆感到和對方交握的那隻手被輕輕握了握。

  然後,那隻手慢慢鬆開了。

  「嗚嗚~嗚嗚~嗚嗚~~~」一陣奇特的聲音從石縫中傳出來。

  好半天,埃姆才意識到那是那個人的叫聲。

  作為雪兔族的一員,埃姆對那個聲音的含義再也熟悉不過了——這是雪兔只有在很滿意很開心的時候,才會發出的聲音。

  埃姆忽然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了。

  埃姆掙扎的向那個人所在的石縫探身過去,就在這個時候,終於再也承受不了來自另一塊大陸的擠壓,石壁的一面猛地撞上了另一面!

  石縫徹底合上了。

  「啊!!!!!!!!!!!!!!!」無法發出完整的句子,埃姆的口中發出了巨大的哀鳴。

  爸爸!那個人是他的爸爸啊——

  第97

  羽在天空中焦急的穿梭,他在拚命的尋找著埃姆的身影。由於不斷有石塊滾落,他不敢飛的太低,不過他的視力很好,可以在天空看清地上的一切。

  在尋找埃姆的過程中,他陸陸續續救下了好幾個瓦什部落的成員,救了多少人他記不清了,雖然他擔心自己的伴侶擔心到死,可是他無法做到對瓦什部落的其他人見死不救,融入這個部落還沒有多久,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他已經非常喜歡這裡。

  一次又一次將救回來的人送回雪花的樹球頂部,他從不停留,幾乎每次都是放下人便立刻飛回去重新搜索。可是,每一次回來,再飛出去的時候,他就越來越惶恐。

  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他看到了埃姆的身影。

  那是他之前搜索過不下三次的土地,之前明明什麼也沒有發現,怎麼埃姆會突然出現在那裡了?

  不過時間來不及讓他想太多,迅速的俯衝下去,趕在更強烈的衝擊來臨之前,他飛快的掠過地面,把埃姆抓了出去。

  他順利的帶著埃姆來到了雪花織就的樹根球的頂上,看到他們到來,樹根自動退開,留了一個剛好讓他們倆進入的小洞,然後在兩人進入之後又迅速的重新封好了。

  黑暗之中,大家緊緊圍住了羽和埃姆。

  多虧了兔子爸爸的預警,西塔迅速燃起了通知大家迅速返回的信號煙,這樣大家才能避免最大限度的損失即使返回部落;

  多虧了羽一次又一次的外出,除了維塞爾以外,原本沒有回來的三分之一的獸人居然全部被他救了回來!雖然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受了傷,可是畢竟活了下來;

  如今他們倆也回來了,在這種他們前所未聞的天災之下,瓦什部落的成員竟是史無前例的全員倖存了!

  「抱歉……埃姆,我沒看住你爸爸,它……它似乎跑出去找你了。」摸索著,西塔給埃姆處理著頭上的傷口。摸到一手溫熱的液體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以為埃姆受了什麼重傷還在流血,然而擦了半天,仔細嗅了嗅,她這才意識到那不是血液,而是眼淚。

  摸到埃姆乾裂的嘴唇,西塔趕緊找了水餵給埃姆喝。

  被灌了好幾口水,埃姆終於能夠重新發聲了。

  「爸爸找到我了。」他只說了這一句,然後就開始無聲的哭泣起來。

  從埃姆後來斷斷續續的呢喃裡,大家知道了兔子爸爸不僅找到了裂縫中的埃姆,最後還變成人把他從裂縫中頂了出來……

  聽完他的話,大家都默然了。

  一向被認為是最弱小的兔子爸爸,居然如此厲害,可以說,他救了整個瓦什部落!

  「我們要活下去!」安迪忽然開口了。

  他的話說出了在場所有獸人的心聲,大家停止了哭泣,停止了悲傷,停止了一切情緒。

  大家開始思考能讓整個部落都活下來的方法。

  如果可以離開這裡就好了——大家不約而同的想。

  「我們能不能去懸崖那邊呢?」在一片沉默中,羽忽然開了口,「剛剛我出去找埃姆的時候經過那裡好幾次,那邊是目前受到地動影響最少的地方了。而且,布萊克和白他們下去的時候,我去下面看過,那下面是水……」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薩勒沉思了片刻,最終他做出了集體前往那片懸崖的決定。

  這些生活在原始時期的獸人並不清楚地震理論,他們也沒想過地震會不會引起大規模的海嘯,如果一旦發生海嘯,那前往懸崖下面的海域將是更加致命的決定。

  時間不多,他們只能根據直覺和眼前的情況作出最好的判斷。

  薩勒一直沒有說話,他在靜靜感受震動的變化。雪花編製的保護層幫助他們抵抗了至今可能遭遇的所有衝擊,可是,在由於羽不斷救人回來而開啟了洞口的時候,薩勒卻發現情況在惡化。

  大規模的泥土和碎石往瓦什部落這邊壓過來了,雪花遲早會被淹沒。

  他想的永遠比其他人多一些。

  瓦什部落位於附近最平坦的地方,之所以選擇這裡築巢,主要是由於這裡被群山包圍,相對溫暖和平坦,可是一旦發生大規模的地動,這簡直就是致命的地理位置。

  他一直想著部落遷址的事情,他們到了比以往溫暖的多的地方,部落附近的冰層開始融化了,部落領地內多了許多河流就是最好的證據。即使不懂地理知識,可是薩勒心裡對這種情況感到非常不樂觀。這段時間,他到處奔跑,就是為了給部落選一塊更加安全的住址。

  他心裡最合意的地方,恰好是羽提到的那片懸崖附近。

  那片懸崖位於附近所在的高地。

  懸崖那一側就像刀削出來的一樣,牢牢抵禦住了來自另一側可能的敵人以及大風,而與陸地相連的地方又通往廣闊的狩獵地。即使冰層融化,應該也影響不到這裡來。

  之前他還想著再多看幾個地方再做最終決定,可如今情況由不得他猶豫了。

  等到這一波震動暫停,我們立刻就準備離開!

  薩勒發出了離開的指令——

  薩勒是部落裡話最少的,可是他的話是最管用的。

  瓦什部落的成員們非常信賴他們的首領。

  每個成員在加入部落之前都過過一段非常悲慘的日子,正是碰到了薩勒他們才活了下來,在各種各樣的難題之下,薩勒永遠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帶領大家越過越好。

  隨著薩勒撿到的獸人越來越多,大家決定一起生活,這才建立了部落,薩勒是大家認為當之無愧的首領!

  這是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於是,薩勒說到希望大家等到這一波震動過去出去推動雪花的圓球向懸崖的方向前進的時候,面對這個在現代人眼裡簡直不可思議頭腦發暈的決定時,瓦什部落卻沒有任何人有異議,沒有任何人有畏懼,大家爭先恐後的表示想要承擔這個工作。

  最後還是薩勒做出了最後的選擇,只留下了幾個成年獸人照顧幼崽,其餘所有人都外出推球。

  只保留了供給根系營養的土壤,雪花用最快的速度撤掉了抓住泥土的根系,將它們向上延伸,把保護層又加固兩層。

  這個決定對於他來說是近乎致命的,失去了土壤,離開了大地,對於一株植物來講,不管他多強大,這也是個近乎自殺的選擇。

  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是因為他發現這種情況下,只有薩勒的辦法或許可以讓大家逃離一死。

  根部直接插入土地,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場震動有多嚴重,這片大陸要被重新改寫了——漫長的生命中經歷過無數次地動,雪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

  半顆樹球已經埋在了泥土之下,可以想像,如果他們再晚點出來,他們就徹底被埋在地底了。

  在瓦什部落獸人集體的努力下,龐大的雪花構成的巨球終於被撬動了。一旦撬動,接下來的推動對於這幫力大無窮的獸人來講,就相對簡單許多。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再迅速!

  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在下次震動之前轉移到懸崖附近。

  獸人們紛紛變成了原型,各種各樣種類的野獸集體推著一個大球緩緩前進了。這一幕,或許有人會覺得可笑,或許有人會說薩勒的決定簡直是暈了頭了,可是,配上周圍滿目瘡痍的地表,再加上沿途死於可怕地動的動物殘屍——

  當你再看到這些獸人認真表情的時候,你只能感受到一種堅定。

  他們在努力的求生。

  他們對做出決定的人報以絕對的信任。

  他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集體活下去。

  這是一種破釜沉舟的信念。

  年幼的幼崽一聲不吭牢牢抓住雪花的樹根躲在雪花為她們搭建的保護層裡,沒有哭鬧,她們只是安靜的躲在裡面,被轉的頭暈眼花也沒有任何一頭幼崽抱怨。

  她們知道大人們為了拯救她們正在外面多麼的努力。

  在此刻,大人們的信念已經通過行動牢牢印在了這些幼崽心中,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會深深的刻在她們的心中,成為一顆勇敢的種子,不斷生根,發芽,傳遞下去。

  第98

  他們居然真的在下一波地動波及到他們之前,硬生生將雪花推到了懸崖旁。

  所有人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已經離開之前的位置了,站在懸崖的位置居高臨下往下望,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之前部落所在的地方已經被完全淹沒了。

  「我們的部落……」一頭馴鹿戀戀不捨的看著不復存在的部落舊址,眼中充滿了不捨。

  他們在那裡住了太長太長的時間,他們早就把那裡當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如今,那裡卻成了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怎能捨得?

  「我們在哪裡,部落就在哪裡。」看出了部落成員眼中的依戀,西塔堅定的說。

  只要他們能夠活下去,瓦什部落就永遠不會消亡!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迎來了下一波的地動——

  就像老天爺故意要和他們過不去一樣,地動最終還是波及到他們如今所在的土地了!

  腳下的地面劇烈的抖動著,大家驚心動魄的看著原本懸崖上的鹽石樹木紛紛向下滾去,就連他們自身,也有好幾個人沒有站穩,險些和其他東西一起滾落。

  這場地動實在太可怕了!天摧地塌,大地扭曲著,逐漸分崩離析。下方原本是平原的地方如今就像一個漩渦,正在吸引著周圍所有的一切倒向它,然後吞沒一切!

  在可怕的天災面前,這些縱橫大陸、不可一世的食物鏈頂端霸主弱小的可憐。

  雪花的根系再度牢牢抓住了腳下的土地,其他人緊緊抓住了雪花的樹根以保持平衡。可是即使這樣,也只能保得一時平安,一旦整塊懸崖都向下滾落的話,大家終將被連帶著下去。

  「吼——」薩勒發出了一聲巨吼,在所有人都慌亂了的時候,他再度發出了指令。

  所有人都進去!

  他指向雪花用樹根編織成的巨大樹球。

  沒有任何人有質疑,雪花迅速打開了一個口子,部落成員們立刻魚貫而入,薩勒卻沒有進去。

  「吼吼……」

  接下來,我要把你們推下去。

  隔著樹根構成的牆壁,薩勒嚴肅的對瓦什部落的大家說道。

  留下這裡早晚是死,跳下去卻至少還有一半生的可能,薩勒再度做出了他的選擇。

  「可是——」西塔當即探頭出來,一臉焦急的她正要鑽出來,卻被薩勒推回去了。

  把你們推下去之後,我會立刻跳上去的,你的力氣很大,可是跳躍力卻不如我好。

  薩勒低聲的吼叫著,他把自己的理由解釋給所有人聽。

  薩勒永遠知道什麼是最好的選擇,即使這個選擇需要他來斷後。

  最後看了一眼薩勒堅定的臉,西塔點了點頭,她重新把頭縮回去之後,雪花的樹根迅速的盤繞過來,之前的開口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薩勒站在了雪花面前。

  「吼——」

  真是辛苦你了。

  薩勒輕聲對雪花說道。

  雪花沒有回答他,只是一根樹根輕輕扭了扭。

  樹根球就停留在懸崖最邊緣、只要有人推動就可以把它推下懸崖的位置。

  可是偏偏就需要有人來給它一個推力,在有人給它推力之前,雪花的根系尚需要牢牢扎入土中,用來固定球體以防在被推下懸崖前先滾到下面的平原去。

  必須有一個人留在外面,和它同時完成抽根和推動這兩個動作。

  眼睛認真的注意著雪花抽根的進度,然後——

  只要一個推動。

  用力將頭抵在圓球之上,薩勒瞬間爆發了全身所有的力量!

  樹根構成的圓球緩緩後傾了,然後,迅速的向懸崖底部墜落了下去!薩勒隨即眼明手快的追了下去,然而他落下去的速度終究慢了一步,加上懸崖底部特有的向上氣流,薩勒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和雪花順利匯合——

  就在這個時候,雪花迅速的將一根樹根甩出去!幾乎是在碰到薩勒的時候,樹根就自動牢牢將薩勒整頭捆綁起來。

  於是,一根巨大的樹根球上掛著一頭五花大綁的獅虎獸,一起墜落了。

  ※※※

  瓦什部落正在艱難求生的時候,孟九昭還在繼續盤問維塞爾,布萊克和白也過來了。

  孟九昭就在他面前,布萊克和白站兩邊,身後一頭爺爺,路易胖墩墩的小身子也硬是佔了一個角落。

  被幾頭堪塔斯團團圍住,維塞爾表示壓力真是超級大。

  原本不太清楚的頭腦變得更加昏昏沉沉了。

  簡直要被話也說不清楚的維塞爾氣死!孟九昭抓住了維塞爾的肩膀。

  「西塔呢?西塔……」他們怎麼了?

  沒等孟九昭的話說完,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破空聲,伴隨著破空聲,有什麼東西直直從天空落入了水中。

  岸邊的幾個人的視線立刻移到了海裡。

  孟九昭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幾乎是立刻跳起來朝大海的方向跑過去。

  奮力游過去,深深紮了一個猛子潛入水中,看清落水物的瞬間,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迅速的浮向水面,他興奮的朝已經游到他身邊的布萊克道,

  「西塔!西塔也掉下來了!」

  西塔的體重可不是孟九昭的小身板hold的住的,他果斷的叫布萊克爸爸過來幫他把西塔撈了出來。

  「西塔找到了,不知道娜扎和小町她們……」看著布萊克順利的將西塔從海裡撈了出來,孟九昭忍不住開始念叨其他人的名字。

  然後……

  噗噗兩聲破空聲,一頭雌獅和一頭狼應聲墜落,噗通噗通兩聲,她們掉水裡了。

  孟九昭:囧!

  自己這是又get了什麼詭異的新技能嗎?

  他決定試試看自己的新技能,於是,對著天空,他開始大聲呼喚部落其他人的名字。

  然後——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孟九昭:( o )!居然是真的——

  瓦什部落的成員下餃子一樣,居然真的被他全部念下來了。

  瓦什部落的成員忙著當餃子,布萊克和白也只好忙著撈餃子。把「餃子」撈出來還不算結束,這些陸地上土生土長的獸人大部分水性都不好,每頭都嗆了一肚子水,布萊克和白不得不想法把水從他們肚子裡踩出來。

  不過,「踩」這個動作絕對不可以由這兩頭堪塔斯來做。別到時候沒被淹死,倒被這兩頭一腳踩死了。

  這個工作孟九昭本來決定自己做的,可是他上去蹦躂了幾下,蹦得他除了一身汗,一滴水也沒踩出來,於是他只好把這個任務轉交給了路易。

  路易的救援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只有在給克拉踩肚皮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困難。

  「啾?」看著地上一長條的克拉,路易遲疑的啾了一聲。

  他搞不清克拉的肚皮在哪裡。

  孟九昭:

  孟九昭也分不清,於是,他只能給了路易一個建議:分不清,那從頭到尾踩一遍就好了啦~

  不得不說,路易是個很好的救生員,他的救護及時又迅速,不過被他救醒的傷號全有一個共同的後遺症:肚皮的位置全都青紫了。

  至於克拉……更是全身上下都腫透了。

  在幼崽們救助瓦什部落成員的時候,猛一直盯著四頭幼崽看個不停,他此刻的心情可以濃縮成四個字,那就是:羨、慕、死、了!

  站在地上,食物從天而降什麼的,他很羨慕的有木有?!

  於是,猛也跑到海中央去了,仰望天空,他擺了一個非常深沉的姿勢。

  「哎?雪花和薩勒沒在其中呢?」與此同時,孟九昭也注意到少了兩個重量級人物:他的男神還有部落老大人呢?

  嘴裡正念叨著,想到他的新技能,孟九昭不由自主的向海中央看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海中央站姿風騷的爺爺。

  然後,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正對著猛的天空上方,一個大圓球連著一頭獅虎獸從天而降,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球落龍倒——

  猛被砸趴下了。

  幸好是爺爺——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想。

  將暈倒的薩勒撈出來,孟九昭看了半晌,最終沒管那顆奇怪的大球。

  倒是爺爺,重新爬起來之後立刻活蹦亂跳了,這點真是讓人不得不羨慕,不愧是堪塔斯,都是有孫子的老龍了,仍然如此生龍活虎老當益壯。

  生龍活虎老當益壯的爺爺看到了大球,眼前一亮。

  不辭勞苦的把大球從海裡運出來,猛快樂的在海灘上滾起了球。

  果然——

  是頭堪塔斯都對球形物體有特殊偏好。

  布萊克和白逛集市第一個看上的就是一堆皮球。

  路易也喜歡滾著阿禿玩。

  至於爺爺,沒有球的時候尚且要找塊石頭滾,如今有了球,猛簡直不要太開心!

  於是,在爺爺壞心做好事的情況下,最後一個差點被拋棄的部落成員——雪花也被成功營救了下來。

  在爺爺的地盤,瓦什部落的大家再度重逢了。

  第99

  藍天輝映碧海,天空中白雲朵朵,大海一派寧靜。

  西塔坐在岸邊,正吹著徐徐的海風。

  自昏迷中醒轉坐起來的時候,西塔實在難以相信自己居然生還的事實。

  她看到了正在挨個「晾曬」瓦什部落成員的布萊克,接著,她又看到了那只熟悉的雞崽路易。

  然後,她就看到了寶寶。

  甚至,她還看到了之前去懸崖邊送飯之後就沒回來的維塞爾。

  「我們……這是都死了嗎?」

  她迷迷瞪瞪站了起來,走到正在烤肉的維塞爾和孟九昭身邊,然後坐了下來。

  「西塔,要吃烤肉嗎?」寶寶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不過個子高了一點,長壯了不少,看來死後的世界伙食很好!

  摸了摸寶寶的腦門兒,西塔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烤肉。

  剛剛從火架上拿下來的烤肉滋滋的,冒著難以抗拒的香氣,西塔這才想起來:「死」前,她已經一天多沒吃飯了。

  西塔狼吞虎嚥的連啃了三大塊烤肉才停下來。

  擔心西塔沒見過堪塔斯的,一會兒見到爺爺會害怕,所以趕在她注意到之前,孟九昭指了指不遠處還在滾球玩的猛,向她介紹道,

  「滾球玩的黑色堪塔斯是爺爺,我們找到爺爺了。」

  「那真是太好了。」西塔也知道布萊克和白一直在找爸爸的事情,聽完寶寶的介紹,她由衷的為布萊克他們感到高興:原來爺爺早就死了嗎?也好,他們一家人如今總算是團聚了。

  想到寶寶應該沒見過雪花的原型,於是一邊拿起第四塊烤肉,一邊也向孟九昭介紹起來,

  「和你爺爺一起玩的球是雪花。」

  孟九昭:囧!!!

  什麼!男神是個球?

  知道這個消息的孟九昭整個人都不好了,盯著被爺爺踢來提去的「球」,他用力吞了口口水:

  等等——那根本不是和爺爺一起玩,那是被爺爺玩啊!

  姑且不論男神怎麼變成一顆球的,再這麼下去,男神的球就破了啦!

  「爺爺!!!!!!爪下留球啊啊啊啊啊!」

  扔下烤肉攤,孟九昭急忙過去拯救男神了。

  對幼崽的呼喚最敏感了,幾乎是在孟九昭喊他爺爺的瞬間,猛就聽到了孫子的呼喚。可惜——

  有聽沒有懂

  他以為幼崽跑過來是要和他一起搶球玩的

  作為大人,他一定要對幼崽禮讓愛護,猛決定把球讓給幼崽玩,於是,他把球朝孟九昭輕輕滾過去了。

  可是,一頭壯年堪塔斯的「輕輕」對於人類幼崽來說也是難以抗拒的巨力,何況,他滾過來的球還是一顆那麼巨大的球。

  於是下一秒就不是孟九昭朝著球奔跑了,看到一顆巨大的球以彗星撞地球之勢撞過來,孟九昭撒丫子反方向跑了。

  孟九昭表示:被男神追逐的趕腳真是——特別特別的心悸。

  作為被兩頭堪塔斯養大的幼崽,出生的時候吃恐龍,搬家以後吃獅子老虎角牛角羊的凶殘幼崽,孟九昭的腿腳真的不算慢,可惜,雪花滾過來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終於,孟九昭被被追上了,他他他——

  他被男神壓倒了

  「寶寶!」看到這一幕,再也不顧上「晾曬」工作了,布萊克和白臉色發白的朝被球壓倒的孟九昭跑了過來。

  ※※※

  被男神撲倒的瞬間,孟九昭閉上了雙眼,他以為等待自己的一定是一陣劇痛了。

  可是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等到。

  「哎?沒事兒?」鬆開抱著頭的爪子,孟九昭睜開了眼。

  向腳下看去,發現到處都是扭曲的樹根,只有他趴著的地方沒有,他趴著的地方的樹根都斷裂了,成了一個大洞。

  這個洞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被爺爺踢破的,也幸虧有這個大洞,孟九昭這才逃過了被壓死的命運。

  孟九昭雲裡霧裡的爬了起來。

  周圍非常昏暗,稀少的光線透過樹根的盤踞樓下來,憑藉著這些許亮光,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天啊!」孟九昭驚呆了。

  一瞬間,他有種又回到了瓦什部落的感覺。

  他看到了安迪家的巢穴。

  安迪的巢穴熟悉又陌生。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安迪家門外的三棵小樹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奇粗無比的樹幹!

  和往常一樣的是,安迪的巢穴還是那樣乾乾淨淨的,大門總是敞開著,就像總是等人過來玩。

  安迪總是不在家,雪花總是在裡面睡懶覺……

  就像往常一樣,孟九昭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此刻他有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巢穴裡面似乎有什麼,正在等他進去——

  「哇——」孟九昭走進去的瞬間,他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個三四歲左右的小娃娃,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碧綠的眼睛,銀色的髮絲,還有略尖的雙耳,他們簡直就像森林裡的精靈!

  就在孟九昭和三個小孩子遇見的一瞬間,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雪花用樹根編織成的大球忽然變了顏色。

  整顆球就像忽然失去了生命力一樣,從原本的淡褐色變成毫無生機的黑色,構成大球表面的樹根一根一根迅速的枯萎,根根綻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乾枯的樹根就撒了一地。

  「不——」剛剛醒來的安迪一醒來就看到了這一幕,顧不得還在發暈的頭,他踉踉蹌蹌撲了過來,正趕上一大片樹根在他眼前落下。

  每一個經歷過上面那場可怕災難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

  這顆救了部落所有人性命的大球是由雪花的本體構成的,如今,這些樹根都脫落了,這意味著什麼?

  「雪花……」安迪的臉瞬間變得無比慘淡。

  樹根終於全部變成了黑色,只聽一聲脆響,整個大球終於完全綻裂。

  裡面露出了安迪的小巢穴。

  這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經過如此大的災難,安迪的巢穴竟然和往常一模一樣,沒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巢穴的門是大開著的。

  安迪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紅潤,心臟砰砰跳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扇大門。

  他看到布萊克家的寶寶用一種非常古怪的姿勢抱著三隻幼崽從裡面走了出來。

  只看了一眼,安迪的注意力就完全被那三隻幼崽吸引住了!

  「我知道你是誰。」抱住孟九昭大頭的幼崽忽然對安迪說話了,聲音清脆,說不出的好聽。

  聽著幼崽奶聲奶氣的聲音,安迪忽然笑了。

  「我想,我也知道你們是誰……」

  他笑著,朝三個幼崽張開了臂膀。

  看到安迪衝自己招手,三個幼崽立刻拋棄了孟九昭,一個個迅速的掛到安迪身上去了。

  安迪就這樣輕易的接受了自己早就當了爸爸的事實。

  本來以為和雪花在一起不會有親生的孩子,如今發現不但早就有了,還一下子有了仨,這簡直是意外的驚喜!

  門口的三棵樹居然就是自家的幼崽,這……

  「爸爸當年踩著你們去修房頂,踩疼你們了吧?」安迪愧疚的摸著幼崽的大頭,由於不知道當年踩得是那棵,於是,他挨個摸了一遍。

  「沒事,我們不怕疼。」蹭蹭爸爸的手掌,三個幼崽表示自己沒關係。

  「一定很疼。」安迪越來越愧疚了,他的體重有多重,他能不清楚嗎?幼崽太懂事了,一定是在安慰自己!

  「一點也不疼~」聽,幼崽還在安慰自己。

  自己家的幼崽怎麼這麼懂事哦~~~~~安迪被徹底感動了。

  「想要什麼都和爸爸講,爸爸什麼都幫你們弄來!」在如此懂事的幼崽面前,硬漢•安迪終於變成了繞指柔,他非常痛快的許下了諾言。

  安迪家的幼崽:(?)其實真的一點也不疼來著!人家是樹嘛~

  ※※※

  背著三隻幼崽,新爸爸安迪開始認真和馴鹿族的同伴學習養花養草技巧。

  在部落新址選了土壤最肥沃的地方,他深深挖了一個坑把雪花埋了進去。

  呃……放心,這裡的埋可不是埋屍,安迪只是把雪花的根部埋了進去。以一己之力代替部落成員承受了所有的傷害,雪花受了非常重的傷,只能暫時以樹形生活了。

  「爸爸受傷太嚴重了,如果變成人形會非常痛痛,變成樹形就不怕疼啦~」安迪家的阿大是這麼解釋的。

  「爸爸的頭髮都掉光了,他怕別人笑話他禿頭,所以不好意思變成人形了。」安迪家的阿二的版本是這樣。

  「爸爸怕另一個爸爸找他談人生,詢問我們是怎麼來的,所以不敢變成人形了。」事情到了安迪家的老三這裡,卻成了這樣。

  瓦什部落眾:

  還能糾結這麼多,看起來八成是沒事了。

  把老婆/老公?種在家門口,每天晚上抱著兒子睡,安迪的小日子非常滋潤。

  在那場可怕的天災中,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受了傷,部落也被整個摧毀了。這段日子,瓦什部落的所有人都在忙著養傷,忙著重建部落,安迪也不例外。不過他比別人還多一項工作——

  那就是給雪花澆樹除蟲。

  把雪花照顧的舒舒服服,然後再和雪花匯報一下今天幼崽們的趣事,就是安迪如今的全部生活了。

  只是,偶爾還是會寂寞。

  盯著樹幹,想像著這就是雪花的臉,每天晚上,安迪都要抱著雪花待一會兒,然後才去睡覺。

  每到這個時候,他家的幼崽們就安安靜靜的,不會打擾父親們的親暱時光。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安迪越發覺得自家幼崽懂事了,直到某一天他聽到幼崽們的討論——

  和大人們一樣,幼崽們也是有自己的小圈子噠,每天,他們也會聊八卦。

  比如,今天他們的八卦主題就是雙親的感情,大家在一起研究爸爸最喜歡媽媽的哪裡

  (←太早熟了吧!喂!),針對主題,大家分別分享了自己的觀察心得(←一群小間諜),

  有說爸爸愛媽媽的眼睛的,有說爸爸愛媽媽脖子的,還有的說爸爸愛媽媽偉大的心靈的(←這只是從哪裡穿來的吧?)

  新加入的三個小樹人如今已經和部落裡的其他幼崽玩的很好了,輪到他們說的時候,阿大開口了,「我爸爸最愛另一個爸爸的屁股了。」

  聽到他的話,孟九昭當時就斯巴達了。

  作為班長(←靠!這是誰封噠?),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控制班裡的輿論導向的,屁股什麼的,實在太不純潔了!

  他想去阻止,可惜立刻被其他幼崽無情的鎮壓了。然後,安迪家的阿大就把這個不純潔的話題進行到底了,

  「每天晚上,爸爸總要盯著另一個爸爸的屁股盯很久,然後再抱好一會兒,這才回去睡覺。」

  於是,安迪和雪花不得不說的故事當天就風靡了整個部落。

  得知自己每天晚上抱得樹幹部位不是雪花的臉而是雪花的屁股之後,安迪就再也沒有抱過雪花了。

  第100

  死裡逃生、大難不死的瓦什部落在這片新的土地定居下來。

  大家對新生活充滿了希望。

  在那樣可怕的天災下都活了下來,他們想,應該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們了。

  然而,理想總是豐滿的,現實向來是骨感的。

  一下子從生物鏈頂端跌到了最底,這個落差不能說不大,恢復狩獵的第一天,他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處都是身形無比龐大的怪物!即使最小的怪物,也和他們中大部分人的體型差不多大!

  「西塔,你可以嫁出去了——」嘴唇抖了抖,半晌,芬迪終於吐出一句話。

  話剛說完,他就被西塔一腳踹翻踩到腳底下了。

  從這個動作就可以看出如今的大家都非常謹慎,按照西塔一貫的做法,但凡有人拿她的婚姻大事開玩笑,西塔一定毫不猶豫把他掄到天邊,如今,卻只敢用踩得,還要踩對地方,最好連嘴巴也堵上,免得對方吃痛叫出聲驚擾到那些可怕的怪物。

  西塔謹慎的看著眼前巨大的野獸們。

  天啊——

  它們看起來和布萊克和白長的有點像,可以明顯看出他們是一個「種族」——它們都是被寶寶稱為「恐龍」的那種生物。她以為布萊克的爸爸的原型已經是她見過的最大的了,然而,今天她見到了不止一頭比布萊克的爸爸大的怪獸。

  那些怪物的脖子可真長,僅僅脖子的長度大概就比芬迪整個身子長了——西塔緊緊盯著離她最近的、也是最大的一種恐龍。

  幾頭在她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怪物在緩慢的前進,一邊前進一邊挑剔的吃著路邊樹上的葉子。看似鬆懈的前進方式其實嚴防死守,每一頭恐龍都站在了它應該站著的位置上,其他恐龍一旦前進,它後面的恐龍一定跟上,它們中間的距離是嚴格不變的,裡面緊緊護衛著隊伍裡最重要的成員。

  這麼大的「獵物」,它們真的還是「獵物」嗎?

  一瞬間,西塔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候,布萊克和白出動了!

  兩頭原型的亞成年堪塔斯從旁邊的樹林裡跳出來,直直衝著目標跑過來了!他們的目標赫然便是那群體型巨大的恐龍——

  原本悠閒吃草的恐龍們一下子陷入了慌亂,一開始它們還能勉強按照原本的隊形逃跑,然而布萊克和白卻不給它們任何逃跑的機會,兩頭堪塔斯合作無間,他們很快就衝亂了獵物的隊形,被他們選中的目標終於落單了!

  接下來,他們其中一個人負責繼續驅趕,而另一個人則加快了腳步,堵在了逃跑獵物的前面!就在獵物停住的瞬間,布萊克咬住了獵物的尾巴,而與此同時,白也向獵物的脖子襲去!

  整個狩獵過程持續時間非常短,最後以白咬斷了獵物的脖子告終。

  被咬住的怪物哀嚎了很久才嚥下最後一口氣,從它脖子上噴出的血染紅了整片地面。

  這場暴力的獵殺震撼到了瓦什部落的每一個人。

  這完全是只有「恐龍」才能做出來的規範獵殺動作,在這個只有恐龍的世界裡,他們真的能行嗎?

  「那是梁龍,是一種非常大的素食恐龍,它們喜歡群居,尾巴是它們最大的武器。」不知不覺,布萊克已經重新變成人形走到了他們面前。

  西塔仔細看著向她走過來的青年。

  是啊……不知不覺間,布萊克和白居然已經是一副青年人的長相了。他們身材高大,肌肉結實,剛來的時候明明比自己還矮很多的,如今居然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了。

  他們相處的太久了,西塔不敢說自己是部落裡最瞭解他們的人——連他們的原型都不知道,怎麼敢說自己瞭解對方呢?

  可是,西塔卻覺得自己大概是部落裡最瞭解他們人形的人。

  只看了一眼,西塔就看出了布萊克眼裡的關心和小心。

  這個剛剛長成的年輕人眼裡有著掩不住的擔憂。

  是擔心自己見到了他們用原型狩獵的一幕害怕嗎?

  還是……擔心自己這幫瓦什部落的老夥計們無法適應新家的狩獵方式呢?

  可能兩者都有吧……

  布萊克和白的個子雖然長高長壯了,可是他們卻一點也沒有變。

  他們還是瓦什部落教養出來的、會體貼人的好孩子。

  看著站定在自己面前的布萊克,西塔好爽的笑了笑,大掌砸向布萊克的肩膀,

  「之前我們還擔心你們在這邊生活不好呢,原來你們如今變得這麼厲害了嘛~

  看到西塔笑了,布萊克眼中有一點隱約放心的痕跡:太好了!西塔沒有怕他們!

  「今天的晚飯我們就吃這頭梁龍吧?我們可以回去了——」

  布萊克試圖說服西塔和他們一起回去。

  在他看來,和瓦什部落的大家分享獵物,這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從來沒有說過,可是他永遠忘不了剛到瓦什部落時候的一切:他永遠記得剛到瓦什部落的時候,那堅固的巢穴,溫暖的火堆,以及熱騰騰的米湯!

  那個時候是他們一家最危險的時候。他和布萊克脫毛了,白的牙齒也斷了好幾顆,那個時候,如果繼續在外面,別說養活幼崽,估計就連他們自己、也早就死在了那個冬天裡。

  不少堪塔斯幼崽就是那麼死的,這還是後來他們回到爸爸身邊後,爸爸告訴他們的。

  對於堪塔斯幼崽來說,脫毛,換牙是最危險的時期,沒有父親照顧的堪塔斯幼崽百分百都是死於這個時候。

  而他們幸運的跟著埃姆來到了瓦什部落。

  他們接納了他,給他和白還有兩隻幼崽提供食物還有住所。

  還教導他們捕獵的方式。

  瓦什部落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一開始是怕危險不敢變成人形,到後來,則是怕被其他人害怕所以不敢變成人形。

  布萊克心裡一直希望可以和瓦什部落的大家繼續一起生活下去,白也是一樣。

  他們都商量好了,如果瓦什的大家無法狩獵的話,他們的食物就由他們倆來提供。

  誰知,這個提議立刻就被否決了。

  「不行——」西塔衝他擺了擺手,「部落的規定:獵物要共享。如果今天實在獵不到其他獵物,自然只能吃你那頭梁龍,不過眼下我們還沒開始狩獵呢~你怎麼知道我們獵不到?」

  「別忘了,你和白的狩獵技巧最初是誰教的呢?」

  西塔衝他狡詐的眨了眨眼。

  大家起著哄,把布萊克和白拉到隊伍中間要他們介紹經驗,打打鬧鬧,又回復了以往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一直縮在爸爸身後的孟九昭終於鬆了口氣。

  在他生活的世界裡,人們都是按照圈子生活的。

  不同階層的人生活在他們特定的圈子裡,他們不會和上面或者下面的圈子來往。前者夠不到,後者不屑於。在他們原來生活的大陸,布萊克和白即使再厲害,也無非是比別人獵到更多的獵物罷了,即使有差別,也是一種只能收穫更多欽佩與咱們的差別,而如今——

  他們的差別從「獵的多」和「獵的少」轉為了「獵的多」和「獵不到」。

  這種差別就很微妙了。

  孟九昭完全明白這幾天自己的兩個小爸爸在糾結什麼。老實說,他也很喜歡瓦什部落的大家,如果可以,他也想繼續和大家一起生活。

  可是,一旦瓦什部落的大家發現這種差別,對他們敬而生畏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真的還能在一起生活嗎?

  而且,就算瓦什部落的大家願意接受布萊克和白的好意,分享他們的獵物,這種關係就真的能長久了嗎?

  單方面的付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瓦什部落的大家很快振作了起來,他們開心的接受同伴提供的食物的同時,也不放棄自身獲取食物的努力,自尊自強坦白,才是平等交往的最好方式。

  孟九昭終於鬆了口氣。

  「啾——」在他旁邊,路易小雞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兩隻幼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開開心心跟著其他人小跑了起來。

  這天,瓦什部落獵到了在異世界的第一頭獵物——一頭棘甲龍。

  二十米長的梁龍和七米長的棘甲龍擺在一起,瓦什部落的大家一起吃了一頓香噴噴的烤肉。

  雖然換了世界,雖然新世界很艱難,可是瓦什部落的大家總算還在一起,他們可以一起分享早餐,晚餐,一起分享狩獵經驗,雖然陌生的世界危機四伏,可是大家都非常滿足。

  在首領薩勒的安排下,他們又回復了原本的作息,除了每天要組織一次集體狩獵以外,他們還會分成幾個小隊,就像之前探索褐土大陸那樣,他們輪班去搜集獵物資料,探索周圍的環境,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了這個可怕的世界。

  沒過多久,他們居然比猛還瞭解周圍的獵物分佈和地形構造了!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是我們有一群人,恐懼是因為陌生而產生的,我們通過征服陌生而制服恐懼。」——by薩勒

  第101

  埃姆最近一直很忙碌。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爸爸去世的事實,重新恢復成原本那個臉上常常帶笑的青年,他每天忙著和羽一起搭建更堅固的巢穴,忙著給被雪花一起救到新大陸的兔子家族安排新的棲息之地,除了忙自己的事情,埃姆還照常跟著部落其他人一起去探索新的世界,研究新的陷阱搭建方法。

  不過孟九昭知道他根本沒從爸爸去世的傷痛中回復。

  埃姆最近消瘦的厲害,大概這地方的水土不太適合雪兔族,他和他家的兔子們一起開始腸胃不適,每天上吐下瀉不亦苦乎。其實水土不服的毛病所有人剛來的時候都多少經歷了點,可是其他人身強體壯拉了幾天就好了,只有這群兔子拖得時間比較久,特別是埃姆,都持續了一個月了。

  雪兔們很快挖好了自己的洞穴離開了埃姆,埃姆清閒了不少,結果反而更瘦了,原本一身結實小肌肉的埃姆如今變得皮包骨,看起來有點可怕了。

  對於獸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極度的消瘦往往預示著死亡。

  強迫埃姆停止和其他人一起外出的行為,在沒有其他更好地辦法治療埃姆之前,他們只能希望埃姆能夠好好休息,然後重新好起來。

  最擔心埃姆的自然是羽。

  知道布萊克家的寶寶和路易是被埃姆從小看大的幼崽,他特意求布萊克經常帶寶寶他們常來自己家看看埃姆。有幼崽在旁邊陪伴的話,埃姆還可以多少轉移一下注意力。

  布萊克義不容辭把幼崽帶過來了。

  帶我們過來……是讓我們賣萌分散埃姆的注意力嗎?可惜,我們倆已經大到不太適合賣萌了。

  看著一屁股把羽剛打好的石床坐塌的路易,孟九昭囧囧有神的想。

  如今我們已經不是八九歲的小屁孩了←現年十歲有一的小屁孩孟九昭深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決定和埃姆談談人生(←作者君算是記住談人生這句話了 )。

  孟九昭覺得埃姆這是心病,他心裡在責怪自己,為了救自己,爸爸死掉了。

  於是,趁爸爸和羽出去重新找材料搭床的時候,孟九昭蹭到埃姆身邊。他首先拿出了事先特意給埃姆帶的治療腸胃不適的草藥,其實也就是他之前發現的地花,地花是一種最普遍的草藥,雖然主要是治療月•經•不•調的,可是頭風腦熱上吐下瀉坐胎安胎都可以用一用。

  用地花熬了一鍋濃濃的湯藥,他給自己、路易還有埃姆一人倒了一碗地花水。

  話說他和路易最近也有點拉肚子,喝點這個水沒錯噠~

  然後,孟九昭決定給埃姆講個故事。

  故事是很老的梗,他首先給埃姆講了個老掉牙的古代傳說——梁祝,相愛的人被迫分開,雙雙死去,最後死後化成了蝴蝶終於成雙成對飛離;

  在這個沒有睡前故事的年代,他的故事簡直是獨樹一幟,埃姆簡直聽入迷了,不止他,就連路易都聽得很入神的樣子,旁邊其他幾頭幼崽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進來,蹲在沒有床的光禿地面上一個個豎著耳朵聽的仔細。

  在大家的強烈要求下,孟九昭不得不繼續講下去。

  為了進階一點,能夠更好地引導埃姆的思維,他給埃姆講了一個一對戀人死後,其中一個轉世成為對方哥哥的故事。兩個人重新以家人的身份生活在一起,皆大歡喜,happy ending(←阿禿,這真的是皆大歡喜,happy ending嗎?)

  最後,喝了一口地花湯,他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引出的安慰之詞:如果雙方感情夠深的話,其中一個人死後會轉世重生,重新回到另一個人身邊。

  埃姆,你的爸爸這麼愛你,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所以,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了。

  最後這句話孟九昭沒有說出來,可是他知道埃姆聽懂了。

  證據就是埃姆當天晚上終於吃得下飯,而且不吐了。

  每天除了尋找食物以外,他就專心的照看他的兔子家人。他這才發現好幾隻兔子懷孕了。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期盼,他更加努力的照顧這些懷孕的兔子。

  可惜,他終究還是失望了,這些兔子最後生下來的全是母兔子。

  當天晚上,羽的哀嚎響徹了整個部落。

  埃姆出事了!

  睡著睡著覺,埃姆忽然抱著肚子大叫起來,羽被他的叫聲驚醒之後,這才發現埃姆早在不知不覺中疼的滿頭大汗!嘴唇都咬破了,埃姆竟是不知道忍耐了多長時間了!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部落裡都是青壯年,他們很少有機會生病,所以一旦生病就會不知所措,身體夠強的就自己扛過去,扛不住的就——

  不知道怎樣幫助埃姆,大家只能不停的為埃姆祈禱。

  天災都沒能帶走埃姆!大家好不容易一起活下來,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失去同伴?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埃姆身下傳來一聲清脆的噗。

  埃姆放了一個屁。

  然後,痛苦的叫聲停止了。

  「哎?肚子……好像不痛了耶?」埃姆虛弱的聲音幽幽的傳了出來。

  聞言,大家哀傷的表情立刻變得有點扭曲。

  然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噓噓到床上的埃姆偷偷摸了摸床,然後,他一臉古怪的抓了兩個東西出來。

  一隻還沒長毛的小兔子……外加一顆蛋?

  當時,大家的表情就已經不是扭曲可以形容的了!

  在瓦什部落九死一生來到新世界的過程中,他們失去了一位同伴,然後,得到了兩個同伴。

  ※※※

  最近,埃姆忙著照顧莫名其妙出生的幼崽;羽忙著孵蛋;

  安迪忙著照顧雪花,雪花最近身上生蟲了,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安迪只好見到一隻抓一隻;

  布萊克和白忙著和爸爸學習堪塔斯應該學習的常識,作為兩頭被哺乳類獸人養大的堪塔斯,這兩隻作為恐龍的知識有點欠缺;

  部落裡的肉食目獸人忙著學習新獵物的捕捉技巧,素食目獸人則忙著認識新的可以吃的植物……

  連原本向來只縮在廚房的克拉和維塞爾都被拉出去熟悉地形去了,一改原本終日一派悠閒的景象,瓦什部落變得忙碌起來。

  每天固定被留在部落的人只有10頭幼崽,外加一頭爺爺~\(?)/~

  看著自己家的幼崽和其他幼崽滾成一團什麼的,真是太有愛啦~

  雖然照顧幼崽的方式有點過於凶殘,可是猛是個很盡職的好家長。

  幼崽玩累之前絕對不閉眼,一旦幼崽稍微離開的遠一點,他就會立即發現並把落隊的幼崽叼回來。

  簡直比最優秀的牧羊犬還要厲害!

  看著趴在地上任由幼崽在他身上蹦躂的猛,哈魯有點失落。

  原本留下來照顧幼崽的人是哈魯。

  擁有多年的看守羊群經驗,同時精通養雞,哈魯是大家眼中當之無愧的保姆人選。

  哈魯也樂意看顧這些幼崽,可惜,這份滿意的差事才幹了兩天就被搶飯碗了。

  對待幼崽宛如春天般溫暖,對待競爭對手就是冬天般殘酷,猛用凶狠的眼神和雪白的大牙逼走了哈魯,之後就心安理得佔據了瓦什部落幼兒園保姆的寶座。

  失落的看了一會兒,確定猛可以把這些幼崽看顧的很好之後,哈魯決定出去找其他獸人。如今他也是部落的一份子,在食物如此短缺的情況下,他不能做一個吃白飯的。

  哈魯決定憑借自己的能力為部落做點什麼!

  他仔細思考著自己的劣勢和優勢,和部落的其他人比,自己的劣勢似乎太多了,而優勢又太少了。

  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土地上,哈魯感到有點寂寞。

  往常在褐土部落的時候,他也是大部分時間一個人,可是那個時候他雖然是一個人,又不完全是一個人,他每天都和他放牧的羊群和雞群在一起,他一點也不寂寞。

  如果可以再養角羊就好了——

  哈魯垂頭喪氣的想,如果他這個時候是原型的話,你一定可以看到他垂下的耳朵和尾巴。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旁邊的灌木叢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可不是原來相對和平的褐土大陸,哈魯立即豎起了耳朵,猛地回過身子,他看到了——

  一隻雞?!

  那隻雞毛茸茸的,看起來沒多大的樣子。

  哈魯的眼睛立刻露出了喜悅的光芒:沒有角羊,養雞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呀~

  以後部落就可以吃上雞蛋啦~

  滿心歡喜的,哈魯立即變成原型,一個猛撲過去,他撲倒了那只倉惶的小雞!

  當天回去,哈魯就在自己的巢穴修了個雞窩把小雞放進去了,晚上和部落的其他人一起分吃還是少的可憐的獵物的時候,他還很激動的宣佈了一個好消息:不久之後,他就可以給大家提供雞蛋啦~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三個月,那隻小雞長大了點,不過沒有任何生蛋的跡象,哈魯理解為雞太小了沒法生蛋;

  第六個月,那隻小雞又胖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生蛋的跡象,哈魯理解為可能是只有一隻雞的緣故;

  一年後,那隻雞長得胖墩墩了,飯吃了不少,卻一顆蛋也生不出來,哈魯終於意識到:這可能是一隻下不出蛋的公雞!

  直到終於有一天,孟九昭和一群幼崽發現了被關在雞窩裡的小雞,他一語道破了小雞的身份。

  「啊!一頭堪塔斯!」

  哈魯傻眼了:原來連雞……都不是嗎?

  然後,瓦什部落又多了一頭幼崽。

  第102

  作為幾年來瓦什部落誕生的第一隻幼崽(另一隻還在蛋裡不算),埃姆家的小兔子受到了部落所有成員的關注。

  大概受到太多食肉目獸人的關注,小兔子拉稀了

  在薩勒的強行命令下,所有人都被禁止探望小兔子了。

  這條命令阻止了大部分獸人的腳步,卻無法阻止部落的幼崽們。

  「是個雄性。」揭開了蓋著小兔子的攤子,獅族的波拉仔細瞅了瞅,然後確定的和同伴們說。緊接著,她很鄭重的向埃姆請求,

  「埃姆,我可以成為你家幼崽的伴侶嗎?」

  埃姆:囧!

  孟九昭==:居然這麼早就準備先下手為強了嗎?還有……為毛你連剛出生的幼崽都願意等,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啊摔!!!雖然我也不喜歡暴力蘿莉——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看著小雌性們笑嘻嘻的競相去掀兔子幼崽的小毯子,波拉非常大方的任由她們看,甚至,她更加大方的和小夥伴們保證道,

  「……將來如果你們也找不到雄性的話,我的可以和你們一起用,將來生了幼崽的話,我們一起養呀,等到那個雄性老了,我們還可以把他趕走換一個年輕噠~

  註:獅子的習慣,多頭雌獅共同擁有一頭雄獅,她們一同捕獵,一同養育幼崽,然後,等到那頭雄獅老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同換新老公。

  聞言,其他的小蘿莉們紛紛表示「波拉夠義氣!」,「這個可以有」。

  孟九昭:總覺得她們現在開始就有嫁不出去的趨勢了……

  不過,部落裡的幼崽們感情非常好這倒是真的。她們本能的知道埃姆家的小兔子會是她們未來的同伴,就像她們的媽媽和西塔安迪是同伴一樣,埃姆家的小兔子還有蛋蛋將來會是和她們一起捕獵的同伴。

  所以她們本能的對小兔子很好。

  知道小兔子在拉肚子之後,她們特意讓布萊克家的寶寶辨認了一種可以治拉肚子的植物,每天小心翼翼的部落領地內揪來給小兔子吃;她們也會主動尋找柔軟的乾草,收集起來送給埃姆,用來給小兔子當尿布。

  由於羽這幾天一直在孵蛋,埃姆的身體又在恢復期,這些幼崽的小舉動還真的幫了埃姆的大忙。

  不過,這幾天讓孟九昭最頭大的倒不是這些早戀的雌性,而是他家的路易小雞。

  與一直向埃姆獻慇勤的雌性幼崽們不同,路易最近很詭異的一直圍著羽團團轉。

  羽在那裡一臉嚴肅的抱窩,路易也蹲在旁邊一臉嚴肅的臥著,不知道的人八成以為他屁股下面也有顆蛋呢,其實他屁股下面只有顆圓石頭。

  那塊石頭是路易很喜歡的石頭,一開始是滾著玩,後來含著玩,到了現在則是坐在屁股底下玩。

  孟九昭至今不知道那塊圓石頭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孟九昭一開始是和路易一起坐在羽旁邊的,不過坐了一上午之後,屁股都坐麻了的孟九昭終於忍不住了,他帶著三個小樹人去外面玩去了,臨走前他喊了路易好幾遍,以往不用喊都會主動跟過來的路易卻堅定的啾啾拒絕了他。

  然後,羽和路易就繼續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姿勢相互陪伴了。

  看著默默盯著自己的路易,羽的心裡其實非常感動。

  一個人孵蛋其實非常無聊啊~

  其他幼崽都在伴侶那邊,他感到安慰的同時多少也有點寂寞。

  路易真是個好幼崽,雖然不愛說話,可是非常善於陪伴。

  有路易在這裡陪著自己,羽情不自禁幻想起自己未出世的蛋蛋,如果以後蛋蛋也能像路易這麼壯實就好了,聽埃姆說,路易從小就特別懂事,一丁點大的時候就非常照顧寶寶。

  羽心想,如果將來自己的兩隻幼崽能像路易和寶寶一樣關係這樣好就太好了。

  如今的孵蛋工作已經比以前舒適很多了,生活在部落的好處就體現在這時候了,由於每天會有專人在吃飯的時候送食物和清水過來,羽便可以全心全意專心孵蛋。

  不過,食物和水可以由他人代勞,人生三急卻不行。

  羽一天僅僅吃了少量的食物和水,可是到了傍晚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上廁所了。有路易在這裡看著他很放心,於是,用厚厚的毯子把蛋蛋摀住,他匆匆忙忙噓噓去了。

  路易非常老實的目送他遠離。

  等到羽回來的時候,路易還是用原本的姿勢臥在原地,揭起毯子匆忙掃了一眼,羽連忙重新坐回去了。

  路易一直陪著他,直到白過來叫人,他才有禮貌的和羽啾了一聲道別,然後跟著爸爸離開了。

  當然,臨走前也沒忘記帶上他寶貝的白石頭。

  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幼崽啊!如果將來自己的幼崽也能像路易這樣就好了——靜靜的看著白帶著路易離開,羽的心裡再次充滿了嚮往。

  不知道為什麼,羽就是覺得路易和其他幼崽有種明顯不同的地方,具體什麼地方他也說不清,就是覺得這只幼崽實在不簡單。

  雖然在孟九昭面前,路易只是頭長相犯規的小萌雞,可是,隨著他越來越大,大家早就覺出了路易的與眾不同。

  路易永遠乾乾淨淨的,毛毛每天整整齊齊,他從來不和其他幼崽打鬧,每天定時散步,還會摘花回家!明明不會說話,可是每天見到人必定會發出啾的問好,然後離開的時候說啾的再見。

  其實,這種羽說不出來的、路易和其他幼崽最大的不同就是氣質!

  路易是一隻有氣質的小雞!

  路易是一頭自帶冷艷高貴buff光環的小雞!

  有氣質的路易小雞乖乖的跟著爸爸回家了,和其他部落成員一同吃過烤肉,陪爺爺玩了一會兒之後,路易小心翼翼的含著他的白石頭和爸爸回了窩。

  白石頭被路易藏到了床鋪角落的乾草下面,他似乎很緊張,嚴防死守、生怕別人碰到他的白石頭的樣子。

  第二天,孟九昭發現路易居然一晚上沒睡!

  從路易的毛臉上自然是看不到黑眼圈這種東西的,可是他說出的話證明了一切。

  「啾——」

  爸爸,昨天晚上你為什麼一直壓在另一個爸爸身上啊……你們不要打架好嗎?你要是餓了的話,我可以幫你一起捕獵,不要吃另一個爸爸的脖子好不好?

  白:囧!

  布萊克:囧!!

  孟九昭:囧!!!

  晚上不乖乖睡覺,於是,非常有氣質的路易小雞被爸爸打屁股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被打了之後非常傷心的整理羽毛的路易,孟九昭嘴巴張了又張,半晌還是決定安慰他一下,

  「其實,爸爸們不是在打架啦,那是感情很好的標誌。」

  「啾?」路易抬起頭,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不騙你啊!偷偷告訴你啊~想要一起生幼崽的人才會那樣噠!」

  拍拍路易的肩膀,孟九昭將人生的真諦傳授給了他。

  於是路易又重新高興起來了。

  孟九昭很高興路易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看著路易重新叼著他的白石頭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想到他剛剛說的話,孟九昭忽然有種終於窺視到父母秘密生活的趕腳。

  原來……孩子入睡後的事情……真的有發生啊!

  布萊克,白,你們果然已經是大人了!

  一早上被幼崽一語戳破晚上幹的事,又被另一頭幼崽詭異的盯了一天,布萊克整頭龍都毛毛的。

  於是當天晚上白就被他踹到地上睡了,被踹到地上的白很快被爺爺撿走叼到自己巢穴裡呼呼了。

  知道爸爸們的感情很好,打架也是感情好的表現,路易很放心的繼續抱著他的圓石頭睡覺了。

  總之,即使來到了新世界,布萊克一家的生活依舊平靜。

  與此相反,埃姆的巢穴裡此刻卻是人仰馬翻。

  連續好幾天不眠不休的孵蛋,羽有點撐不住了。實在看不下去的埃姆堅決要和他換班,然後,悲劇就在換班的時候發生了。

  蛋……蛋、蛋、蛋蛋它掉下去了!!!!!

  等到兩個人想要接住蛋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家的小白蛋在地上滾了三滾,然後……

  沒碎。

  羽急忙重新把蛋塞回屁股底下,可是,蛋蛋卻早在落地的這一會兒功夫變得冰涼冰涼了。

  夫夫倆的心當時就涼的和這顆蛋似的。

  然後,過了幾天,到了蛋蛋應該破殼的那個清晨,他們家的蛋果然毫無反應。

  埃姆和羽的心於是沉到了谷底。

  與此同時,好夢正酣的孟九昭被路易啄醒了。

  「別鬧!」沒有睡夠的孟九昭非常不耐煩的一拳打過去。

  和往常不同,路易鍥而不捨的啄著他,終於,孟九昭被他折騰醒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喲?!」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孟九昭坐了起來。

  他被路易的表情嚇了一跳。

  完全不像剛睡醒的樣子,路易睜著一雙大眼睛,精神抖擻的過分,此刻,從他毛茸茸的臉上,孟九昭居然看出了欣喜的表情。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欣喜,路易簡直就是很得意!

  得意的路易小聲啾了一聲,然後用爪子撥開了身下的乾草,看清地下東西的時候,孟九昭傻眼了。

  這是什麼?一隻小鳥?!

  濕漉漉的,毛都沒幾根,這根本就是剛出殼的小鳥吧?

  看清楚那小東西的瞬間,孟九昭風中凌亂了!

  「啾~~~」就在這個時候,路易非常溫柔的啾了一聲。

  啾~我們的孩子出世了~

  他對孟九昭輕聲說道。

  「啾你個頭!這是羽的幼崽吧?快給羽送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孟九昭的巴掌狠狠敲上了路易的頭——

  第103

  匆匆忙忙把小鳥換回去的孟九昭心裡忐忑不安,他已經做好了被埃姆友盡的準備。

  誰知——

  「真是太感謝路易了!」看到小鳥的瞬間,一向沉默的羽竟然當場流淚了,埃姆更是抱著路易大哭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孟九昭:( o )

  直到聽埃姆斷斷續續把過程講了一遍,他才明白這是怎麼一會兒事。

  面對交接個蛋都能把蛋掉到地上的新手夫夫,孟九昭沉默了。

  路易的石頭果然不是白玩的,從小喜歡滾石頭,含石頭,還喜歡用爪子顛著石頭上上下下的玩,路易早就玩出了水平,玩出了境界,即使奔跑過程中,他隨身攜帶的石頭都不會被人搶走!(←靠!這是足球嗎?)

  繼爺爺之後,路易也壞心做好事了。

  友盡沒發生,大家皆大歡喜!

  在這個艱難的時代,沒有什麼比生命的延續更重要,新生命的誕生極大的鼓舞了在異世界艱難求生的瓦什成員。

  其中的兔子幼崽被命名為希爾,蛋蛋幼崽則被稱為霍森。

  半個月後,他們的身上終於長出了薄薄一層毛。看到他們毛色的時候,埃姆偷偷哭了一天。

  希爾也好,霍森也罷,他們都是通體白色,然後,每隻幼崽的肚皮上,都有兩個黑點。

  「和爸爸一模一樣。」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埃姆真正的好起來了。

  ※※※

  幼崽們一天天健康成長著。埃姆和羽在充分體會到為人父母的快樂的同時,終於,也享受到了為人父母的鬱悶。

  第一次發現趨勢的是羽。

  如今,羽每天捕獵回來第一件事一定是飛回來看望自己的幼崽,然後把小心翼翼收集來的小蟲子偷偷塞給幼崽吃(←嗶——小兔子希爾拉肚子的終極兇手現身了!)

  小龍梟霍森雖然在孵化過程中出了一點意外,可是他的身體非常強壯,他總是很積極的搶食物,幼崽這麼健壯羽自然很高興,可是,如果霍森不踩著哥哥希爾的頭吃飯就更可愛了。

  不用搶,爸爸提供的蟲蟲絕對夠兩人份的喲~

  於是,把可憐的被踩在窩底動彈不得的小兔子希爾抱起來,投喂嗷嗷待哺的霍森的同時,羽同時照顧著自家的小兔子,無論小兔子怎麼躲避,他總有辦法把他的小腦袋找到,然後溫柔的塞一條充滿愛心的蟲子給他(囧)

  在羽的慇勤照顧下,霍森越長越胖茁壯成長著,可希爾卻還是瘦的可憐。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食物很多!窩裡也很乾淨!

  終於,有一天,羽提前回來了,然後被他發現了不在家的時候,窩裡發生的慘無人道的景象——

  霍森的爪子完全踩在希爾的身上,小嘴張到盡可能的大,咬著希爾的頭。

  可憐的希爾被自己的兄弟叼在嘴裡,小身子晃來晃去,看起來簡直——

  羽的臉色立即刷白了!

  一個箭步衝進去把希爾從霍森的嘴裡拔了出來,羽捧著一動不動希爾心裡焦急萬分。

  就在這時候,小兔子虛弱的睜開眼睛,小嘴巴張了張,然後……蹬腿了。

  心下大亂,羽立刻捧著希爾跑向鄰居布萊克家,布萊克家的禿毛崽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識,雖然完全不懂為什麼,可是經過埃姆的生病事件,羽現在非常信賴禿毛崽的這種能力。

  帶著希爾求助的同時,他也沒忘記霍森,霍森畢竟是個剛出殼沒多久的幼崽,一個人在巢穴仍然是非常危險的。

  「身體沒事,可是有點憂鬱。」無照行醫•孟九昭認真的檢查了一遍希爾的身體,確認他只是暈過去之後,把他重新遞給了羽,「多多愛護他,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就好了。」

  聽到孟九昭說希爾身體沒問題,羽這才放心了,可是憂鬱是怎麼回事?

  小心翼翼的帶著兩隻幼崽重新回到巢穴,他開始偷偷觀察兩隻幼崽私下的相處情況,看過之後,他也憂鬱了——

  提問:小兒子總想吃了大兒子腫莫破?

  兩隻幼崽的日常相處辦法簡直可以寫一本龍梟抓兔子大全了!

  霍森每天都在研究新的方法折磨他可憐的兄弟,然後希爾每天都在裝死。

  羽這才想起來,在龍梟的食譜上確實有兔子這一條,雖然他並不是很愛兔子肉,可是,他的幼崽霍森在這方面卻明顯是頭正常龍梟。

  沒有其他辦法,羽只好拜託每天留守部落的人分開兩隻幼崽,盡量不要讓他們倆湊到一起。

  看著被強行拆開還叼著哥哥腿不放的霍森,羽心裡簡直愁得沒法:親愛的埃姆說過,兩隻幼崽是轉世回來的兔子爸爸,可如今兩隻幼崽關係這麼差,其中一隻還想殺掉另一隻,這是怎麼回事?

  岳父大人您是想自殺嗎?

  ???

  據說,岳父大人去世前腦子不太好用,看來是真噠——

  ※※※

  西塔和維塞爾走在路上。

  這對組合有點奇怪,原則上,一直在廚房晃悠的維塞爾和時刻站在部落第一線的西塔在工作上是沒有交集的。

  就連吃飯西塔也更喜歡吃克拉做的食物(←雖然很難吃,可是沒人吃克拉就要失業了,西塔於是堅強的自己上了),這兩個人平時真的沒什麼說話的機會。

  維塞爾灰撲撲的跟在西塔身後,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如今部落來到了新的地盤,如何得到更多的食物才是部落工作的重中之重,於是,往常享受用的小廚房被暫停了,部落的兩位廚師:克拉和維塞爾也都加入了狩獵隊伍,開始和大家一起捕獵了。

  克拉還好,畢竟原本也是捕獵隊的一員,可是維塞爾卻在狩獵上遇到了不少麻煩。

  他抓不到任何獵物,說來也奇怪,自從維塞爾加入之後,原本還經常能看到的獵物全都不見了。

  也難怪如此——維塞爾雖然個頭稍小也畢竟是頭猶他盜龍,對於目前瓦什部落能夠捕獵的對象來說,妥妥的是需要避而走之的危險敵人,有維塞爾的地方,自然不好捕捉這些小型恐龍嘍~(至於布萊克和白,他們捕獵的對象是更加大型的恐龍,小型恐龍反而不太害怕他們。)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願意和維塞爾一起了,都勸他還是待在部落看孩子算了,可是維塞爾不願意。

  廢話!留在部落看孩子就等於天天要和成年堪塔斯猛待在一起,他怎麼敢喲~~~~~

  維塞爾的不樂意看在西塔眼裡,就解讀成了雄性自尊受損的表現。

  於是,為了安慰他,西塔帶著他單獨狩獵了。

  西塔對自己的體型還是有點自信的,加上這一帶他們已經探索過,可以確定比較安全,綜上所述,她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維塞爾雖然不擅長捕獵,可是他確實很擅長摘菜,於是西塔乾脆帶著維塞爾一起採摘路上可以食用的食物了。

  作為一頭肉食目恐龍,維塞爾開發了一個了不起的天賦:他知道一百種可以食用的植物和蔬菜!他知道哪種植物的哪部分最好吃,甚至還知道這些植物出現在什麼時候……可以說,在對植物的瞭解上,他已經遠遠超過了部落裡任何一頭素食獸人,甚至超過了西塔。

  對於只吃肉猶他盜龍來說,這、這真是個了不起的創舉(囧)

  維塞爾,你如今成為了素食料理大師,你爸比知道咩?

  他的這項技能獲得了西塔沿途的一路稱讚,維塞爾聽到開心極了,於是他更積極的採摘了更多的蔬菜~

  雖然被人嫌棄了,可是,維塞爾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

  對於西塔,他的感情一直很複雜。

  西塔是他進入部落的時候,第一個對他表現出友好態度的人。

  是西塔告訴他獸皮不是真正的食物,還給他烤肉吃。

  一開始只是感激而已。由於感激,維塞爾不由自主的多關注了西塔一點,這一關注就是差不多八年。

  他知道西塔最喜歡吃什麼口味的烤肉,也知道西塔最愛哪種果子,他知道西塔最討厭別人說她壯,還知道西塔看起來最經常調戲芬迪,可其實最喜歡的是安迪。

  一開始只是關注而已,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種關注就變了味道。

  維塞爾暗戀了西塔至少七年。

  只是因為他做的烤肉得到了西塔一次讚美而已,從此他就潛心研究烤肉;只是由於他發現了一種新的能吃的果實被西塔愛上,他從此見到陌生的果子就試吃,有一次吃到劇毒的果子差點死掉,好在身體夠大夠強挺過來了,可是下一次,他還是照樣試吃不誤。

  從懸崖上落下來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也是西塔。

  一方面想到自己死了就見不到西塔了,另一方面卻又不希望西塔也死掉。想得太糾結,於是就呈現了孟九昭問他話時候的呆滯感。

  好在,西塔還活著,他也活著,他們又生活在一起了。

  而且,這一次,他的新巢穴離西塔的巢穴比以前又前進了一米。

  只有一步的距離,卻讓維塞爾好幾晚沒有睡好覺。

  他的發情期到了,其實已經到了很久了,雄性的發情期往往被雌性的荷爾蒙分泌出發,以往生活的地方根本沒有同族的雌性,所以還能挨過去,只是如今到了這片到處都是恐龍的大陸,開始有點難熬了而已。

  這是一份絕望的暗戀。

  身為暗戀者的維塞爾其實也不明白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情。

  他知道西塔不喜歡他的,也不會喜歡他的,他知道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品種,就像西塔的發情期的味道從來無法引起他的反應,而他的發情期也只能讓西塔無動於衷。

  他們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

  可是他喜歡西塔,非常的喜歡。就像現在,他聞到了雌性猶他盜龍在樹上留下的荷爾蒙味道,也因此心潮澎湃馬上就要起反應,可是,他的眼中還是只有前方的西塔……

  而已。

  等等——雌性猶他盜龍的味道?

  維塞爾猛的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對危險一無所知的西塔回過頭來。

  「危險——」一臉焦急,維塞爾猛地拉住了西塔的手,他企圖拉著西塔盡快向部落方向返去,可是,太遲了。

  沙沙樹葉搖晃的聲音之後,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頭膘肥體壯的恐龍,然後第二頭,第三頭……

  是猶他盜龍!

  第104

  這是三頭成年雄性猶他盜龍。

  他們身上遍佈著陳年的舊傷疤,每一道疤痕都極其凶險卻並不致命,這些疤痕就像勳章一樣炫耀在他們健壯的身體上,顯示著他們是多麼的久經考驗卻強壯的在所有的凶險中完美的獲勝活了下來。

  每頭龍都比維塞爾曾經見過的同類高大的多,也比西塔當年曾經遭遇過的猶他盜龍大得多,以至於西塔沒能在第一眼認出這些猶他盜龍來!

  西塔反應不過來,身為同族的維塞爾卻不會認錯,他一個箭步擋在了西塔面前——

  三頭猶他盜龍非常謹慎的打量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維塞爾和西塔,它們覺得很奇怪,它們明明是追逐一頭雌性猶他盜龍的味道過來這裡,然而,此刻出現在它們面前的卻是兩頭兩腳怪。

  可是,「她」的身上散發的確實是雌性充滿魅力的味道沒有錯……

  味道是誰的?前面那隻,還是後面那頭?好難分辨——

  不管三七二十一,爸爸說,只要是個雌性就要努力爭取一下。

  三頭雄性不約而同的瞄準了前方的西塔維塞爾。

  然後,開始獻慇勤了(囧)

  維塞爾和西塔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三頭恐龍在自己面前做出了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它們先是分開三個方向站了出來,然後開始在他們面前跳來跳去,他們不僅自己跳來跳去,還踩在同伴身上跳過來跳過去。

  這種抽風一樣的行為到了最後變得更加高深莫測:跳了好幾圈之後,它們終於停下了,維塞爾和西塔正在猜測它們是不是終於決定過來襲擊他們了,正在這時,三頭猶他盜龍開始原地跳躍起來。

  它們跳得重而有力,地面都由於它們的跳躍微微震動起來。

  「它們在幹什麼?」西塔已經完全懵了。

  「……它們……似乎是在求偶……」過了好半晌,維塞爾才一臉古怪的回答道。

  他離開族群太久了,離開的時候又還很小,很多猶他盜龍特有的生活習慣早早就被他忘記了,不過求偶是一種本能,維塞爾不會弄錯。

  眼前三頭猶他盜龍的行為,正是最正宗的猶他盜龍求偶方式。猶他盜龍以敏捷的動作,靈活的跳躍出名,一頭健康優秀的雄性猶他盜龍在求偶期會向雌性充分展示他們的跳躍能力,他們展現跳躍力的方式可以總結為三種:

  立定跳,撐桿跳,以及三級跳。

  這也正是他們剛剛在維塞爾和西塔面前展現出來的動作。

  在孟九昭生活的年代,最好的跳遠運動員基本上全是猶他盜龍人來著

  「不會吧?它們難道看上我了嗎?我可根本不是猶他盜龍啊?!」西塔大驚失色。

  「……相信我,你對猶他盜龍可是很有吸引力的。」就像我,已經為你神魂顛倒很久了……

  維塞爾一邊說,一邊終於釋放了眼中的感情。

  他深情的望向西塔,然後發現西塔根本沒看他。

  OrZ

  即使被告知自己多了三頭猶他盜龍追求者,西塔卻完全沒有被沖昏頭腦,她一直密切注視著對面三頭恐龍的舉動,特別是當對方結束了奇怪的舉動那一刻起,她的整個身子都繃緊了。

  果然,在結束奇怪舉動沒多久,三頭猶他盜龍立刻朝他們撲過來了!

  「快跑——」幾乎是在吼出這句話的同時,西塔猛地拉著維塞爾奔跑了起來。

  這些傢伙的追求實在太敷衍了,好歹多跳一會兒啊!多跳一會兒我們興許就可以跑掉了!

  心裡氣憤的想著,西塔感覺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他們跑得很快,然而,猶他盜龍的速度比他們更快!

  西塔本來就不是擅長奔跑的獸人,體重又重,慌不擇路的逃亡路上,她被腳下的石頭絆倒了,眼看著那群追趕者就在眼前了,她猛的推開了維塞爾,

  「維塞爾快跑!他們追的是我,你……」

  話音未落,西塔目瞪口呆的發現三頭猶他盜龍越過自己,迅速朝維塞爾跑去,然後——

  撲倒了維塞爾。

  追趕中,三頭猶他盜龍憑借同類的本能認出了維塞爾的同類身份,之前的猶豫立刻消失不見,它們很快進一步確認了應該追求的對象——

  就是你啦!可、愛、的、的、姑、娘!

  心潮澎湃,它們壓倒了維塞爾。

  西塔被氣壞了。

  「喂!在場唯一的雌性是我啊!你們這三頭沒眼光的猶他盜龍!」

  西塔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她立刻變成原型向被層層壓住的維塞爾跑去,伸出獠牙,她用力把壓在最上面的猶他盜龍撬開,然後是第二頭……

  撬到第三頭的時候,她已經可以看到被壓在下面的維塞爾了。維塞爾的臉色通紅,身上唯一的遮蓋物——小皮裙都被弄掉了。

  看到這一幕,西塔慶幸的想著:幸好自己來的快,否則維塞爾就不是被猥褻,而是被強x了。

  不過光著屁股的維塞爾意外的有看頭,屁股很翹嘛~那些猶他盜龍倒也不是完全沒眼光……(喂!西塔!)

  獠牙一甩將上面的猶他盜龍扔出去,西塔輕輕把維塞爾架起來,剛剛把那些猶他盜龍扔走只是暫時的,她知道那些傢伙有多可怕,這些群居的強盜,一旦發現一隻,附近一定有一群,一旦等它們清醒後一起追過來,後果不堪想像——

  不過,西塔奔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那三頭猶他盜龍發現維塞爾是同伴的同時,也發現了西塔是「食物」這件事。

  對於猶他盜龍來講,確切的說對於一切未開化的野獸來講,一切生物在它們眼裡只有「能吃」與「不能吃」的區別而已。

  三頭猶他盜龍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西塔是「能吃」的,是「食物」。

  即使還在追求伴侶的過程中,它們也不願意放棄如此鮮美的獵物。

  「不!西塔——」維塞爾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剛好看到一頭猶他盜龍從旁偷襲跳上西塔身上的一幕。

  嘴巴裡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嚎,西塔巨大的身子微微一個搖晃之後隨即穩住,她帶著維塞爾繼續跑路了。

  可惜猶他盜龍是從來不給獵物逃命時間的種族,一隻不行那就兩隻,完全忘了剛剛伴侶爭奪時候的你爭我搶,它們井然有序,配合有度的不斷偷襲著西塔。

  鮮血,從西塔的背上淌下,越來越多的血匯成了小溪流,染紅了他們逃亡的路,也染紅了維塞爾的眼睛。

  終於,他強行從西塔的獠牙上跳了下去,毅然決然的擋在了那些追逐者面前。

  面對自己的同類,維塞爾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變成了原型。

  維塞爾很久沒有化出原型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如今的自己居然已經比對面的三頭猶他盜龍還要巨大一圈!

  不止體型巨大,他的力量也比對方大得多!

  由於長期以人形生活,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維塞爾的肉體強度得到了極大的強化!後世人們所說的從獸型到人形的轉化是一種物種進化,指的不僅僅是人類形態給人類帶來的便利,更有這種變化本身給人類細胞帶來的強制進化!

  無論是從獸型到人形,還是人形到獸型,雙向的轉化都需要人類最大限度的壓縮或者擴張身體內部的每一顆細胞。

  根據測算,能夠進行這種轉化的獸人本身就比不能轉化的同類肉體強悍至少十倍!

  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強悍,維塞爾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對方傷害西塔,哪怕拼上自己一條命,也絕對不能讓對方繼續傷害西塔!

  維塞爾的視線牢牢鎖定了其中一頭盜龍:

  那頭猶他盜龍的嘴巴上沾著鮮紅的血肉,那是西塔的血和肉。

  一想到這裡,維塞爾的頭腦就完全被狂怒淹沒了。

  尖銳的牙齒鋒利無比,輕而易舉刺穿了對面敵人的厚皮,只是輕輕一撕,就扯下了對方一塊皮肉。完全不給對方抵抗的機會,維塞爾迅速的跳到對方的身上,他咬住了對方的脖子,一直咬著,直到對方的掙扎逐漸虛弱,直到對方再也動彈不得。

  餘下的兩頭小盜龍哀哀叫了兩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嘴裡的猶他盜龍已經死透了,可是維塞爾卻一直沒有鬆開牙齒,繼續咬著對方的脖子,維塞爾臥在了地上。

  他不想回頭。

  他現在非常害怕看到西塔的表情。

  猶他盜龍曾經襲擊過西塔,瓦什部落的成員也曾經被猶他盜龍吃掉過,西塔和其他部落成員有多麼痛恨猶他盜龍這個物種,維塞爾心裡十分清楚。

  他現在非常害怕看到西塔厭惡的眼神。

  他害怕被西塔討厭。

  他本來打算一輩子不說出自己的身份,就這樣在瓦什部落待下去,他打算一輩子不變成原型,就這麼用人形過一輩子的,可是這一切今天都毀了。

  看到西塔受傷的那一瞬間,就什麼也忍不了了。

  雖然身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可是維塞爾知道西塔就在那裡。

  「……西塔,八年前那群襲擊部落的猶他盜龍……是我的群落。」維塞爾決定把一切都說出來。

  「吃了兩頭馴鹿的……也是我的群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襲擊你的……還是……」

  維塞爾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了,他的頭也越來越低,垂到了肚皮上。

  「求求你不要討厭我。」沒有回頭,維塞爾小聲的哀求道。

  身後是死一般的沉默,西塔的話是砍碎死亡沉默的刀。

  「怎麼會討厭你呢?」

  「你給大家做飯,照顧幼崽,部落裡的每一個人都喜歡你做的菜,也喜歡你,從八年前起,你就是瓦什部落的維塞爾了。」

  「忘了告訴你,剛才你幫我擋住那幾頭猶他盜龍的時候,真是帥呆了。」

  西塔的話讓維塞爾的心情起死回生,他吃驚的回過身子,卻只看到西塔的背影。

  「還趴在那裡幹什麼?今天難得回去早,你不打算回去做個飯嗎?」西塔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她的聲音從遠方傳過來。

  「嗯嗯~

  於是,維塞爾屁顛屁顛的追了過去。

  第105

  一頭猶他盜龍背著另一頭猶他盜龍跑到部落廚房的趕腳,真是太生猛了!

  安迪芬迪他們被嚇了一跳,正要組織人手圍攻這頭來路詭異的猶他盜龍,卻被旁邊的路易阻止了!

  「啾!啾!」小翅膀張開著,路易勉強用自己的胖身子蓋住了維塞爾的大腿,其他幼崽見路易這樣,也跑過來湊熱鬧,一群幼崽把維塞爾護的嚴嚴實實。

  維塞爾被深深的感動了。

  將死去的猶他盜龍扔到地上,他抱著幼崽們嗚嗚的哭了起來,隨著哭泣,他變成了人形。

  「謝謝你們,你們、你們現在就是我的家人……我、我好感動!」

  抱完這頭抱那頭,維塞爾用眼淚挨個給幼崽們洗了個澡。

  面對維塞爾滴在自己頭髮上的小淚珠,孟九昭只能被動的被他搖來晃去,作為在場唯一一個聽懂路易語言的人,他深深的感覺,無知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幸福。

  「儲備糧!儲備糧!」←路易啾啾叫著,其實只是確保他家的儲備糧不被搶走罷了。

  囧

  廚師大人最近很高興,部落裡的大家於是變得很有口福。

  維塞爾先是試探性的捕了一頭小盜龍,發現非常容易以後,他就開始挑戰更大的獵物。這些額外的糧食小部分留到晚上和其他成員一同分享,大部分都被維塞爾給部落幼崽們開了小灶。

  在孟九昭的慫恿下,維塞爾把蛋羹都鼓搗出來了。

  蛋蛋原來還能這麼吃!

  幼崽們一下子愛上了這種美食!埃姆家的小兔子也非常愛吃,原本輕微厭食症的希爾每次見了蛋羹都恨不得整個身子撲到碗裡去。不過不得不說,這種食物大概真的很適合他,自從吃上了蛋羹,希爾長肥了三圈,如今的希爾胖墩墩的,非常可愛。

  發現這點之後,大家就把所有的蛋都留給希爾吃了。

  頂多實在饞的受不了了,再把從蛋羹碗裡爬出來的希爾從上到下舔一遍。

  蛋羹渣渣也是很好吃噠~

  第一次看到幼崽們舔希爾的孟九昭差點被嚇死,差點以為這些幼崽饞兔子肉的他急忙飛奔過去,不等他搶,波拉卻主動把希爾遞過來了。

  經過波拉介紹,孟九昭這才知道大家只是在舔希爾……身上的蛋渣而已。

  這個答案真是又好笑又可憐。

  摸了一會兒被舔的很舒服的希爾,又看了看明顯沒舔夠的可可,孟九昭默默的把手上的希爾遞了出去,單手撐住下巴,他覺得還是得發展養殖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見到了哈魯養的雞。

  「想吃蛋的話,以後就來雞窩撿就行啦~」←哈魯很想阿沙力的對幼崽們拍胸脯保證「想吃儘管拿」,可惜,自家的雞實在太不爭氣了……

  「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到現在還沒下蛋……」看著一臉期待的幼崽們,哈魯最終還是說實話了。

  看著坐在雞窩裡狼吞虎嚥吃飯的肥雞仔,孟九昭真是十分無語。

  「這是一頭堪塔斯啊!」一看這體型就是剛出生沒幾年,能下得出蛋才有鬼!

  被孟九昭一語道破了雞仔的真實身份,哈魯呆住了。

  他看看雞仔,又看看路易,最後又看了看幼崽後面的猛。他比了比三者的體型,然後扭頭問孟九昭,

  「是堪塔斯?」

  孟九昭不忍心的對他點點頭。

  於是,這頭在雞窩裡被關了一年的堪塔斯幼崽終於刑滿釋放了。

  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不願意出來。

  肥肥的屁股坐在地上,他抱著哈魯用來喂雞的飯碗,一臉誓要將牢底坐穿的表情。

  直到孟九昭和他保證,只是白天出來溜躂溜躂,晚上還會把他關到籠子裡,他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臨走也沒忘記帶著他的飯碗

  從哪裡來的,父親是誰,怎麼到這裡來的,父親是不是還在找他……

  這頭幼崽一問三不知。

  堪塔斯輕易不會放棄自己的幼崽,這麼久沒有找來,他的父親多半已經遭遇到什麼不幸了。強悍如堪塔斯,也不是萬能永生的存在。

  這頭幼崽是哈魯在猛的領地上發現的,據說遇到他的時候,小傢伙瘦得可憐,尾巴毛都禿了。

  大概那時候他就和父親走散了,幸運值爆表的他不知道是怎麼跑到猛的領地的,然後又幸運值爆表的被哈魯撿到,養在雞窩裡吃喝不愁的活了下來,肥了N圈。

  這頭幸運的幼崽被哈魯命名為阿拜。

  聽起來很高大上嘛~

  孟九昭一開始還很意外哈魯居然能夠想出這麼有氣勢的名字,聽起來比他的名字「寶寶」狂霸帥好幾倍啊!

  然後,在他知道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之後,就再也欽羨不起來了。

  在哈魯的族群語言,阿拜是胖的意思。

  新來的小夥伴小胖,阿拜很受歡迎,部落裡沒幼崽的人可多啦~大家都很想養他,可是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哈魯。

  確切的說,他選擇了哈魯的雞窩。

  吃蛋的事情最終還是靠哈魯解決的。

  養雞小能手哈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終於發現了一種易於養殖,成活率高,出蛋多的小型恐龍,部落先是抓了三隻交給哈魯實驗性的養殖,成功之後,又陸陸續續抓了幾隻,這些傢伙很快從不足八頭繁殖了一窩,哈魯的養龍場就這樣紅紅火火的開辦了起來。

  每天都有很多蛋蛋可以撿,再也不用舔希爾身上的蛋渣,每隻幼崽每天都可以吃到美味的蛋羹了。

  霍森總想吃了哥哥這件事也被完美的解決了。

  自從燒飯技能被西塔誇獎之後,維塞爾做飯的激情更高了!他現在也更強壯,可以去更遠的地方,三不五時就帶點新鮮的東西回來燒燒看,終於有一天,他發現了辣椒。

  「好難吃……」西塔吃完了只有這個評價。

  維塞爾orz了。

  就在維塞爾傷心之下正準備把辣椒扔掉的時候,西塔忽然眼前一亮。

  於是,霍森喜歡吃哥哥這個問題,最後被西塔完美的解決了,使用辣椒!(←道具提供by維塞爾),香香的小兔子……的毛上被塗了一層辣椒。

  從此霍森再也不喜歡吃哥哥了。

  哥哥好難吃啊!

  呸呸!

  在大人的呵護下,幼崽們就這樣愉快的長大了。

  ※※※

  孟九昭皺著眉頭,夢裡他被一座大山壓住了。他死命掙扎,卻像被五指山壓住的孫猴子,死活掙脫不出去。

  他就這麼滿頭大汗的醒來了。

  果然,又是路易。

  「路易你快壓死我了……」懊惱的叫著,孟九昭用力從路易的翅膀下爬出來了。

  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噓噓,他遇到了同樣一瘸一拐走過來的維塞爾。

  兩人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微笑。

  寶寶又被路易壓了←by維塞爾。

  維塞爾又被西塔壓了←by孟九昭

  經過不懈的努力,維塞爾終於在兩年前成功的被西塔壓倒了。

  從此他就成了孟九昭的常客。

  孟九昭如今是賣膏藥的,沒錯~就是那種「哪疼貼哪兒,一貼包靈!」的膏藥。

  一開始只是由於路易的換牙疼疼的太厲害,孟九昭看不下去,湊集各種草藥做了一貼膏藥,結果藥到病除,路易的舊牙很快就掉了下來,新牙也長得比其他人快;

  到後來,白在捕獵過程中又斷了牙,孟九昭給他做完拔牙手術之後又是一貼膏藥貼上去,新牙很快就出來了;

  再然後,部落但凡牙疼腦熱,跌打損傷,大夥兒只要有點不舒服立刻就往布萊克家跑,一而再再而三,孟九昭的口碑就做起來了。

  生意越做越大,現在,甚至猛領地以外的恐龍都會來找他看牙買膏藥。

  撇完小條重新跑回去的,路易已經醒了,非但醒了,他還抓了一頭獵物,已經剖好,就等孟九昭料理了。獵物端正的放在烤架旁,配料也齊備了,可是路易卻不在。

  看著那頭巨大的梁龍,孟九昭認命的走過去,拎起梁龍的脖子,大刀一揮,脖子應聲而落。

  早在四年前,無意中發現鐵礦石的時候,孟九昭整個人都興奮了!

  他立刻激動的把礦石拖回來了,用了各種方法好容易才得到一塊粗糙的鐵胚,那個晚上,他激動的一整晚沒睡覺。

  鐵啊!工具啊!

  這簡直是銘刻史冊的事情喂!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辛辛苦苦做出來了一把刀,卻被爺爺一爪子切斷了,最終剩下來的半把刀被灰心的孟九昭撿起來,當做菜刀了。

  雖然砍個堪塔斯什麼的很困難,可是切個菜,剁個脖子什麼的還是很得心應手的。

  可憐世上唯一一把菜刀啊!就這樣被埋沒了……

  心裡森森的感慨著,孟九昭拎起梁龍脖子上烤架了。

  路易如今剛好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他飯量很大,由於正在長身體,他比布萊克和白吃的還要多,如果放任他吃,估計整個部落的飯他一頭龍就可以吃完。好在他的捕獵能力前所未有的優秀,從五年前開始,他就可以為自己提供食物了。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食物,連孟九昭的食物他都一手包辦了。

  如今的路易不太喜歡和部落一起用餐,他更喜歡在家用餐。

  「開飯啦!」香噴噴的烤肉做好了,孟九昭送了一條尾巴到部落集體用餐的地方,然後就開始招呼家裡其他人吃飯。

  爺爺是第一個跑到的,他老人家一看就是剛從窩裡出來,身上還沾著窩裡的乾草。

  他老人家最不計較了,屁股留給爺爺,妥妥的沒錯還會受誇獎;

  布萊克爸爸和白爸爸雙雙併列第二,這兩位一看就是整理過儀表後出來的,臉洗好了,手也乾乾淨淨。

  兩個爸爸比較偏好後腿肉,於是孟九昭叉了兩條後腿分別放到爸爸們的盤子裡。

  接著,給自己弄了點柔軟的腹部軟肉,孟九昭也開吃了。

  一邊吃,一家人一邊親切的交談著,忽略掉爺爺巨大的身材和時不時發出的低吼,這簡直就是地球平凡一家人的早餐餐桌。

  然後,大家都快吃完了的時候,路易終於來了——

  第106

  如今的路易可再也不是以往毛絨絨的小雞樣子了!

  小巧可愛小翅膀變成了巨大的黑色羽翼,毛絨絨的胖身子拉長為流線造型的龍身,圓溜溜的大眼睛被細長犀利取代,不知道是基因太好、還是布萊克白把他照顧的太好了,如今他的個子甚至比布萊克還要大一點。

  現在的路易怎麼看都是一頭成年堪塔斯了。

  雖然,他其實還沒成年

  喂!明明比我小,卻長這麼高!犯規!你好犯規啊——

  每次看到路易邪魅狂霸跩各種拉風的走過來,孟九昭心裡都憤憤不已。

  明明每天的食譜都一樣,憑什麼路易長成那樣子,他卻還是這樣子呢?

  路易:雄性堪塔斯,身高13米,體長12.5米,鱗片顏色黑色,眸色:金色

  孟九昭:雄性堪塔斯(?),身高180公分,體長25cm……,鱗片……根本沒法對比啊摔!

  曾經兩個人可以手拉翅膀一起跑步的時光一去不復還,路易如今……實在太高不可攀了(囧)

  高不可攀的不僅僅是指他的個子。

  明明自己才是從未來文明社會穿越來的,可是和路易一對比,孟九昭立刻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原始社會土著。

  明明是一頭野獸,可是路易的儀容舉止優雅極了,他站在哪裡,哪裡就是一道風景,狩獵的時候,打磨鱗片的時候,吃飯的時候……如果現在有相機可以拍照的話,那麼隨便什麼時候拍路易,都可以定格到非常完美的畫面。

  路易是帶著花來的,每天早上散步過後摘些鮮花回來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性行為。隨著路易越長越大,他每天帶回來的花已經多到孟九昭根本抱不住的地步了。

  抽出一朵花交給孟九昭,路易親暱的蹭了蹭孟九昭的臉,然後是三位長輩,和每位家人都打完招呼以後,他便準備入座了。

  和爺爺每天蹭過來的臭臉完全不同,路易的大頭什麼時候貼過來都是香噴噴的。也正是因為路易良好的生活習慣,孟九昭這才不抗拒路易每天伸過來的大頭。

  嗅嗅今天路易帶回來的話,孟九昭將花別在腰上,逕直走去烤架那邊,雙臂用力,他把架子上那段長長的脖子叉到路易盤子裡去了。

  路易的雙眼不明顯的亮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以後,兩根短爪子立刻抓住梁龍的脖子,腳爪子同時踩住尾巴尖,他便開開心心開始啃脖子了。

  左邊啃啃,右邊啃啃,時不時還要抱著脖子轉個圈,路易啃得如癡如醉。

  事實證明,再優雅的帥哥在啃脖子的時候都是優雅不起來的。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同樣的經歷,小的時候,食物都是父母給的,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什麼,大部分也是父母吩咐好的,即使有偏好,也不會被父母縱容著一口氣吃到撐。長大了就不一樣了,一旦自己可以選擇食物,在衡量營養均衡和自我偏好終將,大部分人絕對會選擇後者。

  大人們其實才偏食的厲害呢~

  路易就是這樣,自從他可以自己狩獵之後,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的飲食偏好終於暢快淋漓的顯現出來了。

  路易最喜歡吃各種恐龍的長脖子,也喜歡啃蹄子,除此之外,別人扔掉的肝臟也是他的最愛,總之,一切上不得檯面、別人恨不得扔掉的東西都是他的最愛,前提——這些料理都是阿禿做給他的。

  身上流著華夏民族的血液,孟九昭在能舉動克拉的鍋子的時候,就開始做飯了。作為鴨脖豬蹄的愛好者,他首先攻克的就是這兩樣美食。做好之後,其他人並沒有對這兩樣東西表現出多麼的喜愛,倒是路易異常捧場,特別是孟九昭找齊材料做了原始社會第一鍋溜肥腸之後,路易徹底迷上了這些邊角料食物???

  這也是他如今不喜歡和部落其他人一起吃飯的原因了,因為他愛吃的這些東西一旦吃起來……怎麼都優雅不起來,不願意放棄自身形象,也寧死不屈堅決不放棄心水的美食,於是在路易的強烈要求下,他們每天便一家人一起吃飯了。

  吃完飯孟九昭慣例去刷盤子洗碗了,這是他主動要求的,一來是他每天提供的食物最少,二來……一家子只有他能夠在洗碗後帶著完整無損的盤子碗出來,其他四頭堪塔斯的洗碗經歷……不說也罷。

  這些特大號的餐具可是非常不好燒製呢~

  孟九昭刷碗的時候,路易負責將之前採來的鮮花歸置好。

  他們家有一個漂亮的花園。

  其實對於堪塔斯來講那只個大花瓶罷了,可是在其他人眼裡已經是個很大的園子了,路易摘來的話和猛養的花都在這裡,作為標準的實用主義者,孟九昭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這塊地方被浪費,發現這些花非常招蜜蜂之後,他實驗性的做了個蜂箱,在被蜜蜂蟄過幾次之後,居然真的被他養了一窩蜜蜂出來。

  如今部落吃的蜂蜜都是孟九昭提供的。

  從堪塔斯一家悠閒的生活就可以看出來,瓦什部落如今已經完全在這片大陸站住腳了。

  「早上好~路易!」波拉遠遠的就開始打招呼。

  路易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

  波拉如今已經是一位非常雄壯矯健的姑娘了,可能是吃恐龍肉長大的緣故,她比她的母親還要壯一圈,體型比起部落的雄性都不遑多讓。

  波拉是原型跑過來的,背上還背著一個小男孩,頭頂上還飛著一隻小白鳥。

  「吼~」早上好,波拉,希爾,霍森。

  「早上好,路易~」坐在波拉身上的希爾很有禮貌的和路易打招呼,他頭頂上的兄弟更是見了路易就俯衝下去,站在路易的肩膀上,霍森嘰嘰叫著表現著自己的親熱。

  不知道是不是被路易孵出來的緣故,霍森從小就對路易非常親近,基本上只要吃完飯就會跑過來找路易,不到睡覺絕對不回去。

  在路易的肩膀上,霍森也變成了一個小男孩,順著路易的背脊滑下去,他嘴裡發出歡快的尖叫。

  小心的勾著尾巴尖,路易在他即將落地的時候把他勾住,以防小傢伙不小心摔倒。

  「我是過來要點蜂蜜的,西塔今天想吃甜的,維塞爾拜託我過來取。」波拉爽快的說出了來意,西塔懷孕了,每天的口味變幻莫測,也多虧維塞爾是廚師,才能滿足孕婦變幻多端的喜好,不過,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有點怕堪塔斯一家,每次想要送點什麼或者要點什麼還是要拜託其他人。

  路易點點頭,用尾巴尖從旁邊拖過一個大罐子來。

  「謝謝~寶寶今天去嗎?我們要去隔壁維塔部落交換東西,順便相漢子!」變成人形抱著懷裡的希爾。

  經過這麼多年漫長的探索,他們已經完成了對三分之一大陸的探索。收穫很大,除了讓瓦什部落的獸人對獵物分佈瞭然於心以外,更大的收穫是:他們在這片大陸上陸陸續續的發現了三個小型部落!

  其中一個是恐龍人的部落,因為地盤問題他們還打過一架,不過瓦什部落沒有輸;另外兩個卻是和他們一樣的哺乳類獸人部落!就像他們在那場災難中倖免於難了一樣,另外兩個部落也是在那場災難中存活下來的,雖然不知道對方通過什麼手段活下來的,可是只要活下來,說明對方也是非常強有力的群體!

  維塔部落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部落,也就是那三個部落中唯一一個恐龍人部落,部落裡帥哥很多~\(?)/~

  「不僅漢子,妹子也有~」波拉對他做了個猥褻的眼神,然後就被路易拋過來的蜂蜜罐子砸了個正著。

  「吼。」我和阿禿今天要去給人看病,你們去就好。

  路易非常有禮貌的拒絕了波拉的提議。

  「好吧。」撇撇嘴將手裡的大罐子扔到背上,波拉變成原型,背著希爾歡快的跑開了。霍森則是掛在路易的尾巴尖上,死也不和她回去了。

  路易小心的吐了口氣。

  總算,又阻止了一回。

  阿禿如今可是非常受歡迎的單身雄性了!

  在其他部落的雄性雌性看來,阿禿會看病,會弄蜂蜜,個性爽朗,燒的一手好菜,娘家實力雄厚,嬌小可愛(←等等!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形容詞進來了?!),阿禿就是傳說中的白富美+矮富帥啊!

  之前每次部落一起用餐的時候,總有好多雌性的眼光落到阿禿這邊來,後來每次相親,也總有人試圖拉阿禿過去。

  路易心裡很不高興。

  於是他才撒潑打滾強烈要求全家一起用餐的(←Σ( ° °|||)︴原來你付出了這樣的代價!?),那是路易身高超過十米之後第一次打滾,業務非常不熟練,姿態非常不優雅,全家看他的眼光都詭異透了,可是,他勝利了!

  在之後,他又在洗碗過程中打破了所有的碗,阿禿不得不承擔了飯後洗碗的工作,於是,在飯後最有可能離開自己視線的時間也被佔據了。

  至今為止路易已經替孟九昭推掉三次邀約了。

  孟九昭完全不知道。

  布萊克和白也不知道。

  被蒙在鼓裡的堪塔斯夫夫此時煩心透了——

  其他人的幼崽開開心心一起相親去了,就剩自家的兩頭幼崽,這是怎麼回事哦!

  自家的崽崽被排、擠、欺、負了嗎?

  第107

  無論幼崽個子有多大,在布萊克和白的眼裡,幼崽始終是幼崽,何況他們家的幼崽只是個子大、發育比較早,按照年齡來講的話,路易還沒成年吶!寶寶和路易比波拉她們還小呢~

  「路易雖然個子大,可是從來不愛打架,凡事又喜歡藏在心裡,你說,他最近身上那些紅點點是不是被欺負的痕跡哦~」白擔心壞了。

  「你想多了,那些紅點純粹是他偷吃蜂蜜的時候被蟄的。」好在布萊克還夠冷靜,輕輕一句話就把白的擔憂抹了去,不過對於幼崽,他也有自己的擔心。

  「唉,路易和爸爸一樣愛吃甜食,將來也一口爛牙怎麼辦哦……」

  自從寶寶養了蜜蜂,受益最大的大概就是家裡一老一少兩頭堪塔斯了,猛原本就很愛吃甜食了,當年卡在雷龍屁股上被強行拗斷的就是一顆蛀牙,如今,路易也喜歡上了這一口。為了限制這兩頭堪塔斯的甜食量,孟九昭每天弄好的蜂蜜都是固定數目的,可惜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這兩隻的偷吃,看他們每天身上的紅點就知道。

  孟九昭養的蜜蜂可不是普通的蜜蜂,與其說它們是蜜蜂,不如說是一種微型恐龍,擅長採食蜂蜜,孟九昭為了方便稱呼才特意給它們起了個「蜜蜂」的名字。

  不過,其實堪塔斯本來就很喜歡吃甜甜的東西,雖然對幼崽和爸爸充滿擔心,可是布萊克自己也會時不時弄點蜂蜜舔舔,之所以會知道路易身上的紅點是蜜蜂蟄的,完全是因為他也曾經偷吃被蟄到過~\(?)/~

  全集除了養蜂人孟九昭以外,居然只有白沒有偷吃過蜂蜜,真是意想不到。

  沒辦法,作為幼崽,白要聽老爸的話;作為老公,白要聽老婆的話;作為爸爸,白還要聽幼崽的話,三重領導管轄之下,也難怪他才是最守規矩的堪塔斯了orz

  偷吃的話題放到一邊,眼前最要緊的事情卻是讓幼崽們去相親!

  可是,怎麼相,卻不是那麼簡單。

  ※※※

  過完普通的一天,得知波拉她們去相親的時候,孟九昭笑了出來,

  「不知道波拉她們能不能順利的嫁出去,嫁不出去也沒關係,希爾不是她的預定未婚夫嗎?」

  孟九昭一邊說著,一邊給大家一人倒了一杯蜂蜜水。

  「如果真的能嫁出去,部落裡就更熱鬧了,我們部落還是小傢伙太少了。」

  和他們同一輩的幼崽都已長大,部落如今還是青壯年居多,幼崽很少。

  「不知道波拉和娜姬她們會不會是個好媽媽……」

  喝著蜂蜜水,想著毛茸茸的小老虎小獅子,孟九昭瞇了瞇眼。

  「……寶寶,你有沒有喜歡的雌性?」看著幼崽,布萊克忽然問了一句。

  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孟九昭這才發現所有人的視線居然都盯在自己身上!

  「沒有沒有!這裡沒有合適我的對象!」為了擺脫嫌疑,他急忙擺了擺手。

  就算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就算他已經喜歡上了這裡的每一個人,可是如果讓他娶一頭獅子或者老虎什麼的,他、他、他還是做不到啊!他還需要做幾年或者十幾年的心理準備。

  「路易呢?路易有沒有想要一起生蛋的對象呢?」問完了孟九昭,布萊剋期待的視線轉向路易。

  舔了舔烤肉上的蜂蜜,路易默默的搖了搖頭,「吼……」

  路易只說了三個字:不合適。

  他的語氣非常平淡,可是孟九昭的視線就是情不自禁的向下,再向下,想到某個部位,他差點笑出聲來。

  確實不合適,這位才是真•不合適啊~

  然後一家人繼續一起吃飯了。

  當天晚上,看著自家的幼崽,布萊克和白終於下定了決心。

  一頭沒有蛋的堪塔斯的龍生是不完美的。

  親,必須相!

  蛋,必須有!

  再這樣等下去,難道要他家的崽崽像西塔一樣、一把年紀才找到對像不成?(←喂!你們倆別這樣啊!)

  堪塔斯有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繁衍地,所有的堪塔斯都是在那裡出生的,傳說中,只有在繁衍地出生、並且重新返回繁衍地產崽的堪塔斯才能稱得上一頭真正的堪塔斯。

  堪塔斯可以不記得自己長大的地方,可是卻永遠記得自己出生的地方。

  早在路易開始長出翅鞘的時候,他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到底要不要讓幼崽們離開去繁衍地。如今,聽完幼崽晚上的真情告白(?),他們覺得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繼續留著幼崽不放了,他們要正視幼崽已經長大的事實。

  是時候把幼崽趕到繁衍地了——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孟九昭和路易被兩個爸爸拉去授課了。

  隨著他們年紀不斷增長,這種課越來越少了,能教的已經教的差不多了,學不會的還是學不會→此處特指孟九昭

  不過今天的授課內容有些詭異。

  「蛋呢,要白色的、圓圓的才是一枚好蛋。」布萊克爸爸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非常耐人尋味。

  「我聽哈魯說,孵蛋也不用一直臥在上面,用毯子蓋著也不錯,不過一定要是有毛的毯子。」白爸爸這是去和哈魯學習如何養雞了嗎?他明明對這個不感興趣的。

  「……這個我會的,經常在哈魯那邊幫忙,我經常幫他孵蛋的。」難得碰到自己擅長路易不擅長的內容,孟九昭不禁有點得意。

  因為愛吃蛋羹,所以一開始所有幼崽都跑去給哈魯幫忙了,路易是做的最好的那個,他也喜歡孵蛋,可是隨著體重增長,曾經的資優生變成了吊車尾,大家都認為,除了堪塔斯的蛋,大概沒有任何一種蛋可以在他的屁股底下倖免了

  「不止孵蛋,蛋羹我也很會做!幼崽們最愛蛋羹啦!」孟九昭繼續得意洋洋。

  「那我就放心了。」布萊克欣慰的點了點頭,「你們在一起,我們就放心多了。」

  「啊?」被布萊克的語氣表情搞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孟九昭還是點了點頭。

  他和路易出生就在一起,一天沒有分開過,他們怎麼會不在一起呢?

  聽完爸爸傳授的「關於如何辨別一枚好蛋」的講座,布萊克和白說要帶他們倆出趟門。

  布萊克並沒有告訴兩隻幼崽這是要趕他們踏向繁衍地的旅行,大部分幼崽短時間內都是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的,他們會不斷的跑回來,企圖繼續留在爸爸身邊,不知道別的爸爸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布萊克和白覺得自己八成會受不了把幼崽重新拎回窩,所以他們選擇了隱瞞。

  就像騙孩子第一天上學的父母一樣,他們無師自通了「粉飾太平」這項技巧,白把前往的地方描述成了一個集市一樣熱鬧的地方。

  「那裡有很多和你們一樣的幼崽哦~」白的語氣充滿了嚮往,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撒謊,業務很生疏,可是看著昨天伴侶默默流了一晚眼淚的樣子,他決定還是由自己來做這件事。

  「如果只是好玩的話,沒必要啊~只要在家和爸爸爺爺在一起就好了。」孟九昭撇撇嘴,他對爸爸的強烈推薦越來越沒期待了。

  「不行,必須得去。」布萊克的語氣卻非常凝重。

  「好、好吧。」看來爸爸們有非去那裡不可的理由。

  爸爸們給他們準備了很多行李,吃的用的一用俱全,全部背在路易身上,仔細看,他們竟然連路易的大牙刷都帶上了!孟九昭接著臉紅的發現自己的小褲頭也被塞在路易的牙刷旁邊了。

  羞澀的把褲頭搶下來放到自己的背包裡,孟九昭正想坐到路易身上,卻被布萊克制止了。

  「這次坐在爸爸身上吧?」布萊剋期待的問。

  「哦?喔!」孟九昭愣了愣,他看了眼滿身是行李的路易,這是怕路易太累嗎?

  由於路易現在還飛不好,所以大家還是用步行跑著去的。

  臨走前,孟九昭像往常一樣和路過的每個部落成員打了招呼,然後說了再見。

  他還看到了出來摘果子的西塔。

  「喲?寶寶你們這是要出遠門?」雖然懷孕了,可是西塔的肚子並不是很大。

  「嗯,想吃蜂蜜就去拿,說不定等我回來,你的幼崽已經出生了!」孟九昭只是隨口說著,完全沒想到這句話將會變成現實。

  就像心有靈犀一般,孟九昭踏出部落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部落裡高高大大的雪花變成的樹,孟九昭揮揮手,對雪花大聲喊了一句再見。

  由於完全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孟九昭還是很開心的,他臨走前帶了很多嘎嘎果,這是一種很稀罕的果子,也就是他們部落的馴鹿族太厲害,硬是種出來了一片。一邊走一邊吃,吃剩下的果子就扔在地上,任憑其他小動物叼走吃掉或者爛在那裡。

  孟九昭愣是找到了一種小學生被父母帶著春遊的感覺,長到這麼大,布萊克和白帶著他們趕路的時候多半是在逃命,像這樣一邊看風景一邊吃東西的純旅行非常少有。

  這是一場漫長的跋涉,他們走了大概有十幾天,終於在一面山壁前,布萊克停下了腳步。

  看著眼前的情景,孟九昭驚呆了——

  堪塔斯!

  居然全是堪塔斯!

  這片山壁前居然全部都是堪塔斯!

  不過每頭堪塔斯都和路易一樣,大包小包背著,看起來就像即將遠行的童子軍。

  這……是要幹啥?

  第108

  作為在家中陳列著三代堪塔斯的家庭長大的小孩,孟九昭是非常清楚如何分辨堪塔斯的年紀的。

  眼前這些堪塔斯大致分為兩派,大包小包背著的是即將成年的堪塔斯,而沒背包的則大部分都是壯年期堪塔斯,當然,也有很少一部分背著包包的壯年堪塔斯。

  至於老年堪塔斯……孟九昭表示他至今還沒見過老年堪塔斯的說。據說,活的超過一定歲數的堪塔斯會變成純白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些背著大包小包的亞成年堪塔斯明顯是旁邊成年堪塔斯的幼崽,看那磨磨蹭蹭的樣子就知道。

  喂!你明明個子比你爹都高了,還硬是掛在你老爸身上,這樣子好嗎?你老爸的腰還好嗎?就算你老爸的腰寶刀未老,那你們腳下的地面還好嗎?都快碎了哎!

  還有你!明明已經快成年了,就不要啾啾啾了啊!聽起來很嚇人的好不好?!

  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看著眼前的堪塔斯大軍,無語了。

  原來……正常堪塔斯的亞成年是這樣子的嗎?

  真是毀三觀——

  自己可比他們強多了←坐在爸爸脖子上的孟九昭驕傲的想()

  背著一頭幼崽,牽著一頭幼崽,布萊克和白吃力的擠進了眼前的堪塔斯中間。布萊克的身高和其他物種相比絕對算是最高的,可是和一群堪塔斯比起來就平平了,不過由於擔心脖子上的寶寶被磕壞,布萊克小心翼翼的把孟九昭托到腦袋上去了,這可絕對是個好位置!孟九昭好奇的看著下面一群龍腦袋。

  然後,沒多久,下面就冒出來好多龍眼瞪著他。

  一群原型的堪塔斯裡面,忽然有個人形,別提多眨眼啦~

  「爸爸,我也想坐在你頭上。」孟九昭聽到一頭堪塔斯悶聲悶氣的對旁邊看起來和他體型差不多的堪塔斯說到。

  孟九昭:不孝兒!你爹會死的。

  果然,另外那頭堪塔斯看了看幼崽,他似乎還真的衡量了一下托起兒子的可能性……

  結論:完全不可能。

  半晌那頭堪塔斯拒絕了幼崽,不過幼崽也得到了一個安慰的蹭蹭。

  看來堪塔斯真的是個特別疼愛幼崽的種族。

  被堪塔斯養育到現在,孟九昭每天的經歷只是反覆印證這個結論而已。

  他現在深深的感激他被布萊克和白撿到了,換成了其他的種族,他現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經重新投胎去了。

  孟九昭輕輕蹭了蹭爸爸的頭頂。

  「寶寶不舒服嗎?」布萊克立刻敏感的察覺了幼崽的動作,他微微仰起頭問上面的孟九昭。

  「沒有,這樣就很好,爸爸。」孟九昭又蹭了蹭他。

  布萊克於是放心的低下頭。

  他意識到剛剛的動作只是幼崽在撒嬌而已。

  他家的幼崽,從小就和別的幼崽不一樣,雖然不太會說出來,也不會主動要父親抱抱,可是總會做用行動表達貼心。偶爾的蹭蹭就是寶寶極限的撒嬌了。

  可是……以後……這麼貼心的舉動……難道就再也沒有了麼?

  一想到今天即將要對幼崽做出的事情,布萊克就很難受。

  作為一頭生活在原始星球的堪塔斯,布萊克不會使用諸如「心如刀割」「撕心裂肺」之類華麗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只知道,他現在很難受,非常難受。

  心臟漲漲的,眼睛也開始發熱了。

  因為頭上頂著幼崽,他不敢隨便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控,於是他只能繃緊面部表情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

  孟九昭聽了半天也沒弄清楚他們現在這裡到底要幹什麼,這群堪塔斯八成是從周圍各個地方聚過來的,口音也是天南海北的,有很多堪塔斯操著一口濃厚的方言,他表示自己實在解讀無能。

  「爸爸,我們這是要去集會嗎?」孟九昭依稀聽懂他們似乎要去一個地方,具體什麼地方,那些成年堪塔斯也沒有明確講,聽到最後,那些無所事事的亞成年堪塔斯們已經開始纏著爸爸開始給晚餐點單了,孟九昭這才收回耳朵,低頭問自己的爸爸。

  「嗯,是去集會,堪塔斯的集會。」每年一次的繁殖季,應該算是堪塔斯族群裡最大的集會吧?找到配偶,交配,然後生蛋,養育幼崽。一年僅一次的、只屬於堪塔斯們的節日。

  孟九昭並沒有多想,「對了,我們需要帶點什麼回來啊?」

  「蛋……有蛋就足夠了。」感受著頭頂上來自幼崽的小小一片溫暖,想像著寶寶現在歡快的樣子,布萊克語重心長的吩咐道。

  「蛋?好的,我明白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部落有哈魯提供的那麼多蛋為什麼還要額外買蛋,可能堪塔斯集市的蛋品種更加獨特吧?

  真的以為只是要去趕集,孟九昭愉快的將蛋列入了採購清單。

  直到這一刻為止,他還是沒太在意,畢竟,布萊克和白之前什麼異常也沒有,就在前陣子他們還催著自己和路易多去其他集市跑跑。

  由於爸爸堅持說要等等,於是,孟九昭只能耐心等了,好在他的心理不是真正的幼崽,他很有耐心,旁邊很多亞成年等的都睡著了的時候,他還很精神的和家人聊天。

  坐在爸爸的頭頂上和爸爸還有路易分吃了好多嘎嘎果,終於,連孟九昭都等的都不耐煩的時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山壁下面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

  很明顯,有什麼事情在山壁下方發生了——

  嘴裡的嘎嘎果快速嚥下去,孟九昭扒著爸爸的頭企圖往下看,可是,他們距離山壁太遠了,什麼也看不到。

  「吼——————」不知道是哪一頭堪塔斯率先發出了吼聲,雄渾低沉的吼聲就像一個信號,在場所有的堪塔斯都吼了起來,悠長的龍吟以這個小小的聚集地為遠點,成波狀向外層層擴散開來。

  山壁下面的聲音完全被堪塔斯的吼聲掩蓋了。

  這場面實在太壯觀了,孟九昭激動的抓緊了爸爸頭頂的鱗片,然後,隨著手掌下面發出的震動,他聽到了爸爸的低吟。

  布萊克和白也回應了。

  怎麼回事?這是要發生什麼事情啦?

  孟九昭雖然能大概分辨堪塔斯吼聲的含義,可是對於從來沒聽過的頻率,他就真的傻眼了。

  他完全不明白剛剛的信號代表了什麼!

  可是,他不懂,其他的堪塔斯卻是心有靈犀的。

  原本臥著閒磕牙的堪塔斯們一頭一頭站了起來,拎著一臉懵懂的幼崽,他們向同一個方向走去。

  山壁!

  他們前進的方向是山壁!山壁下是懸崖!

  孟九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後他發現布萊克和白也開始跟隨隊伍移動了。

  所有的堪塔斯成一條直線,全都站在懸崖前方了。

  這樣子……真的很危險啊~~~~~~

  簡直就像集體跳崖的節奏啊!

  據說很多動物會有集體自殺的行為,可是作為星球霸主的堪塔斯應該沒必要吧?

  布萊克和白也不像會帶著幼崽自殺的龍啊!

  可是,眼前,布萊克和白距離距離懸崖只有一個堪塔斯肚子的距離了。

  孟九昭已經可以清楚看到懸崖下方的景象了。

  他看到了簡直可以成為世界奇觀的景象:

  就像往一個空碗裡倒水一樣,洶湧的波濤咆哮著從東面湧入,懸崖下方原本鬱鬱蔥蔥的山谷有一半都被水流填滿了,另外一半也在被急速填滿中。

  這水是從哪裡來的?

  孟九昭完全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這些堪塔斯聚集在這裡明顯就是在等這一刻。

  等這一刻做什麼?

  孟九昭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然後,他的預感靈驗了——

  最東側的堪塔斯一腳把他旁邊的堪塔斯踹了下去!

  被踹下去的堪塔斯身上背著大包小包,他明顯是毫無準備被爸爸踢下去的,明顯被嚇傻了,他試圖用翅膀飛起來飛回懸崖上爸爸的身邊,可是亞成年的堪塔斯的翅膀多半不太好使,扇了幾下未果之後,他無助的墜落了,巨大的黑色身影一下子沒入洶湧的水流。

  他被沖走了。

  剛剛的吼聲是第一個信號,第一頭幼崽的墜落是第二個信號。

  接下來,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大包小包的幼崽被他們的爸爸一個接一個的踹下去了(其中也有少部分自己跳下去的,不過很少),然後,孟九昭驚恐的發現居然快要輪到自己了!

  布萊克把寶寶從頭上弄了下來,用爪子托著,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路易的脖子上。

  盯著孟九昭和路易,布萊克和白的眼中滿是愛意。

  他家的幼崽喲~一開始只有那麼小小的一隻,如今也長成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強壯雄性了。

  可以生蛋了︿(??)︿

  咬了咬牙,布萊克和白一齊將路易踹了下去。

  「寶寶!路易!記得蛋!蛋啊!」

  他們衝著崖底發出長長的吼聲。

  被眼前突然的變故嚇傻眼了,孟九昭緊緊抓著路易的鱗片,他拚命看向崖頂,布萊克和白巨大的身影如今只是一個小黑點了。

  孟九昭的心裡無限惶恐。

  從小每天都陪在他們身邊,孟九昭從來沒有覺得爸爸離他們這麼遠過——

  路易發出了一聲低吼。

  比其他的幼崽情況好一點,路易的翅膀已經可以做長時間的滑行了,他可以短時間的停留在半空中,可是如今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在通知孟九昭兩人即將墜落!

  看著越來越小的爸爸們,孟九昭嘴巴張了張,他發出了出生以來最撕心裂肺的吼聲,

  「爸爸!弄到蛋——我們會立刻回來噠!再見!!!!!!!!」

  蛋——蛋——蛋——

  回來——回來——回來——

  再見——見——見——見——

  回聲迴盪在懸崖間,孟九昭的聲音傳出來好遠。

  終於再也忍不住,布萊克和白在懸崖上哭著抱成兩團。

  很快的,其他踹走幼崽的堪塔斯們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懸崖頂上一時哭聲不絕。

  調節心情

  哭聲好久才停住。

  其他堪塔斯早就止住眼淚了,布萊克和白是最後爬起來的。

  然後,他倆剛站起來就被其他堪塔斯包圍了。

  「這裡還有兩隻幼崽沒走!」其中一頭堪塔斯用紅腫的燈泡眼指出了布萊克和白的身份。

  「踹下去!怎麼還沒被踹下去!」旁邊的堪塔斯立刻焦急的開始嚷嚷,「水流快要過去了,這時候再下去就要嘴啃泥啦!」

  布萊克吸了吸鼻涕,側身閃過即將踹下白屁股的大爪子,

  「誰是幼崽啦?我們是來送幼崽過去繁衍地噠!」

  其他堪塔斯的龍臉上頓時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

  不——相——信!你的蛋一定是偷噠!

  「最後叫的最大聲的那頭幼崽就是我家噠!他還說要帶著蛋回來找我們呢~」白立刻為布萊克辯護了。

  聽!剛剛掉下去的幼崽裡,他家的寶寶吼得聲音是最大的!不是害怕!而是告訴父親他會回來。

  多貼心?

  「不可能的……每年去繁衍地的方式都不太一樣,幼崽們去繁衍地要用很久的時間,在那裡生蛋又要很久,然後……等他們孵好蛋,周圍的環境早就變了……」雖然還是很意外這兩頭過於年輕的堪塔斯父親的身份,不過一提到幼崽,其他的堪塔斯立刻情緒低落起來。

  「幼崽們不會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回復了這麼一句,於是山壁旁原本已經停歇的哭聲再度斷斷續續響起來。

  養育一頭幼崽要用將近二十年,在這些年裡,父親和幼崽朝夕相伴,相依為命,感情不能再深,可是,幼崽長大了總要有離開父母的一天。

  去繁衍地就是這一天來臨的信號。

  由於堪塔斯繁衍地的特殊,沒有一頭幼崽可以重新找回來,如果能在繁衍地父子相遇,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由於離別太過痛苦,大多數堪塔斯一生中不會養育太多幼崽。

  崖頂的堪塔斯斷斷續續的飛走了,原本熱鬧的山壁旁只剩下了布萊克和白兩頭堪塔斯。

  「不會的,寶寶說會帶著蛋回來,他就一定可以回來。」白安慰著還在難過的伴侶。

  「因為他說了再見。」

  「寶寶說過,說了再見的人們一定會再見的。」

  「我們會再次相見的——」

  第109

  被踹下去的堪塔斯崽子們土豆似的噗噗落水了。

  這幫傢伙明顯平時沒怎麼游過泳,一個個入水姿勢糟糕透了,好幾次,孟九昭差點被他們掙扎中激起的水花淹死。好在他們很快就憑借本能掌握了游水的基本姿勢,一旦發現淹不死,他們的膽子又肥了,其中好幾頭堪塔斯不約而同的想往回游,不過很快又被衝回來了。

  他們只能和其他同伴一起被水流衝往未知的遠方。

  水越來越淺了,隨著第一頭堪塔斯擱淺在岸邊,在他之後,後面的堪塔斯一頭一頭撞在了他的屁股上,岸邊很快就摞起了一座堪塔斯形成的小山。

  孟九昭和路易是在中後段被衝上來的,一上岸,路易就借助翅膀和前肢平衡著身體站了起來,他非常生猛的踩著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堪塔斯勇猛前進了。

  不小心被他踩到的倒霉鬼哎哎嚎著醒了過來,你踩我、我碰你的都爬起來之後。幾十頭亞成年堪塔斯一起朝岸上走過去了。

  路易是走在最前面的,霸佔了一個背風的角落,他小心翼翼的把脖子上的孟九昭扒拉了下來。

  「矮喲——」孟九昭覺得自己都快死了,在水裡泡了一天一夜或者更長時間,他整個人都泡僵硬了。

  身上的小皮裙都濕透了,好難受。

  看到冷的打哆嗦的孟九昭,路易垂下頭,一下一下幫他舔著身上的水。

  感謝的拍了拍路易的大嘴,孟九昭急忙從路易身上的背包裡拿出自己的褲衩換上了,他們家的背包用了特殊的毛皮,裡面大部分的物品還都是乾的,真是太好了!

  套上小褲衩之後就感覺安全多了,他接著從背包裡發出了火石,在岸邊很快收集好用作燃料的樹枝,孟九昭生了一個小火堆。

  孟九昭是個勤快人,自己舒服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受凍,很快,他又在背包裡翻到了一條大獸皮,然後就在路易身上忙活起來了。

  即使離開爸爸,兩隻幼崽也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了。

  兄弟倆互相收拾乾淨後,就坐在火堆旁哆哆嗦嗦開始取暖了。

  此刻,他們倆的心裡都很迷惘,爸爸為什麼把他們踹下來,提前也毫不知會,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統統不知道。

  孟九昭和路易在角落自行忙碌著,他們沒注意到他們升起的火堆是多麼引人注意。不少堪塔斯先是被嚇了一跳,發現孟九昭他們並沒有被這奇怪的東西傷害之後,他們好奇的聚了過來。

  這幫亞成年的堪塔斯都被凍壞了,火堆的溫暖給了他們安慰,等到孟九昭發現的時候,所有的堪塔斯都聚過來了。

  身子干了,溫暖了之後,大家的肚子就餓了。

  「吼!(爸爸給我帶了吃的!)」肚子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咕嚕聲,距離孟九昭最近的堪塔斯終於動彈了,從身上的一個包袱裡,他赫然掏出了一條不知什麼恐龍的大腿,血粼粼的,都有點泡發了,不過餓壞了的傢伙對此絲毫不在意,他狼吞虎嚥的啃了起來。

  經過他的提醒,所有的堪塔斯都醒過味來了:他有我也有!爸爸也給我帶了吃噠!

  經過一番翻箱倒櫃,所有的堪塔斯都或大或小的拿了個什麼東西啃了起來,除了孟九昭左邊的一頭堪塔斯,他找了半天,發現他把包包丟了。

  「吼吼~~~~(啊~裡面有我最喜歡的三角龍屁股呀)!」聽著這位的愛好,孟九昭真是一頭黑線了。

  這些大傢伙們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幼兒園小班生,出來春遊家長還給帶便當有木有!你們都這麼大只了還這樣好嗎?我們家路易早就可以自己捕獵了——

  孟九昭正在暗自吐槽,忽然,旁邊遞過來一塊肉。

  「吼……」爸爸給的包包裡的。

  路易低聲吼著,聲音有著遮掩不住的低落。

  好吧……他們家的爸爸……原來也給他們準備好「春遊便當」了。

  即使他們的個子已經這麼大了,在爸爸眼裡,他們仍然是需要爸爸照顧、提供食物的小幼崽。他們家是這樣,這裡其他堪塔斯的家裡大概也是這樣。

  想到這一點,孟九昭又傷感起來,他都這樣了,那麼心思比他敏感數倍的路易豈不是——

  孟九昭急忙抬起頭,果然,路易已經被黑氣團籠罩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吃甜甜的東西。

  孟九昭心裡想著,從背包裡拿出了一罐蜂蜜,他決定給路易做一塊蜂蜜烤肉。

  他現在的力氣可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比的,不知道是食物的關係還是長期鍛煉的緣故,孟九昭如今可以舉起的重量可是正常人類完全無法達到的地步,不過他自己倒是從來沒注意過這一點,輕鬆的舉起一大塊肉,他把肉架到了火堆上。

  上好的食材,簡單加點鹽巴就很好吃了,如果再刷上一層厚厚的蜂蜜,那簡直再誘人不過!

  這樣的烤肉是他們家最常做來吃的,對於路易來說,這就是家的味道。

  路易的心情明顯好了一點,孟九昭終於鬆了一口氣,剛鬆一口氣就被旁邊滴下來的口水驚的後退一步。

  旁邊那頭包包丟了的堪塔斯口水滴答的看著他……手裡的烤肉。

  好吧,這一幕在正常人眼裡恐怕是極為恐怖的場景,然而在從小就被堪塔斯養大的孟九昭看來,這頭可憐的堪塔斯只是饞了。

  也是,被爸爸踹下來,在水裡漂流了這麼久,又冷又餓的時候才發現把爸爸的愛心便當丟了。

  這傢伙也太淒慘了!

  於是孟九昭給了他一塊烤肉。

  接過烤肉,那頭堪塔斯立刻狼吞虎嚥起來。

  吃飽了肚子,重新有了力氣,一部分堪塔斯就立刻開始折騰了,沿著水邊走來走去,他們開始尋找回去的方法了。

  孟九昭也沒閒著,他開始偷聽旁邊堪塔斯的談話,很快他就發現:大部分的堪塔斯和自己一樣,都是糊里糊塗被爸爸踹下來的,至於過來幹什麼,自家的老爸好歹交代了一聲要買(?)蛋,另外那幫傢伙卻完全什麼通知也沒得到。

  「沒用的……爸爸說我長大了,是時候生蛋了,所以才帶我來這裡的。」出乎孟九昭意料的,在場唯一有點清楚的堪塔斯居然是那頭坐在孟九昭旁邊、糊塗的丟了包包的堪塔斯。

  等等——

  生蛋?!

  孟九昭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忽然想到了和爸爸最後的對話:

  「對了,我們需要帶點什麼回來啊?」

  「蛋……有蛋就足夠了。」

  這個蛋……前面的動詞莫非不是「買」而是「生」?!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生蛋,怎麼生?和誰生?用什麼生?

  孟九昭整個人風中凌亂了。

  由於受驚過度,他整個人呈現一種詭異的狀態,渾渾噩噩,旁邊堪塔斯的談話卻陸陸續續落入他的耳朵。

  「我以為爸爸會和我一起來,所以才肯和他過來的,誰知……」

  誰知居然被爸爸殘忍的踹下來了!

  這些在爸爸羽翼呵護下長大的堪塔斯恐怕至今沒有收到過什麼磨難,剛剛說話的堪塔斯說著說著,居然哭了。

  「我才三十二歲,還是幼崽呢……不想離開爸爸呀~」另一頭堪塔斯說著說著,也哭了。

  「我比你還小呢,才三十歲。」

  ……

  這群堪塔斯的對話簡直讓孟九昭歎為觀止了!

  相親還想帶著爸爸的……你要不要生蛋也要爸爸旁觀?

  還有,就算堪塔斯的幼崽期確實很長,可是你都三十歲了!三十歲!不是三歲!

  一想到自家的爸爸也沒比他們大多少,對比兩者的狀態,孟九昭整個人囧到無語。

  原來這才是爸爸的同齡堪塔斯的真•狀態嗎?

  三十歲還沒斷奶的大號幼崽?

  一瞬間,孟九昭理解了那些爸爸什麼也不說,用踹的方式揮別自己的幼崽了。

  這些大號嬰兒雖然自理能力極為低下,可是畢竟是戰鬥力超強的堪塔斯,不管把他們扔多遠,他們一定可以追回去的。這些笨蛋雖然沒有智商,可是有著一把好力氣!想要打發這些大家去生蛋,非要來點果斷的方式!

  可是……自己和路易可比他們小多啦~怎麼也被爸爸踹下來了喲?

  按照年紀來說,該被踹下來的應該是你們喲……爸比!

  孟九昭此刻的想法雖然沒有全對,不過也確實猜中了一部分。

  一開始告訴布萊克和白這裡有個相親基地的人,是猛來著。

  而猛告訴幼崽們這個地方的原意只是傳授常識來著(順便嘲笑一下這裡的堪塔斯前往繁衍地的方式有多搞笑而已),畢竟幼崽們已經有了幼崽,去不去繁衍地意義已經不大,他只是常識傳授而已。

  沒想到幼崽們這麼靈活機動,轉眼就把孫子踹下去了,還是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

  一邊風中凌亂,一邊翻著腦中關於堪塔斯的資料,孟九昭模模糊糊想起這大概是怎麼一回事。

  堪塔斯的相親之旅……似乎就是借助水流的力量進行的。

  根據資料記載,獨居的堪塔斯只有在兩個時候會聚在一起,一個是在繁衍地繁殖幼崽的時候,另一個就是在前往繁衍地的時候。他們似乎在每一片土地都有約定俗成集合前往繁衍地的地方,然後,每一年需要前往繁衍地的堪塔斯會在某一日集合,一同前往繁衍地。

  關於最原始的、堪塔斯尋找繁衍地的研究進行過很多年,可是從來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堪塔斯的世界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還是神秘的,何況是他們的求偶行為,這是秘密中的機密。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麼自己如今已經參與在這趟神秘的旅途之中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窺探未來多少年都無解的難題,孟九昭的內心居然有點小激動。

  這次過去,是不是能夠重新見到當年出生時候見到的堪塔斯呢?能不能見到固倫撒呢?如果能把見到固倫撒的消息告訴爸爸,爸爸們一定很高興吧?

  想到這裡,孟九昭不禁高興起來。

  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可能回不來這件事。

  第110

  雖然這些偽•幼崽現在的年紀比自己大,可是論心理年紀,孟九昭自認自己比他們大得多,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擺出了老大哥的樣子,開始安慰這些第一次離開爸爸的小傢伙。

  「總之,有了蛋就可以回去了!」

  這句話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這些堪塔斯前方的路。

  路易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經過孟九昭的點撥,他們對於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了明確的認識,兩個字:生蛋!

  生好蛋蛋就可以回家見爸爸啦~

  為了爸爸!一定要生蛋!就算生不出來,想法弄到蛋蛋就可以回去啦!

  於是,正直的求偶之旅由於某個人類的善意之舉有了隱隱約約的歪曲。

  這些亞成年堪塔斯由於孟九昭的指點,直接將「有蛋」和「重新見爸爸」畫上了等號,這個錯誤的理解直接導致了今年他們前往的繁衍地偷蛋賊特別多。

  阿禿你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這裡大部分堪塔斯明顯都是在爸爸嚴密的保護下長大的,他們雖然個子很大了,可是性格仍然非常天真,有著對新事物本能的好奇心。

  前面說過,堪塔斯大部分都是獨居或者帶著幼崽獨居的,在平時的生活中,他們很難見到自己的同類。

  同命相連的患難感讓這些傢伙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我叫喬喬,謝謝你剛才的肉,我之前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肉呢~還有剛剛那個熱熱的東西是什麼?」

  跟在孟九昭身後一直看來看去的正是剛剛吃了孟九昭一塊烤肉的堪塔斯。他的長相普普通通,就是眼睛比其他的堪塔斯大一點,大眼睛讓他看起來更可愛一些(←阿禿,你果然已經擁有堪塔斯的審美觀了麼?)。

  「你剛才吃的是用火烤制的肉,火就是你說的那個熱熱的東西。」孟九昭耐心的給他解釋著,他也沒和其他堪塔斯接觸過,對於這個世界上其他堪塔斯的生活他也很是好奇。

  從這些堪塔斯的問題可以看出來,他們的生活果然還非常原始,大概還留在小時候布萊克餵他吃肉糜的程度。

  「你剛剛刷在肉上面的是蜜嗎?好厲害啊!你們居然可以有那麼多蜜!我撿到的蜜巢舔一舔就沒有啦!」喬喬明顯也是甜食愛好者,不過他完全搞不懂孟九昭是怎麼弄到一罐子蜜的,要知道,普通堪塔斯吃蜜的方法非常野蠻,無非是野外看到一個巢,然後撲過去,想要吃美食就要承受被蟄的代價,這裡的蜜蜂可不是一般的蜜蜂,即使是堪塔斯,被蟄一下也是會疼死龍的。

  聽完他的問題,孟九昭又開始給他講自己是如何養蜂的,然後如何採蜜……講這些經過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自己所在的部落,如癡如醉一樣聽著孟九昭講述他的日常生活,喬喬的大眼睛裡閃著光。

  每當孟九昭解釋完一個問題,喬喬總能迅速提出另一個問題,就這樣講啊講啊,等到孟九昭口渴宣佈告一段落的時候,他傻眼的看著自己身後不知不覺跟了一串堪塔斯。

  這也就算了,比起這個更讓他傻眼的是:他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成了這群堪塔斯隊伍的最前端,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跟著隊伍前進,事實卻是這幫堪塔斯都在跟著他走!

  艾瑪——自己可不知道相親地是哪裡,這要帶錯路了罪過可就大了。

  孟九昭不著痕跡的往旁邊讓了讓,企圖讓其他堪塔斯頂上自己的位置。誰知,他往旁邊讓了讓之後,其他的堪塔斯居然跟著他挨個往旁邊讓了讓。

  於是,孟九昭一頭黑線的發現自己居然仍然處於隊伍的頂端,妥妥的導遊位!

  「那個……怎麼不走啊?」他不動,其他的堪塔斯也不動,半晌之後,孟九昭只好悶悶的問出自己的問題。

  然後,他身後的堪塔斯們齊齊說出了他最怕的答案:

  「等你帶路呀!」

  「我們都不認識路,一直跟著你呀!」就像生怕孟九昭心裡的罪惡感不夠高,喬喬眨巴著大眼睛又給他加高了一點點。

  孟九昭:你們對我的信心是從哪裡來噠?我對我自己都沒這麼有自信啊啊啊!!!

  孟九昭徹底囧了。

  在瓦什部落的時候就是班長(←誰封噠?),如今,在這群亞成年堪塔斯中間,孟九昭又莫名其妙成了幼兒園春遊小隊的導遊。

  有領袖BUFF,就是這麼閃耀!

  孟九昭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帶隊了。

  微暗的天地間,一個細瘦的一百八十公分的人類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一串十幾米高的恐龍,他們排著整齊的長隊,慢慢向前行進。

  這副景象看起來真是特別震撼,卻又特別和諧。

  作為領隊,孟九昭自己也特別鬱悶,他現在真的有點懷疑自己的基因是不是在膠囊裡被改造過了,為什麼每頭見到他的堪塔斯都能一下子認定他是他們的同伴呢?

  他一開始一直擔心自己會在這群堪塔斯中間被排斥呢,搞不好還會被當零食嘎巴嘎巴吃了,雖然有路易在,可是路易雙爪難敵眾蹄啊!

  可惜,還沒讓他腦補完一個悲壯的故事,轉眼間他就被這群堪塔斯毫無芥蒂的接受了。

  搞不好,自己現在真的是半頭堪塔斯啦?那麼,傳說中堪塔斯應該有的「尋找繁衍地的野性直覺」自己或許也該有嘍?

  他努力憋了一口氣靜靜感受過了,可惜……什麼感覺也沒有。

  看來傳說果然好多都是騙人的。

  在場的堪塔斯沒有一頭擁有這種「野性直覺」的情況下,孟九昭只能依靠兩輩子積累的知識經驗為大家找尋前進的路線了。

  仔細和這裡每一頭堪塔斯交談過,他發現大家記憶裡的繁衍地有一個驚人的相似之處:大家對於繁衍地的印象都是寒冷的雪白一片。

  這個記憶片段和孟九昭腦子裡的出生地對上了!

  看來,堪塔斯確實是在極寒之地產崽的!

  論嬰兒時期的記憶,這裡大概沒有一個人比他的記憶更全面,對於嬰兒期在繁衍地度過的日子,孟九昭是有著完整記憶的。

  那裡非常冷,食物也非常貧瘠。

  當時孟九昭一度認為當時星球上所有的土地都是那樣的,可是,後來地動中來到褐土部落所在的大陸告訴了他並不是,而且爺爺猛居住的大陸氣候也很舒適。

  為了確認這一點,孟九昭向這些堪塔斯仔細打聽了他們現在的居住環境。

  「有很多三角龍喲~每頭三角龍的屁股都很肥!」喬喬的回答果然非常簡單明確。

  雖然他的回答看似完全沒有參考價值,然而善於分析總結的孟九昭還是從他這句話裡得出了「當地植物茂盛,水流豐沛」的結論。

  三角龍以素食為主,他們追逐著食物而行,生活在食物豐富的地方。貧瘠的土地留不住他們。

  「有很多小花呢!我的名字就是爸爸這樣取噠~」一頭自我介紹名叫小花的堪塔斯也積極舉爪了,他很詳細的介紹了家裡的花園,甚至還從背包裡掏出了一朵皺巴巴的小花骨朵。

  「這是離開巢穴之前在巢穴旁邊摘的。」

  小花明顯也是頭充滿詩意的堪塔斯,孟九昭對他提供的信息表示了感謝,順便把自家的路易推薦給了他,認為這兩頭可以在某些領域進行一些高端會談,然後……

  然後他就繼續分析去了。

  善於分析總結的孟九昭仔細觀察了小花提供的小花(←好拗口orz),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這株植物只是看起來稍微萎靡了一些,可以看出來它在被摘下之前應該是枝繁葉茂的。

  要知道,植物的凋落期和休眠期是隨著維度降低逐漸推遲的,由於每天養蜂,孟九昭對於自己居住大陸的植物變綠期和凋落期非常敏感,在他離開的時候,他們那邊很多植物基本上已經進入凋落期了,路易每天摘來的花應該是他跑到很遠的地方摘來的。

  小花提供的植物明顯還在盛期,按照他的介紹,他家附近這種植物幾乎一年四季都會開花,由此可以推斷,小花家的維度應該很低了,起碼比他家低很多。

  經過逐個交談,逐個分析,孟九昭得出了一個結論,除了他們家,其他堪塔斯似乎都是在環境很好,食物不愁的地方長大的。

  於是,在食物豐富的地方養育幼崽,在寒冷嚴酷的地方交配產仔,看來就是堪塔斯的習慣了。

  搞不好他們最初的家就在繁衍地附近。

  也是,按照布萊克和白那時候的體力,他們也根本無法離開繁衍地太遠。

  孟九昭聳著肩,他只是順便追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可他猜到的卻已然離事實不遠了。

  這樣看來,前往繁衍地的路稍微清楚了點。

  寒冷的地方!

  他們要順著寒冷的地方前進!

  仔細辨別著地面上植物的情況,孟九昭選了一個方向前進。

  其他的堪塔斯不疑有他,樂顛顛的綴在孟九昭和路易屁股後面,就像一群大尾巴。

  對於作導遊這件事,孟九昭只是無奈為之。

  可是他這個決定卻挽救了這群堪塔斯的小命。

  受到氣候關係的影響,他們這次搭乘的水流在不該停下的地方停下了。如果沒有人分辨出前進的路的話,這群堪塔斯必然會迷路。

  作為水流交匯之地,他們現在所在的土地在不久之後會完全被水流淹沒,屆時,沒有陸生動物可以倖存。

  也是這群堪塔斯命不該絕,跟著個子嬌小的同胞,他們奔馳在了偷蛋……不!生蛋的正確道路上!

  第111

  半大的堪塔斯正在長身體,現在正是他們最能吃的時候,爸爸給的便當很快吃完了,堪塔斯們不得不自己捕獵了。

  孟九昭和路易很早就開始捕獵了,所以在食物吃完的時候他們很正常的出去捕獵了。雖然附近的恐龍由於這群堪塔斯的路過都躲了起來,可是它們還是沒能逃過路易和孟九昭的眼睛,很快路易就抓到了一頭三角龍,孟九昭也用自製的木叉戳了一頭小型鳥龍回來。

  重新回到臨時駐紮的地方,孟九昭熟練的生起了一堆火開始烤肉,在他生火的時候,路易就幫他分割獵物以及尋找樹枝。兄弟倆合作無間,火堆上很快傳出了烤肉的美妙香氣。

  孟九昭兄弟倆的示範讓一部分堪塔斯茅塞頓開了。他們這才意識到:對哦!還可以自己捕獵哦!

  這部分堪塔斯於是一窩蜂的跑開了。

  還剩下來一頭沒有意識到的。

  本來餓著肚子就很難受了,如今又聞到這麼香的烤肉味,真是忍不了啦~

  面對無法忍受的飢餓感,其他的堪塔斯是跑出去自己捕獵了,只有一頭堪塔斯毫無狩獵之意。這頭名叫阿蘭的堪塔斯是這群堪塔斯裡面個子最大的,也是性格最霸道的。

  在爸爸們的便當還沒吃完的時候,他就喜歡在別人的便當裡左搶一塊肉,右搶一個果子。被搶的堪塔斯有不服氣和他打架的,都被他打趴下了。

  這次也是,自己的飯吃完了,看到別人那裡有吃的,他就過來吃了。架子上現在有兩塊肉,一塊是孟九昭的,一塊是路易的,比起路易的烤肉,孟九昭的肉串小的可憐,阿蘭瞅了瞅,在兩塊烤肉中間很自然的選擇了路易的烤肉。

  然後他就毫不客氣的準備伸爪子取用了。

  不過他忘了這裡的肉可不是他爸爸獵回來的食物,路易和孟九昭也不是他任勞任怨的老爸,他剛伸出爪子,還沒碰到架子上的肉肉,烤肉就被路易拿起來了。

  「吼!!!!!」那是我的烤肉!

  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過來企圖蹭飯的那個,大個子憤怒的嚎叫起來,他是這裡塊頭最大的堪塔斯,路易比他矮半個頭還要多,所以一開始他就完全沒把路易放在眼裡。

  他決定給這個矮個子點顏色瞧瞧。

  肥肥的屁股朝路易撞了過去,正在專心吃烤肉,路易一個沒注意被他撞的摔了個屁股墩。

  然後,孟九昭生氣了——

  沒錯!你沒看錯!不是路易生氣,而是孟九昭生氣了!

  孟九昭平時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也非常有耐心,從他之前一直耐著性子回答這些大號兒童的十萬個為什麼就可以看出來,他輕易不生氣,長這麼大統共也就生過兩回氣,兩次都和路易有關。

  一回是小時候部落裡的幼崽一起玩過家家,孟九昭對這個遊戲不感興趣,就去一旁日觀天象去了,結果回來就發現一群幼崽的過家家居然玩的很超前,她們居然懂得角色扮演了!有人扮演首領,有人扮演媽媽……然後,路易扮演的是一隻雞

  「你這隻雞怎麼賣呀?」

  「這隻雞很胖噠!要很貴很貴!」

  沒錯,還是一隻正在被拍賣的雞。

  被關在籠子裡,路易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外面。

  看到這一幕,孟九昭當場就翻臉了,他和部落裡的女漢子當場就打了一架,打架以他抓掉波拉一撮毛毛,波拉抓花他一瓣屁股告終。

  屁股很疼,可是當他把路易從籠子裡放出來的時候,看到路易泛著歡喜的小眼神,他真心覺得打架什麼的……值了!

  雖然路易幼崽時期看起來像雞,可是,孟九昭還是不希望別人真的把他當雞,路易是有思想有智慧的,很多時候,孟九昭覺得路易比自己還要聰明多了,這樣厲害的路易,不應該被當做動物對待。

  ※※※※※※真相的分割線※※※※※※

  故事的真相——

  波拉:路易路易!過家家的時候你來扮演首領吧!

  路易:搖頭

  波拉:那你要扮演什麼?

  路易(看看籠子):雞(扮雞就可以去籠子裡睡覺了)。

  故事的後續——

  第二天,波拉媽媽給她梳毛的時候發現裡面有一顆跳蚤。

  然後波拉就被媽媽剃禿毛了(囧)

  ※※※※※※真相的分割線※※※※※※

  孟九昭第二次生氣,仍然是因為路易。

  那是在他們來到新大陸之後幾年,第一次去維塔部落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們那裡交換物品的時候,部落裡有蛋丟了。維塔部落當時就把懷疑的眼光對準了路易,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要求搜路易的行李。

  堪塔斯愛偷蛋是全大陸有名的事情,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能由於路易是一頭堪塔斯就給他定下罪名!

  當即,孟九昭就讓部落所有人提高了物品的交換價格,然後,再也不到維塔部落去了。

  ※※※※※※真相的分割線※※※※※※

  故事的真相——

  發現維塔部落好多人明裡暗裡打聽阿禿的消息之後,路易悶悶不樂了。

  路易不開心,維塔部落首領家就丟蛋了。

  幾個月之後,一頭和首領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龍在當時定罪路易是偷蛋賊的人家裡出殼了。

  ※※※

  雖然在別人眼裡很可怕,可是在孟九昭眼裡,路易始終是那個比他出殼晚好多,胖墩墩踩著其他幼崽腦袋搶食吃的小崽子,始終是那個第一次下地走路,就為了給他找果子的小胖鳥,是那個面對巨鬣狗,英勇無畏背著他逃命的好兄弟。

  何況,他們家路易只是看著個子大,按照年齡來說,路易可是這裡自己最小的喲~心裡浪漫又敏感,不愛說話的路易可是很容易被欺負的!

  孟九昭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抄起烤肉的棍子,完全不顧上面的火還在熊熊燃燒,孟九昭揮舞著凶器朝欺負人的大個子堪塔斯掄過去。

  阿蘭的屁股上結結實實挨了好幾火棍。

  孟九昭的力氣可不是一般人類可以比的,何況他揮舞的又是燃燒的棍子,阿蘭立刻吃痛跳了起來。由於他身上還有之前濺到的肉脂,一時間,他的屁股鱗片上居然冒出了火花。

  阿蘭嚇壞了,孟九昭也嚇壞了。

  就在這個時候,路易終於爬起來了,看看屁股著火的阿蘭,又看看著急尋找滅火方法的孟九昭,路易輕輕碰碰孟九昭,向他示意地上的水盆。

  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孟九昭立刻把水盆裡的東西一股腦朝阿蘭潑過去了。

  火花滅了,阿蘭呆若木雞的站在前方,一屁股血。

  孟九昭立刻低頭看向手裡的水盆:糟糕!情急之下,他都忘了這是剛剛盛血的盆了!

  「不許欺負路易!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他,小心我繼續揍你!」即使有點心虛,孟九昭還是粗聲粗氣朝阿蘭揮了揮棍子。

  威脅完阿蘭,孟九昭又過去查看路易的情況,發現他沒事之後,孟九昭又重新烤了一塊肉給他吃。

  阿蘭在一旁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半晌不見孟九昭遞肉給他,他終於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終於,所有的堪塔斯都去捕獵了,他們終於開始離開爸爸之後第一次捕獵了。

  雖然阿蘭最後有點可憐,可是孟九昭卻並不準備憐憫他,對方是一頭強壯的堪塔斯,自己沒能力憐憫對方;再者,如今他和路易終於來到了純然堪塔斯的世界,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露怯,一個群體裡,總會有欺負人的人以及被欺負的人,他可不打算成為被欺負的人。

  面對強者,一定要表現的比他更強,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場。

  如今的他可不是一個人,他是有弟弟要照顧的男人呀~

  孟九昭搖著頭,又往烤架上添了一塊肉。

  之前去捕獵的堪塔斯陸陸續續回來了,不過和孟九昭心裡想的完全不同,他們帶回來的獵物寒酸的可憐!

  沒有一頭堪塔斯能夠帶回三角龍同等級別的獵物,他們拖回來竟然都是小型獵物。只有一頭堪塔斯帶回了體型足夠吃個半飽的食物,不過看他大腿上的傷口,大概為了這一頭獵物,他還經歷了一場惡戰。

  「能幫我把這個烤烤嗎?」喬喬也回來了,他帶回了一種小型盜龍。

  「你們可真厲害~居然能抓到三角龍。」將獵物放到火堆旁,喬喬臥了下來,看著路易吃剩下的三角龍屁股,他一臉羨慕的說。

  「……路易三年前就可以抓到三角龍了。」孟九昭以為所有堪塔斯都是像路易一樣,年紀幼小就可以自行捕獵了,然而眼前這群堪塔斯的表現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果然——

  「這是我第一次捕獵呀!」喬喬滿足的舔舔獵物的鱗片,「爸爸要是知道我可以獵到獵物了,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對了,我要留一片獵物的鱗片,回去給爸爸看。」

  看著當真開始給獵物刮鱗的喬喬,孟九昭一頭黑線了。

  好吧,原本他還在為自己這把年紀還讓父母養而內疚不已,如今看來……真是窮折騰了。難怪猛至今仍然每天給布萊克和白帶食物,感情這才是正常的!

  看著吃完了獵物就開始用嘴巴叼石頭玩的大號幼崽們,孟九昭歎了口氣。

  帶著這麼一群堪塔斯,他們真的能夠活著走到繁衍地嗎?

  第112

  應該慶幸嗎?這幫傢伙總算還算知道不去抓惹不起的獵物。

  歎了口氣,孟九昭拎起喬喬遞過來的獵物,開始幫他烤起來。

  在他看來,新手捕獵前期一定會餓肚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即使是食物鏈頂端的堪塔斯也不例外,在他和路易小的時候,兩個爸爸也獵不到特別像樣的獵物,每天的體力是有限的,獵到食物還要緊著幼崽先吃,爸爸們在日復一日的小心計算慢慢變成了優秀的獵手。

  對於新手獵人來說,技巧什麼的還是其次,腦子清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什麼樣的獵物可以試試看,什麼樣的獵物想都不要想,這些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過,這些傢伙身為堪塔斯就已經是最幸運的事情了,只要他們不隨便招惹雷龍之類的巨大素食龍,基本上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然而就在孟九昭給烤肉翻身刷蜂蜜的時候,遠方忽然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轟鳴聲。順著聲源處望過去,看清裡面景象的時候,孟九昭差點扔了手裡的烤肉!

  靠——居然真有堪塔斯去招惹雷龍了!

  是哪個傻瓜啊啊啊啊啊?

  俗話說初生的牛犢不怕虎,初生的堪塔斯不畏懼雷龍,說的就是眼前的情況——

  肚子餓得難受,阿蘭決定一定要抓一頭大大的獵物!

  然後他剛走出去不遠就遇到了一個雷龍群。

  一下子遇到一頭堪塔斯,雷龍們嚇壞了!

  一下子遇到一群小肉山,阿蘭樂傻了~

  原則上來說,堪塔斯是不畏懼雷龍的,擁有足夠狩獵經驗的成年堪塔斯可以獵殺壯年雷龍,雷龍的肉非常美味,在場的堪塔斯多半都吃過爸爸獵給他們的雷龍。阿蘭的爸爸是一頭特別厲害的堪塔斯,發現幼崽喜歡吃雷龍,就經常三不五時的抓一頭雷龍回來。

  這點給了這頭幼崽錯誤的暗示:阿蘭理所當然的認為雷龍是特別好吃特別好抓噠!

  於是他就口水滴答的朝著雷龍撲過去了——

  面對這樣一頭體型巨大的堪塔斯,雷龍們慌亂了一小會兒,不過很快就在領路雷龍的吼聲中平靜下來,它們擺開了禦敵陣型:最弱小的雷龍護在最當中,最強壯的雷龍赫然擋在了最前方!

  作為一頭雷龍,一輩子總有數不清的龍想殺你!

  就像孟九昭他們會分析獵物的缺點和弱點,大致分佈情況一樣,雷龍們也不是坐以待斃的,通過代代傳授,它們對於幾種雷龍獵殺者的缺點弱點分佈情況也瞭若指掌。

  作為雷龍頭號殺手,堪塔斯這個種族也被雷龍們研究了好幾代。

  對於堪塔斯的生活習性非常瞭解,為首的雷龍甚至就是為了避開堪塔斯的繁殖季節才特意帶著族群外遷的。

  雷龍首領很清楚:這個地方基本上不會出現堪塔斯的,除非是為了前往繁衍地、中途迷路的堪塔斯。

  這頭堪塔斯很年輕,應該還沒有真正成年。

  沒有成年的堪塔斯,就不能飛,而且狩獵經驗也非常不足。他們不介意在這裡消滅一頭未來可怕的獵殺者——

  在首領雷龍的指揮下,幾頭最強壯的雷龍居然改變防禦陣型,緩慢的遊走著,用龐大的身軀擋住這頭堪塔斯所有的路。

  雷龍群把阿蘭圍起來了!

  阿蘭只是年輕沒經驗,他並不傻,眼前的情況再沒經驗也能看出不對來了!

  用「它們要揍我」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情況了,更合適的表述貌似應該是「它們要吃我」!

  可是,爸爸說過雷龍是愛吃菜的呀?阿蘭呆呆的想。

  他的爸爸沒有說錯,雷龍確實愛吃菜,它們也沒有長出能夠吃一頭堪塔斯的牙齒,但是,它們長了一副無比龐大的身軀以及巨大的腳爪。

  它們決定殺死阿蘭。

  千萬不要以為素食恐龍不吃肉,它們就是純然無害的了,相反,這些恐龍非常有憂患意識,它們會在遇到落單的或者還未成長起來的獵食者的時候,想辦法殺了對方。

  阿蘭決定不吃對方了,他想要從雷龍的包圍中跑出去。然而進來容易出去卻難,每當阿蘭看準一個縫隙準備鑽出去的時候,就立刻有雷龍補上縫隙封住他逃離的路。

  在首領雷龍的吼聲中,包圍住阿蘭的雷龍改變了陣型,調轉身子,它們用屁股對準了阿蘭。在阿蘭驚恐的注視下,這些雷龍對著他揮起了長長的尾巴。

  這可不是普通的尾巴!這些長達十幾米的尾巴外面覆蓋硬鱗,裡面則是無比堅硬的骨質,尾巴是雷龍強有力的武器!一頭壯年雷龍的尾巴全力揮舞起來,力度不下十噸!

  其中一頭雷龍率先把尾巴掄了過來,巨大的破風聲聽在阿蘭耳朵裡,嚇壞了這頭堪塔斯。

  好在他的身體條件過硬,憑借超凡的反應力,他平安躲開了雷龍的第一記攻擊。

  不過還不等他落地,來自第二頭雷龍的攻擊又來了,然後是第三頭,第四頭……

  總算阿蘭從小開始就經常和爸爸玩躲石頭的遊戲,他被訓練出了極為出色的反射能力,極為凶險的躲過了雷龍的七次攻擊之後,一個不小心,他沒能躲過第八次!

  伴隨著重重的落地聲,阿蘭狼狽的被掄到了地上。

  最終阿蘭還是被擊中了。

  「吼——」巨大的嘶吼從這頭年輕的堪塔斯嘴裡發出。他的左半身被擊中了,左爪和尾巴當場骨折,雷龍巨大的力量甚至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痕跡!

  嘴巴裡不斷發出疼痛的嚎叫,阿蘭試圖爬起來,可是他的尾巴骨折了,對於堪塔斯來說,尾巴是重要的保持身體平衡的工具,他努力了很久也沒能重新爬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來自下一頭雷龍的攻擊再度襲來——

  阿蘭就地滾了。

  夾著尾巴,用下巴撐住地面,他終於站了起來,他的身子很痛,可是他內心的害怕讓他忽略掉了可怕的疼痛,他小聲嘶吼著跑開了。

  由於一直用屁股衝著他,這些雷龍中間破開了個小小的縫隙,阿蘭幸運的從這個縫隙裡鑽了出去。

  他本能的朝著同伴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蘭是一頭幸運的堪塔斯。

  所有的堪塔斯都回到原地休息了,他的吼聲吸引了所有同伴的注意,原本玩石子的堪塔斯都抬起頭,看向阿蘭的方向。

  「好多肉啊……」無一例外,在場的堪塔斯和剛剛碰到雷龍時候的阿蘭心有靈犀了。

  孟九昭卻大驚失色,不用他看,路易也迅速的做好準備站了起來。

  和其他幼崽不同,孟九昭和路易可是跟著爸爸爺爺一起圍獵過雷龍的,他們深深知道這種恐龍的厲害。

  「別臥著了!快起來!危險!!!!」面對危險來臨還不自知,仍然臥在原地的大號幼崽,孟九昭急吼吼的叫了出來。

  「這是一群雷龍!它們過來會把你們踩死的!」

  隨著孟九昭的吼叫,幼崽們都站起來了,這個時候,阿蘭和追逐著他的雷龍群也更近了,所有堪塔斯都看到了阿蘭的慘狀,他們嚇壞了,雷龍那麼可怕嗎?這可是一群雷龍啊!

  當場,就有幾頭堪塔斯嚇傻了想要逃跑了。

  害怕是會傳染的,這幾頭堪塔斯一跑,所有的堪塔斯估計都會跑掉,他們固然可以活下來,可是,阿蘭卻必死無疑了。

  想到此,孟九昭什麼也顧不上了,踩著路易的爪子跳到了路易的肩膀上,把自己置身於和其他堪塔斯差不多的高度,他認真開口了,

  「看著我,你們不是幼崽了,記不記得爸爸獵給你們的雷龍?聽我的,我們一起上,幹掉一頭雷龍,把阿蘭救出來!」

  在這群惶恐不安的堪塔斯中間,孟九昭和路易的鎮定無疑是特立獨行的存在,加上這幾天幼崽們一直跟著孟九昭趕路,這讓孟九昭在這群堪塔斯中間隱隱約約成為了可信賴的存在。

  孟九昭的聲音不大,可是奇異的被所有堪塔斯聽進去了。

  來不及把雷龍的詳細資料介紹給這些幼崽們知道,孟九昭指揮著這些幼崽向雷龍群衝過去——

  一頭堪塔斯雷龍們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一群堪塔斯就由不得雷龍不怕了。

  看到窮(心)凶(裡)惡(很)極(怕)衝過來的堪塔斯,為首的雷龍遲疑了一下,抓住了它遲疑的瞬間,路易立刻跑過去把阿蘭拖走了。

  堪塔斯群和雷龍群一下成了對抗的局面。

  雷龍或許對於堪塔斯的生活習性很瞭解,也能分辨出堪塔斯的大概年齡,可是它們畢竟不是堪塔斯,還沒法分辨堪塔斯的細微表情。

  於是,這群幼崽臉上的害怕愣是沒被雷龍們識破,相反,面對這群塊頭很大的堪塔斯,它們有點害怕了。

  「路易!抓住最前面那頭雷龍!」就在雙方都猶豫不決的時候,孟九昭大聲吼了出來。從出生就在一起,路易甚至在他吼出來之前,就做出了和孟九昭一樣的選擇,將阿蘭丟在一邊,他立刻翻身撲向了為首的雷龍!

  和爸爸爺爺獵殺過好幾次雷龍了,路易非常清楚雷龍尾巴的可怕,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迅速的咬住了對方的尾巴!

  「喬喬!小花!一起過去!咬住那頭雷龍!」不等對面的雷龍反應過來,孟九昭拍了拍旁邊的喬喬的爪子,對於這頭一直喜歡黏在自己身後的堪塔斯,孟九昭自認為還是能夠說動他的。

  果然,喬喬和小花毫不遲疑的衝過去,和路易一起死死咬住了雷龍的尾巴。

  三頭堪塔斯的咬合力是非常驚人的,那頭雷龍的尾巴很快就碎成了三段。

  傷痛的雷龍嚎叫著企圖爬起來,它的同伴們也試圖過來救它,然而孟九昭和路易卻完全不給它們集會,孟九昭指揮著剩餘的堪塔斯擋住了其他雷龍營救的路的同時,路易則跳上那頭雷龍的身子,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對方的脖子裡。

  嘴巴裡還咬著一段雷龍尾巴(喬喬和路易咬斷了對方的尾巴,小花咬的那部分太粗了,還沒斷),看到喬喬已經跟著路易一起過去咬脖子了,小花想了想,很快扔掉了咬不動的尾巴,顛顛跳過去和路易喬喬一起咬脖子了。

  面對垂死中仍然不斷掙扎的雷龍,狼狽的倒在路邊的阿蘭拚死爬了起來,用盡最後的力量,他跳到了那頭雷龍身上,然後和路易他們一起,狠狠咬住了雷龍的脖子。

  「吼——」面對已經被牢牢壓制住的同伴,雷龍首領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它已經意識到同伴不可能被營救了。

  雷龍群離開了。

  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看還在朝雷龍群不斷嘶吼的堪塔斯們,孟九昭鬆了口氣。

  很好,此刻,這些堪塔斯幼崽心中,一顆強者的種子已經悄悄種下了。

  不會捕獵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捕獵。

  最初有堪塔斯想要逃走的時候,他們心中已經種下了害怕的種子,「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同伴都被雷龍傷害成那個樣子了,這樣的獵物太可怕了!」「打不過!」

  這是最可怕的念頭。

  第一次經歷某件事情,從中得到的經驗和感受,往往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對於堪塔斯也不例外。

  知道審時度勢是好事情,可是什麼都躲,那就有點畏畏縮縮了。

  所以,孟九昭決定一定要做點什麼,告訴這些堪塔斯敵人不是不可戰勝的!

  很明顯,眼前的情況告訴孟九昭,他的計劃成功了。

  拍拍手止住了他們的嚎叫,孟九昭指了指地上的雷龍。

  「我們真厲害!抓到了一頭雷龍~

  第113

  巨大的雷龍對於這群餓壞了的堪塔斯來說是一頓超級美味的大餐。

  可以等的人孟九昭就幫他們烤一烤,等不及的堪塔斯索性開始生吃。大家都很興奮,孟九昭一臉黑線的聽到不少堪塔斯大聲說「要留下雷龍的一顆牙齒,回去給爸爸看」云云,在這熱鬧的景象中,阿蘭就顯得特別可憐了。

  他灰暗的躲在一旁的角落,吃力的舔著腿上的傷口。

  由於平時愛欺負人,他的龍緣並不好。

  看他這樣子,孟九昭歎了口氣,讓路易幫忙弄下來一塊巨大的肉,他拖著肉向阿蘭走過去了。

  「餓了吧?吃。」把肉重重的放在阿蘭身邊,孟九昭道。

  「?」阿蘭的眼中卻滿是問號,有點膽怯的看看孟九昭身後的路易,他小聲問,「剛才吃你們的肉,你們不是打我了嗎?現在你給我肉,是還想打我嗎?」

  說完,他就露出一個無比悲慘的表情,彷彿在說「別打我!人家已經很疼了!」

  孟九昭臉上的黑線已經開始往下掉了。

  「剛剛打你是因為你搶別人的食物,搶就算了,還欺負人。現在這頭雷龍是大家一起獵殺的,你不是也參與了嗎?一起獵殺的食物當然是人人有份。」

  阿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餓得厲害了,最終還是偷偷伸出一隻爪子,攬過孟九昭遞過來的雷龍肉,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等他吃飽了肚子,孟九昭試探性的湊近了他一點,阿蘭僵了一下,卻並沒反對他的靠近,於是孟九昭用鹽水仔細的給他消了一下毒,然後在路易的幫助下,給阿蘭固定好了斷了的尾巴和爪子,被五花大綁的阿蘭顯得更加可憐了,等到一切弄好,孟九昭這才發現這個傢伙居然一直在流淚。

  「很疼嗎?」全程阿蘭一直都很乖,一動都沒動,所以孟九昭一直以為沒弄痛他來著,如今看這樣子,原來這傢伙一直在強忍著。

  聽到孟九昭的問話,阿蘭向他的身後看了一眼,身子迅速哆嗦了一下,半晌他輕輕點了點頭。

  我有這麼可怕嗎?孟九昭無語了。

  明明部落和腦洞區的阿姨們都誇我長得很可愛呢~

  下巴貼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眼淚順著臉頰滲入地面什麼的實在是太淒慘了,孟九昭最後從旁邊撿了幾塊大小合適的石子給阿蘭,然後離開了。

  在他走後,阿蘭悄悄掙扎著爬了起來,輕輕撥拉了幾下石子,他開始玩石子了。

  前爪和尾巴受傷了,他就用腳爪踢著石子玩。

  對於堪塔斯來說,玩石子是一件最簡單的、能帶來快樂的事情。

  心情不好的時候,肚子餓得時候,玩玩石頭心情就會好起來,就好像重新回到爸爸身邊無憂無慮的日子一樣。

  阿蘭玩的非常認真,隨著石子的滾來滾去,沮喪和淚水都從他的身上消失了,這個大個子堪塔斯重新變得快樂起來。

  孟九昭終於鬆了口氣。

  一頭雷龍只能讓大家當天不至於餓肚子而已,第二天還是要去捕獵的。接下來的日子裡,孟九昭每天的睡前故事改成路易的狩獵故事了(路易:終於可以做主角了???)。

  在他的故事裡,路易是一頭走到哪裡吃到哪裡的堪塔斯,他會根據當地的植被分佈判斷當地特產哪些恐龍,研究使用超過三十九種方法獵殺方法之後,他發現最好的獵殺方法就是跑過去,咬住獵物的屁股,然後拚命往後拉扯,利用咬合力撕扯下獵物大塊骨肉。在沒有大型獵物的時候,也曾被迫抓過囓齒鼠這樣的超小型獵物,如果什麼獵物都沒有的情況下,他還艱難的靠吃植物度日,在一開始缺少經驗的情況下,路易曾經因為吃了某種草狂拉肚子三天三夜,也曾吃過一種樣子非常好看但是吃了會讓人昏昏欲睡的果子最後差點死掉。最後,路易終於可以找到適合堪塔斯吃的果子和植物了(這裡,孟九昭特別形容了堪塔斯愛吃的幾種果子的樣貌特徵以及口感),葷素合理搭配,路易個子高了,體重重了,翅膀也變大了。

  故事的番外,孟九昭還重點介紹了每種恐龍對應的烹飪方法(這裡是孟九昭自己的心得了

  ???)。

  「三角龍的肉有點酸,所以適合塗蜂蜜烤著吃,而猶他盜龍的肉就比較嫩,生吃或者稍微燒一下就很不錯了~

  隨著孟九昭的介紹,在場所有的堪塔斯都口水滴答起來。同時,看向旁邊路易的眼神也帶上了羨慕欽佩與同情交織的目光。

  路易懂好多哦!真是偶像呀!

  偶像你最喜歡屁股呀!

  偶像也有拉肚肚的時候呀!

  路易:……

  看著一幫鬼鬼祟祟偷偷看自己的堪塔斯,半晌,路易露出了兩排牙。

  一下子,再沒一頭堪塔斯看他了。

  在部落生活太久了,路易有時候會有點搞不清狀況,露出兩排牙,換成人形的表情其實是微笑來著,路易其實只是難得想要對大家表現一下友好來著,可是露出牙齒這種事對於一群原型堪塔斯來說……

  就是示威了。

  路易沮喪的閉上了嘴巴,見他如此,孟九昭只能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大腳丫。

  親愛的路易,你也有好多堪塔斯的常識要學習喲!

  孟九昭的故事也不只是故事來著,他其實是在通過故事告訴這些幼崽捕獵的常識。如何尋找獵物,哪些可以作為獵物,獵殺獵物的正確方法,以及沒有獵物的情況下可以怎麼做。

  這些亞成年堪塔斯其實欠缺的只是一點常識以及實踐而已。

  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堪塔斯會以這樣狼狽的方式返回繁殖地了,這是他們成年必須經歷的一個階段。如今這裡的堪塔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第一次前往繁衍地的堪塔斯,沒有一頭之前去過繁衍地的老手,孟九昭猜測大概那些成年的堪塔斯有其他前往繁衍地的方式,這種方式只適用於還不能夠飛行的亞成年堪塔斯。

  亞成年的堪塔斯除了不能飛行以外,在力量上已經和成年堪塔斯無異,對於堪塔斯來說,原則上沒有可以對他們的生命造成威脅的獵物。

  這也是他們的父親敢放他們離開家門的原因吧?

  堪塔斯是非常溺愛幼崽的種族,這種特性簡直就像一種基因,已經深深融入到他們的細胞之中,所以,讓堪塔斯爸爸嚴格的訓練自己的幼崽,孟九昭想想就覺得不現實。

  好比他們家的猛爺爺,直到現在看到布萊克和白還會情不自禁的舔舔舔,會放布萊克和白自行狩獵也是因為家裡還有自己和路易兩個更小的幼崽,他想要跟小幼崽玩啦~

  而布萊克和白卻由於從小生活在瓦什部落,認為在幼崽小時候就學習狩獵是一種非常正常的事情,這才讓他和路易接受了系統的狩獵訓練(←雖然很多狩獵方式不屬於堪塔斯)

  對於正常的堪塔斯幼崽來說,前往繁衍地的旅行其實是他們的學堂來著。

  他們將在這段旅途中學會自己養活自己,進而可以養活自己的幼崽。

  雖然過程可能會餓肚子,可能會受傷,可是他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成長起來。

  堪塔斯爸爸們把自己不忍心進行的教導工作,全權委託給自然環境了。

  可是自然環境是殘酷的,它的教育方法是非常極端的。

  接下來的日子,孟九昭他們在沿途路上見到了一頭堪塔斯的屍體。

  屍體是喬喬發現的,這些天他已經開始狩獵大一點的恐龍了,就在他追著獵物往前跑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前方聚集了好多小型恐龍,有點好奇的跑過去之後,那些小型恐龍呼啦一聲散開了,露出底下被他們掩蓋的物體:卻是一頭堪塔斯屍體。

  其他堪塔斯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頭被吃了三分之一的堪塔斯殘軀了。

  雖然屍體旁有喬喬鎮守著,可是填飽肚子的欲望大過了害怕,總有成群的小型恐龍不斷過來騷擾喬喬,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從那頭堪塔斯的屍體上扯下一塊肉。

  這是這群堪塔斯第一次直接面對同類的死亡。

  「他是病死的嗎?」小花小聲的問旁邊的孟九昭了。

  在他眼裡,孟九昭就和爸爸一樣,懂得好多好多東西,有問題問他準沒錯。

  放慢呼吸的頻率,孟九昭皺著眉頭小心翼翼抵抗著屍體上發出的臭氣,他慢慢接近了那頭堪塔斯。

  他仔細檢查了這具堪塔斯的屍體,這頭堪塔斯的左大腿已經被吃光了,而他的右腿則明顯有受傷的痕跡。

  他的右腿骨折了,小腿部分整個斷了,非常可憐的掛在腿上,這大概是他生前受到的傷害,因為根據孟九昭的比較,這裡的腐爛情況明顯比其他部分嚴重的多,這也是這條傷腿被保留下來的原因吧。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口,也是明顯生前受到的傷害。

  雖然很殘忍,可是孟九昭還是決定和這群堪塔斯說明真相。

  「他不是病死的。」

  抬頭看上去,黑壓壓的大個子驚訝的瞪大圓滾滾的眼睛,被這麼一堆可怕的大頭同時盯住,一般人估計早就嚇尿了,可是孟九昭卻只是平靜的對上他們的目光。

  他繼續往下說了。

  「他還沒有長出翅鞘,所以他的年紀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大,這個時間經過這條路線,他應該也是前往繁衍地的,既然我們看到他,至少說明我們沒有走錯路。」

  宣佈了一個好消息安撫這些幼崽之後,他開始說壞消息了,

  「他右腿的傷口是雷龍尾巴留下的,只有雷龍擁有可以重創堪塔斯大腿的力量,可是,一般堪塔斯是絕對可以躲避一頭雷龍的襲擊的,所以,這頭堪塔斯之前應該遭遇過雷龍群。」

  孟九昭的話說完,大傢伙的視線齊齊集中在了隊伍最後面的阿蘭身上。

  他們立刻想到之前阿蘭遭受的那次襲擊!

  「很有可能是同一群雷龍,畢竟這麼大的雷龍群不可能在同一片領地存在兩三個。你們記不記得?之前我們經過的土地上是有其他堪塔斯的足印的,那些足印證明之前有堪塔斯群路過,所以我們才選擇了這個方向的。」

  聽到孟九昭的問題,所有的堪塔斯都點了點頭,是有這麼一件事來著,當時大家還興奮了好久。

  可是——

  「這說明這頭堪塔斯應該是有同伴的,可是面對雷龍的襲擊,他的同伴沒有救他,又或者,他的同伴救了他,可是他仍然受了重傷,最後被同伴拋棄了。」

  「你們看這道傷口,從腐爛程度上來看,這個傷口要比他腿上的傷口新鮮一些,這說明這是他在大腿骨折之後受到的新傷口,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孟九昭緩緩的分析著這頭堪塔斯的屍體,通過他的敘述,這頭堪塔斯死生前的遭遇緩慢而清晰的浮現在其他堪塔斯腦海中。

  一頭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堪塔斯和同伴一同走在前往繁衍地的途中,和他們一樣,他也很快沒有了食物然後不得不去捕獵了。

  然而,他選擇了錯誤的獵物——雷龍。

  他被雷龍攻擊了,沒有阿蘭的幸運,他受了重傷,傷口在大腿,他漸漸無法跟上隊伍了,他被拋棄了……

  即使受了傷,仍然想要追上同伴的堪塔斯努力尋找活下去的方法,由於飢餓,他不顧一切襲擊了一頭三角龍,然後……被重傷發狂的三角龍重創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死了。

  在孟九昭的提議下,他們一起挖坑埋葬了這頭年輕的堪塔斯。

  他已經再也無法回去他的爸爸身邊了。

  所有的堪塔斯的情緒都低落了下來,路易也忍不住用尾巴圈了一個圈,把孟九昭頂到肩膀上,然後讓他順著自己的肚皮滑下來,再頂上去,再滑下來……

  被路易玩來玩去的孟九昭忍不住一臉黑線了。

  偏偏還說不得——

  和其他堪塔斯心情不好玩石頭一樣,對於路易來說,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習慣安慰自己的方式就是滾動自己的兄弟。

  非獨生子女的家庭生活就是這麼殘酷!

  經過短暫的休息,他們重新上路了,不過這次上路,他們再也沒有之前的愉快心情了,整支隊伍的氣氛變得黑壓壓的。

  阿蘭變得更加小心了,這幾天由於他的受傷,整只隊伍的行進速度都變慢了,如今他居然不顧疼痛主動加快了行進速度,原本長得差不多了的傷口於是再度滲出血來。

  吃飯的時候,他就更加小心了。

  由於阿蘭受傷不能捕獵,這幾天一直是由孟九昭和路易提供食物給他吃的,沒辦法,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大個子餓死吧?其他幼崽自己獵到的食物還不夠吃,只有他們兄弟還能有點餘糧,這點餘糧於是就給了阿蘭。

  阿蘭原本每次都能把餘糧吃的一乾二淨的,如今,居然只吃一點點了!?

  作為一頭堪塔斯,每天讓他吃孟九昭份量的食物顯然不現實,當天晚上,阿蘭肚子咕咕叫的聲音讓所有堪塔斯都睡不好了。

  大家都醒了。

  「你這是怎麼啦?」離他最近的喬喬忍不住把他叫了起來,等到阿蘭在眾目睽睽中爬起來,大家才發現他根本沒睡覺。

  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這個大個子感情哭了一晚上。

  所有堪塔斯都囧了。

  「不要拋棄我——」再也承受不了壓力,阿蘭嚎了出來。

  就像打開了一個缺口,他把這幾天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

  見不到爸爸的想念(堪塔斯眾:我們也想!)、被打屁股的丟臉(孟九昭:???)、被大家營救的感激、以及見到那頭堪塔斯屍體之後就深埋心中的恐慌。

  「我現在爪子尾巴都被綁起來了,走路好慢,又抓不了食物……我好害怕如果晚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你們全都跑了啊——」

  好吧……感情這位這幾天一直沒睡覺來著……

  「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吃的更少的!」聽著阿蘭信誓旦旦的保證,現場一片沉默。

  最後還是小花先起了一個頭,他從旁邊的包包裡摸出了一條大腿,這是今天他打獵剩下的盜龍腿,中午沒捨得吃完,原本想當夜宵來著,如今聽到阿蘭的理由,他把夜宵貢獻了出來。

  有了小花的盜龍腿開頭,接下來,大家有肉的貢獻肉,沒肉的給果子,最後阿蘭面前放了好多小塊的肉肉。

  「吃吧。」坐在路易的肩頭,孟九昭對阿蘭說道。

  「我們不會拋棄你的,這幾天,由於你不能捕獵,所以我和路易會提供食物給你,其他人有多餘的食物也可以給你吃,不過這個不是白拿的,等你傷好了可以重新開始捕獵的時候,要拿出自己的獵物給其他人吃,可以嗎?」

  阿蘭重重的點點頭。

  「沒有任何一頭堪塔斯可以毫不生病毫不受傷一輩子,這個時候,就需要其他同伴幫他一下。」小花就是最早老被阿蘭搶食物吃的那頭堪塔斯,看到他第一站出來給阿蘭送吃的,孟九昭心裡非常驚訝。

  「為什麼爸爸們要把我們一起踢下來呢?我想,大概就是為了讓我們一起努力,互相扶持,一起到繁衍地吧?」

  孟九昭並沒有說太多,他只是稍稍提點了一點。

  然後,他就很高興的看到所有的堪塔斯都坐到了阿蘭的周圍,睡覺的睡覺,看他吃東西的看他吃東西。

  這是阿蘭第一次被允許睡到隊伍中間,在這個被同類團團圍住的守護位,阿蘭睡了一個美美的好覺。

  第114

  說話開始出現哈氣的時候,孟九昭忽然意識到:天氣開始變冷了。

  「……接著,把種子放在這裡……」就在孟九昭估算現在的溫度大概有多少的時候,小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大塊頭的小花身邊站著同樣大塊頭的阿蘭,兩個大頭碰在一起,兩頭堪塔斯正一臉嚴肅的盯著腳下……的坑。

  他們在種花。

  隨著他們越走越遠,闊葉樹漸漸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針葉植物,這裡植物的花期已經過了,如今沿途已經完全看不到鮮花了。

  小花不愧是自己的名字,每天辛苦捕獵的途中也不忘記摘花,他會把一切自己覺得好看的話摘下來放到自己的包包裡,有一次,他甚至摘了一朵一米高、臭不可聞的花回來,孟九昭靠近的時候,那朵花甚至從花蕊處裂了個口子差點咬掉他半條腿!幸好他躲得快——

  謎一樣的花朵,謎一樣的審美觀。

  那朵花最終還是躺在小花的包包裡了,那股可怕的惡臭經過整整三天才漸漸消散,這期間,大家都不願意靠近小花,只有阿蘭沒有任何反應,如此一來,小花和阿蘭的感情倒是變得不錯起來。

  終於,幾天前小花發現再也找不到花了的時候,突發奇想決定自己種花,他的包包裡還真的帶有不少植物的種子,於是這幾天他和阿蘭就一邊走一邊種植開荒了。

  小小的種子扔到直徑至少五米的洞洞裡,在小花的指導下,阿蘭和他一起用腳爪往坑裡噗噗的填土。

  「最後,撒泡尿就好了。」

  一臉黑線的聽到小花這樣對阿蘭吩咐著,非禮勿視!孟九昭急忙轉過頭,半晌,身後傳來了噓噓噓噓的聲音。

  好吧,這麼兩泡尿澆下來,這花能活?

  原本他們就是利用休息時間種花的,等到小花他們種好花,沒等他們休息多久,孟九昭就宣佈隊伍繼續前進了。

  他的心裡其實一直有點焦慮。

  沒有地圖,也沒有被告知到達時間,他對於現下的旅程心裡一點譜也沒有!他只能盡量不在路上浪費時間,按照堪塔斯的休息習慣,在這個基礎上,稍微縮短了一點大家的休息時間用於趕路。

  孟九昭如今已經不再自己走了,作為人類,他的速度太慢了,只會拖累隊伍的整體速度,於是如今孟九昭除了需要辨識方向偶爾下地以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路易的頭頂上。

  將近二十頭亞成年堪塔斯的行進速度是極為驚人的,孟九昭一直默默的記錄著時間,在他的皮子上的日期變成30的時候,孟九昭半夜忽然醒了。

  他是被臉上的涼意驚醒的。

  迷迷糊糊的在臉上摸了一把,摸到一手冰涼的時候,他驚訝的爬了起來。

  下雪了!

  原本應該黑著的天空此刻竟然微微發白起來,地面不知何時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花。

  翅膀下少了個人,路易立刻警覺地爬起來了,發現孟九昭就在他身前,他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他也發現下雪了。

  搬到爺爺猛的地盤之後,那裡不經常下雪,是以孟九昭和路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對於孟九昭來說,這一輩子最艱難的日子都是在下雪的時候度過的,本來以為見到雪會立刻聯想到那時候的艱難,然而,真的到了這一刻,孟九昭的心裡卻只有溫暖。

  「路易,還記得嗎?我們就是出生在有雪的地方呢~」身前的風雪被巨大的身子擋住,孟九昭沒有回頭,他知道那是路易。

  「吼——」記得。

  「那個時候,在一群幼崽裡,你是長得最壯噠!」

  「吼~」我現在也是最壯噠~

  「你還幫我找過冬果呢,甜甜鹹鹹的,可好吃了,不過很多年沒吃過了……」

  「吼……」我知道了,這次路上見到,還會給你找的。

  在路易巨大的身軀映襯下,孟九昭的身子簡直就是個豆芽,明明是一頭龍和一個人的對話,語言完全不同,可是他們卻能完全理解對方。

  不僅僅是話語,他們還對彼此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們被同一對父親養育長大,吃同樣的飯,睡在同樣的翅膀底下,有肉一起吃,沒肉的時候一起挨餓,沒有人能比彼此更加瞭解對方。

  「路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能和你一起出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可能是雪花太美妙,氣氛太寧謐,孟九昭忍不住說出了深埋在內心很久的話。

  路易沒有說話,取而代之的——是路易輕輕纏住孟九昭身子的尾巴。

  可惜——

  他的力氣太大了,孟九昭一個沒站穩,跌倒在旁邊的恐龍身上了。

  雖然孟九昭體重相對較輕,可是對於這群生活在野外的堪塔斯來說,這點動靜足夠讓警醒的他們醒過來了。

  原本呼呼大睡的堪塔斯們紛紛醒了過來,見到雪花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

  「哦哦哦!!!」

  冰天雪地裡出生的堪塔斯本質上都是喜歡雪的,而且氣候變暖是後來的事情,他們還是更小的幼崽的時候,都在漫長的冬季生活過,當然,是和爸爸一起。

  直至今日,他們已經離開爸爸一個月了,度過了痛苦的「斷奶期」,掌握了自己捕獵的技巧,又有了一群同伴,這些大號幼崽如今已經越來越接近真正意義的堪塔斯了,結果,今天一見到雪花,這些傢伙又變成了之前的幼崽德行。

  雖然在不該醒來的時間醒過來了,可是沒有一頭堪塔斯想要回去繼續睡覺,他們也不嫌冷,好奇的試圖用身體的任何部位接落下來的雪花。

  孟九昭一開始是看著他們玩的,不過,他很快覺得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了。

  難得見到雪,他不介意這些傢伙玩一會兒,一邊看他們玩,他可以等到雪停再讓大家前進。可是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的飛快,等到天濛濛亮的時候,孟九昭忽然意識到:雪非但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了?!

  他懊惱的敲了敲腦袋。

  剛剛還和路易說起小時候見過的繁衍地的情景,他怎麼就忘了,越是接近繁衍地,天氣就會越冷啊!下雪更是經常的事情,如今都已經發現下雪了,他怎麼就沒意識到這點呢?

  要在雪沒積起來之前盡快趕路了!

  強行拉過還在玩的幼崽,孟九昭重新坐上了路易的肩膀,他們繼續趕路了。

  這一次孟九昭讓路易盡全力奔跑,一開始,其他堪塔斯還為能有快跑的機會而很興奮(←平時孟九昭為了節省大家的體力,一般不讓他們快跑的),可是跑到第三個小時的時候,很多堪塔斯就明顯累了,雖然堪塔斯天生就擁有力量和速度,可是耐力卻是需要訓練的。

  如今這群堪塔斯已經比最初好很多,如果在最初孟九昭剛遇到他們的時候,這群大個子搞不好連全力奔跑一小時的耐力都沒有,如今的他們已經比以前厲害很多,可是,還是達不到孟九昭的要求。

  孟九昭不得不讓路易放慢了步伐。

  快跑改為慢跑,他有點急躁起來。

  雪比之前更大了——

  沒多久,已經不用他讓路易放慢速度了,而是大雪逼迫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

  沒多久,雪已經到了孟九昭睜不開眼的地步,雪花糊在睫毛上,孟九昭急忙爬到路易的頭上,發覺路易的眼睛也被糊上的時候,他趕緊喊停了。

  已經無法前進了。

  堪塔斯的耐寒能力也是需要訓練的,氣溫降得太快,這群幼崽完全無法立刻適應現在的天氣!必須立刻想辦法取暖!孟九昭幾乎立刻想到了這個問題。

  然而雪太大了,火完全生不起來,急中生智,孟九昭讓大家將從家裡背出來的包包放在最外面,然後尾巴朝外,面朝裡,圍成一個圈圈臥了下來。

  孟九昭哆哆嗦嗦的被路易緊緊藏在翅膀下面,他在這裡一點風也吹不到,可是路易卻在外面風吹雪打啊!

  每隔一段時間,孟九昭就試圖出去查看外面的情形,然而每次都被路易扣的死死的,完全動彈不得,於是孟九昭就知道了:一定是外面的風雪還在繼續。

  外面的風速越來越快了,孟九昭只能大概估算出來一下現在的風速,雖然聽起來有點讓人難以相信,可是他覺得現在的風速至少有100米每秒!

  如此巨大的風力難以讓生命存活,孟九昭心裡卻隱隱升上來一個念頭:他們,似乎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這個念頭非常詭異的出現在他的心裡,難道這個就是爸爸們不說的原因?所謂的去了就知道難道就是只這個?

  孟九昭心裡十分不確定,他心裡卻已經肯定了這個來源詭異的念頭。

  因為,這是是只有堪塔斯才能生存的土地。

  躲在一群堪塔斯中間,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愣是沒有受到一絲風吹的孟九昭心中默默的想。

  暴風雪刮了大概有一天一夜,等到路易終於把他放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是亮著的,就和他進去之前的亮度沒什麼兩樣,可是孟九昭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天,咕咕叫的肚子也提醒他,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孟九昭僵硬的落到了地上。

  雪地非常軟,他剛一落到地上就深深的陷了下去,敬畏的看著齊腰深的積雪,孟九昭扶著路易的腿爬了出來。

  接連路過好幾條大腿,孟九昭掙扎著離開堪塔斯的包圍,重見天日了。

  僅僅一天一夜的功夫,外面卻已經是冬天了。

  由於雪太大,堪塔斯們的尾巴和腳丫都凍在了地上,強制要求他們不准動彈,孟九昭升起一堆火,借助火力慢慢烤化了他們身體與地面接觸地方的冰,這才把這群堪塔斯釋放了出來。

  等到這一切都處理好,孟九昭終於有時間清點堪塔斯頭數的時候,他驚恐的發現了一件事:

  有一頭堪塔斯不見了。

  第115

  失蹤的堪塔斯名字叫牙牙。

  據他說,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的牙齒比別的堪塔斯多兩顆,當時他還特別努力的張開嘴巴展示了一番,如此有特色的介紹方式,加上和瓦什部落裡某位狼人相似的名字,孟九昭對他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原本遍佈深深淺淺的綠的地面如今已經被白雪覆蓋,雪天一色,連分辨地平線都變成了很艱難的事情,他們在附近找了很久,卻完全沒有找到任何關於牙牙的蛛絲馬跡。

  為了盡可能的尋找牙牙,也是為了多留給他一些追上大傢伙兒的時間,孟九昭和其他的堪塔斯在原地多耽擱了一天,就在這多耽擱的一天裡,又下了一次雪,與大雪同來的風雖然沒有之前的恐怖,可是卻帶來了更加寒冷的空氣。

  孟九昭完全沒有料到這裡的溫度變化居然是如此劇烈、不給人緩衝時間的,短短兩天內,這裡已經降溫到讓他幾乎一睡不醒的嚴酷溫度。

  沒讓孟九昭凍死的原因除了路易的翅膀保護,再就就是爸爸的毛衣了。

  由於實在太冷,不得已只好鑽到背包裡避寒的孟九昭在背包最底層發現了兩件毛衣,手工非常粗糙,不過尺碼卻非常合適,直到孟九昭顫巍巍的套在身上,他才意識到這應該是小時候的毛衣改織的。

  為了重新見到爸爸也要活下去——

  那個瞬間,孟九昭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毛線的材料是布萊克多年來細心收集的堪塔斯幼崽的羽絨,這可是最溫暖不過的東西,一瞬間,沒有鱗片、本應凍得要死的孟九昭成了隊伍裡最暖和的人。

  他是不怕冷了,可是其他的堪塔斯卻快要不行了。

  溫度太低了,只要他們在原地待的超過一個小時,腳下絕對會結冰,堪塔斯休息的時候習慣把尾巴垂在地上,這個習慣在平時沒什麼,可在這裡就要命了!和腳底一樣,他們的尾巴底下也會結冰。可以說,如今只要他們靜止下來,用不了多久,他們的身子就被凍在地面上了,最早的時候孟九昭還可以從雪下挖出一些干樹枝用來引火給他們解凍,可隨著地面逐漸冰凍上,他就很難找到合適的柴火了。

  不少堪塔斯擔心呆的久了會凍得更結實,就用拔的方式把尾巴和腳爪從冰面解救出來。

  腳底好歹有厚厚的角質層保護,可是尾巴上只有鱗片。

  等到孟九昭發現制止他們的時候,好幾頭堪塔斯的尾巴鱗片已經被強行扯掉了。

  他們自己倒沒覺得什麼,倒是孟九昭緊張壞了!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小時候,白羽毛脫落的經歷讓他對堪塔斯掉毛掉鱗片這類的事情異常恐慌,尤其是在這樣殘酷的環境中。

  可是鱗片已經掉了,孟九昭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然後想了個沒轍的辦法:拿過這些幼崽的背包,讓他們把尾巴放進去,再捆好。

  雖然形象非常不好,可是至少尾巴安全了,脫落鱗片的部位也不會受到風寒再凍起來了。

  這些日子,孟九昭已經在這群幼崽裡建立了很高的威信,於是,雖然看起來極為可笑,這些堪塔斯還是照做了。

  阿蘭的尾巴鱗片也掉了,他這是沒辦法:尾巴骨折了,根本豎不起來!

  於是,阿蘭的尾巴不但脫鱗了,還是大面積的,最後還是小花貢獻出來了自己的包包,把裡面所有珍貴的小收集品戀戀不捨的拿出來,用空掉的背包把阿蘭的尾巴套起來了。

  看著尾巴完美被背包包起來的堪塔斯們,孟九昭心裡隱隱感慨著堪塔斯的智慧:爸爸們讓幼崽背著這個背包下來的最重要目的,會不會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候包裹尾巴?

  看這尺寸!多麼合適啊!剛好——

  (堪塔斯爸爸們:其實,並不是……)

  傷號們的傷口包裹完畢了,於是,也到了不得不繼續前進的時候了。

  再等下去,大家就都死了。

  憑藉著風暴來臨之前留下的記號,孟九昭艱難的辨別了方向,帶著大家向前方繼續行進了。

  孟九昭在探路的時候發現了一頭被凍在雪地下面的三角龍屍體,這就是這幾天大家唯一的食物了。

  沒有人刻意提議,可是明顯不夠吃的三角龍屍體還是剩下了一條尾巴肉。

  肚子咕咕叫著,孟九昭看著有堪塔斯把剩下的半截尾巴扔在他們身後的雪地上了。

  「牙牙一定很餓。」小花小聲說著,他又扔掉了一件辛苦收集起來、本來要拿回去給爸爸看的收藏品。

  這是他為了騰空背包,所以從包裡拿出來的寶物,雖然拿出來了可也有好幾件不捨得扔,於是他就一直抱著走了。

  不過孟九昭注意到他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在沿途悄悄扔下一件。

  其他的堪塔斯也會偶爾扔下一點東西。

  他們這麼做的道理和孟九昭堅持沿途做記號的目的是一模一樣的:希望牙牙沒有死,希望牙牙可以像發現孟九昭的記號一樣,可以發現自己留下的東西,從而更快的追上隊伍。

  欣慰大家現在終於開始有了「集體」觀念的同時,孟九昭心裡隱隱約約覺得牙牙大概回不來了。

  尋人的最佳時效永遠是從發生起的頭二十四小時。

  而如今,距離牙牙失蹤已經四天了。減去等待他的一天,他們也趕了三天路。牙牙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能否盡快找對方向?他的速度夠不夠快?牙牙能否在前進中永遠保持正確的前進路線——

  這些條件只要有一條無法滿足,牙牙就絕對找不回來。

  過了今天,牙牙能夠重新返回隊伍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的奇跡了。

  這天晚上,他們再度遭受到了可怕的暴風雪襲擊。

  三天來,他們陸陸續續遭遇到大大小小不下四次暴風雪,如今這群堪塔斯已經有了應對能力,按照第一次孟九昭教給他們的方法,背包和屁股放外面,頭沖裡面,他們團團蹲好了。

  孟九昭被他們圍在最中間。

  外面的風速高的可怕,可是他所置身的空間卻非常平靜,對於孟九昭來說,堪塔斯們在他頭頂呼吸的聲音可比颳風的聲音還要大呢~

  適應了外界殘酷的天氣之後,這些大傢伙甚至還有空餘聊聊天了。

  抱著膝蓋坐在路易的大爪子上,孟九昭認真聽著這些大傢伙們的對話。

  「天、天氣好冷~」這是喬喬的聲音,一邊哆哆嗦嗦的說話,他一邊很大聲的吸鼻子。

  「別吸了啦!你的鼻涕都砸到我腳上了,好痛——」這個是小花。

  「為、為什麼……啊?」喬喬又吸了一下。

  「你的鼻涕都凍成冰坨了呀!」

  聽到小花的抱怨,孟九昭急忙小心翼翼的往路易腿間又挪了挪。

  姑且不討論是否噁心的問題,能砸痛一頭堪塔斯的鼻涕,得是多重的殺器哦?!

  「小花你和我換換位置吧?我不怕鼻涕。」阿蘭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

  「矮喲~這是誰的屁股喲?別擠啊~

  黑暗的空間裡,孟九昭的視力形同虛設,即使穿著毛衣縮在大家用身體構築的「房間」裡,他仍然感覺自己凍得幾乎死掉,這場風暴持續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場風暴都要長。

  在黑暗的等待中,堪塔斯們小聲的聊著天,他們沒能聊很久,沒多久,不知道是誰率先打了個哈欠,然後,黑暗中的聊天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小聲的呼嚕聲。在習慣寒冷的氣候之後,這群亞成年堪塔斯已經適應了惡劣的環境,他們如今甚至能在躲避暴風雪的時候站著睡著,再嚴酷的時候都可以保證足量的休息,第二天才能有更好的體力應對更多困難,這群堪塔斯已經無師自通了。

  聽著他們的呼吸聲,孟九昭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

  暴風肆虐的雪原上,一個小小的黑影在模糊的地平線緩緩露出頭來。

  他一邊走一邊吼叫著,大概在這之前已經吼了很久,他的聲音已經無比沙啞,風一吹,就散了。

  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棄呼喚自己的同伴。

  直到他漸漸走近,我們才發覺他一點也不小。

  這是一頭身高至少十一米的雄性堪塔斯,這種無比凶悍的生物,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生命體之一,可是現在這頭堪塔斯卻無比狼狽,他遍體鱗傷。

  這頭堪塔斯正是失蹤的牙牙。

  牙牙原本是個小胖子,作為一頭堪塔斯,他他他太胖了!

  加入孟老師的幼兒班之後,他通過努力捕獵好容易體型接近其他堪塔斯一點了,可是看起來還是正方體了一點,而在和同伴走失的日子裡,他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劇烈的消瘦下來了。

  他只是很少見到雪,貪玩了一點,別人趕路的時候,他就綴在後面,時不時摸摸雪玩,等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和同伴走失了。

  他叫了很久,仍然沒有人回來的時候,他這才害怕起來。

  然後,不等他追上去,可怕的暴風雪就來了。

  其他堪塔斯有孟九昭的指導,還有彼此的身體可以互相遮擋風雪,這才安全的度過了生命中第一場暴風雪,而牙牙什麼也沒有。

  巨大的風暴之下,堪塔斯數噸重的體重、十幾米的身高太過渺小了,他要努力趴在地上,這才能夠穩住身子保持不被吹走。

  好容易挨過了可怕的風暴,牙牙想要爬起來的時候,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他整個身子粘在冰面上了。

  這裡可沒人耐心的幫他解凍,忍著劇烈的疼痛把自己從冰面上剝離的時候,牙牙覺得自己一定快要死了。

  大片的鱗片都掉了,沒有同伴幫他舔傷口,他就這樣血粼粼的繼續前進了,一邊走一邊呼喚著同伴,他現在後悔死了,後悔自己為什麼貪玩沒有跟上同伴的腳步。

  他沒有阿禿那麼聰明,認不出正確的路;他也不像路易那麼厲害,能夠較長距離的滑翔;他甚至也沒有阿蘭的強壯,受了那麼重的傷仍然可以跟上隊伍的前進速度。

  他什麼也沒有,他就是一頭普通的堪塔斯。

  發覺自己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一片白茫茫的時候,牙牙沮喪了,他窩下了身子,視線垂落在自己血跡斑駁的肚皮上,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大肚皮。

  爸爸說過,自己從小就比其他堪塔斯幼崽胖呢……

  於是,在龍生最低谷的時候,牙牙發現了自己的最大優勢:

  他有最大的肚肚!

  別人都很餓的時候,他卻很少覺得餓,把別人睡覺吃飯的時間全部用來趕路,多走幾個方向,說不定——不!是一定可以找到同伴的!

  想到這裡,牙牙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真的在好幾個方向都試探了一段距離,他發現小花種的花……

  確定了大方向,他就鼓起勇氣繼續上路了,每到方向不確定的時候,他就使用最笨最耗體力的方法:所有方向都試探一遍。

  幸虧他的同伴也記得他,沿途留下了太多可以讓他辨識方向的東西和記號。

  在肚子餓得想哭的時候,他甚至還發現了半截三角龍尾巴。

  一邊吃一邊哭,用最快的速度把凍得僵硬的尾巴全部塞到肚子裡,牙牙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然後,終於——

  在第四天,百分之一的奇跡出現了!

  昏暗的地平線上,他發現了一群凸起!

  是同伴!

  他高興的想要大叫一聲,可是,如今的牙牙喉嚨沙啞,他已經叫不出來了。

  不過沒關係,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他還有一點體力可以奔跑。

  迅速的跑到同伴那裡,在同伴的包圍圈外面,牙牙隨便找了兩頭堪塔斯,對準他們身體間的縫隙,大屁股左撞一下,右拱一下,把身子埋進同伴之間,他低下了頭。

  終於,安全了。

  終於,他可以休息了。

  第116

  於是,等到第三天暴風雪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孟九昭眼尖的發現多了一坨。

  呃……你說為什麼用「坨」……

  因為大家都被凍成冰坨了嘛???

  認清多出的一坨是誰的瞬間,孟九昭見證了奇跡!

  那是牙牙!牙牙他居然真的找回來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個曾經的小胖子此刻正靠在同伴身上呼呼大睡,他累壞了,別人都醒了他還在睡,只苦了被他壓著的同伴,半個身子都被他壓麻了。

  不過只要能回來就好了~

  趁牙牙睡得昏天暗地的功夫,孟九昭跳出來開始給他檢查身體,其他的堪塔斯非常配合的抬起牙牙的前爪,掀起牙牙的尾巴……以便配合孟九昭的檢查,於是,在牙牙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全身上下已經被人看的精光了。

  牙牙身上的脫鱗現象非常嚴重,身上還有大面積凍傷。他明顯沒有好好對待自己的傷口,翅膀上的一些傷口已經潰爛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在孟九昭一籌莫展的時候,喬喬從旁邊湊了過來,大頭伸到牙牙的翅膀傷口上方,半晌伸出舌頭舔了起來。很快的,第二頭堪塔斯,第三頭……

  牙牙做了一個美夢,夢裡他又回到了和爸爸一起生活的巢穴,他貪睡賴床不起來,爸爸就開始舔他。

  爸爸舔他的臉,舔他的肚肚,還會舔他的小翅膀……

  他不起來,爸爸就會舔到他起來為止。

  每到這時候,牙牙就會伸出自己的臭腳丫……

  然後……

  他被摔醒了。

  站著睡覺的時候做出了伸腳丫的高難度動作,牙牙摔了個四腳朝天。睜開惺忪的大眼睛向上看去,看到的就是同伴們還沒縮回去的粉紅色舌尖。

  對了!自己找到同伴啦!

  是同伴們把自己舔醒噠!

  心中太歡喜了,牙牙以完全不似傷號的動作跳了起來,站到了同伴之間,這次他學乖了,他決定以後盡量待在隊伍中間!

  「吼吼~~~~

  「吼——」

  空曠的雪原上迴盪著堪塔斯雄渾的吼聲,在不明含義的人們耳中,這簡直就像一種象徵古老儀式的低吼。

  而在精通堪塔斯語言的孟九昭耳中,這就是菜市場了。

  威嚴凶悍的外表下,這些堪塔斯其實挺八卦的,團團圍住牙牙,這群大號幼崽正在七嘴八舌的打聽牙牙找回隊伍的經過。

  曾經噩夢般的經歷,如今站在同伴中間、當成故事講給同伴們聽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那些經歷變得有趣起來。

  「……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我就只好每個方向都走了一遍,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小花種的花啦!」牙牙講的眉飛色舞。

  「花?是我種的花開了嗎?」小花敏感的聽到了自己最在意的字,急忙問他。

  「不,你種的花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無視小花一臉期待的臉,牙牙斬釘截鐵。

  「那你怎麼說找到我種的花啦?」小花還是有點不甘心。

  聽到他的追問,牙牙缺了幾片鱗片的龍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半晌,在其他人的催促下,他才吞吞吐吐道,

  「因為你和阿蘭的噓噓太臭了啦——」

  經久不衰的臭氣,讓牙牙立刻意識到自己找到了同伴留下來的痕跡,在嗅到味道的地方深深挖了半晌,發現那粒小小種子的瞬間,他這才終於確定了方向。

  然後,就多虧了阿蘭了。

  在其他堪塔斯多多少少在路上都丟了點東西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背包早在被雷龍追趕的時候就破了)的阿蘭只好撒尿了

  沿途留下的阿蘭的噓噓,對牙牙尋回隊伍起了最關鍵的作用。

  牙牙本來不想說出來的,畢竟,一路嗅著別人噓噓的味道找回來這種事……聽起來好像臭臭的啊~

  不過既然被問到這裡了,總不能不說把?於是,還沒學會說謊與掩飾的牙牙一五一十什麼都招了。

  果然,在他絕望的注視下,周圍所有的同伴都露出了一個「好想吐」的眼神,尤其是剛剛給他「友情的舔舔」的幾頭,早就跑到一旁吃雪去了。

  不過,這也是個辦法。

  於是,接下來在趕路的時候,沒走一段距離,不等孟九昭說,這些堪塔斯就到處找地方隨地小便去了。

  接下來的路更艱難了。所有的植物全部掩埋在白雪之下了,冰封住了大地,如今他們已經看不到任何恐龍了。

  沒有恐龍,就意味著沒有食物。

  大家都是餓著肚子在趕路的,不過和一開始肚子剛開始餓就耍賴的樣子截然不同,他們如今都在忍耐。

  忍耐著強烈的飢餓感,默默的加快了趕路的步伐。

  他們已經是初具雛形的成年堪塔斯了。

  可是,堪塔斯們能忍,孟九昭卻不能忍了。

  連續好幾天沒有食物,孟九昭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他勉強靠吃雪度日,可是這種日子估計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害怕再也見不到爸爸和爺爺,擔心他走了以後,這群方向感不好的幼崽會……

  他最擔心的還是路易。

  就在孟九昭奄奄一息的時候,還是路易想辦法找到了食物。

  路易的嗅覺比其他堪塔斯強好幾倍!就像小時候從冰封裡給飢餓的孟九昭帶回了冬果一樣,腳爪穿破厚厚的冰層,路易挖出了一頭凍僵在下面的巖龍。

  巖龍是生活在寒冷苔原地區的一種恐龍,體型龐大,以冰層下面的植物為生,和其他或者擁有利齒、或者擁有尖角的兇惡素食恐龍不同,巖龍是一種週身無害的恐龍,他們僅有的武器就是他們巨大的身軀,就是這個僅有的武器,一生中搞不好也用不了幾次:他們生活的地方氣候惡劣,食物短缺,沒有任何其他恐龍願意居住,這種最溫順的恐龍往往都是壽終正寢的。

  然而眼下這頭巖龍很明顯不能壽終正寢了。

  巖龍的體型明顯也是幼崽,最多也不過是青年,剛剛離開父母的照顧,他沒經驗的被困在冰層下面了。

  巖龍的生存能力很強,即使被凍住,它們也能不吃不喝單靠體內脂肪度過相當長的時間,等到冰層化開,它們就可以重新滿血復活。

  從來沒有見過堪塔斯,小巖龍在路易抓它出來沒多久就幽幽醒過來了。

  純潔污垢的小眼睛溫順的看了面前的孟九昭一眼,大概以為孟九昭是它的恩人,輕輕的伸出舌頭,它舔了孟九昭一口。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路易咬斷了它的脖子。

  把阿禿放在巖龍脖子的斷口出,路易輕輕推著孟九昭,讓他趕緊趁熱多喝幾口巖龍的血。

  緊接著,留出足夠的肉給自己和阿禿,路易把剩下的巖龍軀幹扔到其他堪塔斯中間了。

  他們一起分享了幾天以來唯一的一餐。

  骨頭也沒有被浪費,幾頭堪塔斯把小巖龍的骨頭也嚼碎吃到肚裡了。

  於是這頭巖龍最後存在在這世界上的證據也沒有了。

  這輩子的體能比起上輩子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吃飽了肚子的孟九昭重新活蹦亂跳起來。看著重新變得精神的孟九昭,路易把他重新托到了頭頂上。

  摸摸厚實堅硬的頭頂,看看身後緊緊跟著路易屁股後面的堪塔斯,孟九昭小聲歎了口氣。

  從出生就在一起,沒有任何人比自己更瞭解路易。

  雖然路易的表情看似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孟九昭就是知道路易的心情其實繃的非常緊了。

  證據就是路易已經忍不住把他含在嘴裡了。

  這是一種非常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雖然一直沒見過,可是孟九昭心裡隱隱:路易遠遠不像他展現給別人看的那樣溫和無害。

  食物充足、環境平和的情況下,路易簡直就像草食目一般無害,然而環境一旦逆反,家人的安全遭到威脅的時候,路易就會變得異常殘暴。

  這幾天,隨著孟九昭的日漸虛弱,路易的情緒越發暴躁起來,孟九昭很懷疑,如果再碰不到食物,身後這群堪塔斯搞不好就會忽然消失一頭,然後變成肉肉送到他的面前。

  孟九昭相信如果自己快要掛了,路易是絕對做得到這種事的。

  「沒事了,我沒事了……」一遍一遍撫摸著路易的頭頂,孟九昭相信路易聽到自己的話了。

  這個動作持續了很久,終於,路易又變成平時溫和無害的路易了。

  這是孟九昭第一次祈禱自己務必要長壽。

  接下來的過程中,大家於是就非常專註腳下了。

  在路易的指點下,堪塔斯們陸陸續續又挖出來好幾頭巖龍,雖然不至於讓大家每天吃的飽飽的,至少沒有再餓過肚子。

  不過堪塔斯吃不飽的份量卻足以讓孟九昭吃撐了,由於這幾天一直被路易盯著吃飯,結果,孟九昭非但沒瘦,反而肥了一圈。

  別的堪塔斯是越變越精幹,自己怎麼越變越肥碩啦?

  變得更加好吃在這個世界絕對不是好現象,接下來的日子,任憑路易再怎麼推肉過來,孟九昭堅決不吃,幾次下來,確定阿禿是真的飽了,路易終於不再從自己的食物中扣除一部分給阿禿。

  這個晚上,路易的肚子終於不再咕咕叫了。

  ※※※

  風暴漸漸變小了的時候,孟九昭發現氣溫再度驟降了。

  第118

  中午陽光最強的時候,也是最溫暖的時候。

  累了半天的堪塔斯們都坐了下來。如今他們變得比剛來的時候耐凍多了,臥在冰面上也不覺得很冷了。大家紛紛抬起後爪,開始清理鱗片撓癢癢了。

  這個動作如果由小雞仔樣子的堪塔斯做出來,孟九昭一定看的轉不了眼。

  可惜,如今做出這個動作的是一群亞成年堪塔斯——

  一群大塊頭恐龍坦蛋蛋、撓癢癢的樣子簡直讓人眼睛不知道落哪裡!

  他們不在乎,可是孟九昭卻不自在起來。

  和他一樣對這種場景無法忍受的還有他們家的氣質雞路易!是了~路易如今已經長大,應該改稱氣質堪塔斯了。

  氣質堪塔斯高高昂著頭,似乎正在欣賞天空的蔚藍。

  孟九昭決定加入路易的行列。爬到路易的肩膀上,穿著爸爸的愛心小毛衣,腿上還蓋著他們家的大背包,孟九昭舒服的靠在路易頭邊上,他決定也欣賞一下風景。

  只見放眼所及的地方,天空碧藍,地面雪白,在沒有污染的當下,這兩者的顏色全部都達到了純淨的極致,終於擺脫了焦頭爛額、疲於奔命的日子,孟九昭如今有時間欣賞一下這個星球初始的美麗了。

  「天空真藍啊~」孟九昭喃喃的說道。

  「吼~~」路易贊同的自口中發出一聲低吼。

  心有靈犀,兄弟倆靜靜的抬頭望天,他們一起欣賞了很久碧藍的天空。

  欣賞完天空,孟九昭又把視線移到身前的地面上。

  「這雪地真白!看起來實在太乾淨了,一點被破壞的痕跡都沒有——」

  讚美的話還沒說完,「吧唧」一聲,喬喬整頭龍撲倒在雪地中了,他撲的正好是正在接受孟九昭讚美的那塊雪地。

  喬喬撲過去還不算,他接著更是在雪地裡打滾了。

  原本平整無痕的雪地瞬間變得坑坑窪窪的了。

  孟九昭於是默默的把剛剛的讚美吞了回去。

  在他和路易充滿詩意的仰望天空的功夫,這群半大的堪塔斯已經將周圍一大片雪地破壞無遺了,不愧是擁有宇宙最強悍肉體的種族,在適應好環境之後,他們再度顯露出來強大的破壞力來。

  一開始就經歷了可怕的暴風雪,對於這群大號幼崽來說,「雪」是非常冰冷,非常可怕的東西,可以粘住他們的鱗片,凍壞他們的屁股,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雪封住了水面,稍不留意還會掉下去,那就更可怕了!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他們對「雪」是非常敬畏了,每天跟在孟九昭和路易的屁股後面,小心翼翼。

  直到他們強壯的肉體適應了這種寒冷,他們不怕冷了,然後,他們就開始玩「雪」了。

  這幾天,只要休息的時候,他們就會在雪地上滾來滾去,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可是這群堪塔斯就是樂此不彼,在他們走過的地方,到處都留下了一地打滾的痕跡。

  這些滾動的痕跡被風一吹,就被凍住了,能夠保持的時間也就更久了。

  如果這些痕跡被保持到很久以後的話,後世的人看到它們會怎麼想?有一支堪塔斯是滾著來的?

  想想就黑線喲~

  不過,孟九昭卻並不反對它們這種行為,如今地面非常平坦,冰層也很緊實,不會招來危險的小小玩鬧是值得鼓勵的。

  「玩」其實就是「征服」的初級階段。

  這群亞成年堪塔斯已經開始征服這片殘酷的大地了。

  喬喬在地上滾了半天,巨大的身子直到滾到路易腳邊的時候才停下來。

  他沒急著站起來,當著孟九昭和路易的面,喬喬再度撩起後爪、露出蛋蛋,用後爪在脖子那邊盡情撓了好半天,他這才爬了起來。

  回頭檢查自己的「傑作」的時候,喬喬眨巴了眨巴眼睛。

  他發現了更好玩的事!

  一開始倒下去的地方有一個自己耶!

  有爪子,有尾巴……身子的整個輪廓居然全都印在雪地上了!

  小朋友們都是愛做標本噠~堪塔斯的小朋友也不例外,大家都發現了喬喬的傑作,然後爭先恐後模仿起來。

  於是沒多久,地面上就都是大肚子堪塔斯的龍形標本了。

  他們甚至還把每天吃的魚也壓在雪上,弄了個魚型印記充作紀念。

  「路易,你不去嗎?」抬頭看看一動不動坐的很端莊的路易,孟九昭問他。

  路易堅定的搖搖頭。

  就知道他們家的路易最有教養的!什麼露蛋蛋啦、抓癢癢啦、在雪地上滾來滾去啦……這麼破壞形象的事,路易才不屑做!

  這一定是自己這個哥哥教的好的緣故呀~

  這個世界上最懂禮貌,最有禮儀的堪塔斯幼崽一定是自己家的路易啦!

  孟九昭一臉驕傲的揮揮手,宣佈可以重新啟程了。

  由於需要重新辨別方向,以至於孟九昭沒有注意到路易頻頻偷偷往後看的眼神——

  這天夜裡,睡得迷迷糊糊的孟九昭被叫醒了,抬頭一看是路易,沒有多加思考,他任由路易叼著自己走到了離同伴們大約有十來米的地方。

  零下幾十度的小風嗖嗖吹著,再不清醒的人也清醒了,孟九昭被路易放到了雪地上。

  搓搓臉,孟九昭不解的抬頭看向路易。

  天色太暗,孟九昭實在看不出路易此刻的表情。接下來的時間裡,路易做了一件讓孟九昭目瞪口呆的事情:

  卡嚓一聲,路易就地一躺,仰倒了。

  孟九昭:囧!

  路易的大爪子抖了抖。

  孟九昭忽然福至心靈了:感情——這是要他給抓癢來著……

  比其他只露出蛋蛋的堪塔斯露的更到位,路易這麼一躺,不止蛋蛋,就連大肚皮也坦蕩蕩了???

  孟九昭神遊似的過去給他撓癢癢去了。

  被兄弟抓癢完畢,路易似乎覺得還不夠過癮,他就地滾了起來。橫著滾完豎著滾,順時針滾完逆時針滾,路易滾得不亦樂乎。

  孟九昭黑線了:什麼端莊的坐姿、什麼最懂禮儀的堪塔斯……感情都是裝噠!他們家的幼崽好悶騷——

  路易你這是想打滾想瘋了吧?

  這些遊戲方法是同隊的堪塔斯沿途陸續開發的,路易如果真的對他們不屑一顧、看都不看一眼的話,不可能對每種玩法如此瞭若指掌的。看來,路易非但看了,他還沿途一直偷偷密切關注了新遊戲的開發進度。

  最後,路易終於滾夠了,他爬了起來,然後,又倒下去了。

  他果然一直密切關注其他堪塔斯的遊戲進度,證據就是路易剛剛印在地上的龍形戳。

  孟九昭:???///

  在路易的催促下,逃不過的孟九昭也被迫趴在地上印了一個大字型戳。

  兩個戳並排在一起,就像一幅畫。

  摸了一把臉上的雪,孟九昭心想,別說,在空白純潔的雪地上蓋章的感覺,還挺爽噠~

  又陪著路易玩了好半天,最後,心滿意足的堪塔斯兄弟重新回去睡覺了。

  這個晚上,孟九昭和路易都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又是征途。

  昨天晚上路易要求抓癢癢的舉動讓孟九昭暗自留上了心,等到白天的時候,他特意扒在路易身上仔細檢查了一遍他的鱗片。

  他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路易的鱗片長厚了!原本的鱗片此刻更像一層膜,下面覆蓋著顏色更加黝黑的新的厚鱗。新長出的鱗片厚度大概是之前的三倍,難怪路易會覺得癢癢。

  在檢查路易羽翼的時候,他有了更大的驚喜:路易長出翅鞘了!那是一種薄薄的,近乎透明的長鱗片,堪塔斯強大的飛行能力正是被這種鱗片賦予的!

  不難想像,等到外面的舊鱗完全脫落,翅鞘完全頂出的時候,就是路易一份沖天的時機!

  孟九昭高興壞了。

  他急忙又檢查了其他堪塔斯的鱗片狀況,果然——

  大家都和路易一樣。

  仔細回憶了一下,孟九昭這才發現,幾乎所有堪塔斯的抓癢行為都是最近出現的,打滾也是。孟九昭一開始只是以為這是換了食物他們不太習慣之類的,沒想到卻是因為他們開始換鱗片了。

  等等——

  食物?

  確實,他們開始抓癢就是從換了食物開始的呀?

  他們最近新換的食物只有一種,就是冰面下方的魚。

  這段時間他們能夠抓到的魚只有一種,個頭非常大,刺也只有一根,切開之後肉是鮮紅的,生吃起來又鮮又甜,口感非常好。孟九昭從來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這種魚,大概這種魚是這裡的特產來著。

  該不會堪塔斯來這邊產崽就是為了這些魚吧?可以幫助亞成年堪塔斯長出翅鞘的魚——

  這段時間,孟九昭偶爾閒下來的時候,總忍不住想一個問題:堪塔斯的祖宗們,為啥非要自己的後代們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哦!

  簡直是找死啊~

  堪塔斯的爸爸們自己都經歷過去繁衍地的日子,他們沒有道理把自己的幼崽丟下去送死。他們既然捨得這樣做,那麼,就可以很肯定的推測:去繁衍地的過程是安全的。

  可能會有一點磨難,可是不會是致死的磨難。

  由於腦子裡一直有這個問題,所以沿途他也特別注意了周圍的情況。在他們最初上岸的灘涂,完全沒有堪塔斯活動的痕跡。

  事後,經過反覆思考,他忍不住會想:搞不好,水流的推力沒有把他們送到應該去的地方,他們來錯地方了。

  他的猜測其實已經幾乎是事實了。

  有了正確的思考方向,在這之後,孟九昭的推測就越來越接近真實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初,正好時值小冰期的尾巴。

  那個時候,包括更早的時期,這顆星球無論哪裡都非常寒冷,堪塔斯的繁衍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頂多是個約定俗成可以找到更多對象的場所。

  然而如今氣候已然變暖了,堪塔斯們卻還是固執的前往原本的繁衍地,這其中一定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鍛煉幼崽或許聽起來像是個理由,可是堪塔斯不會拿他們珍貴的幼崽開玩笑,這個理由不成立;作為星球最強悍的生物,堪塔斯也好,他們的蛋也好,都非常強悍,雖然孵卵期會有敵襲的風險,可是也不至於讓堪塔斯跑到食物如此短缺的地方孵化幼崽;所以,答案只能往一個方向靠攏了——

  這裡,有堪塔斯必需的東西。

  如今,孟九昭找到了「必需物品」的其中一個——只生長在極寒地區的魚。

  第117

  他們又往前行進了一點,距離不算太遠,然而冰層驟然厚到了怎麼挖也見不到地面的程度,一切植物都絕跡了。

  想到一個可能,孟九昭不再讓堪塔斯們亂跑,從家裡拿出來的包包再度派上了用場,所有的背包首尾相連,孟九昭把它們弄成了一條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前後兩端分別抓在最前面的路易和最後面的小花的右前爪上。

  「走路小心點,萬一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咬住背包。」面對一臉懵懂的堪塔斯們,孟九昭不得不把他們集合到一起,在出發前給他們詳細說明了「繩子」的用法。

  孟九昭讓所有的堪塔斯排成長長的一隊,然後挨在「繩子」左側慢慢前進。

  看到孟九昭這麼謹慎,堪塔斯們也嚴肅認真起來。

  可惜,排著隊、緊緊貼著一條怪模怪樣的繩子、躡手躡足前進的堪塔斯們……怎麼看怎麼好笑

  ???

  一點植物都沒有了,孟九昭不得不考慮一個可能:或許,他們現在已經脫離陸地、快要踏上冰蓋了。可是就算是冰蓋那邊,由於長年累月不解凍,上面也會長出零星植物,像這樣寸草不生的冰面,孟九昭懷疑這是剛剛凍上的河面,當然,更有可能是海面。

  不管是哪種可能,總之小心為妙。

  如今孟九昭只想盡快離開這片荒涼的詭異的地方,鬼也知道這種地方不可能有食物,至於像前段時間那樣,破開冰面在冰下尋找食物?

  還是算了吧~

  好在昨天他們幸運的發現了一頭老三角龍屍體,雖然肉很老一點也不好吃,不過勝在塊頭夠大,每頭堪塔斯都吃飽了,他們有一天半的時間用來走開這裡,如果走不出去……孟九昭只能到時候再想別的方法。

  孟九昭體重最輕,他走在最前面,路易就在他旁邊,萬一有什麼危險,路易好歹可以飛起來一下下,其他的堪塔斯則依次跟在他們身後,他們小心翼翼的前進著。

  事情比孟九昭想像的順利,他們走了多半天了,至今沒有發現什麼危險。

  看來這裡的冰層很結實。

  心裡想著,孟九昭打出手勢讓大家休息一下。

  危險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來臨了——

  就在孟九昭爬到路易身上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忽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卡嚓——

  卡嚓卡嚓!

  這……這是冰層碎裂的聲音!

  驚恐著,孟九昭慌忙向後望去——

  隊伍的最後方、原本一片平坦的冰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裂口!原本不大的口子不斷擴大,裂紋也迅速輻射了周圍方圓十幾米的冰面——

  「別慌!挨著繩子,所有人慢慢往我這邊走!!萬一掉下去也不要著急,咬住繩子,然後不要掙扎,我們會把你拉出來——」

  就像溺水的時候不要拚命掙扎一樣,如今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要保命,首先要做的也是盡可能放輕自己的動作,把能量消耗降到最低,或許水可以重新凝結成冰,從而加大求生可能。

  在孟九昭的口令下,所有堪塔斯都冷靜了下來,前爪謹慎的搭在「繩子」上,他們非常緩慢的前進了。

  一頭,兩頭,三頭……孟九昭清點著堪塔斯的頭數,隊伍最後面的幾頭堪塔斯已經近在眼前了,等到他們也過來,他們就算度過這個坎兒了——

  就在小花小心翼翼邁出右爪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冰面破開的速度還是超過了他們前進的速度,腳下的冰層卡嚓一聲裂開,小花毫無防備的掉進了冰窟窿裡!

  事情太突然了些,小花還沒來得及咬住身邊的繩子。幸好阿蘭反應的快,在小花落下去的瞬間,他咬著繩子跳了進去。

  下面的水流非常寒冷,幾乎是入水的瞬間,阿蘭就覺得水裡的軀幹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不過他很強壯,努力的在水下睜開眼睛,他立刻找到了小花的身影。

  小花明顯嚇壞了,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他被嚇傻了、還是他記住剛剛孟九昭告訴他們的落水注意事項了,他在冰水裡一動沒動,只是瞪著眼睛往上看,看到阿蘭的時候,他的眼睛這才回復了生氣。

  叼著繩子,阿蘭吃力的向小花靠近著,堪塔斯的前爪實在太短了,沒有辦法用抓的,嘴巴也被佔住了,沒法用咬的,阿蘭靈機一動,他朝小花甩出了自己粗粗的尾巴。

  啊嗚一口,小花咬住了他的尾巴。

  然後兩頭堪塔斯就都一動不動了。

  阿禿說過,要他們落水後也不要著急,別掙扎,要等待同伴把他們拉上來。

  他們靜靜的等待著。

  等待的過程中,他們的眼睛終於適應了水下的黑暗,看清周圍景象的瞬間,小花的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這——

  他們的同伴並沒讓他們等待太長時間,嘴巴裡的背包一緊,隨即,繩子上面咬著阿蘭,阿蘭尾巴上咬著小花,串成一串兒,他們被岸上的同伴提溜了上去。

  「你們兩個……重死了……」嘴巴裡哈出白氣,喬喬抱怨著。

  他的聲音止於小花離水的瞬間。

  掉下水的明明只有兩頭堪塔斯,可是被他們拉上來的卻有三頭。

  第三頭堪塔斯是一具屍體。

  「下面好多堪塔斯。」被同伴們團團圍住用體溫溫暖著,小花終於恢復了一點體溫,有了點力氣,他就開始結結巴巴說自己剛剛的見聞了。

  「死了!他們都死了!樣子好可怕——」大概是想到當時的情景,小花猛地縮了一下。

  好容易適應了水面下的黑暗,再看向周圍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置身在數十頭同類屍體的中間,再沒有比這個更可怕的場景了!

  幾十頭同類,都朝自己大張著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放在別的種族眼中非常可怕的表情,可是作為同族的小花卻立刻明白了他們這樣子意味著什麼:他們在求救——

  就在這個時候,救命的繩子已經開始緩緩上移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腳爪夾住一頭堪塔斯,小花腦中空空的被拉上來了。

  哆嗦著大身子拱在孟九昭面前、孟九昭摸了他好久,小花好不容易從落水的驚恐中緩了回來。

  「……應該是一整個隊伍的堪塔斯全部掉下去了。」摸摸小花的大頭,看他不再哆嗦了,孟九昭這才開口。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大部分冰層都很厚,只有一部分卻脆弱到一踩就裂了。

  那裡之前就被人踩穿過。

  在這個沒有其他生物生存的地方,能進行這個動作的只有慢慢求偶路上的亞成年堪塔斯了。那群堪塔斯可沒有什麼陣型的觀念,他們大概是一窩蜂趕路的,於是,也一窩蜂的掉下去了。

  死前猶在垂死掙扎著,最後溺死的溺死,凍死的凍死了。

  水面再度冰封,遮蓋了他們的埋身之地,直到幾天後另一群堪塔斯隊伍路過他們曾經經過的冰面。

  這頭堪塔斯的屍體最終還是被堪塔斯們推回冰下了。

  一頭龍在岸上,無論埋在哪裡都有點寂寞,還是和同伴們在一起吧。

  這群堪塔斯再度暗自慶幸起來。

  於是孟九昭和路易坐著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舔了。

  先是被小花舔了一口,然後阿蘭也過來舔了他們倆一口,接著,所有的堪塔斯都跑過來往他們身上貢獻了點口水,這幫傢伙舔完就跑,解釋都不帶一句的!

  過了好半天,孟九昭這才意識到這就是堪塔斯幼崽們特有的感謝方式:「愛的舔舔」了。

  好吧,孟九昭只有在小時候生活在一群幼崽堆的時候才見識過這種東西,那時候,肥溜溜的小雞仔一隻隻撲進爸爸懷裡、對爸爸獻出愛的舔舔時,簡直萌爆了!

  曾幾何時,孟九昭的願望就是接受能夠被一頭以上的堪塔斯幼崽進行獻吻儀式。可如今得到了……

  怎麼……

  總覺得和想像中不一樣呢?

  小花他們的口水半幹不幹的,寒風吹在孟九昭身上,好冷。

  不過阿蘭和小花的落水經歷也不完全是虛驚一場。

  由於擔心繼續留在原地還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他們迅速離開了這塊地方,直到孟九昭示意大家可以休息了,這群堪塔斯才一屁股坐下來,安心的鬆了口氣。

  擔心結冰的問題,孟九昭又讓大家把背包做成的繩子解開了,把他們攤平,今天他們還要靠這些皮子在他們休息的時候幫他們擋風呢~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頭動作快的堪塔斯在自己負責的那個包包裡抖出了一團東西。

  「魚!」

  原本,孟九昭讓大家放背包下去只是為了營救小花和阿蘭的,沒想到背包意外充當了漁網的職能,竟然撈到了一條魚!

  還是很肥的魚吶~一看就特別特別好吃~

  接下來的時間,不等孟九昭提醒,所有的堪塔斯都興奮的在背包裡翻找了起來~

  雖然不能保證每個背包裡都有魚,可是他們還是收穫了不少。

  於是,本來都做好餓肚子打算的堪塔斯們非但沒有餓肚子,相反的,他們吃到了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魚。

  這件事給了他們啟發,從此之後,每天他們都會在冰面上鑿洞,然後把背包們放下去,每天雖然不能吃的很飽,可是至少不會餓肚子了。

  爸爸讓自己背著這個背包,果然是有深刻含義的——這天晚上,吃著美味的深海生魚片,孟九昭再度想起了爸爸們。

  既能當便當袋,能裝尾巴,還能當被子蓋,如今,居然還能用來捕魚……爸比你們果然是最棒噠!

  此時的布萊克&白:

  在巢穴裡翻找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東西的白起身詢問身後的伴侶了,「親愛的,之前我做的購物袋呢?下一個部落交換日就要到了,我們可以帶著它去拎東西。」

  布萊克沉默了。

  半晌,他終於開口了。

  「那個袋子我用來給寶寶和路易裝行李了,沒有事先準備其他的袋子,只好用那個了……」

  提到自家的幼崽,這對夫夫於是又傷感起來,抱頭痛哭了好半天,布萊克擦乾了眼淚。

  「我們家的幼崽一定會找回來的。」

  「嗯!一定會的,我偷偷把用你羽毛編的毛衣放進裡面了。」

  「嗯!我也把爸爸的便便放進去了!」

  互相核對著偷偷放進去的東西,布萊克和白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兩個都趁對方不注意,往幼崽們的行李裡加了不少料。

  這麼多充滿「味道」的東西,幼崽們一定可以找回來的!

  於是,兩頭堪塔斯重新高興起來。

  so,事實證明孟九昭真的想多了,他拎出來的,其實只是白爸爸隨手做的購物袋而已,裡面還裝了一堆迷之危險物等待他去發現……

  第119

  長大的過程是非常癢癢的。

  新的鱗片非常厚,頂出來的感覺孟九昭雖然無法體會,可是每當看到路易一臉糾結的樣子,他就知道哪有多痛苦了。

  路易現在每天的表情就和他偶爾吃肉多了便便不通暢的表情是一模一樣的

  只能深表同情。

  路易需要裝逼,所以不肯當著眾人的面滾來滾去,其他的堪塔斯可沒有這個顧慮,由於孟九昭宣佈了現在冰層厚度夠硬,他們只要癢起來就會隨地滾一滾,最愛玩的喬喬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滑雪。

  不過別人是靠滑板滑,他是自己整頭龍滾在地上滑而已(囧)。

  滑雪是需要天賦的,目前整個隊伍裡只有喬喬滑的最好,發現用滑的既解癢又省力之後,他索性就一路用滑的了。

  「吼~~~~」滑過孟九昭身邊的時候,他還沖孟九昭吼了一嗓子。

  我去前面探探路←他還給自己的貪玩安上了個很好的理由。

  「去吧,別探太遠。」孟九昭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代替這群堪塔斯爹的存在,明明還沒找到老婆,就成了一群堪塔斯的爹,這算不算未老先衰?

  得到了首肯,喬喬的大爪子猛地一用力,他的身子隨即就像小火箭一樣發射出去了。他滑的很快,沒多久就不見蹤影了。

  孟九昭心裡給他留的玩耍時間是十分鐘,沒想到,他五分鐘就回來了。

  不知道這個傢伙又開發了什麼新玩法,居然是滾回來的

  「吼吼吼~~~~~」不知道他在著急什麼,迅速滾回來的喬喬連身上的雪都沒有撣一下,大頭立刻湊到孟九昭旁邊,對他吼了一大通沒有含義的話。

  一股魚腥味……最近吃魚太多了……用手掩住鼻子,孟九昭拍拍喬喬的鼻子,讓他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慢點說。來,跟我做深呼吸,吸——吸——吸——呼——再來一次,好了,可是說了。」

  按著孟九昭的法子平靜了一下心情,喬喬再度開口的時候就有條理多了。

  「前面好多水呀!」「差點滾下去呀~

  喬喬幾乎是看到水就滾回來了,上次小花和阿蘭的落水經歷在他心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擔心發生上次的危險,他立刻滾回來報信了。

  「水?」孟九昭皺了皺眉眉頭。

  能把喬喬嚇回來的水,至少是條河了吧?可是這裡的溫度已經至少零下四十度了,怎麼可能會有露在外面的水流呢?

  孟九昭決定過去看看。

  他原意是只和喬喬路易過去的,不過其他堪塔斯堅定的表示不要被丟下,所以,他們只好一起去了。

  原本時不時就地打滾的現象再也不見了,這些堪塔斯主動把背包連起來,主動把最前端交到路易爪裡,然後就自覺的一頭頭站到路易尾巴後面排隊去了。

  好笑的看著這一幕,孟九昭重新嚴肅了起來,帶著隊伍,在喬喬的指點下,他們謹慎的向他剛剛去過的地方前進了。

  按照喬喬的敘述,孟九昭一直以為這裡可能就是個裂開的河面,可能之前有什麼東西破壞了冰面,所以冰層不穩定裂開了而已,然而——

  眼前的情形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根本不是破碎的河面冰層,這裡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湖——

  白雪皚皚的冰層中央,一汪冰藍色的清澈湖水靜悄悄的綻放著。

  隨著深度的不同,湖水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深深淺淺的藍,放眼看去,雪原純白,湖水青藍,這片枯燥的只有白藍的雪原中終於出現了第三種顏色!

  這簡直就是只有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仙境——

  孟九昭覺得自己見到了此生中見過的最美的景色!

  他身後的堪塔斯們也似乎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小心翼翼躲在孟九昭身後,他們不約而同身長脖子往湖水的方向探頭探腦起來。

  好漂亮啊——

  幾乎所有堪塔斯眼睛裡都冒出驚喜的光!離孟九昭最近的喬喬是最躍躍欲試的一個,他剛剛見到點藍色就嚇得跑回來了,根本沒看清這邊的景色,如今看清了,他立刻就想跑過去了。

  不過只是「想」而已,沒有一頭堪塔斯敢動,他們只是看著孟九昭的反應,只要孟九昭不同意,他們就在這兒繼續忍著。

  靜靜的欣賞了一會兒眼前壯美的湖泊,孟九昭重新小心謹慎起來。

  示意其他的堪塔斯原地不動,他和路易兩個人拎著背包連成的繩子慢慢向那個湖走去。

  這個湖美的就像一個夢境。孟九昭簡直以為他不是真的,也許,只要再走一步,它就消失了。

  可是事實證明,這個湖是真的,孟九昭都走到它邊上了,湖水還是靜靜的凝固在那裡,蔚藍的一灣。

  孟九昭抬頭看了看路易;

  路易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從身後的背包裡掏出了一尾活蹦亂跳的大魚。

  這種冰水的大魚生命力非常強,只要不殺死它們,它們可以在空氣中存活一小時,這條魚是路易特意留下來給哥哥開小灶的。不過眼前既然孟九昭需要,他只好提前把它拿出來了。

  兄弟倆已經無需語言,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了。

  將小灶君綁在繩子的一段,孟九昭一揮手把它扔下水去了。

  寂靜的湖面頓時因為這個意外來客激起了一朵大水花,過了好半晌,孟九昭重新把繩子提溜起來,看到那條魚還原封不動的綁在背包上,他終於鬆了口氣。

  這條魚仍然是活的,非但是活的,它嘴巴裡居然還咬著一條小一點的魚。看來小灶君充分利用了剛剛被扔進水裡的功夫,甚至,它還成功的給自己開了小灶。

  呃……原來還可以這樣捕魚……孟九昭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條獵食之路。

  小灶君身體狀況非常好,孟九昭給它檢查身體的時候,它猶自生猛的吞著剛剛捕到的魚。最讓孟九昭意外的事情卻不是小灶君捕到的魚,而是在其他的背包裡。

  被他們長期充作繩子的背包們其實只是一個一個背包連在一起的,被放下去之後一定會進水的,孟九昭其實只是想把裡面的水倒出來,然而倒水的時候,他卻吃驚的發現裡面的水是熱的!

  天啊——

  自從他們步上這片冰原開始,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見過可以稱得上「熱」的東西了(堪塔斯不算)!

  這水居然是熱的!

  其實也不能說是熱,最多只能算微溫,可是這裡可是零下幾十度的環境啊!

  孟九昭當即就跑到湖邊了,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放了進去——

  果然!這裡的水居然是微溫的!這居然是個溫水湖!

  孟九昭當即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所有的堪塔斯。

  然後,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堪塔斯都跳進去了。

  死寂的湖水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感受到溫暖的瞬間,這些大個子的傢伙開始撒歡般的游水。

  忍著刺骨的寒冷脫掉了衣服,孟九昭也跟著路易下了水。

  入水的瞬間,孟九昭立刻舒服的歎了口氣——

  在母親的子宮裡……大概就是現在這樣的舒適吧?

  在水裡舒展的四肢,孟九昭一瞬間有了這就是天堂的感覺。

  自從被爸爸們踢下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舒適這個詞的含義了。

  每天提心吊膽,每天活得戰戰兢兢,每天都很辛苦。

  然而,現在……

  一切艱苦,在來到這個湖裡的瞬間都忘記了。

  這個湖大概就是極寒地區非常罕見的不凍湖了。就像沙漠中的綠洲一樣稀少而彌足珍貴,可以安慰旅者一路勞頓的身體與心靈。

  這是待在家裡終其一生也看不到的美景,這是躲在父親翅膀下一輩子也無法體會的美妙感覺。

  「吼~~~~」要是爸爸們也在就好了。

  大身子全部沉沒在水下,路易只露出一個鼻孔在水面上,他明顯感覺非常舒適,歡喜的低吼自水面下傳來。

  「嗯,以後我們可以帶爸爸來旅行,對了,還有爺爺~」對於路易的話,孟九昭非常贊同。

  湖水實在太溫暖了,以至於大傢伙在湖裡整整玩耍了一天,孟九昭甚至靠在路易身上,在水裡美美睡了一個溫暖的覺。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才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頭。

  湖水面上隱隱約約多了一層灰色。

  孟九昭一開始以為那是因為這群堪塔斯太髒了,這是他們洗出來的泥垢,不過隨著他仔細看過去,孟九昭大吃一驚的發現——

  這些灰色居然是鱗片!

  孟九昭急忙拍醒了還在呼呼大睡的路易,由於是被阿禿叫起來的,被中途打斷睡眠的路易也不生氣,他好脾氣的浮上水面。

  隨著路易浮上水面,孟九昭立刻什麼都知道了。

  「路易!快上來!這湖水有問題!你的鱗片都脫落了一層——」顧不得說仔細,孟九昭急吼吼的挨個游到其他堪塔斯身邊,一頭頭把他們拍醒。

  「吼……」被叫起來的大傢伙們撒嬌的吼著,怎麼也不願意從水裡爬出來。

  就在孟九昭乾著急的時候,忽然,有異響自天空傳來。

  孟九昭抬起頭來,然後,他驚呆了——

  他看到了一群天使。

  或者金髮,或者銀髮,擁有巨大白色羽翼的天使們從天空飛降下來。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正是自己目前泡澡的湖泊。

  面對湖裡泡著的、一臉目瞪口呆的小怪獸們,他們面不改色,兀自降落在湖邊。

  將身上的衣服脫在岸邊,天使們收攏羽翼,找了尚未被佔據的湖泊沉入水中。

  舉手抬足盡展優雅,一群天使在沐浴的場面……實在好華麗啊……

  (﹃)……

  孟九昭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閃瞎了。

  湖泊如今也算涇渭分明,一端是天國,裡面沐浴著自帶聖光的天使;

  另一端則是地獄,泡著一群活該被凹凸曼痛揍的小怪獸……

  如果要拍照,自己這邊果斷是需要被ps掉的那部分。

  小怪獸們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天使們震撼住了,他們乖乖泡在湖裡,原本胡亂踢水的都不踢了,大身子還是泡在湖裡,只露出鼻孔和眼睛,他們好奇的看著對面的天使洗澡。

  真是明目張膽的偷看。

  孟九昭臉紅紅的想要摀住眼睛,可是半晌,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貼過去了。

  天使們似乎只是過來清洗一下身體的,他們很快就清潔完畢,準備上岸了。然後,就在孟九昭和一眾小怪獸的眾目睽睽下,他們赫然變身了——

  看著一個個「天使」從身高兩米左右的人形一下子膨脹成了身高十來米的眼熟巨獸,孟九昭這才意識到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這不就是一群堪塔斯嗎?

  孟九昭目瞪口呆的看著一群堪塔斯變身完畢了,有幾頭大概覺得變得有點不舒服,他們抬起後爪,非常不要face的露出蛋蛋,抓了抓耳朵,然後,就飛走了。

  嘴角扯了扯,孟九昭幻滅了。

  伴隨著巨大的翅膀扇動聲,孟九昭的頭髮都被吹的捲起來。伸手抓住頭髮,孟九昭聽到了來自天空的的巨大龍吼。

  他忍不住抬起頭——

  幾十頭成年堪塔斯自他們頭頂掠過的景象,實在太震撼眼球了。

  胸口忽然湧上一股熱流,一瞬間,孟九昭腦子裡什麼也沒有了,他忽然有了一股強烈共鳴。

  和他一樣受到眼前情景震撼的明顯不只一兩個。

  原本賴在水裡不起來的亞成年堪塔斯們一頭接一頭從湖裡浮了起來,他們走到岸邊,抖動身上的水,意識到即將有什麼事情發生,孟九昭急忙也從水裡出來,用最快速度,他收拾好了自己,給路易套上自家的背包,他隨即鑽進了背包裡,只露出一個腦袋。

  確認孟九昭準備完畢,路易第一個做出了舉動。

  他發出了一聲長嘯。

  那是一種非常雄渾的嘯聲,孟九昭從來沒聽他這樣叫過。

  在他的嘯聲後,身後,一群堪塔斯回應似的發出了相似的嘯聲。

  然後,路易展開了巨大的翅膀——

  巨大的翅膀扇動幾下,孟九昭隨機感到了強大的氣流。

  孟九昭這才發現,路易翅膀上的舊鱗片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脫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長而透明的翅鞘!意識到接下來的事,他忍不住激動的屏住了呼吸——

  路易繼續揮舞著翅膀,他的腳爪在冰面上有力的一蹬,然後,飛了起來!

  不再是滑翔而是真正的飛行!用翅膀控制著方向和氣流,路易真正的飛了起來!

  緊隨路易的腳步,在他身後,所有堪塔斯同時揮舞起新生的翅膀。一頭接一頭的,他們緊緊跟上了路易的步伐——

  這群亞成年堪塔斯,終於在這個湖裡完全脫去了原本的乳鱗,長出了可以飛行的翅鞘,他們一飛沖天!

  坐在背包裡,看著努力飛著的「幼崽們」,孟九昭忽然熱淚盈眶了。

  第120

  孟九昭持續熱淚盈眶中。

  一開始哭是因為感動,接下來哭……就是哭他自己了。

  由於風太大,他很快就把腦袋鑽進背包裡了,然後低頭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看到自己光溜溜的小腿的時候,他立刻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

  老子的腿毛呢!!!!!怎麼沒有了?!!!

  他趕緊抬起胳膊,低下頭看過去,臉色瞬間更蒼白了:這裡也沒有了!!!!

  想到一個可能,孟九昭顫巍巍的拉開了自己的小皮褲:

  啊啊啊啊啊~~~~~~連這裡的——嗶——都沒有了!!!太羞恥了——

  躺在背包裡,孟九昭默默流淚了。

  於是別的堪塔斯脫的是鱗,他……被脫毛了……

  孟九昭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眉毛和頭毛了,這還是因為他擔心弄濕頭髮老了以後頭風,所以沒敢洗頭的結果。

  不過,應該還會長出來吧?

  懷著美好的願望,孟九昭再度從背包裡探出頭來。

  前方的成年堪塔斯已經開始俯衝了!

  繁衍地!一定是繁衍地到了!

  自己這邊的堪塔斯也該過去了吧?

  果然,路易開始俯衝了——

  「我們,即將踏上繁衍地的土地。」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孟九昭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隨著路易飛行高度的逐漸降低,他已經可以見到那片冰原了,數不清的堪塔斯已經落在那裡了,他可以看到很多半成品的巢穴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抬頭正看向自己這邊!

  就在這個時候——

  孟九昭「哎」了一聲:高度,怎麼又重新上升了?

  路易的體能非常好,一般堪塔斯很難完成的「自高速俯衝動作中戛然而止,繼續高速上升兩百米」的高難度動作居然硬生生讓他完成了,可是他屁股後面其他剛學會飛的堪塔斯就不行了,於是,孟九昭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身後的堪塔斯一頭接一頭俯衝到地面上然後……

  摔了一個嘴啃泥。

  對於剛會飛行的堪塔斯來說,起飛是最簡單的一步,最難的其實是降落,第一次降落,基本上沒有哪頭堪塔斯不吃一嘴雪的。

  對於路易最後一個動作,孟九昭瞬間秒懂了。

  無他,路易愛面子的毛病又復發了唄(?)

  盤旋在空中,路易謹慎的研究了半天,等他終於確定好降落的方案之後,他這才胸有成竹的降落了。

  可惜……

  他的翅膀擺位非常正確,可是對於俯衝力量的慣性控制還是弱了點,雖然沒有摔個嘴啃泥,可是他的腳爪怎麼也無法抓入冰層、做好剎車這個動作。

  路易不得不在冰面上滑行了相當一段距離。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腳下非常狼狽,可是路易的上半身仍然維持著非常優雅的動作。

  孟九昭非常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兄弟。

  眼看他們就要撞上前方一頭堪塔斯的半成品巢穴了,孟九昭急忙拍打路易的肩膀。

  喂!路易!現在不是裝逼的時候了,前面有一頭堪塔斯你看到了嗎?屁股衝著我們的那頭!你馬上就要把人家的房子撞倒了喂!該嘴啃泥的時候就要嘴啃泥啊!嘴啃泥是最好最快的剎車方式喂!

  路易的額頭也冒出了一滴冷汗,不願意嘴啃泥,可是他也不想啃上前面那頭堪塔斯的屁股……

  腳爪越發用力,終於,在即將親上前方堪塔斯屁股的時候,路易猛地彎下了前身,借由一個類似鞠躬的動作,他完美的停住了滑行。

  此時,距離前方那頭堪塔斯的屁股/房子還有一米。

  那頭堪塔斯終於轉過身來了,低頭看著身後疑似盯著自己屁股的亞成年幼崽,他斜了斜眼睛,

  「吼?」你要幹什麼?

  「早、早上好!」代替路易,孟九昭急忙從背包裡揮了揮手。

  對面那頭堪塔斯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太陽,然後莫名其妙的轉過身去,重新用屁股對上了兄弟倆。

  鬆了口氣,孟九昭從路易的背包裡跳下去,重新跑回自己的隊伍中間,他開始認真確認自己小隊堪塔斯的頭數。

  「阿蘭……小花……喬喬……」每點到一個名字,被點名的堪塔斯就非常洪亮的吼一嗓子。

  「很好,一個都沒有少!我們全部都到達繁衍地啦!」全部清點一遍,孟九昭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這個消息一公佈,他們這邊所有的堪塔斯都亂吼了起來。

  所有人的眼睛裡都亮晶晶的——

  他們,終於踩在了繁衍地的土地上。

  就在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用大吼慶祝平安抵達的時候,沉浸在歡喜中的他們沒有注意到他們此刻是多麼為人矚目。

  幾乎在場所有堪塔斯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這邊。

  堪塔斯們都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默默注視著這群集體前來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

  這是今年最晚來到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小隊。

  也是唯一一支全體如數到來的堪塔斯隊伍。

  一共二十一頭幼崽一同前來繁衍地,這是前所未有的記錄!

  在他們到達之前,已經有數支亞成年堪塔斯到來了,或者三兩頭一同到達,或者五六頭,甚至還有單獨一頭自己過來的,大部分亞成年堪塔斯抵達繁衍地的時候狀態都非常不好,瘦骨嶙峋,身心充滿了疲憊與恐懼。

  可是即便如此,只要能夠成功抵達繁衍地,他們就是合格的准成年堪塔斯了!

  這一支由二十頭亞成年堪塔斯組成的小隊,就和他們在懸崖上被父親一頭頭按順序踢下來一樣,他們甚至是排著整齊的隊形飛過來的。

  當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形飛過天空的時候,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忍不住看向天空,他們本來以為這是出去狩獵的小隊,然而,當他們認出這一支隊伍全是亞成年幼崽的那一刻,地面上所有的堪塔斯都被深深震撼了!

  無論是還稍顯薄弱的體型,還是蹩腳的落地姿勢,一切證據都顯示這是一群剛學會飛行的亞成年堪塔斯。然而和之前所有的亞成年堪塔斯都不同,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無論是哪一頭,看起來都非常健康,眼神中充滿了欣喜與自信。

  如果說之前到達的亞成年堪塔斯可以被稱為合格者的話,這群堪塔斯無疑能被稱為勝利者,經歷了重重險阻,仍然保持著極高的體能狀態,他們已經可以和在場的成年堪塔斯一較高下,在未來爭奪雌性的交配權了!

  被這麼多頭龍瞪了半天,再沒感覺就是傻子了。

  被所有堪塔斯叼著拋高高以示慶祝的孟九昭大爺心虛的往周圍看了一眼,發覺所有龍都在大眼瞪小眼看自己這邊的時候,他慌忙示意其他堪塔斯停止了。

  「安靜!我們擾民了!」

  孟班長一聲令下,所有的堪塔斯立刻聽話的不動彈了。

  於是,半空中的孟班長沒人理了。

  重重的摔在雪地上,拍了一個完美的大字型之後,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爬出來了。

  自從重生了,年紀變小了,腰肌勞損沒有了,腿也不抽筋了,要不然,少不得告這幫年輕人虐待老人啊!

  總之,初來乍到,要低調!

  帶著一群大號幼崽,孟九昭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準備觀察一下別的堪塔斯都在幹啥再說。

  「這個……就是雌性嗎?」站在孟九昭身後,一頭叫綠的堪塔斯悶聲悶氣問了。

  「不是,我看到他們有jj了。」對於幼崽們的問題,即使再幼稚也決不敷衍,孟九昭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給了他們答案。

  說來也怪,孟九昭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艾瑪!自己長這麼大居然真的沒有見過堪塔斯的雌性呢!

  他仔細翻找著自己上輩子的記憶,然後忽然驚恐的發現:上輩子他也沒見過任何堪塔斯雌性的影像記錄呢!他只知道,堪塔斯的雌性和雄性後來似乎變成兩個物種了……

  這種微妙的可怕預感是怎麼回事……

  拒絕自己再想下去,孟九昭很快的招呼幼崽們幹活了。

  他注意到其他堪塔斯都在撘窩,既然人家在撘窩,那他們也撘窩吧!

  這裡堪塔斯搭的窩和出生時候看到的窩非常相似,想到爸爸們,心中湧上奇妙溫暖感覺的孟九昭決定嘗試的搭一個傳統的堪塔斯窩。一個傳統的堪塔斯窩是用石頭構成的,如果找得到枯枝的話,最好還要用上枯枝。

  孟九昭一開始沒多想,可是在實踐的過程中他很快發現:這些建築材料聽起來非常簡單,甚至有些寒酸了,可是眼下他們可是在冰原啊!找遍方圓百里,一塊石頭都沒找到的孟九昭重新回來的時候,看向隔壁堪塔斯的窩的眼神整個都不對了:

  屌絲瞬間升級高富帥!雞窩眨眼變豪宅!人家搭的這個窩可是老值錢噠!

  就在孟九昭失落返回的時候,喬喬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我們找到了好多石塊呀~」歡快的吼叫著,喬喬和小花一臉準備聽表揚的小表情。

  「這……」看著地上攤著大大小小好多石塊,孟九昭目瞪口呆了,「你們這是去搶劫了吧?」

  「才沒有~我們看到那邊有好多沒人要的石頭,就去叼回來的呀~」搖了搖頭,喬喬非常確定的說。

  聽完喬喬的解釋,孟九昭默然了: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沒人要的石頭?果然,你們這不是搶劫,而是去行竊了吧!

  堪塔斯……果然是天生的小偷/強盜來著,這不,剛一落地,新技能立刻自動點亮了。

  偷東西是不好的,這些不是沒人要的石頭,而是主人去找其他石頭了吧?

  孟九昭正想要教導這群幼崽,忽然——

  「寶寶,這些石頭都送給你,沒有你,我們都到不了。」這些幼崽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孟九昭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幼崽長大了,懂得報答別人了,真尼瑪感人啊!

  這麼好的幼崽,絕對不能罵啊!

  於是,面部表情扭曲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孟九昭又陸陸續續收到了很多感謝的……

  贓物。

  贓物堆成一座小山的時候,孟九昭深深理解了壓力山大的真實含義……

  第121

  對於堪塔斯來說,趁鄰居不在、偷偷去鄰居家撬塊磚啦~偷片瓦啦~

  這是很平常的事。

  大部分的堪塔斯沒有孟九昭那麼會數數,就算丟個一兩塊石頭,他們也根本察覺不出來。等到丟個五六塊,他們就開始警醒了,如果丟的更多一些,那就必須找犯人了!

  其他堪塔斯正在找犯人的時候,從犯•孟九昭正在銷贓。

  這麼多石頭擺著也不是個事,太明目張膽了!由於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住多久,既然別人都在築巢,孟九昭決定自己也乾脆築個巢吧。

  對於瓦什部落的任何人來講,築巢都不算難事。

  雖然這裡的條件比最初到達瓦什的時候還難過,可是也難不倒孟九昭。

  盤算了一下手裡現有的石塊數量,孟九昭決定用它們作地板,一來這是贓物,用來作牆壁未免心虛;二來,如果有這些石頭做隔離層的話,地面好歹會暖和點吧?

  至於牆壁,孟九昭表示也不用愁。

  他們再度用上了爸爸給的背包,由路易帶著背包出去,破開冰面、將冰水灌在背包裡,等他飛回來的功夫,裡面的水就被凍成冰坨了,形狀規則,大小規律,用來砌牆再好不過!

  路易幫著搬磚,孟九昭忙著砌牆,就在他們忙得團團轉的時候,其他的幼崽也沒閒著,不時過來幫個忙也就算了,有兩頭甚至仍然在孜孜不倦的幫他偷石塊。

  明明想要罵他們的,可是,看到幼崽們充滿期待的小眼神,他……他就心軟了。

  以後自己有了幼崽,搞不好會是溺愛幼崽的老爸,果然……以後孩子應該讓老婆負責教育嗎?

  說到老婆,自己以後真的要在這個地方找老婆嗎?可是,不找老婆就沒有幼崽啊!毛茸茸的堪塔斯小雞仔真的很可愛呢~\(?)/~

  可是,自己又不是真•堪塔斯,怎麼能生的出毛茸茸的小雞仔呢?果然,生蛋這個重大使命還是應該交給路易嗎……

  心思越飛越遠,心裡胡思亂想的孟九昭沒有注意到,危險正在臨近了。

  身子被一個巨大黑影籠罩的時候,孟九昭還以為那是又來給自己送贓物的喬喬呢,頭還沒有回過去,拒絕的話就仍不住脫口而出了,

  「謝謝,已經很多了,不要再給我石頭了……」

  「了」字還沒有說完,孟九昭的笑僵在臉上了。

  一頭巨大的成年堪塔斯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後,為首的那頭堪塔斯的爪子裡拎著喬喬,喬喬的嘴巴裡咬著一塊石頭……

  這……著是人贓俱獲的標準姿勢啊!

  完、蛋、了!

  苦主找上門了——

  苦主堪塔斯的個頭非常健壯,可以說是這片冰原上最壯的堪塔斯也不為過,早在過來這裡的第一天,孟九昭就仔細觀察了這裡的每一頭堪塔斯,然後得出結論,要大家不要招惹這位。

  「怎麼和你們說的~都和你們說不要招惹他啦~」孟九昭欲哭無淚了。

  「我們聽你的話了呀~他在的時候,我們從來不敢靠近他呀~每塊石頭都是趁他走了才偷偷撿起來噠!」脖子還在對方爪子裡,喬喬覺得自己很冤枉。

  孟九昭徹底無語了。

  「你、你說怎麼辦吧?我們可以把全部石頭都還給你……」在繁衍地,大家都是對手,對方就算吃了自己也不為過,抱著息事寧人的念頭,孟九昭弱弱的開口了。

  話說出去了,對方卻許久沒有反應,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抬頭看向對方的時候,對方卻做了一個嚇了他一跳的舉動。

  大頭低下來,那頭堪塔斯的鼻子靠近了孟九昭的頭。

  汗毛全部豎起來,心跳砰砰加速,就在孟九昭以為對方一怒之下決定吃掉自己的時候,那頭堪塔斯卻把頭移開了。

  「你……是布萊克和白家的阿禿?」

  這句話是用龍吼問的,對於兩個爸爸的名字在堪塔斯語中的發音太熟悉,孟九昭立刻辨別出了爸爸們的名字!

  在堪塔斯的吼聲裡,很多專有名詞他其實都是靠發音記住的,並不太能理解其中的真實含義,比如阿禿這個名字,孟九昭偶爾有聽過路易這麼稱呼他,所以,他依稀認定了這個也是堪塔斯稱呼自己的方式,卻並不理解這個名字的含義——

  於是,悲劇發生了。

  「是啊!我就是阿禿啊!」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會被吃了,孟九昭爽朗的承認了。

  就這一句話,這一瞬間,這個悲劇的名字注定將伴隨孟九昭一生。

  而此刻,孟九昭明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小心翼翼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確定對方眼裡的敵意已經卸除之後,他開始旁敲側擊對方的身份了。

  「請問,你是從爸爸們的味道認出我的嗎?」果然,即使離開家那麼遠,即使泡了能夠脫毛的熱水澡,爸爸的味道還是牢牢的纏繞在自己身上,保護著自己……

  想到爸爸,孟九昭一瞬間有點熱淚盈眶。

  不過,眼前這頭堪塔斯似乎是專門為了打擊他而出現的,就在孟九昭的問題脫口而出之後,那頭堪塔斯緩緩搖了搖頭。

  「吼吼——」不是你爸爸的味道,是便便的味道。

  「啊?」孟九昭臉上的笑再次僵了。

  長這麼大……他可一直是一頭乾淨的好幼崽,便便的味道……怎麼可能在他身上出現。

  「你的身上有便便的味道。」生怕孟九昭受到的打擊不夠似的,陌生的堪塔斯又補了一刀。

  就在這個時候,路易也飛回來了,將裝著冰塊的背包扔到地上,他站到了失魂落魄的孟九昭身前。

  「怎麼啦?」路易偏著頭,用眼神無聲的詢問著孟九昭。雖然表情非常平靜,可是他的肌肉已經繃緊,一旦阿禿說出自己受了欺負之類的話,路易就會立即撲過去和對方一戰到底。

  「這是路易吧?」聽到對方不但知道自己,更叫出了路易的名字,孟九昭這回真的對對方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我是固倫撒,和你們的爸爸是兄弟。」在孟九昭的好奇注視下,對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隨著話音落下,他鬆開了桎梏喬喬的利爪,同時也變成了人形。

  人形的固倫撒是顏值不輸布萊克的美男子,擁有一頭白金色的長直髮和蔚藍眸子的堪塔斯,看起來簡直就像故事書裡的精靈了。

  前提……

  他可以穿上褲子的話。

  默默的遞了一條小皮裙給固倫撒,孟九昭把這個當做送給大伯的第一份禮物了。

  ※※※

  「還是便便的味道。」穿上皮裙,固倫撒的話題再次扯到了孟九昭不願提起的話題。

  「布萊克還是有在背包裡放爸爸便便的習慣啊!」隨著他的一聲感慨,孟九昭臉色一白,慌忙跑到自家背包旁邊,打開背包,在裡面仔細翻找片刻後,他終於發現了已經糊在裡面的嗶——嗶——

  「啊啊啊啊啊~~~~爸爸你為什麼要在背包裡放爺爺的便便啊!!!!」這一刻,孟九昭內心的堪塔斯狂野嘶吼了。

  一路上,他一直坐在爺爺的嗶嗶裡,吃過爺爺的嗶嗶旁邊的食物,還穿了沾著嗶嗶的衣服……

  爸爸到底是有潔癖還是沒潔癖……這,真是個問題……

  「這是個好習慣,當年我也通過便便的味道才認出你爸爸他們的。」固倫撒好聽的聲音繼續在耳中響起,天使的長相,精靈的聲音,說起噁心的話題卻毫無壓力,他的本質果然還是頭堪塔斯。

  不過,能夠在這裡遇到大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路易長大了。」看著弟弟的兩頭幼崽,固倫撒像是回憶著什麼。他還記得他們剛出生的模樣,路易只有那麼一點點,毛茸茸的小雞樣子,而如今,卻是一頭和他差不多高大的堪塔斯了。

  固倫撒的視線離開路易,又落到孟九昭身上,似乎是對比著記憶裡孟九昭的模樣,半晌,他才緩緩道,

  「阿禿……還是那麼禿。」

  對於這個語出驚人的大伯,孟九昭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固倫撒!我們找到爺爺了!」孟九昭決定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大伯。

  「是嗎?布萊克和白一定很高興……」提到爺爺的時候,這個男人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

  「這次生好蛋之後,我們就立刻回家,到時候固倫撒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啊?」不提回家還好,只要一提回家,孟九昭就是抓心撓肺的想。

  「再說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談一談石頭的問題。」固倫撒還是那樣,表情淡淡的,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一反孟九昭對這裡土著的印象,和固倫撒的談話權自始至終一直掌握在固倫撒手中,等到固倫撒離開,孟九昭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他什麼。

  先前從固倫撒那裡拿走的四塊石頭可以不用還了,可是!要送給他等龍高的冰磚!

  大伯,是一頭很精明的堪塔斯來著……

  還是一頭數學很好地堪塔斯……來著……

  作為一頭單純快樂、至今仍然喜歡和幼崽一起玩皮球的堪塔斯,猛爺爺你生的蛋都好神奇。

  第122

  雖然有點被宰了的感覺,可是孟九昭仍然很激動。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世界,一旦分開,再次相見就真的是靠運氣的事情了。離開爸爸的時候,他心裡就想著或許能碰到大伯的事,不想,居然真的碰到了!

  綴在固倫撒屁股後面,孟九昭和他說著分別以後他們和爸爸發生的事,由於地動不得不離開繁衍地啦~遇到了其他的獸人啦~最後從懸崖上掉下來,被爺爺撿到啦~

  固倫撒只是穩步前進著,不時低吼一聲,意思就是知道了。

  大伯真是……一頭非常穩重的堪塔斯啊……

  一邊走一邊想,孟九昭沒留意固倫撒已經停下了,熱臉蛋一下子撞上大伯的冷屁股,孟九昭的臉都差點被擠癟了。

  尾巴被侄子撞的癢癢的,固倫撒扭過頭,把他叼到前面來了。

  固倫撒叼幼崽的動作明顯不熟練,孟九昭感覺到他是想極力避開傷到自己的,可是太過小心導致他根本沒有叼到孟九昭而是叼到了布萊克做的的小皮褲——

  說到這裡,不得不揭露一點布萊克不欲人知的短處:布萊克,堪塔斯雄性,瓦什部落幼崽們心中漂亮溫柔強大又靠譜的好爸爸排行版上常年no.1!就是這樣一位別人看來幾乎萬能的好爸爸,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

  他手工不及格。

  給幼崽編小辮的時候,是布萊克第一次暴露。

  別人家的幼崽頭上的小辮早就歪八扭七豎起來了,孟九昭還是一頭亂毛。那天的晚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等第二天孟九昭醒過來的時候,白爸爸的頭髮似乎少了三分之一。

  好吧……

  為白爸爸做出的犧牲致敬!

  隨著部落裡的手工活越來越多,布萊克暴露的也就越來越徹底了,毛衣編的太鬆(後來是白偷偷爬起來重編了一遍);背包縫的不結實,可以漏掉整個禿毛崽(禿毛崽自己偷偷縫好了),雖然布萊克一直很努力,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手工成績……依然非常有堪塔斯的粗獷風格。

  幸好,幼崽們這次帶來的背包是白爸爸縫製噠~

  可是,背包雖然是白爸爸縫的,可是裡面裝的褲子卻是布萊克做噠!

  這條布萊克親手縫製的褲子,秉承了它前輩的一貫下場:輕輕一扯……就裂兩半了。

  於是,孟九昭和孟九昭的小皮褲一起落地了。

  孟九昭:囧!

  光著屁股的孟九昭和面前一群成年堪塔斯大眼瞪小眼了。

  這群成年堪塔斯明顯是固倫撒認識的龍。

  完全沒有注意到孟九昭的尷尬,固倫撒吼了一嗓子,向其他堪塔斯介紹自己的侄子了,他先介紹的是路易。

  「吼……吼!」稍稍遲疑了一下,雖然沒有人看的出來,可是固倫撒的龍臉其實已經通紅了。這頭平時冷靜的堪塔斯,第一次難得的結巴了。

  「這是我家的幼崽路易。」翻譯成大家聽得懂的語言的話,他的意思就是這句話。

  忽略掉「弟弟」兩個字,固倫撒將兩個幼崽的所有權劃拉到自己名下了。

  「吼~」記住了~

  固倫撒介紹完,路易也很有禮貌的向其他堪塔斯點了點頭。

  特別冷艷高貴。

  被路易的貴族范糊的一愣一愣的,一群堪塔斯接著將視線重新挪到孟九昭腦袋上。

  有了第一次說謊的經驗,第二次的時候,固倫撒就運用的很熟練了。

  「吼~~~」這是我家的幼崽阿禿。

  「吼!吼吼!」哦!記住了!名副其實果然很禿!

  視線齊齊向下、再往下,其他的堪塔斯表示了深深的理解。

  孟九昭本來想用渾身發毛來形容自己的感受,可是……

  我已經沒有毛了。

  低頭失落的看了一眼,他只好寂寞的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發覺兄弟凍得直哆嗦,路易體貼的將身後的背包打開,示意他爬進去。

  盯著背包黑黝黝朝自己敞開的口子,孟九昭吸了一下鼻涕,半晌還是很沒骨氣的爬進去了。

  爺爺的便便什麼的,反正已經凍住了,反正已經在裡面呆了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下了。

  歸根結底,孟九昭還是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

  乖乖被路易背在身後,他們倆站在一旁瞅著固倫撒繼續和旁邊的堪塔斯聊天,他們看起來很熟稔。

  其實,忽略掉他們的長相和體型,這一幕還挺像大人第一次把家裡的小輩引薦給朋友同僚什麼的。看來固倫撒在這裡的龍緣不錯,否則按照他之前的經驗以及這次的觀察結果來看,這些堪塔斯之間其實沒有什麼交流的。

  甚至,前陣子由於石塊頻繁丟失的問題,冰原上的成年堪塔斯混戰了好久呢~

  如果孟九昭沒有看錯的話,眼前這幾頭,加上自家的大伯,就是前陣子打的最凶的幾隻,同樣都是受害者,這幾頭受害者卻打著打著、變成了加害者,他們把別人家的石塊能搶的都搶走了——

  簡直就是堪塔斯中的街頭小流氓!

  他們的樣子太凶了,打架又厲害,孟九昭這才囑咐自己這邊的亞成年幼崽沒事千萬別招惹他們的。

  不想,這群流氓中的一頭居然就是自家的親戚。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偷了自家人啊~

  介紹完自家的幼崽,固倫撒開始給幼崽們介紹自己這邊的堪塔斯了。

  「吼~~~」這是毛毛。

  指著其中一頭又高又壯的堪塔斯,固倫撒介紹著他的名字。

  「噗——」孟九昭忍不住笑了。

  毛這個詞在堪塔斯龍系語言裡是個常用詞,他一下子就聽懂了。

  話說,堪塔斯真的很喜歡給幼崽起可愛的名字呀~之前的阿蘭,小花,喬喬,聽起來都非常可愛哩!一點都不像一頭頂級獵食者的名字。

  「吼吼吼!!!!!」被稱作「毛毛」的堪塔斯抗議了,他用長長的咆哮充分表現了自己的不滿,乍一次看到他這樣子的人肯定會被他這樣子嚇得半死,可是其實他只是在抱怨而已,語氣還隱隱有點……害羞?

  孟九昭覺得自己沒有聽錯。

  「毛毛那是幼崽時候的名字啊!我現在叫毛啊!」毛毛君是這樣抗議的,聽完他的抗議,孟九昭不厚道的繼續笑了。

  無論是「毛毛」還是「毛」……聽起來的感覺基本上沒差……好嗎?

  任憑其他龍抗議著,固倫撒堅定的完成了自己的介紹。

  如今知道的堪塔斯的名字越來越多了,孟九昭也隱約摸到了堪塔斯們的命名規律。比如自家的爸爸白,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據說是因為出生的時候毛毛特別白;而剛剛的毛毛大叔,這個就更簡單了~肯定是羽毛特別蓬鬆,又或者比其他幼崽多~

  堪塔斯爸爸們起名的規則特別簡單,他們根據幼崽的特徵起名字,多半都是疊字,等到長大了幼崽們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就去掉其中一個字,以單字為名。

  想到這裡,孟九昭忽然對固倫撒的名字好奇了,他向來是個自來熟的人,於是,趁其他堪塔斯都在聊天,他忍不住插了一句,

  「固倫撒是什麼意思啊?」

  然後,他就被所有堪塔斯用非常詭異的目光直視了。

  固倫撒則直接面無表情的僵住了。

  叼著自己的兄弟,路易轉過身對孟九昭竊竊私語去了。

  固倫撒,在龍語裡面是黑白交疊的意思。

  聽起來,似乎非常有意境的樣子呀!

  可惜,只是聽起來。

  堪塔斯們的名字基本上都是從幼崽期的毛毛特徵來起名的,那麼,想像一隻雞,然後接著想像一隻羽毛顏色黑白交疊的雞……

  那不是傳說中的……

  蘆花雞嗎?

  視線重新轉回固倫撒身上的時候,孟九昭的表情就非常扭曲了。

  不要小看堪塔斯幼崽的世界,堪塔斯的幼崽們也是很有審美觀的!毛色暖融融,蓬鬆松,是幼崽長了一身好毛的標誌,除去羽毛本身的質感觸感,顏色也是非常重要,堪塔斯幼崽的羽毛以單色居多,大部分都是深深淺淺的白,偶爾有點灰,再偶爾會冒出來黑色的,這些都可以接受,只要是純色羽毛就好。

  可惜固倫撒出來的時候是花的。

  出生以來沒有少打架,作為眾多純色堪塔斯幼崽中唯一一頭花的,固倫撒開始深深的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澀,可是用的長了,也就有感情了。

  礙於他的武力威脅,至今沒有人敢和他糾結他名字的含義,這個禁句如今卻被他的幼崽問出來了……

  毛毛他們有點幸災樂禍。

  「這是爸爸起得名字,是個很好地名字。」固倫撒只說了這一句,很快就把話題轉開了。

  提到爸爸,所有的堪塔斯就都沉默了。

  作為堪塔斯來說,強壯的體魄和名字基本上是爸爸唯二留給他們、並被他們使用終身的財產,他們每頭龍都非常珍惜。

  「吼……」阿禿,要珍惜你的名字啊!

  對著背包裡的禿毛崽,毛毛伯伯語重心長了。

  腦袋上下點著頭,可是心裡……孟九昭隱隱約約對自己名字的含義有了相當不妙的聯想。

  不過,固倫撒帶他過來顯然不是為了讓他學習堪塔斯命名法的,介紹完雙方,固倫撒終於引入了正題。

  「吼~~~」我們前陣子丟的石塊,是我的幼崽偷的。

  不露痕跡的、固倫撒在介紹幼崽的時候又少說了一個字,看看幼崽們聽得一臉認真,卻並沒有出口否認之後,他又若無其事的將視線收了回來。

  「吼……」你的幼崽偷的,那就算了吧,我打不過你。

  「吼。」嗯。

  於是,只用了三句話的功夫,固倫撒就把孟九昭他們來到此處之後的最大危機解決了。

  和自己認識的堪塔斯解釋完,對於其他的堪塔斯,固倫撒卻顯然不打算用這麼溫和的方法了。

  展開羽翼,挺起胸膛,固倫撒自胸腔發出了一陣長長的嘶吼——

  龍吼轟鳴,幾乎到震痛耳膜的程度。

  孟九昭忍不住用手捂上了耳朵,可即使隔著手掌,固倫撒的吼聲仍然鼓動在他耳邊。

  「石塊是我的幼崽拿的,想要找他們麻煩,先來找我——————」

  固倫撒的宣言相當威武霸氣。一下子宣告了幼崽們的保護權,徹底幫他們解決了隱憂,可是……

  本來沒有龍知道石頭是我們偷的,大伯您這麼一說……不就所有龍都知道了嗎?

  捂著耳朵,孟九昭了。

  第123

  發現別的堪塔斯偷自己的石頭,固倫撒的反應只有一個:揍。

  如今查明偷石頭的是自己家的幼崽,固倫撒的反應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於孟九昭他們的偷石頭行為,固倫撒表示:找不到,就去搶,這是很好地事,你們做的很好。

  」我們沒搶啊……是別人給的……」被固倫撒的言論嚇呆了,孟九昭弱弱的說。

  「能讓別人幫你們搶,也是很厲害的。」固倫撒的表情更加淡定了。

  孟九昭:大伯,你的教育……似乎有點偏差啊……

  還有——

  大伯,你果然是爺爺養大的蛋來著!

  做了壞事卻仍然受到了表揚,孟九昭表示很心虛。

  在場的堪塔斯都打不過大伯,於是,孟九昭他們暫時算是安全了。

  可惜,從此以後別人看他們的目光就充滿警惕了。

  長久以來一直被大人們當做幼崽好表率的孟九昭鬱悶了。

  在其他堪塔斯面前挨個炫耀了一遍自己(弟弟)的幼崽之後,固倫撒帶著孟九昭和路易離開了。

  雖然他的表情始終如一,可是微微抬起的尾巴暗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暗爽。

  跟在固倫撒尾巴後面,路易和孟九昭跟著他經過了許多巢穴。

  對於孟九昭來說,這可是難得的觀摩成年堪塔斯巢穴的機會!雖然材料準備的挺多了,可是他們這邊的亞成年堪塔斯都還沒有搭建巢穴:大家都不知道怎麼搭呀~

  畢竟是第一次來到繁衍地,孟九昭和喬喬他們目前選擇的落腳地位於這片繁衍地的邊緣位置,這裡不算什麼好位置。

  簡單明瞭來說,就是貧民窟啦~

  選擇在這裡築巢的多半是年輕的堪塔斯以及武力較弱的堪塔斯,憑他們的經驗和能力,多半也打不過更有經驗以及更加強壯的堪塔斯,所以撿到的石塊就相對較少。直到現在,他們手中的石塊仍然不足以支持他們搭好一個巢穴。

  所以孟九昭他們至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偷師如何蓋房。讓喬喬和小花他們出去,孟九昭的本意是讓他們去偷師的,結果,他們淨偷石頭了——

  孟九昭雖然會搭巢穴,可是那畢竟是哺乳類獸人習慣用的巢穴,和記憶裡堪塔斯的巢穴是完全不一樣的。雖然孟九昭樂意傳授自己會的東西給這些堪塔斯,可是,萬一傳授了他們錯誤的東西就糟了。

  孟九昭看到這些巢穴的第一個感覺:幸好沒有貿然教喬喬他們瓦什部落的蓋房方法!

  堪塔斯的傳統巢穴和瓦什部落的巢穴截然不同。

  大伯住的地方明顯是這裡的「富龍區」,能夠生活在這裡的堪塔斯都非常強悍,首先他們到來的最早,所以可以選擇最好的位置;其次,他們的身體夠強悍,可是守住自己的地盤;最後,憑借經驗和體力的優勢,他們如今已經攢夠充足的材料,大片的巢穴已經搭起來了。

  這些巢穴外部看起來就像一個放倒的筒,從入口的一端開始,越來越細。巢穴是用石頭壘起來的,除了石頭,堪塔斯們還使用雪作為粘合劑,他們將雪一點點填到壘好的石頭縫隙間,經過一夜的風吹,就凍的非常結實了,整個巢穴——包括頂部,都是他們這樣一點一點用石頭和冰粘起來的。

  已經建好的巢穴,此刻正對孟九昭露出黑黝黝的大口,孟九昭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一句話: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雖然做工非常細緻,巢穴看著也非常結實,可是孟九昭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巢穴哪裡舒服了!

  簡直是個小黑屋嘛!還是有去無回的那種!

  「巢穴為毛要搭成這樣啊……」孟九昭喃喃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為了雌性。」固倫撒還是那麼言簡意賅,一句話就堵死了孟九昭的全部問題。

  帶著一幫亞成年堪塔斯做了足夠的「冰磚」給大伯,孟九昭腆著臉皮、帶著他們和固倫撒系統學習了堪塔斯傳統巢穴的搭建方法。

  「巢穴的內部要越來越窄。」

  「入口的地方比你們的屁股大一圈就好,不能再大了。」

  「巢穴內部,要在中間部位多用一些石子加厚一層。」

  固倫撒是個好老師,在繁殖的季節,任何一頭同性堪塔斯都會是自己的隱藏對手,可是固倫撒仍然把自己多年的築巢經驗傾囊相授。遇到他,不得不說真是件幸運的事。

  武力值高,做事細心,有頭腦,還長得漂亮,這樣的大伯怎麼會至今還沒有自己的幼崽呢?

  孟九昭想不懂,可是又不好詢問固倫撒,他只好把這個問題爛在肚子裡。

  密密麻麻的筒狀巢穴盤踞滿整個繁衍地的時候,饒是孟九昭這樣沒有密集恐懼的人,都有點恐懼了。

  只能說,堪塔斯的雌性審美觀實在太詭異了。

  巢穴建造完畢之後,這裡的堪塔斯又有了新的舉動。

  他們開始狩獵了。

  不是之前獵完即吃的狩獵,而是一種儲備型的狩獵,他們開始大量的捕捉食物,然後將食物儲存到巢穴內部。

  孟九昭他們也照辦了。

  除了這些以外,孟九昭還發現,這些堪塔斯開始變得興奮起來,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能聽到睡不著覺的堪塔斯的吼聲。

  這一切似乎都預示著一個答案:雌性們快要來了。

  姑娘們來的那天,路易負責在繁衍地看守巢穴,固倫撒則正帶著孟九昭捕魚。

  帶著滿載而歸的獵物重新返回繁衍地的時候,孟九昭驚呆了——

  「天啊!那是什麼——」

  也難怪孟九昭吃驚,繁衍地所在的冰原上,原本是他們巢穴的地方,此刻多了好多不明生物!大半個身子都在他們的巢穴內,只有一小段露在外面,那東西拚命掙扎著,卻怎麼也退步出來,竟是被卡住了!

  「吼~~~~~」發現巢穴裡有東西,無論是留在繁衍地的、還是剛剛去外面捕獵的堪塔斯,喉嚨裡都吼出了一種詭異的嘯聲。

  聽懂他們嘯聲的瞬間,孟九昭傻眼了。

  「雌性們來了!快來抓雌性呀!」

  靠!靠靠靠靠——

  這種「打地主,分田地」的歡快口氣,真的是見到姑娘們正確的反應嗎?

  可是接下來固倫撒的話卻進一步印證了這個說法。

  「記著,要找屁股大的,屁股大的好生蛋。」大伯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動作卻異常迅速,搶在其他堪塔斯之前,他已經開始奔跑了。

  嫌孟九昭跑的太慢,他迅速的把孟九昭甩到了他的背上。

  不愧是搭建巢穴的好手,固倫撒的籠子——不!是固倫撒的巢穴內,果然困住了一頭據說是堪塔斯雌性的生物,擠開旁邊趁機想要搶奪的雄性,固倫撒發出示威性的一吼,然後穩穩落到了自己巢穴的上方。伸長脖子向下看了看,固倫撒露出滿意的表情,將孟九昭滑下自己的身子,他用嘴巴輕輕推了推孟九昭,

  「上吧,阿禿,這頭雌性屁股很大。」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鼓勵。

  孟九昭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他也扒著頭往下看了一眼:

  果然,就像固倫撒說的:這頭「雌性」屁股很大……

  可是——

  這大過頭了吧!!!!!!!!

  還「上吧」……用什麼「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用牙籤嗎?

  看著身下的姑娘,孟九昭整個人都狂暴了。

  ※※※

  下面這頭堪塔斯雌性,真的是他見過的屁股最大的姑娘了。

  不止屁股大,她哪裡都大。

  雄性堪塔斯已經算是很大的肉食恐龍了,而這些雌性堪塔斯的體型居然比雄性還要龐大不止一圈!體長也更加長。此刻,她們巨大無比的身體正完美的鑲嵌在一個個筒形巢穴內,就像鑽進了籠子的黃鱔,再也退不出來了。

  孟九昭忽然想起之前問過固倫撒的問題,關於為什麼要搭建這樣奇怪的巢穴的問題,固倫撒的回答是「為了雌性」,他當時的理解很美好,以為堪塔斯雌性的審美眼光特殊,就喜歡關在小黑屋裡生蛋蛋來著,結果——

  大伯你當時少說了兩個字吧?

  完整答案不是「為了雌性」,而是「為了抓住雌性」才對吧?!

  由於雌性的大半個身子都被卡在巢穴裡了,孟九昭看不清她的全身,只能看到她們露在外面的尾部。

  看清她們後肢的時候,孟九昭當即就大吃了一驚!

  這些堪塔斯雌性的尾部除了長了一點,看起來和雄性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腿部卻完全不同了:沒有強而有力的腳爪,她們的後肢看起來更像一種槳狀的鰭肢!仔細看起來,她們的鱗片也和雄性完全不同,雌性們的鱗片明顯更適合水裡的生活!

  她們是生活在水裡的——孟九昭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一瞬間,好多細節一下子串聯在他的腦海中,對於之前很多不理解的事情,孟九昭依稀有點清楚了……

  這一刻,他對自家老爸拋開雌性、自己內部cp這件事忽然有了深切的同理心;

  這一刻,他對爺爺寧願偷別人的蛋也不想自己生蛋這件事也忽然有了深深的共鳴:

  面對這樣的姑娘,他、他真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了手啊!

  轉過頭來,看到身後一臉期待看著他的固倫撒,孟九昭忽然對他產生了無比的敬佩。

  第124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雌性堪塔斯——

  孟九昭覺得自己注定當不了真的猛士了,於是他選擇話遁。

  「不知道我們那邊怎麼樣了,大伯,我得過去看看!這邊就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話,孟九昭撒丫子跑了,用落荒而逃來形容他此刻的動作也不為過。

  一邊跑,沿途巢穴的情況盡數被他看在眼中:

  基本上巢穴都捉住了一頭雌性堪塔斯,由於巢穴非常狹窄,雌性爬進去了就無法轉身出來,被關小黑屋的恐懼讓她們拚命掙扎著,這些女力士的力氣可比西塔她們大多了,伴隨著她們的每一次掙扎,巢穴上不斷有石頭滾落下來。

  一路上,不斷有石頭從上方滾落,害的孟九昭心驚膽戰的:一旦這些雌性掙脫了桎梏,後果將不堪設想!

  老天爺在這個時候給他點亮了「心想事成」的技能,就在孟九昭邁著小碎步左右閃躲逃命的時候,他左邊的一個巢穴裡,一頭雌性終於掙脫了牢籠,伴隨著山體崩塌的聲音和一聲長長的嘶吼,那頭雌性終於破巢而出——

  生活在一群堪塔斯中間,孟九昭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會被什麼生物嚇到了,如今,他覺得自己之前想錯了。

  艾瑪——他簡直快被堪塔斯的雌性嚇死了!

  這位女士長了一個相對於她的身體來說、過於大的頭顱,就像雄性堪塔斯一樣,她的下顎很寬,上面覆蓋著厚厚的肌肉。對於人類的女性來說,厚厚的下巴看起來圓潤潤的大概挺可愛,可是對於堪塔斯的姑娘們來說,她們下顎覆蓋的厚實肌肉只意味了一件事,那就是極其驚人的咬合力!

  這位女士正在洩憤的咬著剛剛困住她的巢穴壁,只是輕輕幾下,那些孟九昭看來非常堅固的、由冰層石塊混凝而成的石壁便灰飛煙滅了。

  在她的洩憤過程中,孟九昭心驚膽戰的注意到:除了巨大的咬合力以外,這位女士的口裂異乎尋常的大。

  眾所周知,口裂越大,嘴巴能夠張開的角度也就越大,可以這樣認為:口裂的大小直接決定了獵殺者能獵到的獵物大小。

  擁有近乎九十度的巨大口裂和強大的下顎,這位女士可以毫不費力的獵殺比雄性堪塔斯的獵物更大的對象。甚至——

  大致判斷了一下她的體型,孟九昭毫不懷疑她可以成功獵殺一頭雄性堪塔斯!

  僅看頭部,孟九昭就立刻知道了這位女士的終極殺手身份,隨著她抖動身體的動作,碎石紛紛從她身體上落下,這位女士的全身終於展現在孟九昭眼前的那一刻,孟九昭的驚恐終於達到了一個極致——

  大腦中一片空白,他撒丫子跑了。

  這親相不得!

  孟九昭的腦中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可是事情的發展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了,那位女士在發洩完畢之後,居然注意到下面渺小到幾乎看不見的孟九昭了。

  嘴巴裡發出一陣長嘯,她竟然追了過去!

  也不知道這個雌性對他起了什麼興趣,任憑孟九昭怎麼跑,她始終朝著他的方向艱難前進著。

  是的,艱難前進。為了更加適應水中的生活,她們的四肢如今已經不再適合陸地行走了,四片鰭肢撐在地面上,她緩慢的追逐著孟九昭小小的身影。

  完全沒有理會其他還被困著的同伴,她的眼裡似乎只有孟九昭,巨大的身體被層層巢穴阻礙住了,她不耐煩的發出聲聲嘶吼,橫衝直撞著、她堅定的尾隨著孟九昭。

  曾經困住這頭雌性的巢穴主人——一頭雄性堪塔斯此時也飛回來了,整個繁衍地如今只有一個巢穴破碎了,也只有一頭雌性堪塔斯大搖大擺在滿地跑,於是他立刻認出了這頭雌性的身份,他立刻追上去捍衛自己的追求權了!

  繁衍地出現了令人驚奇的一幕:嬌小的人類在前面跑,巨大的堪塔斯雌性在後面窮追不捨,後面還有一頭雄性堪塔斯在一邊跑一邊嚎。

  真是複雜的三角關係。

  第一次被異性倒追的孟九昭表示:接受無能。

  就在孟九昭即將被追上的時候,孟九昭眼前一亮:他看到了路易的身影!

  「路易!路易!」大聲呼喚著路易的名字,孟九昭連滾帶爬的跑到他腳下了。

  與此同時,那頭雌性也終於追上了孟九昭,張開巨大的嘴巴,上下顎呈現完美的九十度,她激烈的向孟九昭親過去——

  屁股被一個柔軟冰涼的東西舔了一下,然後,孟九昭就被一個溫暖的嘴巴叼起來了。

  溫柔的把孟九昭含在自己的嘴巴中間,感受著舌頭上的小人發出陣陣的顫抖,路易知道他嚇壞了。

  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留著口水還要往上撲的堪塔斯雌性,路易抬起爪子——

  他辣爪摧花了。

  這是孟九昭從來沒有見過的、路易的另一面。

  無機質的橙黃色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看向雌性的眼睛完全不似看著自己的同類,在路易眼睛裡,腳下這個巨大的怪獸只是一條蟲子,嚇壞了阿禿的蟲子,他毫不留情的用爪子碾壓著對方。

  比起體型還是亞成年的路易,那頭雌性的體型可是龐大的多!可是非常奇怪的,即使被毫不留情的對待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抵抗的意識。相反的,路易發現了她的致命缺點。

  腮。

  這些雌性堪塔斯已經不是陸生生物了,呼吸孔退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四面腮翼。憑借本能,路易立刻意識到這是她們的致命點。

  再度抬起爪子的時候,路易的落爪點就非常明確了。

  他想殺了她——

  「吼!!!」追逐著這頭雌性而來的雄性堪塔斯及時趕到了,仰起下顎對路易嘶吼著,他跳到了那頭雌性堪塔斯的身上。

  路易和他對峙了幾分鐘,然後便緩緩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沒有多久,確定路易已經離開了,那頭雄性堪塔斯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在雌性堪塔斯身上不斷的跳來跳去,一邊跳,他一邊朝四周不斷試圖湧過來的雄性堪塔斯示威的嚎叫著。

  確定再無敵情之後,他低下頭,伸出舌頭,這頭雄性堪塔斯開始小心翼翼的舔舐雌性的脊背了。雌性的背脊冰冰涼,也並不柔軟,可是他還是一下一下舔著,直到對方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也不再掙扎,他這才張開嘴巴,巨大的口一下子咬住雌性的尾巴,他緩緩把她拖回了自己之前選好的地方。

  要在往常,在拖動雌性之前,雄性堪塔斯少不得要和雌性較量一番,受個不重不輕的傷,他才擁有拖走雌性的權利,由於路易之前的打岔,整個過程意外的精簡了不少。

  不久後,繁衍地的一角便傳來了陣陣低吼聲。

  和以往任何一次叫聲都不一樣,這種吼聲聽起來簡直不像是成年堪塔斯發出來的,有點混合了幼崽時候尖銳的啾聲,尾音有點顫,每個音節都異常短促。

  「好奇怪的聲音啊,聽不懂……」身體還有點微微哆嗦著,孟九昭被路易放下來了,聽到遠處傳來的龍吼,他愣了好久也沒有聽懂對方吼聲的含義。

  好半天後孟九昭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抓著路易的牙齒沒放開。由於他沒放,路易也不敢抬頭,他發呆了了多長時間,路易就以這個難受的姿勢低了多長時間的頭。

  「對不起。」孟九昭慌忙鬆開了手。

  沒關係。舌尖輕輕碰孟九昭的臉,路易重新抬起了頭。他把孟九昭放到了自己的腿間,任由孟九昭靠著自己。

  不多久,吼聲消失了。

  孟九昭這才完全放鬆下來。

  重重的穿了一口氣,身子一輕,他把自己完全靠在路易身上了。

  「雌性好可怕呀!」面對其他人的話,孟九昭或許還要裝一裝,可是在路易面前他總是可以毫不掩飾的。

  彷彿應和他似的,路易的喉嚨間發出陣陣的咕嚕聲,這是堪塔斯之間安撫對方的聲音,孟九昭從小就是在這種咕嚕聲中長大的,這種喉間音總是可以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感覺到安全。

  心情平靜下來了,孟九昭決定重新出去看看。

  一出去他就嚇了一跳!

  就在他默默接受路易安慰這麼點的功夫裡,外面已經變天了!

  喬喬他們看樣子蹲在外面很久了,等到孟九昭一出來,他們立刻團團跳出來把他圍住了。

  「剛剛爬過來好多怪魚啊!」

  「怪魚一爬過來就直直衝著巢穴裡的獵物去啦!」

  「巢穴被怪魚霸佔了!」

  「其他的叔叔伯伯們被揍了腫莫破!?」

  這群第一次來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憋了一肚子問題,在線等了孟九昭好久,終於等到他出來了!

  被數十雙純潔的眼睛注視著,孟九昭的臉有點發燒了。

  等待回答的時候,喬喬的大頭忽然越來越低了,鼻翼一聳一聳的,他仔細的嗅著什麼,他的鼻頭最終懸停在了孟九昭的屁股上。

  「阿禿,你的屁股上有很好聞的味道。」喬喬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舔一口的時候,孟九昭一腳把他的鼻頭踹歪了。

  「要舔就去舔那邊雌性的屁股去!別打我的主意啊!否則——我叫路易揍你!」

  孟九昭惡狠狠的指了指背後的路易。

  順著孟九昭的手指方向往後一看,看到路易的瞬間,喬喬的身子一顫,舌尖慢慢吸回去,他縮在那邊不動了。

  阿禿好好聞!路易好可怕!

  孟九昭多少明白這是為什麼:剛剛他被那個雌性舔了一口來著,從那位女士最後瘋狂的舉動,他大概猜出來,對方那時候已經意亂情迷了,然後,她對自己伸出了散發著濃濃雌性荷爾蒙的一舌頭。

  「路易,回頭你再舔舔我,幫我把那個雌性的味道舔掉啊~」心裡怕怕的轉頭提醒了路易一聲,孟九昭打法幼崽們去看其他人怎麼做了。

  繁衍是每個生物的本能,這個不用教,拍了拍這群大號幼崽的尾巴,他示意他們不要害怕,勇敢的往巢穴那邊走。

  「看看其他人怎麼做,你們會明白的。」

  現場一定很多現場教學的,每一場絕對都比他講的好。

  一步一回頭,幼崽們最終還是慢吞吞的過去了。

  欣慰的看著他們的背影,不好意思看自己帶出來的小朋友們「辦事」的場面,孟九昭把好奇的視線落在其他角落:

  大部分雄性造的窩還是很結實的,裡面的雌性堪塔斯被卡的牢牢的,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雌性們只能留一個大屁股在洞外,留在外面的雄性堪塔斯正做出一種非常詭異的舉動:他們正在用尾巴輕輕抽打著雌性的尾部。

  雖然看著有點暴力,可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孟九昭莫名其妙的有點臉紅了。

  這個……大概就是堪塔斯式的調教方法了。

  被困住的雌性們顯然也不打算乖乖被揍,有的雌性露在外面的部分比較多,尾巴還能動彈,這些雌性當即掄起尾巴回應回去了。

  這個……就是雌性堪塔斯的回應了

  被擊中的雄性堪塔斯發出一聲長長的痛吼,身上皮開肉綻的同時,還得爬回來,重新戰戰兢兢的虎摸雌性的屁股。

  難怪好多堪塔斯都喜歡啃屁股呢,感情是業務熟練啊。

  看到這一幕,孟九昭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種可怕的調教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孟九昭不太好意思繼續看下去了,他決定和路易回自己的巢穴。

  他覺得自己似乎忘了點什麼……

  周圍荷爾蒙的濃度越來越高,孟九昭的大腦已經越來越混亂了,直到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巢穴,看到巢穴外面甩著一條尾巴的那一刻——

  靠——

  他們家的巢穴也抓住了一頭雌性,剛剛忘掉的就是這件事啊!

  第125

  一回家就看到一位美人玉體橫陳在自己面前,曾經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啊~

  可惜,「玉體橫陳」在孟九昭和路易面前的是一頭體長超過十五米的堪塔斯雌性。

  有此「美人」,真是讓人不想回家啊。

  孟九昭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家巢穴裡的這位女士,情況似乎有點與眾不同。

  這裡需要簡單介紹一下堪塔斯的巢穴。瞭解了堪塔斯建造巢穴的目的,這個巢穴的建造原理其實非常簡單:

  雄性堪塔斯們建造這個巢穴的基本要點就是要夠深,其次就是寬度不能太寬,雌性堪塔斯是無法直立行走的,她們想要爬進洞很容易,可是想要退出來的時候,卻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她們轉身了,這時候她們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只剩下慢慢倒退往外爬了,偏偏,巢穴中斷還有專門為了防止這一招而特別加厚的擋板。

  可以說,這是專門為了捕捉雌性而建造的牢籠。

  一個標準的巢穴要很寬,很深,甚至還很高——在雌性們到來之前,雄性堪塔斯如今也不願意在外面凍著,在擁有足夠石塊的情況下,他們會把洞穴口的部分搭高一點,好讓自己可以鑽進去。雖然不能很寬敞,可是好歹是個可以遮風擋雪的地方。

  孟九昭和路易的巢穴就是這樣一個巢穴。為了讓路易可以更舒服點,孟九昭還偷偷違規加高加寬了他們家的巢穴。知道巢穴的用途之後,孟九昭第一個想法就是:糟糕——他們家大概抓不住雌性了!蛋沒了!

  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巢穴,居然還有雌性進來了,還出不去了!

  不,究竟是「出不去」還是「不出去」,這個問題還有待商榷。

  他們家巢穴裡的屁股明顯特別小,尾巴也短的多,塞不滿巢穴的入口就算了,甚至還有好大一塊空餘呢~可以說,這個雌性完全是來去自如的,如今她待在裡面的唯一原因絕對不是出不來,而是不願意出來。

  原本以為打水漂的雌性居然主動鑽到他們碗裡來了,孟九昭張了張口,半晌用腳丫子踢了踢路易的爪子。

  「路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雖然……雖然屁股不夠大吧,不過好歹是一頭雌性不是?」

  想了想,孟九昭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說起來爸爸們把他倆踢下來的理由正是為了生蛋,孟九昭一路上光想辦法帶著大家認路了,一直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現成的雌性近在眼前了,孟九昭這才覺得心裡不是滋味起來,他覺得心裡悶得慌。

  路易也要長大了嗎?那麼喜歡孵蛋的路易,那麼小就去偷蛋的路易……如今有了雌性,路易擁有自己幼崽的那一刻就要到來了嗎?

  應該是一件很值得為他開心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爽。

  太依賴分析來判斷情況,孟九昭對於自己的心情也比照處理了。

  大概是寂寞吧?全場的人都有女朋友了,原本光棍有兩隻,他好歹還可以自我安慰一下,現在多了一頭雌性,少了一個光棍,只剩下他一個人孤家寡人了,孟九昭迅速的給自己的落寞找到了理由。

  「去吧!」用最快的時間恢復好心情,孟九昭拍了拍路易。

  他微笑著目送路易走過去(←喂!你的心情也收拾的太快了吧!我去!)。

  一分鐘後,孟九昭眼前上演了一場血案!

  兇手:呆毛路易

  受害人:一位不知姓名的堪塔斯女士

  兇手使用巨口作為武器,尖銳的牙齒一口刺進目標的體內,兇手把玉體橫陳在洞口的堪塔斯女士一口叼起,拖行了十米遠之後,把她狠狠砸到了洞外的冰層上。伴隨著堪塔斯女士落下的拋物線,天空有血滴落——

  就像一條案板上的魚,受害人使用臃腫的身子勉強彈跳了幾下,然後就哼哼唧唧不再動彈了。

  對方像是暈了,當然,也挺像死了。

  不會真的是……死了吧?

  一時間孟九昭腦子裡什麼也想不到了,匆忙跑到那頭雌性身邊,小心翼翼的沿著她走了一圈。對方毫無反應。

  長期生活在堪塔斯中間,經過自己的努力,孟九昭看到的、感受到的幾乎全是堪塔斯友善的一面,一時慌亂之間,他忍不住想要推推對方以便進一步確認了——

  這是一個極其錯誤的舉動。

  就在孟九昭的手接觸到對方冰冷的鱗片時,原本被判定失去知覺的雌性堪塔斯卻猛地彈跳起來上半身,巨大的口猛地張開,口裂幾乎超過了九十度,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孟九昭整個人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孟九昭即將被她一口之下卡嚓兩半的時候,路易從天而降了。

  嘴巴精準的咬上對方的上顎,孟九昭聽到了刺耳的骨裂聲——

  這一定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吻了……

  身體軟綿綿的倒下來坐到地上,孟九昭的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這句話。

  雌性堪塔斯發出一聲長長的痛嚎,在地上狠狠翻滾著,這次她是真的吃痛了。

  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們這邊,此刻大家都忙著和自己的雌性交配,堪塔斯的追求過程基本上都是伴隨著雙方的哀嚎的,這頭雌性的痛苦叫聲淹沒在其他聲音中,被自然而然的略掉了。

  冰原上的喧囂聲就像被真空隔離掉了,此刻孟九昭只聽得到彭彭彭的聲音。

  那聲音像雷聲,像鼓點,快而急。

  好半天他才意識到那是他的心跳聲。

  強迫自己進行了三次深呼吸,孟九昭感覺自己好點了。

  看著不遠處痛苦嘶吼打滾的雌性,閉上眼睛,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臉,重新睜開眼睛,他看著路易正向自己跑過來。

  路易的嘴巴上滿是鮮血,他的牙齒上也沾著血,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有一點皮肉。這幅尊榮的路易老實說比剛剛那頭雌性堪塔斯還要可怕多了。可是這樣的路易卻讓孟九昭奇異的感覺安心。

  坐在地上,孟九昭向路易張開手。

  沾著血的大嘴溫柔的把他叼了起來,確定孟九昭已經抓穩了,路易這才抬起頭站直身子。

  慢而穩重的走著,路易叼著孟九昭重新回到他們的巢穴了。

  他們進去之後沒多久,外面就下雪了。

  路易巨大的身子擋在洞口處,外面的風雪被他盡數擋在洞外,孟九昭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路易,舔舔我。」半晌,他悶悶的開口了。

  孟九昭說完沒多久,路易溫熱的鼻息就近在身前了。濕潤而厚實的舌頭一下一下舔著他,孟九昭漸漸平靜下來。心情安定了,身體的知覺也就全部回來了。

  孟九昭冷不防被舔到癢處,瑟縮一下,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路易卻不依不饒的,仍然固執的舔他,甚至故意似的專門找他癢癢的地方舔。

  該舔到的位置,不該舔到的位置統統被舔舐到了,縮著雙腿,不肯讓敏感的地方再被照顧,孟九昭躲閃著路易的嘴。

  「好了好了!這裡不能舔!」路易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即使拚命夾緊了雙腿卻仍然被他固執的分開了。

  路易一向很聽孟九昭的話,可是這一次,不知道是孟九昭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即便孟九昭制止他,可是他仍然執著的繼續舌頭的動作。

  許久許久之後——

  彈起的腰重重落到了地上,孟九昭從鼻腔裡哼出虛弱的一聲。

  「路易的舌頭真舒服。」

  這個聲音發出的時候,孟九昭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那是自己的聲音,怎麼說呢~那聲音……實在太讓人臉紅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孟九昭臉熱了一下,匆忙咳了咳。

  斜眼抬頭看過去,剛好看到路易舔了舔自己的舌頭,這個動作看的他臉又是一紅。在地上滾了滾,孟九昭索性用屁股衝著路易。

  地面非常涼,剛好給臉皮降溫了,是了,他的身體也需要冷靜一下。

  「吼……」路易的喉嚨間發出一聲吼聲,吼聲非常低,雖然是一頭恐龍,可是路易的聲音比一般的堪塔斯厚的多,很……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對了!有磁性~雖然是一頭恐龍,路易的聲音卻特別有磁性。

  今天受到的驚嚇太多,孟九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地面太冷了,他睡著睡著,就又滾到了路易腿間。

  發覺孟九昭的到來,路易垂下了,用舌頭把他往自己這邊又撥了撥。視線牢牢住地上那小小的一團,他的目光裡是孟九昭從未見過的高深莫測。

  龐大的身子擋住洞口,路易擋住風雪的同時,也擋住了巢穴內的氣味。

  孟九昭一直認為路易還很小:他是對照正常堪塔斯的年齡與發育情況來推斷的,在他看來,路易還是幼崽,雖然個頭很大,可是他還沒有發育完全,用人類的年紀來說,路易還是個小男孩。

  他錯了。

  路易已經進入發情期了,不止於此,他已經進入發情期很久了。

  作為沒有發情期的人類,孟九昭當然察覺不出,作為還沒到發情期的亞成年,牙牙小花他們也不懂,可是過來人的布萊克和白卻立刻察覺了。這才是他們急匆匆把幼崽推下來的主要原因。

  已經處於發情期很久卻一直沒有合適的對象,布萊克一臉黑線的發現,路易已經開始往自己的兄弟身上塗信息素了(囧)。

  堪塔斯雄性的信息素霸道而挑釁,這樣一頭幼崽睡在自己的翅膀下,布萊克和白每天都睡得心驚膽戰。

  爺爺也變得更好鬥了。

  最讓布萊克鬱悶的是:他們家的禿毛崽實在太遲鈍了——

  每一天早上,看著身上沾著兄弟濃厚信息素爬起來的寶寶,布萊克都好想哭。

  堪塔斯之間信息素的傳染是瘟疫一般的,不敢想像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布萊克和白只好匆匆送幼崽上路了。

  完全不知道兩個爹的糾結,孟九昭直到現在也一無所知。

  下午的時候,孟九昭之所以受到一名雌性太過兇猛的倒追,自然不是他長得帥或者太過好吃,原因只有一個:從他身上傳來的,濃厚到馥郁的、屬於路易的信息。

  就像雄性可以通過味道感受到一名雌性的誘惑力一樣,雌性們也是通過荷爾蒙的信息分辨來判斷適合自己的雄性的。

  信息素,又被稱為荷爾蒙提供的才是一名雄性最真實的信息。通過信息素,雌性們可以輕而易舉判斷出雄性的年齡,身高,疾病情況……信息素直接暴露了所有者的全部機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隱藏。

  孟九昭身上傳來的信息素告訴了那頭雌性,此刻,站在她身前的是一頭有史以來最強悍的雄性堪塔斯,有著最強悍的基因,此刻,他全身散發著暴躁而誘惑的美妙味道,他正處於暴烈的發情期!

  完全無力抵抗這股強悍的信息素,原本還沒有進入發情期的雌性迅速發情了。

  始作俑者的路易不會知道:這其實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長久的地理隔離最終導致了生殖隔離,堪塔斯的雄性和雌性已經越來越難使彼此發情了,往往要經過漫長的發情期,使用種種手段,他們才可能逼迫對方發情,從而交配。

  此次由於路易的存在,一頭雌性居然立即發情了!信息素的擴散速度是極快的,雌性帶動雄性,雄性帶動雌性,一頭接一頭的、終於,越來越多的堪塔斯都進入發情期了。

  除了孟九昭。

  蜷縮在路易溫暖的腿間,對自己身上濃到即將滿溢的味道一無所知,他睡得極香,還打起了小呼嚕。

  而味道的來源,最強信息素的主人——路易卻只是靜靜看著他,自始至終,靜靜的凝視著他。

  莫測高深。

  第126

  不管有再不好的事情發生,只好好好睡過一覺,第二天就又是嶄新的一天。

  孟九昭充滿活力的醒來了~\(?)/~

  「今天天氣真好啊!」一邊伸懶腰,孟九昭從巢穴裡爬出來。

  他的好情緒持續到見到門口那一灘雌性位置。

  被粗暴的扔出去,又被咬了一口,這位「女士」非但沒死,她還百折不撓的又朝著自家的巢穴爬過來了。

  這點是從地面上長長的拖行痕跡判斷出來的。

  不過看她滿頭包的樣子,孟九昭開始嚴重懷疑昨天自己睡後她和路易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路易,昨天晚上我睡著後,你幹了什麼?」孟九昭當即就去找路易求證了。

  聽到他的質問,路易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被……發現了?

  雖然有點心虛,可是路易就是路易,神色如常的轉過身來,

  「吼~」什麼也沒做,一直睡覺來著。

  你看,他還巧妙的轉移話題了(o)

  他的表現實在太正常了,由不得孟九昭不信,夢到爸爸什麼的,也真是特別的讓人感同身受,可、是!

  「你確定你一直在睡覺?」孟九昭挑挑眉毛。

  「吼。」嗯(_),睡得很好,還夢到爸爸他們了。

  路易的表情很淡定,語氣也特別誠懇,可是——

  鐵證擺在眼前,孟九昭判定路易在說謊。

  這還是他重生到這裡之後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謊話。這裡的人都非常淳樸,大家都非常直接,如果實在不想說真話,寧可不說也說不出來結結巴巴的謊話,沒想到,第一個學會撒謊的傢伙就在自己身邊,看他的神色,不但會說謊,說謊的段位貌似還很高。

  「你撒謊。如果你一直在睡覺的話,門口那坨雌性是怎麼回事?」

  路易:(o)

  被揭穿了也不慌張,路易特別蛋定的走出了巢穴,差點踩到地上那位女士的時候才故作驚訝的抬起了大腳丫。

  「吼?」喲?這頭雌性是怎麼回事呀?

  路易演得……真是特別逼真,就像他真的是第一次知道這裡還有一頭雌性似的。可惜——

  我看穿你的演技了——一臉黑線著,孟九昭指出了雌性身上的證據。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你的爪子印,你狡辯不了的。」作為一頭特別講究的堪塔斯,路易有定期磨指甲的習慣,所以他的爪子比其他堪塔斯短而尖銳,特別好認。

  路易:……

  演技被揭穿,頭一抬,他開始裝死了。

  孟九昭沒好氣的對他揮了揮拳頭,終究沒和他計較下去,轉過身,他的視線重新移向門口的雌性了。

  昨天還歡實的能跳起來咬他的雌性,如今已經奄奄一息了。

  身體上的傷並不是致命的,造成她如今困境的主要原因是呼吸。

  雌性的腮部劇烈的開合著,不斷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音。孟九昭注意到,由於體內的水分太多,外面的空氣又太冷,這頭雌性的腮已經有三分之一結冰了。

  再繼續下去,她就會死掉了。

  雖然至今仍然無法和對方交流,可是這畢竟是一頭堪塔斯雌性,布萊克和白,都是她們生出來的。她們是堪塔斯們的「母親」。

  想到這一點,孟九昭就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掉。

  「別裝死了,我們把她放生吧。」踢踢路易的爪子,孟九昭做出了決定。

  路易一開始還不太願意,可是被孟九昭死死盯了三分鐘之後,他妥協了。拎起雌性的尾巴,他認命的向他們捕魚的地方走去。滿意的點了點頭,孟九昭迅速的順著路易的尾巴爬上去,熟稔的在路易肩頭的老座位坐下了。

  孟九昭感到很欣慰:即使路易現在已經這麼大、這麼厲害了,卻仍然很聽自己的話,自己這個兄長還是很威嚴噠~

  路易也感覺很滿意:白爸爸就很聽布萊克爸爸的話,所以布萊克爸爸一直對白爸爸很好很好,由此推之,只要自己很聽阿禿的話,阿禿也會對自己很好很好。你看,果然吧~

  雖然認知很是不同,可是孟九昭和路易卻同時感覺自己的需要得到了滿足,於是他們再度開開心心起來。

  就這樣,在其他雄性堪塔斯還在緊張的和他們的雌性互毆的時候,孟九昭和路易帶著他們的雌性……去放生了

  在距離繁衍地不遠的冰面上,有一個很寬的冰窟窿。由於每天都有堪塔斯由此捕魚,所以這個窟窿一直沒有凍住。

  孟九昭打算從這裡把這頭雌性放生。

  放生是門學問,把病歪歪的傷號直接扔水裡可不行,於是,讓路易按住對方,孟九昭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位堪塔斯女士的身體。

  她身上的傷口其實還好,最嚴重的傷口是在嘴部——她的上顎被路易咬斷了一部分。

  「好好的姑娘被你親成歪嘴了,你讓她以後怎麼吃東西喲~」這種傷問題有點大,孟九昭能做的只是幫她拼合斷開的部分,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己的癒合能力了。不過這點孟九昭倒不是特別擔心:這頭雌性堪塔斯的體型很小,根據孟九昭的猜測,這很有可能是一頭還沒成年的蘿莉堪塔斯,雖然不明白這麼小的堪塔斯為什麼會和其他成年體一起過來繁衍地,可是年紀小愈合力會更好,等她長大了,嘴巴應該能重新長直,不影響她二次相親。

  考慮到她的捕獵可能會因此受到很大影響,孟九昭緊接著指使路易去抓了好多魚。

  由於這幾天一直吃魚,孟九昭得到了很多魚皮,這種魚皮非常結實,閒來無事的時候,他用這些魚皮做了大大小小的背包和繩子,孟九昭想要給爸爸們帶點魚回去的。

  不過,如今看來這些背包和繩子要先用一部分了。

  路易很快就抓到了很多魚。

  從裡面揀出大小合適的魚,孟九昭拿出了之前編織的繩子,將繩子的一端從魚鰓中穿進去,然後兩端打一個結,這樣那條魚就被固定在繩子上了。在同一根繩子上,每隔一段距離孟九昭就使用同樣的辦法固定好一條魚,很快他就把所有的魚固定在一條繩子上了。

  等他完成這一切,旁邊雌性的腮息也更劇烈了,孟九昭知道到了該放她下水的時候了。

  「看到這串魚沒有?你受傷了,這段時間肯定不好捕魚了,這串魚就是你未來幾天的食物了。」使用誇張的肢體語言比劃了半天,對方還是一副沒法交流的樣子。

  看著對方暈乎乎的眼神,孟九昭索性把繩子末端的一條魚塞到她嘴裡去了。

  這下對方秒懂了。

  嘴巴都歪了也沒影響這位女士的好胃口,魚剛碰到她的嘴巴,她就生猛的張開了嘴巴,也沒看她怎麼嚼,轉眼間那條魚就進了她的肚皮。吃完一條魚的雌性明顯有了精神,她很快對剩下的魚虎視眈眈起來。

  「這些,都是給你的,你計算著點吃。」一臉黑線的拎起魚串對她示意了一下,孟九昭把魚串扔進了冰窟窿裡。

  與此同時,路易也把那頭雌性堪塔斯踢了下去。

  水面下,那頭堪塔斯很快追著魚串而去,巨大的身體最終消失不見了。

  短時間內她應該餓不死了——心裡這麼想著,孟九昭和路易繼續去旁邊的地方捕魚了。

  經過昨天的事情,孟九昭想通了:見到雌性非但不撲過去,反而會用揍的,只能說明路易現在沒需要嘛!

  人類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小學階段不也關係不好嗎?沒到發情期的時候,異性算個頭啊~他們家路易可比同時來的這群亞成年堪塔斯小多了,只是個子大而已,孟九昭估摸著,他們家路易估計就在小學生階段,身體還沒發育成熟,難怪對雌性沒想法。

  強迫未成年龍生蛋是不好滴。

  孟九昭決定放棄這次相親。

  「路易,這次就算了,回頭我們一起生蛋吧~」孟九昭發誓:當時他真的是非常正直的說出這句話的!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還沒法接受這裡的姑娘,孟九昭估摸著等自己做好準備,路易應該也到了可以生蛋的年紀,到時候兄弟倆一起養娃,孩子們還能玩在一起,多好呀~

  心裡這麼想著,孟九昭仰頭看向路易。

  「啾~~~~~~」回應他的、是路易許久沒有發出的幼崽式叫聲。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們就去準備早飯吧~

  對於這對堪塔斯兄弟來說,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

  今天的他們,也是非常相親相愛~

  由於心情很好,孟九昭還唱起了上輩子的流行歌曲,那首歌的原唱正是雪花,一經推出立刻風靡宇宙,孟九昭也正是因為這首歌才迷上雪花的。

  「……長長的,長長的,是我的思念……」

  「……遠遠的,遠遠的,是你的門前……」

  「……每當你經過我的身前……好想和你一起去旅行……」

  路易的吼聲沒多久也跟上了他的音律,兄弟倆走調的歌聲沒多久就傳遍了整片冰原。

  歌聲漸遠,在孟九昭和路易離開後沒多久,他們身後的冰窟窿裡忽然冒出一個大頭——卻是剛剛被孟九昭放生掉的那頭堪塔斯雌性。

  歪掉的大嘴裡還含著半條魚尾巴,大大的眼睛盯著已經變成兩個小黑點的堪塔斯兄弟,直至他們消失不見,她才重新鑽入水中。

  ※※※

  如今路易的抗寒能力已經非常強悍,入水捕魚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一個猛子鑽入水中,等他再上來的時候,嘴巴裡就多了好多條大魚。

  等到孟九昭說夠了,路易這才停止捕獵,在水裡游了好幾圈,他還用冰水洗了個澡。

  這就是孟九昭羨慕的地方了。

  適應了嚴寒的天氣,路易至今仍然保持著每天沐浴的習慣,怕冷的孟九昭卻只能一直髒著了。

  這也是路易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沒有孟九昭大的原因了。

  由於孟九昭在岸邊,路易就在水面上仰泳,「確保阿禿時刻都在視線裡」已經成了布萊克家每頭堪塔斯的習慣,路易也不例外。

  路易今天心情很好地樣子,一邊仰泳,他喉嚨裡一直咕嚕嚕的,仔細聽還有旋律,正是孟九昭剛才唱的那首歌。

  比自己唱歌還難聽的人終於出現了,孟九昭暗搓搓的想。

  使用積攢下來的干魚皮還有魚油,孟九昭做了一條烤魚。烤魚的香味把水裡的路易吸引過來,許久沒有吃熟食,兩個人都吃的很香。

  吃完飯,等到路易重新洗了一遍爪子和嘴巴,他們這才重新回到繁衍地。

  一回到繁衍地,孟九昭就意識到有事發生了——

  第127

  人呢?

  確切的說是:龍呢?

  之前雄性們搭建的巢穴仍在原本的位置,可是無論是巢穴裡被困住的雌性也好、還是巢穴外負責看守的雄性也罷,全都不見了!

  孟九昭的心頓時一緊:不會就在他們離開的這一小會兒功夫裡,雌性終於跑了吧?武力值那麼高的雌性,現場的雄性不會都被她們卡嚓了吧?

  不!不對!巢穴非常完好,所以這個推測一定是不對的——

  一貫清晰的大腦忽然一片混亂,孟九昭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他飛快的向巢穴群跑去。

  最近的巢穴離他也就一百多米,孟九昭記得那是小花和阿蘭的巢穴,阿蘭的巢穴搭的不太好,早在雌性到來之前就弄碎了,就在他著急的時候,小花收留了他。為了感激小花,阿蘭把自己的石頭也送給小花了,他們的巢穴於是就比其他人的大一些,非常醒目。

  如今的孟九昭跑步速度很快,他很快就跑到了巢穴群當中。

  「寶寶~」剛剛接近小花的巢穴,他就聽到了小花怯怯的聲音。

  孟九昭急忙抬起頭來——

  原來小花一直躲在巢穴外面,高大的身子被巢穴擋住了,難怪他一時沒看見。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花的全身,發現他沒病沒災,孟九昭終於鬆了口氣。不過不等他完全寬心,小花接下來的話又把他的心高高吊起了。

  「寶寶,怎麼辦?阿蘭說他不能呼吸了……」小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要哭了。

  跟著小花走到巢穴的側面,孟九昭這才發現阿蘭早已暈倒在巢穴的地上了。

  「上午的時候,阿蘭開始說他覺得不舒服,心跳很快,然後呼吸不了……然後他就倒下了。」在小花眼裡,寶寶是最厲害的堪塔斯,有問題找他準沒錯。

  聽著小花對自己哭訴,孟九昭心裡一緊,他立刻開始給地上的阿蘭檢查身體,然而,等他檢查到某處的時候,孟九昭傻眼了。

  「阿蘭這不是中毒……而是……」

  「發情……阿蘭發情了。」

  就像印證孟九昭的結論,原本躺倒在地上的阿蘭身上忽然發生了變化。他的身體逐漸縮小著,前爪變成了胳膊,腳爪變成了修長的雙腿,巨大的黑色羽翼也越變越小,最終黑鱗隱去,只留下上面白色的翅鞘。

  在孟九昭,路易和小花的注視下,阿蘭完成了他第一次變形。

  橫行霸道的阿蘭,變成人形居然是個清純係美男子來著。

  不過,阿蘭怎麼就忽然變形了呢?

  據說雄性堪塔斯只有經歷過一次發情期才能變成人形,發情期的必要條件是荷爾蒙的刺激,可是說到荷爾蒙……

  孟九昭左右看看:現場的人,小花也好,自己也好,路易也罷,全是公噠!總不可能是我們讓他變形的吧?

  內心正在囧囧有神的吐槽,孟九昭忽然感到一陣強烈頭暈目眩,他的腳隨即一軟,下一秒他居然跌坐到了地上!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孟九昭的大腦中是一片空白的。就像什麼東西在他腦中忽然爆炸了,他感覺自己看到了白色的光。孟九昭用了很長時間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然而,等他再次開始呼吸的時候,空氣卻變得粘稠起來。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空氣彷彿不再是氣體,而是膠著成為一種類似液體的狀態,每一次吸氣都很困難。

  快要窒息了……孟九昭吃力的想。

  勉強撐起膝蓋爬起來,喘著粗氣,他扭轉頭頸看向小花巢穴的入口。

  味道——是從那裡傳來的,他確定確信以及肯定!

  「小花,那裡……有什麼?」一定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就是那東西的味道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心跳就像打鼓,孟九昭努力吸了一口氣,扶著路易的腳爪,他強行站起身來。

  「那裡……那裡只有那頭雌性呀!上午的時候……她忽然變小了,然後阿蘭就暈倒了,我擔心她有毒,就把阿蘭拖出來了。」小花也被孟九昭的樣子嚇到了,上午阿蘭也是同樣的情況,然後就忽然暈倒了!他有些擔心的看向孟九昭。

  「那頭雌性現在……」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孟九昭感覺自己的頭腦已經亂成一堆漿糊了。

  「她……她還在裡面,我把她敲暈了。」垂著大頭,小花有點怕怕的說。

  好吧……真是一個讓人無力的答案。

  孟九昭心裡隱隱明白了阿蘭變形的原因,原因無他:正是巢穴內的那頭雌性!

  巢穴內的那頭雌性堪塔斯應該正在發情,強烈的荷爾蒙刺激下,阿蘭被她同步了,眼瞅著就要成就好事,小花把發情的雌性砸暈了,砸暈了雌性也就罷了,他還把同樣在發情的阿蘭拖出去了。

  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論——

  視線移向巢穴的洞口,孟九昭有點哭笑不得:看來小花是真的擔心那頭雌性有毒,他非但把雌性砸暈了,還把洞口用石頭胡亂堵上了。不過他的工作做得並不到位,石頭之間留有很大縫隙,味道就是從這些縫隙傳過來的。

  就在孟九昭的目光盯在那些石頭上的時候,忽然有一塊石頭從上面滾落了下來,然後第二塊,第三塊……

  那頭雌性醒了,她正在想法從裡面出來——就在孟九昭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洞口的石頭完全坍塌了下來!

  巢穴的入口黑黝黝的在孟九昭他們眼前敞開來了,看清巢穴內情形的瞬間,孟九昭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了最美妙的情景!

  以腰部為界限,上半身是漂亮的美人,下半身則是碩長的藍色魚尾,他看到了一條貨真價實的人魚!

  在她被長髮遮掩的胸前,孟九昭看到了隱隱約約的弧度,由此他判定出了對方的身份。這是一條雌性人魚。擁有和雄性堪塔斯人形狀態不相上下的美貌,「她」的樣子非常漂亮!

  她一定就是小花和阿蘭抓住的那頭雌性堪塔斯了——意識朦朦朧朧的,孟九昭腦子裡卻奇異的立刻明悟了對方的身份。

  這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妹子了,貨真價實的真•妹子。

  原型兇惡到醜陋的堪塔斯雌性變成人形居然如此美妙,真讓人意外。不……其實也不應該意外,在他曾經生活的年代,人們早就發現了一個規律:原型越危險生物,在人形狀況下外表越美貌。

  就像一句老話,越美的事物越有毒。

  自然界中有些生物因為種種原因臭名遠揚,為了不絕種,他們的人形就會刻意的更加美麗。

  他們,美的就像一個陷阱。

  雄性生活在陸地上,雌性生活在水中央,堪塔斯的雄性和雌性經過漫長的地理隔離,終於到了即將成為兩個物種的地步。經過漫長的時間演變,兩者在外形上的差異已經越來越大了,到了現在,他們的共通點終於只剩下一點。

  那就是共有的人形狀態!

  難怪雄性堪塔斯可以做出專門抓捕雌性的巢穴,難怪他們不怕雌性會在陸地上窒息而亡,原因無他,他們是故意的!

  孟九昭立刻想到了今天早上自家巢穴外那頭雌性堪塔斯的樣子:腮都快凍住了,即將窒息而亡。

  其他雌性的狀態應該比那頭雌性堪塔斯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不想死的話,她們只能變成擁有另外一套呼吸系統的姿態——人形。

  雄性堪塔斯需要雌性變形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們是使用人形交配的。

  腦中飛快的閃過無數個念頭,孟九昭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和阿蘭一樣,他也受到荷爾蒙的影響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明明是人類呀?

  可是……可是……

  黑夜與白天同時交織在他的頭腦之中,從小到大看到過的堪塔斯與前世教科書裡介紹過的堪塔斯資料穿插在一起,他的大腦終於停擺了。

  他看到了那條人魚發出尖銳的嘯聲,朝自己撲過來。

  不……她不是朝自己撲過來的,她撲的是自己身後的人。

  自己的身後有誰呢?

  小花……阿蘭……還是……

  路易!

  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身體虛軟著,孟九昭仰著身子向後倒去。

  就在他即將暈倒的瞬間,孟九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一雙巨大的羽翼,在他的視網膜上緩緩綻開了。

  鋪天蓋地,佔據了他全部的視野。

  雪白的羽翼就像最安全的牢籠,緊緊鎖住了他,為他擋住了來自外界的一切傷害和寒冷。

  孟九昭緩緩閉上了眼睛。

  ※※※

  翅膀牢牢罩住了懷裡的孟九昭,路易伸出一隻手,輕而易舉擋住了撞上來的人魚。

  任何生物體內都同時擁有雌性信息素以及雄性信息素,最終決定他們雌雄位置的,無非是兩者的比例而已,路易所做的,只是最大限度的放出屬於自己的雄性信息素,然後不斷催化伴侶體內的雌性信息素而已。

  「這頭雌性交給你了。」抱著孟九昭路過小花的時候,路易抬頭對還看呆了的小花道。

  一個是人形,一個是龍形,他們的身高差非常大,可即使這樣,兩者遇上,卻是小花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讓出了足夠路易離開的位置,小花呆呆的看著路易的背影漸漸遠離。

  大家……都變成人形了呢……

  不過他並沒有發呆很久,叼著光著屁股的阿蘭轉了半天圈圈,小花覺得還是自家的巢穴比較好,想起路易離開前說過的話,他靈光一閃了。

  大大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挑起地上的雌性,在不沾到對方身上「毒液」的情況下,小花謹慎的把雌性扔出去了。

  清理完畢,小花叼著阿蘭重新鑽到自家的巢穴裡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將阿蘭放在自己的嘴巴旁邊,小花滿足的舔了一口阿蘭,抱好自己的尾巴,把阿蘭圍在中間,他準備睡覺了。

  第128

  為什麼想要變成人形呢?

  -因為想要和你一起牽手呀~

  為什麼會擁有翅膀呢?

  -因為想要為你取暖呀~

  孟九昭一直浮沉在渾渾噩噩的混沌之間。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用無比認真的口氣回答他語無倫次中的問題。

  那是個陌生的聲音,不是來自於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那聲音就像有魔力,伴隨著灼熱的火焰,潮濕的滴落在他的身體上。

  那麼火熱——孟九昭情不自禁的蜷縮了身體,卻在下一秒被迫伸展的更加開來。他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雨夜中孤零零的一片葉子,激烈的雨滴飛快的擊打著他,明明被粗暴的對待了,他的葉子卻起起伏伏、和雨滴的節奏緩慢的呼應起來,羞答答的,彷彿在告訴對方他的歡喜……

  他的身體是那樣欣喜,欣喜到渾身戰慄。顫抖著,他用雙手觸摸到了對方的身體,與此同時,最後一股熱浪洶湧上來,席捲了一切。

  孟九昭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就像百億年前爆炸後的宇宙,沒有任何生命體的存在,宇宙洪荒一片死寂。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少光年,朦朧中終於有了光——一朵小小的火苗從孟九昭身體的核心悄悄燃燒了起來。

  好燙——

  孟九昭猛地醒了過來!

  ※※※

  醒過來看到對方那張臉的瞬間,孟九昭整個人都僵住了。

  白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凌亂的髮絲模糊了他稜角分明的五官,那雙濃到化不開的琥珀色眸子卻因此而更加凸顯出來。

  他看起來就像一名普通的美男子,只是俊俏的過了頭,金色的眼睛直直的凝視著自己,他看起來溫暖而無害。

  他看起來和記憶中一樣,卻又大不同,孟九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他。

  記憶裡,他那毫無一絲雜色的白金色頭髮總是一絲不苟的梳向腦後,迷人的琥珀色眸子永遠隱藏在鏡框之後,襯衣扣子高高的扣到最上方,他整個人看起來禁慾而古板,沒有一絲人氣。

  他是相當漂亮的,可是沒有人讚美他的長相:王冠和權杖上的鑽石光芒太過耀眼,登基路上血腥味道太過刺鼻,遮擋了他外表的光華。

  他是帝國皇帝——

  路易一世。

  太久不相見了,記憶裡他的長相已經全然模糊了,最後,孟九昭能夠記起來的有關他的長相全部來自外部媒介了:嚴肅的路易,殘酷的路易,從不微笑的路易……

  電視上的路易,報紙上的路易,還有金幣上的路易。

  全是冷冰冰的路易。

  再後來,他們都老了。

  臨死之前得以和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重逢了,他已然心滿意足。

  因為對方,他重新獲得了生命,可是救他的那個人卻永遠消失不在了——

  在今天以前,孟九昭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誰知,對方不但回來了,而且早就回來了。

  過大的信息量瞬間洶湧氾濫湧入腦海,孟九昭愣住了。

  臉頰冰冰涼的與對方溫熱的手掌相觸,孟九昭許久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抓住對方溫暖的手掌,看到對方掌心那顆紅痣的時候,孟九昭哭的像個孩子。

  然後——

  然後行動派的孟九昭就把對方撲倒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距離上一次清醒已經過去一……二……三……四……五……七天了……

  大概吧?

  世界……都是黃的了。

  咋了咋舌頭,孟九昭臉紅紅的想。

  他這邊已經坐起來大半天了,旁邊的路易卻仍然在一旁昏睡不醒。

  作為一個能把堪塔斯做趴下的猛男,孟九昭已經不知道該為自己點贊還是點蠟了(囧)。

  「看來,只能偷蛋了。」摸了摸對方的一頭呆毛,孟九昭沉重的想。

  這幾天,路易真是累壞了——想到這裡,孟九昭有點小內疚。

  他決定出去獵點東西給他補補,把家裡帶來的背包當做被子蓋在路易光裸的身體上,孟九昭扶著腰出門抓魚了。

  由於巢穴被路易從裡面用石塊堵上了,孟九昭廢了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破開一個小口子,將就著從裡面爬出來,孟九昭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繁衍地非常寧靜,每個人的巢穴都是封上的,大家大概都在裡面為了生蛋做準備。

  大概這幾天一直沒有人過來捕魚,冰面上原本的裂口已經快要重新凍住了,孟九昭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氣把它重新擴大,處理好冰面,他把隨身帶著的魚皮袋子放了下去。

  這個魚皮袋子是他來到這裡之後做的,尺寸對他來說剛剛好,堪塔斯們的背包太大了,他用不了。

  把背包放下去之後,他又用另外一個背包裝了水上來。

  使用之前積攢下來的一些燃料小心點著了一個火堆,他小心翼翼的就著裝滿水的背包煮起水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他想要清理一下身體。可是冰水太冷了,他實在不敢下去,他只能想出這個辦法,弄一點熱水簡單擦擦身子。

  身上到處都是痕跡,他輕輕的用一塊獸皮擦拭著,擦著擦著,眼睛裡又忍不住淌出淚水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最近情緒變得很容易波動。

  一定是這該死的青春期惹的禍——

  孟九昭用獸皮狠狠擦了擦眼睛,剛擦了沒幾下,他才意識到那塊獸皮剛剛擦完屁股。

  呸——

  紅著臉,他隨手將獸皮朝冰洞的方向扔了出去。

  在孟九昭的注視下,沾滿痕跡的獸皮就那樣緩緩沉沒了——

  然後,又緩緩上升了?!

  一隻頭頂獸皮的小怪獸從水裡緩緩浮出來,看著岸邊目瞪口呆的孟九昭,她弱弱的啾了一聲。

  昂起頭讓腦門上的獸皮滑到嘴巴旁邊,在獸皮即將落入水中的時候,她眼明嘴快的叼住了它,下巴搭在冰面上,她把獸皮吐在了岸邊,然後又啾了一聲。

  孟九昭立刻認出了這頭小怪獸!

  是那天那頭蘿莉堪塔斯!被他們放生的那頭!

  「是你!」孟九昭忍不住叫出聲來,想到自己還光著屁股,他手忙腳亂開始找褲子。

  不過褲子提到一半,他忽然笑了:這些雌性應該聽不懂他的話吧?

  大概最近心情大起大落太多次了,孟九昭難得心情很好,明知道對方聽不懂,居然還有心思和對方說起話來。

  「你這個女流氓~」他甚至有心情使壞了。

  蘿莉堪塔斯歪了歪大腦袋,不解的看著他,這麼看她,她的嘴看起來更歪了。

  她還是個幼崽呢——

  孟九昭的腦子裡莫名其妙浮現出來這句話。

  之前給她檢查身體的時候,孟九昭注意到她的身上有很多舊傷痕,很多還很新鮮,卻不是路易弄得,那只能是更早之前弄出來的。

  綜合她的體型還有這些傷痕,孟九昭很快就給她拼湊出來一個悲慘的身世:這是一頭沒了娘的蘿莉堪塔斯,年紀小小就被迫下海獨自討生活,混的大概不夠好,這次會過來繁衍地搞不好也是誤打誤撞,看她在自己巢穴吃下的食物數量,這頭蘿莉搞不好以為自己過來就是赴個宴席來的。

  「幸好碰到我們,否則你差點被人強姦知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蘿莉控還是很多的。」又往冰窟窿前湊了湊,孟九昭語重心長的對這頭小怪獸說到。

  「你差點就被迫給怪蜀黍生蛋了,在你屁股長到比洞口還寬之前,不要過來這裡,知道嗎?」

  小怪獸的眼睛天真而無害,孟九昭終於一個沒忍住,手掌湊過去,他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臉頰。

  觸感冰涼而滑膩,就像一條魚。

  可是,她不是魚。

  大部分的魚是不喜歡有體溫的東西的,而這頭雌性堪塔斯卻明顯很喜歡,她甚至蹭了蹭孟九昭的手。

  這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受,不是馴服大型猛獸的征服感,在這一刻,孟九昭感覺自己和這個小傢伙心靈相通了。

  半晌,對方歪著的大嘴忽然張開了,心裡一涼,孟九昭一下子想到了那天對方差點咬斷自己的事情,正要縮回手來,忽然,他聽到了對方奇怪的叫了一聲。

  雌性堪塔斯的叫聲非常奇怪,清透而悠長,和雄性的叫聲截然不同。有點像……有點像海豚?

  孟九昭不太確定的想。

  對方輕輕叫了幾聲之後,讓孟九昭更加瞠目的事情發生了——對方開始唱歌了:

  「……長長的,長長的,是我的思念……」

  雖然發聲還有些模糊,可是歌詞隱約可以分辨,調子也非常準……呃……

  和孟九昭跑調的地方都一樣。

  「……長長的,長長的,是我的思念……」

  看到孟九昭吃驚的樣子,小怪獸又唱了一遍這句歌詞。

  「你……唱的很好!唱的很好呢!」原本將要離開的手掌再度按下去,孟九昭更加用力的拍了拍對方的大頭。

  然後小怪獸就像得到鼓勵似的,更加賣力的唱了起來。

  她似乎只會這一句,翻來覆去唱的只有這一句,孟九昭猜是他們離開的時候唱的歌被她聽到了,這個小傢伙不知道練了多少天,總算等到他來,專門在這裡等著呢~

  翻來覆去一句歌詞聽久了,孟九昭忍不住指點了一下,在他的指點下,這頭蘿莉堪塔斯的歌技突飛猛漲,她的發聲非常準確,吐字也越來越清晰,遠遠聽去,簡直就像一個人在歌唱。

  「……長長的,長長的,是我的思念……」

  「遠遠的,遠遠的,是你的門前……」

  「……每當你經過我的身前……好想和你一起去冒險……」

  當她把完整一首歌唱下來的時候,孟九昭整個人的神魂都為之所奪!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成了海上聽到塞壬歌聲的旅行者,在遼闊的海面,注定永不折返——

  「真好……這就是人魚的歌聲……吧?」

  許久許久之後,孟九昭才回過神來,等他醒過味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半隻腳都踩到冰窟窿下去了,好險另一半身子還坐在冰面上罷了。

  一雙溫暖的大手從他身後繞過來,把他整個人拎了起來。

  孟九昭怔怔的轉過身去,他看到了路易的臉。

  想到這幾天在那個黑暗的巢穴中發生的種種,孟九昭的臉刷的紅了~想起腳邊冰窟窿裡的蘿莉堪塔斯,他忽然有點害怕對方誤會。

  「那個……我只是想過來洗洗……」手忙腳亂的解釋著,忽然,他的嘴唇被含住了。

  路易輕輕的舔了他一下。

  「流氓!流氓!」伴隨著拍打水花的聲音,冰窟窿裡的蘿莉堪塔斯不甘寂寞的用剛剛聽到的詞表達起來。

  孟九昭的臉刷刷的變黑了。

  第129

  自孟九昭醒來之後、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碰面。

  原以為會有的緊張、氣憤、嬌羞……統統沒有,孟九昭只說了一句話。

  「我想吃蝦。」

  說完,他還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好。」路易的身上只有一條皮裙,皮裙一脫,他乾淨利落的入了水。

  在他下去沒多久,歪嘴蘿莉也跟著鑽下去了。

  孟九昭慌不迭將他扔到地上的皮子撿了起來,疊好,然後重新抱在了懷裡——冰面上太冷了,任何東西只要放在上面一會兒,就會結上薄薄一層冰,皮子也不例外。

  孟九昭有點後悔自己居然開口要了那麼難找的食物。

  比魚還好好吃的食物,就是這裡特產的一種蝦。手掌大小,皮肉接近透明,稍微一哈氣就會變成微微的粉,同樣是生吃,這種蝦的口感居然比魚還要好!孟九昭還是撈魚的時候無意中撈到過兩隻,當時見他愛吃,路易把自己那只也讓給他吃了。因為小而靈敏,所以對於堪塔斯來說,這是一種吃力不討好的獵物。

  路易對自己真好——

  孟九昭心裡想著,想到路易剛剛光裸的腳,他決定給路易做雙鞋子。

  現成的材料只有魚皮,還有就是沿途收集的一些皮子了,孟九昭手很巧,很快他就用這些東西給路易做出了兩雙靴子一樣的鞋。

  做好了鞋子,他又想到路易似乎還沒有上衣,於是他又開始鼓搗上衣……路易還沒回來,孟九昭已經快手快腳給他做了一身衣服了。

  看著手裡針腳整齊、還略帶設計感的史前皮大衣,將衣服展了展,孟九昭內心由衷升起了一陣感慨:自己真賢惠啊!

  簡單的欣賞了一遍,孟九昭很快就把衣服折好塞到自己的衣服裡了,衣服很涼,孟九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忍住了。

  燃料不夠生火用的,孟九昭就用體溫暖一遍給路易做得衣服,這樣等他上來,衣服就是暖暖的了。

  蹲在冰面上,懷裡抱著冷冰冰的皮衣裳,孟九昭眼巴巴盯著前方的那個冰窟窿。他看的太入神,以至於路易從裡面冒頭的時候,他被下面的龍腦袋嚇了一跳。

  路易變成了龍形。

  也是,對於堪塔斯來說,龍形應該更方便吧?無論是捕獵也好,還是平時生活也罷。自己怎麼忘了這茬呢?這衣服做的也太積極了……心裡這麼想著,孟九昭小心翼翼的把毛衣下面的一大團衣服往下拉了拉。

  正想神不知鬼不覺把衣服偷渡到背包裡,路易卻叼住了他。

  整個人被路易在空中翻了個個兒,等到孟九昭暈頭暈腦重新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路易桎梏在腿間了。

  從小到大,孟九昭最常待的位置:白爸爸的脖子,布萊克爸爸的頭頂,爺爺的大嘴,外加路易的雙腿間。

  明明是慣常待的地方,如今孟九昭卻忽然害羞了起來,原因無他——路易他、他現在是人形噠!

  白天在明亮的地方看路易,孟九昭有種簡直睜不開的感覺!

  堪塔斯的美貌實在太有殺傷力了,何況路易長得比一般的堪塔斯還對自己的胃口。

  要死了——

  心臟砰砰跳著,孟九昭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下一秒,他的毛衣卻被拉了起來,路易的手掌隨即滑了進去——

  「喂!不要在這裡呀!」臉蛋熱得發燙,孟九昭推搡著路易的大掌。

  就在孟九昭又羞又急的時候,他的胸口忽然一空,路易的手掌隨即離開了。

  「這是給我的?」路易低沉的聲音隨即在上方響起。

  眨巴眨巴眼睛,孟九昭這才發現:路易剛剛拿走的是原本暖在自己胸前的衣服。

  好……好丟臉的趕腳……

  「是給你的啦!」攤開身子,孟九昭自暴自棄的承認了。

  從孟九昭身上站起身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路易穿上新衣服過來了。原本孟九昭對自己的手工挺滿意的,可是看到重新走過來的路易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的手工實在太差了,這樣簡陋粗糙的衣服,簡直糟蹋路易了。

  「好暖和,謝謝阿禿。」路易卻很滿意的微笑了。

  「我早就想穿阿禿做的衣服了,之前阿禿給我織的毛衣就非常喜歡。」不愧是之前經常發表演講的男人,說起甜言蜜語來真是動聽。

  「還想要一頂帽子呢~要黑色的帽子,和阿禿的頭髮一個顏色……」等等——怎麼開始額外提要求了?你才剛剛開始讚美了沒幾句啊?

  不愧是職業政客的男人啊……果真老奸巨猾!

  「帽子可以有,顏色免談!」反射性的、孟九昭一臉冷酷的回絕了路易的要求。

  然後,路易就很開心的笑了:雖然顏色提案被否決了,可是阿禿答應給他額外做帽子了呀~

  看著高高興興走開的路易,孟九昭目瞪口呆了。

  更高的要求和不太高的要求一起提出來的時候,不太高的要求就會被滿足了——這是路易慣常用的手段。

  每次他這樣做,頭腦相對單純的布萊克和白百分百會上當,只有孟九昭可以勉強不中招,不過不中招的原因並不是他頭腦清晰,而是——路易的要求實在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案例一:

  眨著大眼睛的路易小雞:「啾啾啾~」→翻譯如下:爸爸做的內褲好好看呀~給路易也做一條吧?要花噠!

  受到表揚很開心的布萊克爸爸:花噠不行!不過內褲可以有。

  孟九昭(囧):一隻雞穿什麼內褲啊啊啊啊啊啊啊!做成開襠褲嗎?不行——

  案例二:

  揮舞著大翅膀的路易堪塔斯:「吼吼吼吼!」→翻譯如下:西塔的上衣好漂亮呀~寶寶也很喜歡,給他做一件好不?一件就夠啦~

  審美終於被肯定,西塔超得意:「寶寶胸平省布料,一件算什麼?給他兩件給輪換穿!」

  孟九昭(抓狂):不就是多看了部落雌性上身的比基尼一眼嗎?什麼時候成了老子想穿比基尼啦?路易你、你你這只壞雞!

  從小到大,同樣的事情孟九昭遇到過太多次,他已經麻木了。

  一模一樣的把戲被陌生的人形路易再次耍出,孟九昭的心忽然一動,就在破口而出否決他要求的一瞬間,眼前人形路易的形象和記憶裡那隻小黃雞的樣子一下子重疊了。

  原本還有一點殘餘的隔閡感一下子消失不見,重新看向路易的時候,孟九昭的視線變得正大光明起來。

  看吧~就算變成人形,就算變成大人物的長相,可是這一言一行……妥妥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路易沒錯!

  「阿禿,來吃蝦!」就在孟九昭站在一旁發呆的功夫,路易已經從水裡把背包提上來了,孟九昭這才發現:怪不得路易雙手空空上來的,感情最重的背包全都被在那頭歪嘴蘿莉頭上呢~

  路易把裝滿蝦的背包從歪嘴蘿莉身上取下來,在孟九昭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抓了一把蝦朝小姑娘扔去。

  做了最苦力的活兒,卻只得到了最微薄的薪水,這位小童工對此毫不自知,大嘴迅速接住跑過來的甜蝦,嚼呀嚼吞下肚,蘿莉堪塔斯滿足的瞇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望向路易的目光充滿了仰望:

  打敗了一直欺負她的那條大魚不說,還把那條魚嘴巴裡捕到的蝦全都搶到手了——這個傢伙可真厲害呀!

  辛辛苦苦獵到的食物還肯分給自己,能做到這點的只有——

  「媽媽!」歪嘴蘿莉清脆的叫出聲了。

  這頭娃的嗓門實在太大,孟九昭和路易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齊刷刷轉過頭來,兩雙眼睛一齊跌進了蘿莉堪塔斯水汪汪的小眼神裡。

  就像雄性幼崽被爸爸撫養長大一樣,雌性堪塔斯的幼崽也是由媽媽照顧的,雌性們雖然是群居,可是這並不意味她們會照看其他堪塔斯的幼崽。雌性堪塔斯的體型比雄性大得多,幼崽長大成年需要的能量也比雄性幼崽高得多,為了滿足小傢伙兒們旺盛的食物需求,雌性堪塔斯不得不花掉一天中大部分時間捕獵。

  對於生長在極寒環境中的雌性堪塔斯來說,食物就是最珍貴也是最稀缺的資源,只有親子關係下,她們才肯分享食物給另一頭同類。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也難怪這頭蘿莉堪塔斯誤會了。

  孟九昭猜的沒錯,這頭雌性堪塔斯還沒有成年,她的母親在一次捕獵後再也沒有回來,她只能依附當前所在的群體艱難求生。由於年紀幼小,她每天並不能捕捉到足夠成長所需的食物,每天都很餓的小蘿莉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到了捕食這項工程上。

  一旦有成群的堪塔斯出巡她也就隨之出去,爭取在別人捕獵的間隙抓點漏網之魚——這是她的簡單計劃←這是一頭聰明的蘿莉(?)

  終於有一天,聰明的蘿莉堪塔斯失算了。

  這天,發現好大一群堪塔斯一同游出去,她立刻尾隨上了,然後……

  然後孟九昭叔叔就請她吃魚了。

  雖然被揍了一頓,雖然嘴巴都被咬斷了,可是這頭雌性堪塔斯卻一點也不記恨,在她看來,偷吃了別人的食物,沒有被人發現也就罷了,既然被發現,那必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就像她還在族群裡的時候,如果她想要獲得食物、就需要被成年堪塔斯放出去當做誘餌吸引獵物獵殺一樣。

  這頭雌性堪塔斯雖然還非常幼小,可是她早已隱約懂得了付出與回報的關係。

  從小到大沒有感受到來自成年體的任何溫暖,所以,孟九昭送給她的魚就顯得特別珍貴。

  和她一起被放到這個冰窟窿裡的魚,她吃了好幾天才吃完。為了捍衛這些魚,她還和其他水裡的掠食者打了一架,雖然又受了新傷,可是她保住了這些珍貴的魚。

  她已經非常節約的吃了,可是,這些魚還是吃光了。

  已經沒有食物了,她的傷也好了,可是她仍然不想離開。

  她還記得那天那個人說過的話,對於她來說,那是非常複雜的語言,她只能記住短短一點點。一遍一遍的練習著,她已經能把那句話說的很好了,然後——

  她等到了他。

  第130

  期間又下了兩場雪,雪白的冰層覆蓋了整片大地,堪塔斯們的巢穴也被冰雪封住了。

  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一點,與冰冷的外界截然不同的、是巢穴內的熱情如火。

  這是一個繁育的季節。

  孟九昭和路易也是這群堪塔斯的一員,如今,他們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巢穴兩個人度過的,發情期的堪塔斯非常黏著自己的伴侶,路易很少讓他有外出的機會,如果肚子餓了,路易會把他按住,小心翼翼的把巢穴封好,然後自己獨自出去捕獵。

  好吧,這個好像是種族特性來著,要理解——

  路易離開後,孟九昭有偷偷掀開洞口的石頭往外看過:這段時間內,其他巢穴也是有堪塔斯出來捕獵的,和路易一樣,每頭雄性堪塔斯離開前都會謹慎的封上洞口,然後才成群結隊的去冰面下捕獵。

  原本胖嘟嘟的雄性們最近都瘦了好多,不過精神看起來卻亢奮極了,一頭頭的眼神都很亮。

  孟九昭注意到:他們的食譜也悄悄有了些改變,除了最早的那種大魚以外,還多了很多貝類。

  最常吃的貝類是一種長得有點像牡蠣卻比牡蠣大得多的貝殼,味道和牡蠣根本沒法比!孟九昭覺得那玩意腥的厲害!然而想到這是路易辛辛苦苦弄到的食物,他便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吃下去。

  路易也明顯很討厭這個味道,為了讓他少吃點這玩意,孟九昭只好盡量多吃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路易帶回來的魚越來越少了,貝殼的比重卻明顯增高了,除此之外,孟九昭注意到路易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了——

  雖然路易的傷口好的很快,他也很注意遮掩,可是兩個人總有光屁股見面的時候,這些細節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孟九昭的眼睛的。

  那些傷口很明顯是雄性堪塔斯爭鬥中弄出來的痕跡!

  終於有一天,路易帶回來的食物全部是這種大貝殼了。

  再也忍不住,孟九昭開口問路易了,

  「最近是不是沒有其他食物了?」

  「?」路易不解的偏頭看向他。

  輕輕用手指碰了碰路易胳膊上的傷口,孟九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個傷口……是爭奪食物的時候弄出來的吧?最近是不是除了這種貝殼,再沒有其他食物了?」

  為了把這些食物帶回來,路易一定很辛苦!在他眼裡,路易確實個子很大,也很厲害,可是他畢竟年紀太小。爭搶食物的過程中,年紀最小的路易能不受欺負嗎?

  「食物很多啊!」路易的回答卻把孟九昭的感動立刻噎回去了。

  「大伯說,多吃這種貝殼就能生雄性幼崽,蛋蛋的殼也能更結實,最近,大家搶這種貝殼搶的厲害呢~大伯還說……」垂下眸子,路易的臉忽然紅了起來,他的聲音也隨之更低了,「大伯說,多吃這種貝類,雄性能更好的滿足伴侶呢~

  路易說著,將身邊的大背包拉開,看到裡面滿滿的大貝殼的時候,路易滿意的笑了,

  「今天也//了很多貝殼呢~我們的蛋蛋一定會很結實噠!」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的蛋蛋一定是公噠!

  說完,路易微笑著,將一枚貝殼放在掌間,看不清他怎麼弄得,只是手指微微一錯,原本堅硬無比的貝殼就被他捻開了。

  手指夾著一片貝肉,路易充滿愛意的將它遞到孟九昭唇間:「阿禿,張嘴,啊——」

  「啊~~~~~~~」嘴裡發出一陣尖叫,孟九昭啊嗚一口咬住了路易的手指頭!

  強忍著噁心吃了大半個月的貝殼肉,全憑內心的感動支撐了下來,孟九昭每天看著路易身上的傷痕都好心疼,誰知今天才知道那是包生兒子的壯陽藥來著。

  把我的心疼還給我!!!!!!

  咬完手指還不解氣,孟九昭一個猛跳撲倒了路易,還沒來得及進行打擊報復的動作,他隨即就被路易鎮壓了。

  「動作小心點,你搞不好已經有蛋了。」

  「你……你才有蛋了!」雙手被壓得動彈不得,孟九昭正要用腿,下一秒,腿也被路易頂住了。

  「動作小心點,我搞不好也有蛋了。」

  看到路易一臉嚴肅的表情,孟九昭傻眼了:認真的……路易此刻是認真的!

  「噗——」肚子裡的氣一下子被戳破了,孟九昭笑倒在路易身下。

  路易於是就更謹慎的圈住他,下巴壓在孟九昭的肩膀上,路易從後面抱住了孟九昭。

  這是小哥倆小時候經常用的姿勢,當路易還是一隻雞崽大小的時候,他可以很輕易的將毛絨絨的下巴放在孟九昭肩膀上,兩個人前胸貼後背的靠在一起,那是他們冬天裡很溫暖的回憶。

  隨著路易越長越大,這個場景不復存在很久很久了,如今路易乍一貼過來,孟九昭先是嚇了一跳,不過身體很快從善如流接受了對方的靠近。

  路易的身上,有種家的味道,和布萊克、白身上的味道系出同源,可是又有細微的差別。

  大概野獸們靠嗅覺分辨敵我的感覺就和此刻的自己一樣吧?

  「他們說,雌性的幼崽一定要在海裡生活,所以都會被雌性們帶走。」路易低沉的聲音響在耳旁了,聽到他話語的內容,孟九昭不禁怔了怔。

  「我們都不能在海裡生活,萬一生出了雌性幼崽那就不好了,就像那個傢伙一樣,沒有母親的照顧,一個人生活在海裡,多可怕啊………」路易慢慢說著,娓娓道來自己的擔憂。

  他嘴裡的「那個傢伙」卻是那頭歪嘴蘿莉。

  孟九昭一直以為他對歪嘴蘿莉不感興趣,不想路易其實想了很多。

  從歪嘴蘿莉身上,路易已經想到自己蛋的公母問題了!

  「如果我們真的有了雌性幼崽,我們要叫她什麼呢?」←除了想到自己未來蛋蛋的性別問題,他居然連名字都開始想了!

  喂!你想得太多了!

  一臉黑線的用頭頂撞了一下路易的頭,孟九昭咳了咳,

  「我都想好了!如果是公的,就叫喬治;如果是母的,必須叫愛麗絲!」(←喂!你還好意思說路易想得多?路易只是在想,你居然已經想好了喂!)

  「為什麼?」小心側頭躲過了孟九昭的頭槌攻擊,路易垂眼看向孟九昭的脖子。

  「……」因為,喬治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像王子呀!路易是國王,路易的兒子一定是王子呀!

  沒有將自己的解釋訴諸於口,孟九昭在心裡默默回答了。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確定了一件事:如今的路易,已經是全新的路易了。

  沒有前世的記憶,他是一個純然新生的路易。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孟九昭記得自己是笑了的。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笑了的。

  上輩子的路易一生都不快樂,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朋友,更不要提戀人。路易從來不笑,沒有打仗以外的任何愛好,年紀一大把據說還是老處男,雖然他富有無數星球,可是他的人生超級失敗。

  就和自己超級失敗的人生一樣。

  這種人生沒有什麼值得記住的。

  忘了剛好。

  如今的路易是個窮光蛋堪塔斯,別說星球了,他甚至連一個自己的巢穴都還沒有,被踢下來之前,路易至今仍然睡在爸爸的翅膀下,一家四口(偶爾是五口)每天擠在一張大草甸子上,睡得擁擠又溫暖;

  沒有一個下屬,可是他有了很多願意和他一起玩的小夥伴。夥伴們願意和他一起玩不是因為他是路易,只是因為和他一起玩很開心;

  不要說錦衣華服,路易基本上是光著屁股長到這麼大的,想要穿內褲的請求都被孟九昭無情駁回了,他只有一件毛衣,編製手法非常爛,可是這件毛衣是雙親用積攢下來的羽絨編織而成的,非常溫暖結實。

  他有健壯的身體,他剛剛成年,面前還有無數的新奇事物等待他去發現——

  如今,他還可以期待一下自己的蛋。

  孟九昭真的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喬治,愛麗絲……」孟九昭聽到路易在緩緩默念這兩個名字,然後,他感受到了來自後背的微微顫動——那是路易在笑。

  「好吧,聽阿禿的,如果是雄性幼崽就叫喬治,雌性的話就是愛麗絲。」又把名字念了兩邊,路易陛下表示很滿意。

  孟九昭於是就打算推開他去吃藥……不!是吃飯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路易的聲音再度幽幽飄了過來,

  「可是,萬一我們兩個肚子裡的蛋蛋都是雄性怎麼辦呢?一個名字不夠啊……」

  靠——你夠了!

  再不理會身後憂愁的皇帝陛下,孟九昭坐在地上大吃起來。

  ※※※

  孟九昭原本以為食物不夠了,只有貝殼可吃,他這才千方百計忍耐了下來,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孟九昭隔天就開始盤算更換食譜了。

  不過路易生兒子的決心很堅定,百般說服無效的情況下,孟九昭不得不拿出學術理論據理而爭:

  「……據說,蛋蛋的雌雄和吃東西沒什麼關係喲~溫度才是最重要的。有數據表明,溫度高的地方容易孵化出雄性幼崽呢~

  這是古早時候的報告了,也不全是對的,不過孟九昭知道路易會聽進去的——快二十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自己在瓦什部落的權威形象路易也是很認可的喲~

  路易果然信了。

  比起幾十年都沒養大一頭幼崽的大伯,成功孵出幾百隻雞的阿禿明顯更加厲害啊!

  當天,孟九昭的食譜果然得到了改善,不過,他們家的作息也同時改善了。

  原本的溫存時間取消了:路易帶著孟九昭去泡溫泉了。

  第131

  時間又悄悄滑過了一小段。

  每天一同集合去抓魚的堪塔斯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多的堪塔斯已經完全不出巢穴了。寧可不吃不喝也不出門,原因怎麼想也只有一個——雌性要產卵了。

  孟九昭立刻就意識到了這個變化,原因很簡單——路易帶回來的食物比原來多了很多。

  競爭者少了,食物自然多了,不過路易卻變得有點不對勁起來。雖然他已經盡量隱藏了,可是孟九昭還是果斷髮現了路易的焦躁。

  他吃飯也越來越少了,每天在巢穴裡走來走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除此之外,路易每天帶回來的食物越來越多了,帶回來的食物太多吃不完,他就交給孟九昭儲存起來。

  從小到大,只要是路易想要隱瞞的事情,其他人絕對不會發現,就連孟九昭也不例外。自己找不出原因,逼問又逼問不出來,孟九昭只好任由他這麼抽風下去。

  然後有一天,孟九昭終於知道了路易焦躁的原因。

  因為——他自己也出現一模一樣的症狀了呀!!!!

  蹲在臨時挖的茅坑上半天也大不出來,屁股被吹得都快凍住了,又堅持了一會兒,孟九昭只要一臉糾結的提好褲子回去。

  長期沒有蔬菜瓜果吃的後遺症終於來了,那就是痛苦的便秘。

  孟九昭一臉同情的看向路易:蹲到腿麻痺、屁股凍住,還是什麼也大不出來,每天只進不出的趕腳真特麼痛苦——

  原來之前路易每天就是這個感受,難怪他這麼焦躁。

  「原來這幾天你這麼焦躁是因為這個原因啊~」孟九昭理解的拍了拍路易的肩膀,「我最近也和你一樣了。」

  好吧,對於愛面子的路易小雞來說,便秘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有人和他一樣的話,他或許能夠更加正面這個問題吧?

  迎接孟九昭的、是路易欣喜的擁抱!

  就算是同病相憐,也沒必要這麼感動吧?孟九昭僵住了,這還不算什麼,下一秒路易開口說出的話讓他更加傻眼了——

  「阿禿你也有了嗎?」

  有了?有什麼?有病?有痔瘡?有——

  「有蛋呀!」路易不假思索說出的回答徹底把孟九昭雷暈了。

  「我最近一直覺得不太舒服,肚子也略胖了些,想去方便,卻半天也沒反應……想到之前在哈魯那裡看到的事情……」路易小雞就是路易小雞,解釋個便秘都解釋的比別人文雅幾分。不過……

  等等——哈魯那裡看到的景象?

  熟悉的名字讓孟九昭愣了愣,他想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路易指的是什麼:

  哈魯那裡,不就是部落裡的雞窩嗎?雞窩裡看到的景象,除了抱窩的雞還能有什麼?!

  「……綜上所述,我想我一定是有了。」果然,就如孟九昭所料,路易繼續往下說了。

  嘴角抖了抖,孟九昭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才好了。

  到底是多想生蛋的人才能把便秘理解為生蛋喲——

  不過便秘的感覺搞不好真和母雞有蛋下不出的感覺很相似呢,都是堵在那裡。說到雞,很多動物在消化不良的時候似乎都是吃石子幫助消化的……等等——依稀記得嬰兒時期,在他還和爸爸們生活在冰原的時候,爸爸們似乎也經常便秘來著,那時候他們是怎麼緩解這種情況的呢?

  石子……對了!

  是石子啊!

  自己和路易所在的膠囊似乎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他們吃到肚子裡的,自己怎麼把這點忘啦?

  毒藥旁邊一定會有解藥,便秘也不例外,導致便秘的食物周圍一定有可以緩解便秘的所在,憑藉著記憶,孟九昭找到了一種灰色的石頭,也沒花他太大的功夫,他們家巢穴上就有這種石頭,他只撬下來最小的一塊,把它砸成粉末,他少少舔了一天粉末,靜靜等待了一天,些許有了一點便意之後,他欣喜的吃了更多的石頭粉末。

  這次他似乎吃多了,當天晚上,他跑了好幾趟茅坑。

  便便裡有一些類似結石一樣的圓石塊,不敢多看,孟九昭迅速把便便埋掉跑回巢穴了。

  沒有便秘一身輕鬆,孟九昭當天睡了個難得的好覺。之後的日子裡,便秘的症狀也沒有再次困擾過他。

  事實證明那個石頭果然是對症的東西。

  當天孟九昭就把一整塊石頭都砸成粉末了,他把粉末灑在當天的食物上,讓路易吃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孟九昭被路易強行推醒了——

  「阿禿!你快點起來呀~」難得聽到路易如此喜形於色的驚喜聲音,孟九昭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爬了起來,他一睜眼,就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

  蛋!好多的大白蛋——這是孟九昭的第一個反應。

  蛋是怎麼來的?這個問題浮現在他腦海的瞬間,孟九昭立刻用懷疑的眼光瞪住了路易。

  路易又去偷蛋了←這是孟九昭唯一能夠想到的答案了。

  「這次真不是偷的。」面對伴侶的質疑,路易緩緩搖了搖頭,「這是我生的。」

  「啊?」孟九昭當場抽了抽嘴角。

  「昨天晚上肚子忽然好疼,想到會不會是要生了,我就去旁邊準備好的地方蹲著了。阿禿,當時真的好疼,幸好忽然想起了你教給西塔的呼吸方法,按照那種方法呼氣,疼痛真的減輕了……」眼裡冒著幸福的光芒,路易對孟九昭傾訴著:「……堅持到凌晨,終於生了……」

  「三枚蛋!阿禿,我們有了三枚蛋喲!」終於,提到蛋蛋數量的時候,路易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握住孟九昭的爪子,他將手裡圓圓的三顆蛋放到了孟九昭懷裡。

  抱著「蛋」,孟九昭整個人都僵住了。

  作為經歷過同樣情形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沒有驚心動魄的生蛋過程,有的只是昏天暗地的拉肚子過程——能把拉肚子的過程形容的如此跌宕起伏,路易……你真有才呀……

  孟九昭一臉深沉的看著對面的路易,他覺得懷裡的三枚「蛋」……

  好臭!

  一想到這三顆石頭是從哪裡來的,孟九昭就覺得一秒鐘也抱不下去了!

  「一大早就飛去溫水湖那裡給蛋蛋洗了澡,它們香噴噴的呢~」完全看不出伴侶的糾結,路易微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樣聖潔無暇,便便裡的石頭什麼的……和他太不配了!

  「對了,兩顆大一點的蛋是我生的,小一點的是你生的。」路易繼續溫文的笑著,單看他的表情的話,人們只會為他的笑容所迷,而孟九昭卻立刻聽懂了他這句話的側面意思:

  親愛的阿禿,我不止檢查了自己的便便,還順便檢查了你的便便喲~

  好懷念沖水馬桶啊——這是孟九昭腦子中僅剩的念頭了。

  「這麼重要的蛋,還是交給你來孵吧。」臉上的表情持續凝重著,孟九昭將懷裡沉重的蛋鄭重交換給了路易。

  堪塔斯的孵蛋本能是骨子裡傳下來的,就算沒有蛋,他們找塊石頭也會孵下去。早在嬰兒期的時候,孟九昭就見過這種例子了。

  其實這也算從眾效應的一種——當個體收到群體影響的時候,個體會逐漸改變自己的觀點、判斷甚至行為,漸漸和群體其他人保持一致。

  沒有教科書參考、也沒有長輩從旁指導,堪塔斯們依靠觀察同伴的行為來規範自己的生活進度。於是,別的堪塔斯開始築巢,個體堪塔斯也開始築巢;別的堪塔斯撬貝殼吃,個體堪塔斯也放棄捕魚改吃貝殼……

  如今,別的堪塔斯開始孵蛋,路易也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應該孵蛋了。

  他們兩個人中間的位置於是多了三枚蛋。

  原本一直收起來的翅膀也放出來了,路易小心翼翼的收攏翅膀蓋在蛋蛋上面,他開始孵蛋了。

  如同其他堪塔斯的巢穴,他們的巢穴也從激情四溢的婚房變成了一個安全溫暖的育嬰房。

  如今每天捕獵的人換成了孟九昭。

  就像孟九昭相信路易一樣,路易也對孟九昭報以全身心的信任,在自己肩負孵化下一代重任的時刻,他也信賴的將為兩人提供食物的任務交給了孟九昭。

  孟九昭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每天都能帶很多魚回來,咳……小部分是他用背包抓的,大部分則是冰窟窿裡的愛麗絲給的。

  對於這個每天固定時間段等在冰面上的小傢伙,孟九昭不太忍心總用「喂喂」的方式稱呼她,想著自己不太可能有幼崽,他索性把之前給幼崽起的名字給了她。

  仙境裡的愛麗絲——這個名字非常適合未來的美人魚。

  愛麗絲非常喜歡自己的名字,高興的時候,她會大聲叫自己的名字。孟九昭有時候真想提醒她名字不是這麼用的,不過看她玩的開心,他每每總是任其自流了。

  這段時間過來抓魚的堪塔斯少了,水面上的冰窟窿原本早就該凍住了,可是由於愛麗絲每天習慣在這裡等孟九昭,也不知道她每天從下面撞了多少下,這個冰窟窿於是一直沒有凍住。

  然後有一天,孟九昭再過來抓魚的時候,他發現那個冰窟窿忽然擴大了。

  第132

  孟九昭沒有冒然接近那個冰窟窿。

  今年,得益於孟九昭想出來的冰磚製法,大部分的堪塔斯都有了自己的巢穴,可是,有巢穴並不意味他們就一定可以捕獲自己的雌性。總有一些不合格的建築師,他們的巢穴不夠結實,無法困住雌性,這些可憐的傢伙最終只能變成流浪的單身漢。

  他們是冰原上潛在的危險分子。

  沒有蛋的雄性堪塔斯光棍的很,沒有伴侶也不離開,整天在繁衍地東遊西蕩,四處討人嫌。他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趁之機,路易不在的時候,孟九昭扒著洞口偷偷往外看的時候,就曾看到過一頭光棍堪塔斯趁男主人不在家,偷偷摸進人家的巢穴,妄圖霸佔人家的巢穴外加老婆(可能還有肚子裡的蛋)。可是發情期的雌性凶悍的很,她們會激烈的反抗,所以大部分時候,這些光棍堪塔斯是無法如願以償的。

  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有一次孟九昭就看到一頭特別健壯的堪塔斯趁主人不在偷偷去鑽人家的巢穴了,他應該還沒有學會變成人形的方法,於是他是用原型鑽去人家的巢穴的,堪塔斯的原型無法做太細緻的工作,等他大半個身子鑽進去了,那個巢穴也塌了一半了。

  裡面被困住的雌性當天就逃走了。

  等到巢穴主人辛辛苦苦帶著魚回來的時候,冰原上的單身漢又多了一頭。

  那兩頭堪塔斯當天就打了一架,不知道他們事後又打過多少次,最後用什麼方式和解的,前陣子孟九昭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起去捕魚了。

  如今大部分雄性堪塔斯已經進入最關鍵的孵化期了,如果這裡還有捕獵的,只能是這幫單身漢了,孟九昭提高了警惕。

  孟九昭又在旁邊等了好一陣,直到冰窟窿又冒出來歪嘴蘿莉的大頭,他這才加快小跑過去。

  「啾~~~愛麗絲!」下巴墊在冰面上,小怪獸衝他發出歡快的啾鳴聲。

  雌性堪塔斯幼崽的叫聲和雄性的聽起來差不太多,可是孟九昭就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不過,他可以從語氣裡聽出小傢伙的開心。

  「說了好幾遍了,愛麗絲是你的名字,不是我的呀……」對於小蘿莉的打招呼方式,孟九昭總是深深無奈著。

  可惜,對於孟九昭的無奈完全無感,歪嘴蘿莉只聽到孟九昭剛剛叫了自己的名字,為了表示自己無比的歡喜,她來了個高難度的水中躍起動作——

  長長的身體從水中一躍而起,然後重重落下,伴隨著巨大的水花激起,半空中傳來了愛麗絲的笑聲。

  輕靈的笑聲迴盪在雪白的世界裡,簡直是仙境才會有幸聽到的天籟。

  被她的笑聲所迷,孟九昭許久才歎出一口氣——雌性堪塔斯的笑聲真是大殺器。

  表演完畢,重新從水下鑽出來的時候,愛麗絲的嘴巴裡多了一條魚,將下巴放在冰面上,她這才鬆開咬著魚的大嘴,用大頭將魚往前推了推,她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孟九昭。

  孟九昭知道,這個,就是愛麗絲今天的禮物了。

  「你自己吃飽了嗎?」收下魚之前,孟九昭習慣性的問了問愛麗絲。

  聽到他的話,愛麗絲熟練的在水裡翻肚皮給他看。

  好吧,肚子圓滾滾的,看起來吃的挺飽的。

  展示完自己的肚皮,愛麗絲又特意露出後背,在深藍色鱗片的掩映下,孟九昭看了好久才注意到那裡有個巴掌長的傷口。

  「這是今天受的傷?過來,我給你看看。」孟九昭隨即皺緊了眉毛,他招了招手,愛麗絲立刻從水裡半撲出來,大半個身子趴在冰面上,她老老實實的讓孟九昭給自己看傷口了。

  對於水裡生活的愛麗絲,孟九昭能為她做的實在有限,他只能盡可能的幫她把傷口裡的髒東西撿出來,其他的就靠愛麗絲自身的修復能力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總受這樣重的傷呀……以後留疤就不好看了……」一邊處理著愛麗絲的傷口,孟九昭習慣性的碎碎念了。

  從小就幫爸爸處理傷口,他的動作很輕巧熟練,愛麗絲享受的瞇上了大眼睛。

  對於這頭從小沒媽的雌性堪塔斯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口其實只是不值一提的微創,隨便長長就可以長好,她受過比這嚴重幾百倍的傷口,傷口太大,還來不及好就爛掉了,一個人追在隊伍後面,擔心下一秒就被拋棄的瞬間,再重的傷口也要強裝若無其事。

  可以受傷的感覺真好。

  受傷被撫摸的感覺真好。

  瞇著眼,愛麗絲的嘴巴裡咕嚕嚕的。

  「媽媽?」傷口被處理好了也沒有急著下水,她繼續停留在冰面上,和孟九昭繼續磨蹭了一會兒之後,愛麗絲的嘴巴裡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噗——

  歪嘴蘿莉嘴裡的媽媽,就是路易了。

  「你媽媽在孵蛋,對了,他前陣子下了……下了三個蛋。」孟九昭的手也沒停,給她清理完傷口,他順手也給她清理一下鱗片縫隙。

  這真是他見過的最髒的小姑娘了,在她的鱗片裡,孟九昭一共清理出來:十三隻小蝦,二十枚貝類,一大團苔蘚一樣的水草,以及其他好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玩意。

  這姑娘簡直是個微型海底生物模型館!

  不過,水草是個好東西,只有水生生物的雌性堪塔斯才能弄得到,孟九昭把它小心翼翼收了起來,決定晚上給路易加菜吃。

  「單?」愛麗絲哼唧了一聲。

  「不是單,是蛋,以後會長成和你媽媽一樣的堪塔斯。」原則上這樣解釋沒錯,可是路易正在孵的蛋……最後能孵出來個什麼……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覺得你媽媽正在孵的蛋根本就是石頭啊~可是,他不會信的,最後要是什麼也孵不出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不成最後真的要給他偷一隻?不對,得偷三隻呢……」對著什麼也聽不懂的雌性堪塔斯,孟九昭述說著自己的煩惱。

  「蛋!喬治!喬治!」孟九昭的碎碎念聽多了,歪嘴蘿莉如今已經可以抖幾個詞出來了。可是,這一次她抖出來的詞卻震撼到了孟九昭。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在這頭蘿莉面前說過幼崽名字什麼的,沒有教過愛麗絲的詞,愛麗絲卻能準確的念出來,看來——

  「看來你媽媽已經和你說過了啊。」平時對這頭雌性一副不感冒的樣子,孟九昭也沒見路易接近過愛麗絲,沒想到……

  看來前陣子他被關在巢穴裡出不來的時候,路易八成過來看過這頭蘿莉了。

  「媽媽,魚~

  好吧,看來還給蘿莉餵過魚。

  孟九昭覺得自己又發現了路易一個小秘密。

  聽到路易「下了蛋」,歪嘴蘿莉眨巴了眨巴眼睛,巨大的身體隨即滾動起來,咕嚕咕嚕滾下水,她只留給孟九昭一個尾巴尖。

  這是尿急?

  孟九昭目瞪口呆的看著水面先是波濤洶湧,然後重新歸於平靜,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回去的時候,冰窟窿裡的蘿莉再度冒頭。

  她一臉得意的看著孟九昭,半晌大嘴一張,裡面滿滿的、各種各樣的魚就從裡面霹靂巴拉滾出來了。

  「蛋!吃!」

  好吧,原來不是尿急,她是給路易屁股底下的蛋蛋抓魚去了。

  不想拒絕她的好意,孟九昭當著愛麗絲的面,將魚一條一條裝進自己的背包裡去了。

  「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拖著沉重的背包,孟九昭對愛麗絲揮了揮手,他想說要她不要來了,這裡畢竟是雄性堪塔斯入水狩獵的地方,一個幼年雌性經常在這裡出沒,哪天被抓去ooxx了都不知道,可是看到她無限依戀的小眼神,要她不要再來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

  再次揮了揮手,孟九昭頭也不回的走了。

  用雙鰭扒住冰面,愛麗絲一直盯著孟九昭的背影,直到孟九昭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她這才哀哀的啾出聲,啾啾啾的叫了很久,冰面上到處迴盪著她自己的回聲。

  那天,愛麗絲在冰面上待了很久才重新回到水中。

  ※※※

  對於愛麗絲在他離開後的種種舉動,孟九昭是截然不知的。

  面前擺著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魚和貝類,臉上沒有由於食物充足帶來的喜悅,相反,孟九昭的眉頭越皺越緊了。

  當時他沒有注意,等到回家分揀獵物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些魚……樣子不太對……

  以往,歪嘴蘿莉送給他的魚大部分和路易平時帶回來的魚是一個品種的,也是他們從來到這裡就一直在吃的某種深水魚,就算偶爾送給他一些奇形怪狀的品種,可是多半也逃不出深水魚該有的樣子,為了適應深水的生活,深水魚一般都長得比較厚實,肉質厚而細膩,長相也有明顯的特徵,基本上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

  而這一次,愛麗絲給他弄來的魚卻明顯帶了淺水魚的特徵,孟九昭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些魚的種類的,可是,當他撿到其中一條魚的時候,他卻不得不注意了。

  這種魚,他在幾個月以前吃過!路易當時還說好吃來著!

  孟九昭正開心,忽然——

  幾個月前?幾個月前他還沒到繁衍地呀?別說繁衍地了,幾個月前的他們甚至根本連冰原都沒踏上啊!

  想清楚這點的時候,孟九昭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了。

  為什麼會在深水區捉到了淺水魚?洋流,一定是洋流開始變化了——

  孟九昭隔天一大早就去冰窟窿那裡找小蘿莉求證這件事了,根據愛麗絲的肢體語言,他知道這種魚是最近幾天才出現的,這種魚毫無攻擊力,數量多又好抓,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美食,小蘿莉最近每天的生活過的不亦樂乎。

  從愛麗絲平淡的表現,孟九昭判斷這種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不要小看野獸的謹慎,有其他食物的情況下,他們一定不會主動去碰完全陌生的食物,除非有人吃過,吃過還沒死,他們才會謹慎的嘗試看看。

  週期性的,淡水魚通過溫暖的洋流來到深水區……

  孟九昭冥思苦想著,他能看到的東西太有限,僅憑這些線索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推斷,可是心慌是騙不了人的,本能告訴他,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了。

  第133

  溫暖的洋流帶來了豐沛的食物,也帶來了春天的信息。

  遠處的冰川融化了,平坦的冰面上被沖刷出道道細細的河流,它們最終交融到一起,變成了寬闊的河川。隨著水流的奔湧,大塊搖搖欲墜的冰塊滾落下來,最終隨波逐流流向了未知的遠方。

  這片死寂的世界終於有了靈動的神韻。

  然而,對於種種變化,遠處的堪塔斯們是不知道的,他們現在有更重要更神聖的事情要做。

  黑暗的巢穴裡,小小的生命孕育成功了。

  巢穴裡一片靜悄悄,雄性堪塔斯專注的盯著前方的人魚,雖然無法接近,可是他們知道此刻在人魚的身下,已經多了很重要的東西。

  此刻,無論是負責生產的雌性,還是負責警備的雄性,他們都很累了。

  尤其是雄性,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來,為了警惕生產過程會出現的意外,雄性堪塔斯已經很久沒有外出捕獵了,僅有的食物要率先滿足雌性的需求,他們不只累,還非常飢餓。

  然而有蛋的滿足感大過了一切。

  他們靜靜的待在巢穴裡,守護著眼前這一切。

  雖然目前他們不被允許靠近,可是他們知道此刻只要再等待幾天就好,等到雌性堪塔斯們離開,他們就可以接手孵蛋的重任了。

  於是,在集體進入發情期之後,堪塔斯們的繁衍地再次集體進入了產卵期,他們中的一部分已經成功了,而另一部分也離成功不遠了,只要等待雌性們順利分娩,他們就都擁有自己的蛋了。

  意外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前方一塊巨大的冰層被衝斷,伴隨著巨大的破冰聲,大量的水流轟鳴著向堪塔斯們的繁衍地湧來!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巢穴裡的堪塔斯們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等到他們聽到同伴們的驚叫、爬出去查看情況的時候,洶湧的水流隨即將他們的巢穴也淹沒了——

  對於陸生的雄性堪塔斯來說,這無疑是一種災難!

  然而對於雌性堪塔斯來講,這卻是回家的徵兆——

  每年,洶湧的海水會送她們來到繁衍地,同樣,也會通知她們回家。

  被雄性們困住多日的雌性堪塔斯們紛紛發出了嘯聲。她們在用這種聲音召集周圍的同伴:該回家了,是時候離開了。

  奔騰的水流終於淹沒了堪塔斯們的繁衍地。

  再牢固的巢穴也無法在海水的洶湧下抗過一個照面,雄性們辛辛苦苦建造的巢穴被徹底推翻了!

  很多反應不及時的雄性堪塔斯當即就被水流沖走了,他們甚至根本來不及看一眼自己的蛋!

  而雌性們卻在巢穴被破壞的瞬間得到了解放,從殘破的巢穴中游出來,她們欣喜的重新感受著海水冰冷的將她們擁抱。一頭頭人魚從巢穴中掙脫,她們迅速的集合成群,向海洋的方向游去!

  孟九昭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壯觀的景象。

  拖行著長長的魚尾,成群的人魚矯健的自他的頭頂劃過——

  她們已經離開水太久了,她們已經迫不及待了。隊伍末尾的一條人魚甚至還沒有完成她的分娩,孟九昭眼睜睜的看著一枚圓圓的蛋從她尾部推出,然後慢慢墜入了水中。

  雌性人魚應該不是完全沒有一絲感情的,她試圖去抓自己的蛋,可是,其他人魚組成的隊伍游動的速度太快了,為了不被隊伍拋棄,她最終還是甩甩尾巴,放棄了自己的蛋,她重新加入了族群之間。

  蛋——

  是了!路易的蛋呢?

  非常不幸的:孟九昭和路易的巢穴就坐落在繁衍地的邊緣,一個很低的位置上,他們當時沒有想太多,也沒有其他更好地位置任由他們選擇。於是,他們的巢穴就首當其衝的被淹沒了。

  路易當場就變成了原型,屁股底下的蛋和孟九昭之間,他沒有過多猶豫,就在路易叼起孟九昭之後沒多久,他們就被海水沖走了。

  孟九昭得救了,而路易的蛋卻留在了被海水淹沒的巢穴之中。

  孟九昭心裡知道那其實不是蛋,可是這些日子路易卻是實打實把那三顆石頭當做自己的蛋來孵化的。如今,「蛋」就這樣沒了,路易該有多傷心?

  心裡慌亂著,孟九昭被路易重新叼上了岸邊,小心翼翼的將孟九昭放在地面上,用舌頭細心舔掉孟九昭身上的水,路易這直起身子,開始抖動起自己鱗片上的水珠。

  他處理的有點慢了,身體表面上的水珠已經變成冰珠了。

  確定將身上的冰珠都抖下來之後,路易這才重新轉身,回頭看向他們之前來時的方向:

  曾經一馬平川的白色繁衍地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蔚藍色的水面。

  在那靜靜的水面上,此刻正漂浮著一具雄性堪塔斯的屍體。

  他溺死了。

  孟九昭急忙叫人把他撈了上來,試圖搶救他的過程中,孟九昭在他嘴裡發現了一枚圓圓的蛋。

  怪不得——

  孟九昭對他的死因瞬間了悟了。

  這頭堪塔斯一定是在被沖走之後重新返回去救他的蛋了,可惜,他的水性不夠好,運氣也不夠好。

  不過,他最終成功的把自己的蛋帶上來了。

  阿蘭小心翼翼的把那枚蛋從他嘴巴裡掏出來,他用期望的眼神看了看孟九昭。

  「好好照顧它吧。」沒有阻止他的行為,孟九昭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每年一度的繁衍季節,洪水確實會來的,雌性每年都要跟隨洪水遊走,經歷過繁衍季的堪塔斯都知道,在水流淹沒繁衍地之前,他們就會將蛋帶走,然後到更安全的地方孵化,此時,氣候溫暖,水裡還有溫暖洋流帶來的充沛食物,正是幼崽破殼的好時節。

  可是,這次冰雪融化的太早了,在蛋剛剛出生的時候洪水就過來了,雄性堪塔斯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這次意外中,大部分的堪塔斯都失去了自己的蛋。只有經驗豐富、住所也相對靠近中間堪塔斯及時帶上了自己的蛋。

  成功保住蛋的堪塔斯開始重新築巢了,剛出生的蛋十分脆弱,雖然他們看起來比其他蛋結實多了,可是仍然不代表他們是堅不可摧的,無論是浸入蛋殼的水,或者地面冰冷的冰面,稍有不慎,都可能讓蛋殼中尚未成型的小生命死亡。

  他們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足夠多的石子,做一個巢穴,然後把蛋蛋放進去。

  一部分堪塔斯已經開始孵蛋的準備了,而另一群卻只能站在水邊了。

  他們探頭探腦的望了很久,終於,有一頭堪塔斯開始動作了。

  同伴淒慘的死相並沒有削弱他們的勇氣,仔細觀察好繁衍地的方位之後,他們中的好些開始嘗試下水了,一次不成功就嘗試第二次,他們在水裡不停的忙碌著,巨大的身體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很久,卻始終沒有一頭龍可以成功的將蛋重新找回來。

  這場洪水波及的面積太久了,這片水域也比想像中深得多。雄性堪塔斯終究不是水生恐龍,他們的水性不足以支持他們潛到更深的水底去。

  路易也是這群堪塔斯中的一員,比其他的堪塔斯堅持的時間更久,其他龍都暫時收手了,他還在水裡不停的鑽進鑽出,任憑孟九昭怎麼勸阻也不回來,直到孟九昭也跳進水裡陪他一起找,他這才停住了搜尋的腳步。

  冰冷的海水蜿蜒著從路易頭頂滑落,淌在他的臉上,就像兩行長長的淚水。

  這一刻,路易不是一頭強壯的堪塔斯,他只是一個失去第一個孩子的可憐新手爸爸而已。

  在危難來臨的時候,在孟九昭和蛋中間,路易選擇了孟九昭,他不會責怪孟九昭,只能加倍責怪自己而已。

  由於入主為先的印象,孟九昭並沒有和路易一起體會孵蛋的欣喜,在他眼裡,路易如寶似珍對待的「三顆蛋」只是石頭而已,孟九昭唯一有點擔心的就是:發現這些「蛋」完全孵不出來東西的時候,要如何安撫路易,他並沒有將那三顆蛋當做幼崽來對待,可是,和他不同,路易卻是從心裡相信那三顆石頭是兩個人生的蛋的。每天小心翼翼的用體溫溫暖著三個小傢伙,他甚至在蛋殼上給三顆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得到的時候有多歡喜,失去的時候就有多麼傷心。

  這一刻,孟九昭瞬間同步了路易失去蛋的悲痛心情。

  「會有蛋的,我們還會有蛋的。」抱住路易的頭,孟九昭喃喃的安慰著他。

  孟九昭輕輕舔了舔他冰冷的臉頰。

  對於他們以及其他失去蛋的堪塔斯來說,今年的繁殖季已經提前結束了。

  為了進一步安慰路易,孟九昭做出了自己的讓步——他自動爬到路易的肚皮上躺好了。

  路易愣了好一會兒,過了好久,他終於重新打起精神,大嘴小心翼翼的叼住孟九昭,把他高高的叼到胸口處,然後輕輕滾動起來。

  心情不好的時候滾滾阿禿,再不好的心情都可以治癒了。

  滾動持續了很久,路易像是終於滿足了,任由孟九昭繼續趴在自己的肚皮上,兩個人靜靜的相互依偎著,雙雙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孟九昭在慣常起床的時間準時醒來了,他想著要去冰窟窿那邊找小蘿莉來著,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沒有小蘿莉了,那個冰窟窿一定早就破了,小蘿莉想必也跟著人魚大部隊離開了。

  從路易的肚皮上滑下來,他撿起背包,決定去水裡試試看運氣。

  和平常一樣,他把背包撐開,然後扔進了水裡,然後他就準備坐在一邊在等魚進網了。

  誰知這次的魚似乎特別傻,孟九昭剛把背包放進去,手上就感到了明顯一沉,然後又是一沉,然後又是一次。

  不對勁。

  孟九昭當即皺起了眉頭,二話不說,他迅速把背包從水裡提了上來,看到背包裡事物的時候,他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這是……

  在背包的底部,孟九昭看到了三顆蛋,蛋殼上面隱約有路易的簽名,正是他們家的蛋。

  「喲~愛麗絲!」就在孟九昭目瞪口呆的時候,腳邊的水面忽然冒出一顆大頭。

  雙鰭拍出巨大的水花,卻是歪著嘴巴的愛麗絲向他說早安了。

  第134

  「愛麗絲,你居然……居然把蛋撈上來了嗎?」驚喜來得太突然,孟九昭有點語無倫次了,他歡喜的拉過路易,看到這三顆蛋的時候,路易的眼睛都瞪大了。

  將孟九昭懷裡的蛋挨個舔了一遍,路易重新抬起身子,目光直直看向水裡的愛麗絲。

  愛麗絲隨即一震,雙鰭扒在冰面上,她努力把胸脯挺了挺,一副接受檢閱的樣子。

  路易深沉的看著愛麗絲;

  愛麗絲緊張的回視著路易;

  這兩隻……到底在幹什麼啊?

  孟九昭從沒見過愛麗絲這樣子,在他面前,愛麗絲總是一副撒嬌賣乖的小模樣(雖然身形很巨大長相有點小可怕),原來,她在路易面前竟是這樣子的嗎?

  抱著蛋,孟九昭不由得撇了撇嘴。沒有吭聲,他繼續關注著兩者接下去的交流。

  他們對視了很久,久到孟九昭的手都算了的時候,路易終於做出了下一個動作:彎下腰,他舔了歪嘴蘿莉一口。

  「吼~吼吼~~~」以後我同意你叫我爸爸了!路易很威嚴的說。

  「媽媽~\(?)/~!」←這是歪嘴蘿莉的回答。

  孟九昭:「……」

  好吧,他們開心就好了。

  雄性堪塔斯也好,雌性堪塔斯也罷,舔舔對他們來說都是最親密的行為,親子關係之間這種行為使用的最普遍,所以,對於愛麗絲來講,今天,她第一次得到了來自路易的舔舔,這是她被承認的標誌。

  一下子有了撒嬌的權利,她開始在水裡撒歡了~

  好容易發夠了瘋,歪嘴蘿莉的大頭重新從水下浮了上來,這回她看到的就是爸爸媽媽小心翼翼的抱著蛋、一臉激動的模樣。

  三顆喬治=一個舔舔

  一個詭異的公式瞬間浮現在嘴歪掉的蘿莉腦瓜裡。

  她迅速的重新潛入水中了,沒過多久,孟九昭再度聽到了雙鰭拍擊冰面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愛麗絲嘟嘟囔囔的喉音。

  被她的動靜所吸引,孟九昭和路易雙雙回過了頭,迎頭對上的就是愛麗絲興奮的大臉,不知道她吃了什麼,原本就很大的嘴巴此時鼓鼓囊囊的。

  看到雙親注意到自己了,愛麗絲歡快的用尾巴拍了一下水面,下巴隨即趴到冰面上,大嘴一張,一顆顆圓圓白白的蛋就從她嘴裡滾出來了。

  孟九昭的臉當時就成了一個囧字!

  「喲!愛麗絲!喬治!喬治!喬治!」愛麗絲八成沒弄明白喬治的意思,她以為所有的蛋都叫喬治來著,把所有的喬治都拱到媽媽爸爸身邊,她隨即一臉得意的等到那裡了。

  三顆喬治=一個舔舔

  那這裡有好多好多喬治吶~

  ~\(?)/~

  這……這是一頭……精明的蘿莉……來著。

  路易的蛋失而復得的場景被旁邊的許多堪塔斯都看到了眼裡,他們的眼底有羨慕,更有落寞,如今,眼瞅著這麼多的蛋都被那頭雌性撈出來了,現場所有的堪塔斯都轟動了!

  當場就有堪塔斯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想要認領自己的蛋,一頭動了,他身邊的也會跟著動,這些大個子此刻可都是原形狀態,任由他們擠過來搶蛋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就在孟九昭臉色發白的時候,固倫撒出來了。

  高大的堪塔斯一下子跳到侄子們面前,矮下身子,他對前方的堪塔斯發出了長長的咆哮——

  「吼——」

  都是我家的蛋!誰也不許搶——

  孟九昭:???

  這個宣言也未免太霸道了,大伯想要以一龍之力把所有的蛋蛋都佔為己有不成?

  這……這個壓力也忒大了。這要有多大的屁股才能一次性孵這許多蛋喲……

  擦著頭上的冷汗,孟九昭試圖阻止大伯。

  「大伯,那個……路易只生了三顆蛋……就是最先那三顆……其餘的……」

  (路易當即驕傲的挺直了胸脯)

  「吼!!!」其餘的都是你生噠!生怕孟九昭把實話說出來,大伯立刻威嚴的阻止了他。

  看看滿地滾的蛋,孟九昭無語了。

  大伯是爺爺親生的,必須的。

  不過,就算大伯再彪悍,也彪悍不過這滿場望蛋欲穿的堪塔斯爸爸,真敢把這些蛋全部納為己有,他們一家子八成會被揍死在這裡。

  把路易連同路易懷裡的三顆蛋交給大伯,孟九昭開始分蛋了。

  把蛋蛋放在原地,然後讓這些堪塔斯一枚枚自己辨認,大部分的堪塔斯是可以分辨出來自己的蛋的,孟九昭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他只能理解為這是父子之間奇妙的紐結,當然,還有一部分堪塔斯分不出來自己的蛋,無法和自己的蛋心有靈犀,旁邊還有一群壓根沒有伴侶生不出蛋的堪塔斯準備渾水摸魚,孟九昭只能讓他們自行協商解決。

  「其實兩頭龍一同撫養一顆蛋挺好噠!一頭龍去捕獵,另外一頭在家孵蛋,將來蛋蛋健康又聰明,就像我一樣。」面對這種蛋少爹多的情形,孟九昭想出了解決方法,為了讓自己的方法更有說服力,他還用自己舉例了。

  「吼?」也會像你一樣沒毛嗎?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一頭堪塔斯弱弱的咨詢了。

  孟九昭:……

  現場的蛋迅速的被哄搶一空了,為了感謝孟九昭大方的行為,每頭堪塔斯都抓了一條魚送給他還有他身後的愛麗絲。

  孟九昭和愛麗絲短時間都可以不用狩獵了。

  多虧了愛麗絲,今年的繁殖季得以繼續進行下去了。

  蛋蛋雖然在水裡泡了一段時間,可是他們的外殼夠堅硬,被撈出來的時間也夠快,只要多加注意的話,裡面的幼崽應該可以成活。

  他們現在需要一個穩定的巢穴。

  密密麻麻的巢穴在半天時間內就被搭建出來,這次堪塔斯們搭建的巢穴就和孟九昭出生時候待過的巢穴一模一樣了。

  之前的巢穴是繁衍用的,如今的巢穴則是孵蛋用的,孟九昭又搞明白了一件事。

  除此之外,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搞明白了一件事:

  某些石頭的來源……

  對於這群強壯的堪塔斯來講,在這裡繁衍最苦難的一件事不是嚴酷寒冷的天氣,不是捕獲雌性,亦不是食物,對於他們來講,最困難的事是尋找石頭。

  這裡的冰面非常冷,普通的蛋一落地就可能凍裂了,雖然堪塔斯的蛋比一般的蛋結實的多,可是他們仍然不能長期與冰面接觸。為了成功孵化自己的蛋,這些雄性堪塔斯必須找到足夠的石頭,把這些石頭一層一層鋪墊下去,壘到足夠的厚度。

  蛋和冰面徹底隔離開,這才是孵蛋的前提。

  在這冰天雪地的冰原,石頭原則上來說應該是非常稀少的,可是孟九昭發現這些堪塔斯卻很快找齊了墊窩的石頭,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了一個場景,這才恍然大悟了。

  一頭堪塔斯偷偷的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隨地便便了,然後一天後,另一頭堪塔斯在他便便的地方找到了一枚蛋蛋一樣的圓石頭。

  原來……這些石頭的來源……居然是這樣的嗎?

  當天,被迫坐在巢穴裡孵蛋的孟九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和路易一樣,這些堪塔斯由於長期單一的飲食結構,都出現了便秘的問題,這是便秘,其實也不是便秘,每當這種情況發生,他們就會去啃一種小石頭幫助消化,正是孟九昭之前讓路易吃過的那種,這種石頭會和他們體內未消化的食物殘渣發生某種奇妙的反應,最終形成堅硬的固體從體內排出來,這種固體經過風凍最終變成了極為堅硬的石狀物,可以供這些堪塔斯搭建巢穴之用。

  除此以外,這些蛋狀石頭長得和堪塔斯的蛋非常像,把蛋蛋放在這種石頭中間,多少也能起到一些混淆作用,姑且可以把這個當做堪塔斯種族的生活智慧吧。

  多麼痛的領悟!知道了似乎還不如不知道——

  孟九昭沉默了。

  由於之前巢穴建材充足,大部分堪塔斯都困住了自己的雌性;雖然中間經歷了冰層融化時間的提早,可是有愛麗絲幫大家救回了所有的蛋;由於很多蛋無法確定失主,於是很多沒蛋的堪塔斯得以渾水摸魚和其他堪塔斯共同撫養一枚蛋,這種雙親撫養幼崽的模式非常好,兩個人輪流孵蛋,無論是在蛋的安全上,還是在食物的提供方面,都比以往有了質的改善。發現了這種模式的好處,不少有蛋的單親家庭也開始聯合孵蛋了。

  總的來說:今年的繁衍地格外平和,

  溫度比之前高了一點點,溫暖洋流帶來的食物又非常充沛。

  對於尚在蛋中的幼崽們來說,今年是個好年份。

  終於,伴隨著卡嚓的蛋殼碎裂聲,第一頭幼崽撲扇著小翅膀,啾啾叫著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第135

  對於成年堪塔斯來說,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在此之前,他們一直憂心這些浸過水的蛋究竟能否孵化得出來,這頭幼崽的誕生讓他們寬了心。

  第一頭幼崽開了一個好頭兒,在他的啾聲中,幼崽們陸陸續續的到來了,他們被父親們藏在巢穴的最深處,大家並不能看到他們的長相,可是越來越響亮的啾啾聲告訴大家,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堪塔斯幼崽破殼了。

  這些幼崽的父親沒有一頭出去狩獵,利用體溫為這些幼崽保暖成了他們最重要的工作,往年這種時候他們只能依靠儲存在巢穴旁邊的獵物苦苦挨過這段飢餓的日子,今年的情況更為特殊:由於冰雪融化的過早了,他們沒有一頭龍儲存夠了充足的食物,可今年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結伴育崽了,一頭龍負責看守幼崽,而另一頭龍則負責捕獵,幼崽很安全不說,每天還有新鮮而充足的食物可以吃。

  於是,往年堪塔斯們的減肥季完全沒有出現,大家都很健康,甚至還有人胖了不少。

  那個人就是孟九昭……還有路易。

  他們家有三顆蛋,三頭成年堪塔斯,以及一頭半大的蘿莉堪塔斯。就算每個人都拿一顆蛋來孵,他們家仍然空餘一個人手可以去捕獵。

  被大伯勒令專心孵蛋就好,孟九昭和路易每天的食物則被大伯和愛麗絲包圓了,他們每天都能帶回很多的食物,光吃不動彈,孟九昭和路易雙雙肥了一圈。

  大伯今年又沒有自己的幼崽,根據他的描述,他洞穴裡的雌性是大著肚子走的,她並沒有生蛋,這回孕育的八成又是一頭雌性幼崽。

  「這幾年生下的都是雌性幼崽來著。」大伯面無表情的解釋著。

  孟九昭:……

  好吧,生了十幾年閨女的大伯……您未來是國民岳父來著……

  沒有自己幼崽的大伯專心致志指導孟九昭和路易如何孵蛋,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只成功孵化過兩頭幼崽而已,可是僅有的兩次孵化過程卻牢牢印在了他的腦中。

  「石塊要不斷加高!防止蛋蛋接觸到冰面!」

  「每天要換一面孵蛋!防止受熱不勻!」

  「不能把蛋蛋拿出來翻面!外面太冷了,要在屁股底下進行!」

  提起孵蛋,他總有說不完的經驗。

  「我當年孵出來的兩頭幼崽,在整個繁衍地都是最壯的。」回憶起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情景,固倫撒想出了神。

  「……是的,我記得第二頭幼崽,胸脯上有一撮黑毛的……」固倫撒的話也激起了孟九昭遙遠的回憶,他記得那頭幼崽,他還給那個小傢伙起了個外號,叫一寸黑來著。

  剛出生時候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如今,他和路易居然過來孵化自己的幼崽了。

  「……你果然很聰明。」靜靜的看了孟九昭一眼,固倫撒緩緩笑了,這個表情冷硬的俊美男子平時很少微笑,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孟九昭剎那間有點失神。

  「謝謝你記得他。」固倫撒只說了這句話,然後就更賣力的指導起孟九昭來。

  他不僅指導孟九昭和路易,連同其他和孟九昭他們一起來的幼崽也一併指導了。

  好吧,最適合大伯的職業……搞不好不是岳父,而是丈母娘來著。

  又是一年漫長的等待,長途跋涉辛辛苦苦來到繁衍地,又一次沒有生出屬於自己的蛋,固倫撒心裡不可能不失落。不過眼前這群大號幼崽的存在讓他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自己的點點(←也就是孟九昭口裡的一寸黑了)如果活下來的話,也就是和他們差不多大,看著他們,固倫撒就覺得自己看到了長大後的點點一樣。

  何況,這些年雖然沒有生下屬於自己的雄性幼崽,可是他卻有很多雌性幼崽來著。延續自己血脈的下一代雖然沒法在自己身邊長大,然而固倫撒確定雌性會保護好她。

  和雄性堪塔斯一樣,雌性堪塔斯對於自己的幼崽也非常愛護,只要幼崽沒有長大就不會生育下一頭幼崽,在這個嚴酷的世界裡,幼崽們能感受到最溫柔的溫度就是來自父母親的愛。

  固倫撒他們並不懂得「愛」這種抽像的東西,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把最好的東西全部留給自己的幼崽,就和他們的父母親一樣。

  在這一點上,孟九昭自愧不如。

  好比路易,在認為自己有了蛋的瞬間,他立即把自己的身份調整成了父親,不去考慮那些蛋的真偽,他全心全意的對它們付出自己的溫度與愛護;而孟九昭卻至今仍然懵懂,看到那三顆蛋,他會本能的用理性拒絕承認他們的身份,即使被要求孵蛋,他更在意的仍然是路易將來可能的感受。

  在他的擔心中,繁衍地的「小雞們」都出殼了。

  確切的說,能出殼的都出殼了。

  幼崽們飢餓的叫聲越來越有勁了,每天被他們元氣十足的叫聲籠罩,繁衍地變得生機勃發起來,為了滿足他們日益旺盛的食慾,父親們不得不增多了狩獵的次數。

  在這欣欣向榮的景象中,總有幾頭堪塔斯格格不入。

  所有的熱鬧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屁股底下的巢穴始終靜悄悄。

  終於,他們中的一頭移開了自己的屁股,將一直妥善安置在巢穴底部中央位置的蛋蛋拿起來,看清蛋蛋的瞬間,那頭堪塔斯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蛋蛋的頂部看起來很完好,可是底部的位置卻已然黑了。

  有可能是浸水過度了,也有可能是這頭經驗不足的堪塔斯太過謹慎、沒有給蛋蛋翻過身導致的,總之,這枚蛋早已死去了。

  父親的身體離開他沒多久,他表面的溫度隨即消失了。

  他——已經是一枚死蛋了。

  新生命的到來是讓人欣喜的,而那些還沒有出生就被剝奪了生命權利的……亦讓人惋惜不已。

  在那枚蛋之後,陸陸續續有六個巢穴發現了同樣的情況。

  蛋裡的小生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或許他們早已死去,可是他們的父親仍然陪他們走完了最後一程。

  和其他蛋一樣,給他們溫度,給他們巢穴的保護,直到不得不確認他們離開的那一刻為止。

  將死去的蛋埋好,那七個巢穴的堪塔斯陸續離開了。

  他們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

  「我們……也檢查一下蛋的情況吧。」目送那幾頭堪塔斯飛離,沉默了許久,固倫撒終究還是開口了。

  和那七頭堪塔斯的巢穴一樣,路易屁股底下的巢穴始終也是靜悄悄的。

  「不,我要等他們自己出來。」出人意料的,路易拒絕了固倫撒的建議。

  目不斜視,他一副誓要將巢穴坐穿的就義表情。

  最糟糕的情形出現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蛋有問題了,路易開始死不認賬了。

  孟九昭先是覺得有點好笑,可是,很快就心酸起來。

  「路易,讓我們看看他們吧,這麼久了,他們也該透透氣啦?」試探性的戳了戳路易的後腦勺,感覺路易的身子一緊,然後,孟九昭看到路易緩緩轉過頭來。

  看到路易表情的瞬間,孟九昭的心中鈍鈍的發疼了。

  路易的表情很奇妙,孟九昭從來沒有見過他現在的表情。

  一向胸有成竹的路易,使壞的時候也一臉淡定的路易,此刻,他的臉上卻是驚恐的,嘴角向下繃緊,眼中充滿了委屈。

  「我……」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半晌還是緩緩低下頭去。

  手掌緊緊抓住孟九昭的手,他終究讓出了巢穴的位子。

  在孟九昭和路易緊張的凝視下,固倫撒從巢穴裡摸出了下面被埋得很好的蛋。

  將蛋從頭到尾檢查一遍,固倫撒皺起了眉頭,半晌,他將蛋舉了起來,對著日光的方向,他細細看了起來。

  看完一顆,他將蛋隨後放到一旁了。路易急忙把他放下來的蛋重新抱在懷裡,用翅膀牢牢裹住蛋蛋,路易緊張兮兮的看著固倫撒從巢穴裡拿出了第二枚蛋。

  對第二枚蛋也做出了同樣的檢查,固倫撒轉過了身子。

  「這不是蛋,只是便石而已。」

  終於,有人將事情的真相對路易挑明了。

  新鮮的便石和蛋相似度極高,其實他們本身就有混淆視聽的功能,堪塔斯是個喜歡偷蛋的種族,不少堪塔斯還會故意把便石和蛋混在一起,以便提高蛋蛋的安全程度,也會有沒有幼崽的堪塔斯故意把便石拿回去孵的。

  這是剛來繁衍地的堪塔斯常會犯的錯誤,歡歡喜喜的把路邊的便石當成別人下的蛋撿回去,最後孵不出來的笑話年年都有,今年輪到路易了而已。

  臉上的焦急,期望……一下子不見了,路易將懷裡的便石拿出來,然後用力握上去——

  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那枚「蛋」的表面就出現了裂痕,再一用力,它徹底碎成了粉末。

  沒有幼崽,裡面只是和外殼一樣顏色的灰白物質而已。

  路易慢慢回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這一刻,他的表情和上輩子的皇帝陛下重合了,無悲亦無喜,路易的眼神讓人望而生畏。

  「喲~愛麗絲!」就在這個時候,愛麗絲歡樂的聲音打破了這個角落死一般的沉寂。

  熟練的用雙鰭在冰面上滑動著,愛麗絲晃晃悠悠滑到了他們家的巢穴附近。

  「魚!魚!喬治!」從嘴巴裡吐出一條大魚,愛麗絲興奮的拍打著地面。

  看~這是給喬治抓的大魚呀~快點把它收好喲!

  自從幼崽一頭頭誕生,愛麗絲就對喬治的到來報以了高度的期待。

  如果是往常的話,孟九昭也好,也有可能是路易,他們一定早就把魚收起來了,可是這次,魚在地上蹦躂了半天都沒人過來取,眼看著都要凍在冰面上了,愛麗絲急忙垂下大頭,重新將魚含在嘴裡,她吃力的叼著魚向巢穴的方向爬去。

  沒有人過來收也沒關係,她知道媽媽平時會把魚放在那裡,她可以自己放。

  雙鰭攀在高高的巢穴外壁,愛麗絲努力墊高身子。她雖然很長,可是一點也不高,這個動作對她來說非常吃力。

  然而她卻一點也不氣餒,慢慢貼著巢穴往上蹭,終於,她的下巴碰到巢穴邊緣了。愛麗絲急忙把下巴扣在巢穴,慢慢張大嘴巴,她正要將嘴巴裡的魚扔到巢穴裡面去,忽然——

  「唔!唔!」愛麗絲的嘴巴裡傳來了非常古怪的叫聲。

  她的動靜終於惹來了大人們的注意。

  「怎麼啦?」三兩下爬到了巢穴上方,孟九昭從愛麗絲的嘴巴裡拿走那條魚之後,她終於可以正常的說話了。

  「喬治!喬治!」她聲音前所未有的欣喜讓孟九昭心裡微微一痛,然而,就在他準備把魚扔到巢穴內的儲藏室後就出來的時候,他的視線忽然瞥到了什麼。

  將魚往外一扔,孟九昭整個人倒栽蔥式向巢穴地步攀去,他在裡面待了很久,當他的臉重新從巢穴裡重新露出來的時候,孟九昭臉上呈現出一種很古怪的表情。

  繼續維持著這種古怪的表情,孟九昭並沒有從巢穴裡爬出來,相反的,他高聲呼喚了路易的名字。

  「路易,快過來!」

  他反覆叫了好幾遍,路易才緩緩朝他走來。

  雖然聽從孟九昭的呼喚來到了這裡,可是路易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悲傷的表情,他覺得他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然而孟九昭卻並不願意給他這段時間。

  「路易,去看看那是什麼。」孟九昭的聲音再度響起,順著他聲音的指引,路易跳進了巢穴裡,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巢穴的底部。

  路易和孟九昭的巢穴雖然外面不太好看,可是裡面卻十分溫暖,他們把從家裡帶來的皮料全部鋪在裡面了。

  路易的視線奇異的集中在了其中一塊角羊皮上。

  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凸起。

  他斜過頭,看到了孟九昭忐忑中又有點羞怯的臉。

  心思一動,路易顫抖的掀開了手心的獸皮,皮子下面的小東西於是便徹底展露在他眼前了。

  「啾——」這便是個懶洋洋的招呼了。

  第136

  淡黃色的小雞仔睡眼惺忪的看著自己的爸爸,半晌見沒人理他,就自個兒重新滾到獸皮下面去了,獸皮隨即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起來。

  這個小傢伙的體型只有其他幼崽的一半兒,對於路易來說,幼崽的體重比羽毛重不了多少,可是路易卻覺得手中的小東西無比沉重,那是單手幾乎無法負荷的重量……

  在失手將珍貴的寶物摔掉之前,路易急忙伸出另一隻手,如獲至寶一般——他將小小的獸皮襁褓抱在了懷裡。

  「阿禿——」路易求救般的瞅向了孟九昭。

  瞭然的對他點了點頭,孟九昭輕輕摸了摸他懷裡的小獸皮。

  「恭喜你!路易,你生的蛋孵出來了!」孟九昭隨即對路易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視線牢牢鎖住孟九昭的表情,半晌之後,路易也回給了他一抹燦爛的笑容。

  阿禿對他可真好!居然把生蛋的榮譽讓給自己了!←路易感動壞了。

  生蛋什麼的……絕逼不是老子幹的事←孟九昭內心的小人狂暴了。

  互相凝視著,他們的思想在此時達到了高度統一,孟九昭和路易周圍溢出了無數粉紅色的泡泡。

  這一對兒看起來和諧極了。

  這種和諧氣息貌似會持續到地老天荒——

  站在一旁的固倫撒終於忍不住了,拍拍路易的肩膀,固倫撒表示他需要檢查一下幼崽的身體狀況。

  不敢耽誤正事,路易不捨的將喬治讓了出去,他正打算觀摩學習一下大伯是如何給幼崽做檢查的,結果——

  大伯抱著喬治跑到他自個兒的巢穴抱窩去了

  作為一頭無蛋可孵的堪塔斯,在其他堪塔斯孵蛋的這段時間裡,固倫撒每天除了監督路易孵蛋,剩下唯一可做的事情似乎就是不斷修建自己的巢穴了。

  整個繁衍地最豪華的巢穴就是固倫撒的巢穴,內部最寬闊,石子鋪的最厚實,裡面還軟軟的鋪了好多皮子,固倫撒的巢穴可謂是萬事俱備,只差幼崽了。

  如今,他終於等到這個小傢伙了(?)

  看著固倫撒歡快的身影,又看看旁邊炸毛了的路易,孟九昭一臉囧意:喂!大伯,您是不是不小心帶走了什麼?

  等到路易怒氣沖沖跑到大伯巢穴的時候,固倫撒已經快手快腳的砸了好大一石臼肉糜,一臉慈愛的擺到了喬治面前。

  「吃吧,點點。」←喂!大伯,你連名字都起好了嗎?

  「不是點點,是喬治!」完全忘記了自己過來是要幹什麼,路易義正詞嚴的糾正起固倫撒的錯誤。

  抬起眼皮看了路易一眼,重新垂下眸子,固倫撒將手邊的石臼向幼崽的方向又推了推。

  「點點,這是很好吃的肉糜哦~~~~~」←大伯消極反抗了……

  「不是點點,是喬治!出生之前我們就想好了!」在幼崽的名字上格外堅持,路易繼續抗議了。

  「……你看我們的幼崽,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叫點點多合適呀!?」大伯不愧是一頭精明的堪塔斯,消極反抗無效的情況下,他開始迂迴解決問題了。

  「喬治什麼的,好拗口,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哦。」大伯甚至開始反擊了。

  「喬治是王子的名字。」阿禿和他說過的,喬治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名字,聽起來就是路易的幼崽。

  凡是阿禿說的話都是正確的,路易輕而易舉的信了,雖然——

  其實他也不知道喬治是什麼意思囧

  「那王子是什麼意思呢?」固倫撒繼續斜了一眼他。

  「……」路易……路易果斷答不出了。

  惱羞成怒之下,路易迅速變成了堪塔斯龍形的樣子,張開巨口,他對著巢穴裡的固倫撒就是一聲長長的咆哮。

  再問就吃了你哦!!!!!!!!

  聽懂路易咆哮出的意思,他身後的孟九昭瞬間無語了。

  果然,不管外表多麼高貴聖潔宛若天使,堪塔斯本質上還是一頭暴力狂來著。

  路易現在的樣子很有威懾力沒錯,可惜,他威脅的是另一頭堪塔斯,這頭堪塔斯甚至比他還年長強壯。

  不慌不忙的跳出巢穴,固倫撒隨即也變成了龍形,兩頭堪塔斯之間的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

  「喬治——」最後還是孟九昭的聲音把兩頭堪塔斯拉回來的。

  聽到喬治這個名字,兩頭堪塔斯立刻想起了巢穴裡的幼崽。

  糟糕——喬治!

  固倫撒尤其緊張,他剛剛是從巢穴裡跳出來的!他可是一邊跳一邊變身的呀~~~~~~剛出殼的幼崽是這麼柔弱,禁得起他這麼折騰嗎?曾經,好多幼崽都是不小心被爸爸踩死的啊啊啊啊!所以後來大家才選擇用人形照料幼崽的呀!

  想到這裡,固倫撒和路易慌忙變回了人形,和孟九昭一起,三個人齊刷刷的看向巢穴底部——固倫撒安置喬治的地方。

  喬治小小的身子柔弱無骨的趴在巢穴底部的皮料上,之前固倫撒給他準備的裝有肉糜的石臼就在他身前不遠的地方,撒了一地,喬治就躺在一灘肉糜中間。

  固倫撒跳出來的衝力還是影響了他,他被推倒了。

  心臟猛地一縮,固倫撒當時就要跳進去查看喬治的情況,就在他即將跳進去的時候,孟九昭阻止了他。

  安撫的拍拍他的肩膀,孟九昭示意他繼續看。

  勉強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固倫撒緊張的繼續看下去,看下去……

  緊張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不見,固倫撒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他扭過頭,就看到了旁邊和他有著一樣表情的孟九昭和路易。

  對視一眼,三個人繼續扒在巢穴旁邊圍觀喬治了。

  三個長輩灼熱的視線下,趴在地上的喬治終於動彈了。

  嫩黃的小身子從肉糜中滾出來,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他打了個滿足的飽嗝,隨著他的動作,喬治的嘴角可疑的掉了一粒肉糜渣。

  固倫撒給他的石臼太高了,喬治夠不到,剛剛固倫撒跳出去的時候碰倒了喬治,也剛巧碰倒了裝滿肉糜的石臼,和渴望半天的美食幸福的倒在了一起,喬治幸福的趴在地上大吃大喝起來,孟九昭就是發現了他嘴巴的小動作,這才制止固倫撒跳進去的。

  「這只幼崽實在太懶了——」

  「這只幼崽實在太可愛啦!!!!!」

  三個人的話是同時說出來的,可惜身為人類的孟九昭嗓門太小了,他的小聲音完全被固倫撒和路易的壓下去了。

  撇撇嘴,孟九昭斜眼看著叔侄兩頭堪塔斯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喬治從巢穴底部撈出來。

  渾身髒乎乎的嫩黃小雞被父親擦拭乾淨,乾乾淨淨坐在整潔獸皮中央的樣子……馬丹!可愛的太過分也是犯罪啊!

  我家的幼崽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一瞬間,感覺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孟九昭隨即加入了跟前跟後照顧的隊伍。

  固倫撒的豪華巢穴被弄得到處都是肉糜,腥呼呼的,實在太不適合這麼可愛的幼崽居住啦。

  「剛孵化的幼崽是非常嬌嫩的,你們千萬不要讓點點吹到風哦~」千叮囑萬囑咐,大伯非常不甘心的放喬治回家了。

  「知道了。還有,不是點點,是喬治哦!」小心翼翼的抱好喬治,路易沒好氣的用目光戳了大伯一眼。

  在前世,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路易這樣的目光嚇得屁滾尿流,如今——

  「點點再見哦~」完全無視路易的視線,固倫撒熟悉的使用孟九昭教他的新詞和喬治揮揮了。

  大伯的巢穴離他們的巢穴並不遠,短短的回程距離中,路易偷偷牽住了孟九昭的手。

  目不斜視,孟九昭大膽的回握了回去。

  一隻手抱著幼崽,一隻手牽著伴侶的爪子,路易的臉微微紅了。

  「阿禿,我現在好幸福,我……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堪塔斯。」他充滿感情的表白了。

  「嗯,我也是,不過……你能不能別叫我阿禿?」非常坦率的接受了他的表白,孟九昭順便表示了一下自己對於這個稱呼的不滿。

  「謝謝你,阿禿。」

  「……」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路易和固倫撒在某些方面,真是一樣一樣一樣的,比如在對名字的喜好上。

  抗議無效,孟九昭只好繼續被路易牽著爪子前進了。

  路易陛下還在抒發著自己的心情,看來他今天確實有點驚喜過度,平時寡言少語的人一旦爆發起來,居然這麼話嘮。

  「……我們有蛋了!我們居然真的有蛋了!阿禿你知道嗎?其實孵蛋的時候我一直很不安來著,臀部下面的蛋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我那個時候真的好害怕什麼也孵不出來……」

  「不敢告訴你,我一直很害怕……」這是只有在成功的時候才能說出來的示弱的話,路易強悍的外表下面其實有一顆纖細的心,上輩子他用更加強悍的外在武裝保護好這顆心,而這輩子,他選擇了傾訴。

  「嗯,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路易心裡可能也在懷疑了,所以孟九昭才不敢說出那是便石不是蛋的話。他都想好了,到時候哪怕真的需要去和別人家「借」一頭幼崽,也要想法不讓路易傷心。

  「好在,我們的喬治終於還是來了。」語氣變得非常輕柔,路易停下了腳步,垂下眸子看向懷裡的喬治,他的目光非常溫柔。

  手牽著手,小兩口停下了腳步,他們沉浸在此刻寧靜的氣氛中。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單手沒法抱穩喬治,那個……阿禿我要把手拿回來了。」浪漫的氣氛隨即被路易打斷了。

  果然孩子就是電燈泡,應該晚幾年養幼崽的←溫暖的手掌離開自己的那一刻,孟九昭不承認自己失落了。

  「一隻剛出殼的幼崽能有多重?你啊~就是把他看得太重要了。」撇了撇嘴,孟九昭不屑的說,

  和他語氣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動作。

  不好意思示意路易把幼崽給自己抱,孟九昭別彆扭扭的攤開了雙手。

  嘴角啜著笑意,路易輕輕的把喬治放到了孟九昭的雙手上。

  如獲至寶的接過了喬治,孟九昭的雙手重重往下一沉——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懷裡的幼崽。

  孟九昭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不是你的錯覺……好重!我們家的幼崽確實好重啊!」

  個頭不大,體重卻是不少,這個小傢伙可比他看起來會有的重量重多啦!

  以為會接到一片羽毛,實際上接到的是一枚鉛蛋,一個沒注意,孟九昭差點閃了腰。

  第137

  「重說明喬治很健康呢~」扶穩孟九昭的身子,路易把小秤砣接過來,舉高到臉旁,他輕輕的用臉頰蹭了蹭了小傢伙。

  爸爸的眼睫毛好長,大概刷到喬治的鼻子了,小傢伙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擔心這是著涼的表現,路易急忙把幼崽揣到袍子裡,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實在重量的時候,路易忍不住看向孟九昭,兩個人又露出了臉紅紅的笑容。

  「你們兩個……在我的巢穴外面晃蕩夠了沒有啊?」

  就在夫夫兩人傻乎乎對視微笑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從他們的上方傳來,孟九昭和路易一抬頭,就看到了巢穴主人一張不爽的大便臉。

  「你們剛剛已經繞著我的巢穴走了五六圈了,告訴你們,就算你們幫我撈回了蛋,可是也休想偷我的幼崽!」巢穴的主人嚴厲的對他們發出警告了。

  呃——

  孟九昭的臉刷一下變紅了。

  他剛剛還在想怎麼半天都沒走到自己的巢穴呢,感情他和路易一直在別人巢穴旁邊兜圈子,還被誤認為偷蛋賊了,這這這——

  好丟臉啊!

  「才不用偷呢~我們家有幼崽了!」和孟九昭完全不同,路易非但沒有感到丟臉,他、他居然還很驕傲。

  路易似乎還想炫耀一下,可惜他的伴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扯過路易的手,孟九昭迅速把他拉開了。

  只要沒有亂兜圈子,他們的巢穴其實離大伯家並不遠,孟九昭和路易很快就走到自己的巢穴了。

  剛剛走到巢穴前,他們就見到了嚴正以待趴在一旁的愛麗絲。

  看到孟九昭和路易,歪嘴蘿莉的大眼睛裡立刻放出了驚喜的光,張開大嘴,她的嘴巴裡露出了一顆圓圓的……石頭,卻正是剛剛被大伯檢查過確認不是蛋的石頭。

  沒有聽懂固倫撒剛剛說的話,在愛麗絲眼裡,這顆石頭仍然是一顆蛋,裡面住著另一個喬治。

  「喬治!喬治!」聽到小蘿莉歡快的叫聲,孟九昭的心裡浮上來了一絲小內疚。

  在他們離開的時間裡,為了幫他們守住這顆「蛋」,愛麗絲一直牢牢守在他們的巢穴旁邊。作為一條不能離水太久的水生堪塔斯,愛麗絲只能在巢穴和海水之間來回跑,也不知道她究竟跑了多少次,孟九昭發現巢穴和海水之間被她拖出了長長一道拖行痕跡。

  從她的嘴巴裡拿出那顆圓石頭,孟九昭將它妥善放回了巢穴,重新爬出來之後,他拍了拍愛麗絲的大頭。

  「辛苦你了,愛麗絲。」

  「喲~」不用謝!

  對自己的辛苦絲毫不自知,只要被爸爸摸腦袋就覺得很開心\(?)/

  爸爸媽媽已經回來了,「喬治」也被他們收好了,另一個喬治也看過了,愛麗絲終於滿意了。

  甩甩尾巴,她戀戀不捨的離開了。

  孟九昭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確認她已經入了水,這才收回視線。

  路易負責看著幼崽,孟九昭就主動承擔起了準備晚飯的任務。

  隨著冰雪的融化,這裡的氣候漸漸溫暖了,雖然仍然十分寒冷,可是比起原來已經好的太多了。繁衍地陸陸續續出現了其他的生物。

  這些生物的體型多半很小,它們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微小型的哺乳動物。由於個頭太小了,這裡的堪塔斯多半對他們視而不見。在恐龍稱霸的時代,哺乳動物的體型多半很小,這也是這些哺乳動物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了。

  堪塔斯或許不把這些弱小的生物放在眼裡,孟九昭卻不會,吃了太長時間的魚生,他現在對真正的肉已經很饞了。家裡的魚已經夠多,沒有後顧之憂,他專心致志的在冰面上尋找著那些隱蔽的冰洞,用了半個下午的時間,還真的被他抓到了三隻消瘦的獵物。

  這是一種和囓齒鼠長得很像的生物,不過比囓齒鼠要大一些,孟九昭抓到他們的時候,其中兩隻正在為了交/配權打架,他們打得太凶了,孟九昭這才一下子撿了個便宜。

  看來,在堪塔斯的幼崽們出生之後,又有一些生物進入了繁衍期。

  把一隻囓齒鼠單獨拎出來留給歪嘴蘿莉,餘下的兩隻囓齒鼠成了孟九昭一家的飯後甜點,吃完囓齒鼠,路易特意把它們的尾巴留了下來。這種老鼠的尾巴即使離開了身體也能繼續動很久,瓦什部落的幼崽們從小就很喜歡玩,想到這一點,路易決定把它們留下來給喬治當玩具。

  路易滿懷愛意的將鼠尾放到了喬治面前,喬治垂著眼睛看了看活蹦亂跳的尾巴,然後……

  把它們吃掉了。

  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喬治抱著圓滾滾的肚子就地一滾,滾啊滾的,滾了好半天,最後大概終於滾夠了,抱住其中一顆石頭,他甜甜的睡著了。

  「喬治,爸爸在這裡啊。」幼崽放著爸爸溫暖的翅膀不用,卻跑去抱一顆石頭,路易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伸出一隻手,路易當即把喬治重新拎了回來,將幼崽安置在自己腿間,路易隨即把身子往後靠了靠,確定自己給孟九昭留出更大的空間睡覺之後,他這才將厚實的翅膀伸展開來。巨大的白色羽翼密不透風的蓋住了整個巢穴,近乎完美的隔絕了外界寒冷的空氣。沒過多久,巢穴就變得溫暖起來。

  巢穴裡的堪塔斯紛紛展開了翅膀,於是,一個個雪白的屋頂便綻放在堪塔斯們的巢穴上方了。堪塔斯們孵蛋用的巢穴不用搭建屋頂,他們的翅膀就是最好的屋頂。

  在路易展開翅膀沒多久,外面就下雪了。

  即使天氣已經變得溫暖了許多,這裡仍然是極寒地帶。如今,繁衍地的白天雖然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氣,可是一到夜晚仍然會刮起暴風雪,刺骨的寒風吹襲著堪塔斯們的白色羽毛,白雪填滿了他們翅鞘的縫隙,對於這些用翅膀護住巢穴的堪塔斯來說,巢穴內的溫度和巢穴外的溫度簡直是冰雪兩重天。

  這是一種最甜美的煎熬。為了巢穴內珍貴的寶物,他們甘之如飴。

  不過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經過暴風雪的考驗,他們終將蛻變為更加強大的堪塔斯。

  坐在巢穴裡,任憑暴風雪吹打著自己的翅膀,路易靜靜的看著巢穴裡的兩個人:幼崽已經在自己腿間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喬治又抱住了一塊石頭,整隻雞仔趴在比他身體還大的石頭,小雞仔睡得很香;在他旁邊,阿禿正窩著身子處理下午得到的囓齒鼠皮,他們帶來的皮料有限,關鍵是不夠厚。今天下午抓到的囓齒鼠皮算是意外收穫,發現這種老鼠的皮又軟又厚之後,孟九昭當即決定把它們利用起來。

  處理好三隻囓齒鼠的皮,將三塊鼠皮拼成一整塊,孟九昭將它們做成口袋縫到了路易身上。

  「這樣你就可以揣著喬治到處走了。」想到了袋鼠一樣裝著幼崽到處走的路易,孟九昭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路易卻沒有笑,想像了一下那個情景,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那樣真是再方便不過了。」

  「我們小時候,爸爸也是把我們裝在袋子裡的。」拍拍路易衣服前的口袋,孟九昭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是嗎?」

  「不是這種口袋,只是個很大的袋子罷了。」孟九昭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爸爸把我們裝在一起,那個時候,我每天都覺得很冷,就靠路易你的體溫給我保暖了。」

  「……好可惜,我不記得了。」聽著伴侶回憶的片段,路易也試圖想起那時候的情景,可惜,想了半天,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那我暖和嗎?」

  靜靜的看著路易溫暖的琥珀色眸子,半晌,孟九昭緩緩笑了,

  「嗯,路易最暖和了,就和現在一樣。」

  「這些日子,路易你辛苦了,巢穴外面下雪了吧?」

  「不冷,沒關係。明天我們繼續吃囓齒鼠吧?」

  「好呀~

  靜悄悄的巢穴內,兩個人有商有量的說著話,直到孟九昭再也撐不住睡著為止。

  將睡著的伴侶的身子擺放的更舒展一點,路易小心翼翼的又往後縮了縮,確定沒有風從翅膀間漏進來之後,他這才閉上眼睛,不久之後,巢穴裡便又多了一個沉睡的微鼾聲。

  ※※※

  路易的袋鼠裝不小心被隔壁的堪塔斯瞅見了,於是,絡繹不絕的堪塔斯便開始過來請教了。

  堪塔斯是一種學習能力很強的種族,大家雖然平時並不生活在一起,可是一旦有了什麼好東西,大家總會互相學起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堪塔斯們的小背包。一開始只是一頭堪塔斯準備了個背包而已,結果等到第二年的時候,這個背包就成了亞成年堪塔斯的必備裝備了。

  吃飯,生崽,找老婆,是堪塔斯一生中最重要的任務,其中生崽這一條所佔的比例尤其大,可以將幼崽隨身攜帶的口袋——這個發明對於雄性堪塔斯來說可謂意義非凡,他們立刻想到了:生蛋的時候如果有這樣一個口袋會有多方便喲~

  這種背景下,也難怪路易的袋鼠裝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風靡整個繁衍地了。

  原本生活悠哉的囓齒鼠算是倒了大霉,本來由於體型袖珍從來不被堪塔斯列在食譜上的他們由於一身厚實的毛皮成了堪塔斯們景象捕捉的對象。

  沒過兩天,繁衍地的堪塔斯就人人肚前一個大口袋了,肥嘟嘟的幼崽躺在裡面,別提多舒服啦。

  第138

  由於一直傳授其他堪塔斯口袋縫製,孟九昭得以見到了本該被父親牢牢看守在屁股下的新生幼崽們。

  這些小傢伙們大部分都和喬治一樣懶,擁有一個怎麼也填不滿的異次元胃袋,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啾啾啾的要吃的。然而和自家的淡黃小雞不同,這些小傢伙的毛大部分都是銀灰色的,第一次注意到這點的時候他有點好奇來著,作為一個擁有完整嬰兒時期記憶的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出生時候見過的堪塔斯幼崽,他們的毛明明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呀~

  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的固倫撒給他解了惑。

  原來,幼崽的毛色是和母親的顏色直接相關的,這種相關性會一直持續下去,哪怕他們成年後換鱗也不例外,母親的鱗片也會影響他們的鱗片花紋。從小和父親一同生活的雄性堪塔斯只知道父親,並不知道母親是誰,鱗片可以方便他們識別出自己的母族。

  和雄性堪塔斯截然不同,雌性堪塔斯是群居的,她們每年一同去繁衍地,在繁衍季結束後會一起回到原本的族群,在自己的族群產下雌性幼崽。母親、女兒以及外孫女會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她們死去,她們的鱗片特徵是完全一致的。

  然而雌性堪塔斯每年並不會去同一個繁衍地,和雄性堪塔斯一樣,雌性的育崽時間也非常漫長,在幼崽長到足夠大之前,她們並不會重新交配生崽。這種奇怪的交配習慣極大的避免了堪塔斯們近親繁殖的可能。

  「如果碰到鱗片花紋一樣的就不會交配了,生下來的很多都是壞蛋。」固倫撒當時是這麼和他說的,他一本正經說著壞蛋的樣子讓孟九昭差點破功笑出聲。不過他很快又想到了奇怪的地方。

  「如果每年來繁衍地的都是一個族群的雌性,那為什麼爸爸們的毛色不一樣呢?」看名字就知道,布萊克爸爸幼崽時期是黑的,而白爸爸則是一隻小白雞。

  「這個……」固倫撒偏著頭想了想:「那一年的繁衍地有入侵者。」

  「好多其他繁衍地的堪塔斯過來搶幼崽了。」

  「啊?」這個信息量有點驚人啊!

  「不過都被我們打跑了,趁他們人不全,我們在他們的繁衍地撿到了很多幼崽。」固倫撒又補充了一點。

  「……」孟九昭的表情於是變得非常微妙起來。

  於是,這是一個搶劫不成反被偷……的故事?!

  「老家那邊的繁衍地是最好的繁衍地,能到達那裡的雌性都很強壯,生下來的幼崽也最結實。我們打架從來沒輸過!」

  固倫撒最後非常自豪的做了一個總結。

  看來,以後要小心鱗片花紋和爺爺爸爸還有大伯類似的堪塔斯了←孟九昭也做了一個總結。

  不過,經過大伯的介紹,孟九昭多少側面瞭解了一點堪塔斯繁衍地的知識。

  原來堪塔斯並不是只有一個繁衍地的,相反,他們有很多的繁衍地,大大小小的繁衍地分佈在這片寒冷的冰原上,到了天氣變暖的時候,冰川融化之後,這些繁衍地就成了一個個獨立漂浮在水上的小島,彼此之間的安全係數大大提高了。

  自己和路易出生的繁衍地卻沒有在一帶,根據大伯所說,由於那次地動,那個繁衍地徹底消失了,沒人知道那個小島去哪裡了。固倫撒在附近找了三四年未果之後,這才起身飛向了外面的世界。

  「爸爸、我、你們的爸爸還有你們兩個,都是在那裡出生的,爸爸的領地也在那附近……真想回去那裡看看呀。」孟九昭至今仍然記得大伯說話的表情,那是一種非常懷念非常嚮往的表情,還有點哀傷。

  是了,大伯的兩頭幼崽,也是埋在那裡的。

  那裡,也是他們的出生之地。

  於是孟九昭也在大伯的袍子上縫了一個大口袋。

  兩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幼崽們又長大了一點點,原本的大口袋只能兜住他們的半個身子了,於是,隔了這麼久,這些毛絨絨的小雞終於可以正大光明見客了。

  他們已經不再是出生時候的弱雞樣了,瞪著大眼睛,他們新奇的觀察著這個世界,雖然外面很冷,雖然他們的爸爸不辭辛苦的一次又一次把他們的小腦袋按壓下去,可是這些好奇心旺盛的幼崽總是趁爸爸不注意偷偷從口袋裡鑽出頭來。

  對於這個繁衍地來說,今年是一個豐收年。

  來到這裡的堪塔斯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幼崽,每天都可以吃到充足的食物,幼崽們一天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著,他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下一次寒流來襲之前讓幼崽吃下盡可能多的食物,這樣,等到冰川重新被凍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帶著幼崽離開繁衍地,到更加適合幼崽成長的溫暖地區生活了。

  孟九昭本能的知道回家的時間漸漸接近了,想到即將見面的家人,孟九昭心裡有點羞澀,但更多的則是迫切的喜悅。

  他開始儲存食物了,這些食物中有三分之一是為回程的路上準備的,另外三分之一是給爸爸爺爺的禮物,還有最後的三分之一……

  則是為了愛麗絲。

  對於這頭每天會來報道的蘿莉,孟九昭心裡是有點發愁的,他心裡是極喜歡這頭歪嘴蘿莉的,乖巧又聽話,如果可以的話,他是不介意把她帶回去的,可是——

  魚是不能離開水生活的。何況這裡的水還是極寒地區的水,天知道她離開了這片水域會不會立即死去,為了她好,孟九昭不允許自己因為喜愛這樣簡單的理由把她帶離故鄉。

  歸期在即,孟九昭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好,他只能埋頭苦幹,孟九昭給愛麗絲抓了好多囓齒鼠,大部分讓她直接吃了嘗鮮,剩餘的部分則做成了鼠肉乾晾起來,囓齒鼠的數量是有限的,孟九昭準備最多的還是各種各樣的魚乾,把這些食物全部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他告訴愛麗絲這是以後沒有食物的時候過來吃飯的地方。

  除此之外,孟九昭還給愛麗絲做了一個大背包。收到背包的愛麗絲高興的不得了,原本空蕩蕩的背包沒幾天就鼓鼓囊囊的了,也不知道她裝了什麼在裡面。

  今年這個繁衍地情況比較特別:大批的亞成年堪塔斯是一批到來的,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來到繁衍地之後,由於有了孟九昭發明的冰磚,大部分的堪塔斯都抓到了自己的雌性,進而有了自己的蛋,在這之後,這群堪塔斯一齊經歷了融冰期提前到來的險惡、他們還一同學習如何縫口袋,共甘共苦了這麼長時間,這個繁衍地的堪塔斯之間意外的不錯。

  要知道,在其他的繁衍地,大部分堪塔斯只是臨時聚集在一起的同族而已,大家聚集在一起只是為了招徠更多的雌性而已,除了極少部分每年一同前往繁衍地的堪塔斯,大部分的堪塔斯之間是沒有任何交流的。

  所以,如今孟九昭所在的繁衍地就格外特別了。

  他們會主動打招呼,也會一同交流育崽經驗,甚至,在捕獵的時候,他們願意把幼崽放在一起撫養。

  對於堪塔斯來說,這是他們能夠付出的最大的信任了。

  按照固倫撒的說法,這種情況他只有在孟九昭出生的繁衍地見過,除此之外,這些年他換了這麼多繁衍地,再也沒見過同樣的情形。

  造成這一切變化的關鍵人物是孟九昭,他用自己的行為不經意的整合了這些強大而孤傲的堪塔斯,他在不經意間改變了堪塔斯的生活方式,甚至,他所做的事情對於堪塔斯的未來也有著深刻影響。

  可惜,造成這一切的男人——孟九昭對此一無所知。

  他很煩惱。

  當以固倫撒為首的幾頭年長堪塔斯宣佈了要準備離開繁衍地的消息後,繁衍地的堪塔斯們紛紛開始返程的必要準備了。食物是他們需要準備的大頭,為了更多的準備食物,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出去了,在這些堪塔斯離開前,將幼崽放在哪裡是他們最需要考慮的事情。

  於是——

  「親愛的阿禿,我家的朵朵就交給你啦~」沒有多想,小花立刻把自家肥嘟嘟的幼崽從阿蘭肚子上的口袋裡掏出來,塞到孟九昭手裡了。

  在他之後,牙牙也緊緊跟上,他的爪子上也拎了一頭肥嘟嘟的肥啾。

  牙牙之後是喬喬,喬喬之後是小綠,小綠之後是……

  總之,等孟九昭的意識終於回籠的時候,他已經被一群肥啾包圍了/

  和他一起前往繁衍地的亞成年堪塔斯全部選擇把幼崽交給他看守了。然後,剩下的堪塔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也把自家的幼崽帶了過來,整個繁衍地的幼崽全都集中到了孟九昭的巢穴周圍,場面那是前所未有的壯觀!

  孟九昭:???啊?

  「幼崽就交給你啦~我們去狩獵啦~~~~」即使做了父親仍然很活潑的喬喬著急火燎的變成原型飛走了,在他之後,其餘的堪塔斯紛紛起身,整個繁衍地轉眼只剩下了不到九頭堪塔斯,這個數量還包括一頭孟九昭。

  不知不覺……被推選為幼兒園保姆了……

  抗議啊啊啊啊啊!!!!!!

  抬頭望天,直到脖子都望得酸了,天上那群堪塔斯也絲毫沒有反悔飛回來的意思,孟九昭揉揉脖子,只得低下頭來,看到一地的毛糰子,他的嘴角抽了抽。

  好萌啊!

  真可愛啊!

  快要流鼻血啦!

  以上反應統統沒有,孟九昭只覺得自己實在難以招架,這些肥啾雖然都很小只,可是一頭賽一頭的肥!肥就算了,他們還非常喜歡壓在大人的腳丫子上,此時,孟九昭的右腳已經被他家的喬治佔據了,喬治雖然個子小,可是賊沉!其他的幼崽根本擠不動他

  圍繞孟九昭四十三碼的左腳,幾十頭肥啾展開了激烈的鬥爭,最後還是小花家的朵朵足夠膘肥體壯,他成功碾壓了所有的對手,最終坐到了孟九昭的左腳上。那小小的屁股壓到孟九昭腳面的瞬間,孟九昭的嘴角抽了又抽。

  這些幼崽……真的都好沉啊……

  雖然孟九昭對於這些肥啾的愛感覺有些難以負荷,可是總有人上趕著想要幫他分擔一下。這不——

  固倫撒就立刻跳出來了!

  作為留守繁衍地的九頭堪塔斯之一,固倫撒是以自己最強壯的理由留下的,一本正經的他早在其他堪塔斯把幼崽交過來的瞬間就沸騰不已了!

  好萌啊!

  真可愛啊!

  快要流鼻血啦!

  作為一頭正常的雄性堪塔斯,在幼崽們的父親飛離之後,他立刻撲過來了。

  可惜——

  幼崽們對這位怪蜀黍似乎非常不買賬,他們擠成一團,紛紛朝孟九昭的方向後退了。幾十頭幼崽團團圍在孟九昭的腿邊,毛茸茸,暖暖噠。

  孟九昭原本不解風情的心忽然動搖了,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抬頭向天空看去——

  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好多小黑點,意識到那是一群朝自己這邊飛來的堪塔斯的時候,孟九昭的第一個感覺:小花他們回來啦?

  然而他很快發現了不對!

  與此同時,固倫撒忽然發出了一聲咆哮!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龍吼,一頭張牙舞爪的巨大堪塔斯隨即跳現在孟九昭和一眾幼崽身前。幾乎和他同時變成原型的還有一併留守在繁衍地的其餘七頭堪塔斯,從不同的幾個方位撲過來,他們用身體將孟九昭和幼崽們圍了起來!

  這是敵襲!

  第139

  至少有五十頭堪塔斯朝自己這邊飛過來,看體型、看鱗片顏色——對面至少有十頭年齡體型不遜於自己的壯年堪塔斯!

  固倫撒一下子想起了當年那場惡鬥!

  堪塔斯一般不會和同族內鬥,世界上唯一可以重創一頭堪塔斯的生物,只有另一頭堪塔斯,所以堪塔斯會避免和同伴之間的無謂消耗。

  讓堪塔斯願意和另一頭堪塔斯戰鬥的理由,只有一個——幼崽。

  「灰!你和阿禿掩護幼崽們離開,阿禿,帶他們去山洞!」當機立斷,固倫撒迅速分配了大家的任務,讓年紀尚輕的灰掩護更弱的阿禿以及最弱的幼崽們離開,剩下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六頭堪塔斯……

  「為了我們的幼崽。」固倫撒沉聲發出了一聲低吼。

  在他身後,另外的六頭堪塔斯跨出一步,圍在固倫撒的身邊,他們用吼聲回應了固倫撒。

  「為了幼崽——」

  七頭堪塔斯對上五十頭堪塔斯,這場爭鬥的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他們——必死無疑。

  可是他們需要爭取時間,拖出這五十頭堪塔斯,然後等待繁衍地的同伴回來,雖然幼崽即使到了其他堪塔斯手中也能過得很好,可是豪不抵抗的讓出自己的幼崽,不是一頭堪塔斯做得出的事情。

  在堪塔斯的世界,只有弱者永遠沒有幼崽。如果有人要搶他們的幼崽,必須從他們的身體上踩過去!

  這就是堪塔斯的邏輯。

  固倫撒他們發出的吼聲,孟九昭和灰都聽到了耳中。幼崽們也聽到了,他們現在還小,其實還不能聽懂大人們說的話,可是這些小傢伙天生就點滿了察言觀色的技能,他們本能的知道大人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很危險。

  他們本能的知道離大人越近越安全。

  於是離孟九昭較遠的幼崽開始踩著同伴往孟九昭這邊掙扎了。由於這幾個小傢伙,隊伍的前進速度被大大降低了不說,下面被他們踩到的同伴疼的啾啾叫了起來,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

  「不許踩同伴!要排隊前進!!!」孟九昭大吼了一聲。

  幼崽們:啾啾啾~~~~

  該打架的還在打架,該往自己這邊擠的還在往這邊擠。

  好吧,用幼兒園大班的水準要求幼兒園小班生,這要求太高了。

  於是——

  「踩同伴的揍屁股!乖乖排隊的一會兒給魚吃!」

  啪啪啪,孟九昭狠狠揍了帶頭打架的幾頭幼崽的屁股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條魚。

  肥啾們瞬間秒懂了。

  剛剛還很鬧騰的小傢伙們此刻變得好乖,他們一頭頭擠在一起,乖乖跟在孟九昭屁股後面。

  往常最愛踩著同伴的身子前進的小傢伙也在被孟九昭揍了一下屁股之後聽話了。這些肥啾居然學會了排隊!

  灰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孟九昭,他剛剛擔心極了,讓他打架他不怕,可是讓他護送這一大群幼崽到某個地方可是愁死了他。堪塔斯幼崽的無紀律性是出了名的,這些小傢伙們鬧騰起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所以從來都是自家的幼崽自己帶,堪塔斯一窩只有一頭幼崽,出現了第二頭一般家庭都看不過來,何況眼前這一大窩了!

  難怪固倫撒讓族群裡最弱的阿禿負責掩護幼崽逃走,太有先見之明了!

  一幫幼崽乖乖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了,就連剛剛還用看累贅眼光看自己的灰也忽然用敬佩的眼光看自己了,孟九昭的壓力更大了。

  不僅固倫撒知道,孟九昭也一眼看出了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戰鬥。

  固倫撒一定是做出了犧牲自己的準備,誓死為他們爭取時間了,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其他堪塔斯返回之前,帶著這群幼崽躲在避難所。

  每個繁衍地都會有這樣一個所在。

  由最年長、最富經驗的堪塔斯選址,當年所有在繁衍地的堪塔斯都會參與挖掘。孟九昭也去挖了一天,不過他那時候還以為是去挖集體廁所來著,後來知道那是類似防空洞一般的存在的時候,他好生後悔在那邊偷偷撒了一泡尿的說。

  「啾……啾……」幼崽們還在啾啾叫著,不過,他們的叫聲從一開始的中氣十足變得有點有氣無力了。

  他們餓了。

  這些小傢伙正在生長期,有著無比旺盛的食慾。食物就像他們的燃料一樣,一旦燃料殆盡,他們為了保護自己,很快就會昏昏欲睡起來。

  灰試圖抓起幾頭,拎著他們走,可是幼崽太多了,由於他的舉動,更多的幼崽開始往他身上撲了,本來就不多的體力又被他們消耗了不少。即使可以乖乖聽話一會兒,可是他們畢竟還是出生沒多久的幼崽,有大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他們本能的想要依靠大人。

  「自己走!不走打屁股!」不得已之下,孟九昭再度出山扮黑臉了。

  啪啪啪的聲音猶在耳邊,幼崽們立刻老實了。

  「大家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那裡有魚吃哦!」孟九昭安撫著幼崽們,將一頭確實走不動的幼崽抱在了懷裡,他向避難所的方向跑去。餓得半死的肥啾們於是也扇著小翅膀跟著他跑過去。

  在繁衍地築巢區東面的某塊地方,分佈著許多雪丘,這些都是隨著海水湧動被推上來的冰層,幾場雪下下來之後,它們看起來就像原本就長在這裡的石頭了。固倫撒和其他幾頭堪塔斯最終就是選擇了這裡作為避難所的所在。

  無它,這裡的冰層最厚而已。

  彎著腰,孟九昭在雪白色的雪丘上摸索著,半晌後他終於確定了位置,只見他一用力,竟是從雪丘上搬了一塊石頭出來。

  往裡看了看,孟九昭率先跳了進去,通往洞底的通道乃是一個滑梯,這個還是在他的建議下做的,原本的避難所是個直上直下的山洞,幼崽們想要下來,只能讓成年堪塔斯先下來,然後一頭一頭接住他們,如今改成滑梯了,他們自己也可以滑下來了。

  「讓幼崽們下來吧,裡面安全的。」確認洞底沒有積水,也沒有其他的危險之後,孟九昭對上面的灰開口了。

  於是,一頭一頭的幼崽就順著滑梯滑下來了。

  他們被推下來的時候還很害怕,畢竟這裡非常黑,可是滑了一會兒,他們就開心起來了。滑滑梯是小孩子都很喜歡的遊戲,這群肥啾也不例外。

  他們啾啾啾叫著,好多甚至企圖爬上去再玩一次,孟九昭也不阻止他們。這裡的坡度很大,自己都爬不上去,更不要提這幫短腿肥啾了。

  孟九昭仔細的記著數,終於,幼崽們全了。

  「灰,幼崽全了!」孟九昭大聲對上面的灰吼道。

  這一次,從上面傳來的卻不是灰那屬於年輕人的清爽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代表傷痛的龍吼——

  灰被襲擊了!

  此時,從避難所的洞頂上,陸陸續續有細碎的冰塊掉了下來,轟隆隆的腳步聲絡繹不絕,孟九昭仔細的辨認著,最終,他確認此刻,在避難所上方的冰原上,應該有兩頭原形狀態的堪塔斯。

  一頭是灰,而另一頭……絕對是入侵者了!

  入侵者發現己方的避難所了,而灰正在阻擋他!

  洞口的聲音立刻轉化成了生動的景象,在孟九昭的腦中清晰無比的呈現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外面的灰明顯的落了下風了,被打敗是分分鐘的事情,灰不止一次想要引著入侵者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的意圖明顯被對方識破了,灰的演技太差了,從他的行為中,入侵者已經確定避難所一定就在這裡了!

  幼崽們也意識到了外面發生了什麼,證據就是原本啾啾叫著的幼崽此刻都不吭聲了。洞底有很多食物,可是沒有一頭幼崽去吃東西,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孟九昭身上。他們並不知道孟九昭的弱小,在他們眼裡,孟九昭就是他們此刻唯一的保護者。

  這些目光裡,也有喬治的。

  一定要做點什麼——孟九昭告訴自己。

  他的手從地上擺放著的東西上一一滑過,為了有可能發生的危險,一直有堪塔斯往裡面扔食物,這些都是堪塔斯們富裕出來的食物,孟九昭也曾經讓路易扔進來一個大貝殼來著。那是個個頭很大兩頭尖尖的貝殼,他們倆撬了半天,實在撬不動了,最終孟九昭給它找了個好去處,就是這個避難所了。

  那個長相怪異的大貝殼電光火石一般出現在了孟九昭的腦海裡!

  是它了!就是它了!

  心裡對自己不停說著,孟九昭立刻行動了起來。

  幼崽們紛紛給他讓開了路,孟九昭並沒有摸索多久,他在避難所的角落找到了那個大貝殼。

  那是個一米多長的大貝殼,它非常沉,把大貝殼背在身上,孟九昭迅速找了其他趁手的工具,在通往洞口的洞壁上砸出來可以下腳的地方之後,他艱難的背著大貝殼爬了上去。

  孟九昭靜靜躲在了洞口處。

  洞口掉落的冰塊越來越多了,光線已經從外面射了進來,孟九昭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景了。

  灰已經被一頭巨大的堪塔斯踩在地上了,他艱難的想要咬住對方的腿,可是卻被對方重重的又踩了一腳。

  這一腳下來,灰已經奄奄一息了。

  入侵者勝利了,他得意的咆哮著,很快就離開了已經不是對手的灰,他小心翼翼的開始嗅幼崽的氣息了。

  堪塔斯的嗅覺在恐龍裡算不上好的,可是他們對幼崽的氣息格外敏感,何況這裡有這樣一大群幼崽。

  入侵者準確的找到了幼崽們藏身的洞穴,拚命的壓低身子,以自己的大頭充作碎冰器,他一頭裝進了洞口。

  孟九昭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背上的貝殼早已抱在了手中,就在入侵者的大頭撞碎冰層衝進來的瞬間,他將手裡的貝殼豎起來放進了對方的嘴裡——

  於是,當對方習慣性的在一聲咆哮之後合攏嘴巴的時候,尖銳的貝殼狠狠的將他的上下顎刺穿了!

  單單一枚尖銳的大貝殼算不了什麼,可是堪塔斯閉合嘴巴的力量實在太大了,強大的咬合力作用下,那枚貝殼就成了極為可怕的凶器。

  喉嚨裡發出一聲慘烈的巨吼,原本耀武揚威的入侵者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原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灰使出了最後的力氣,從地上跳起來,狠狠跳到這頭堪塔斯的身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住了對方的脖頸——

  大量的鮮血從入侵者的傷口洶湧出來,這個體型比灰大了整整兩圈的大個子足足掙扎了十分鐘,最終完全不動了。

  「哈……哈……」

  「哈……哈……」

  白色的哈氣從孟九昭和灰的嘴巴裡呼出來,他們重重喘著粗氣,對視一眼,他們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共同的信息:這個避難所沒法用了,要把幼崽們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第140

  肥啾們都很聽話,雖然他們又累又餓,不過他們非常配合的聽從大人的指導,排成兩排,他們從洞底往上爬。雖然,為了方便他們的爬行,孟九昭已經在「滑梯」的表面鑿出了很多楔形梯以供他們下爪,可是對於幼崽們嬌嫩的小爪子來說,向上爬還是很困難的,總有人爬著爬著又滾下去了。

  一滾就是一大片,他們太沉了,幾頭一同滾下來的時候,能把孟九昭都順便滾下去,沒辦法,下面接應的人換成了灰。

  孟九昭發現了個有意思的地方:

  喬治也是這群向上爬的肥啾之一,雖然是自己的幼崽,可是孟九昭並沒給他開什麼小灶。喬治一開始一直是爬在最後面的,孟九昭有點擔心,自家的幼崽果然體力不太好呢……個子小就算了,體重卻比一般幼崽還要重。不過,等到孟九昭重新出去,換了灰到下面接應幼崽的時候,孟九昭卻發現喬治居然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嗖嗖嗖的爬上來了!

  嫩黃色的小雞衝自己啾了一聲,雖然看上去很可愛,可是……

  孟九昭總覺得自己從喬治的啾聲裡聽出了欣慰的趕腳。

  哎呀~爸爸你總算爬上來了,之前陪你一起爬的那麼慢,喬治也很累呢——感慨完,喬治便肥嘟嘟的臥在孟九昭腳邊閉目養神了。

  居然……被自己的幼崽疼惜了……這個……

  孟九昭感覺非常複雜。

  力氣活果然還得讓堪塔斯干,灰即使是個傷號,可是力氣還是比孟九昭大得多,他下去之後,幼崽們很快就都爬上來了,爬不上來的,也被他掛在身上一起帶上來了。

  孟九昭又清點了一遍幼崽的頭數,確定一頭沒少全部上來之後,他又發愁了。

  就在孟九昭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天上砸下來一條魚,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他的腳邊上。

  孟九昭不由得往海面上看去,他在那裡看到了扒著岸邊往這邊看的愛麗絲。

  「喲~愛麗絲!」今天的愛麗絲也是元氣十足,這段時間吃得很好,她的體型又大了一圈,看起來……越發可怕了。

  沒有見過堪塔斯的雌性,幼崽們大氣不敢出,紛紛躲在孟九昭身後了。

  倒是喬治和愛麗絲非常熟,嘴裡發出一聲啾,他也對愛麗絲打了個招呼。

  對於乖乖的喬治毫無抵抗力,愛麗絲於是又從嘴裡吐出一條小魚,精準的噴到喬治面前,愛麗絲大方的請弟弟吃飯了,

  「喬治,吃!」

  如今的愛麗絲有了一種養家的自豪感,她非常瞭解自家每個成員的愛好,固倫撒伯伯喜歡吃那種難吃的貝殼,路易媽媽喜歡吃紅色肉肉的大魚,阿禿爸爸喜歡吃蝦,然後,可愛的路易喜歡吃和他一樣體型可愛的小魚。

  每當想到這些食物是要給家人吃的,愛麗絲覺得黑暗的海底都不再孤寂起來,對上想要搶她食物的其他魚怪,她也更加不要命起來。

  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的愛麗絲打架更厲害了。

  喬治看了一眼爸爸,見爸爸沒有反對,迅速叼過愛麗絲送給他的小魚,他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這些對於愛麗絲來說是小魚的魚,體型其實也是很大的,吃不完的部分,喬治很大方的推給其他幼崽吃了。灰看著非常羨慕。

  「阿禿你家的幼崽真……真不錯啊。」他不太懂得教養這個詞怎麼說,但是他就是覺得這頭幼崽很貼心?很……很不錯!

  面對灰的讚美,孟九昭難得心虛了一下。

  只有他知道,喬治現在的表現根本不是大方,他只是懶。

  喬治是一頭又挑剔又懶惰的幼崽,孟九昭經常發現他把食物喜歡的部分吃完,然後躺在剩下的部分上呼嚕嚕睡大覺。幸好繁衍地的溫度低,如果是在部落裡,這、這簡直是一頭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小雞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孟九昭於是單獨針對喬治頒布了一個口令:每天的食物,誰吃剩下的,誰就負責扔到外面去,做不到的打屁股。

  喬治很害怕打屁股,於是,這條口令起作用了:喬治為了不去倒垃圾,每天都把食物吃得精光了。

  是吃、得、精、光、哦!連魚鱗這種沒人願意吃的部分,他為了不倒垃圾,都堅定的吃光了。

  這孩子有多懶——

  如今,喬治大方的和同伴們分享吃剩下的食物,對他來說一定很開心吧?既可以光明正大的挑食,又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倒垃圾。

  任由同伴們爭搶著自己吃剩下的食物,喬治顫巍巍的寒風中閉目養神了。

  孟九昭於是將愛麗絲最早扔過來的大魚也扔給了幼崽們,他們還小,每天就靠食物維持體力,接下來的路程必須靠他們自己走下去,所以不能不給他們吃東西。

  就在幼崽們吃東西的時候,愛麗絲也看到了地上那頭堪塔斯的屍體。

  她立刻緊張起來。

  「媽媽?媽媽?」

  孟九昭決定對她說出實情。於是,他把這片繁衍地的大部分堪塔斯去覓食之後,有一群陌生堪塔斯過來搶幼崽的事情如數倒給了愛麗絲。

  「我們現在要給幼崽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免壞人過來把他們搶走。」孟九昭說出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

  愛麗絲一直靜靜聆聽著,她現在已經能聽懂很多詞了,即使不能全部聽懂,可是她總算搞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其他……地方?安全?」她歪了歪頭,由於這個動作,她的嘴巴看起來倒是正的了。

  「嗯,是的,你有什麼好建議嗎?」這片海域的分佈,應該沒有人比從小生活在海裡的愛麗絲更加清楚了,孟九昭決定求助一下愛麗絲。

  愛麗絲於是認真的想了一下,很快的,她露出了一個高興的表情。

  「那邊!」伸出左邊的鰭肢,她明確的指了一個方向。指好方向,她隨即又描述了一下那個地方,雖然愛麗絲的描述聽起來有點雲裡霧裡,可是孟九昭總算搞清楚了她說的是另一片冰原,那附近也有很多魚。最關鍵的是,那是離這裡最近的冰原了。

  不敢大意,孟九昭隨即和她仔細確認了具體詳情,最終,他和灰決定帶著幼崽們過去那裡。

  此刻他們雖然聽不到巢穴那邊的打鬥聲,可是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惡戰,即使己方的堪塔斯回來之後,仍然是一場惡戰,繼續躲在這裡,幼崽們搞不好會被挖出來,興許還會用作個人質什麼的,孟九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是既然固倫撒小花他們都把幼崽交給了自己,他就要確保這些小傢伙的安全。

  去另外一片冰原,聽起來簡直是妄想!可是其實卻是真正最安全的方法。

  這個時候,他無比慶幸遇到了愛麗絲,這個計劃沒有愛麗絲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接下來,愛麗絲姐姐要帶你們去別的地方玩了。」摸了摸喬治的小腦袋,孟九昭看向了愛麗絲,和他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愛麗絲緩緩的張開了自己的大嘴巴。

  愛麗絲的嘴巴內部,有個和胃袋分開的囊袋,這個囊袋就是愛麗絲成為救蛋英雄的關鍵了。

  生活在深海的雌性堪塔斯照顧幼崽的最好辦法——莫過於將幼崽隨身攜帶了。

  雄性堪塔斯是蛋生,而雌性堪塔斯則是胎生了。雌性堪塔斯不僅擁有兩套呼吸系統,她們還擁有兩套生殖系統,在繁殖季和雄性交配之後,蛋生的雄性會留給雄性,有雄性提供溫度確保幼崽在蛋內的繼續發育,而雌性幼崽則會孕育在雌性堪塔斯的體內,她們會在母親體內發育完全,最終誕生在深深的海底。

  這個世界上,無論是陸地上還是深深的海裡,對於幼崽們來說,都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世界,為了自己的幼崽,雄性堪塔斯會帶著他們一同生活到他們成年,而雌性也不例外,甚至,由於海底太黑了,危險度更高,雌性堪塔斯甚至進化出了可以攜帶幼崽的工具,那就是她們體內的幼崽囊了。

  這個在後世的研究裡被形象的稱呼為「溫床」。

  剛出生的雌性幼崽非常嬌小虛弱,大部分的時間,她們的母親會讓她們生活在自己體內的溫床上,等她們長大一些之後,才會允許她們在外面游動,然而一旦遇到危險,或者需要迅速轉移的時候,雌性堪塔斯會毫不猶豫再次將幼崽裝入「溫床」。

  比起雄性堪塔斯,雌性堪塔斯把「要想得到我的幼崽,就從我身體上踩過去」這條法則貫徹的更加徹底。

  這裡說這麼多,其實只是為了解釋一下愛麗絲體內的溫床。

  雌性堪塔斯從出生開始,她們的體內就天生擁有這個囊袋了,不過和母親們的囊袋不同,她們的溫床主要是撞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具體功能更像是亞成年雄性堪塔斯的爸爸牌小背包,她們會把自己喜歡的食物,小石頭,甚至更大一些的東西隨身攜帶在自己的囊袋裡,對於她們來說,這是求生的本能,在不小心和母親失散之後,她們可以通過囊袋裡存放的食物度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直到母親找回她們。

  其次,從小就不斷練習存儲技巧的話,在她們發育成熟,成為真正的雌性之後,她們也能更加熟練的存放自己的幼崽。

  愛麗絲體內也是有這樣的「溫床」的,個子大,平時生活又節儉,愛麗絲經常大劑量的在體內儲備食物,於是,和同齡的小蘿莉相比,愛麗絲的溫床可謂是豪華size噠!

  之前能夠一次性把那麼多蛋(石頭)撿回來,也是多虧了這個大囊袋!孟九昭當時特別好奇來著,他怎麼也想不通愛麗絲是怎麼把這些蛋全部撿回來的:愛麗絲的嘴巴雖然很大,可是一下子放這麼多蛋還是太勉強了點,直到有一次他詢問愛麗絲,然後愛麗絲……

  愛麗絲她解釋不出來

  急的團團轉,愛麗絲最後直接把孟九昭吞下去了。

  親身體驗了一把之前蛋蛋們的待遇之後,孟九昭總算什麼都懂了。

  不過……

  閨女如果你能把閨房整理一下再讓爸爸進來就更好了……

  「去吧,去愛麗絲姐姐那邊。」推著幼崽們的小屁股,孟九昭示意他們直直往前走。

  主動爬進一頭猛獸的嘴巴裡,這個需要的勇氣值有點高啊!

  幼崽們的胖身子顫巍巍的,任憑孟九昭怎麼推,他們自是巋然不動。就在這個時候,

  喬治終於動了。

  懶洋洋的從爸爸腿邊站起來,他直直朝著愛麗絲的嘴巴走進去了,他平時和愛麗絲玩的很多,這個囊袋已經進去不止一次了,甚至,在他覺得冷的時候,他還會主動要姐姐把他放進去睡大覺。

  有了一個先例,後面也就好說了,一頭接一頭,幼崽們終於全員進入了愛麗絲的囊袋。

  第141

  對於愛麗絲神奇的便攜空間,灰並沒有太過驚奇,對於他這樣土生土長的堪塔斯來說,每種生物自有他的獨到之處,這頭雌性堪塔斯有這樣一個囊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樣危急的時候,幼崽們能夠有一個這樣安全的逃生方法,灰心裡充滿感激。

  他的幼崽也在這群被轉移的幼崽之間,他不是幼崽裡面最壯的,如果使用其他方式轉移的話,灰總覺得不穩妥,如今有了愛麗絲,他終於可以完全放心了。

  目送著自己的幼崽,直到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愛麗絲的嘴巴裡,灰誠心誠意的愛麗絲道謝了:

  「謝謝你,如果我能回來的話,一定抓一百條你喜歡的魚給你吃。」

  把自己捕到的食物給其他人吃,這是堪塔斯表示感激的傳統方式了。

  「~\(?)/~喲!」即使做不到每個字都聽懂,可是灰的話愛麗絲基本上明白什麼意思了,被人感謝是非常新奇的體驗,愛麗絲忍不住像上躥了躥,不過她很快想到了現在自己囊袋裡的幼崽,穩住身體,她端莊的啾了一聲(←這是模仿堪塔斯雄性幼崽的語言了)。

  愛麗絲只顧得上開心,孟九昭卻敏感的察覺了灰話裡的隱藏含義。

  「怎麼回事,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灰點了點頭:「有這頭雌性幼崽在,你們可以安全抵達那片冰原,我要回去和固倫撒他們一起抵抗入侵者,幼崽們就拜託你了。」

  灰的語氣很平常,彷彿他只是回去看一下,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孟九昭卻愣住了。

  孟九昭深深的看著眼前這個的男人。經過剛剛的搏鬥,灰已經遍體鱗傷了,以現在這種狀態加入戰局,他可謂是凶多吉少。灰自己也是知道這點的,從他剛剛說的話可以聽出來了。他明明可以不去的,和自己一起帶著幼崽們離開這裡,對他來說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和留下來抵抗入侵者的固倫撒他們一樣,灰應該根本沒有想這麼多吧?

  明知結果可能不好卻仍然執意去做,這不是愚蠢不自量力的表現,而是一種原始純生狀態下才會擁有的勇敢。

  孟九昭覺得自己再次認識了堪塔斯這個種族。

  「你去吧!幼崽們交給我,請放心。」沒有說廢話,孟九昭只是拍了拍胸脯。

  彼此露出一抹笑容,他們就此分道揚鑣。

  灰毅然回到了同伴之間,誓死捍衛繁衍地和幼崽的安全,而孟九昭則帶著繁衍地所有的幼崽,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孟九昭並沒有進去愛麗絲的囊袋,那裡的空間畢竟是有限的,幼崽們已經很重了,他不想再給這個蘿莉增加更重的負擔,他選擇坐在了愛麗絲的脊背上。

  為了不讓冰冷的海水把孟九昭打濕,愛麗絲已經努力將盡可能多的身子露在水面上了,可是浮力畢竟是有限的,海浪也是難以預測,沒多久,孟九昭的衣服就都被打濕了。一路上路易一直把他照顧的很好,這個世界的嚴酷並沒有傷害到他太多。老實說,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這片冰原的寒冷之處。

  路易他們回去了嗎?

  固倫撒他們……還活著嗎?

  就算他們都活著,他們能夠找到自己嗎?

  越想越心慌,孟九昭緊緊握住了拳頭。

  最後還是手背上的水滴將他從思緒中砸醒了。孟九昭一開始以為那是下面濺上來的海水來著,然而滿臉的冰冷卻告訴了他不是。他擦了一把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面了。

  從愛麗絲長大的嘴巴裡,他聽到了幼崽們嬌嫩的啾啾聲。

  明明是一模一樣軟嫩的小嗓子,可是孟九昭卻一下子聽出了哪一聲是來自喬治的。

  大概是自己在思緒裡陷得太深了,半晌沒有吭聲,幼崽們也焦慮了。千萬不要以為幼崽們還小就什麼也不懂,相反,由於太過弱小,由於聽不懂大人們的語言,他們比任何人都擅長「看穿他人內心」這項技能。大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幼崽們的情緒,可以說幼崽們就是大人內心的鏡子,大人們一切順利,他們就無憂無慮;大人們遇到了事情,他們就瞬間乖巧懂事起來。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和幼崽們一同躲在愛麗絲的囊袋,否則他的表情一定會露餡。

  「沒事,愛麗絲姐姐……要帶我們去另外一個冰原,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其他食物……可以帶回去給你們的爸爸吃。」盡量控制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孟九昭對幼崽們柔聲說著。

  他一直和他們說著話,孟九昭給他們講著故事,雖然小傢伙們明顯聽不懂他言語中的意思,可是在陌生的地方,成年人發出的任何聲響對於這些小傢伙們來說都是可以依賴的安慰,終於,在孟九昭不斷的敘述間,幼崽們的啾聲重新活潑起來。

  啾啾啾~

  他們對孟九昭說著只有他們自己才聽得懂的語言,再後來,已經不用孟九昭繼續出聲了,他們自得其樂的「說起話」來。

  孟九昭於是終於有時間可以歇歇嗓子了。

  在和幼崽們說話的過程中,被安慰的不僅僅是幼小的幼崽們,同時更有他自己。

  慌亂的心在肥啾們柔軟的小嗓門中變得柔軟起來,慢慢的融化成了一團火,燙熱了他的整個胸腔,最後熔煉成鐵,在胸間千錘百煉變成鋼,孟九昭的心變得無比堅強起來!

  沒有回頭,孟九昭的視線堅定的朝向前方,他不知道路易和朋友們所在的繁衍地已經在自己身後多少公里了,他只知道,愛麗絲對他所說的那片冰川——

  已經近在眼前了!

  前方,終於出現了白色的冰層和蔚藍的海面以外的東西。

  這本來是一件讓人激動的事,然而看清那東西的瞬間,孟九昭的臉色卻變得異常古怪起來。

  與此同時,愛麗絲也停住了。

  不是她不想繼續前進,而是她撞上了什麼東西。

  長久以來,為了保持囊袋裡空氣暢通、大部分時間都是張著嘴巴游泳的愛麗絲終於把上顎放下來了,這一放下,她也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喲!!!!!!」驚訝之間,愛麗絲的眼睛也忍不住瞪大了。

  一頭成年堪塔斯!和她在海裡狹路相逢的原來是一頭成年堪塔斯!

  如果這是一頭雌性堪塔斯也就罷了,雌性堪塔斯原本就生活在海裡,在海裡相遇也沒什麼奇怪,可是,這頭嘴巴向上張開,一副泡溫泉姿勢在水裡漂浮著的堪塔斯是公噠!

  雄性堪塔斯有潛水捕魚的習性,可是絕對沒有在冰水裡漂浮的習慣!雖然他們很能吃苦,敢於吃苦,可是不代表他們喜歡自討苦吃,繁衍地周圍的海水異常冰冷,即使雄性堪塔斯皮粗肉厚,可是下水對於他們來說仍然是一場酷刑。大部分雄性堪塔斯只有捕獵的時候才會下水,抓到魚就立刻上岸,他們絕對不會在冰水裡浪費一絲一毫的體力(←所以路易那種抓完魚還要洗澡的絕對是例外)。

  這種前提下,也難怪孟九昭錯愕了。

  孟九昭一開始以為那是一具屍體,不過,對方鼻孔裡冒出的白色哈氣很快證明了他還活著!

  「愛麗絲快後退!」不管三七二十一,孟九昭當即大吼出聲了。

  愛麗絲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隨即聽話的往後退了好幾米,不過,比愛麗絲更加快的卻是那頭雄性堪塔斯,他居然也往後偏了偏腦袋。

  孟九昭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就夠惶恐了,那頭堪塔斯的表情卻比他更惶恐,看到愛麗絲和孟九昭就和看到了鬼似的,就差大吼出聲了。

  於是,這頭本來就詭異的堪塔斯看起來更加詭異了。

  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又僵持了數分鐘,終於,孟九昭鼓起勇氣跳下水了,在刺骨的冰川水下,看清水面下情景的瞬間,他驚呆了。

  他終於明白這頭龍是怎麼回事了!

  由於海水太冷了,孟九昭並沒有在水下多看,可是僅有驚鴻一瞥卻足以讓他刻骨銘心了——

  這頭堪塔斯居然是站在一片冰原上的!有一大片冰原!此刻!就在這頭雄性堪塔斯的腳下!那片冰原上密密麻麻遍佈的簡陋建築孟九昭非常熟悉:正是繁衍地上堪塔斯們孵蛋的巢穴!

  可是,和自己那片繁衍地上乾爽的巢穴不同,這裡的巢穴已經全部淹沒在水下了。

  孟九昭立刻明白了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

  和自己所在的冰原一樣,這片冰原一定也是某群雄性堪塔斯最終到達的繁衍地,那群堪塔斯在這片冰原上抓捕到了自己的雌性,生下了自己的蛋,他們建造了孵蛋用的巢穴,然後……

  和自己所在的繁衍地遭遇了同樣的災難,不……他們遭遇的災難更可怕,這片冰原的海拔更低,被淹沒的面積也更大。大量的水洶湧上來,淹沒了他們和雌性堪塔斯愛的小窩,終於,也淹沒了他們的育嬰室。

  孟九昭很快聯想到了那群入侵到自己繁衍地搶幼崽的雄性堪塔斯。

  是因為自己的蛋全部被淹沒了,所以才去旁邊的繁衍地搶幼崽的嗎?

  不!不對!

  如果是為了搶幼崽,那為什麼最終追上自己和灰的只有一頭堪塔斯?其他的堪塔斯在哪裡?為什麼沒有過來?他們的人數是己方繁衍地留守人數的幾倍,想要越過固倫撒過來哄搶幼崽非常容易,然而他們並沒有過來……

  還有,這裡為什麼還會剩下一頭堪塔斯呢?

  明明繁衍地和巢穴一起都被淹沒了不是嗎?對於堪塔斯來說,沒有了蛋,繁衍地也就沒有必要留下來了……

  等等——

  如果說「蛋沒有了=可以離開繁衍地了」,這個等式反過來擴展一下呢?

  沒有離開繁衍地=

  孟九昭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沒有離開繁衍地,等號的另一端只有一個答案!

  這頭堪塔斯至今仍然沒有離開這片被淹沒的繁衍地的理由只有唯一的一個:沒有失去他的蛋!這頭堪塔斯的蛋,此刻正在他的嘴裡!

  心裡推斷出這個等式的時候,孟九昭立刻催促愛麗絲朝那頭堪塔斯的方向游過去,不顧對方的躲閃,他踮起腳尖向對方的大嘴裡看去,看到裡面景象的瞬間,他驚呆了——

  在那頭堪塔斯的嘴巴裡,他看到了好多好多大白蛋!

  這頭堪塔斯站在冰冷的海水裡一動不敢動,嘴巴也不敢閉攏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保護嘴巴裡的蛋而已。

  第142

  這些蛋太多了,光是仰著脖子小心翼翼不讓蛋從食道滑下去就很辛苦了,他根本沒法帶著這許多蛋飛起來,何況這裡太冷了,在嘴巴張開的情況下飛起來,很多位置靠上的蛋會被寒風凍到,再也無法孵化了。為了維持這些蛋的安全,這頭堪塔斯把自己陷於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就在孟九昭和愛麗絲的注視下,那頭龍的身子又緩緩沉沒了一點。

  這片冰川居然還在持續下沉!

  冰水已經沒過那頭堪塔斯的脖子了,他明顯更驚慌了,不想讓海水灌到嘴巴裡弄濕裡面的蛋,他只能努力向上伸了伸脖子。

  然而這是徒勞的,冰川一旦沉沒入水,下方的融解離析是分分鐘的事情,照現在的下沉速度,用不了多久,海水就會完全把他淹沒了。

  他只有兩個選擇:留下來淹死,或者……放棄嘴裡的蛋,獨自離開,或者只帶著其中一部分蛋離開。

  他拒絕了第二個選項。

  海水一點一點蔓延過他的脖子了。一絲絕望從他的大眼睛裡顯露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孟九昭忽然開口了:

  「想不想知道第三個選擇?」

  他說著,拍了拍愛麗絲的頭頂,然後愛麗絲就聽話的張開嘴巴了。躲在她囊袋裡的肥啾們早已不安分了,在孟九昭觀察那頭堪塔斯的當兒,肥啾們早就在囊袋入口偷偷探頭了。小花家的朵朵是幼崽中膽子最大的,在愛麗絲張嘴的瞬間,他已經走到愛麗絲的大門牙下面了。

  周圍的環境一下子黑暗變光明,肥啾們被嚇了一跳,你推我搡,他們立刻圓潤的重新滾去愛麗絲的囊袋了。

  其他幼崽都跑了,愛麗絲舌頭上某個黃糰子就異常顯眼了。整個繁衍地就一頭黃毛仔,卻不是喬治還有誰?

  和其他幼崽一起湊熱鬧,這種費體力的事喬治可懶得做,可……沒辦法啊!他的位置剛好在其他幼崽中間(這裡最暖和●﹏●),其他肥啾努力往外擠的時候,原本呼呼大睡的喬治就順便被爪不沾地的抗過來了。

  總之,喬治是無辜的,帶頭探險的肥啾真的不是他,可是,愛麗絲張嘴的時候,人家都跑了就他沒跑呀!

  睡眼惺忪剛爬起來的黃色小肥啾就暴露在陌生堪塔斯的眼皮子底下了。

  這可是真•眼皮底下,此刻,那頭雄性堪塔斯的眼睛距離愛麗絲的嘴巴不足兩米,孟九昭之所以敢讓愛麗絲和他如此接近無非是確信這頭堪塔斯不敢動嘴,離近一點也是希望他能更清楚的看到愛麗絲的囊袋而已,孟九昭完全沒想到幼崽們是這麼調皮,體力是這麼好,他們居然從愛麗絲的囊袋裡爬出來了!

  於是,在被海水淹沒之前,那頭堪塔斯看到了愛麗絲嘴裡的小黃啾。

  羽絨厚密而蓬鬆,眼眸清亮而靈動,他的個頭不大但是身材非常勻稱,小翅膀也非常有力。

  這是一頭非常健康的幼崽,他的父親把他照顧的著實很好。

  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喬治看到了眼前的堪塔斯,出生在一個食物、幼崽都不匱乏的繁衍地,那裡的成年堪塔斯對幼崽們都很友好。不是自己爸爸的固倫撒每天會送食物給他也就罷了,其他堪塔斯也會時不時把弄到的新奇食物給他吃(這是你爹龍緣好⊙?⊙),在這種環境下長到現在,喬治是完全不害怕陌生成年堪塔斯的。

  甚至,他還主動打招呼了。

  對著這頭泡在水裡的伯伯,喬治歡快的「啾」了一聲。然後……

  然後孟九昭就看到眼淚無聲的從那頭堪塔斯眼裡淌了下來,大顆而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眼眶湧出,來不及滑行下,就滾入冰冷的海水之中了。

  再也不拿喬了,孟九昭跳入海中,哆嗦著游到那頭堪塔斯身邊,他費力地指著愛麗絲的喉嚨深處:

  「看清楚!那裡是個囊袋,可以裝很多蛋!我們的幼崽都躲在裡面!」

  孟九昭拚命的吼著,對方卻始終無動於衷,終於,在聽到幼崽兩個字的時候,對方妥協了。

  他眨了眨眼睛。

  把這個舉動作為對方默許的方式,孟九昭試探性的摸上了對方的臉頰,發現對方果然一動不動,他立刻輕柔而迅速的開始搬運對方嘴裡的蛋了。

  這些蛋應該已經孵化了一陣子了,比起剛剛產出的蛋,他們重的不是一星半點。為了搬運這些蛋,孟九昭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離開這頭堪塔斯的嘴巴以後,蛋的表面溫度在極速下降著,孟九昭的動作一定要又快又穩才行。

  一顆,兩顆,三顆,他機械的記著數。在這般寒冷的溫度環境中,他居然滿頭大汗,可想而知他的工作量有多麼巨大,他把這裡想像成一個戰場。

  如果說,現在己方的繁衍地是固倫撒和路易的戰場的話,那麼,這裡就是他的戰場!

  堅持!一定要堅持!

  最後一顆蛋滾落愛麗絲的囊袋時,孟九昭覺得整個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然而,他成功了!

  「吼!!!!!!」攤在愛麗絲的身上,孟九昭忍不住亂嚎了一聲。

  在他的聲音落下去不久,另一個比他聲音雄渾的多的吼聲卻在他耳邊炸開了——

  「吼吼吼——————」這卻是真正的龍嘯了。

  以他和孟九昭為圓心,聲波層層向外推開,甚至海面上都因此被他的聲波震出了一圈圈的波紋。

  孟九昭的耳朵失聰了片刻,腦袋向旁邊那頭堪塔斯的位置看去,卻正好看到那頭堪塔斯從水中拔空而起的一幕!

  寬闊的翅膀完全舒展開來,罩住了孟九昭上方的大片天空,巨大的身體在海面上映襯出一大片黑影,伴隨著拍擊翅膀的聲音,大量的水珠冰凌從鱗片的夾縫間摔下來,海面上辟里啪啦的,就像下了一場急速的冰雹。

  這頭含著蛋、僵在海中央一動不敢動的倒霉鬼竟然是一頭如此強壯的雄性堪塔斯!

  一瞬間,孟九昭被對方的強悍震撼到了。

  不止他,張著嘴巴的愛麗絲和她嘴巴裡的一眾肥啾也被震呆了。

  小傢伙們先是呆住了,不過很快他們就醒過味來,啾啾啾的叫著,彷彿在模仿剛剛聽到的吼聲。

  那頭堪塔斯明顯也聽到了幼崽們的叫聲,沒有飛遠,他在幼崽上空盤旋著,嘴裡不斷傳來陣陣低吟。

  成年龍渾厚的龍吟和幼崽們小鳥般稚嫩的尖叫交織在一起,這一幕異常和諧。

  對於剛剛出生的幼崽們來說,眼前的成年堪塔斯就是他們的未來,他的強壯讓小傢伙們為之傾倒;

  而對於這頭成年堪塔斯來說,這些幼崽卻才是他的希望,他們才是他變得如此強大的全部動力——

  這個瞬間,孟九昭忽然明白了堪塔斯對幼崽執著的秘密。

  為了你,我將成為英雄——一代又一代的堪塔斯就是這樣對他們的幼崽許下終生的誓言的。

  在這樣的父親身邊長大的幼崽,長大也會成為有著同樣信守諾言的堪塔斯。

  這就是原始時代堪塔斯的血緣教育。

  天空強大的巨龍,水裡謎一般的人魚,以及……啾啾待哺的幼崽,構成了此刻天地間最美的畫面。

  孟九昭被深深的感動了。

  不過,他感動的時間並不長。

  

  含著蛋誓死捍衛蛋蛋安全的強大巨龍沒多久就露餡了。

  「終於可以說話啦!」原型的姿態並不適合低空飛行,他很快變成了人形,大概是由於孟九昭英勇救蛋的行為,他對孟九昭很自來熟的開口了。

  「我叫卡卡。」←看吧,一聽就是個和英雄毫不相干的名字;

  「我們的繁衍地被淹了。」←這個……明眼人都看出來了;

  「然後同伴們就去搶地盤了。」←靠!果然是你們!

  「我體重最輕,就被留下來了。」←……

  「同伴們剛剛離開沒多久,更多的水就湧上來了,繁衍地就完全下沉了,眼看著蛋蛋都要被淹了,我、我就把全部的蛋蛋都放進嘴巴裡了。」

  卡卡說這話的時候,大有一種「能想到這樣的好方法我真的好機智」的小得意。面對這樣的堪塔斯,孟九昭無語了:原來你自己才是把自己立於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

  堪塔斯果然是一個強大中帶著濃濃逗逼氣質的種族←這一刻,孟九昭再度確認了。

  解決完蛋蛋的事情,路易和固倫撒那邊的事情就變得火燒眉毛了,雖然被自己殺死的堪塔斯百分百是個偷蛋賊,可是,那些沒有追過來、堅決和固倫撒他們正面扛上的堪塔斯可是絕對不是過去搶幼崽的!

  他們是過去搶地盤噠!

  好、好吧……這個目的聽起來也不是很光明正大,可是,如果不涉及幼崽的話,雙方的爭鬥就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了。為了一場可以避免的爭鬥雙方鬥得你死我活——

  想到路易鮮血淋淋的樣子,孟九昭害怕極了,幼崽們安全了,他現在插翅欲飛的想要飛回繁衍地去!

  孟九昭並沒有隱瞞卡卡,把事情和卡卡說清楚之後,卡卡也著急了。兩個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接下來,孟九昭坐到了卡卡原型的龍背上,不用再顧及背上的爸爸,愛麗絲游起來也再無束縛,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海裡,雙方同時用自己的最快速度前進了——

  路易,等等我!

  固倫撒,等等我!

  爸爸!爺爺!老天爺!請你們一定要保佑他們好好的!

  伏在卡卡的脊背上,孟九昭虔誠的禱告了。

  第143

  孟九昭離開沒多久,以固倫撒為首的八頭堪塔斯就和從天而降的敵對堪塔斯對上了。

  固倫撒目光炯炯的盯著入侵者。他的目光森然冰冷,充滿著讓對面堪塔斯不寒而慄的殺氣。

  單單眼神就有如此的威力,這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固倫撒看上去太過冷靜而自信,這樣一來,入侵者反而搞不明白這片繁衍地的底細了。一時間,他們裹足不前起來……

  如果孟九昭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跳起來拍案叫絕:這不正是原始版的空城計嗎?固倫撒你的演技真是忒好了點喲!

  這真的是空城計嗎?固倫撒真的有後招?

  事實證明,會這樣想的人或者龍,絕對是想多了。

  固倫撒其實只是在數數而已。

  這段時間剛剛從阿禿那裡求教到了百以內的正確計數法,這項技能還無法運用的太熟練,他數得很費力!

  三十以內的數字固倫撒已經數的很好了,可是超了三十他就有點數不清了,當然,作為一頭非常愛面子、霸道慣了的龍,固倫撒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會數數的,數不出來,一定是對方亂動的原因!

  那邊那頭龍,剛剛數過你了,你怎麼又晃悠過來?想破壞我數數是不是?再不滾過去,小心一會兒咬你哦!

  心裡的暴怒顯露在眼睛裡,這便成了入侵者看著膽戰心驚的「有殺氣」了。

  真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正是由於雙方都沒有草率的輕舉妄動,在孟九昭及時趕回來的時候,雙方都沒有遭到難以挽回的損傷。

  不過完全沒有損傷也是不可能的。

  又數了三遍還是數不清,固倫撒的面子和耐心快要燃燒殆盡了。

  「固倫撒,你數清了沒?對面一共有多少龍哦?我們一頭龍分幾頭?」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答案,毛毛(固倫撒的基友龍之一)忍不住問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固倫撒的臉色更臭了。

  吼!我學數數是為了數可愛的幼崽噠!不是用來數你們這群和我一樣、長的一點也不可愛的大塊頭啊啊啊!

  抓狂的怒吼一聲,固倫撒終於動作了。

  「這裡一共有三十頭龍(他只能數到三十⊙w⊙),你們一頭對付五頭,剩下的統統歸我!!!」

  數學不好沒關係,體力夠好就行。

  固倫撒用行動演繹了什麼是「武力高,就是任性!」

  伴隨著固倫撒的嘶吼,兩個繁衍地的堪塔斯之間的惡鬥瞬間爆發!

  對面的堪塔斯一共是四十五頭,同伴們共同分擔了三十頭,留給固倫撒的足足還有十五頭!

  任誰看,都會認定這是一場人數極為懸殊的戰鬥,可是固倫撒卻不是完全魯莽的迎戰上前的。

  作為被猛養大的幼崽,還是第一頭被猛養大的幼崽,固倫撒對自己的身體有著極強的自信!

  在蛋殼裡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被粗心的爸爸掉到冰面上過,他非但沒死,還幸運的出殼了,然而還沒有迎來出生的喜悅,他家的巢穴被爸爸一屁股坐塌了(巢穴是搶來的,尺寸和猛的臀圍有點不合orz),那時候還是頭嬌嫩的蘆花肥啾的固倫撒就瑟瑟發抖的暴露在暴風雪中了,爸爸及時把他含進嘴巴保溫了沒錯,可是,他含得太快了,不小心把固倫撒吞進去了,後來吐了好久才把可憐的固倫撒吐出來……

  被爸爸養育的日子,固倫撒每天都站在生與死的交叉口,一次又一次的死裡逃生,他堅強的長大了。

  固倫撒還學會了回饋爸爸,在爸爸獵不到食物的日子,固倫撒無師自通的點亮了搶劫技能,他會從別的幼崽嘴裡搶吃的,然後叼回來和爸爸一起吃。

  由於經常搶劫,父子倆的龍緣一點也不好,為了更多的生存資源,猛會和其他的成年堪塔斯打群架,每當爸爸寡不敵眾挨打的時候,固倫撒就會勇敢的衝進幼崽堆裡,去揍施暴者的幼崽!幼崽們當然也不甘心被揍呀!於是一群肥啾就會滾成一團。

  從很小的時候,固倫撒就已經開始以一敵十的格鬥特訓了,別說十五頭堪塔斯了,就連二十頭他也不是沒遇上過啊!

  固倫撒磨著牙齒,朝著剩在場中央的十五頭堪塔斯碾壓過去——

  大吼一聲,固倫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屁股坐趴下了離他最近的一頭敵方堪塔斯,然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迅速的撞上另外一頭堪塔斯!

  之所以撞這頭堪塔斯是有講究的:那頭堪塔斯後面還有三頭堪塔斯呀!撞倒了那頭,那傢伙後面的堪塔斯也得倒,一下子弄倒這四頭,固倫撒就可以用爭取來的寶貴時間給其餘的堪塔斯製造麻煩了。

  打群架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明顯打不過的情況,這種情況就要按住其中一頭堪塔斯往死裡打,要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打!打架最怕遇到不要命的,這種情況下,率先被嚇到的絕對是對面的堪塔斯!最先後退的也絕對是對面!

  另外一種情況就是現在這種:打群架覺得自己應該打的過的情況。

  格鬥經驗豐富的人都有一種本能,在看到對手的第一眼就能判斷出來敵我強弱,更厲害一點的格鬥高手看到的更多,除了預測強弱以外,他們還能看出對方的弱點。

  這群堪塔斯烏壓壓向繁衍地飛來的時候,固倫撒確實做出了戰死的準備。然而,對方落地的瞬間,終於看清楚對方狀態的那一刻,只一眼,固倫撒就覺得可以一戰。

  原因無他:那幫堪塔斯太虛弱了。

  鱗片黯淡無光,翅膀上翅鞘也有點隱隱脫落的痕跡,碩大的肚子癟成了一層皮,他們的體型嚴重消瘦,一看就知道是孵蛋期的堪塔斯!

  自己也曾經有過這種時候,固倫撒非常清楚這時候的堪塔斯有多麼不堪一擊,當然,這個「不堪一擊」僅僅是針對堪塔斯的同類而言的。

  反觀己方的堪塔斯,由於今年一同孵蛋,大家在孵蛋期也可以去捕獵,每頭龍都吃的膘肥體壯,非但沒有龍變瘦,他們甚至比來的時候更肥了。

  數量上的差距可以靠力量和體力來彌補,他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對方的士氣。

  隨著戰鬥的繼續,對面的堪塔斯的眼神逐漸變得凶狠起來,他們開始拚命了!

  一個不注意,己方這邊一頭堪塔斯就被咬傷了。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固倫撒急忙轉身撞向咬傷同伴的堪塔斯!為了讓對方撞的更疼一點,固倫撒是瞅準位置撞過去的,按照他的計算,對方應該會撞到後面一座巢穴上,他們的巢穴非常堅硬,真要撞過去可是非常疼的。

  固倫撒狠狠撞過去,然後……

  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被撞開的堪塔斯硬生生在空中轉了個彎,避開身後的巢穴,他去撞自己的同伴了!

  對於堪塔斯來說,撞上另一頭堪塔斯可比撞一座巢穴更疼呀!而且這種程度的撞擊,被他撞上的同伴多半也得內傷。

  果然,伴隨著一聲疼痛的嚎叫,撞人的堪塔斯和被撞的堪塔斯同時摔到了冰面上。

  (o)啊!他這是……撞錯龍了嗎?

  固倫撒這邊的堪塔斯都愣了一下。

  能夠活著來到繁衍地的成年堪塔斯全部都是格鬥高手,沒有愣多久,他們立刻藉由剛剛的事情發現了一個剛剛沒有發現的現象:

  這些入侵者似乎……打很小心翼翼啊!

  作為陸地上的頂級掠食者,堪塔斯之間的戰鬥是極富破壞性的。他們不僅會破壞對手的身體,還會破壞周圍的環境,他們現在是在巢穴區打鬥的,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打鬥,現在這一片的巢穴早該被夷平了,可是打到現在,愣是一座巢穴也沒有推倒,這種情況明顯不對啊!

  他們不會以為巢穴裡有蛋吧?

  不,不對。

  他們剛剛應該發現己方的幼崽已經轉移了啊?!

  雖然尚未發現原因,可是固倫撒很好的利用起對方不敢破壞巢穴這點,在各種巧妙的撞擊之下,剛剛差點被對方翻盤的戰局再次重新扭轉了過來。勝利的天平漸漸向己方傾斜了……

  與此同時,天邊再度黑壓壓出現了一群成年堪塔斯,這次卻是路易他們回來了。

  至此,對方再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再沒有什麼比在自己的地盤發現入侵者更讓龍痛恨的事情了!帶著食物回來的堪塔斯們憤怒的向這群盜賊壓去——

  將近一百頭膘肥體壯的堪塔斯對上不足五十頭瘦的皮包骨的堪塔斯是什麼概念?

  入侵者毫無抵抗之力的被踩在腳下了。

  見不到自己幼崽的蹤跡讓這群剛剛歸來的堪塔斯徹底亂了心,不過很快他們就經由灰的敘述知道孟九昭已經帶著幼崽們平安離開了,這件事讓他們感覺稍微好了一點,不過也僅僅是好了一點。

  關於幼崽的事沒有小事,當即就有脾氣不好的堪塔斯狠狠的向地上的失敗者狠狠咬去。

  然而堪塔斯畢竟是堪塔斯,即使被踩在腳下,他們的實力依然不可小覷,受傷的堪塔斯在絕望之下奮力掙扎著跳了起來,反嘴就是一口!剛剛咬傷他的堪塔斯被他垂死的掙扎重創了——

  滿地的鮮血就像一個信號,雙方的堪塔斯再次咬成一片!大量的鮮血從戰鬥的一方身體裡噴射出來,濺射到另一方的臉上,染紅了他們的眼底。

  眼看這場戰鬥就要向你死我活的境地轉去,就在這個時候,路易忽然吼了一聲。

  「吼————」

  他的吼聲並不高,音量也不大,可是大家都停下動作側耳聆聽了起來。

  路易和孟九昭來到繁衍地之後做了好幾件拯救了繁衍地的大事,他們的龍緣空前絕後的好,這點從大家離開前都願意把幼崽交給孟九昭照看就可以看出來——對於熱愛幼崽的堪塔斯來說,沒有信賴比得上交付幼崽的信賴了。

  「吼!」路易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大家都聽見了,於是,揍龍的堪塔斯也好,被揍的堪塔斯也好,他們同時向天上看去。

  「我們回來啦!!!!」坐在龍背上,孟九昭大聲吼道!

  他以為他的吼聲已經很大了,可惜,卡卡飛的有點高,他的聲音透過空氣層層傳下去的時候,已經弱不可聞了。

  於是當其他堪塔斯共同抬頭向上望去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就是孟九昭耀武揚威(?)騎在一頭陌生堪塔斯背上的樣子。

  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喜出望外:矮喲!阿禿抓到了一頭堪塔斯!(←不是親緣關係,堪塔斯一般不讓陌生龍騎在自己背上);

  與此同時,卡卡那邊的堪塔斯則是徹底絕望了——

  留守繁衍地的卡卡被敵人抓住了,他們的蛋一定……

  有龍歡喜,有龍絕望,地面上傳來了絡繹不絕的龍吼聲。

  第144

  伴隨著孟九昭的歸來,這場兩個繁衍地堪塔斯之間的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

  卡卡的出現預示著他們的蛋沒了。一切爭鬥都沒了意義,絕望莫過於心死,他們束手就擒了。

  就在這個時候,愛麗絲也從水裡游了過來。腦袋趴在岸邊,她把嘴巴大大的張開,在成年堪塔斯的注視下,一群肥啾依次從愛麗絲的囊袋裡跳了出來,各找各爹,幼崽們歡快的找到自己的爸爸,啾啾叫著開始撒嬌了。

  喬治也不例外,讓路易詫異的是,一向懶懶的喬治這次跑的特別快,居然是前面幾隻出來的幼崽之一。

  噢!喬治這麼想爸爸呀!

  看了伴侶一眼,路易隨即張開手臂,只等自家的幼崽跑過來時一把接住他。

  兩條小短腿捯飭的飛快,喬治悶著小腦袋朝爸爸跑來了,然後,就在爸爸想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卻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躲過路易的手,他竟是從爸爸的兩腿間鑽過去了。

  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家的幼崽,路易看著他一直往前奔,奔……奔到公共廁所的位置,小黃雞終於停下了。

  毛茸茸的小身子一矮,喬治在眾目睽睽下公然便便了。便便完他還個仔細觀察了一下,也不知他觀察出了個什麼結果,扭過頭他開始啾啾的叫爸爸了。

  然後路易就過去給他擦屁股去了。擦完屁股還沒完,喬治又叫了兩聲,意思是要他爸爸給他把便便蓋起來。

  時至今日,路易的潔癖在幼崽面前已經完全破功了,耐心的在冰面上挖了一個小坑、把喬治的便便放進去,然後父子倆一起用冰把坑填上了。

  真是……溫馨到讓人不忍心繼續看下去的一幕……

  目不斜視,孟九昭繼續數著從愛麗絲嘴巴裡出來的小雞數目。

  既然同伴們選擇把幼崽托付給他,他就要保證幼崽一頭不少的回來。

  「……4……5……19……40……」孟九昭認真的數著數。伴隨著他數數的聲音,愛麗絲囊袋裡剩餘的小雞們歡快的奔向他們的父親。

  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們高興壞了,顧不上擦乾淨嘴角的鮮血,他們用沾著血的嘴巴小心翼翼靠近自家的幼崽,仔細聞了聞幼崽身上的味道,確認小傢伙們沒有受傷,然後,他們就親熱的舔起了自己的幼崽。

  舌頭上的鮮血被他們舔到了幼崽的毛毛上,又在接下來的舔舐中被舔走,絲毫不嫌棄那刺鼻的血腥味,幼崽們一頭頭瞇著眼睛、安靜的享受著爸爸愛的舔舔。

  這便是堪塔斯幸福的親子時間了。

  在己方的堪塔斯和樂融融的對比下,另外一群堪塔斯的樣子就顯得格外淒慘了。

  身體上傷痛最多只能讓他們身死,而此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絕望到心死。

  別人家的幼崽茁壯成長了,而自家的幼崽卻在出殼之前就死在蛋裡了。

  今年的情況明明一直很順利的,比往年溫暖的氣候,比往年更多的雌性,比往年更多的蛋……

  很完美的一年。

  為了孵蛋,這群堪塔斯已經兩個月沒有離開巢穴了,孵蛋前的食物儲備早在第一個月就吃完了,他們可沒有像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兩頭龍共同孵化一顆蛋的情況,按照傳統堪塔斯孵化幼崽的習慣,他們只能靠消耗體內儲備的能量來度過飢餓的孵蛋期。

  支撐這群飢腸轆轆的爸爸們的唯一動力就是他們身下珍貴的蛋了。

  他們滿懷期望的等待幼崽們的到來了。今年的食物很多,幼崽一定可以比以往的成活率更高,他們也會長的比以往都要壯!

  期待著期待著,他們最終等來的就是洶湧而來的海水。

  由於一直一動不動的孵蛋,他們並不知道外面的冰層融化的有多快,豐富的食物是被暖流帶來的,這些冰層的迅速融化同樣是暖流帶來的。

  繁衍地被淹了一半。

  所幸這群堪塔斯的築巢地在這個冰島的最高處,海水並沒有繼續蔓延上來,他們的巢穴保住了。蛋還沒有孵出來,他們只能糾結的選擇繼續坐在蛋上等下去,祈禱蛋裡的幼崽趕緊出來,在情況惡化之前趕緊出來……

  然而現實卻不給他們任何僥倖的機會。

  海水繼續上升了。

  繁衍地上只有三個巢穴露在水面上了。

  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繼續靜默不動了,這群堪塔斯終於共同做出了某個決定:只留下一頭堪塔斯看守所有的蛋,順便給這些蛋保溫,其餘的堪塔斯傾巢出動,搜索附近最近的繁衍地,搶佔對方的巢穴繼續孵蛋!

  於是這就是他們過來的全部原因了。

  這也是卡卡差點淹死也堅持留在水中央的唯一理由了。

  眼裡露出絕望的神色,骨瘦如柴的堪塔斯們紛紛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卻聽到了一聲非常嬌嫩的啾聲。

  與此同時,孟九昭也剛好數到最後一隻小雞了。

  最後一隻幼崽應該是一頭叫做綿綿的幼崽,那是阿綠的幼崽,是個慢性子,他會最後出來也是孟九昭心中有數的事情。

  可是綿綿出來的時候,孟九昭卻嚇了一跳:

  他不是自己一隻出來的,他的嘴裡竟然叼了一頭更加小的幼崽!

  居然多了一頭幼崽——孟九昭第一個反應是自己數錯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他不可能數錯,被綿綿叼在嘴巴裡的幼崽明顯剛剛出殼,白色的毛髮還是濕的,眼睛還不太能睜開,甚至,他的腦袋上還頂了半塊蛋殼。

  這……這是那批蛋!

  孟九昭呆住了——

  這個時候,原本被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踩在爪子下面的某頭堪塔斯卻瘋一般的掙扎起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力氣,他居然掙脫了桎梏他的堪塔斯,踉踉蹌蹌的跑到綿綿面前,不等他做出下一個舉動,他立刻被阿綠還有另一頭堪塔斯壓倒了。

  身子被兩頭體重均大於他的堪塔斯壓到了冰層上,那頭堪塔斯卻絲毫沒有抵抗,他只是昂起頭,拚命的看向綿綿,確切的說,他看向了綿綿嘴巴裡叼著的那頭剛出殼的幼崽。

  「啾——」他從喉嚨裡吐出一個非常溫柔的啾聲。

  堪塔斯在孵蛋的時候會每天和蛋裡的幼崽不停的說話,所以剛出殼的幼崽往往都能認出自己爸爸的聲音,這只幼崽顯然也不例外。

  認出了自己爸爸的聲音,綿綿嘴巴裡的小肥啾再度啾了一聲。

  然後孟九昭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柔軟起來了。

  綿綿呆愣著,他是個反應慢半拍的幼崽,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一頭陌生堪塔斯朝自己撲過來了,他應該害怕的,於是,綿綿先是慢吞吞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抬頭看向孟九昭,晃蕩著嘴裡的幼崽,他求救的啾了一聲。

  「啾?」怎麼辦,我孵出了一枚蛋!

  幼崽們還小,大人們還無法理解他們的語言,可是此刻的啾聲,配上他煩惱的小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孟九昭就是覺得他在那樣說。

  「好孩子。」摸了摸綿綿的小腦袋,孟九昭將他嘴裡的幼崽接過來了。

  小心翼翼捧著這頭份量不輕的幼崽,孟九昭最終將他捧到了那頭被狠狠壓住的堪塔斯鼻頭前。

  維持著狼狽的姿勢,那頭堪塔斯吃力的伸出了舌頭,然後,溫柔的舔了孟九昭手中的幼崽一下。

  示意阿綠他們鬆開這頭堪塔斯,孟九昭對他輕輕說道,在那頭堪塔斯掙扎著變成人形爬起來吼,孟九昭將幼崽遞給了他:

  「好了,你們幼崽也是安全的,卡卡很努力,把他們都安全的保住了。」

  聲音很輕,可是孟九昭注意到所有的堪塔斯都聽到自己的話了,因為場中原本還在進行中的各種掙扎都停止了。

  拍拍愛麗絲的頭,孟九昭示意她可以進行下一個動作了。

  愛麗絲立刻心領神會,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顆又一顆的大白蛋從愛麗絲的囊袋裡滾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被愛麗絲的舌頭接住,最終穩穩的送到了她的下顎上。

  所有蛋都被吐出來的那一刻,現場的堪塔斯發出了非常激昂的吼叫,一開始吼叫的只有那群入侵的堪塔斯,對於他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的蛋更值得他們激動的事情了,發現蛋蛋還在的瞬間,他們簡直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才好了,只能發出一系列沒有含義的吼聲,用來表達自己的幸福與激動。

  再後來,發出吼聲的就不止這群倒霉的堪塔斯了,孟九昭這邊的堪塔斯們也胡亂吼叫起來。

  在堪塔斯們狂歡的時候,孟九昭輕輕摸了摸愛麗絲的歪嘴。

  「辛苦你了,愛麗絲。」

  然後愛麗絲就非常歡快的啾了一聲。

  在之後,路易和固倫撒也過來了,胖墩墩的喬治也不知不覺過來爸爸身邊了,習慣性的把整個身子壓在爸爸的腳丫子上,充當暖腳的同時,他開始閉目養神了。

  於是自己這邊也全家團圓了。

  這樣真好。

  大家都幸福了。

  第145

  兩個繁衍地之間的戰鬥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卡卡所在繁衍地的蛋離孵化已經沒幾天了,如果不能放在溫暖的巢穴裡保溫的話一定會死掉,最後還是卡卡想出了解決方法:他請求把自己的蛋放進孟九昭家的巢穴裡。

  現在再去找其他繁衍地也好、在這塊繁衍地上借一塊地方重新建造巢穴也好,都已經來不及了。相反,這片繁衍地的巢穴是現成的,溫暖又堅固。

  在卡卡看來,孟九昭真是世界上最不缺幼崽的堪塔斯了(霧),搶了這麼多可愛又健壯的幼崽,後來又有了得到這麼多蛋的機會,他卻拾蛋不昧,堅持帶著幼崽和這許多蛋回來了,把珍貴的蛋托付到他的巢穴裡,卡卡很放心(孟九昭一定不會把蛋昧為己有)。

  有了卡卡開頭,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卡卡那邊的堪塔斯的蛋被分別寄存在了這裡的巢穴中,其中,固倫撒的巢穴由於最大最豪華,一下放了五枚蛋。

  孟九昭以為固倫撒一定會霸著窩裡(的蛋)不放的,可是他沒有,讓出了自己的窩,他跑去給喬治抓魚了。

  大伯真是頭心理活動莫測的堪塔斯。

  孟九昭這邊的幼崽們也還小,所以如今的巢穴內,幼崽和蛋蛋們是放在一起的。肥啾們溫軟的小身子是給蛋蛋保溫的最好工具,而蛋蛋們似乎也給肥啾們提供了某種程度上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在蛋內的時候就每天和石頭們在一起,幼崽們都喜歡圓圓的東西,比如喬治就對巢穴內的某枚石頭有著謎一般的好感。

  那枚石頭就是曾經被路易當成蛋的便石中的一枚。檢查蛋的時候,其中一枚被固倫撒捏碎了,而另一顆卻倖存了下來,被愛麗絲交到孟九昭手中,孟九昭把它放進了自家的巢穴。

  然後——

  然後喬治就認準它了。

  

  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喬治都要睡在這枚石頭上面,當路易帶他出去曬太陽的時候,喬治還會要求路易把這枚石頭也帶上和他一起曬。

  每次看到和這枚便石在一起的喬治,孟九昭的心中總要沉默三分鐘。

  這個孩子……和布萊克一定非常合得來,這種隨身攜帶爸爸便便的習慣——真是非常和諧啊!

  說到爸爸,孟九昭歸心似箭了。

  出生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離開爸爸們這麼久,他想他們了。除了爸爸,他還想爺爺,以及瓦什部落的大家。

  這個原始的世界此刻正處在地貌劇烈變化的時期,說不準什麼時候,某個條件改變了,然後,整個大環境的改變了。

  在大陸都說分開就分開的世界,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呢?

  孟九昭心裡一直隱隱擔心,如果再不趕快回去,可能回去就找不到大家了。好在幼崽們的絨毛已經基本上長起來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孟九昭所在繁衍地的幼崽們每天留在巢穴外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這是成年堪塔斯們有意無意的開始讓幼崽們適應外面的環境了。溫暖的巢穴只是用來給蛋蛋以及剛出生的幼崽保溫用的,總有一天幼崽們要離開這個溫巢,和爸爸一起踏上前往外面世界的旅程。

  氣候也在悄悄變化了。

  隨著風向的改變,繁衍地再度降溫了。降雪越來越頻繁,原本解凍的水面又凍上了,原本愛麗絲可以很方便過來找爸爸媽媽的,如今卻只能扒在岸邊著急的叫喚他們了。

  「等到水面全都凍上的時候,干季就來了,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早在風向變動的第一天,固倫撒就過來交代了如上一句話,聽到這個消息,孟九昭急忙通知了那幫和自己一起過來的亞成年堪塔斯。

  啊——不對,如今的他們已經不再是亞成年堪塔斯了,完整的經歷了一個繁衍季,擁有了自己的幼崽,他們已經是完全的成年體了。

  不過大家的感情還是一樣很好,聽到孟九昭這樣說,他們抓緊進行著回鄉的準備工作。

  這群堪塔斯打算和孟九昭一起回去。

  天氣越來越冷了,蛋被放入巢穴後的一星期內幾乎每天都要下一場雪,卡卡那邊的堪塔斯不止一次的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冰雪融化之後就是急速的降溫,沒有及時將幼崽放入這裡的巢穴的話,他們的蛋一定會死掉。

  不過幸好他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如今,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堪塔斯已經見到自己的幼崽了。

  蛋蛋和幼崽們被保管在一起,每天晚上幼崽們都會抱著蛋蛋睡大覺,然後,忽然有一天,幼崽們發現自己抱著的蛋蛋裡鑽出了一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幼崽。

  自己每天抱著睡覺的石頭變成和自己一樣的肥啾了!?

  不少幼崽被嚇到了。

  大人們的反應則是和幼崽們截然不同的欣喜。

  再沒有什麼比新生命的誕生值得他們驚喜了!

  終於,在一個普通的寒冷清晨,測試過遠處冰層的厚度之後,固倫撒宣佈他們可以啟程了。

  「你們繼續使用我的巢穴吧。」臨走前,固倫撒非常大方的對那幾頭借用自己巢穴孵蛋的堪塔斯說道。

  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可是固倫撒聽說裡面已經孵出3頭幼崽了。這些年來,自己建造的巢穴還是第一次孵出幼崽,固倫撒的心情有點複雜。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種複雜流露在臉上。

  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巢穴,固倫撒打算轉身走人了,就在這個時候,此刻正坐在巢穴內的那頭堪塔斯卻叫住了他。

  「那個……我的幼崽剛剛出殼了。」

  「?」微微回過頭,固倫撒不明所以然的看向他。

  「你給他起個名字吧。」巢穴內的堪塔斯扭捏的左看看右看看,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給自家幼崽起一個好聽的名字是每個爸爸最驕傲的事情之一,會做出這個決定,他是下了很大決心的。

  不過也是誠心誠意的。

  固倫撒驚呆了。

  很顯然,他也明白幼崽名字對於他們爸爸的意義,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這樣驚訝。

  那頭堪塔斯說完,低下頭往下掏了半天,半晌小心翼翼捧著一個小東西出來了。那是一頭明顯剛剛出殼沒多久的幼崽,眼睛都沒睜開,連啾聲都發不完全,此刻正由於突然被拿出來而瑟瑟發抖著。

  固倫撒靜靜凝視了一眼這頭幼崽。

  「點點,這頭幼崽可以叫點點。」

  「啊?」自家的幼崽明明是白色噠!身上一個點也沒有呀!←幼崽的父親有點糊塗了。

  「嗯,你看他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多可愛啊!」面不改色,固倫撒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說的也對,那麼,他就叫點點了。」自家的幼崽被誇可愛了,傻爸爸於是開心接受了這個說法。

  剛剛得到自己名字的「點點」哆哆嗦啾了一聲,最後看了他一眼,固倫撒急忙讓那頭堪塔斯把他放回去了。

  在那頭堪塔斯之後,其他四頭堪塔斯也請固倫撒為自己的幼崽命名了。

  心裡準備的名字只有一個,如今需要名字的幼崽卻有五頭!固倫撒被這個意外的難題驚喜壞了,他非常慎重的看過了每一頭在自己巢穴孵化的幼崽,根據他們的身體特徵給了他們相應的名字:

  滾滾←這是一頭圓滾滾的幼崽;

  坨坨←這頭太肥了!

  臭臭←這只幼崽剛被捧出來就放了個小臭屁;

  石頭←這頭幼崽還沒孵化出來,他爸爸捧出來的根本是一顆蛋!

  留下五個名字,固倫撒非常瀟灑的離開了。

  雖然臉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固倫撒心裡其實很高興。

  他搭建的巢穴最終會有五頭幼崽誕生,除此之外,他還給五頭幼崽命了名。

  「點點,再見。」最後望了一眼自己巢穴的方向,固倫撒毅然回過了頭。

  他的點點,終於出生了。雖然沒有和他生活在一起,可是點點會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地方。

  至此,今年的繁衍季他再無遺憾了!

  固倫撒走到了整裝待發的同伴隊伍裡。

  和來的時候一樣,每頭堪塔斯背上都背著很大的包包,和以往的不同,今年他們每人身前還有個非常大的皮口袋,這個口袋裡裝的是他們最珍貴的幼崽。

  堪塔斯是個學習能力非常強大的種族,最早的時候他們遷徙的時候是什麼也沒有的,大部分人只能含著幼崽前進,事實證明那不是個好方法:幼崽太小了,很容易被爸爸吞下去不說,嘴巴的縫隙開小了會把幼崽悶死,縫隙大了則會把幼崽們凍死,那時候的幼崽成活率真是相當的低;再後來就有人用人形攜帶幼崽返程了,人形可以操作更加精細的動作,幼崽們的舒適度大大降低了,可是這樣並沒有大幅度他們的存活度——太冷了;然後堪塔斯們就知道使用獸皮來給幼崽保暖了,比如布萊克和白那會兒,他們已經知道什麼獵物的皮子最溫暖,可以給幼崽更加溫暖的保護了;在布萊克和白撫育阿禿呆毛兄弟長大的過程中,陸續又有堪塔斯不知道在哪裡學會了縫紉,於是就有了背包。

  到了現在,他們又學會了孟九昭的大口袋。

  這絕對是個可以大大提高幼崽安全程度的發明!這次和孟九昭在一個繁衍地待過的堪塔斯全都學會了口袋的製作方法,包括卡卡他們,可以想像,在以後的繁衍季會有越來越多的堪塔斯穿上袋鼠裝了!

  喬治已經穩穩的坐在路易胸前的口袋裡了,他們家的口袋縫的比較大,這並不是因為喬治很胖,相反,雖然出生已經有陣子了,喬治吃的一點也不比其他幼崽少,可是他的身材並不大,這個口袋之所以這樣大的原因只有一個——喬治堅持要帶著那顆便石。

  「再見!」

  「再見!」

  「吼吼~~~~

  人聲和龍吼同時迴盪在這片雪白的冰原上,是時候說再見了。

  排著長長的隊伍,帶著自己的幼崽和行李,堪塔斯們緩緩前進了。在他們的身後,被賜予巢穴的卡卡那邊的堪塔斯向他們發出低沉的感激。

  在堪塔斯成年體的龍嘯聲中,一個清澈稚嫩的吼聲於是格外突兀了。

  「啾!爸爸!啾!媽媽!」愛麗絲的聲音撕心裂肺的追了上來。

  第146

  天氣越來越冷了,原本蔚藍色的海面逐漸被雪白的冰面代替,可以供愛麗絲浮在水面游動的水面越來越狹窄了。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她的身體太巨大了,可以讓她游動的水面太少了,愛麗絲不得不一邊用身體撞開冰面一邊迅速往前游。

  可即使這樣,她仍然離隊伍越來越遠了。

  「啾!爸爸!愛麗絲!愛麗絲!」她努力的交換著,提醒著大家還落下了一頭愛麗絲。

  如今的冰層已經不再是之前她輕輕一撞就可以破開的薄冰層了,每一次撞上都是一次鈍痛,尖銳的冰層裂面把這頭幼崽的鱗片都扯掉了好大一塊,白色的冰上立刻出現了一灘殷虹。

  這一定是很疼的,可是愛麗絲就像沒有發現這些傷口一樣,任由傷口一次次被撕開,她堅定的追著爸爸的腳步。

  她終於看到爸爸的身影了,媽媽也在,他們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他們……他們一定是在等愛麗絲!

  別著急哦~愛麗絲今天走的稍微慢了一點。馬上就可以追上來了!

  愛麗絲游得最快啦~

  發現爸爸媽媽身影的那一刻,歪嘴蘿莉的心中大定,她追得更加起勁起來,於是,為了撞破前方的冰層,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了。

  而這一切,孟九昭都不知道。

  綴在隊伍最後面,他完全不敢回頭!

  他的臉頰一片冰涼,淚水從眼眶裡不斷淌出,被寒冷的空氣一激隨即凍成了冰。

  「阿禿,愛麗絲……」看著他這個樣子,路易擔心的停了下來,眼看著他打算回頭,孟九昭嚴厲的喝止了他。

  「不許回頭!不許讓愛麗絲看到你的正臉!」

  「可是你哭了,你很想帶她走,不是嗎?」

  「哭了又怎麼樣?我們……我們不能帶她走。那樣太自私了,她會死的!」提到愛麗絲的名字,孟九昭眼底就又更多的眼淚淌下來。

  分別……竟然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和布萊克他們分別的時候,因為心裡想著辦完事就回去,一定可以重新見面的,所以孟九昭並沒有悲傷太久,然而這次和愛麗絲的分別……

  孟九昭知道,這次一旦分開,搞不好這一生他也無法與愛麗絲見面了。

  這個世界太大了,變化也太頻繁了。即使下一年為了探望愛麗絲過來這個繁衍地,可是能不能遇到愛麗絲卻是個未知的難題。

  這個世界充滿了變化,搞不好他和路易會在見她的過程中迷路,甚至極有可能他和路易會在某一天就會死在某場災難中,如果貿然和愛麗絲約好以後還會來看她,這個傻姑娘一定會真的等在這裡的,萬一等不到——

  沒有什麼事情,比給了人期望之後又狠狠的破碎它更殘忍。

  愛麗絲,我們要回去了,要走很遠的路,路途遙遠而且沒有讓你游泳的水面,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帶著你——孟九昭原本是打算和她解釋一下的。

  可是話到嘴邊就說不下去了。

  他選擇了拋棄她。

  就讓愛麗絲認定他的爸爸是個壞人吧。

  因為喜歡,所以被傷害的時候才會尤其憤怒。在這種憤怒之下,愛麗絲一定可以忘記自己的。

  她一定恨不得再也不見自己,這樣,她就可以無牽無掛的繼續生活在深深的海底了。

  他是生活在陸地上的人類,愛麗絲則是生活在海底最深處的魚,他們不該相見的,然而繁衍地特有的習俗給了他們相遇的機會。

  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相遇之一。

  孟九昭至今仍然能想起來他們第一天見面的日子。

  他也記得愛麗絲第一次用他的語言和他打招呼的日子。

  喲~愛麗絲!

  人魚的聲音……那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了吧?

  一天一天,深海裡的雌性堪塔斯學會了越來越多的陸地堪塔斯的語言,甚至,如今她已經能把孟九昭教她的歌唱完整了。

  這樣不好。

  是他錯了。

  於是,最後的時間裡,孟九昭每天讓路易帶著她下海捕魚,盡可能的在這段時間裡讓小傢伙學會更多的生存技巧,在路易和愛麗絲的學習時間,他給愛麗絲做了一個很大的背包,孟九昭把自己準備帶回家的東西拿了三分之二出來,留給了愛麗絲。

  氣候這樣變化著,不知道海裡是不是一樣。如果暖流帶來的魚群已經開始回流的話,愛麗絲估計要過一段餓肚子的日子,沒有什麼比食物對她更重要了。

  自己必須要給她準備更多的食物!

  於是,抱著贖罪的心情,孟九昭每天拚命的準備著。

  把食物放在岸邊某個只有他和愛麗絲知道的地方,孟九昭頭也不回的跑到隊伍中了。

  沒有和愛麗絲說再見,他是誠心想要拋棄愛麗絲的。

  或者說,他想要愛麗絲認為自己被拋棄了。

  「我們把愛麗絲帶上吧。」路易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轉過身子,看到愛麗絲淒慘的樣子,他呆住了。

  「不行。我們那裡太溫暖了,海水的環境和這裡完全不一樣,愛麗絲過去搞不好會死的。」

  「可是,搞不好也會活下來呀?」

  「也有一半的幾率會死不是嗎?路易,我連那一半的可能也無法接受,所以我寧願她孤單一個人生活在可以百分之百活下來的故鄉。」

  「……」薄薄的嘴唇微微啟開了一點,路易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然而他不動了。

  靜靜的看著身後努力追上來的愛麗絲,他的腳停在了原地。

  這是呆毛和阿禿這輩子第一次在某件事上出現分歧。

  路易已經不是上輩子的路易了,他的心腸變得很軟,一旦被他接受,他就會心腸很軟;

  而孟九昭卻還是上輩子的那個孟九昭,習慣性的用理性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一旦可行性分析出來的結果不好,他就會忍痛拒絕。

  「不行!不行!」孟九昭對路易低吼著,也對自己低吼著。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可是那是個極為不好的想法,為了避免自己做出錯誤到不可挽回的事,他強迫自己不去正視它!

  然而,來自愛麗絲的聲音卻越來越近了。

  破冰的聲音,鰭肢拍擊冰面的聲音,還有愛麗絲興奮的叫聲。

  伴隨著她發出的各種聲音,一同到來的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孟九昭再也裝不住了,他猛地回過頭來,然後一眼看到了血粼粼的愛麗絲。

  只一眼,心臟狠狠一痛,然後他的眼睛就再也沒法離開了。

  孟九昭知道了路易停下的原因,他一定是也看到了這樣的愛麗絲,然後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爸爸~媽媽~」看到爸爸媽媽都停了下來,原本惶恐的心終於好點了,這個孩子重新變得高興起來,在狹窄的水裡吃力的轉了個身,她給爸爸媽媽看自己背上背著的小背包。

  就像前世即將上小學的小娃娃們,她興奮的給爸爸媽媽展示著她的新書包。

  我很喜歡爸爸媽媽給我買的小書包呀——嘴裡發出不明所以的叫聲,愛麗絲訴說著自己的歡喜。

  可是,那不是孩子們的書包,而是最後的禮物。

  代表拋棄的禮物。

  「愛麗絲,我們要走了,你必須要一個人留在這裡。」抹了一把臉,孟九昭強忍住眼淚,他冷酷的對愛麗絲開口了。

  「回家?愛麗絲也回家~」愛麗絲卻是沒有聽懂,可是她聽懂了回家這個詞。

  「不,我們回家,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殘忍的,孟九昭指了指她置身的冰窟窿:「你生活在水裡,而我們生活在水上,我們不能帶你走!」

  為了方便她的理解,孟九昭把這段殘忍的話又重複了三遍。

  於是,愛麗絲真的聽懂了。

  聽懂爸爸話的瞬間,愛麗絲的眼睛裡湧出了大滴的眼淚。

  「愛麗絲……乖,愛麗絲……要回家!」

  「愛麗絲給……喬治抓魚。」

  「愛麗絲很好吃。」

  這個可憐的小傢伙,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要被爸爸媽媽拋棄了,為了不被拋棄,她開始例句自己的各種優點。

  雌性堪塔斯的族群不養無用的幼崽,她也是很辛苦才留在那裡的,為了留在那裡,她需要變得看起來很好吃才行,這樣才能去偽裝誘餌,然後吸引獵物給其他雌性堪塔斯捕抓。

  雖然小小年紀,可是她已經知道自己只有很有用才能留在某個團體裡了。

  還是和孟九昭路易在一起後,她才過上了正常幼崽的日子,有人給她抓魚吃,教她各種東西,還會給她撓肚皮剃鱗片。

  她從來沒有這麼乾淨過。

  別的幼崽自有媽媽幫她們剃鱗片,只有她沒有人管,髒兮兮的也不在意,直到遇到了孟九昭。

  雌性堪塔斯的世界裡,不會有任何一頭成年雌性會無緣無故的對一頭陌生幼崽示好,她們可不像雄性會去搶別人的蛋孵,雌性堪塔斯只撫養自己的孩子。如果在海中碰到不認識的幼崽還會把她們殺掉,少一頭幼崽食物就會更多一點。

  冰冷而黑暗,就和海底一樣。

  這就是雌性們的世界。

  不會有陌生成年人對自己好,這是愛麗絲從小就知道的事,所以對自己好的一定是自己的媽媽。

  於是,路易就這樣成了她的媽媽,愛麗絲知道雄性們住在岸上,於是陸地上的孟九昭就被她無師自通的當成了爸爸。

  享受了太久正常的幼崽日子,如今意識到自己要被拋棄了,愛麗絲這才著急起來。

  是不是自己太懶啦?

  她於是著急的展示起來自己的優點。可是一展示才發現自己的全部優點居然那麼少,她拚命想啊想,最終還真的又湊了一個優點出來:

  「生蛋!愛麗絲會……愛麗絲會生蛋!」

  孟九昭於是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卻從他眼裡連綿不斷的湧了出來。

  愛麗絲是極為興奮的說出這個優點的,由於太興奮,她的動作情不自禁大了點,然後傷口就被她重新掙破了,更多的血流了出來。

  「傻孩子……」孟九昭哽咽了,不想讓她再自殘下去,他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爸爸!爸爸!」

  更淒厲的叫聲從他身後傳來——

  長長的拖行聲音持續了很久,半晌,叫聲停下了,孟九昭聽到了歌聲。

  「……長長的,長長的,是我的思念……」

  「……遠遠的,遠遠的,是你的門前……」

  「……每當你經過我的身前……好想和你一起去冒險……」

  是那首歌。

  上輩子孟九昭最喜歡的曲子,由於愛麗絲也很喜歡,在相處的日子裡孟九昭把整首歌都教給她了,愛麗絲天生有一副美妙的好嗓子,即使教她唱歌的人五音不全,她硬是用自己的好嗓子把這首走調的歌唱好了。

  「……每當你經過我的身前……好想和你一起去冒險……」

  「爸爸!!!!」她重複的唱了好幾遍,聲音逐漸破碎,最後成了嘶吼。

  眼淚都被凍住了,歌也唱了好幾遍了,爸爸的身影卻越來越小了,他不止自己走了,還把媽媽拉走了。

  愛麗絲被拋棄了——

  歪嘴的巨型幼崽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她大哭出聲了。

  一邊哭一邊向上跳著,龐大的身體躍出了水面,艱難的用鰭肢爬行著,她用盡全力向爸爸媽媽追了過去。

  然而,冰原上的行走對於一條魚來說實在太過艱難了,她身上的水在出水沒多久就被凍成了冰,她的身體和冰面凍在了一起,為了繼續前進,她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氣,強行把自己從冰面上剝離。

  腹部的鱗片被和冰面一同揭離,愛麗絲成了一條從血裡爬出來的魚。

  完全顧不上疼痛,眼裡只有自己爸爸媽媽的身影,她執著向前爬著。

  她要追上爸爸媽媽,然後和他們一起回家,她要和家人生活在陸地上!為此,愛麗絲什麼也不怕!

  這個瞬間,愛麗絲的體內產生了極大的勇氣與能量。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體開始變化了。

  為了爬行的更快,漿狀的鰭肢慢慢變成了人類的雙臂,身體上的鱗片開始時隱時現,不斷退去又重新冒出來,最終,彷彿被打敗了一樣,鱗片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發藍的白色皮膚,長長的頭髮從禿禿的大頭上冒出來,遮掩了她的身體,長長的魚尾先是縮小了一大圈,最終慢慢消失不見,變成了兩條屬於人類的小短腿。

  等到愛麗絲發現自己自己爬的更快的時候,她已經和爸爸一模一樣了!

  她更迅速的爬了起來。

  於是,等到孟九昭的雙腿忽然被抱住的時候,一臉鼻涕眼淚的回過頭去,他驚訝的看到了地上一臉期待看著自己的真•蘿莉。

  第147

  這是一個眼睛大大,有著鼓鼓包子臉的小姑娘。孟九昭從來沒有見過這張臉,可是從那雙似曾相識的大眼睛裡,他一下子認出了她。

  她是愛麗絲。

  愛麗絲居然越過了人魚形態直接變成了人類形態!

  別的雌性只有在成年以後、發情期的某段時間會變成人魚,而愛麗絲居然在這樣幼小的時候,通過自己變成了人類,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可是,看到奇跡的代價太痛了,孟九昭看到了蜿蜒在愛麗絲身後的血痕,這些就是代價。

  孟九昭蹲了下來,認真的看向愛麗絲,他非常嚴肅的開口了。

  「你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的我和路易的家嗎?」

  在教愛麗絲說話的時候,由於想念布萊克他們,孟九昭不知不覺和愛麗絲說過很多關於布萊克他們的事情,也和她說過小時候的故事。

  愛麗絲自然是記得的。

  由於聽不懂,在她好奇追問的時候,孟九昭還在冰面上畫了畫給她。愛麗絲知道,那個家裡,有爸爸的爸爸,還有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他們長得很高很壯,有翅膀,然後家裡還有其他的阿姨,叔叔,愛麗絲還知道自己學會的那首歌是其中一棵大叔伯伯唱的,大叔伯伯是個大明星(←(o)大明星是啥米?),總之,大家每個人都長得不一樣,可是仍然很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小時候爸爸的爸爸受傷了沒法捕獵的時候,那些叔叔阿姨還會把自己抓到的食物給他們吃。

  聽起來真好呀!

  「布魯庫!白!猛!」愛麗絲現在變成人了,可是在念布萊克的名字的時候還是按照原來的習慣念的。

  聽著她念出的名字,孟九昭微微扯了扯嘴角。

  「你真聰明,都記住啦……」他誇獎了一下小蘿莉,然後,更認真的看向她。

  「你記不記的,我和你說過的,猛爺爺的澡堂子?」部落附近的海,現在成了猛的大澡盆了,每天他都會去洗澡,洗完曬乾吼鱗片上就會出來很多鹽,然後猛就會非常快樂的用這些鹽繼續搓鱗片,實在是再舒服不過了。

  「那裡的海比這裡鹹多了,如果你住在裡面的話,在水裡會很難受很難受,可能是死一樣的難受,那裡的溫度也比這裡高的多,對從小生活在這裡的你來說,那裡的溫度就像……就像煮魚的水,你確定自己可以忍耐嗎?」孟九昭給愛麗絲做過一次煮魚,結果愛麗絲被燙到了,用這個來比喻,愛麗絲可以理解的更透徹。沒有向她隱瞞一絲一毫的事實,孟九昭把現實告訴了她。

  愛麗絲想像了一下呼吸很難受的自己,她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可能受不了,可是,和爸爸媽媽分開更難受,這裡痛。」愛麗絲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明明她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可是她說痛的卻只有胸口,對於愛麗絲來說,沒有任何傷痛比得上離開自己的父母。

  就是因為這種感情,她才可以強行進化成為人形姿態的吧?

  「我明白了。」孟九昭點了點頭:「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爸爸了。」

  雙眼凝視著愛麗絲的雙眼,孟九昭對她發下了自己的誓言。

  「從此以後,我去哪裡,就會帶著你去哪裡,在你長大之前,我不會拋棄你,不會遺棄你,我會把我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給你。」

  布萊克和白就是這樣對待他和路易的,何其有幸,可以成為他們的孩子,孟九昭是在純然被愛的環境下長大的,作為布萊克和白的幼崽,孟九昭以後也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幼崽。

  「你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會罵你,也會打你,你做的好的地方,我會表揚你,獎勵你。」

  這一點則是孟九昭的一點點引申:幸好他和路易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幼崽,否則按照布萊克和白那麼嬌寵的教育模式,他們倆非得變成壞蛋不可。

  「如果別人想要傷害你,一定要從我的屍體上爬過去,我會把你感興趣的事情都交給你,讓你快樂的長大。」

  最後這一點,便是堪塔斯爸爸的統一誓言了。

  堪塔斯生而強大,所以他們的幼崽也比其他幼崽晚熟的多。對於幼崽,堪塔斯爸爸們沒有什麼其他要求,但求他們平安快樂而已。

  之前愛麗絲一直管孟九昭叫爸爸,孟九昭卻一直沒有正面回應過,如今,他終於自己承認了這個身份,那麼——

  「既然你已經下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那麼,為了對得起你的決心,我會負擔起你今後的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環境下生活會非常艱苦,我和路易會陪你一起度過的,如果你實在適應不了的話,我會說服爸爸爺爺一起搬家到你可以生活的地方。」

  不管在哪一個世界,一旦成為某個家庭的一份子,那麼他的決定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決定,自己認下了愛麗絲,愛麗絲成為了自己和路易的女兒,那麼爸爸和爺爺也會連帶著成為了她的家人。有些決定,一定要全家一起下才行。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願意成為我和路易的女兒嗎?」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肯定,可是孟九昭還是希望愛麗絲可以慎重的確認這個問題。

  「媽媽!爸爸!」說不出來太複雜的句子,愛麗絲用稱呼確認了!

  孟九昭的話太長了,愛麗絲有點跟不上,可是,她聽懂了一件事:爸爸終於承認是她爸爸啦!

  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啦!

  小蘿莉開心的跳了起來,當即就往爸爸身上撲去。

  然後——

  然後孟九昭就被壓倒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肋骨都要斷掉的沉重感……

  孟九昭於是只好苦笑連連,示意路易幫忙把千金移開。

  好吧,連路易抱著都困難的閨女,這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啊~

  孟九昭吸了吸鼻涕,給自己擦了擦眼淚,然後就看到了對面閨女的小花臉,於是一張獸皮伸過去,他也給閨女擤了擤鼻涕,擦了擦眼淚。

  「路易,把我的衣服拿一件過來,給愛麗絲穿上。」雄性也就算了,小姑娘家家的光著屁股多不好看啊,前面那批老男人(←喂)可都是公噠~自家閨女被佔了便宜怎麼辦?

  於是,等到路易把衣服遞過來的時候,孟九昭就飛快的把衣服套在閨女和這平原一樣平坦的身材上了。

  總算把閨女打扮好了,問題也來了——

  閨女不會走路咋辦?

  她是一路「爬」過來的。孟九昭剛剛試圖讓她站起來用走的,可是,那兩條小短腿明明看著很有力啊~誰知一站起來就和麵條似的軟了。

  喬治無聲無息的從爸爸肚子前的口袋裡探出頭來,看到了變了個樣子的姐姐,他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從善如流起來。

  啾啾的喚了兩聲,他往口袋的一側靠了靠,愣了好半天孟九昭才看懂了這個小傢伙的意思:

  他居然讓爸爸把姐姐放到袋子裡來!

  看著喬治純良的小眼神,孟九昭無語了。

  揉揉喬治小雞圓潤的小腦袋,他謝絕了小傢伙的好意。

  「不行啊,你姐姐會把口袋坐穿噠!」

  喬治你已經是個小秤砣了,你姐姐比你還秤砣!

  「爬!」愛麗絲表示沒關係,她可以繼續用爬的。

  「不行,再爬你的衣服又該弄髒了,小姑娘家就要每天乾乾淨淨的。」這只是個委婉的說法罷了,愛麗絲身上已經傷痕纍纍了,沒有條件給她處理傷口也就算了,孟九昭起碼不想她繼續傷上加傷。

  就在這個時候,固倫撒忽然出現了。

  「爺爺來背吧。」

  相貌剛毅的美男子大伯淡定的說完這一句,飛快的拎起地上的蘿莉扔到自己背上了,不止拎起了蘿莉,他還把蘿莉隨身帶著的大背包(←沒錯,就是孟九昭給愛麗絲的那個背包)也一把抓起來背上了。

  無語的看著一臉正氣走開的大伯,孟九昭不由得鬆了口氣。

  雖然愛麗絲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他們的繁衍地,其他的堪塔斯也很感激愛麗絲,可是在一群雄性堪塔斯的族群裡,愛麗絲看起來還是個異類。對於愛麗絲每天過來的行為,大家不支持也不反對,平時和愛麗絲也沒有什麼交流。

  愛麗絲剛剛一路追上來時候,所有的堪塔斯都沒有回頭,在孟九昭和路易停下來的時候,他們仍然往前走了,孟九昭知道他們並沒有走遠,只是停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他們等在那裡,等孟九昭把事情處理完。

  老實說這個舉動已經讓孟九昭非常意外了:小時候和布萊克一起遷徙的時候,那個時候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一頭堪塔斯停下來了,其他的堪塔斯在前面等他」的景象。

  這些堪塔斯越來越像真正的人類了——孟九昭感慨了一下,卻完全沒想到自己在這個轉變中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

  如今的他只是很想笑:看來其他的堪塔斯不光是等在那裡,他們還偷聽了來著。

  居然連輩分都說的準確無誤,大伯……您說您是不是一直在旁邊偷聽呢?

  第148

  偷聽的大伯幫孟九昭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大伯負責背著愛麗絲,路易則抱著喬治和他們家的行李,孟九昭……孟九昭照顧好自己就行,他們一家人重新加入了其他堪塔斯的隊伍。

  他們開始進行一場似曾相識的遷徙。

  多年前孟九昭也曾經跟隨這樣一群堪塔斯集體遷徙。跟著大部隊,跟著兩個爸爸,新組成的一家人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往何方……

  那個時候的孟九昭多少是迷惘的。那個時候他完全無法把自己當做一頭堪塔斯看待,沒有堪塔斯強壯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存活多久。

  而此時,他已經完全融入這群名叫堪塔斯的種族了,他們接納了他,而他也圓滿的成為了他們的一份子,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

  經過一整個繁衍季的磨煉,孟九昭驚訝的發現,來時異常艱苦的路程居然變得輕鬆起來。身體變得更加強悍、加上有經驗豐富的固倫撒他們帶領,最後還有孟九昭的口袋裝加持,堪塔斯們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速起來!

  這樣的前進速度之下,他們很快走出了被白雪覆蓋的冰原。地面上出現苔蘚類植物的時候,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了。

  雖然堪塔斯並不喜歡吃苔蘚,可是這種植物的出現預示著他們的食物種類可以變化了。果然,下午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群正在悠閒進食的巖龍,這群巖龍似乎也是剛剛結束了屬於他們的繁衍季,不少巖龍身邊都帶著自己的幼崽。和堪塔斯一次只能生一枚蛋不同,巖龍一次可以生十來枚蛋,其中一半都可以孵出幼崽來,就在這一半的幼崽裡,可以活到成年的大概只有五分之一,造成巖龍幼崽成活率低下的主要原因就是獵殺者的獵食。

  孟九昭所在的堪塔斯群體見到巖龍群的瞬間,整個群落都興奮起來了,當即就有幾頭堪塔斯變成原型飛出去了。

  追逐與獵殺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

  這些堪塔斯並不急於殺死對方,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捕魚生活,他們對於陸地上的捕獵生活相當懷念,追追停停好半天,直到確定自己玩夠了,他們才咬斷獵物的喉嚨,拖著獵物重新返回自己的營地。

  路易也弄了一頭不大的巖龍回來。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孟九昭如今對於這種獵殺早已沒有任何想法。遞給路易一塊獸皮讓他擦手,孟九昭和路易一起把巖龍拖到了自家駐紮的一小塊地方。

  路易獵到的、加上固倫撒獵到的巖龍,他們家一家五口人一共有了兩頭巖龍。

  和其他堪塔斯的幼崽一樣,喬治和愛麗絲也龍生第一次嘗到了魚以外的食物。

  第一次看到巖龍的屍體,孟九昭以為喬治多少會被嚇一跳的,誰知見到巖龍的瞬間,小傢伙自己從口袋裡跳下去了!

  屁股撅得高高的,小嘴巴死死咬住巖龍的外皮,喬治的個子雖然小,可是他的動作卻和一頭成年堪塔斯沒什麼兩樣了。

  他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巖龍,可是基因裡的本能告訴了他:這是食物。

  好吧——再小也是一頭堪塔斯呢。

  把生猛的喬治拎起來,孟九昭用貝殼做成的刀在巖龍身體上撬了一個口子,這才把喬治重新放上去了。

  然後喬治就津津有味的舔了起來。

  不等小傢伙的肚皮徹底圓起來,孟九昭就把他從巖龍屍體上揭下來了。喬治朝爸爸啾啾了兩聲,似乎還想再吃一點,不過被孟九昭無情的拒絕了。

  新食物的適應最好是階段性的,吃慣了魚的幼崽一下子改食譜要慎重。

  孟九昭不單自己做了,他還提醒其他堪塔斯了,於是這一天,整個群落只有一頭幼崽拉了肚子。

  那頭幼崽的爸爸沒有抵抗住幼崽討食的小眼神,忍不住讓他多吃了點,於是小傢伙果斷拉肚子了。

  好在他只是拉肚子而已,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開始卻是死也不吃巖龍肉了。

  愛麗絲也分到了一塊相當大的肉,面對這種新奇的口感,小姑娘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那狼吞虎嚥的樣子證明了她對這種口感一點也不討厭而已。

  對待愛麗絲,孟九昭比對喬治還要慎重:只讓她吃完分給她的那塊肉,愛麗絲還想吃的時候孟九昭就不給她吃巖龍肉了,從背包裡取出好幾條大魚給她吃,孟九昭小心翼翼的囑咐愛麗絲稍後如果有肚子痛或者其他症狀的話一定要告訴他。

  既然最終決定把愛麗絲帶出來,那自己就要對她負責。

  對於從小生活在水裡的愛麗絲來說,陸地上的食物和海裡的差別太大了,她的食譜更改是要階梯式進行才行。

  孟九昭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記錄愛麗絲的飲食結構改變情況,除此之外,家裡其他人要盡量改吃正常食物,背包裡的魚要盡可能多的留給愛麗絲。

  全家人對孟九昭的決定都沒有意見。

  這群來自同一片繁衍地的堪塔斯一同在苔原上前進了幾天之後,陸陸續續就有堪塔斯告別了。

  和往年不同,這一次離開的堪塔斯多半是兩頭堪塔斯和一頭幼崽的組合。堪塔斯似乎並不習慣道別,經常是一晚上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隊伍裡少人了。

  終於,昨天的時候,固倫撒的好基友——毛毛也離開了。他走之前曾經對孟九昭發出邀約來著。

  「我要離開了,你們不走嗎?我知道有一塊地方,那裡食物非常多,沿途也有很多不錯的領地,要不要一起過去?」堪塔斯並不是固定生活在某個地方的,繁衍地過後,帶著幼崽的堪塔斯往往找一個食物充足的地方就定居了。

  對堪塔斯來說,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好領地介紹給其他堪塔斯,那可是非常給面子的事情啦。

  不過孟九昭拒絕了。

  「我要回家,爸爸和爺爺還在家鄉等我們帶著幼崽回去呢。」孟九昭當時是這麼說的,完全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異常,他是用很平常的語氣說的。

  「是呀!我們要一起回家呢!阿禿說我們要一起過來,一起回家噠!」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孟九昭帶來的那幫「幼崽」可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跟他一起回去了,眼見有人居然過來拐人,他們立刻虎視眈眈過來了。

  然後,毛毛他們的表情就變得非常古怪了。

  「你們……要回家?要回你們之前來這裡之前的家嗎?」為了更加確認這一點,毛毛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嗯,是啊。」毛毛他們的表情太古怪了,以至於孟九昭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了。

  他看了看路易,用眼神詢問他。

  「嗯,我們要回家,回有爸爸和爺爺的家,臨走前爸爸說過,有了幼崽就可以回家了。」提到爸爸,路易的表情也非常溫柔,而提到幼崽的時候,表情又有點羞澀。

  孟九昭和路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個人忍不住同時臉紅了。

  和他們一樣興奮的還有阿蘭、小花和喬喬他們,揣著自己的幼崽,一群個子不小的傢伙開始聊起自己見到爸爸時候打算要做的事情。很多人甚至還說起了自己背包裡給爸爸帶的禮物——

  「阿蘭,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先陪你回家,給你爸爸看我們的幼崽,然後你再陪我回家,給我爸爸看我們的幼崽,我們和爸爸說,我們兩家以後住在一起好不好?」小花甚至已經計劃好了回家之後的具體事宜!

  這些話……

  他們居然——是當真打算回家的!

  弄清楚這一點,毛毛表情糾結的看了他們一眼,半晌還是祝福他們了。

  「祝你們好運。」

  面對這群沉浸在幸福裡的「幼崽」,毛毛不想打破他們此刻的美夢。

  即使有了幼崽,即使自己已經作了爸爸,可是在毛毛眼裡:他們仍然是幼崽,原因無他,此刻在他們的心裡仍然有「爸爸」這個詞的存在。

  一提到爸爸就變成了幼崽的樣子,他們在爸爸面前還是把自己當成有人可以依靠的幼崽的。

  這樣子的堪塔斯只能還是幼崽而已。

  所有的幼崽都是在繁衍季開始之前被爸爸送上前往未知旅途的路的,所有人——包括他們的爸爸都不知道自己的幼崽今年會被哪條水流帶往哪條繁衍地。

  這種情況下,幼崽要怎麼才能回家去呢?

  毛毛至今仍然記得自己的爸爸,那是一頭非常高大的堪塔斯,他的嘴巴上有一塊黃色的鱗片,從小每次爸爸舔舔自己的時候都可以一眼看到。幾十年前,自己第一個繁衍季結束的時候,也是打算回家去的。

  可是帶著幼崽,路途又艱難,他努力找了很久還是迷路了,最後只能被迫帶著幼崽在當時能夠找到的最好的領地定居下來。

  再然後……

  再然後他就有點想不起來爸爸的樣子了。

  和爸爸分離的時候,爸爸已經是一頭很老的堪塔斯了,爸爸說過自己會是他最後一頭幼崽,再這之後……他也不可能和爸爸在繁衍地見面了吧?

  時間過去那麼久了,爸爸搞不好已經不在了。

  想到了以前的事,這頭一向開朗的堪塔斯於是忽然變得消沉起來。

  「希望你們能夠和爸爸重逢,如果以後……你們見到一頭嘴上有一塊黃色鱗片的堪塔斯,請幫我轉告他,毛毛現在過得很好,有過六頭幼崽了,都長大了,其中第三頭嘴巴上也有一塊黃鱗片。」

  把從來沒有對人說過的話說了出來,毛毛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最後看了這群幼崽一眼,他對固倫撒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第149

  對於侄子想要回家的念頭,固倫撒不支持也不反對,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只是默默的和他們一起走。

  偷偷看看沉默的跟在隊伍裡的大伯,孟九昭心想:看來大伯也是不記得回家的路的堪塔斯之一,這次是想和自己一起回去看爺爺吧?

  自家的大伯真是悶騷悶騷噠\(?)/

  殊不知,這回孟九昭卻是誤會固倫撒了。

  自家事自家知,固倫撒清楚的知道自家堪塔斯的方向感是什麼水平。

  弟弟布萊克的方向感天生就不好,還是一頭幼幼崽的時候就開始迷路了,不知道從哪裡的窩裡走到了自己家,於是成了爸爸的幼崽。

  這一點像爸爸。

  爸爸的方向感非常差!

  那是個非常寒冷的冬天,固倫撒還很小,爸爸也是一頭沒經驗的年輕堪塔斯,依稀記得爸爸在一次狩獵過程中受了很重的傷,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辦法捕獵,巢穴裡的食物都給固倫撒吃了,可是固倫撒還是感覺自己快要餓死了。

  那一段時間剛是繁衍季,爸爸於是拖著重傷的身體帶他去繁衍地了。

  把固倫撒安置在巢穴裡,爸爸就去捕獵了。等了好久爸爸也沒回來,然後就有陌生的堪塔斯過來巢穴裡把固倫撒叼出去了。可是固倫撒那個時候已經認得自己的爸爸了,每當被別的堪塔斯叼走,他總會想辦法逃出去,然後去找自己的爸爸。

  他最後是在大雪下面找到爸爸的,爸爸像是睡著了,固倫撒啄了好久爸爸才醒過來,問了好久,爸爸才說自己是迷路回不去了。

  爸爸不認路沒關係呀,固倫撒的記性很好噠!

  然後固倫撒就和爸爸開開心心的回去自家的巢穴啦。

  爸爸後來又走丟過好幾次,每次固倫撒都能準確的找回他,幾次三番之後,爸爸總算記路了,再也沒有走丟過,在那之後,固倫撒和爸爸艱難的度過了相當長一段缺少食物的日子,重傷的爸爸沒有辦法下水抓魚,就給固倫撒掏地下冰層裡的凍耗子吃,靠著這點珍貴的食物,爸爸的傷終於好了,固倫撒也再度吃上了正常的食物,一天天變得胖墩墩起來。

  爸爸是個大路癡這件事從此牢牢記在了固倫撒心頭。

  每次都會前往同一個繁衍地,固倫撒的主要目自然是為了交配,另一個不言而喻的目的卻是順便探望一下爸爸。

  然後就到了某一年,固倫撒在繁衍地見到了兩個年幼的弟弟。一問之下才知道:爸爸捕獵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好吧,爸爸果然又迷路了。

  自己的兩個弟弟很好地繼承了爸爸這個缺點,幾年後,兩個弟弟連著他們的幼崽也消失了,固倫撒那個時候就想:弟弟們八成也迷路走丟了。

  如今,弟弟們的幼崽來了,對於他們的認路能力,固倫撒其實是不抱什麼希望的。

  看著點這兩個小傢伙,如果他們實在找不到家的話,自己就把自己認識的好地盤介紹給他們——打著這個主意,固倫撒默默跟上了幼崽們的隊伍。

  做好事不吭聲,固倫撒其實還真是悶騷悶騷噠!

  背上背著好奇東張希望的愛麗絲,懷裡抱著呼嚕嚕睡大覺的喬治(←固倫撒最終還是把喬治搶到手了),固倫撒一邊享受著溫馨而沉重的育崽生活,一邊看著侄子們的奇怪舉動。

  看來……布萊克和白這幾年過的很艱辛啊!幼崽們居然都開始找草吃了——

  一邊用心疼的眼光看著侄子們,固倫撒悄悄決定,今天下午一定要抓一頭大獵物給侄子們補肉!堪塔斯是肉食動物!只有吃肉才能長得高長得壯!

  大伯的心思你別猜!

  孟九昭被固倫撒的憐惜眼光看的莫名其妙,他縮了縮脖子,繼續手上的工作:扒開地上的積雪,露出下面的苔蘚,掐一根,然後仔細看。

  這裡仍然很冷,地面常年積雪,然而在積雪中間,已經可以看到若隱若現的苔蘚了。

  這種苔蘚一點也不好吃,但卻是不挑食的巖龍很享受的美食了。

  實際上,在那些巖龍出現之前,孟九昭雖然嘴裡說的肯定,可是心裡對於回家的路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選擇跟著大部隊繼續前進,看到那群巖龍的瞬間,他的心才終於定了下來。

  食草類的巖龍出現了!是時候觀察地上的植被了!

  來的時候,孟九昭沿途詳細記錄了沿途植被的變化,以及土壤種類的分佈,他把這一切變化仔細記在了一張皮子上,擔心自己的記憶會有遺漏,孟九昭還讓其他的堪塔斯幫自己一同記錄了。如今他就是在對照著當時的記錄查看如今地面上的植被和土壤了。

  孟九昭記錄植被的方式主要是靠觀察和筆頭,偶爾也會嘗一嘗,其他堪塔斯無法模仿他的記錄行為,於是剩下的記錄方式就只剩下「觀察」與「嘗一嘗」了。

  「啊!這個味道我有印象,好噁心啊!」吃到其中一片苔蘚的時候,小花吐了:「當時我就吐了的。」

  「嗯嗯,這個草確實很難吃,不過我記得在遇到它之前,我吃到過一種甜甜的草呢~」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苔蘚仔細辨認了一下,喬喬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沒錯,找到那種甜甜的草的時候,我們就離家更近一步啦!」對堪塔斯們的判定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孟九昭鼓勵了他們一下。

  「我要好好記住這些草,這樣以後我家朵朵過來繁衍地的時候,就不會迷路了。」有了幼崽的堪塔斯果然不一樣了,原本小花他們會記下這些草的樣子和味道僅僅是出於孟九昭的拜託,如今想到了幼崽,這種行為立刻變得自發而主動起來。

  小花的話一下子提醒了其他的堪塔斯,一時間所有的堪塔斯都開始認真記錄起來,他們不僅自己又常了一遍,還弄了一點放進背包裡,甚至還讓幼崽們出來仔細看了看這些小植物。

  孟九昭沒有阻止他們這種行為,甚至對於這種行為,他是喜聞樂見的。

  即使是幼崽也是有記憶的,可能只是模糊的記憶而已,可是搞不好就會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幫了他們大忙。

  堪塔斯的學習能力很強,這種強是一代一代不斷進化的。他們會主動學習其他堪塔斯發現的好方法,然後傳給自己的下一代,這種學習能力讓他們一代比一代聰明。就好比:雖然猛已經很聰明了,可是孟九昭覺得布萊克和白明顯比猛更加聰明。這種規律放在瓦什部落也是通用的,同樣是算數,部落裡的大人學起來很困難,可是和孟九昭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們卻都算的很清楚了。

  如今這裡已經沒有隨時可能破裂的冰層,周圍又有如此多的壯年堪塔斯看護,孟九昭也不反對讓幼崽們每天出來玩一會兒。他會讓小傢伙們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每當小傢伙們對地上的植物感興趣的時候,可以吃的,孟九昭就任由他們自行去啄,不能吃的,他就會讓他們的爸爸打他們的小屁股,久而久之,小傢伙們倒也初步知道自己什麼可以吃,什麼不能吃了。

  孟九昭心裡一直是想給喬治和愛麗絲找點自己當年吃過的冬果吃的,「想讓自己的幼崽也嘗試一下自己兒時最幸福的味道」,這點大概是人之常情,可惜他找了很久的也沒能找到那種果子,大概只能說明兒時居住的地方大概和如今這裡根本不在一個地方吧?

  懷著一點點遺憾,孟九昭帶著一群堪塔斯在同樣植被覆蓋的土地上又向前行進了兩天之後,

  他們終於嘗到了那種甜甜的草。

  對於這群堪塔斯來說,這是一種極大的鼓勵!

  他們第一次覺得自己掌握了某種規律!

  「你們看!我說的沒錯!難吃的草後面是甜甜的草!」嘗到這種草自帶的甜味,小花開心的叫了起來:「我記得,甜甜的草後面就有一種鹹鹹的大葉草啦!」

  這群堪塔斯裡,小花是對植物最感興趣的,雖然他真正感興趣的實際上是花,不過由於喜歡花,以至於他對其他植物的觀察力也很出色。

  小花說的沒錯。

  在孟九昭的筆記上,在遇到這種矮小的甜草之前,他們經過的確實是一片長有大葉草的土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提醒下,那片土地的特徵被他們一一拼湊了起來。

  如今再看向這群幼崽的時候,固倫撒也有點微微驚訝了起來,他第一次意識到:這群幼崽真的不是開玩笑,他們是真的打算回家去的。

  並不是毫無準備前往繁衍地,他們居然一路記錄了沿途的植被特徵!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作為肉食類種族,堪塔斯自然是吃肉的,他們可以記住獵物的大致分佈,可是從來沒有一頭堪塔斯想過記住沿途的植被分佈。偏偏,在地理分佈上,植被的地域特徵遠比獵物的地域特徵明顯的多!

  這可真是一種聰明的方法!這些幼崽搞不好真能回家去!

  想到這裡,固倫撒都情不自禁對重新見到爸爸這件事燃起了希望。

  然而——

  就在他們雄心勃勃、滿懷希望的準備在五天後找到下一種植物的時候,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孟九昭的筆記忽然失靈了,在預計可以找到下一種植物的時間段內,他們全然沒有發現那種植物的痕跡。

  第150

  在枯燥的前進過程中,他們發現了一個來的時候留下的記號,按照那個記號大概又前進一天,在這之後便一無所獲了。

  當時還是大號幼崽的堪塔斯們不會飛,所以他們此前是步行前往繁衍地的。沿途除了仔細記錄地貌特徵以外,孟九昭和其他堪塔斯還留下了很多記號。這些記號在寒冷的地方保留的還不錯,然而到了現在,所剩下的就極為有限了。

  這種甜甜的草連孟九昭他們都覺得口感不錯,更不要提以草為生的素食恐龍了,很多在極寒時期消失不見的素食恐龍紛紛出來赴宴了。他們不僅自己回來,此次還帶上了他們的幼崽。

  就像堪塔斯們跑去寒冷的地方生育自己的下一代一樣,這些素食者也在安全的地方產下了他們的幼崽。雖然年齡差不多,然而這些素食恐龍的幼崽體型可比堪塔斯幼崽大多了,如果把喬治他們放到人家身邊的話,喬治估計還沒一頭劍龍幼崽的小腿高。

  眼前的景色對於食草恐龍大概是最美的風景,可對於孟九昭來說,這樣的景色卻只能讓他更加焦躁。

  食草恐龍多了,肉食恐龍也會隨之而來,如今的環境已經越來越複雜了,除了有龐大的素食恐龍,更有虎視眈眈伺機行事的其他肉食恐龍。隨著溫度的升高,這裡的植物越長越好了,大人們自然沒問題,可是小短腿的堪塔斯幼崽卻已經淹沒在草叢中了。有一次喬治正在甜甜草裡晃晃悠悠自己走的時候,忽然有不知名的掠食恐龍從草叢間閃過,妄圖抓走草叢裡自己蹦躂的喬治,幸好喬治很重它沒能得手。

  成年堪塔斯很強大,可是他們的幼崽卻非常弱小,這次動歪腦筋的只是一頭微型恐龍,一旦下次有更強力的恐龍試圖動手,幼崽們很可能會受到損傷。

  從此以後,所有的幼崽便被禁止下地活動了。

  焦躁中,這群堪塔斯又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零星沒見過的植物的出現讓孟九昭的心越來越沉了。

  終於,他們還是迷路了——

  在一個傍晚,孟九昭低頭說出了自己最終得出的結論。

  「這裡出現了太多新的植物品種了,原本相對單一的植被結構已經被完全破壞掉了。我們可能不能通過植被分佈回家了……」

  這裡的堪塔斯全都知道孟九昭就是靠植物來分別方向的,一旦植物都不能成為可靠地嚮導,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孟九昭很有可能不能繼續進行嚮導的工作了。

  孟九昭以為自己會受到埋怨的,可是——

  「然後呢?阿禿你說怎麼辦?」

  沒有任何責怪,繼續用信賴的眼光看著孟九昭,喬喬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了。

  「我感覺我們離家已經很近啦!我覺得我都聞到爸爸的味道啦~」小花也很滿足:「這都是阿禿帶路帶的好呢!」

  一一從這些堪塔斯的臉上看過去,孟九昭沒有看到一絲埋怨。

  然後,孟九昭原本焦躁的心忽然就淡定了。

  夜裡,二十頭一成年堪塔斯齊齊變成了原型,把幼崽收攏在裡面,他們用身體給幼崽搭建了一個最安全的房間。

  孟九昭和愛麗絲也在這裡面。

  任由一群幼崽壓在自己身上給自己當被子,愛麗絲睡得非常香,孟九昭可沒閨女那麼抗壓的好身板,他的懷抱現在一次最多接待兩頭幼崽。

  此刻喬治和朵朵便被他抱在懷裡。

  「喬治,爸爸迷路了呢,我們搞不好要通過堪塔斯野性的直覺來尋找爺爺了。」用手指戳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喬治,孟九昭忽然露出一抹壞笑,在身後的背包裡掏啊掏,半晌他摸出一塊小獸皮,揭開,然後直直遞到喬治的鼻孔下面了。

  「喬治,來,聞聞看!這是太爺爺的味道呀!」獸皮裡是猛的便便,一路又凍又敲連泡帶化,最後只剩下了一點點,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孟九昭把它留下了,然後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啾!」打了一個小噴嚏,喬治咕嚕嚕從爸爸膝蓋上滾下去了。看著爸爸手中的便便,半晌喬治竟是不願意再過來了。

  「好啦好啦~不做弄你了,過來睡覺吧。」將手裡的便便重新用獸皮包好,孟九昭沖喬治招招手,最終把他和朵朵一起摟住,一個人兩頭幼崽一齊呼呼大睡了。

  對於孟九昭來說這只是個小插曲,只是苦中作樂調戲喬治的玩笑而已,他沒想到的是:喬治居然從此記在了心上。

  幼崽們如今大部分時間是不允許下地自己跑的,可是每天還是固定有放風時間,他們會在一起玩耍。

  喬治卻不同,在其他幼崽快樂玩耍的時候,喬治一般選擇坐在姐姐頭上睡大覺。

  不過這是往常的情形,就在孟九昭和喬治開完玩笑之後,第二天喬治就不在放風時間補眠了,淡黃色的小身子在青草間蹦來蹦去,看著難得活潑的兒子,孟九昭一時間忘了所有煩惱,他感覺自己好欣慰。

  不過他很快就欣慰不起來了。

  放風時間結束的時候,喬治乖乖蹦躂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

  還有一坨便便。

  「啾!」喬治清脆的叫了一聲。

  看~多麼純良的小眼神,兒咂,你真的不是報復爸爸昨天給你聞太爺爺的便便嗎?

  手裡捧著一小坨放在葉子上的便便,孟九昭的臉色也像大便了。

  然後,孟九昭便接二連三收到了便便攻擊,一開始只有喬治一頭幼崽,到後來,也不知道其他幼崽怎麼也知道,每天的放風時間變成了幼崽們充當馬桶清理員的時間,一個個都異常能幹,短短功夫,孟九昭一共得到了二十來種恐龍的便便。

  簡直可以開便便博物館了啦!

  欲哭無淚,孟九昭不得不單獨給幼崽們開了個會,表揚了他們給大人送禮物的心意,同時表示禮物實在太珍貴了,他的背包放不下了。

  幼崽們這才放過他(不過喬治還是會在看到特別的便便後給爸爸打包一份囧)。

  孟九昭一開始當真是很頭大的,每天欲哭無淚天天埋大便的日子真是好臭。直到有一天——

  習慣性處理當天收到的便便禮包的時候,孟九昭忽然發現之前埋下的便便發芽了。

  確切的說,是便便裡面的草籽發芽了。

  那葉子雖然幼小可是非常熟悉,又等待了兩天之後,孟九昭有了驚喜的發現——

  「找到那種鹹鹹的大葉草啦!」

  當天,孟九昭就向所有的堪塔斯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帶回這坨便便的幼崽是滾滾,當天所有的成年堪塔斯都親了他一口,小傢伙的毛都被舔濕了,這點讓其他幼崽羨慕壞了。

  在滾滾的帶領下,孟九昭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便便的主人——斑目龍,那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恐龍,個頭不大,群居,被它們啃噬過草葉會有特殊的齒痕,根據這種齒痕特徵,孟九昭他們終於找到了鹹味大葉草的分佈位置,同時他們也找到之前留在這裡的某個記號。

  多虧了幼崽們的好意,大人們總算找回了正確的回家的路!

  不得不說孟九昭發現便便裡的秘密發現的剛剛好,哪怕再晚一點,他們就很難找到這些鹹味大葉草了,可能是出於斑目龍的個龍喜好,孟九昭找過去的時候,那些草已經所剩不多了,可以想像再過幾天估計就連草根都不剩了,而相當多的草籽卻被斑目龍吃到腹中,斑目龍的行進速度非常快,這些草籽也會因此被它們帶往四面八方,將在會在某個日子排泄出來,然後在溫度合適的情況下生根發芽,或許會長出另一片鹹味大葉草。

  如果孟九昭在那時候發現了鹹味大葉草,很有可能他們的回家之路就會走向和家完全相反的道路了。

  不過如今,孟九昭他們卻是離家又近了一步。

  和來的時候正好相反,返程的路上,隨著他們前進的步伐,沿途的植被越來越茂盛了。不僅如此,孟九昭總覺得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氣候似乎又有變化了。

  證據就是這裡開始下雨了。

  對於孟九昭來說,自他啟程趕往繁衍地以來,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場雨。

  許久沒有見到水,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堪塔斯們痛痛快快衝了個澡,他們對自己很豪放,對於幼崽就很謹慎了,只給幼崽們洗了洗小爪子,便把小傢伙們重新塞回口袋了。

  唯一痛快享受了下雨樂趣的幼崽是愛麗絲。

  水生的愛麗絲太喜歡雨啦~到後來她乾脆就是整個人變成原型癱在地上讓雨淋了。

  所有堪塔斯都興致勃勃看下雨的時候,孟九昭卻在皺著眉頭。

  這個世界的變化實在太頻繁了,每當有特殊的事情發生,他就不得不考慮這件事的連帶效應。

  針對這場雨,孟九昭在腦中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帶他們過來的河流,也想過了可能更茂盛更複雜的植被分佈,他想了很多壞的情況,大部分都是天災,然而最後發生的偏偏是他唯一沒想到的「人禍」。

  牙牙又失蹤了(喂!為什麼用「又」啊)。

  第151

  自從迷過一次路以後,牙牙就對「認路」這個技能非常感興趣了。

  再也不貪玩了,每天跟在孟九昭屁股後面記筆記最認真的就是他,等到大家集體迷路的時候在外面找路找得最辛勤的還是他。

  下雨的時候,和大部分堪塔斯一樣,牙牙正在外面探路,天氣比較好,所以他不知不覺就走得遠了點。

  為了觀察地面的植被情況,牙牙只低著頭走路的,多虧了那頭叫滾滾的幼崽找到的便便,如今他們腳下的植物已經大部分都是鹹味大葉草了,接下來,當植物中出現一種灰綠色多葉草的時候,他們就離家不遠了。

  阿禿是這樣說的,牙牙仔細看了阿禿在地上畫得那草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於是,當他腳下出現一抹灰綠色的時候,他高興壞了!

  小心翼翼把那株灰綠色的小草揪下來,牙牙仔細辨認了好半天,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對地方了。如果接下來可以發現大片這種小草,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這就是他們下一個應該前進的方向了!

  心中開了一朵小花,牙牙立刻更加賣力的尋找起來。

  幫大家找到下一個方向的喜悅感淹沒了牙牙,想要回家的欲望太過強烈,以至於那場雨剛剛下起來的時候,牙牙並沒有及時回去,雨越來越大了他也不退縮,仗著身強體壯,他繼續撅著屁股扒在地上尋找著那灰綠色的小身影。

  此時的雨水已經不單單是雨水了,裡面還夾雜著冰雹,雨幕鋪天蓋地遮蓋了整片天空,原本還光亮的天色越發暗沉了。

  牙牙開始著急了!

  眼瞅著腳下那種灰綠色的草越來越多了,可是地面的積水也越來越高了!雨勢大起來之後沒多久的功夫,積水居然已經沒過牙牙人形時候的膝蓋了!

  (=__=)這種草被淹死了怎麼辦呀——一開始,牙牙還能勉強思考到這樣深刻的問題,不過很快他就自顧不暇了。雨太大了,地面上看起來都是水,一腳踏空,勉強前進的牙牙跌了一跤。

  他已經做好了摔個大馬趴的準備,誰知,預想中的地面沒有出現,牙牙的整個身子墜入了深深的水裡。

  前面竟然是一個湖?!

  被狠狠嚇了一跳、牙牙隨即奮力掙扎起來,嗆了好幾口水他才重新掌握好平衡,好容易將頭浮出水面的時候,牙牙驚呆了——

  雨下得太大了,嚴重影響了牙牙的視野。此時當他放眼望去的時候,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全是水!他根本分不清哪裡是積水的地面,哪裡又是湖水的範圍了!

  這個湖其實早就在這裡了,天氣正常的話,牙牙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座湖。可惜他的運氣不好,到達附近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暴雨,雨水太大,不只淹沒了附近的地面,更倒灌進入了地勢相對較低的湖,在視野不好的雨天,這裡看起來到處都是水,寬廣的簡直就像海面了。

  此時的牙牙當然沒有心情思考這湖的來源,迅速變成龍形,他試圖用龍形的大爪子去夠地面,可是,大爪子在水下踢了很久仍然懸空,沒有辦法,牙牙只好屏住呼吸繼續向下潛。

  在黑暗的湖水裡潛了好久仍然著不了地,這湖水比他想像的深!意識到這一點,牙牙害怕了。

  放棄了用身體測量湖深的念頭,他趕緊蹬水浮了上去。

  等待牙牙的,是和湖底一樣的黑暗。

  就在他潛水的功夫,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天雖然黑了,雨勢卻一點減弱的跡象也沒有,一片黑暗之中,牙牙已經完全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跌入水中的了。安慰著自己,牙牙努力朝四個方向分別游了游。黑暗冰冷的湖水裡讓他徹底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覺得自己應該每個方向都游了相當長一段距離了,可是仍然一點觸岸的跡象也沒有,直到這個時候,牙牙才當真嚇傻了。

  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游動是否已經讓自己離同伴更遠了,這個想法一生出來,牙牙徹底不敢動了。

  黑暗的湖中間,孤零零一頭龍發出一聲聲呼喚同伴的吼聲。

  沉重的雨幕嚴重影響了聲音的傳播,牙牙叫喚了很久,最後叫得嗓子都啞了,他便隔一會兒叫一聲。

  他又和同伴們走散了——牙牙悲傷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然而這一次他的悲傷卻更甚:

  「咚咚呀……」沙啞的吼出幼崽的名字,牙牙吸了吸鼻涕。

  不過,畢竟在幼崽階段就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走失記錄,牙牙吸了半天鼻涕,眼淚最終也沒掉下來。

  今天的牙牙依然很肥!迷路的本錢妥妥噠!

  想到了自己的最大優點,牙牙很快振作起來,半閉上眼睛,他決定先休息一會兒(喂!你振作的也太快了吧!這種地方也能睡著囧!?)。

  驚恐和掙扎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牙牙很快陷入了半睡半醒間。

  「吼——」牙牙最終還是不小心睡著了(也有可能是昏迷了),就在他的身體緩緩下沉的時候,一個低沉的吼聲忽然出現在他耳邊。

  「醒一醒!醒一醒!」

  誰……誰在叫我呀?牙牙好累,好想繼續睡覺……

  「快起來呀!你的同伴在等著你呢!」那個聲音卻頑強的繼續著,聽到「同伴」兩字的瞬間,牙牙猛地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趕緊撲騰幾下,牙牙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快沉到水裡了!

  好險好險——心下慶幸著,對於及時叫醒自己的堪塔斯,牙牙不由得心生感激。

  等等——叫醒自己的堪塔斯?自己的同伴過來啦?

  心念一動,牙牙趕緊向周圍望去。

  在黑黝黝的水面上,他勉強看到有個更黑黝黝的輪廓依稀出現在自己前方的水面上。

  「趕緊跟我游回去了,這裡的水會更加高的。」那是個陌生的聲音,牙牙想了半天也沒把這個聲音和自己隊伍裡的堪塔斯對上號。然而對方催促的緊,加上牙牙聽懂了對方話裡的意思,他很快忘記了詢問對方名字的念頭,轉而欣喜的問到:「你知道回去的路?」

  「嗯,大家都在等你呢,你跟著我游,別跟丟了。」那頭堪塔斯言簡意賅的又吼了兩嗓子,巨大的推水聲音隨即傳來,他開始游動了。

  牙牙急忙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游去。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長相,可是只要聽到對方發出的聲響就很安心,跟在對方屁股後面,牙牙先是腳丫子觸到了地面,然後身子一輕,他濕噠噠的爬上了岸。

  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水,牙牙好容易還來不及慶幸,對方的聲音再度從旁邊傳來,

  「接下來繼續跟著我。」

  「哦!好的!」

  牙牙於是繼續跟著對方跑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呀?我認不出你的聲音吶!」從水裡游出來已經是大難不死的興奮,如今又確定自己立刻可以回到隊伍中間,牙牙心裡一個放鬆,就忍不住和對方搭起訕來。

  「我不是你們隊伍裡的堪塔斯。」牙牙翻來覆去問了好幾遍,那頭堪塔斯才悶悶說了一句話。

  「啊?那你是誰啊?你叫什麼名字?」牙牙忍不住好奇了。

  「我們在路上見過的,我的名字……我不希望你知道我的名字……」這真是一頭特別神秘的堪塔斯——聽到他回答的瞬間,牙牙給自己的救命恩人下了個定義。

  既然對方做好事不留名,牙牙也就不去詢問對方,他開始說自己的事情:今年他們這一隊的幼崽全部都到了繁衍地啦~大家都生了蛋蛋呢!阿禿記路的本領很厲害,說好了大家一起來,然後一起回家看爸爸喲!

  顛三倒四,牙牙把自己這邊的底兒全部兜了出來。

  「謝謝你啦!我家的幼崽還等我回去呢!我家的幼崽叫咚咚,因為他出殼的時候一直出不來,蛋蛋裡一直發出咚咚的聲音呢~

  神秘的堪塔斯一聲不吭,可是時不時傳來的聲音讓牙牙知道他一直有在聆聽。

  然後,牙牙就看到自己的同伴了。

  夜裡看不清他們的樣子,牙牙只能大致看到他們圍了個圈圈,就像之前在冰原上那樣,大家頭朝裡,尾巴朝外,任憑雨水瓢潑在他們的身上,大家齊心協力用身體保護著裡面的幼崽。

  「到了,你進去吧。」那個堪塔斯又開口了。

  這裡比湖邊稍微明亮一點點,可是牙牙還是看不到對方的長相。

  「那你呢?」牙牙忍不住問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大家會接受你的。」

  「不了,我要走了。」那頭堪塔斯靜默了片刻,半晌終究還是拒絕了牙牙的提議。

  然後沙沙的聲音再度響起,那頭堪塔斯跑走了。

  目送那頭堪塔斯離開,重新將視線落在同伴們身上的時候,牙牙忍不住又重新開心起來。

  肥肥的屁股左一拱,右一撞,熟稔的在同伴們的圈圈中卡位成功,牙牙也頭朝裡休息了起來。

  於是,第二天大家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站在大家中間、頭朝下呼呼大睡的牙牙。

  孟九昭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雖然都說牙牙容易走丟,可是……每次走丟都能正確跑回來,牙牙才是方向感最好的堪塔斯吧?

  心裡吐著槽,孟九昭仔細檢查牙牙的身體,一點外傷也沒有,看來在迷路這件事上一回生二回熟,牙牙不但能夠跑回來,還能一點傷也沒有的跑回來了。真是——

  太好了!

  昨天大家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他,一群堪塔斯在原地吼了很久,最後還是擔心幼崽們受不了,這才停止了搜索工作。不過即使停止了搜索,大家仍然沒有去更方便躲雨的地方,所有的堪塔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留在原地,大概是上一次牙牙成功自己找回來的經歷給了大家希望,這一次,大家仍然希望牙牙可以一路自己跑回來。

  然後,牙牙果然自己跑回來了。

  孟九昭鬆了口氣。

  就在孟九昭準備讓大家不要叫醒牙牙,讓他多睡一會兒的時候,牙牙身上的一抹灰綠忽然引起了孟九昭的注意!

  第152

  「牙牙!起來了!」一腳踹在牙牙的腳丫子上,剛剛還說要溫柔對待牙牙的孟九昭決定用暴力叫醒牙牙。

  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原本站在一邊的咚咚也跳了起來,胖胖的幼崽在爸爸的爪子上跳來跳去,玩的很開心。咚咚不明白爸爸昨天晚上經歷了什麼,其他的堪塔斯把他保護的很好,在他看來,睡了一覺就看到爸爸,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憐的牙牙終究還是被他們齊心協力折騰起來了。

  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幼崽,牙牙登時熱淚盈眶了!

  我的咚咚呀~今天也是這麼胖胖噠真可愛呀!

  彎下身子,他充滿愛意的伸出舌頭,正打算給幼崽一個愛的舔舔,孟九昭卻攥著什麼東西、硬是湊到他的鼻子下了——

  「哈啾——」牙牙立刻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眼角掛著一朵小淚花,他委屈的看向孟九昭的手掌心,看到那株灰綠色小草的時候,牙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個是從你爪子裡發現的,你在哪裡發現的?」灰綠色的多葉植物,正是自己下一個尋找的目標,在牙牙指縫裡發現它們的時候,孟九昭整個人都激動了。

  這個!這個是我在湖邊發現的。」非常理解孟九昭的激動從何而來,牙牙立刻善解人意的解釋起自己發現這種植物的經過。

  湖邊?陌生的堪塔斯?

  牙牙的敘述夾雜了太多主觀想法,可是倒也說得明白,孟九昭覺得自己有必要過去那座湖看看。

  大雨在早上的時候就已經停了,地面的積水卻仍然非常深,所有的堪塔斯都變成了原型,幼崽被他們妥帖的裝進口袋裡,孟九昭也坐到了路易的肩膀上。

  白天晴朗的陽光下看到一面平靜幽深的湖水,這是一種很美的感受。可是想到昨晚牙牙在這湖裡的遭遇,孟九昭就無論如何也無法覺得它漂亮了。

  「昨天差點死在這個湖裡啦~幸好那頭堪塔斯救了我。」牙牙也是一副怕怕的表情,感慨完,他又說起昨晚被救的經歷起來。

  「這些草是你在這裡發現的?」不理會牙牙的嘮叨,孟九昭自己從路易身上滑了下來,走到湖邊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彎下身子,蹲在湖邊積水的地方摸了很久,他什麼也沒有摸上來。

  「奇怪,之前明明就是在湖邊發現的。」牙牙也覺得非常奇怪:「我就是為了拔這些草才掉到湖裡噠!」

  聽完牙牙的話,孟九昭和一眾堪塔斯又在湖邊尋找了很久,可惜,積水太深了,這裡的植被已經完全破壞掉了,他們一無所獲的回去了。

  在這之後的兩天,阿綠在另一個方向發現了這種灰綠色的草,雖然只是零零星星的,可是畢竟已經開始小面積出現了。

  代表歸家方向的灰綠色小草長在了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

  歸家之路瞬間在他們面前分道揚鑣為一個分叉路口。路口一邊是前路平坦的草原,另一邊卻是一個深的能淹死堪塔斯的大湖。

  「肯定是阿綠發現的那邊啊!我們來的路上,只有在特別冷的冰上才遇到過那麼大的湖啊!」喬喬煞有介事的分析著,和喬喬一樣直線條堪塔斯有很多,大家紛紛附和喬喬的看法。

  只有牙牙——

  「可是……我真的在湖邊看到很多的灰綠色小草了呀……喬喬弱弱的說著,在一群堪塔斯中,他的聲音小的可憐。

  對於急於回家的堪塔斯來說,這些草代表的就是他們回家的方向,經過昨天暴雨的洗禮,這裡大片的植被都被積水淹沒了,繼續泡下去的話,地上的植物都會死掉,那時候他們可就徹底失去回家的「指示物」了。

  再晚一點,萬一再下一場雨,搞不好就回不了家了——想到這兒,當時就有好多堪塔斯做好了往阿綠那個方向前進的準備。

  「牙牙,你真的在那座湖邊看到了很多這種草??」就在其他堪塔斯紛紛自動集合的時候,孟九昭卻沒有動,抬起頭,他徑直問向一旁呆呆站著發呆的牙牙。

  「嗯!」雖然聲音很小,可是牙牙回答的很肯定。

  於是孟九昭阻止了其他堪塔斯。

  「離開之前,我想再去那個湖邊一次,有件無論如何也想要確認的事。」

  對於孟九昭的行為雖然無法理解,可是大家已經習慣性的允許他做一些沒人理解的事情。於是,所有的堪塔斯在臨行前再度來到了那個湖邊。

  在這裡,孟九昭向大家坦白了他的決定。

  「我決定潛到湖底看看。」

  「啊?!」一言既出,所有堪塔斯都用驚悚的眼神看向孟九昭了:這可太意外了!阿禿不是他們中游泳技術最差的嘛!

  「呃……阿禿你是想吃魚嗎?」半晌,小花終於為孟九昭的舉動想了個理由。

  「怎麼可能啊!」孟九昭大囧:「我只是覺得,這座湖……搞不好才是回家的正確方向。」

  孟九昭終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算不是,起碼我們也要證明這條路不是回家的路,證明完了,然後才能去另一個方向。」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小花不解的看向他,這裡是一個大湖呀,哪裡有路呢?

  「我只能說……是野性的直覺吧。」雙唇抿成一條直線,轉身看向身後湖水的時候,孟九昭眼中有一絲奇異的閃動。

  見到這座湖的第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了「這才是回家的路」一類的念頭。這些念頭來的太突然,可是異常強烈,容不得孟九昭忽略。

  「我總覺得,游過這座湖,湖的另一面就是我們回家的方向了。如果這個想法是對的,一旦我們前往另一個方向的話,搞不好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每當靠近這座湖的時候,總有一種即將回家的預感;相反的,當他遠離這座湖,前往另一個方向的時候,孟九昭心中忽然莫名出現了一種惶恐。

  那是一種讓他極為傷心的惶恐,彷彿只要他選擇了另一邊,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一樣……

  作為一個實打實的理論派,孟九昭從不相信直覺,「直覺是女人才有的東西,男人會有的只有錯覺」,他一直如此堅信著,直到今天——

  一想到萬一走錯路可能面臨的後果,孟九昭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相信一次自己的感覺。

  直覺也好,錯覺也罷,總要試試看之後再說!

  「好吧,我們有必要下去看看。」小花最終點了點頭:「不過,你還是別下去了,換我下去吧。」

  「啊?」

  「阿禿你雖然有野性的直覺,可是沒有野性的身軀啊。」理所當然的說著,沒有理會孟九昭被噎住的表情,小花自行去找其他水性好的堪塔斯了。

  「嗯,別擔心,我替你下水看看。」輕輕拍了拍孟九昭的肩膀,路易從懷裡掏出喬治,將他塞到孟九昭的懷裡,路易這才去和其他準備下水的堪塔斯集合了。

  最終下水的堪塔斯有路易,小花,喬喬以及……牙牙。

  牙牙的水性並不好,可是這次他卻鐵了心要下去看看,沒有辦法,大家只得讓他去了。

  「愛麗絲,如果牙牙叔叔浮不上來的話,你記得把他叼上來啊,對了,如果你在下面感覺呼吸不舒服,也趕緊上來喲!」憂心忡忡的囑咐著愛麗絲,孟九昭又把需要他們注意的東西和他們說了一遍。

  在其他堪塔斯的眾目睽睽下,他們下水了。

  每頭堪塔斯各分到了一個方向,他們將負責將自己負責區域內湖底的植被、土壤帶上來。

  路易是潛水速度最快的堪塔斯,只比愛麗絲慢一點,即使在潛水的過程中,他也一直留意著愛麗絲的反應,確認閨女一切順利之後,他這才安心去檢查湖底的情況。

  湖底非常黑暗,他只能用摸的,將可以摸到的植物、石塊用最快的速度塞到隨身攜帶的背包裡,他也忘記挖了一抔湖底的泥土。

  他是第一個潛下去的,也是第一個浮上來的,在他浮上來之後沒多久,小花他們也上來了。按照堪塔斯的屏氣能力,他們可以在水下待的時間也就這麼長了,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當他們發現牙牙過了很久還沒上來的時候,立刻臉色大變了!

  ※※※

  小心翼翼的憋著氣,牙牙慢慢往下游著。

  大概是剛剛下了雨的緣故,這座湖裡的湖水有點渾濁,潛下水沒多久,牙牙就完全看不到同伴的身影了。好在愛麗絲就在他身邊,小傢伙的尾巴慢慢拍著,水流輕輕擊打在他身上的時候,牙牙就會感到很安心。

  牙牙的水性在一眾堪塔斯中雖然不算最好,可是他的肺活量大,潛到湖底之後他立刻開始收集水底的植物,他打算盡快結束水下的工作,趕緊浮上岸去。

  可是他太倒霉了。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憋不住氣、打算上岸的時候,牙牙發覺自己的腳被什麼東西絆住了。用力扯了好幾下也沒能擺脫桎梏的時候,牙牙慌了!

  他立刻想到愛麗絲,可是很快他就想起來:為了加快收集速度,剛剛他讓愛麗絲去旁邊收集泥土去了!

  劇烈的掙扎加快了空氣的消耗,之前吸到肺裡的空氣很快就要用光了,窒息的痛苦席捲了牙牙,最後幾下掙扎無效的情況下,牙牙陷入了瀕死狀態。

  半昏半迷之間,牙牙感覺自己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低吼聲。

  「醒醒!快醒醒——」

  就像昨晚那樣,對方輕輕呼喚著自己,緊接著,牙牙感覺腳上絆住自己的東西被解開了,有人開始用力拉著自己向上游了。

  大頭終於浮出水面的瞬間,牙牙猛地吸了一口氣!

  又得救了——

  貪婪的吸了一大口空氣,牙牙終於放心的昏迷了。

  ※※※

  於是,就在所有的堪塔斯都紛紛下水尋找牙牙的時候,牙牙靜悄悄的從水底浮上來了。

  挺著圓圓的大肚皮,牙牙一臉安然的飄在水面上。

  看起來……就像死了……

  大夥兒急忙把他拉了上來,一陣拳打腳踢之後,一股小噴泉從牙牙的嘴巴裡噴出,他終於幽幽醒過來了。

  牙牙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他的救命恩人。

  「哎?救我的那頭堪塔斯呢?是昨天救了我的那頭堪塔斯!他剛剛又救了我!」一邊嚷嚷著,牙牙急忙向岸邊的堪塔斯看去,可是任憑他數來數去,岸上的堪塔斯仍然是原本那些,根本沒有多出一頭。

  「沒有其他的堪塔斯,你是自己浮上來的呀。」奇怪的看了牙牙一眼,孟九昭趕緊讓其他堪塔斯把他架起來,好讓他坐得更舒服一點。

  「路易他們帶上來東西我都檢查過了,裡面並沒有那種灰綠色的小草,所以……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要去阿綠發現綠草的那個地方了。」看到牙牙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孟九昭慢慢和他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

  「真是辛苦你了。」孟九昭對牙牙道了一聲謝,然後又輕聲道了一聲歉,「抱歉。」

  由於自己的錯覺讓牙牙差點溺死在這湖裡,孟九昭心裡非常自責。

  「噢……沒關係的。」呆呆的應了一聲,牙牙想要爬起來了,他還是有點迷糊,需要抱著自己的幼崽安慰一下。

  就在牙牙站起來的時候,他腳丫子上的一抹紅色吸引了孟九昭的注意——

  「牙牙,那是什麼?」孟九昭反射性的叫住了他。

  「啊?」牙牙不明所以然的抬了抬腳丫子,巨大的肚皮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了半天還是什麼也看不到,最後還是孟九昭跑過去把他趾縫中間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居然是……

  一朵花?

  火紅的、這是一朵無論是和黑暗的水底、還是這裡荒涼的土地都格格不入的花朵。

  生機勃勃的花朵。

  偏生這朵花是夾在牙牙的腳趾縫隙中,被他從水底帶上來的。

  孟九昭覺得自己依稀抓住了什麼關鍵,只差一點點,他卻偏偏說不出答案。這種感覺無比憋屈,他整個人都焦躁透了!就在這個時候,小花剛好從旁邊路過了。

  「呀!!!!!這不是我種在沿途的花嗎?終於開了呀!你們是在哪裡發現噠?」

  小花興奮的話語就像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孟九昭腦海中的迷霧,醍醐灌頂般的大徹大悟,他整個人都清透了!

  「小花,你的花是牙牙從湖底帶上來的!果然!這……這座湖的對面果然是我們故鄉的方向——」

  聲音興奮到顫抖,孟九昭幾乎語無倫次起來:比自己記錄下來的植被更能指明回家方向的東西、其實是小花沿途種下的花啊!

  這裡沒有花了,這是小花種花的理由。一路走,小花在每次休息的地方都種下了一粒種子。

  如果順利發芽開花的話,它們將是最好的道標:孟九昭記錄下的植被是當地的原生植物,它們的分佈會受到水流風向乃至動物遷徙的影響,可是小花種的花卻不會。

  小花種下的種子是他家鄉特有的花,在這裡,它們便是獨一無二的花。

  可惜這裡的氣候實在太惡劣了,這些種子大部分沒有成活,然而,在孟九昭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在這座湖裡,卻有一顆悄悄發芽的種子。

  甚至,它靜悄悄的開放了,開出了美麗的火紅花朵,直到被牙牙不小心帶了上來。

  「好奇怪呀,這種花不是長在水裡的花喲~」小心翼翼嗅著珍貴的花朵,小花嘟囔的說出自己的疑惑。

  「大概這裡原本不是湖的。」思考了片刻,孟九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裡原本是正常的地面的,或者由於冰層融化,或者由於大雨頻繁,等我們來到這裡之後,這裡已經變成一個湖了。」

  「仔細看,這裡確實是一個凹地呢,昨天一場雨就積了那麼多的水,估計這裡變成湖也沒有多久吧?那花可能是在這裡變成湖以前開放的也說不定。」

  原本陸生的花朵在水底開放了,這個道理就算是孟九昭也想不明白,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弄明白這件事,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以小花的花為重要證據,他們終於確認了正確的歸家道路,如今他們打算回家了。

  現在沒有下雨,堪塔斯們其實可以用飛的度過寬廣的湖面了,不過為了照顧只能游泳的愛麗絲,他們還是選擇了游水的方式。

  頭頂上頂著自己的幼崽,堪塔斯們慢慢的在湖水中游著,落日的晚霞籠罩了整個湖面,也籠罩了所有的堪塔斯,這座湖給他們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可是即將返家的喜悅壓過了對湖水的厭惡,他們最終愉快的上岸了。

  孟九昭是第一個上岸的,上岸之後他習慣性的清點著人數,不過這一次他點了好幾遍。

  「怎麼了?」注意到伴侶的異樣,路易輕聲問他。

  「沒、沒什麼……」明明他們這邊有二十一頭雄性堪塔斯(一頭人類)的,可是剛剛有兩次他都點出了二十二頭的數目。

  「大概是我眼花了。」晃了晃腦袋,他最後又點了一遍,確定所有的堪塔斯全部都到齊之後,孟九昭率領著浩浩湯湯的隊伍繼續前進了。

  走了沒多久之後,天就黑了,孟九昭宣佈紮營之後,堪塔斯們紛紛去周圍尋找食物了,今天小花是大功臣,所以大家都把自己獵物上最好的肉送給小花了。

  「這種花最好活啦~只要扔在泥巴裡,不澆水也能活呢~」吃飯的時候,小花興奮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營地,他又在推銷自己的花種了,你們看!他的花種立了大功呢!

  「就算沒有泥巴,把它種在獵物的身體裡也能活呢,我還是幼崽的時候,不小心把種子扔到爸爸的鼻孔裡了,然後一個月以後,爸爸的鼻子開花了吶~

  喂!這個就有點恐怖了哦!stop——

  其他的堪塔斯卻沒有孟九昭的顧慮,興致勃勃的和小花聊著花種的事情,他們紛紛找小花預定了一些花種,打算給幼崽以後前往繁衍地的時候使用。

  「忽然想起來,在那種灰綠色小草生長的地方,我似乎只種過一粒種子呢~就是那頭被同伴拋棄的堪塔斯,你們還記得他嗎?」

  「這朵花,搞不好就是他開給我們看的呢……」

  在即將睡著之前,小花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話,他甜甜的睡著了。

  其他的堪塔斯也甜甜睡著了。

  只有孟九昭徹底睡不著了。

  「路易,你可不可以變成人形抱著我睡?」緊緊抱著喬治也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身體打顫的頻率,孟九昭哆哆嗦嗦向路易提出了一個請求。

  「好啊。」路易很溫柔的笑了,他不但變了人形,還體貼的用翅膀嚴密包裹住了伴侶和幼崽。

  被路易全方位的包圍住了,安全感瞬間回爐,感受著喬治在自己胸前沉甸甸的重量,孟九昭終於有了睡意。

  那頭兩次救了牙牙的堪塔斯……就是那頭堪塔斯吧?

  受了傷被同伴拋棄的年輕堪塔斯,屍體被其他動物吃的只剩一半的年輕堪塔斯,最後被他們埋葬的堪塔斯——

  他一定很想回家去,一定的吧?

  可惜,如今,他只能靜靜的沉睡在黑暗冰冷的湖底了。

  所以他才不希望對牙牙說出自己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沒有人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他的爸爸某天想到他的時候,大概就會以為他仍然活在某個地方吧?

  濃厚的傷感中,孟九昭睡著了。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個巨大的湖邊,在湖中央,他看到了一頭黑色的堪塔斯。

  他在水裡看著他。

  也僅此而已了。

  第153

  和很多堪塔斯爸爸一樣,布萊克和白心中一直估算著繁衍季大概結束的時間,到了差不多的時間,嗯……確切的說還提早了一個月,他們就早早去送幼崽們離開的地方等著幼崽們回來了。

  幼崽們已經離開很久了,按照寶寶的算法,他們已經離開家一年多了。之前送他們離開的山崖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布萊克和白害怕他們會認不出這個山崖,於是每天都很緊張的站在山崖處向下眺望,興許下一秒幼崽們就從下面飛上來了呢?

  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推移,早就過了幼崽們應該返家的時間了,可是他們還是沒有見到幼崽的身影,山崖上的堪塔斯爸爸們明顯焦躁起來,受這種影響,布萊克的心中也忍不住打起鼓來。

  「可能今年繁殖季時間延遲了呢?」他不太確定的詢問自己的伴侶。

  「一定是這樣噠!親愛的,幼崽們回來後一定很餓,之前獵的雷龍肉已經不新鮮了,讓我們再去獵一頭吧?」白給了他非常肯定的答案。

  夫夫倆彼此凝視一眼,用眼神互相打氣,然後他們就一起去獵殺雷龍了。

  等他們帶著新鮮的雷龍肉回來的時候,山崖上其他的堪塔斯都不見了。

  等待了三個月幼崽還沒有回來的話,基本上他們就不會回來了,這是之前一頭堪塔斯告訴白的話。

  大量堪塔斯不可能永遠住在一起,食物的匱乏會讓他們都餓死的,就算不餓死,由於食譜的高度重合,他們早晚會因為食物發生惡鬥。所以,堪塔斯爸爸可以一起等待幼崽的時間充其量也就是三個月了。

  原本開闊的山崖上,只剩下布萊克和白兩頭堪塔斯的身影了。

  「只有我們了。」布萊克繃了繃嘴角。

  「嗯,只有我們也要等下去。」

  「就是,我們最擅長等待了。」

  互相蹭了蹭,將還溫熱的雷龍腿放在地上,兩頭堪塔斯相互依偎著臥了下來,在覆滿夕陽餘暉的山崖上,他們目光堅定的繼續等待了起來。

  只要幼崽不回來,他們就會在這懸崖等他們,直到等到他們的那一天——心中燃燒著熊熊的信念,布萊克和白決定將這山崖臥穿。

  有信念是好的,可是——

  得是正確的信念。

  在布萊克和白去獵殺雷龍的時候,總算有一頭堪塔斯明白過來了:

  「吼吼吼~~~~大伙快點離開這裡啊!我們等錯山崖啦!送幼崽離開的山崖不是這裡而是山的另一邊喲!」

  「吼?!!!!!!」啥?!

  一陣雞飛狗跳的混亂之後,一群堪塔斯火燒屁股一般跟著最早喊話的堪塔斯飛往正確的山崖了,當然,臨走前他們並沒有忘記帶上給幼崽們準備的小便當,可惜——

  他們忘記出去狩獵的布萊克和白了。

  

  一句話:沒有電話/全是路癡真是害死龍啊!

  於是,在某個晚霞漫天的傍晚,當一群以路易為首的堪塔斯群披蓋著落日的餘暉、從山崖下飛上來的時候,山崖上所有的堪塔斯都沸騰了!

  對於這些堪塔斯爸爸們來說,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等回自己的幼崽!

  如今已經成年的堪塔斯們大鳥依人的撲向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爸,和爸爸蹭蹭好半天之後,帶著點羞澀、帶著點驕傲,他們紛紛掏出口袋裡的幼崽秀給爸爸們看。

  成年堪塔斯的龍吼,點綴著幼崽們啾啾的鳴叫,山崖上好不熱鬧。

  在這些熱鬧中間,有幾頭堪塔斯卻顯得格外寂寥。

  一頭是綠,抱著自己的幼崽,他緊張的在龍群裡看來看去,焦急的尋找著自己的爸爸。終於有一頭認識他爸爸的堪塔斯注意到了他,然後告訴了他一個不啻於晴天霹靂的事實:

  你爸爸的領地忽然有座山噴火了,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爸爸了。

  孟九昭看到了綠一下子僵直的身體。

  對於歷盡千辛萬苦找回最初離開山崖的幼崽來說,這個消息實在太難以接受了。在一群堪塔斯中,綠是非常不起眼的,但是他總是默默的做著自己能做的事情,作為一頭平時不太擅長言談,甚至有點不苟言笑的堪塔斯,在大家昨天提到第二天就可以回到山崖的時候,綠難得羞澀的笑了一下。

  然而他卻等來了這個消息。

  孟九昭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他現在自顧不暇,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安慰他人——

  孟九昭和路易就是剩下兩頭沒有爸爸迎接的堪塔斯!

  在成群的堪塔斯中間穿插著尋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爸爸的時候,孟九昭的臉都白了,路易雖然好一點,可是一看緊繃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他也非常緊張。

  為什麼爸爸不在?爸爸他們出事了嗎?又或者是部落……

  綠的例子在先,孟九昭此刻心都涼了,他想像了一千種和爸爸見面時候的景象,唯獨沒有想過見不到爸爸的情形!

  就在這個時候,喬喬拉著他的爸爸過來了,

  「爸爸,這個就是阿禿和路易,對虧了他們,我們才能一起去,還一起飛回來呢!」

  「對呀!爸爸,阿禿好厲害,這麼遠的路都記住了呢!當然,我的花花也有幫忙!」小花也帶著他的爸爸過來了。

  和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其他的爸爸們。

  對於一路上功勞最大的兄弟倆,曾經的幼崽們非常感激,於是他們也想要爸爸知道一下這兩頭很厲害的堪塔斯。

  面色慘白的孟九昭和路易被一群壯年堪塔斯包圍了。

  由於幼崽們的說辭,這群堪塔斯此時對孟九昭和路易充滿了善意。低下身子,他們仔細嗅了嗅兩頭青年同族的味道。

  「喲!你們是布萊克家的寶寶和路易吧?」親子一起生活幾十年,身上的味道早已刻骨銘心了,這頭堪塔斯一下子就嗅出了孟九昭他們身上屬於布萊克和白的味道。

  「爸爸……」剛剛還好,如今一旦從別人口中聽到爸爸的名字,孟九昭的眼眶當時就熱了。

  路易急忙安慰的舔了舔他的腦袋,不過他自己的眼睛也有點紅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孟九昭覺得此時旁邊任何人發出的任何聲音簡直都像是幻聽了。

  「布萊克和白的認路能力那麼差,怎麼生出來的幼崽方向感這麼好啊!」

  又聽到爸爸的名字了……爸爸……爸爸為什麼沒有來?

  「爸爸……我爸爸為什麼沒有來?」艱澀的、孟九昭緩緩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然後,他就聽到了讓他傻眼了的答案。

  「哎?你爸爸他們不是來了嗎?」

  「對呀對呀!就是布萊克和白兩個路癡把大家帶錯山崖噠!」

  「他們怎麼不在這裡喲?之前大家轉移的時候沒跟上嗎?」

  「誰知道哦!他們不會是轉移的時候跟丟了吧?」

  一群成年堪塔斯立刻開始七嘴八舌的聲討布萊克和白了,聽著他們的議論,孟九昭把之前發生的事情七七八八湊成了一個整體:

  布萊克和白在趕路→他們在趕往接幼崽回家的路→其他的堪塔斯陸續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於是所有的堪塔斯都趕錯路了→大家傻乎乎在錯誤的地點等了好幾個月→終於有頭聰明龍發現錯誤了→大夥兒急忙轉移到正確的地方→誰也沒注意到布萊克和白沒跟上……

  「那兩頭,八成還在之前的山崖上吹冷風呢吧?」小花的爸爸老持穩重的回答了孟九昭的問題。

  於是,路易的眼圈不紅了,孟九昭的鼻涕吸了吸,又吸回去了。

  孟九昭:→_

  路易:←_

  喬治:??

  果然……

  這才是自家兩個老爸的正常作風呀……

  於是布萊克和白還是沒有接到自家的幼崽,最後還是他們的幼崽接到了他們。

  就在布萊克和白堅定的朝山崖下面看的時候,遠遠地、他們聽到了來自身後的吼聲,不敢相信的轉過脖子,然後他們就被自家的幼崽壓倒啦~

  「爸爸爸爸爸爸~~~~~~」寶寶還是這麼愛撒嬌。

  吭哧——路易還是這麼沉。不!似乎更沉了!

  雖然被壓的很痛,可是這是自己的幼崽呀,自己怎麼可以接不住自己的幼崽呢?白痛並快樂著,躺在地上,頭拚命抬起來,輕輕的向路易身上舔去,幼崽身上的絨毛早已不見,原本的幼鱗也已經褪去,如今的鱗片舔起來已經有點刮舌頭了,可是白並不在乎,非常心滿意足的舔著,忽然,他舔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觸感。

  「啾啾!」

  確實終於睡飽了的喬治,自己主動從爸爸的口袋裡爬出來,和爺爺打招呼了。

  「爸爸,這是路易生的幼崽吶!名字叫喬治!」生怕路易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孟九昭立刻主動介紹了。

  「︿(??)︿」路易從善如流露出一個驕傲的表情。

  有點羞澀,有點驕傲,在自己的爸爸面前,他們終於露出了和其他幼崽一般無二的表情。

  「不止這一隻,我們還有另一個幼崽了,名字叫愛麗絲,愛麗絲太沉了,是大伯一直幫我們背著的,對了,大伯也回來了!」嘴裡蹦豆子一樣蹦著話,孟九昭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好消息都告訴爸爸。就在他想要拉大伯過來給爸爸們看的時候,忽然——

  「哎?大伯和愛麗絲去哪裡了?」

  第154

  固倫撒是一頭非常靠譜的堪塔斯,這點,我們大家都知道。

  早在發覺侄子背不動侄孫女的時候,他就一手扛起沉重的侄孫女,從一開始背到現在,幾乎沒放下過。

  一路上好幾次快要扛不住,不過他都咬牙硬堅持下來了。

  真•硬•漢紙,有苦也不說!

  離開那座湖之後的旅途就異常順利起來了,不但植被特徵非常規律,而且時不時還有小花種下的花做引導,順著當時把他們衝來此的河川一路找回去,他們很快就遠遠看到了那座山崖。

  那是和爸爸分離的山崖呀!

  所有的堪塔斯都激動了,他們紛紛展開翅膀向崖頂飛去——

  固倫撒也很激動,他也展開翅膀飛了起來,可是……由於這段時間愛麗絲吃得太好喝的太好(固倫撒有點慣孩子,孟九昭已經發現愛麗絲最近長太重了,怕大伯背不動讓愛麗絲這幾天少吃點了,結果固倫撒硬是偷偷給小姑娘塞了不少好料),愛麗絲又肥了一圈,固倫撒飛到一半就沒力氣了,不好意思呼喚那些比自己年輕的後輩們,固倫撒咬牙硬撐的結果是——

  他飛著飛著……就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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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山崖下面是一大片河川,然而兩頭重量級的堪塔斯砸進水裡的力量太驚人了,落水的一刻,固倫撒又搶著墊在孫女下面,這麼做的結果就是固倫撒被愛麗絲砸暈了。

  「啾!媽媽!啾!爸爸!」愛麗絲著急的朝著山崖的方向叫了好久,確定爸爸媽媽已經完全聽不到自己聲音的時候,小蘿莉沮喪了一下,不過低頭看到身下鼓著大肚皮飄在自己身邊的爺爺的時候,「啾……爺爺。」

  迅速的變成了原型,愛麗絲用原型的大頭拱著固倫撒在水裡游了起來。

  每天晚上,爸爸他們都睡覺的時候,爺爺卻不會睡覺,他要經常保持清醒,據說這叫放哨,所以爺爺一定是困了,飛著飛著睡著了。

  作為一頭經常在水裡游著游著睡著的雌性堪塔斯,愛麗絲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的(←不,你不理解,你爺爺是被你砸暈了←_←)。

  將「熟睡」的爺爺安置在岸邊,愛麗絲決定去抓點魚給爺爺吃。

  ※※※

  與此同時,在距離固倫撒昏睡不醒的岸邊不遠之處,有另一頭堪塔斯也在附近捕魚。

  比一般堪塔斯高大很多的身軀,像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發亮的厚硬鱗片……這頭堪塔斯是猛。

  知道布萊克和白過來接幼崽,他也就偷偷跟過來了,等待幼崽們回來的過程實在太無聊了,於是他就和附近領地的所有龍挨個打了一架,直到今天,他已經成功接收了河川附近的三個領地,這些領地的前任主人連同領地上的其他恐龍從此都成了猛「冰箱」裡食物的一部分。

  光吃陸地上的恐龍會膩,和瓦什部落在一起生活久了,猛還學會了捕魚,不是那種跳進去直接捕抓的初級捕魚方式,猛如今還學會了先往河裡撒餌、等到大批魚群浮上來吃魚的時候,再跳進去捕抓的中級捕魚方式。

  瓦什部落的獸人人人都有一個小背包,背包裡放著常用的工具,猛也有一個這樣的背包,是白縫給他的,裡面放了很多魚餌,這種加了油的魚餌很好吃,猛自己平時是把它當零食吃的。

  今天的猛難得想吃魚了,為此他把愛吃的零食都貢獻了出來,把它們扔進水裡之後,猛便在岸邊專心致志的蹲等魚群過來了。

  前面來的都是小魚,然後慢慢就會有更大的魚過來。

  作為一名生活的很好、可以獨自養活三頭幼崽的堪塔斯,猛是堪塔斯中數一數二的頂級獵手,在狩獵方面他異常有耐心。

  然後,果然,他等到了一條巨型到讓他都瞪大了眼睛的大大大大魚!

  啪。

  猛試探性的往那條大魚嘴裡扔了一塊魚餌。

  咕唧~

  那條大魚非常滿意的吞了進去。

  眼裡精光一閃,猛悄悄墊起了腳爪,整個身子像一張拉滿弓弦的箭,他蓄勢待發了!

  過來的那條大大大大魚自然是路易家的愛麗絲???

  她的爸爸媽媽都是雄性堪塔斯,一路上的其他堪塔斯又都對她很友好,這個小姑娘就把雄性堪塔斯都當做好龍了。

  在水下遠遠瞅見猛的時候,愛麗絲當時就高興壞了,她立刻樂顛顛游過來,準備求他幫忙通知自己的爸爸媽媽過來接自己。

  尾巴甩得飛快,愛麗絲biubiubiu游了過來,大頭剛剛浮上水面,對方就往她嘴裡扔了個什麼東西,愛麗絲吧唧吧唧嘴把那玩意吃了下去。

  真、好、吃!

  ~\(?)/~

  這頭堪塔斯果然是個大好龍啊!

  求救的心思更加堅定,愛麗絲隨即又往對方的方向游了一段距離,正準備朝對方打個招呼啾一聲,結果——

  就像一支離弦的箭,猛在愛麗絲進入獵殺範圍的一瞬間一躍而起!

  他咬住了愛麗絲——

  「喲!壞蛋!壞蛋!」原本想說的話當即全都忘記了,肚子被狠狠咬住,愛麗絲當場哇哇大哭了!

  愛麗絲不是個嬌氣的蘿莉,在海裡的時候,受傷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再重的傷也自能自己慢慢好,她從來都不哭,可是如今她是一頭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的蘿莉了,有了可以撒嬌的對象,哭鼻子對她來說也成了可以被允許的事情。

  愛麗絲立即哭的好傷心了。

  如果愛麗絲是一般的蘿莉倒也沒事,哭個梨花帶雨倒也心疼人,興許還能博得獵人的同情,讓人家把她放了,可是愛麗絲是一頭體長十二米的巨型蘿莉。她同族的類人體態乃是即使在孟九昭的上輩子也十分罕見的人魚!

  聲音在深海中的擴散可比陸地上難多了,為了彼此溝通和交流,雌性堪塔斯的聲波一代比一代驚人,愛麗絲平時唱個歌說個話還好,大夥兒只是覺得特別好聽、好聽到有點讓人失神而已。其實能讓人失神這一點本身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雌性堪塔斯在深海練出的聲波是一種頻率特別低的聲音,這種超低頻的聲音可以嚴重影響接收聲音的人的腦部神經,具體表現就是失神,這還是在她們普通說話的情況下,一旦她們全力嘶吼起來,聲音中低頻段的音點就會被全部激活,這種聲波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聲波武器了!

  愛麗絲此時的哭聲就是一種聲波武器了

  她的聲音穿透力是如此之強,原本在水面搶食的魚群當場全體翻白肚皮了,聽到她聲音的瞬間,猛的身子僵硬了足足三秒,鉗制愛麗絲的嘴巴也鬆開了,愛麗絲當場就重新掉進了水裡。

  如果是其他的堪塔斯聽到這種聲音,多半會被震到失神很久,再嚴重點還會被震到內出血。可是猛就是猛,他只是身子僵了一會兒,也僅僅是僵了一會兒,猛便重新回過神來,一隻大爪子踩住想要逃跑的愛麗絲,大頭往水裡一埋,下一秒,愛麗絲便被他從中段牢牢咬住了。

  抓住了一條大大大大魚呀!

  猛喜滋滋的上岸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響起了一聲巨大的堪塔斯吼聲。

  嗯?

  猛非常不爽的叼著愛麗絲調轉尾巴向後看去,然後——

  他看到了落日餘暉下一身金紅色的固倫撒。

  「吼吼~~~~~」爸爸,固倫撒又找到你了。

  猛呆住了。

  「吼吼!」果然,無論爸爸躲到哪裡,固倫撒一定可以找到爸爸呢。

  這是固倫撒還是幼崽的時候,一遍遍找到爸爸之後慣常會說的話。

  那個時候,猛受了重傷,他覺得自己一定活不下去了,不想讓幼崽和自己一起死,他把幼崽留到了巢穴裡,然後自己跑到外面等死,可是固倫撒這頭幼崽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方向感,無論猛跑到哪裡,他總能準確的把猛找出來。

  每當找到爸爸的時候,那頭因為吃不飽而瘦瘦的蘆花幼崽就會眼裡綻放著小星星,聲音清脆的啾著,「爸爸,固倫撒又找到你啦!」

  固倫撒不懂得什麼是拋棄,他以為那是爸爸和他玩的一個小遊戲而已。

  幼崽信任的眼光讓猛在哪個最嚴酷的冬天挺了下來,從此以後,他無論到哪裡都會帶著自己的幼崽,再也沒有丟下他一個人獨處過,直到固倫撒長大可以自己獨立生活了為止。可是固倫撒即使長大還是每年都會找到自己,父子兩個其實一直沒有分離,直到那場可怕的災難,對於猛來說,那場地動讓他一下子失去了三頭幼崽的音訊!

  即使已經成年,可是在猛心中,幼崽就是幼崽,無論個頭多大,固倫撒始終是他的幼崽。

  「吼!!!!!」吧嗒一聲,嘴裡的大魚當場墜落到地上,猛激動的吼了起來。

  「吼吼~~~」固倫撒,爸爸抓到了一條大魚,給你吃魚!

  對於爸爸來說,給幼崽足夠的食物始終是他們能夠為幼崽做的最好的事情,猛不會說什麼感動的句子,於是他用行動表達了。

  然後固倫撒就詭異的沉默了。

  「吼吼。」爸爸,地上那條魚,是你的重孫女喲。

  「吼?⊙o⊙」

  於是猛就愣在原地了。

  父子倆無語凝噎,地上的蘿莉繼續哇哇大哭,與此同時,終於被愛麗絲的哭聲引來尋找他們的布萊克他們也趕到了。

  斜陽西下,世界上最美麗/無語的四世同堂景象誕生了。

  第155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堪塔斯家族終於見面了!

  第一代:猛(萌萌)←作者君內心一直是這麼稱呼他老人家噠(?)

  第二代:布萊克、白、固倫撒

  第三代:孟九昭、路易

  以及最可愛的第四代:愛麗絲、喬治。

  看到爸爸媽媽過來,愛麗絲立刻不哭了,看準時機從猛的腳底逃離,她咕嚕嚕滾到孟九昭和路易身後躲起來了。

  好吧……如果她的塊頭稍微小一點的話……大概能更有一點躲起來的意思……

  「吼?」我們家幼崽的幼崽?猛偏頭看向布萊克。

  布萊克面無表情的對他點了點頭。

  然後猛就抬起爪子抓了抓抓了抓耳朵,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他開心得想到了自認為很棒的解決方法:

  從身後抓過自己的背包,猛戳了好幾顆魚餌出來,用討好的目光瞅著孟九昭身後巨大的蘿莉,他把魚餌遞到了還在流鼻涕的愛麗絲面前。

  「吼~」給你吃!

  對付不高興了的幼崽,猛會的方法永遠是那一百零一招——送好吃噠。

  沒想到他這麼做,孟九昭一下子傻眼了!

  「爺爺,你手裡這個是給魚吃的啊,不是給幼崽吃的——」孟九昭當場就喊了出來。

  身後的愛麗絲也非常配合,她堅定的對猛搖了搖腦瓜。

  猛於是失望了垂了垂頭,不過他很快又重整旗鼓。

  下一秒,猛將整個背包抓在爪子上,重新遞到愛麗絲面前。

  哈?!

  爺爺您認為愛麗絲不滿的是數量嗎?

  孟九昭正在目瞪口呆,不過很快,讓他更加合不攏嘴巴的事情發生了:

  愛麗絲非常愉快的用嘴巴把猛遞過來的袋子叼走了。

  將袋子吧嗒放在爸爸媽媽身後,愛麗絲熟稔的啾了幾聲,然後喬治就從路易的口袋裡爬出來了。

  與此同時愛麗絲也變成人形了,坐在泥巴地上,愛麗絲在猛遞給自己的背包裡摸啊摸,她將裡面所有的魚餌都摸了出來,一塊放在喬治面前,下一塊就放在自己面前,然後第三塊放到路易腳邊,第四塊放到孟九昭腳下,第五塊留給大伯爺爺,然後……

  小丫頭看了一眼猛,露出一朵大大的微笑,她也給他留了一塊——最小的那塊。

  示意大人們自己過來領自己的好吃的,愛麗絲和喬治愉快的吃起了自己的那份兒。

  貌似,這就是原諒了?

  自家的幼崽……真是好哄啊……

  接下來的時間,幾頭成年堪塔斯就非常愉快的看著家裡最小的兩頭幼崽用餐了,他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多的時間是視線同時放在喬治和愛麗絲身上,彼此之間是自然的熟稔,就像……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

  孟九昭和路易被兩個爸爸擠在了中間,時不時被爸爸舔一口什麼的,孟九昭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暖化了。

  這就是家,雖然還沒有回到瓦什部落他們真正的家那裡,可是只要看到布萊克和白,他就覺得心裡頓時安穩了。

  旅途的勞累瞬間將他席捲,躺在爸爸的腳下,他打起了小呼嚕。

  謝天謝地,他和路易找到了爸爸們,他們已然歸家。

  ※※※

  這一天,和他們家一樣團聚的堪塔斯家庭還有差不多二十家,這在這群堪塔斯的記憶中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經過一天的整頓休息,他們在第二天紛紛踏上回領地的路程。

  他們中有好幾對堪塔斯是一同養育一頭幼崽的,關於他們的去處,孟九昭聽到他們吵得很激烈,最後的結果孟九昭並不知道,不過從他們的臉色看,大概是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綠卻是獨自一頭堪塔斯養育幼崽的,作為第一年前往繁衍地的幼崽來說,一次就可以成功擁有自己的幼崽,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頭非常厲害的堪塔斯。

  「我會回原本爸爸的領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爸爸。」臨走前他是這麼和孟九昭說的:「有機會我會帶著幼崽過來看你們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背包裡綠的幼崽還探出頭來和孟九昭打了個招呼。

  「不會迷路嗎?」摸了摸幼崽的小腦袋,孟九昭把昨天從河裡撈到的小魚塞給他一條。孟九

  然後綠就笑了。

  「不會,我已經從阿禿你那裡學到很多認路的方法了,也從小花那裡拿到了很多種子。」

  說完,他就變身了,一頭巨大的黑褐色堪塔斯拔地而起,巨大的翅膀扇動的時候幾乎把孟九昭撩一個跟頭——

  最後檢查了一下躲在背包裡的幼崽的情況,綠低吼了一聲,然後就起飛了。

  如今的綠已經是一頭非常可靠的成年堪塔斯了,孟九昭相信他在以後的日子裡會把自己和自己的幼崽照顧的很好。

  接下來的時間裡,其他的堪塔斯也陸續過來了。

  他們對孟九昭和路易再次表示了自己的感謝,然後就是告別。

  他們的幼崽也最後聚在一起,最後一起玩了一會兒,然後被自己的爸爸爺爺各自拎走了。

  幾十頭堪塔斯同時展開羽翼,伴隨著巨大的嘶吼聲,他們紛紛飛往不同的方向了。和往常不同的是,除了綠,這次幾乎所有的堪塔斯都不是獨自上路的,父親們等到了自己的幼崽,幼崽們找到了自己的爸爸,他們非常幸福的一起返航了。

  「啾!」被爸爸抱在懷裡,喬治目送自己昔日的小夥伴一頭頭飛走了,他啾啾叫了一聲,聲音充滿了疑惑。

  「他們只是回家了,等到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以後,你們還會再見的。」孟九昭摸了摸喬治腦袋上的小呆毛,輕聲對他說:「好了,接下來我們也要回家了,你還有更多人要認識,以後也會有更多小夥伴和你一起玩呢!」

  衝著天空中漸行漸遠的同伴們最後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孟九昭忽然大叫一聲,

  「爸爸!我們也回家吧!」

  「吼吼~

  「吼吼!!」

  「吼~~~~~

  回應他的,是四聲無比雄偉的龍吟。

  ※※※

  由於愛麗絲太沉了,所以孟九昭他們注定無法像其他堪塔斯那樣一飛沖天,他們家只能用跑的,不過這回背著愛麗絲的任務交給了爺爺,確切的說,是爺爺主動搶的

  爺爺不僅要求背著愛麗絲,他還看上了路易的大口袋……裡面的喬治,截止到目前為止,但凡爺爺想幹的事情,還真沒有一件不成過,於是愛麗絲順利的到了他的背上,喬治也如他所願的掛到了他胸前。

  心驚膽戰的看著爺爺背著愛麗絲一顛一顛往前跑,孟九昭真的對猛的力氣有點懷疑。

  看出了孟九昭的緊張,原本一聲不吭默默在旁邊趕路的大伯忽然開口了。

  「沒關係的,爸爸力氣很大,我二十多歲,還被爸爸背過的。」

  大伯一出口,總是語出驚人!

  聽完他的話,孟九昭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臉色便異常古怪起來。

  二十多歲還被爸爸背在背上的堪塔斯……

  莫非大伯你小時候也是一頭熊孩子堪塔斯?

  孟九昭一下子聯想起了阿蘭那幫大號幼崽們。

  被侄子詭異的盯了半天,固倫撒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加快了步子。

  「快到你們說的那個部落了吧?初次拜訪,我去獵點吃的,放心,我不會迷路的。」

  穩重可靠地大伯形象一下回籠,看著大步朝前的固倫撒,孟九昭看向大伯的目光重新充滿了敬仰。

  果然,幼崽就要交給爺爺帶,爺爺帶出來的幼崽都是超級懂事的好幼崽喲!

  ※※※

  既然說要捕獵,固倫撒立刻著手開始尋找合適的獵物。

  瓦什部落,說是弟弟一家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那麼小的弟弟忽然有了自己的幼崽,又和自己失散了,中途還經歷了對於幼崽來說十分致命的脫毛時期,他們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並且成功養大自己的幼崽,瓦什部落功不可沒。

  固倫撒是心懷感激的。所以每當侄子們提起瓦什部落的時候,固倫撒都有認真聽,從一個個小片段裡,他大致認識了瓦什部落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幾十個獸人共同居住在一起,其中還有幾棵樹,他們有的吃肉,有的吃素,至於那些樹……

  應該喜歡便便吧?(←作為一位擅長觀察的堪塔斯,固倫撒很早以前就發現了便便對於植物生長的促進作用^_^

  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固倫撒順利的決定了自己的禮品清單。

  草非常好找,固倫撒沒多久就在路邊看到了一大片看起來就非常好吃的嘎吱草,彎下腰吭哧吭哧扒了好久,他把方圓幾十米的嘎吱草全部裝到自己的背包裡了;

  便便就更加好說了,剛好此時有點便意,固倫撒瞇了一下眼睛,於是第二種禮物也準備好了,為了讓它看起來更像一份禮物,固倫撒還捏著鼻子把便便用大葉草自己包紮了一下orz

  真正難辦的是給食肉獸人的禮物。

  按照阿禿說的,那些食肉獸人體型都不大,普通恐龍的肉對於他們來說都有點硬了,而且還不便料理,這樣想的話,小型的恐龍才是送禮的好選擇,可是,對於固倫撒來說,獵殺大型獵物一點都不是問題,找到一群小型恐龍並將它們全部獵殺,這才是真正的難題。

  小型恐龍跑得很快有木有?

  它們個子太小經常一跑就看不見有木有?

  就在固倫撒正在發愁的時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群悠閒的靈隱龍!

  固倫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是爸爸保佑!想什麼就有什麼呀!

  靈隱龍,體長最長一米,身高連一米都不到,身披羽翼,它們是恐龍中最微型的一種,這種恐龍體重很輕,肉卻不少,就算對於堪塔斯來說也是一種很好吃的恐龍,可惜就是個頭太小數量太少了。

  這種恐龍一般成小組生活,這種小組一般由一頭雌性,78頭雄性共同組成,就算都抓了也不夠塞牙縫的。

  可是!

  眼前這群靈隱龍群足足有……有超過三十頭呀!!!(←固倫撒還是只能數到30

  將盛放之前禮物的背包妥善放好,固倫撒立刻磨刀霍霍衝向了眼前的靈隱龍群!

  這群靈隱龍出奇的傻,看到固倫撒非但不躲,反而跑過來找他蹭過來,固倫撒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意識到這群靈隱龍居然在找他要吃的。

  這群龍傻了嗎?

  吃掉這群傻龍……不會變傻吧?

  慎重的思考了一下,固倫撒還是覺得不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於是,在場中幾個來回,這群傻乎乎的靈隱龍便全部撞到他的另一個大背包裡了。

  肩膀上背著兩個大背包一個小背包,感受到裡面沉甸甸的重量,固倫撒滿意的微微抬了抬嘴角。

  「禮物準備好了。」順利趕上弟弟他們,固倫撒非常沉穩的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對於固倫撒背後鼓囊囊的背包,孟九昭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並沒有查看裡面到底放了什麼。

  大伯辦事,孟九昭很放心。

  他放心的太早了←_

  第156

  哈魯早上醒來的時候眼皮有點跳。

  「大概是昨天數雞數太久,眼抽筋了。」他對阿拜說道。

  「啾汪。」那今天就換我去數□□!阿拜於是非常貼心的提議。

  和哈魯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阿拜的堪塔斯語已經有點帶口音了。

  「阿拜真乖,今天回來的時候帶一隻雞,今天晚上我給你做烤雞吃。」看著阿拜躍躍欲試的小眼神,哈魯最終沒有反對。

  「汪!」清脆的答應了一聲,阿拜帶著自己的小背包非常開心的出門了。

  他的第一站是雪花家,阿拜非常禮貌的用嘴巴敲了敲門,然後便後退一步,安安靜靜的等在門口了。

  沒多久門就開了,裡面蹦蹦跳跳出來三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漂亮的就像樹林裡跑出來的精靈,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唯一有區別的大概就是頭上的小辮兒了。

  阿大頭頂上是一個馬尾辮,阿二是一對馬尾辮,而老三則是編了一個小麻花。

  「汪!」阿拜非常有朝氣的向他們打了一個招呼。

  「阿拜早上好!」聽到他的聲音,小樹人們也趕緊回禮了。

  「唉……我想做老大,我不想梳兩個馬尾辮兒……」打完招呼沒多久,阿二漂亮的小臉蛋就皺成一團了,他嘟嘟囔囔的對旁邊的阿拜小聲抱怨道。

  「汪汪!!」兩個馬尾辮兒多好看呀!你看我的頭髮連一個辮子都編不起來呢。

  看著阿二漂亮的小辮子,阿拜的聲音裡充滿濃濃的羨慕。從小到大,他一直非常嚮往部落裡其他幼崽各式各樣的小辮子,哈魯也答應他等他以後長頭髮後給他編一頭小辮子,可惜——

  阿拜的頭頂一點小呆毛也沒有,從小到大一直是個小平頭,一撮毛也扎不起來。

  (帥哥,你的形象被拯救了知道不?!)

  阿拜失落的模樣讓雪花家的三棵小樹苗深深的同情了,沒用多久,阿三忽然一拍巴掌,衝著其他三隻幼崽笑了一下,他隨即重新返回身後的巢穴,半晌再出來的時候,阿三的手上多了個東西。

  看到阿三手裡拿著的東西,阿拜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多頭髮!!!白銀色的、特別漂亮的頭髮!

  「啾啾!!啾汪?」好漂亮呀!和雪花叔叔的頭髮好像呀!

  前段時間,雪花終於從長眠中甦醒了,重新醒來的雪花變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特別是他的頭髮,長得比以前還長還要飄逸!

  由於頭髮更加長,雪花的髮型也就更加繁複了,部落裡立刻刮起了一輪新髮型的學習浪潮。

  如今阿三拿出來的赫然就是一頭長髮,上面還編著昨天雪花示範過的華麗髮型!

  「這是爸爸的帽子。」阿三神秘兮兮的對阿拜說著悄悄話,一邊說,他將華麗的「帽子」帶到了阿拜頭頂:「借你帶,阿拜你也有頭髮啦!」

  「汪!」實在太興奮,阿拜忍不住說了一句從哈魯那裡學來的土話。

  翻譯成我們聽得懂的話,阿拜說的就是:「我們數雞去吧!爸爸說今天可以抓一頭雞晚上回家吃~\(?)/~

  從小就和哈魯住在一起,阿拜私下一直對小夥伴們稱呼哈魯為爸爸的。

  「嗯,好呀!我們再去叫上埃姆叔叔家的希爾和霍森吧!」

  於是,雪花重要的假髮就這樣被他家的幼崽順走了。

  自災難中醒來,雪花並非一點傷沒有受的,相反,他受的傷很重。

  雪花的根斷了一大半,反映在人形上,便是雪花成了大禿頭了。

  不想別人看到自己禿頭的樣子,雪花決定變成原型養傷,可是他養啊養,養了好久頭髮也沒長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安迪給他用之前積攢下來的羊毛做了一頂假髮。

  當天雪花就從善如流的變成原形了。

  每天一定要認真的打理假髮,沒有假髮雪花就不出門,可想而知等他醒來、發現假髮不見之後的雞飛狗跳了。

  部落裡的妹紙們只愛打架,對文縐縐的數數並不感興趣,於是每天一起去數數的就只有這群雄性幼崽了。

  年齡差的並不多,幾頭幼崽的感情一直很不錯。

  一路唱著雪花教他們的歌謠,幾頭幼崽快樂的走在前往牧場的小路上。

  哈魯如今負責整個部落的圈養,大家抓來的獵物會先由哈魯看過可否養殖,如果可以養便交給他,如今這裡大部分獵物都是各式各樣的恐龍,可以被圈養的品種著實不多,所以他們養的最多的還是最早發現的充作「雞」的恐龍,在哈魯的悉心照顧下,瓦什部落的「雞」群隊伍異常壯大了!不僅可以滿足整個部落的吃蛋需要,還可以外銷了。

  只需要從事自己最愛的放牧事業就夠了,外出討價還價打架的事情則由部落的其他人承包,哈魯如今的日子過得很滋潤。

  由於雞越來越多,養在部落裡的話實在太吵了,便便又多又臭,想了半天,最後瓦什部落決定把部落的雞窩挪到部落外面。經過這麼多年的打拼,如今瓦什部落已經相當適應本地的生活了,他們圈好了屬於自己的地盤,經過這麼多年的征戰,其他部落並不會進犯他們的領地。

  再加上經過這麼久的馴養,這些「雞」已經很乖了,晚上還會主動跑到雞窩集體睡覺,考慮到綜上所述兩點條件,瓦什部落這才很放心的把這些雞養在部落外面了。

  事實證明,他們也放心的太早了——

  「啾!!!!!!」阿拜的歌聲戛然而止。

  他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雞——一隻也不見了!

  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雞窩,阿拜嚇得頭上的假髮都掉了。

  現場只有一個腳印,可以看出就是這個腳印的主人跑進他們家的養雞場,大喇喇的把所有雞全部偷走了!

  讓阿大變成原型躺在地上,其他幾頭幼崽以他為尺丈量了一下犯人腳丫子的長度,在阿大身上做了個記號之後,幼崽們一窩蜂的往部落的方向跑去了。

  與此同時,部落裡負責種菜的馴鹿族也發現自家的嘎吱草地被連根拔空,周圍的野草都好好的,就自己部落精心種植的嘎吱草沒了,必須是小偷!

  於是,馴鹿族也跑回部落了。

  與此同時,布萊克一家也終於返回部落了!

  在外巡邏的芬迪第一個發現了他們一家高大的身影,將這個消息變成嚎聲傳給第二個哨兵,一個接一個把這個消息傳遞下去,部落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歸來的消息。

  看著部落裡一張張熟悉的臉充滿笑意的站在門口迎接自己,孟九昭激動的熱淚盈眶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西塔。

  心裡的喜悅再也壓抑不住,孟九昭向西塔撲了過去。

  「寶寶,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又輕了呢!怎麼連個子似乎都矮了點?」輕而易舉的將孟九昭從地上拔起來抱進懷裡,西塔心疼的上上下下檢查著孟九昭。

  

  不是我輕了,我也沒矮,是你又高了吧?唔……力氣也更大了——

  作為一頭雄性,被一頭雌性如此舉重若輕的晃蕩著抱在半空中,孟九昭覺得自己……

  已經習慣了。

  吧唧在西塔臉上親了一口,孟九昭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歡喜。

  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地球上曾經有些地區會有貼面禮這種行為了,這是一種非常符合野獸習慣的行為。野獸不會允許危險者接近自己的,能夠讓它們頭頸相交,將最脆弱的脖頸暴露在對方嘴前,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接受表現。

  和部落裡的人挨個親了一邊,感受到他們眼裡對自己一如當初的暖意,孟九昭覺得整個人都暖和極了。

  等他重新轉過身子的時候,剛好看到路易被西塔擁抱的場面。

  「路易真是長大了,西塔再也抱不動了。」面對早已比自己高出去很多的路易,西塔眼裡則是滿滿的驕傲。

  然後,孟九昭就看到路易露出了一抹害羞的淺笑。

  將胸前的大口袋露出來,路易小心翼翼的捧出裡面的喬治。

  「給,喬治,西塔抱得動。」

  這便是路易式的甜言蜜語了。

  這一刻孟九昭微笑了。

  在這個世界上,路易真的改變了。

  雖然還是沉默寡言,雖然還是不善言語,可是他的內心不再是死水一潭,他懂得接受他人的好意,並且學會如何回饋對方了。

  這一生,和自己一樣,路易是在滿滿的愛意中長大的。

  喬治也將會在同樣溫暖的愛意中長大。

  「啾~」被爸爸捧出來的喬治面對眼前的陌生人毫無懼意,大眼睛眨了眨,他發出了啾啾攻擊。

  biu——西塔被擊倒了。

  「啾~」大眼睛眨巴眨巴,喬治又啾了一聲。

  bbiubiubiu——這回,整個部落的獸人都倒下了。

  打完招呼,喬治便非常乖巧的窩在爸爸掌心,顫巍巍的繼續閉目養神了。

  這只幼崽……到底像誰哦?

  聳了聳肩膀,孟九昭接著介紹愛麗絲了。

  「這是我和路易的另一隻幼崽,名字叫愛麗絲,是一頭雌性。」

  隨著他的介紹,愛麗絲就羞答答的從路易身後露出半張小臉。

  「啾~」學著弟弟,她也打了個很有禮貌的招呼。

  部落裡的眾人驚呆了——

  半晌,最先回過神來的西塔惡狠狠的回頭看向孟九昭。

  「不可能!這麼可愛的幼崽怎麼可能是雌性?寶寶你騙人!」

  孟九昭當場就傻眼了。

  然後愛麗絲就做出了一個更讓他傻眼的行為: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是雌性,這位蘿莉居然準備脫裙子了!

  如此豪爽的行為……必須是位女漢紙啊啊啊啊啊~~~

  趕緊把閨女的小裙子提上去,孟九昭覺得自己瞬間有點精疲力盡的感覺。勉強打起精神,他開始介紹自己帶回來的第三個人了。

  「這是爸爸的哥哥,我和路易的大伯。」

  聽到侄子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固倫撒立刻變成了人形,巨大的翅膀瞬間包攏住全身(←他在迅速換衣服),翅膀綻開的瞬間、裡面那張端莊俊美到難以形容的臉孔露出來的時候,整個部落出現了長達一分鐘的失神。

  「你們好,我是固倫撒,長久以來照顧我的家人,辛苦你們了。」

  天神一般的美人!

  這是大家對固倫撒的第一印象,人已經夠美的了,聲音居然更加優美!聽到那醇厚而低沉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瓦什部落的雄性也好,雌性也罷,一下子都臉紅紅了。

  等到他們聽懂他話裡意思的時候,就更加為之傾倒了。

  多麼優雅!多麼有氣質!多有有禮貌的人啊!

  路易一定是像大伯啊!

  美人繼續優雅的微微笑著,然後,從身後拖過來兩個……

  兩個是他身高三倍的大包!

  毫不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固倫撒自若的扯開了背包:「為了表示感謝,我特意在路上收集了一些食物,希望大家收下。」

  「有人偷東西,抓賊啊啊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負責數雞的雄性幼崽小分隊以及負責養嘎吱草的馴鹿小分隊也趕回來了。

  第157

  馴鹿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固倫撒的說話進度,將背包扯過來,他開始分發禮物了:

  「這些野草是送給部落的食草獸人的。」

  「那些靈隱龍是送給部落的肉食獸人的。」

  「這裡還有一份小小的禮物,我想送給部落那位樹人。」

  一邊介紹著禮物的用途,固倫撒一邊將禮物推到相應獸人的面前,說到樹人的時候,他卻不知道給誰了。

  最後還是安迪站了出來,謝過固倫撒之後,由他代替雪花將那包沉甸甸的禮物拿走了。

  此時,固倫撒的大背包已經被打開了:一個背包裡是滿滿的綠色嘎吱草,另一個背包裡則是一群暈倒的雞。

  看清了背包裡的東西,大伙都驚呆了。

  這……

  「這不是我們種的嘎吱草,還有、還有哈魯養的雞嗎……」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迎接人群的角落響起的時候,固倫撒僵住了。

  作為一頭精明的堪塔斯,他本能的覺得自己的禮物似乎有問題了。

  反射性的、他沖剛剛說真話的人咧開嘴,露出了八顆牙齒。

  對於堪塔斯來說,露出如此多的牙齒,這是一個標準的威脅姿態——「小樣兒,再囉嗦我吃了你哦」

  對於恐龍來說,這絕對是一個能把它們嚇得哇哇叫的姿態!然而對於習慣了人形生活的瓦什部落來說,這卻是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

  在剛剛說話的那個獸人眼裡,固倫撒對他露出了一抹無比絢爛的笑容。

  眼睛都快被閃瞎了,他紅著臉縮回了頭,心臟砰砰跳著,心跳終於平穩以後,他非常羞澀的回了一朵小小的微笑給固倫撒。

  這個表情看在固倫撒眼裡,就是一種屈服了,非常滿意的回過神來,他抿嘴對部落的其他人微微笑了(對於堪塔斯來說,不露齒的笑容才是正確微笑的方式)。

  相比剛才燦爛的微笑,固倫撒此刻的微笑看起來就有點落寞(?)了,不忍心看到他如此傷心(?!)的樣子,剛剛趕回來告狀的馴鹿族獸人主動對固倫撒開口了:

  「別聽他的,他是肉食獸人,哪裡分的清我們食草獸人吃的草?這明明是野草嘛~

  說完他還對身後的同族使了個眼色。

  「對啊!這哪裡是我們種的嘎吱草,這明明是路邊到處都有的草呀!」

  「也不是到處都有了,你看它們葉子這麼寬,水分也非常充足,這些草看起來就非常好吃呢~這種品質的野草很難找吧?虧你帶來了這麼多,固倫撒可真是辛苦啦!」

  聽到馴鹿們的議論,固倫撒開心的笑了:「不辛苦!這些草都是長在一起噠!」

  

  這些草肯定是長在一起的啊!精挑細選整個大陸上能找到的最大最好吃的嘎吱草,把它們移植到一起,經過幾年時間的細心培育,這麼好吃的嘎吱草在這片大陸可是獨一份的美味!

  路邊那麼多野草愣是一株沒看上,唯一入眼的就是瓦什部落獸人精心栽培的嘎吱草,不得不說固倫撒你可真是有眼光!

  想到這裡,馴鹿們又有點驕傲。

  又肉疼又難過又驕傲,馴鹿們的心情好生糾結。睜著眼睛把自己辛辛苦苦種了好幾個月的嘎吱草說成路邊隨處可得的野草,為了美人的笑容,這些馴鹿族的獸人也真是夠拼的。

  對於剛才發生的小小變故,馴鹿族是開心接受了的,固倫撒的感覺是理所當然的,孟九昭的感覺是有點心虛的,而哈魯——

  哈魯還沒發覺這些靈隱龍就是自己養的雞呢。

  哈魯向來比較迷糊,而且也很好騙,可是阿拜不呀!

  就像一顆小炮彈,他瞬間衝到固倫撒面前,小翅膀一彎,阿拜拗了一個茶壺造型。

  「啾啾啾啾汪!!!!!」他開始聲討固倫撒了。

  這是個什麼東西←這是固倫撒的第一反應;

  他在亂叫什麼?聽起來有點耳熟←這是固倫撒第二個思考的問題。

  這裡必須提一下,和哈魯生活的時間太久了,阿拜的堪塔斯語現在真的很不好了,這種啾中帶汪的說話方式現在只有哈魯和部落其他幼崽聽得懂了,也難怪第一次聽他講話的固倫撒聽不懂了。

  阿拜汪了半天,發現眼前的「小偷」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就更生氣了,在固倫撒周圍跳來跳去,就在他打算往上竄的時候,固倫撒輕而易舉的把他一把提了起來。

  拎起阿拜之後,固倫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頭頂那個古怪的帽子拔下來了。

  雪白飄逸的盤頭假髮被扔到一邊,阿拜毛茸茸的小臉蛋就這樣暴露在固倫撒眼底下了。

  阿拜可是正經的堪塔斯幼崽,體重重的很,平時極少有大人可以一把把他捉住的,更別提像這樣把他拎起來了。

  第一次被人拎在手裡,阿拜驚呆了,臉上露出個很傻的表情,小嘴巴也張開了:

  「汪?」

  固倫撒也驚呆了。

  他真的沒想到在這裡會看到一頭堪塔斯幼崽,而且,是這樣一頭眼熟的幼崽。

  一樣一身毛茸茸的小白毛,一樣白毛毛上點綴了點點灰斑,一樣禿禿的小平頭,眼前的阿拜瞬間和固倫撒當年淹死在冰川下的幼崽重合了。

  手掌上的動作立刻改提為抱,固倫撒溫柔的糾正了這頭幼崽的發音:「不是汪,是啾。」

  他的目光太溫柔,阿拜被他盯得屁股上的毛都炸起來了(←這是一頭屁股毛比頭毛長的小雞???///

  阿拜努力掙扎著,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固倫撒的掌心,眼巴巴看著旁邊的「雞」群,阿拜忽然感到非常委屈。

  「啾啾啾啾!汪汪!」你這個壞人!把我家的雞都偷走了,阿拜今天本來可以吃一隻烤雞的,現在一隻雞都沒有啦!

  無論多麼聰明懂事,阿拜始終是一頭幼崽,對於這頭當年為了一碗雞食就可以把雞窩坐穿的幼崽來說,可以幫爸爸忙固然很重要,可是幫忙之後爸爸獎勵的烤雞更重要呀!

  啾啾啾了一通大部分都聽不懂的話,阿拜垂頭喪氣的任由壞蛋抱著自己了。

  「唉?別難過呀,這些靈隱龍、不!這些雞都送給你!」難得語氣中出現了一絲慌亂,固倫撒的語氣更加溫柔了。

  「汪?」真噠?

  「嗯,真的,都給你,本來就是送給你的禮物。」一下子將給整個部落的禮物轉手給了眼前小小的幼崽,固倫撒說的非常坦然。

  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這頭像極了自己幼崽的小傢伙了。

  於是阿拜就重新開心起來。

  啾啾著要求固倫撒把自己放下來,爪一落地,阿拜立刻叫過了自己的小夥伴,幾頭幼崽開始幸福的數雞了。

  「啾……啾……啾……啾……啾啾!!」(一……二……三……四……七十三!)

  阿拜的算數確實非常好,他是部落裡少數可以數到二百的人,從一數到七十三,他從背包裡翻出一塊小石板,比照了一下石板上上次數好的雞的數量,確定數字準確無誤之後,他開心的去找哈魯邀功了。

  「啾汪!!」

  可喜可賀,總之,這些東西順利的物歸原主了。

  看著眼前的神進展,孟九昭已經傻掉了!

  接下來,他就囧囧然的看著固倫撒的目光一直跟著哈魯轉來轉去,不止他看到了,部落裡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到了(大近視克拉除外)。

  新來的美男子一定是看上哈魯了←大家對此議論紛紛。

  孟九昭卻不這麼認為。

  大伯一定是看上小胖子阿拜了——這、才是真相吧?

  這天晚上,為了迎接孟九昭、路易的歸來,為了歡迎固倫撒的到來,更是為了慶祝幼崽的誕生,瓦什部落舉辦了一場全員晚餐會。

  熊熊的火堆燃燒在部落廣場空地中央,部落裡瀰漫著濃厚的烤肉香味兒!

  火架上架滿了一串串的烤肉,新鮮的嘎吱草儘管吃,蜂蜜也被盡情的抹在肉串上,看著幼崽們在人群中打鬧追逐,人們的臉上都充滿笑意。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看著部落裡的大家,孟九昭心中充滿了感動。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看著阿拜肥肥的小身子,固倫撒臉上充滿溫柔。

  不管大家幸福的理由是不是同一個,不可否認的是大家此刻都感覺非常幸福!

  除了一個人。

  今天對於雪花來說,真是充滿惡意的一天。

  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雪花就覺得自己的頭皮癢癢的。本來以為是快要長頭髮的徵兆,誰知醒來一摸:還是光噠。

  一臉沮喪,雪花男神習慣性的摸向枕頭邊、平時他放置假髮的位置。

  發現那裡居然空了的時候,雪花驚呆了!

  安迪不在家,幼崽們也出去玩了,雪花沒有可叫的人,他、他、他就在巢穴裡不出去了!

  由於特殊的體質,雪花並不擔心上廁所和吃飯的問題,可是,他著急啊!

  等到下午的時候部落忽然熱鬧起來了,雪花本能的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了!偏生他家的巢穴比較偏,雪花又不是聽力見長的獸人,任憑他貼在牆上聽了半天,愣是什麼也沒聽清楚,對於一個天生熱愛八卦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消息滯後更讓他痛苦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了。

  認真的在頭上包好一塊獸皮,雪花仔細檢查了三遍這才小心翼翼的開門。

  來人是芬迪,安迪的好基友,也是雪花平時特別注意的對象。

  「你是找安迪嗎?安迪出門去啦~」作為職業偶像,即使心裡再不喜歡,雪花的臉上永遠是笑容以對的。

  「不,我是找你的。」芬迪卻搖了搖頭:「你的假髮被幼崽們戴走了,剛剛掉到地上被我撿到了,剛好還給你。」

  芬迪的語氣很尋常,輕描淡寫的說完,他把手裡的白花花遞給雪花。

  認出那團白花花的東西正是自己的假髮,雪花整個人都不好了。完美無瑕的表情第一次有了龜裂,強自撐起一抹微笑,他顫抖的反駁:

  「什麼、什麼假髮啊……這個……這個明明是羊毛啊呵呵?」

  然後芬迪就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了:

  「對啊,這是羊毛做的假髮啊!前些時候安迪說你醒了,發現頭禿了所以不肯出門,所以大夥兒這才收集了整個部落的羊毛給你做假髮啊?」

  頭禿了……大夥兒……

  自己變成了大禿頭,這件事原來所有人都知道嗎?

  雪花整個人都僵硬了。

  沒有察覺雪花的怪異,芬迪將假髮套在雪花的頭上,揮揮爪走了。

  看到芬迪的背影,雪花腦海裡頓時浮現了一句話:我感到了來自宇宙的深深惡意——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絕對不是宇宙發給他的唯一一擊!

  幾分鐘過後,安迪回來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沉甸甸的、包紮很好的小包袱。

  第158

  「親愛的,這是什麼?」不想安迪看到自己沒精打采的樣子,雪花對伴侶露出一抹脆弱的微笑。

  「寶寶他們回來了,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他們的大伯。」安迪笑了笑,然後便將小包袱遞給他了:「這個就是他們給你帶回來的禮物了。」

  「哦?他們回來了?」作為擁有共同故鄉的老鄉,雪花和孟九昭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聽到他回來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收到的第一個包紮的如此完美的禮物呢——雪花美滋滋的想,

  將禮物珍而重之的放在家裡的桌子上,雪花開始拆禮物了。

  固倫撒這個禮物包的非常嚴實,可是耐不住雪花幾百年的拆禮物經驗,最後一個繩結被解開,露出裡面內容物的瞬間,雪花愣住了。

  作為一個樹人,雪花的嗅覺並不好,而且固倫撒送給他的這坨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人看不出這是什麼東西的地步,於是,為了進一步確認,雪花小心翼翼的微微低下了頭,將鼻子更加湊近桌上的「禮物」,他輕輕翕動了一下鼻子,然後——

  他嗅到了來自整個宇宙的最大惡意。

  雪花面色鐵青的站起身來,蹬蹬蹬的走出去,將手裡的一坨禮物用力拋出去,他隨即怒氣沖沖的衝出去了!

  他、要、去、找、孟、九、昭、算、賬!

  被怒氣沖昏了頭,雪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了出去,他躥的太快了,以至於完全沒有聽到身後伴侶的呼喚:

  「親愛的,你的假髮忘了帶啦!!!!!!」

  這麼重要的事情,可惜雪花沒有聽見。

  真是一個特別悲傷的消息。

  光著頭的雪花於是怒氣沖沖跑到部落現在大伙吃烤肉的地方了,看到孟九昭的身影他立刻就過去了,可惜孟九昭一直背對著他和身後的人說話,雪花等啊等,等了好半天也沒發現孟九昭有住嘴的意思,他終於忍不住的捅了捅孟九昭的肩膀。

  扭過身子看到雪花的瞬間,孟九昭的表情就皺成了一個囧字!

  「雪花,你、你怎麼啦?」吃驚的看著偶像光溜溜的腦袋,孟九昭吃驚的合不攏嘴了,他想了半天,最終選擇了一種含蓄的說法:「你看起來……不太好……」

  「我當然看起來不好了!你給我的禮物——」雪花現在的反應簡直稱得上是火冒三丈,他正要義正詞嚴的抗議,忽然,他注意到了孟九昭身後的人。

  (o)啊!

  「陛、陛下!!!!!!」看到路易的瞬間,雪花的臉青的更加厲害了,對於植物系來說,這就是他們興奮/憤怒到極點的表現了。

  雪花之前的臉青是被氣的,如今的臉青卻是興奮的。

  曾經只能在宇宙通用鈔票上見到的大人物如今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雪花的激動可想而知了!

  「?」路易偏了偏頭,對人臉的辨識能力並不高,他觀察了好久,這才認出眼前這個禿子原來是雪花,對於這個從小看自己長大的雪花,路易自然是親近的,於是他就露出了一抹親切的笑容。

  雪花的臉青得都快要發黑了???

  這、這、這……他們的陛下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露出過一丁點笑容啊啊啊啊啊!

  眼前這個場景要是拍下來發給報社,他可就立刻出名啦!(←喂!你當年已經很出名啦!)

  誰也不知道,作為人氣偶像縱橫宇宙幾百年的雪花,內心真正的理想其實是當一名政經記者來著。而他最想追蹤報道的對象,則是宇宙中最大的大人物、私生活最神秘的帝國皇帝——路易陛下。

  雪花是陛下的腦殘粉來著。

  見到偶像的雪花太興奮了,以至於接下來路易問他話的時候,他就非常開心的給出了肯定答案。

  路易:「……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雪花:「喜歡的不得了啊~\(?)/~

  與此同時,安迪也帶著雪花的假髮姍姍來遲了。

  「給。」將假髮仔細套在伴侶腦袋上,安迪最後還給他整理了整理。

  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腦袋居然一直在裸奔,雪花風化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最不想人知道的事情都被人知道了,雪花索性豁出去了,將自己的假髮送給了一直眼巴巴瞅著自己的阿拜,雪花很光棍的禿著頭湊到孟九昭和埃姆旁邊喝水吃肉去了。

  我的男神,就是這麼自信!

  真•男神,經得起禿頭的考驗!

  望著頭頂一個燈泡頭的男神,孟九昭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深深的感動。就像從來沒有分開過一樣,這兩位老鄉湊到一起,開始像往常那樣八卦了。

  「原來,路易真的是那個路易哦!」雪花的聲音充滿了感慨:「我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跳啊,我小時候居然彈過皇帝陛下的呆毛呢!」

  「……」聽著雪花的感慨,孟九昭默默不語了,他能說什麼?第一次見到路易人形的時候他比雪花更震驚好嗎?

  雪花只是彈了皇帝陛下的呆毛而已,自己……卻是睡了皇帝陛下的人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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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話題繼續在路易身上打轉,孟九昭開始詢問自己離開後部落的八卦。很明顯,即使一直維持著樹形,可是這並沒有影響雪花對部落裡分吹草動的掌控。

  「娜扎看上了一頭小豹貓(一種小型貓科目),結果求愛的時候太激動,把對方壓死了——」

  真是好悲慘的事!

  「借賣蛋為名,波拉去其他部落相了好幾次親,由於蛋蛋很沉,每次波拉都是叫霍爾斯坦幫她背蛋的,誰知幾次下來,對方沒人看上波拉,卻為霍爾打起來啦!」

  這個……雖然值得同情,可是莫名其妙覺得很合理呢……

  「薩勒有一次變成人形被人發現了,居然是一位青春不老美少年啊!!!他一定是因為自己長得太嫩所以從不變成人形噠!」

  這個必須意外啊!

  雪花把部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件件說給孟九昭聽了,聽到最後,孟九昭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總結了一句話:

  什麼也沒發生。

  一頭雌性也沒嫁出去,一頭雄性也沒娶進來。

  除了西塔以外。

  「西塔懷了好久好久的寶寶,最後生下來的卻是一枚蛋。」提到西塔,雪花的表情明顯有點哀愁:「可惜西塔生蛋的時候剛好在哈魯的養雞場幫忙,結果蛋蛋剛好生在一堆雞蛋裡了,所有的蛋看起來都一模一樣,沒有辦法,只好全部放在哈魯那邊孵著了。」

  聽到這個消息,孟九昭只能默默的在腦中敲出了六個點:……

  將所有人的近況都八卦了一遍,雪花還有點意猶未盡,於是他又找了一個話題和孟九昭熱烈分享了起來:「說到這個,你知道最近部落最受歡迎的人是誰嗎?」

  「這個……應該是雪花你吧?」孟九昭立刻道,在他眼裡,雪花可是幾百年來一直蟬聯最受歡迎單身漢榜首的男人啊!即使到了現在,雪花的顏值也是槓槓噠!

  雪花的頭立刻耷拉下去了。

  沒有注意雪花的反應,見他不再吭聲,埃姆終於在吃肉間隙騰出了嘴,「不是雪花哦~是哈魯呢!」

  「啊?」這個……可就意外了。

  ※※※

  阿拜最終得到了一頭完整的「烤雞」,將烤雞拖到哈魯腳邊,他趴在地上很專心的啃著。看著這樣的堪塔斯幼崽,固倫撒笑得非常高深莫測。

  遲鈍如哈魯也終於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呃……寶寶的大伯……是不是看上阿拜……的烤雞了?」

  那種用力盯著某樣東西的樣子,在哈魯眼裡和阿拜饞了想吃烤雞的小模樣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於是哈魯就又烤了一隻雞送到固倫撒面前了。

  視線稍稍從阿拜撅著的圓屁股上挪開一會兒,固倫撒看了看哈魯遞過來的烤雞,又看了看哈魯,他詫異了一下。

  「給你吃,你剛剛一直在喂喬治愛麗絲還有猛吃東西,自己還沒吃吧?」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看哈魯,固倫撒第一次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有一雙非常好看的黑眼睛。

  習慣照顧人的固倫撒一直在照顧侄子的幼崽以及自己的老爸,直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吃一塊烤肉,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眼前這個男人卻發現了。

  第一次被照顧的感覺……有點怪怪的。

  心裡想著,固倫撒接過了哈魯遞上的烤肉,想了想,他說了一句謝謝。

  然後哈魯就很開心的離開了。

  重新回到阿拜旁邊,他給小傢伙拿了一盤子嘎吱草強迫他吃下去。阿拜明顯不想吃,可是不知道哈魯說了什麼,他最後是開開心心把草吃下去的,末了還自己主動又添了一盤子。

  看到幼崽吃的這麼香,固倫撒沒發覺自己也不知不覺拿了一盤平時最不喜歡的嘎吱草吃掉了。

  這個夜晚大家都非常開心。

  所有人都吃了個圓肚皮,大家高興的互相攙扶著回窩睡覺了。

  孟九昭和路易自然是回爸爸的巢穴睡覺,而固倫撒則是和猛回去了。

  這對久別重逢的父子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吧?

  看著大伯和爺爺離開的身影,孟九昭心中忽然浮現一絲感動。

  自己也有很多話想和爸爸說呢!

  追上前方爸爸們和路易的身影,孟九昭已經迫不及待見到自己家的巢穴了!

  這個夜裡,和往常不同,卻又沒有什麼不同。

  和孟九昭聊了一晚上,雪花終於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了,看到這樣的雪花,安迪終於鬆了一口氣,打發兒子們去睡覺,他也和雪花睡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和所有的小樹人一樣,雪花家的三棵幼崽是站在院子裡睡覺的。他們年紀還小,每天不能長時間保持人形,相當長的時間他們需要變成原型,根部深深扎入泥土,吸取地下的養分和水分。

  對於他們來說,院子裡的土地就是他們的床。

  此刻,他們的床上多了個什麼。

  「這是什麼?」根部即將扎進泥土的時候,阿大眼尖的覺得腳底下多了一坨東西。

  阿二於是湊了過去,經過仔細的分辨,他最終確定了這坨東西的身份:

  「這是一坨便便。」

  「便便怎麼可以放在地上呢?」阿三立刻尖叫了一聲。

  三棵幼崽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後他們齊心協力在院子裡挖了個坑,把便便埋在坑裡了。

  拉完的便便要埋起來——by西塔阿姨

  三棵小樹苗都是聽話的好孩子,自然不會放任一坨便便旁若無人的站在院子中央。做完這一切,他們這才變成原型,幸福的將根系深深扎入泥土,三棵幼崽呼嚕嚕睡了起來。

  第二天,不明所以然的雪花照常變成原型在院子裡睡覺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注意自己腳下的泥土多了某樣東西。

  某樣,他避之不及的東西……

  ???

  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在便便上面的泥土裡睡了好幾天之後,某天早上,雪花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頭皮上長出了一層嶄新的小發茬。

  「一定是這幾天用西面山頭的山泉水洗腳的緣故呀~」他開心的想。

  就讓他一直開心下去吧。

  阿門——

  第159

  瓦什部落從早上開始就非常熱鬧了。

  仍然維持著一起吃早飯的習慣,大家早上醒過來之後,很多人舔了舔爪子,就跑到廚房的前面的空地等飯了。

  布萊克一家也在在等飯的人群中。

  孟九昭如今已經十分瞭解自家的大伯了,從踏進空地的那一刻,他就非常緊張的盯住了大伯。每當固倫撒審視的目光落在某位部落成員身上的時候,孟九昭的心肝就忍不住一顫。

  好在大家都太「嬌小」了,不符合固倫撒的用餐習慣。

  不過還沒等孟九昭鬆口氣,固倫撒忽然眼前一亮的舉動讓他忍不住又緊張起來,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孟九昭一臉黑線的發現固倫撒視線的終點有兩個人。

  左邊是克拉,右邊是維塞爾。

  「這個部落裡看起來最好吃的人就是他們倆個了。」回過頭,固倫撒還煞有介事的和孟九昭說了一聲。

  孟九昭臉上的黑線於是更多了。

  「左邊的是大廚克拉,右邊的是二廚維塞爾。」

  孟九昭非常用力的強調兩人的身份了,他的話剛好被旁邊路過的西塔聽到了,西塔就停下來和他們說話了:

  「對!想吃什麼找他們兩個要就可以了,克拉和維塞爾兩個人會分別準備一些食物,想吃誰做的飯坐到他們面前的空地就可以了。他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大家做飯,吃得飽飽的,勇士們才能帶來更多的食物。」看著一早就非常賞心悅目的固倫撒,西塔熱情的介紹著。

  固倫撒微微笑著,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坐到了克拉面前的空地處。

  大廚肯定比二廚好,看頭銜就知道——by精明的固倫撒。

  然後他就充滿期待的開動了。

  然後……

  然後他就吃吐了。

  「部落裡其實是二廚做飯比較好吃啦。」剛好坐在固倫撒後面的哈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背,最後還遞了他一碗水。

  固倫撒原本不爽的心情在背部被輕輕拍打之後慢慢變得平緩下來,眼角一斜,看到腳底下帶著一頭白毛假髮好奇看向自己的阿拜的時候,他的心情忽然重新美好起來。

  喝光了哈魯遞過來的水,他對哈魯鄭重道歉了:「對不起,之前我不知道那些靈隱龍是你養的,所以把它們抓了,請接收我的補償。」

  「哈?補償?」哈魯傻乎乎的重複了一遍。

  固倫撒嚴肅的點了點頭:「為了補償,我決定和你一起養雞。」

  不容哈魯拒絕,在吃完早餐之後,固倫撒居然真的跟著哈魯去養雞場養雞了。

  猛爺爺瞪大了眼睛:「吼?」(蘆花兒這是看上那些雞啦?)

  布萊克緩緩搖了搖頭:「固倫撒是看上哈魯了吧。」

  孟九昭一臉深沉的吃著早飯:「不是雞,也不是哈魯,大伯絕對是看上阿拜了。」

  話音剛落,家裡所有龍的視線都落在了孟九昭臉上,連他懷裡的喬治的抬頭瞅向他了。

  鎮定的往喬治嘴裡塞了一片葉子,孟九昭繼續淡定的吃飯了。

  ※※※

  孟九昭說的沒錯,固倫撒確實是看上阿拜了。

  長得又肥又壯,一看就很好養活啊!

  而且,阿拜已經不是剛出生的脆弱幼崽了,這麼大的幼崽……自己接手的話,應該不會養死了……吧?

  固倫撒決定和阿拜培養一下感情,可惜阿拜非常黏哈魯,沒有辦法,固倫撒只能想辦法跟在哈魯旁邊了。

  昨天和幼崽久別重逢的猛非常開心,把已經和自己一般大的幼崽從頭到尾舔了好幾遍,猛最後累得半死想要睡覺的時候,卻被幼崽扯住了。

  然後就被幼崽硬扯著聊了一晚上人生。

  先是交代了離開之後的經歷,又交代了最近的生活,固倫撒甚至連猛昨天早上吃的恐龍種類都過問了一遍……之後,確認完畢的固倫撒終於停止了追問。

  猛鬆了口氣,正準備張開翅膀蓋著幼崽睡大覺,卻冷不防又被幼崽拉住了。

  這次,幼崽盤問的卻是別人的人生了。

  從爸爸嘴裡把哈魯的大概背景大致瞭解了一遍,瞭解到自己昨天帶來的雞全是哈魯養的之後,固倫撒靈機一動找到了跟在哈魯身邊的方法。

  「我現在數數能數到四十五了,聽說你能數到三十,這些數加在一起剛好是七十五(加法是請阿禿算的orz),部落如今的雞據說有七十三隻,剛好在我們可以數清的範圍內。你看,我們多適合每天一起養雞啊!」

  只要我們在一起,薩勒再也不用擔心數錯雞的數量了!

  微微笑著,固倫撒的笑容看起來異常誠懇。

  哈魯愣住了,他微微思考了一下:似乎……真的很有道理啊!

  點點頭,他默認了固倫撒的跟從。

  於是固倫撒便成功潛入到目標所在群體之中了。

  在哈魯的帶領下,他們很快走到了之前固倫撒偷雞的地方,固倫撒光顧的其實只是瓦什部落放牧雞群的草地,雞窩還在更隱蔽一點的地方。

  昨天沒有被宰掉的靈隱龍早在昨天晚上就被重新送回來了,見到固倫撒的瞬間,整個靈隱龍群都沸騰了,就在這個時候,它們看到固倫撒身邊的哈魯。

  一見到哈魯,靈隱龍就和見了親媽似的,嗷嗷叫著圍過來了。

  這些靈隱龍可不是哈魯原本養的真•雞,它們雖然在恐龍裡算是小個子,可是卻遠比人形的哈魯大得多,也重的多,倘若靈隱龍們真的撲過來的話,哈魯一定會被它們壓倒的,不止壓倒,壓死都有可能。

  沒有幫忙的打算,固倫撒在旁邊偏著頭觀察著哈魯的表現。

  哈魯的表情一直非常鎮定,看到雞群撲過來一點緊張感也沒有,將手指放在嘴邊,他吹出了個非常奇特的哨子,再聽到這個哨聲之後,原本興奮的靈隱龍立刻乖了下來,腳步放慢,它們慢慢走到了哈魯面前。

  一個頭一個頭的摸過去,哈魯溫和的安慰了自己飽經驚嚇的「雞群」。

  被哈魯撫摸過的「雞群」果然安靜了下來,將事先準備好的雞食扔給它們,哈魯下一個舉動讓固倫撒臉色變得異常古怪起來——

  伸出剛剛愛撫過眾「雞」頭的手,哈魯轉頭去摸靈隱龍的屁股了!

  「這是看它們今天有沒有下蛋。」似乎看出了固倫撒的疑惑,哈魯認真的和他解釋道:「下穴大又鬆的就是最近有生過蛋的了。」

  聽到哈魯一本正經的解釋,固倫撒的臉詭異的紅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固倫撒的表情,哈魯繼續嚴肅正經的去查看雞屁股去了。

  那些靈隱龍應該是被看慣pp了,任憑哈魯在它們身後怎麼摸都沒反應的。倒是有幾頭被哈魯摸到背的時候腿一軟,忍不住下蹲了一下。

  「這種就是快要下蛋的表現,估計過不了多久它們就要找窩下蛋了。」哈魯繼續向固倫撒傳授經驗。

  「……」一向能言善辯的固倫撒繼續詭異的無語了。

  「呃——是我解釋的不夠清楚嗎?那我示範一下好了。」哈魯的目光卻依舊清澈,將手從雞背上移下來,走到固倫撒身邊,在固倫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冷不犯將手順著固倫撒的背脊摸了一把。

  身子猛地一顫,一瞬間固倫撒居然有了一種腳軟想下蹲的衝動!

  「呵呵,明白了嗎?就是這麼摸,要下蛋的雞一定會腿軟想下蹲的。」一臉純潔的看著固倫撒,哈魯揮了揮自己的爪子。

  呵呵——我最討厭人說呵呵了!

  強自板住臉,將有點軟的腿重新支起來,固倫撒繼續跟著哈魯學習養雞去了,只不過這一回,他走起路來總有點顫巍巍的意思。

  好像要下蛋的雞雞喲——偏著小腦袋,阿拜認真的想。

  一路路過好幾對正在交配的靈隱龍,固倫撒的臉紅得更加厲害了,哈魯卻仍然一臉雲淡風輕,熟視無睹的樣子。

  「這種恐龍之所以適合養,就是因為它們一年到頭都很容易發情啦~一年到頭都可以生蛋,真和我們褐土大陸的雞很像呢!唉……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吃到真的雞蛋啊……」嘴裡遺憾的感慨著,哈魯帶著固倫撒路過這些一對兒一對兒的雞,最終帶他來到了一片亂石堆。

  乍一看是亂石堆,可是稍微仔細一瞧就發現這些石頭佈置的很有玄機。覆蓋著厚厚的乾草不說,石頭也堆放的非常整齊,看起來就像連成一排的巢穴。

  非常舒適的巢穴!

  整個人跳進了巢穴,哈魯彎下腰在裡面找了很久,半晌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枚圓圓的蛋。

  「看!這顆大概就是剛剛那只下穴鬆鬆的雞下的蛋啦!」哈魯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固倫撒覺得自己的腿又軟了軟,好想找個什麼東西靠一下,心裡這麼想著,固倫撒正好看到了眼前舒適的大窩,大概是他眼裡多少露出了點渴望,哈魯很快衝他招了招手:

  「來這裡歇會兒吧,這邊沒蛋。」

  固倫撒於是便從善如流的臥進去了,他進去沒多久,小胖子阿拜也跳進去了,將阿拜放在自己肚皮上,固倫撒小心翼翼的感受著乾草的香氣、阿拜的幼崽香味以及……哈魯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種固倫撒從來沒有嗅到過的味道(你那邊沒有狗狗咩),不過,今天聞到後,固倫撒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阿拜一開始不太願意貼在固倫撒身上坐著的,不過,在哈魯用手摸了他半天之後,他大概適應了,然後便好奇的在固倫撒身上蹦躂了起來。

  對於瓦什部落來說,阿拜太重了,他還從來沒能在大人身上這樣玩過(猛爺爺他不太敢接近,布萊克和白又有自己的幼崽)。

  他很快變得高興起來。

  看著在自己肚皮上跳來跳去的中號毛糰子,固倫撒的目光變得異常溫和起來。

  然後,他聽到了哈魯歎了一口氣。

  「你,是阿拜的爸爸吧?」

  話語裡帶著深深的失落,哈魯的聲音自固倫撒耳邊幽幽傳來!

  第160

  聽到哈魯的話,固倫撒先是愣了幾秒,然後……

  然後他就笑了→^_^

  那是一種非常微妙的笑容,混合了欣慰、心酸、幸福以及更多複雜的情緒。看到固倫撒微笑的哈魯呆住了,心中莫名浮起了濃濃的愧疚感,下一刻竟是什麼也說不出了!

  必須為固倫撒的演技點贊!

  他一個字也沒說,可是他的表情流露了萬語千言,此刻固倫撒臉上堅強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推了推阿拜的肥屁股,哈魯有點難過的說:「阿拜,那是爸爸喲。」

  阿拜:(o)

  瞅了瞅固倫撒的假•心酸,又瞅了瞅哈魯真•落寞,阿拜本能的從固倫撒的肚皮上滾下去了,緊緊叼住哈魯袍子的一角,他用警惕的目光瞪住固倫撒。

  哈魯有心物歸原主,固倫撒有意笑納,可是耐不住這裡有個不配合的幼崽啊~

  於是——

  「我決定留下來從事養雞的工作。」當晚,回到部落和家人一起共進晚餐的固倫撒慢條斯理的吃完最後一絲嘎吱草,冷不防對其他人說了自己的決定。

  孟九昭當時就把嘴裡正吮著的一根骨頭咬斷了。

  就一天的功夫,大伯你連工作都確定好啦?讓最喜歡吃「雞」的人去養「雞」,那些「雞」能好嗎?

  「吼吼~~~」蘆花兒,記得偷蛋回來呀!←爺爺非常開心的接受了,雖然不是幼崽了,可是他也很喜歡吃蛋羹的。

  「那種白色上帶了點黑斑的花蛋是最好吃的。」抹抹嘴,布萊克側面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大伯,如果要偷蛋的話千萬不要這段時間偷白蛋,西塔和維塞爾的蛋蛋還沒確定是裡面的哪只呢。」覺得家人已經沒法被拯救的孟九昭只能無力的阻止了一下。

  他們說完,固倫撒就斜了他們一眼。

  「誰說我過去養雞是為了偷蛋啦?我是為了學習養雞經驗。」

  用爸爸的尾巴抹了抹嘴巴,固倫撒非常義正詞嚴。

  「今天在哈魯的養雞場學到了很多東西,他是個厲害的人,不但知道如何分辨哪隻雞即將下蛋,還能看出哪隻雞下了哪隻蛋,僅僅使用普通的乾草和石塊,他今天就孵出了三隻小雞,我是真心想要學習這些才留下來的。」

  他的表情真是特別的正義。

  家裡的七頭堪塔斯都被他震住了,然後——

  從身後的小背包裡翻了翻,固倫撒從裡面拿出了——八顆蛋!

  「我也覺得白色上帶了黑斑的花蛋是最好吃,一會兒阿禿煮了加餐吧。」

  孟九昭:……果然,對於堪塔斯來說,順手牽蛋什麼,純屬是埋藏在骨子裡的天性啊!

  哈魯,你招了一位特別危險的員工啊!

  默默的想了一會兒,重新看到蛋的時候,孟九昭的心情忽然變得好了起來:這些白色帶黑斑的蛋蛋是最好吃的蛋呢~喬治和愛麗絲還沒吃過,這就煮給他們吃!

  固倫撒從此就留在部落,每天認真和哈魯學習養殖去了。

  可是儘管他每天非常虛心學習,哈魯也手把手耐心傳授了,可是固倫撒就像天生和蛋蛋反衝似的,每天總有好多蛋蛋被他弄碎,相反,在同樣一段時間裡,哈魯已經成功收穫了二十三枚蛋蛋了,同時他還孵出了4頭靈隱龍幼崽,在哈魯的悉心教導之下,自己還是幼崽的阿拜居然也孵出了一頭靈隱龍!

  「沒什麼,阿拜從小就和我一起養雞,他很會照顧這些雞的,每個月也能孵出4只左右。」像是看出了固倫撒的驚愕,哈魯習以為常的和他解釋了一下。

  這、這、這簡直太厲害了!

  一開始固倫撒只是為了軟化阿拜的心思決定留下的,他打算等到阿拜接受自己就離開,早點離開哈魯有助於幼崽接受新的撫養者,可如今看到這裡,他覺得自己原本的計劃不合算。

  阿拜在這裡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

  這麼小就如此擅長孵蛋,他以後一定會成為堪塔斯裡的孵蛋專家的!

  難怪阿禿和路易第一次去繁衍地就成功得到了兩頭幼崽,原來部落裡可以讓幼崽在如此小的時候就接受如此高級的教育啊!

  ???

  固倫撒決定自己一定要留在這裡!

  目標不僅僅是阿拜了,如今固倫撒的目標裡又增加了哈魯這個名字,想想看,如果以後的繁殖季哈魯可以和他一起過去的話,自己無與倫比的偷(搶?)蛋能力配合哈魯無與倫比的孵蛋功底,加上阿拜也非常懂事懂得如何照顧新生的小雞,他們家(?)一定可以成為最壯大的堪塔斯家族!

  固倫撒真是一頭目標遠大的堪塔斯喲~\(?)/~~

  當天晚上固倫撒就和猛訴說了自己的偉大理想。

  「吼吼~」加油哦!蘆花兒你一定行噠~

  舔了舔兒子的腦袋,猛對幼崽的理想表現了百分之百的支持,然後,然後他老人家就準備呼呼了。

  猛是一頭作息特別規律的堪塔斯,明天早上說好了要和可愛的幼崽們一起出去玩捉迷藏噠!

  可惜偏偏有人不讓他睡覺——

  說完自己的宏大志願的固倫撒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爸爸居然睡著了,這怎麼可以?!自己光說了理想,還沒說實現理想的步驟呢!

  「吼吼!!!!」爸爸快起來,繼續聽我說!

  對於悶騷的固倫撒來說,不想在弟弟和其他堪塔斯面前示弱,於是爸爸就是他唯一傾訴內心的堪塔斯了,作為固倫撒唯一的心靈垃圾桶,猛注定要在幼崽的念叨裡度過漫漫長夜了。

  把心事一吐為快,固倫撒呼嚕嚕睡著了,猛的眼皮一耷,也迅速睡著了,可惜固倫撒放過他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他還沒有睡多久天就亮了。

  今天是帶幼崽們出去玩的日子←猛心裡清楚著吶!

  愛憐的舔了舔辛苦的大兒子,猛接著就從他身上跨過去了,可惜幼崽如今太大了,一個沒跨好,固倫撒被他踩了一腳。

  這可不是普通的一腳,這是來自最重量級成年堪塔斯的全力一腳!

  猛回頭心虛的看了一眼兒子,發現兒子沒有什麼反應。

  他於是回過頭又舔了舔兒子,然後就開開心心出門啦~\(?)/~

  猛先是躥到自己另外兩頭幼崽的巢穴裡,毫不客氣的將幼崽推到一邊,他小心翼翼的從幼崽的幼崽身邊叼出了喬治,將喬治頂在頭頂,然後,他又小心翼翼的叼起了愛麗絲……

  呃——這頭幼崽好沉!

  ……自家的幼崽就是健壯啊!一頭賽一頭的沉。

  好在自己更強壯,多沉的幼崽也背得動~

  心裡感慨了一下,猛終於將兩頭幼崽都弄到手了,然後他就美滋滋的叼著幼崽離開了。

  呃……當然,由於他離開的太匆忙了,慌忙中,他又不小心踩了白一腳。

  被爸爸踩了一腳的白當然是很痛的,可惜這種痛感的程度還不足以痛到他醒來的地步,爸爸的味道很熟悉,他的感官告訴他周圍沒有敵人,於是,抖了抖被踩中的小腿,白繼續呼嚕嚕睡覺了。

  不得不說,能夠活下來成為猛的幼崽的堪塔斯,一定是最堅強的堪塔斯了!就算不是最堅強的堪塔斯,那麼,他們一定是最遲鈍的堪塔斯了

  從自家幼崽那裡叼出來喬治和愛麗絲,從埃姆家拎出來小兔子希爾和小龍梟霍森,再在雪花家把三個小樹人也叫起來,最後再去哈魯家把阿拜也帶上,把幼崽們挨個舔了一遍,猛背著所有的幼崽出門了!

  緊張的坐在猛爺爺寬闊的背上,阿拜心中充滿了緊張。

  今天——是陪孟爺爺出門玩的危險日子。

  哈魯說,他是幼崽中最強壯的,一定要他照顧好其他的幼崽,就像照顧養雞場的小雞那樣。

  阿拜記住了,也堅定的執行了。

  當猛爺爺想要玩幼崽的時候,阿拜總是第一個衝上去,努力衝到猛的嘴巴裡,好讓猛放過其他的幼崽;當猛動作大、快要將背上的幼崽甩掉的時候,阿拜也是很拚命的用自己的體重壓住其他的幼崽,好讓他們安全的固定在猛爺爺的身上;當猛爺爺迷了路,把其他幼崽丟了的時候,他也很努力的把其他幼崽找回來。

  每次和猛爺爺出行都是一項重大的考驗。

  阿拜再次謹慎的看了看背後的小背包,很好,今天的準備也很充分!

  阿拜視死如歸的坐上了猛爺爺的肩膀快車。

  不過,今天的猛爺爺似乎走的特別慢呢(那是因為愛麗絲太重啦???)!

  看來今天的任務量可以稍微小一點了,往常猛爺爺總是跑的飛快,輕飄飄的小兔子希爾總是很容易滾下去呢~

  不過事實告訴他,他放鬆警惕放鬆的太早了。

  喬治醒來了。

  「啾~」一醒來立刻對年長的幼崽們發出了啾啾攻擊,今天的喬治也非常可愛。

  「喬治早上好!」阿拜立刻很有禮貌的問候他了,在他一旁,其他的幼崽也紛紛和喬治打招呼了。

  「啾啾~」收穫到來自同伴的滿滿的友好,於是喬治再次歡快的叫了兩聲。

  然後,他的小眼神就開始在這些年長的幼崽中打轉了。作為一頭出生不久的幼崽,喬治很習慣被抱著了。和其他一旦會走路就恨不得自己跑的幼崽不同,喬治非常喜歡被抱著的感覺,一旦離開大人的懷抱要自己走路,他就覺得好累。

  爺爺的背上實在太硬了,喬治就想要找個人抱著他了,在幼崽們中間看來看去,他最後選擇了小兔子希爾作為自己的坐騎。

  ︿(??)︿

  眨巴眨巴大眼睛,喬治衝著希爾張開了小翅膀,這就是一個標準的要抱抱的姿勢了,可是作為兔子爺爺的孫子,希爾對於危險的預感可是非常強的,看到圓滾滾的喬治,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於是,他非但沒有上前,反而還後退了一步。

  「啾?」喬治又眨了眨眼睛,他翅膀都張累啦!

  希爾又退了一步。

  「啾……」落寞的啾了一聲,喬治垂頭喪氣的放下了翅膀,霍森看不過去了,喜歡路易的霍森對於路易的幼崽也是本能喜愛的。

  對喬治招了招手,霍森說道:「來!喬治,到我這裡來,我抱著你!」

  「啾!」喬治於是重新開心起來,小爪子一躥一躥的,他跳進了霍森的懷裡,然後——

  霍森就被他壓趴下了。

  希爾:自己的第六感果然是正確噠!

  第161

  幼崽們都是被猛從被窩裡挖出來的,自然都沒有吃早飯。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小傢伙們的肚子都咕咕叫起來了,不多時,更大的咕咕聲從猛的肚子裡傳了出來。

  對著幼崽們咧了咧嘴,要幼崽們在原地躲好,猛去給他們抓早餐去了。

  然後幼崽們就在原地等猛爺爺回來了。

  他們等啊等,等到喬治都餓得快睡著了,阿拜開口了:

  「啾汪!啾啾啾啾汪!」

  猛爺爺八成又迷路了,我們自己弄點東西先吃著吧!

  喬治和愛麗絲還在不明所以,不過其他的幼崽已經點頭了。

  很明顯,不用商量分工,大家主動出去做自己擅長的事了:霍森和希爾負責去最近的小河收集可以喝的水,小樹人們則是在周圍採了好多甜果子,阿拜則在這段時間非常老練的抓了幾隻野兔子。

  幼崽們做事又快又好,不多會兒,小石罐裡面的水滿了,各種顏色的果子也堆得高高的了,野兔子被他們放在一邊,阿拜還燃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

  「汪!汪汪啾~

  你們看,脖子上沒有系石頭的兔子是可以吃的兔子,脖子上有系石頭的是我們部落的兔子,不能吃。

  一邊準備剝兔皮,阿拜還抽空和喬治、愛麗絲說了句話。

  希爾不失時機的從脖子裡拽出一根繫著瓦什的小石塊,讓喬治和愛麗絲看了一眼,然後他就立刻收好了。

  兔子爺爺的後代如今越來越多了,大部分雪兔都是無法變成人的雪兔,它們長到一定年紀就會離開尋找配偶,部落並沒有阻止它們離開,只是在它們離開的時候在它們的脖子上系一塊小瓦什,這樣就不會被部落的獸人當做獵物吃掉了。

  喬治和愛麗絲的脖子上如今也掛著兩塊小石頭。

  他們原本不懂這石頭是幹什麼的來著,由於有點影響睡眠,喬治每天都會花一段時間用來和這根繩子作鬥爭,試圖在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將繩子偷偷丟掉,不過如今他總算明白了這塊石頭的作用:

  原來這顆石頭是保證不被吃掉的重要石頭呀!

  喬治立刻不再扯動那根繩子了,甚至他還小心的檢查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小石頭,發現繩子很結實,石頭也很結實,並沒有被自己弄壞,他小小的鬆了口氣。

  「另外,在沒有鹽的時候,大家也可以碾碎石頭,往烤肉上灑了一點,這樣烤肉就會變得很好吃啦~」雪花家的阿大笑瞇瞇的補充了一些關於石頭的小常識,作為示範,他從自己脖子裡抽出了屬於自己的瓦什,用牙咬下一小塊,碾成末,阿大把它們均勻的撒到了阿拜正在烹製的烤肉上。

  喬治&愛麗絲:(o)啊!

  這不是很重要的石頭嗎……

  「瓦什用完了及時補充就可以了,部落裡這種石頭還有很多!」

  土豪部落裡長大的幼崽•阿二爽朗的笑了。

  幼崽們一起吃了烤肉,啃了果子,又喝了河水幫助消化,最後,阿拜監督大家用剩下的河水洗乾淨了爪子和嘴巴,吃飽喝足重新變得乾乾淨淨的幼崽們於是橫七豎八的躺著繼續等待猛爺爺了。

  經常陪猛爺爺一起玩的緣故,瓦什部落的幼崽們很早就學會如何照顧自己了。

  就在大家差不多都快要睡著的時候,猛拍擊翅膀的聲音從天上傳來,阿拜急忙從閒適的睡眠姿勢爬起來,將還在地上攤著的幼崽們一頭頭叼開,最後輪到愛麗絲的時候,他實在叼不動了,絕望的「汪」了一聲,他驚恐的看著一頭張牙舞爪的巨大甲龍被猛從天上扔下來。

  然後直直砸到了還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愛麗絲頭上——

  所有的幼崽都驚呆了!

  「啾!」喬治也驚呆了。

  被巨大的甲龍狠狠壓在身子下面,一動不動的愛麗絲看起來像是……

  死了?

  就在大家心中彷徨的時候,猛也發現自己又做了錯事,剛才他太興奮了,忍不住在空中就把獵物扔下來了,扔的時候沒有注意地面,結果獵物居然砸在自己家的小幼崽身上啦!!!!!!

  「吼吼~~~」飛快的落下來,猛悲痛的嚎叫了一聲。

  將甲龍扔到一邊,他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愛麗絲,發覺愛麗絲還是不動,他又輕輕推了推:

  還是不動——

  猛僵住了。

  珍貴的幼崽……被自己砸死啦?

  就在猛決定再試試看的時候,一聲巨大的聲波從愛麗絲口中淒厲的嚎出。

  「啾~愛麗絲!愛麗絲要睡覺!」

  好吧,愛麗絲是一頭起床氣有點大的蘿莉來著。

  嚎了一通,感覺沒有人再碰自己了,愛麗絲立刻重新甜甜進入了夢鄉。

  ==←這是阿拜此刻的表情。

  原來你一直在睡覺嗎?

  被那麼大一頭甲龍砸在身上,你還能繼續睡覺嗎?

  另外——從天而降的甲龍都砸不醒的愛麗絲,被爺爺推了兩下就醒了,猛爺爺你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在推人喲!

  看著被可怕的聲波武器直接命中、鼻血都流出來一滴的猛爺爺,阿拜開始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叼動愛麗絲了。

  「吼吼吼!」猛卻毫不在意,只要幼崽沒事就好,嗓門大證明身體好啊!

  甩了甩尾巴,他重新開心起來,將原本被扔到一邊的甲龍重新咬起來,他招呼其他幼崽過來吃飯了。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早飯變午飯,猛爺爺帶回來的這頭胖甲龍於是成了幼崽們的午餐。

  ※※※

  「爺爺他們中午還不回來嗎?」到了午飯的時間,爺爺和幼崽卻都沒有回來,孟九昭有點擔心了。

  「沒關係的,爸爸他會帶著幼崽們玩一天的,回來前還會帶著他們去海邊洗個澡。」布萊克習以為常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愛麗絲已經可以在部落周圍的海水裡待一段時間了,雖然時間久了還是會不舒服,不過已經比最早來的時候好很多了,孟九昭總算放了心。

  部落裡其他人是沒有吃午飯的習慣的,只有幼崽才會一日三餐,由於家裡一直有幼崽,布萊克家卻是常年一天準備三頓飯的。既然準備了就不要浪費了:「那我去叫大伯和哈魯過來吃飯吧。」

  說完,孟九昭就過去養雞場找固倫撒和哈魯了,想著養雞場離部落並不遠,他也就沒有叫著路易和自己一起去。

  對了,路易如今在搭建屬於他們兩個的巢穴了,路易的動作很快,剛剛孟九昭過去看過一眼,按照現在的速度,估計晚上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他們已經長大了,不能永遠在父親的巢穴裡賴下去,孟九昭和路易以後要住進自己的巢穴去了。

  不過孟九昭注意到:路易搭建巢穴的位置離布萊克和白的巢穴非常近,看來路易和自己想的一樣:即使要建立自己的小家,也不希望離爸爸們太遠呀~

  臨走前孟九昭又忍不住看了正在幹活的路易一眼,欣賞了半天,他美滋滋的跑去養雞場了。

  這是一個非常尋常的午後。

  陽光溫軟,溫度適中,風很小。

  從出生的那一刻,孟九昭就知道這輩子自己將要生活在一個變動最多的時代裡。

  沒有任何科技的痕跡,一切只能依靠人力,人類無法對自然進行大規模的改造,上帝按照自己的心情任意的修葺著這顆原始的星球。

  在自然力的面前,人類的力量渺小的可憐。上一秒還生活在和平的環境中,搞不好下一秒就會發生極端的地形運動!

  這一切,孟九昭都知道,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變數來的如此之快——

  無數恐龍忽然從灌木叢裡奪路而出!翼龍尖銳的嚎叫著從孟九昭的頭頂急速滑過,這一刻孟九昭本能的知道了事情不對,他想要跑的,可是往哪裡跑?!

  大腦中一片空白,孟九昭隨即感受到了來自地心的劇烈震動,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成了慢動作,腳下的土地一塊塊崩裂!地面上的土壤、石塊就像掙脫了引力的影響一樣,它們紛紛離開地面,一塊塊向上分崩離析……

  腳下的土地終於完全斷裂成兩塊!腳下一空,下一秒……孟九昭驚恐的發現自己開始不斷向下墜落!

  墜落的動作並沒有持續很久,沒多久他就落地了,一腳陷進濕冷的泥土裡,孟九昭感到了來自腿部的劇烈疼痛,可是他完全顧不上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心驚膽戰的向頭頂上方看去,這時候只要上面再落下來一塊石頭,他就死定了!

  他一定就死定了!

  周圍一片黑暗,孟九昭什麼也看不到。他聽到了來自上空重物落下的聲音,然而又聽到了鈍物相撞的巨大悶響。

  卻是頭頂有什麼其他東西擋住了上方墜落的石塊!

  心頭大振,隨後又是一陣祈禱,孟九昭現在只能祈禱頭頂那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能幫自己多頂一段時間,他不能死!

  為了路易,為了爸爸們,為了爺爺,為了喬治和愛麗絲——他絕對不能死!

  就像聽到了他的祈禱一般,頭頂雖然不斷傳來重重的物體墜落聲,可是那些聽起來就可怕的東西盡數被他頭頂的不知名隔層擋住了。

  就像一個可靠的護罩,它幫孟九昭擋住了所有的危險。

  好幾次孟九昭膽戰心驚的聽到了來自上方的斷裂聲,他忍不住擔心頭頂的金剛罩會不會被砸斷了,可是沒有。

  即使偶爾會有一些小石塊從縫隙落下來,砸到孟九昭身邊的地面上,可是再危險一點的大石塊卻是一塊也沒有落下來。

  在這種詭異的地縫間,孟九昭奇跡般的沒有繼續受傷!

  地動終於休止了,小心翼翼確認好這一點,孟九昭終於有時間檢查自己受傷的腿了:他的右腿骨折了。好在斷口非常整齊,忍痛自己給自己正了骨,孟九昭喘息了很久才稍稍緩過來一點。

  地動雖然停了,孟九昭的境遇卻並沒有好一點:他被困在這個黑暗的地縫裡了。

  如果再有一次地動,他很有可能被吞沒到更深的地底。這一切,孟九昭都知道,可是他的腦中奇異的充滿希望——

  路易和爸爸他們是那樣強大的堪塔斯,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路易一定會找到他的!爸爸一定會找到他的!

  喬治和愛麗絲有猛的保護,他們也會沒事的!

  部落裡有雪花,部落的大家也不會有事!

  既然大家都會沒事的,所以他也一定要堅持下去呀……

  將身子縮成一個團,心裡默念親人們的名字,黑暗中,孟九昭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求生意識。

  渴了就喝濕泥裡弄出來的水,餓了就舔舔脖子裡的瓦什,趁還有體力的時候,他嘗試著檢查了周圍的環境,終於,在不知道過去多久時間以後,他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有風從這個縫隙裡透過來!

  心中大喜,孟九昭瘋了一般開始朝著這個縫隙吼去——

  每吼出一個字,孟九昭的嗓子就和刀割似的疼,可是他仍然堅定的吼著,由於長時間的缺水少食,孟九昭的聲音已經沙啞到完全不似他的聲音了,可是他知道他的親人一定可以認出他的聲音!

  他能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和這麼多重要的人相遇,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長大的過程中遇到了更多的突發狀況,可是他們始終在一起,一路走來,孟九昭見證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所以,他完全不意外這次會是下一個奇跡!

  於是——

  奇跡真的出現了。

  他聽到了路易的聲音!

  不止是路易,爸爸們也在,聽到透過縫隙傳來的細小呼喚聲的時候,孟九昭淚流滿面了。

  頭頂上的泥土石塊被小心的搬運開了,第一道透進來的光線非常微弱,可即使這樣,久不見天日,孟九昭的眼睛仍然被這光度微微灼傷了一下。

  視線變得模糊,他覺得自己眼前都是一片白色。

  一根繩子扔了下來,孟九昭會意的將它綁在了自己的腰上,雙手用力抓住繩子,孟九昭隨即感到自己的身子慢慢上升了……

  一米……兩米……即將離開這個險些埋葬自己的地方的時候,孟九昭努力瞇起了眼睛,他想要瞅一瞅、瞅清楚這幾天為他擋住了所有傷害,救了他一命的的金剛罩到底是什麼……

  那是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扒開黑色的泥土,孟九昭可以看到裡面雪白色的內裡。不過……

  隨著身子不斷上升,對於這塊石頭視野不斷被補充,孟九昭卻越來越覺得這東西不是石頭了。

  不是石頭,倒像是……某種巨大野獸的骸骨?因為時間久遠,已經變成化石的骸骨——

  想到這裡的時候,孟九昭忽然心思一動,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種巨大的傷感,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對上了那東西的頭顱!

  黑黝黝的眼眶空洞看向孟九昭,那是一個極大的頭部骸骨!由於時間久遠,頭骨牙床上面的牙齒已經殘缺不全了,可是藉由殘存牙齒的長度和形狀,孟九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骸骨的身份!

  這是一頭堪塔斯!這是一頭堪塔斯的殘骸!

  不知道他在這裡被埋藏了多少年,整具骸骨都和周圍的岩石融化在一起,成為完整的化石了,整具骸骨成守護狀,巨大的翅膀收攏著,爪子也捧在胸前,孟九昭的腦中立刻浮現了這頭堪塔斯死前的樣子——

  在死亡的瞬間,這頭堪塔斯變成了原型,翅膀張開,他為懷裡重要的東西擋住了所有的傷害!

  因為自身承受了全部的傷害,所以這頭堪塔斯的翼骨已經完全破碎了,頭骨也缺掉了一大半,可是他做到了!捧著寶物的爪骨異常完好,他懷裡的東西一定是保住了!

  沒錯……

  他懷裡的「東西」確實保住了。

  看清這頭堪塔斯全貌的瞬間,孟九昭再次淚流滿面了。

  他認出了這具骸骨的身份。

  路易……這是路易啊!!!

  這是上一輩子宇宙爆炸前把他塞入時空膠囊,自己則留下來承受了全部傷害的路易啊!

  看清他全身的瞬間,孟九昭一眼就認出了他。

  原來……你一直在這裡。

  原來……你不但上輩子救了我,這輩子又救了我一次。

  黑黝黝的眼窩透過遙遠的時間與空間,上輩子的路易和這輩子的孟九昭再次雙眸交匯了。

  靜靜的被埋藏在冰冷的地下,他等這一眼等了許多年了。

  就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就在孟九昭的身體被提離他視線的那一刻,巨大的骸骨終於崩裂了,隨著著周圍破裂的岩石泥土一同向下,墜入更加黑暗深沉的地底去了。

  「路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孟九昭大哭出聲!

  然後,他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重重抱住了。

  「我在這裡!你沒事了!阿禿你沒事了!」熟悉的味道,路易用力抱緊了他,想要全力擁抱卻又擔心自己太大的力氣會弄傷了重要的阿禿,路易的臂膀微微顫抖著。

  與此同時,孟九昭也顫抖的抱住了他。

  雖然顫抖,可是孟九昭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氣,用盡自己此生最大的力氣,孟九昭死死的抱住了路易。

  上輩子他就欠路易一個擁抱的。

  可那時候他卻太慢了,慢得只抓住了路易的一根羽毛。

  那根羽毛被孟九昭緊緊抓在手掌心裡,和他一起進入了時空膠囊,於是,同一個時空膠囊裡孕育出了一個嬰兒孟九昭,以及一個呆毛路易。

  互相擁抱著,兩個人哭了很久,布萊克和白沒多久也加入了他們,然後是猛,然後固倫撒也來了,一家人抱在一起,哭著哭著,孟九昭覺得氣都透不過來了。

  然後他就笑了。

  ※※※

  這場災難來的太突然,部落受到的損失非常大:

  哈魯的養雞場再次毀了,地動發生的瞬間,受驚過度的雞全都跑了;

  地面一片狼藉,部落原本開墾的土地都沒了,一顆嘎吱草都沒有留下;

  部落的房子全都塌了,路易蓋到一半的巢穴也沒了;

  雪花剛長出的頭髮又沒了……

  好在部落的人一個也沒少,大家都幸運的活下來了。

  在薩勒的帶領下,瓦什部落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開始重建家園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孟九昭居然是整個部落受傷最重的人。

  右腿骨折的孟九昭被安排帶幼崽了。

  愛麗絲成了最受幼崽歡迎的人,之前地動的時候,幼崽們剛好正在玩捉迷藏,在喬治的要求下,愛麗絲得意洋洋的向所有幼崽展示了自己的「豪華閨房」,於是,所有的幼崽便集體躲到愛麗絲的「閨房」裡了,這也是地動中幼崽們居然一頭沒丟、一頭也沒受傷的主要原因。

  「喬治小懶蛋,你看姐姐和其他幼崽玩的多開心呀,你怎麼不加入呢?」沉甸甸的喬治壓在自己的肚子上,很暖和,可也很沉,看著遠處蹲在地上玩的很開心的幼崽們,孟九昭戳了戳肚皮上的喬治。

  喬治卻只蹬了蹬腿,屁股調轉了個方向,趴在爸爸的肚皮上繼續思考人生。

  據說喬治才是第一個發現自己的人,真是不可思議啊!喬治現在只有這麼一點點,他是怎麼在那麼混亂的地方發現自己存在的呢?

  可惜喬治不會說話,孟九昭什麼也問不出來。

  看著不遠處忙碌的人群,孟九昭又戳了戳喬治,輕聲對他說道:

  「喬治,告訴你一個秘密:這裡是爸爸的故鄉哦。不僅是這輩子,爸爸的上輩子也出生在這裡。」

  看到上輩子路易的骸骨的瞬間,孟九昭什麼都明白了,他明白了這顆星球一定就是原本的地球,他明白了兩個路易之間的聯繫,他也明白了如今腳下這片土地一定就是他出生的繁衍地。

  多麼巧合的事!

  兜兜繞繞,最終又讓他回到了最終起點的地方!

  他們又回到了最初來到這片大陸時候的狀態:一無所有,只擁有彼此。

  可是,沒什麼不好的。

  看著遠方的爸爸和路易,懷裡抱著喬治,孟九昭的目光又變得堅定了。

  他聽到了愛麗絲開心的大叫:

  「喲!爸爸!跑回來啦!」

  卻是那群在地動中跑丟的靈隱龍重新跑回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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