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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銳(白禿、賈純)
:獵星

文案:
賈純原來覺得自己的名字太……但等他有能力改名字的時候,發現一連串的手續太麻煩了,於是他就繼續賈純唄。
等到他穿越後,他有了另外一個名字——白禿。
賈純:……我還能繼續叫賈純不?
白禿:作者你出來,我絕對打不殘你!

都說(劍網三)毒哥的衣服穿得少?白禿,不,白銳看著來來去去的遠古漢子表示:呵呵。
所以,本命又名《有比較才有發現,毒哥的衣服也是很多的》


警告:
1、本文沒有玩過基三的妹紙也能放心食用
2、毒哥是攻毒哥是攻毒哥是攻(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3、毒哥的CP很好猜,完全不用擔心站錯隊
4、作者菌想到了再加_(:∠)_ 
 


  第一章
  
  天空一聲炸響!賈純他……穿了。
  ***
  「臥槽!」賈純嚇得一聲大吼,一秒鐘之前他還躺床上想:今天雨這麼大,溫度正好,能睡個舒服覺了——沒錯,是躺在床上睡覺,這麼好的天氣,他懶得上線遊戲了,正適合睡覺。可他就不明白了,怎麼會閉眼的時候他躺著,還沒睜眼突然就覺得自己站起來了呢?閉眼的時候他還在家裡,嚇一跳之後睜開眼,他就站在……一個大鳥窩的邊緣?
  怎麼個意思?
  「傳送完成,正在進行二次定位,以確定空間位置。」
  賈純還因為突然的地點轉化而跟不上趟,腦海裡就忽然響起了機械性的聲音。
  幾秒前的空間轉移賈純不知道自己不是被雷劈的,但是,這一刻,他睜大眼睛,從頭到尾,清清楚楚的感受了一把啥叫被雷劈!
  他滿眼都是白光,整個身體又木又僵,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抽搐。
  臥槽!完了!完了!我這是要被雷劈死了!
  過電中的賈純渾身僵直抽搐,一個不穩從鳥窩邊上掉了來,本該一閃即逝的雷電,半天還不消失,追著他一路劈了下來。賈純的四周變得焦黑一片,木頭上的小火苗跳躍了一會,才被雨水澆熄。
  當雷電終於消散,賈純迷惑的睜開眼:能想、能看、能動……還沒死?
  他爬了起來,身上窸窸窣窣掉下了黑色的渣子,賈純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看到的是一雙很小的手,指甲很髒,皮肉上有很多細小的傷痕,這絕對不是他的手啊!
  這是……我在做夢?好吧,以為這是做夢才是做夢呢!早知道該去買彩票的,把這運氣用在彩票上,大概就不會穿越了。
  ˍ(:∠)ˍ好吧,賈純知道是自己不該想那麼美,因為現實是骨感的。
  不過,穿誰不好,把我穿過來?我就是一個家裡蹲宅男。對了,貌似還有個系統?
  「哎喲!」賈純剛想看看那系統到底怎麼回事,就額頭一疼,有人拿石頭扔他?順著石頭飛來的方向看去,賈純覺得自己更不好了——是有人,野人。
  ***
  現在,賈純應該是在某處深山老林裡,周圍都是一看樹齡就很大的樹,四五個人手拉手抱不過來的那種。樹和樹的中間並沒有太茂密的植被,只有低矮的灌木和一些爬籐植物垂下來的枝葉。
  就在這些灌木的後邊,站著那些扔他石頭的野人。他們的身體形態和人非常的接近,甚至該說他們的體型非常的矯健勻稱,手長腳長。他們直立著,身上啥都沒穿,但有極端濃密的毛髮。因為雨水打濕了毛髮,依稀能看到他們的臉,就跟科普圖片上的野人一樣。
  賈純剛看向他們,一個野人就發出了一聲長且刺耳的尖叫,賈純竟然鞥聽明白:「克嚎(惡魔)——!!!」發出尖叫的傢伙當場朝著賈純再次扔了一塊石頭過來!
  「啊!」賈純向後躲閃,可是腳下一拌,摔倒在了地上。
  「克嚎!克嚎!!!」他的倒地,更降低了野人的畏懼,他們一個個的從從灌木後邊,樹蔭背後跳了出來,舉著石頭和粗糙的木棒子,繞著賈純蹦來跳去,石頭和木棒也不時的砸在了賈純的身上。
  賈純抱著頭,他這輩子只在網游裡和人打過架,現實中頭一回被圍毆。另外不知道是這身體太年幼,還是他剛穿過來沒和身體完全融合,手腳很難控制,他幾次抓到想要逃跑,都被踢打著重新倒在了地上。賈純努力保護著自己的頭:系統!系統!被打得說不出話,他只能在心裡想著唯一的救命稻草——雖然那東西也是這一切的元兇。
  「偵測到玩家處於極度危險狀態,因處於新手保護期內,開啟短程跳躍。」
  野人在嚎叫,木棍打身上發出砰砰的捶打聲,即使護住腦袋,依舊被石頭砸的暈眩恍惚,賈純的耳朵開始耳鳴,周圍的一切彷彿變成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全息電影。他護住自己的力量開始漸漸變弱了,系統的提示音明明在腦海中響起,可他的大腦都沒反應過來這段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那麼一陣賈純完全失去了意識,他就躺在那蜷縮成一團,盡力保護著自己。當他意識到已經有一陣沒有石頭棍棒加身,這裡沒下雨,陽光挺暖和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賈純透過自己胳膊的縫隙,小心的朝外看,他看見了青草和高高在上的太陽。慢慢放下手臂,周圍的景色果然是大變樣,不但野人沒了,樹木也沒了。
  一下子,從樹林子裡跑到草原來了?
  賈純一邊坐起來,一邊活動著手腳,另外摸著自己身上之前被打得極疼的幾個部位。最後意識到自己胳膊腿完好,應該也沒骨折什麼的,不可能吧?
  「新手保護時期唯一一次短程跳躍使用完畢,跳躍期間為玩家修復身體創傷,請玩家珍愛生命,遠離危險。」
  系統解答了問題,這不是廢話嗎,他又不是專門的作死一族:「系統,我能回……」
  「定位已確定,系統開始定制計算。」
  「系統!系統?」
  「定制中,請稍等。定制中,請稍等。」
  賈純眼睛花了一下,視線恢復時,賈純覺得自己就像是戴了個電子眼鏡之類的東西,右眼視線範圍內,右上的位置,出現了一根進度為零的進度條,進度條旁邊還有朵不停旋轉的菊花。
  「……」賈純下意識的找了半天「刷新」的按鈕,沒找著。
  看不了系統那就先確定自己狀況吧。
  賈純拍拍手站起來,他這個身體的年紀應該很小,而且不健康,小胳膊小腿就不用說了,胸口上能清楚的看見肋骨條,但偏偏還有個大肚子,就跟電視上的非洲兒童似的。這不是他小時候的身體,是佔據了這世界一個孩子的身體。賈純想想那些差點把他打死的野人,他們會不會是這孩子的家人?
  不過為什麼他沒多少毛呢?反而該說皮膚真心的好,還很白……等等。
  賈純記得身上曾經掉了很多黑渣子,他又在身上摸了摸,沒有當初那麼明顯了,但確實還有一些小顆粒的殘留。
  ——他這不是沒毛,是因為過電所以毛被電光了?賈純趕緊朝臉上、頭上摸,頓時淚奔了。
  ┬┬﹏┬┬哥是不怎麼稀罕腿毛,但是,頭毛能不能給我留點?竟然眉毛也一乾二淨了。而且系統不是說了修復身體創傷嗎?眉毛也算五官之一啊,就這麼不管了。
  ***
  「嗷~」
  一聲嚎叫,嚇得賈純立刻停止了對自己頭毛和眉毛的哀悼,從不著調狀態恢復到現實狀態。
  「小傢伙,對不起了。」賈純歎口氣,朝四方拜了拜。
  他不是自己想穿過來的,這個孩子卻比他更無辜。但作為一個凡人,現階段賈純的宗旨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能虛偽的對這孩子說一聲抱歉了。當然,人家是不可能對他說沒關係的。賈純自嘲一笑,現在他的問題是如何用這副小身板活下去。
  至於死了會不會穿回去的問題,也就是剛才快被揍死的時候聯想一小下而已,用生命親自嘗試一下?還是等到系統的那朵菊花完事了,和他溝通過再說吧。賈純沒有太多的好奇心,也不是個勇於探險的人。
  雖然這看起來是個逼著他去探險的世界……
  賈純看了看周圍,野草長得比他的人都高。「啪!」他拍死一隻蟲子,弄得滿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啪啪!」又拍死幾隻蟲子,但賈純身上的疙瘩還是在飛速增加中。
  繼續在原地站著,這是這些蟲子就能要了他的命,但是朝哪走?沒有道路,沒有目標,沒有方向,亂闖亂逛消耗體力一定也是死吧?他的電腦也不知道會被誰接手,如果發現裡邊的愛情動作片,主角都是兩個漢子,會不會受到心靈傷害啊?
  ——賈純又想歪了,不過這也是他調節心情的一種方式。
  終於,賈純選定了一個方向,他依稀看著,那裡像是有山。有山就有山洞,希望能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吧?
  ***
  用一根小棍敲打著前路的草叢,感謝曾經看過的小說,還是有一些實用技能的。棍子雖然小,卻足以把蟲子和蛇驚動起來。看著嗡嗡的蟲子鋪天蓋地,賈純一陣陣頭皮發麻。他沒有鞋,草叢不止絆纏著他的腳,鋒利的草葉子還會把腳割傷。他沒有衣服,其他地方能忍,可是他那個小兄弟……被蟲子咬了兩個包,已經腫了一倍而且又癢又疼!!!!
  尼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賈純真想捂著小兄弟哭啊!!!!
  但以他的身高在草叢裡走又不能只用單手,他必須一隻手用木棍不斷的敲打,另外一隻手推開厚密的草叢,沒法一直捂著小兄弟。
  他試過用比較寬大的草葉子折一下,結果證明了他這個宅男果然是動手廢。先劃傷了手,後劃傷了大腿,最後把蛋蛋也給劃了。
  ┬┬﹏┬┬於是賈純決定,還是別自己摧殘自己的小兄弟和蛋蛋了,就留給蟲子摧殘去吧。
  
  第二章
  
  頂著大太陽,忍著蛋蛋和小兄弟的強烈不適,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挪。雖然周圍都是植物,但身為一個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楚的宅男,野外生存直接上來就是挖野菜,那難度也太大了。本來這小身板就弱的要命,還沒有水,沒有食物。賈純腳底下開始打顫,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的發黑,他第一次看見滿眼的星星,甚至把右上那朵小菊花都遮住的時候,賈純不得不停下來。
  可是他連坐都不敢坐,小兄弟和蛋蛋已經不好了,菊花要是再出點什麼事,那……算了,想多了更想哭了。
  用小棍杵著地,賈純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總算緩過來了一點。周圍偶爾也有那麼一兩棵樹,或者比較低的灌木。如果樹上有果子,果子被野獸或者蟲子咬過,那麼,大概、也許、可能,人也是能吃……的吧?
  沒等他下定決心,突然有黑影從他頭頂掠過,一開始賈純還以為是飄過的雲。
  「哇!」像是烏鴉的叫聲從頭頂上響起,賈純下意識的抬頭,看見的是一隻很像禿鷲,頭頂上有個火紅色肉瘤的鳥。賈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個子小了很多的關係,總覺得這個禿鷲比電視上看起來的大得多,大到能把現在的賈純整個人都抓起來?!的地步。
  「哇哇!」與此同時,禿鷲朝著賈純就俯衝下來了。
  賈純的腳動了一下,可他意識到這種距離,能飛的東西轉瞬就到,逃跑把背後送出去就是死。用小棍?得了吧。賈純用最快的速度撿起了一塊有他兩個拳頭那麼大的石頭,還沒來得及直起腰,禿鷲就衝過來了。不過賈純好歹把石頭扔出去了!
  禿鷲被嚇著了,翅膀震顫了一下,正好賈純還彎著腰,這一下撲擊沒能得手,從賈純的頭頂掠了過去。
  只是它帶起的風,就讓賈純從彎腰變成了撲倒,地上的草和石頭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弄得賈純渾身都疼——尤其蛋蛋和小兄弟。但他哪敢這時候哼哼唧唧,可是跑絕對跑不快,反抗……躺在地上學兔子蹬鷹?免了吧,這一蹬下去,更像是把自己的腳送去給禿鷲抓。
  賈純最後看中了一棵樹,想著用那棵樹和禿鷲玩捉迷藏,如果他能逃到那裡的話。
  連爬帶跑,抓到土就向後撒一把土,抓到石頭也朝後扔,賈純用盡他能想到的任何動作和方法,歪歪扭扭的朝著那棵樹前進。
  「哇~~~」禿鷲又從他的背上掠了過去,把賈純帶著翻到在了一邊。
  剛剛那一下,禿鷲的爪子劃過了他的背,讓賈純背上鑽心的疼。這次不是禿鷲又偏了,是它在玩弄自己的獵物,也時習慣性的在消耗獵物的體力。
  被這麼來回戲耍了幾次,本來就沒多少體力的賈純眼前又開始冒星星了。當再次跌倒,賈純的胳膊已經動不了了,勉力撐起來一半,就跌了回去。禿鷲落了下來,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低頭啄食自己爪子上的碎肉,賈純的肉。
  ——真的是跑不了了。明明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可高強度的運動,讓賈純眼前發黑,外加控制不住的作嘔。
  束手就擒,讓這畜生就這麼吃了自己?!沒那麼容易!
  啄食完了腳上的碎肉,禿鷲原地蹦跳兩下,向著賈純走來,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賈純緊緊盯著禿鷲,最後一搏的狠勁,讓他看起來總算有了那麼點威脅。
  禿鷲邁出的爪子短暫停頓了一下,這個狡猾而謹慎的傢伙打量著賈純,最終它沒找到什麼危險。張開翅膀,禿鷲朝著賈純撲了過來:「哇——!」它扇動起的砂石,讓賈純的眼睛疼得流淚。
  當禿鷲的啄下來,賈純險之又險的朝側面一個飛撲,躲過了被啄出腦漿的命運。
  「哇!!」禿鷲叫著,朝側方一縱,正要再次撲上去,可是……為什麼它距離即將到嘴的美食越來越遠?
  ——因為你正在被一個野人撲倒。
  正要翻身撲到禿鷲身上,想著用牙咬有手爪也有給禿鷲一個教訓的賈純看到了經過——其實時候想起來這打算挺不靠譜的。
  那個野人皮膚光滑,用獸皮裹住腰部,看起來比差點活活打死賈純的長毛野人文明度高。但是,賈純覺得還是不要估計得太樂觀了。尤其,從穿越至今幾個小時的經歷來看,如果他有幸運值這個屬性的話,那一定是負的。
  腿啊,你再撐一會!
  賈純咬著牙,踉踉蹌蹌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可他沒跑兩步,唰的從草叢裡又冒出來一個野人!QAQ不只是負,還是雙倍的負嗎?
  這野人肩膀上手裡抓著兩根石茅,背上扛著一頭像鹿的野獸,單鹿腿就有賈純這個身體的腰那麼粗。
  不過攔路的野人帶著這麼多東西,還是有機會跑的!大哥我沒多少肉,你那一條鹿腿大概都比我的肉多!求饒命!
  賈純趕緊轉向,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上半身成功轉向了,兩條腿卻不聽使喚。他很有技術的用自己的左腳絆了右腳,吧唧一聲,賈純臉朝下拍在了地上,外加啃了滿嘴的泥。
  一條胳膊把賈純從地上抄了起來,此時此刻賈純腦袋裡:儲備糧!奴隸!儲備糧!奴隸!血紅的大字閃個不停,尤其以他三寸豆丁的身高,儲備糧的可能更大。他已經看見自己被開膛破肚架在火上燒烤的景象了。還不如讓禿鷲啄死!
  二條
  求生的慾望和被生吞活剝的恐懼,讓賈純的小身板超水平發揮了,他張牙舞爪,又踢又撓,最後的意識裡,貌似他還上了嘴咬。然後……然後他就完全失去意識了。
  ——聲明:不是嚇暈了,真不是嚇暈了。是體力透支,虛脫的暈了。
  ***
  「滴滴滴!系統定制已完成,歡迎玩家使用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請開啟查看更新後的系統。滴滴滴!系統定制已完成,歡迎玩家使用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滴滴滴!」
  我什麼時候把鬧鈴改成這奇葩樣了,好吵。
  賈純迷迷糊糊的,人是醒了,眼皮像是被黏住一樣,根本睜不開,不過就算閉著眼,右眼還是能看到一行小字不斷的在他眼前轉過,轉得頭暈。兩邊太陽穴突突的跳,額頭像是被大錘打過,渾身上下的肌肉和骨頭更是沒有一處不疼的。這是我昨天喝多了還撒酒瘋跑了三千米?不對啊,我昨天……臥槽!
  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了,賈純的本意是立刻爬起來觀察四周。可他還沒動,就是剛剛肌肉發力,一股爽到骨頭縫裡的酸疼感,就瞬間傳遍了全身。這感覺,是只有被胖揍之後和壓路機親密接觸過才能達到的高度。
  「吧歐路?」陌生的語言加陌生的聲音,再加……烤肉的香味。
  一個野人,比之前他見過的兩個明顯年紀都小,還是少年人,正拿著一塊烤肉坐在他身邊。
  「偵測到新語言,玩家是否需要植入。」
  系統終於停止「定制已完成」那一套了。
  植入。之前被胖揍的時候系統救了他的命,應該是不用直接說話。
  果然系統給出了回應:「新語言為原始三等語言,植入需七十五生存點,玩家餘額不足,植入失敗。滴滴滴!系統定制已完成,歡迎玩家使用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請開啟查看更新後的系統。滴滴滴!系統定制……」
  頭更暈了。系統,能停一會嗎?一會我一定看。
  滴滴滴半天,賈純覺得自己腦漿子都要疼炸了。
  「二十四小時後如未查看,系統將重新提醒。」
  耳朵裡重新恢復了安靜,右眼也沒有轉個不停的字了,賈純不由得放鬆的吐出一口氣。
  「吧咕路?」一邊的少年半天沒有等到回應,更湊近了些,主動把手裡的肉遞到了賈純的嘴邊。
  烤肉的味道竄進了鼻腔,讓賈純的嘴巴裡充滿了口水。
  沒必要把他抓回來又毒死……吧?
  賈純張嘴——他連腮幫子都是又酸又疼的——咬下了一口肉,頓時滿嘴的膻腥味,誰說純天然的本色食物味道一定好?連鹽都沒有的烤肉,而這烤肉本身味道也大。賈純快餓成人干了也好懸吐出去,但強忍著咀嚼之後嚥了下去,現在他可不能浪費食物,更不能浪費他人的善意。
  看著賈純吃東西,少年也鬆了口氣。他一邊餵著,一邊伸出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賈純的腦袋。賈純「?」的看向他,他立刻就把手縮了回去,臉也扭向一邊,用肢體語言表達著:你看錯了,我沒摸你腦袋。
  緊張感因為漸漸充實的胃和這個少年的親近消失了不少,賈純看著真家徒四壁的四周。
  ——山洞,獸皮,乾草,摞在一起的四五個草筐,草蓆子,幾捆草繩,兩根石茅,等等,石茅有點眼熟。
  這時候,少年給賈純喂完東西,又看了看,就從他身邊離開了,露出了他遮擋住的山洞另外的空間。
  那兩個野人!其中一個正好也看見賈純,對著他齜牙一笑——這不科學,不是說原始人一口爛牙嗎?
  
  第三章
  
  被野人的大白牙閃瞎眼,賈純不由得產生了某種糟糕的聯想,比如進擊的巨人那種的……竟然嚇得癱成爛泥的賈純爬起來了,不過沒兩秒就重新摔回去了。石頭地面就算鋪著獸皮也依然是石頭,賈純起得又急,這一下摔得他眼前黑了半天。
  隨著暈眩逐漸消失,視覺恢復,他的耳朵裡傳進了三個野人的對話聲,主要是那兩個年長野人的。相比起長毛野人的語言賈純無師自通,他們的語言聽在賈純耳朵裡是「唔呱哇啦」「卡巴卡巴」,細想之下也依舊是「唔呱哇啦」「卡巴卡巴」,完全不明白啥意思。
  不過話不明白,兩大一小的表情還是能看明白的。
  他們對賈純懷著善意,在發現把他嚇著了之後,甚至於有些焦急。
  兩個成年野人的面貌和現代人已經沒有區別,身材高大強健,可又不是健美先生大麵包塊一樣的臃腫。那弘二頭肌、那胸大肌、那腹肌看得冷靜下來的賈純嘴巴裡口水略多。他倆都是深色皮膚,不過一個是很古銅色,另外一個比起真正的黑色人種也就是略淺一點有限而已。
  賈純在心裡給他們倆各自起了個代號,一個叫古銅,一個叫黑炭。
  現在古銅把黑炭趕了出去,從他指著自己的動作看,原因貌似是他嚇著了賈純。
  黑炭垂頭喪氣的出去了,古銅扭頭就又對賈純一笑,賈純頓時又是背後一涼。
  擦喲!!!終於知道為什麼嚇得他肝顫了,這野人和貝爺太像了。尤其是他一笑,「雞肉味嘎崩脆」的風采再現……
  遠古版貝爺大概是發現賈純也挺害怕自己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默默的坐遠了點,只是遞了個杯子給少年。少年沒站起來,依舊是坐著,用一隻手撐著地面來行動。
  「哆嗝?」少年把水遞給了賈純。
  他的幸運值終於爆了一次,遇到了好人。賈純接過杯子,這時候他才來得及注意,自己的身上抹滿草泥。
  低頭,果然,蛋蛋和小兄弟上也抹了。
  賈純有點臉紅,他還是童子雞一隻呢,記事起就自己碰過那裡。臉紅走神的結果,就是他嘴唇被刺破了——木杯子的做工極其粗糙,就是一截樹樁子把中間鑿爛挖掉,而且還很新,沒有長期使用摩擦後的圓滑。
  拔下來嘴唇上的木刺,賈純繼續大口大口的喝水,都到原始社會了,哪那麼嬌慣。
  把杯子遞回去的時候,賈純也回了一個笑容。
  「霍銳!」少男野人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賈純依舊笑,這才又拍了兩下。
  「?」不明所以的賈純只能笑著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就此一失足成千古恨ˍ(:∠)ˍ所以沒鬧清楚對方意思時,千萬別點頭!
  「霍銳!」一直觀察著他們的古銅也拍著手笑了。
  賈純又吃了一塊肉,喝了一杯水。他剛喝完的時候,黑炭回來了。
  語言不通,無法交流,但賈純努力笑出來,表示自己的無害和願意親近。身為一個足不出戶的宅男,他多少年都沒這麼絞盡腦汁和人親近了。
  黑炭不是單純溜一圈那麼簡單,他帶回來了一捆看著像蘆葦的東西。進洞之後就樂呵呵的分給眾人,在意識到賈純不再怕他之後,更是多給了他三根。
  他們拿過蘆葦直接卡嚓卡嚓的生嚼,如果舌頭允許,賈純大概就直接喊出來「還沒洗」了,這是快二十多年的習慣問題。
  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蘆葦,摳掉幾塊明顯的泥塊,賈純也跟著野人一塊卡嚓。蘆葦有淡淡的苦味,口感像是甘蔗。一開始吃沒覺得,多嚼兩下之後,雖然依舊是苦,但嘴巴裡竟然覺得很清爽。
  賈純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難道這就是原始人大白牙的秘密?賈純決定給這東西起名苦蔗。
  ***
  吃完了苦蔗,黑炭蹲在角落裡磨石頭,古銅和少年用乾草編蓆子。賈純試探的給他們遞了一次乾草,兩個人對他笑笑,賈純更努力的給他們遞乾草,同時湊在一邊觀察他們是怎麼編的。 在原始世界的生存,從編草蓆開始!
  不過志向雖然遠大,精神固然可嘉,他小身板神的受不住。沒一會,賈純就只能躺回去了。好在三個野人並沒有表現出不快,甚至那少年還湊過來給他又敷了一層綠泥,雖然敷藥過程讓賈純略微有些適應不良。
  ——把不知名的植物在嘴巴裡嚼爛,吐在手裡揉,然後再抹到賈純身上。
  綠泥涼涼的,原因是少年的口水還是草藥本身的功效,賈純就不去想了……
  賈純小心的轉了個身,讓三人看不到自己睜眼。身體不給力,正好去看看定制的系統。這種地方抱大腿只能是短期,自己的大腿也粗壯起來才是長期的,雖然以他現在的小胳膊小腿看,粗壯起來需要的時間絕對不會短。希望這根金手指能像金坷垃一樣把他這根小苗快速催肥吧。
  系統,在不?
  警告!
  眼前忽然出現了兩個血紅猙獰的大字,仔細看還朝下滴著血,賈純默然。
  別總是「警告」了,請繼續。
  本系統志在引領文明發展進步,並無任何惡意。
  ……那能把我送回去,再找另外一個有志於如此偉大事業的人來嗎?
  所有被選定玩家均通過多項測試篩選,無可更改。
  ……啥時候測試的QWQ,做對了我改。
  本系統已根據玩家最為熟悉的某網絡遊戲,定制為最適合玩家本身與此世界文明發展相符合的系統。
  某網絡遊戲?!
  賈純現在為止就玩過倆網絡遊戲:QQ農場和劍網三。他真的非常希望是QQ農場,以後吃穿不愁了,能養一大堆動物,還有無數機器。而劍網三,他是PVPPVE雙修的……奶媽。在原始世界的一群胸大肌和肱二頭肌裡邊做灑出一片亮光,加血加血加血的奶媽?總覺得那就是被人砍了吃肉的節奏。
  本系統會伴隨玩家一起,盡情享受文明發展進程的樂趣。
  ……這句話如果翻譯過來就是「反抗不了,就享受吧」的意思吧?
  (╯‵□′)╯︵┴═┴
  警告內容總算是過去了,遮擋屏幕的文字退去,後邊就是定制後系統的廬山真面目。
  ——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
  第二眼就差點讓他哭,因為那明晃晃的六個大字。
  ——玩家職業:五毒蠱師
  玩五毒還是都大學時被室友坑進去的,他們都是純陽、天策、明教怎麼帥怎麼來。第一次接觸這種三D網游的賈純懵懵懂懂的就被他們忽悠的去玩奶媽了。後來他發現自己的性格也確實挺適合五毒的,尤其是故意把人放生,或者一個千蝶吐瑞把全團血線拉回來的時候,很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但是他真不想在這種世界裡動輒灑出一片紫光啊,被當成神還是被下鍋煮,感覺可能性都好大啊。
  唯一能讓賈純自我安慰的,就是在這個世界裡,毒哥的衣服不再是最少的了?想想野人們的裹腰布,毒哥衣著絕對保守!QWQ心塞塞的賈純,繼續朝下看。
  一級(新手):二十級前為新手保護期,在此期間玩家生命遭受威脅時,為玩家提供一次短程跳躍(已使用)。可有一次生活技能的免費選擇機會。
  然後,就沒了。
  賈純:「……」
  相當於第二條命的新手福利他剛來就用掉了,也不能怪系統,當時不用,他就死翹翹了。不過,原來等級是要從頭練的啊?生活技能?還有那個免費是什麼意思?都原始社會了,還要賺錢?對了,之前語言的時候,好像有說過什麼生存點?
  繼續朝下,生存點:10
  經驗值:0/100
  生存點哪來的?如何升級?
  沒有文字蹦出來,腦海中響起了系統的回音,固定面板出現的時候則沒有聲音。
  通過擊殺敵人、練功、完成任務,都可獲得經驗。現階段每存活24小時,獲得10點生存點,另可通過加強自身生存能力,完成任務獲得生存點。其餘獲得經驗與生存點的方法歡迎玩家積極探索。
  所以這是過了二十四小時了,所以有10點。對了,系統,有新手大禮包沒?我也不要太多,讓我能聽得懂這裡的語言,或者給我點傷藥就好。
  系統連理都沒理賈純。
  ˍ(:∠)ˍ
  賈純老老實實繼續朝下看。
  下面是三個分欄:技能、任務、生存商店。
  想看技能,技能那一欄自動打開,下面又分出戰鬥技能與生活技能。剛打開戰鬥技能,賈純還沒來得及看,系統就突然滴!了起來。
  滴!玩家開啟戰鬥技能,完成新手任務:瞭解戰鬥技能。獲得經驗100點,五毒丹(二十顆)一瓶(配合五毒心經使用)。
  
  第四章
  
  玩家等級達到2級,儲物空間(10*10*10立方厘米),請玩家合理使用。
  就是兩個飯盒疊起來的大小,依舊把賈純高興壞了。五毒丹已經放在空間裡了,這東西是毒藥?看解釋又不太像。
  另外……等級提升很容易啊。
  他翻回去看了看經驗條,2級:0/1000。收回前言,如果每級都是之前的十倍,那可一點都不容易。
  重新看回技能,先點進去的當然是戰鬥技能。他還以為會看到一個個的技能,隨著自己等級的提升就能點亮。誰知道看到的是一個很複雜的技能樹,最上邊唯一一個點亮的技能是心法:《五毒心經》五毒蠱師以特殊的法門配合五毒丹修煉的獨門內功。
  後邊還有一大堆解釋,賈純看完之後,嘴角心情複雜。
  這大意就是,五毒丹確實是毒藥,但卻是五毒蠱師自己吃的,而且只在心法的最初階段才會吃五毒丹。當五毒蠱師們擁有自己的毒蟲和蠱蟲之後,就要用自家的毒蠱來修煉內功了,毒越強,功法的殺傷力也就越高。
  五毒心經共分八重,是所有戰鬥技能的基礎。更重要的是,這心經也有自己的進度條,是需要自己修煉,不是跟著前面的人物等級一塊提升的。也有小字註解,五毒心經的修煉可以得到大量的生存點數和經驗值。可還有小字註解:因不同體質,玩家有可能出現不良反應,請謹慎選擇修煉與否。
  這托馬和遊戲完全不一樣啊!說好的一點就OK的圖標呢QAQ另外謹慎選擇個毛啊!這種金手指擺在眼前必須得修煉,至於那啥不良反應,只要不死不傻,其他都在賈純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想再看看其他技能,可惜在沒點亮的情況下,那就是一個個灰突突的圖案,連個名字沒給賈純透露。他只能放棄去看生活技能:神農、庖丁、采金、縫紉、醫術、鑄造。
  八個生活技能就剩下六個了,原本賈純是神農和醫術專精,其他技能也已經在沒事的時候練到了滿級,只是不能製造專精物品,現在熟練度毫無意外的都降到了零蛋。
  被打擊得已經蛋定了的賈純,記起他能夠免費開啟一個生活技能,不用想,當然開神農,現在它最有用。
  系統,可以開啟神農嗎?
  生活技能神農已開啟,祝玩家遊戲愉快。
  前一秒還很高興的賈純,當看了神農的註解之後,立刻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神農:開啟神農視野後,可點亮玩家十米內具有藥用或食用價值的植物,玩家碰觸到點亮植物後,可看到關於植物的註解。(每點亮一根植物,消耗玩家5點生存點數)正確挖掘到具有價值的植物,可提升神農熟練度。
  點亮植物,很不錯。可是這貌似是大範圍的只要有用就點亮,太沒有目的性。另外,這也太貴了吧?
  系統,點亮一根就消耗5點?我要是不挖也消耗5點?
  玩家理解非常正確。
  ˍ(:∠)ˍ強買強賣啊。
  系統,商量一下,這技能能添加一點指向性嗎?比如我要瀉藥就點亮清熱解毒功能的藥草,其他的不點。
  神農10級可開啟此項功能,開啟時需消耗1000生存點。
  一共只有10點生存點的窮人賈純,默默的離開了生活技能欄。
  猶豫了一下,賈純還是點進去了生存商店,雖然知道這裡邊的東西八成是自己消耗不起的,可總得看看,知道有什麼,也給自己一個目標。
  工具、秘方、圖紙、秘籍、材料。
  賈純驚訝的發現竟然有自己能買得起的——粗糙的石錘//茅:人類最初製造的簡陋武器,無特殊功能。不過與其花那個冤枉點數買,還不如自己用石頭和木棍做。
  這個無特殊功能提醒了賈純,他朝後翻了翻,到了金屬工具那裡,果然出現了不同。精緻的青銅劍:青銅器時代的武器,劍刃經過特殊處理,被其所傷的傷口血流不止,容易潰爛。特殊功能:持有此劍者,速度加強15%
  果然有點像是遊戲的東西了,可是一看價格,賈純萎了。還是等稍微寬裕一點的時候,再來仔細看吧。現在看多了都是傷心。
  秘方里邊從醬油、醋的配方,一直到黑玉斷續膏,再到廚房清潔劑,應有盡有。
  圖紙有建築的,有武器的,有運輸工具的,賈純沒朝後翻太多,但他懷疑殲星艦的配方這裡都有……
  秘籍,賈純現在打不開,系統表示:請玩家人物等級50級後再來。
  材料,能打開,但是裡邊什麼都沒有,系統表示:此處提供特殊材料的購買,請玩家達到需求再來購買。
  賈純的理解,就是這地方是賣任務物品的。
  ***
  差不多看過一遍,賈純精神也萎靡下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唔……」迷迷糊糊的,賈純因為鼻子發癢哼哼了兩聲,朝外噴了噴氣。可是沒用,他的鼻子越來越癢,以至於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清晰,「啊!啊……阿嚏!」
  一個噴嚏之後,賈純完全醒了,鼻子裡多了一根稻草,另外膀胱也要炸了。這要去哪解放小兄弟?
  「吧嘔喏嗦?」少年的聲音響起。
  聽不懂,賈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面——他越來越沒節操了,不過原始人要什麼節操?!
  少年看懂了,拉著他的手跪著朝外走。
  這少年……竟然是個殘疾的野人。
  昨天少年的移動幅度並不大,賈純的注意力也沒在他的腳上,就認為少年是坐在自己的左腳上,卻沒想到,他左小腿的中段開始朝下是什麼都沒有的。那傷口即使癒合也依然猙獰可怖,扭曲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膝蓋以上,難以想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會是怎麼樣的傷勢。
  賈純有點發呆,膀胱的問題都忽略了。直到少年推了他兩下,醒過味來的賈純差點就尿褲,雖然他現在沒褲子。
  少年指著一個剛挖出來的坑,賈純下意識的就匆匆忙忙朝那個坑裡放水。放完之後那股輕鬆勁,讓他忍不住舒服的哼哼了兩聲。
  「嗯嗯?」
  「?」
  「吧庫嗯嗯?蛞舒舒?」少年指了指那個坑,他發「舒」的音時,特意拉長了。
  「!」如果是漫畫的話,現在必定有個燈泡出現在賈純的腦袋上。那個嗯嗯就是大,舒舒就是小吧?賈純搖頭,同時忍不住笑起來——終於能交流了,雖然開啟這個交流的是這麼一件囧事。
  少年雖然疑惑於他的反應,但並沒多問什麼。他蹲下去,用一塊薄石頭片,將賈純尿的那個坑裡的土,填回去。
  「……」少年應該不是玩尿泥,也不是捉弄他,那這事在做啥?想不明白,但他也只能入鄉隨俗的蹲下來。但還沒等他找著能用的工具,少年已經完事了,然後拉著他又回到了他們的洞裡。
  ——賈純甚至沒來得及看看周圍的環境。
  進了洞,少年遞給了賈純兩枚果子。
  還以為只有晚上一頓飯呢,原來剛起來是有東西吃的,不過……
  賈純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少年的,都是黑乎乎的爪子。而且,賈純方便之後還沒洗手。不過原始社會想洗手?不過話說嗯嗯的時候怎麼辦?用葉子嗎?系統!你草紙多少點?!
  結果事實給了賈純悲慘的一擊,一卷,注意,是一卷,不是一袋,也不是一組,500點。
  賈純當時已經是暴漫臉了,一卷草紙500點?!逗我呢,一卷草紙買兩把青銅劍?結果看後邊的解釋,草紙也是紙,代表的是文明發展的等級,所以500點其實是非常便宜的。所以只有第一次購買是這個優惠價哦,親。
  ˍ(:∠)ˍ賈純發現自己竟然被說服了。
  「霍銳?」
  少年也奇怪,怎麼霍銳突然一臉的傷心難過?
  賈純回憶一下,剛才他「應該是」用左手給小丁丁服務的。他伸出右手,接過一個果子放在看起來還算乾淨的火塘旁邊的石頭上,再拿過來一個果子,塞嘴裡開始啃。
  原始社會純天然野生果子,味道又酸又干,口感甚至有些刮舌頭,賈純嚼著,吃完之後一個勁的反酸。少年看著他吃完了,又遞給他一根苦蔗和一杯水。吃了兩口苦蔗,反酸的感覺終於被壓下去了。
  賈純老老實實吃喝,少年就在一邊坐下編草筐。
  少年……其實也就是十一二歲吧?只看臉以為他十四五,甚至十八歲都有可能,但是看身形,尤其是瘦小的肌肉,他明顯沒那麼大。不過他有殘疾,而且運動量不足,也說不清楚。
  一邊喝水,賈純一邊看著少年發呆。少年手上動作都停了,看了他半天,賈純都沒反應過來。突然,少年上半身一個前傾,對著賈純「吼!」的一聲大喊。
  「咳咳咳!咳咳!」嚇死爺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賈純的狼狽的,少年卻笑得白牙閃爍。
  還以為這是個溫柔大哥哥,尼瑪原來就是個熊孩子。
  
  第五章
  
  被熊孩子嚇了一跳,賈純差點沒嗆死。
  可被嚇過之後,賈純依舊老老實實的湊過去,跟著少年學編草筐,搓草繩。
  不管少年到底是十一二,還是十四五,他已經有了一雙和年齡極為不相符的手。當然,是以現代的同齡人標準。他的手掌心和指腹上都是老繭,大大小小的傷疤幾乎蓋住了整個手背。
  對少年熊孩子的那點怨念,看著他的手,想著他的左腿,變成了憐憫。
  憐憫?意識到怎麼回事的賈純,在心裡嘲笑了一下自己。人家再怎麼樣是在原始世界活到現在的,可能比健全的原始人弱,但絕對比他這個半路來客的生存能力強。他現在根本沒有資格憐憫人家。
  與其憐憫,不如佩服,就算有長輩保護,少年能生存到現在,也必定是頑強掙扎下來的。
  端正了心態,賈純學起來更虛心。編草蓆和編草筐他暫時辦不到,搓草繩他倒是掌握得很快,不過……硬件不給力啊。
  他力量不夠,手指靈活性,手指頭的靈活性與手腦協調也不好。繩子根本搓不緊,而作為材料的乾草,就像它們新鮮的時候能割蛋蛋一樣,它們曬乾枯黃之後,一樣能夠磨破賈純的手。
  都是原始人,為什麼我的皮就這麼薄呢。
  沒多久,賈純的兩隻手就滿是血口子,他的手掌不止發紅,還腫了起來。
  少年注意到了賈純的狀況,他停下了編織,拿著木杯從一個……一個草筐裡?舀出了杯水。
  賈純的眼睛瞪大了,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草筐可是比竹籃縫隙縫隙更大,怎麼會有水呢?好奇心讓他抻著脖子朝那邊看,直到少年把他的手拉過去。他舀水竟然是給賈純洗手的,又從火塘裡撥出一些草木灰,抹在賈純的手上,最後少年對他一指邊上。
  一邊玩去。
  賈純抽抽嘴角,乖乖挪開了。他前腳走,後腳少年拽了兩根乾草朝他扔過去,這大概就是他的玩具了。
  ˍ(:∠)ˍ這種被嫌棄的感覺真酸爽。
  於是賈純決定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在少年「?」的視線下,朝剛剛那個舀出水來的草筐湊了過去。少年把水杯遞過去了,賈純也沒解釋。看到真相的他,正在感慨,野人也是很聰明的啊。
  那確實是草筐,不過裡邊塞著一片大葉子,水都被兜在葉子裡,並不會流出去。
  賈純這個從現代來的靈魂沒想到,認為不可能的事情,野人們想到了。繼憐憫之後,賈純覺得又被教育了一下。
  ***
  看完了草筐,少年不讓他幹活,並沒完全放心下來的賈純也不敢練五毒心經,那做什麼?
  想了想,他站起來,開始繞著山洞中央的火塘走圈,一邊走,一邊伸展著雙臂。
  ——鍛煉。
  雖然看起來挺傻的,可這是現階段除了唯一能讓自己進步的方式了。
  走到距離洞口比較近的位置時,賈純會看看外邊。
  他洞口附近沒有什麼大樹,都是雜草和灌木。外邊鳥獸的叫聲幾乎能說是熱鬧,不時有蟲子飛進洞來,但很快就飛走,大概和洞裡嗆鼻的味道有關。
  有一點讓賈純很奇怪,這附近看起來不像是有其他家庭。黑炭、古銅還有少年,在他來之前是獨居?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啊……
  不過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古銅和黑炭救了他,把他帶回家,應該是想要他成為家人吧?如果被發現了特異之處,接受的可能還大些。如果是個人多的部落,他再次被人用石頭砸死的可能更大。
  但在這個世界裡,人少,獨居,同時也代表著危險更大吧?
  胡思亂想著,賈純走得越來越慢,最後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靠近洞口有陽光的地方坐下來曬太陽。既然沒牛奶,那補鈣只能靠太陽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就繼續走。
  隨著洞口照進來的陽光越來越短小,賈純每次走動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暫。不是他懶了,是他餓了。
  可是少年還在不停的編著草蓆和草筐,只是偶爾喝水和去外邊方便,他沒有吃東西,賈純不認為自己有資格要求吃。
  原來看小說的時候,總是想一個在現代奸懶饞滑的宅男,怎麼到了其他世界,就忽然勤懇上進了起來,成了成功人士呢?身為宅男一員,賈純現在是理解了——都是被逼的。就跟背後有瘋狗追著必然跑得極快是一個道理,有壓迫才有動力啊……
  靠著山洞坐下來,賈純定下目標:首先活下來,其次能一天吃三頓,最後我要買草紙!
  ***
  太陽還沒完全下山,但從洞口吹進來的風已經開始變涼了後不久,黑炭和古銅回來了。
  他們帶來了苦蔗,野菜,一些水果,並沒有獵物。
  放下東西,古銅和少年擁抱,他們笑著拍打彼此後背。賈純正想著自己是不是也這樣一下,就被黑炭整個的抱起來了!被扔了兩扔後,賈純被他摟住,臉緊貼著對方的胸大肌——夠硬,撞得賈純臉發木。
  賈純學著少年的動作,拍打黑炭的後背。雖然那情況看起來有點像是快被憋死的人,在垂死掙扎……
  他的舉動讓黑炭很高興,抱得更緊了。賈純也拍打得更用力,並不,他是真的在垂死掙扎!賈純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腎都快被勒得從喉嚨裡吐出來了,而且有什麼在戳他的腦門上,要把他腦漿子戳出來了!
  最終,古銅救了賈純,等到賈純緩過勁來的時候,正看見黑炭對他一笑,轉身出去了——至於戳他腦門的,是黑炭脖子上掛的獸牙項鏈,古銅和少年也各自都有一條。
  一開始賈純還以為黑炭這是被罵出去了,可沒一會,看見黑炭帶著一條動物大腿回來,才知道他其實是拿存糧去了。
  這條動物大腿是已經被風乾了的肉,並沒有變質,味道比昨天的鮮肉還更難吃。
  肉同樣沒有放任何調料,還有一股子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腥味。兩人帶回來的野菜也是生吃,味道苦澀而且刮嘴。
  賈純把自己分到的一小塊肉吃得乾乾淨淨,野菜也努力嚼碎了,忍著口腔和喉嚨的疼痛,一點不浪費的吞下肚去。吃完了,他看著其他人沒吃完的肉沒,有點沒忍住的舔了舔嘴唇。古銅看見之後,立刻把自己的肉撕了一塊遞過來。賈純趕緊搖搖頭,爬到自己昨天睡覺的塊皮子上躺下閉眼。
  他餓歸餓,古銅和黑炭是打獵養家的主力,他怎麼能要他們的口糧。
  ——很顯然他們的吃食都是有定數的,那條動物腿,四個人也只吃了三分之一。賈純需要營養,需要食物,但作為一個現階段什麼都幹不了的拖油瓶,從救了自己的恩人那裡摳他們的口糧,這事他幹不出來。
  ***
  七天過去,賈純發現了很多事。
  這附近確實只有他們一家,也知道了自己現在住在一座石頭山上。黑炭和古銅存糧的地方,是山上更高處的另外一個洞。他們爬上去的時候無比靈活,賈純第一次看見的時候,肚子裡一個勁的喊「大俠」。
  不過,「大俠」們的身手雖然出眾,生活依舊艱難得很。黑炭和古銅在這幾天裡,只有兩次帶回了獵物,一次是一窩兔子,另外一次……還是一窩兔子。其餘只帶回了水果和野菜,有一天幾乎可以說是空手而歸。
  看來他們遇到賈純那天還是少有的大豐收,實際上周圍的獵物並不多。
  雖然第一次差點被憋死,但賈純還是和少年一樣,每次回來都給黑炭和古銅抱抱。前兩天是做樣子,但第三天的時候,那兩個人直到天黑才回來,那就是那天他們幾乎空手而歸,但同一天賈純意識到了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那是歡迎和慶祝,歡迎他們的回來,慶祝他們還活著,同時也慶祝自己,還能有依靠,還能繼續活下去。
  賈純當然也嗯嗯了,更當然的他用的是葉子。ˍ(:∠)ˍ
  第一次的時候經驗不豐富,沒注意選的葉子上面有小絨毛,以至於他那不可說的部位疼癢了整整一天。
  另外還有讓賈純心情極為複雜的兩個發現。
  一個是某天夜裡賈純醒過來,發現黑炭和古銅正在火塘邊上演現場版的,愛情動作片,黑炭為正義的進攻方,古銅是被打倒在地各種被懲罰的反派BOSS。其情景原始、火辣、激烈,讓人熱血沸騰,看得賈純在不好意思的同時,口水嘩啦啦的。
  在此之前賈純倒是也有點心理準備,只是因為他的另外一個發現,或者說猜測,讓他一直懷著複雜的心情,不敢這麼想。
  所以另外一件事是什麼呢?
  ——少年管黑炭和古銅叫「帕」,一個是哞帕,一個是喏帕。賈純懷疑這個帕,就是爸的意思。
  所以,兩個爸爸,一個兒子,原始社會。呵呵。
  知道讓賈純心情複雜,乃至於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暴漫臉,外加逃避現實的原因是什麼了吧?╮(╯▽╰)╭不過要真是那樣,賈純覺得自己還是能接受的。索性他是蓋,比直男的接受起點更高點。眼看著兌換語言的生存點數就快夠了,賈純想著能交流了,跟他們說明白了,就在白天開始練功。
  
  第六章
  
  是否確定花費75點生存點,植入三級語言?
  確定!
  期待已久的事情能不確定嗎?但賈純還是低估了系統的陰險,高估了小身板的廢柴程度。剛回應系統,賈純就彷彿回到了當初被雷劈的瞬間,以大腦為起點,古怪的酥麻感很快就侵襲到了全身,哼都來不及哼一聲,賈純就失去意識了。
  那邊少年還在安靜繼續他的編織,他編的很多,但消耗的也很多,除了蓆子鋪在地上之外,少年前一天編織的草筐和搓出來的草繩,必然在第二天消失無蹤。賈純已經盡他所能的早起了,可是每天依舊是在古銅與黑炭離開之後才醒來。
  他曾經希望系統能提供叫醒服務——
  系統:鄙系統是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旨在為玩家提供最舒暢的文明發展體驗,為落後星球帶去文明發展之光輝。
  總之意思就是他不是安卓,更不是電子鬧鐘,那種小事不要來煩他,不過……
  (╯‵□′)╯︵┴═┴尼瑪連草紙都沒有的系統好意思那麼高大上嗎?!
  系統:呵呵。
  ˍ(:∠)ˍ好吧,系統君你確實很高大上,草紙不是沒有,是玩家我買不起。
  總之,因為過去和系統各種恩愛的相處經歷,賈純暈倒之後一直在各種噩夢。比如和霸王龍賽跑和喪屍捉迷藏,不過不管劇情如何,他眼前依舊總是飄過「呵呵」這倆字。
  ***
  「黑爸!果爸!」
  意識漸漸清晰,額頭還是一陣陣的鈍痛。
  系統,我做噩夢和你有關係吧?
  系統:呵呵。
  ……這倆字已經讓賈純生理性噁心了。
  不過還是不糾結這些了,剛剛那個是少年的聲音,聽到耳朵裡其實還是哞帕,喏帕這樣的發音,可已經能直接明白到底什麼意思。
  他之前的猜測沒錯,果然是「爸」。
  賈純固然高興終於能夠能交流,但一想到兩個爸爸一個娃……
  算了,該起來去歡迎了。睜開眼,賈純掙扎著起來,跟著少年一塊去例行的抱抱。
  從少年的稱呼來看,黑炭(果然)是黑爸,古銅是果爸。
  「獵星,你和白禿今天怎麼樣?」
  「白禿今天一直睡,很乖。」
  獵星?兩個字?
  橋豆麻袋(爾康手)!!那個白禿……是什麼意思?
  臥槽,不會指的是我吧?!Σ( ° °|||)他們不是叫我霍銳……霍……
  ORZ尼瑪那就是白和禿的意思啊!
  「節……如……」雖然賈純這名字從小到大也給他招來了各種外號和嘲笑,但總歸是比白禿好。無奈聽懂了是聽懂了,舌頭不管用,說出來的話還是完全字不對音。
  「白禿說什麼?」古銅,不,果爸摸了摸賈純光禿禿的大腦門。
  「節如?那不就是白禿嗎,大概是舌頭還不太管用吧。」黑爸笑呵呵的也過來摸。
  QWQ
  少年,獵星也樂了,跟著兩個爸爸一起蹂躪賈純。
  等他們心滿意足,賈純又光又亮的腦袋瓜,都被摸紅了,那三雙粗糙的大手喲~其實,那些中二卡通裡總有,起了名字就表示著一種接納和重視。雖然這名字不好聽,但原始世界裡,想要多好聽的名字?黑爸和果爸還有獵星沒有任何嘲諷奚落的意思,只是把賈純身上的兩個最重要的特點指出來而已。
  這麼一想,賈純心裡湧上來的不快漸漸平息了下去。
  另外,身為一個吃閒飯的,賈純也不認為自己有鬧脾氣的資格。
  乾脆,賈純自我安慰加自我催眠:禿的發音是rui,他們叫的不是白禿,他們叫的是白銳。嗯嗯,就是白銳!
  ***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賈純得到了兩塊風乾肉。比往常多了一倍,可是黑爸和果爸今天有沒有帶回獵物。難道是什麼節日?
  賈純一邊肯和肉乾,一邊豎起耳朵聽——他現在已經很習慣肉乾的味道了,甚至開始覺得肉乾很好吃了QWQ
  「獵物越來越少了。」黑爸撥弄著火塘裡的火,讓它燃燒得更旺盛一點。
  「嗯,寒冷和冰雪又要回來了。」
  「我們的獵物還有些不足,是不是走遠一些,多等幾個太陽和月亮的交替在外邊?」
  「……」果爸看了看獵星,又看了看他,一咬牙最後還是點了頭,「好,搬一些肉下來,給兩個孩子。」
  這裡有冬天,要存起冬天的儲備糧,而且他們從三個人變成四個了,所以兩個爸爸才那麼節省。賈純同時更加的慶幸,如果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邊,就算僥倖存活下來,大概也會在冬天凍餓而死吧。
  轉過天來,獵果和獵黑雖然還是出去了,但中午左右他們就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了六枚鳥蛋和一些野果。也不知道是什麼傻鳥,秋天了還下蛋。把鳥蛋分給獵星和賈純,兩人就開始山崖的巖洞上朝下搬風乾的肉。
  獵星直接磕開鳥蛋朝嘴裡倒,鳥蛋裡沒出現半孵化的小鳥,都是清澈的蛋液。賈純放心了,揣著自己的三枚鳥蛋出去了一趟,現在他已經能自己外出了。回來後,賈純就把手裡的三個泥球扔進了火塘裡。獵星皺了一下眉,手抬起來又放下了。
  蛋類是不能直接放在火上烤的,會爆掉,但是裹上濕泥就沒問題了。雖然只是個燒鳥蛋而已,但是想想味道,賈純除了盯著鳥蛋流口水已經不會做別的了。因為精神太集中,他根本沒注意獵星的動作。
  黑爸和果爸來回朝山洞裡搬東西,這時候獵星已經坐倒了一個朝著洞口的位置編草蓆,正好遮擋住了火塘裡的鳥蛋。
  裹在鳥蛋外邊的泥差不多干了,賈純興致勃勃的用小木棍把鳥蛋挑了出來,不顧熱燙,把乾泥剝下來,磕開鳥蛋,噴香味道瞬間湧了出來。賈純嚥了一口唾沫,然後……然後遞給了獵星。
  獵星意外的怔了一下,但還是把鳥蛋拿過來吃了,看他的表情很是滿足。
  ——他在吞嚥,其實賈純也在吞嚥,不過咽的是自己唾沫罷了。
  還有兩個鳥蛋,賈純看了看它們,自己爬一邊練習搓草繩去了。獵星手腳並用的追過去,拍拍賈純,指著鳥蛋問:「黑爸?果爸?」
  賈純點頭。
  獵星轉身,賈純還在哀悼自己的鳥蛋,他確實想吃,但留下來送給兩個爸爸不是討好,是感激,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他,也只有今天找到的這點事能做了。可沒多久,獵星回來了,手裡還拿著兩枚鳥蛋。
  對了,剛剛只看見他吃了一枚。把鳥蛋放在賈純跟前,髒兮兮的原始少年笑了,就牙是白的。
  賈純眨眨眼,今天用眼太多,眼睛好酸澀。
  ***
  黑爸和果爸帶著水回來了,黑爸在火塘邊一坐,臉色忽然變了。
  「火塘裡放泥?」這還是頭一回賈純看見傻白甜的黑爸變臉色。
  「吃的,不是泥。」獵星把裹著泥的鳥蛋挑出來,砸開泥皮,把兩個鳥蛋分給兩個父親。
  原先的兩枚賈純吃了,這是後來獵星放進去的。他估算的時間很準,正好是在兩個爸爸回來的時候,鳥蛋差不多熟了——原始人的學習能力很強啊。
  看著是鳥蛋,黑爸的臉色好了很多,聞聞很香,他吃都沒吃,轉手就給果爸了。果爸吃了自己的,對他搖搖頭,黑爸才把鳥蛋吃了。
  吃完之後,黑爸滿意的點點頭,可看看地上的泥殼子,他又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賈純意識到,自己大概是闖禍了。
  「是食物,可以。」果爸拍了拍黑爸的肩膀。黑爸的為難立刻消失了,重新嘿嘿傻笑著恢復了他傻白甜的本質。
  不過,賈純依舊有些惴惴的。
  果然,果爸看向他:「能懂了?」
  「嗯。」賈純點頭。
  「說不出來?」
  繼續點頭。
  「火塘,是神和祖先靈魂的歸處,不能跨越,不能傾倒贓物,不能排泄,不能對著火塘咳嗽,不能……」果爸看著賈純,說了一堆的不能。
  賈純除了一個勁的點頭,做不了別的了。他在網上看過,因為火焰給人帶來光和熱,可以烹煮食物,所以許多民族都有火焰崇拜,許多少數民族有火塘文化,漢人也有祭灶的傳統。悄悄抹了把汗,這次受到教訓也是好事,現代還得記著別在回民面前吃豬肉,在這個各種信仰崇拜交織的年代,更得小心注意。
  想通了歸想通了,賈純還是有點蔫。畢竟原本以為做了一件讓大家開心的好事,但結果卻是被數落了一遍。而且,黑爸和果爸的反應,也讓賈純原本練功的決心又猶豫了一下。不過他們要離開一段時間,先看看獵星是什麼反應再說吧。
  兩個爸爸搬運食物的情況持續了兩天,山洞一角里各種肉類堆得滿滿的,另外一角八個裝水的草筐也擠在一起,野菜主要是苦蔗,這東西能存放很長時間。原本的山洞就不大,空間被壓縮之後,賈純就和獵星睡在一塊了。
  看著這麼多的食物,賈純一點也不高興,反而覺得心慌——兩個爸爸雖然看著信心滿滿,但其實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平安回來吧?
  
  第七章
  
  食物堆滿意了,兩人又折騰了一天乾柴,工具不給力,兩人帶回來的大多是較細的樹枝,但也多到把兩個爸爸睡覺的地方堆滿了。那天黑爸其實已經睡在洞外邊去了。
  天還沒亮,賈純第一次被叫起來了,果爸和黑爸每人背著兩個草筐,筐裡放著大概他們兩天口糧的肉。果爸還背了一卷皮子和一大捆草繩。他和獵星在洞口看著兩個爸爸,果爸抓過獵星的手,塞給了他一把小石頭。
  「照顧好自己和白銳,不要捨不得吃喝。從明天開始,每天早晨扔掉一顆,如果都扔完了我們還沒回來,你就帶白銳回部落。」
  獵星點頭,黑爸和果爸再沒有多說什麼,緊了緊草筐,大踏步的離開了。
  賈純看了一眼獵星得到的石頭,大概有七八顆。第一次聽說「部落」的存在,他心動了一下,但很快把這個放下了。黑爸和果爸離開部落居住,必然是有原因的,比起頭一次知道存在的部落,賈純更願意相信救他回來又養他到現在的兩個爸爸。
  賈純為什麼對爸爸這個稱呼接受良好?
  ——現代賈純的母親死於產後併發症,親爸不待見他,姥爺和姥姥也不喜歡他。五歲的時候親爸有了新老婆,也有了新兒子。他爺爺奶奶早就去了,從小是跟著太爺爺長大的。可太爺爺年紀太大了,與其說是照顧賈純,不如說是老的小的彼此照顧。
  賈純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兩天,太爺爺在夢裡就去了。遺囑把他二十多萬的存款和兩套房子都留給了賈純。七大姑八大姨,當然也少不了他親爸都來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直接動拳頭威脅的,終歸是為錢、為房子。
  賈純又不是傻子,任他地動山搖,我自巍然不動。
  不過,這樣的人生經歷,一個自帶嘲諷屬性的名字,青春期又發現自己是個蓋,讓賈純比較孤僻,外加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懼症。大學時他稍微好了一些,還和室友一起辦了個小餐廳,沒想到還真火了。可終究幾個昔日的好朋友沒能共富貴,大學還沒畢業幾個人就起了矛盾,賈純懶得爭,乾脆的賣掉了自己的股份。
  反正他一個人過活,最奢侈的支出就是玩網游了。把三室兩廳的大房子租出去,他自己住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還留下很多的太爺爺的存款,賣股份的錢,出租房子的錢,足夠他當一輩子宅男了。
  相比起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面,十八歲之後逢年過節也不見面的爸。雖然只在這裡過了十來天,但兩個野人給他的感覺反而更近似於父親。
  ˍ(:∠)ˍ雖然其中之一貌似該叫媽?
  ***
  黑爸和果爸離開的第一天,賈純盤腿閉眼的坐在自己睡覺的地方,還沒練功,只是試探一下獵星的反應。可是沒一會,他腿麻了QWQ賈純嘶嘶抽著冷氣揉著腿,編草蓆的獵星看起來沒注意他,嘴角卻上翹著。
  乾脆一動不動坐在那閉著眼睛,閉著閉著……賈純睡著了。
  被叫起來吃飯的時候,賈純各種囧,不過,這麼看來他要是練功,獵星應該也不會管他。就是不知道練功的時候,腿會不會麻……
  晚上的這頓飯,賈純得到了雙倍,獵星依舊是過去的份量。賈純默默的把肉乾掰成兩段,其中一份放回到了堆肉的地方。獵星看著,並沒勸他。
  黑爸和果爸沒在,少兩個人,這頓飯吃得感覺怪怪的。
  第二天,賈純藉著倒水的時候,背對獵星,給自己倒了一粒五毒丹。
  五毒丹極苦,他吞嚥得已經很快了,可只是舌尖上佔的那一點,也苦得他皺起了眉。
  滴!玩家是否開啟五毒心經修煉模式?
  稍等。
  滴!五分鐘如不開啟修煉模式,玩家有死亡的危險。
  ……雖然知道系統不靠譜,但原來的還是「有可能出現不良反應」,到這就變「死亡危險」了,賈純也是無力再吐槽什麼了。
  回到自己那塊小皮子上,賈純盤膝坐好:那啥,開啟修煉模式。
  那一瞬間,賈純想慘叫……
  為毛現在就不讓他昏過去了?!
  他不疼,但比疼更讓人難以忍受,麻、脹、癢、酥、木,讓他想起了剛來時在草叢裡奔跑被蟲子咬時的感覺……再強烈上十幾倍,他就像是被放在一個盛滿了蟲子的桶裡,任由它們撕咬啃食,並將毒液注入自己的身體,偏偏賈純還一動都沒法動,慘叫都叫不出聲。
  請玩家根據線路,牽引真氣。運功一周天,本次修煉結束。
  偏偏這個時候,他眼前出現了一幅經絡圖,經絡的排布彷彿迷宮。經絡圖整體是銀色的,只在丹田的位置有一點紫色的光,紫光前邊還有個小箭頭。
  看起來簡單,就是想到哪,紫光走到哪。但這只要稍微走神,紫光就像是一條鬆手的皮筋一樣,瞬間回到了丹田的原點。三番四次的失敗,如果能動,賈純一定會抓狂,可他的身體根本由不得他做主。要麼堅持下去成功,要麼……永遠困在這種折磨裡?
  當紫光終於在迷宮裡繞了一圈,回到丹田的時候,已經被折磨得有些木呆呆的賈純,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白銳,白銳?」
  賈純也不知道是他昏迷了一陣後,被獵星叫醒,還是他運功結束恰好獵星就來叫他了。睜開眼,他以為自己會全身無力,實際上手一撐就坐起來了。身體沒事,腿也不麻,可是他頭疼得厲害,有種熬了至少三天夜之後,睡眠不足的暈眩感。看看洞口的方向,天色還早,應該不是吃飯。
  果然,獵星遞了一根苦蔗給他,賈純接過,獵星也沒離開,而是坐在他旁邊,用很好奇的眼神看著他。賈純被看得極為緊張,別看獵星只有一隻腳行動不便,可要是他決定把賈純從洞裡扔出去,更甚者宰了他,賈純絕對沒法反抗。
  「你剛才通靈了。」
  「?」
  「通靈,別怕,你只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是祖先和神靈所在的世界。」
  看來他剛才運功入定還是有一些特別的現象的,並且讓獵星誤會了,不過,應該是好的方向的誤會。
  「你看到了什麼?」
  「啊……」
  「還是沒法說出來嗎?」獵星略微有點失望,但他摸了摸賈純的大腦門,「沒事,別著急,我就是想問問你看沒看到我阿媽?她在那邊的世界過得好不好?」
  賈純怔了一下,有女人?
  獵星問完就繼續去編他好像永遠也編不完的草蓆了,這也是他和賈純第一次說這麼多話。賈純啃了兩口苦蔗,揉了揉眼睛,最後實在撐不住躺下睡了。迷迷糊糊的被獵星叫起來吃點東西,然後又睡了。
  兩個爸爸離開的第三天,賈純早晨起來發現手裡邊還攥著一根苦蔗,看來是攥了一夜。
  賈純囧囧的把它放下,去吃第一頓飯。新鮮的果子基本上已經吃光了,早晨是蔫噠噠的野菜和肉。賈純吃完了回來,要把昨天剩下的苦蔗吃掉,在這時代浪費,賈純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可他發現苦蔗被啃過的斷面上,出現了一層白色的小顆粒。
  沒聞到什麼怪味道,應該是苦蔗的汁水乾掉後的東西。賈純好奇的舔了一下,結果他愣了。
  ——依舊有苦味,但更清晰的是鹹味!
  原來以為這東西只有口腔清潔作用,實際上還是食鹽的代替品嗎?看黑爸和果爸那兩個壯漢,一點也不像是缺鹽少鹹的,賈純原來還以為自己來得晚,他們的鹽已經吃完了。
  猶豫了一下,賈純一口咬掉了析出鹽粒的斷口,他決定這事還是暫時不要說出來了。他雖然不瞭解情況,也知道有部落有女人的情況下,兩個爹帶著一個殘疾的少年獨自在外生存不正常,別弄個懷璧其罪給他們招禍。
  雖然昨天運功的淒慘經歷讓賈純想起來就發毛,但吃過飯,繞著火塘遛兩圈之後,賈純還是開始第二次的打坐運功。之後發生的事情,重複上一次。
  兩個爸爸離開的第四天,賈純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醒早了,可是獵星早已經起來開始例行編織了。揉了揉眼睛,賈純終於發現什麼不對了。外邊的聲音不是往日的蟲鳴鳥叫,只有呼呼的風聲。
  賈純好奇的到洞口去看了一眼,然後被嚇回來了。厚厚的鉛雲看起來彷彿就在自己頭頂上,被大風吹著的雲浪一個趕著一個,翻滾著從頭頂掠了過去。這簡直就是天塌了,世界末日的景象。
  回頭看看獵星,他那淡定的模樣讓賈純放心了不少。
  賈純剛吃完東西,隨著一聲驚雷,大雨終於落了下來,從洞口朝外看,有一種自己主宰水簾洞裡的感覺。往常白天只是悶著的火塘被提前挑開了,賈純坐在火塘邊上,溫暖身體。
  這種陣勢,兩個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突然,獵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外看去。
  「?」
  「剛才的雷嚇了我一下。」
  「……」大哥,能找個更好點的理由嗎?QWQ你是被打雷嚇到的人嗎?你這麼說把我嚇到了,真的。
  定了定心,賈純今天依舊練功,越是情況不對,越應該抓緊一切可以讓自己變強的時間。
  
  第八章
  
  第五天,雨還在下。早晨賈純還在啃東西,獵星突然就朝洞外爬。一開始賈純還以為他是去方便的,只是習慣的抬頭看一眼,可是一看不對。獵星帶著割肉的刀和一把小石茅。下意識的賈純就跑出去攔他,可被獵星一推,就屁股著地被坐回洞裡了。
  「等著。」
  賈純站起來,腳朝前邁了半步,縮回去了。獵星滿意了,爬出了洞去。缺失了一隻腳的他,速度卻那麼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雨簾中……
  賈純一個人留在洞裡,他能做但也只是盯著火塘發呆。當獵星濕淋淋的再次出現在洞口的時候,賈純瞬間跳起來朝他跑過去。可到了跟前,硬直的舌頭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在食物不能輕易取用,連塊毛巾也沒有的世界裡,他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結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一邊去,別擋著路。
  雖然直到現在的自己確實是廢物,但是……當廢物真TM的難受!
  獵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從賈純身邊過的時候,摸摸他的光頭。
  獵星在火塘邊烤乾身體,重新開始他的編織。賈純才默默的坐到角落去練功。人的適應性是極強的,賈純能適應原始社會木有草紙的生活,在這數天內,也已經逐漸適應修煉時酸爽的感覺,雖然沒有表計時,可從獵星編織蓆子的長短看,他現在用的時間,也就是第一次的三分之一。只是暈眩程度依舊,腦仁疼的賈純強打精神聯繫了一會搓麻繩,實在撐不住睡覺去了。
  第六天,賈純是在狼嚎聲中醒來的——那和在動物園,電視裡聽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其中淒厲嗜血的感覺,讓賈純醒來的同時,背後已經是一片冷汗。
  昨天獵星的離開,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正想著呢,賈純已經被獵星一把樓在了懷裡。頓時讓賈純一點都覺得怕,只覺得囧了。也不知道剛才他是什麼臉色的,讓獵星都這樣了。QWQ誰讓他城裡人,沒見過世面呢。
  獵星抱了賈純一會,一邊拍著他的光頭一邊在他耳邊不停說著,「沒事沒事。」等覺得賈純緩下來,獵星放了手,和昨天一樣朝外爬去,並且腰上捆著石刀,背後掛著石茅。
  「痕……痕薩!」該死的直棍舌頭!賈純一把抓住了獵星。獵星那兩個字的發音類似於衡桑,可讓賈純的舌頭說出來就是痕薩了。
  「等著。」獵星又把他推開了。
  這次賈純摔倒了,卻一骨碌繼續爬起來。昨天是不知道獵星去幹什麼,今天知道了,絕對不能放手,他追上去死活要拽住獵星。洞裡有火,就算野獸真的來了,也比外邊安全。獵星推了兩次看他是鐵了心了,臉色一沉,劈頭蓋臉的給了他一頓巴掌,真的是一點也沒留手。
  然後……然後賈純就被打暈過去了ˍ(:∠)ˍ
  總算睜眼的時候,賈純眼前的景物都還在轉悠,一陣陣的泛著噁心,而且臉皮有略微緊繃啊。他這被幾巴掌拍出腦震盪來了?
  系統,我這都練了快一個禮拜了,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
  為玩家定制的五毒蠱師職業,屬於遠程戰鬥系、召喚系與治療系。另,五毒心經玩家只修煉了四天。
  ……明白了,總之他就是皮脆了。
  乾嘔了兩聲,賈純捂著肥了一圈的腫臉,帶著一身的大巴掌印思考。
  獵星已經走了,咋辦?他這個樣子,追上去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讓狼一口叼走吧?不,叼走都是好的,他甚至都不知道獵星到底去了哪個方向,出去八成就在大雨裡迷失方向了。但他現在生存點數還不到三位數,連草紙都買不起。至於技能,按照系統說的,他只修煉了四……
  哎?賈純看看內功的進度條,距離點亮下一個技能已經快一半了。
  系統,我如果一次性多吃幾顆五毒丹,是不是內功就能增長得快一些?
  玩家每日可進食的五毒丹上限為9枚,每日可進行的內力循環為9次,藥物過多有中毒可能,修煉過度有筋脈斷裂的危險。
  有能讓我看到後續技能的服務嗎?
  只可咨詢下一級即將被激活的技能,每次10點生存點。
  給給給,我就看這個。
  紫氤蠱霧:紫煙氤氳何處起,萬蠱千毒霧中隱。
  五毒心經吞雲吐霧(心法第一層)中期可使用,通過不同的行功法門,噴吐出紫氤蠱霧,或含有劇毒,或有醫療效果,或可養育蠱蟲。
  養蠱暫時沒用的,劇毒和醫療有用啊。這就夠了!
  可是,藥都拿出來了,賈純停手了,他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不知道獵星走了多久,不知道……他有太多的不知道,因為他太無能!如果不是他怕疼,只要每天多修煉一次,現在也不會這麼無力。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雨簾中有什麼在動,賈純驚了一下。正想著找什麼趁手的工具對付一下,第二道閃電劃過——「痕薩!」
  賈純跑進了雨裡。
  獵星回來了,拖著一頭狼的屍體。即使大雨傾盆,走近後的賈純依然聞到了衝鼻的血腥氣。可是太暗了,雨水更是一個勁的打進眼睛裡,賈純看不見他傷到什麼地方。真希望這血腥味都是來自那頭狼的,他拽起了那頭狼的一隻爪子,一起拖動。
  這裡其實距離洞口只有十幾米,可走起來卻讓人覺得那麼遠。
  進了洞,再次把火塘裡的火撥大。獵星趴在他的皮子上不動了,賈純把狼屍推開,在獵星的背後看到了數道已經被雨水澆得發白的抓痕,小心的把人翻過來,獵星正面的樣子讓賈純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他的胸口、腰上,最嚴重的是肩膀靠近鎖骨的位置,肌肉被撕碎得極為嚴重,甚至都看不清到底是抓傷還是咬傷,讓賈純頭一回明白了啥叫血肉模糊。
  賈純轉身去翻藥草——就是當年獵星吐賈純一身的綠泥,轉過身來的時候,看見獵星強撐著坐起來手伸向了火塘。賈純還以為他是要抓草木灰,獵星和兩個爸爸的手根本不怕火塘外圍的溫度。可獵星抓起來的是三指寬的木頭,木頭上的火苗不大,一晃就滅了,大半截已經碳化還能看見紅色的暗火。
  獵星不是失血過多產生幻覺了吧?
  賈純咧著嘴嚼葉子,這葉子極其的苦還有一股怪味,一邊小心的朝獵星身邊湊,就怕他一個手軟把火把掉地上。他們周圍可都是易燃物品。
  可獵星的手很穩,他沒把木頭落在地上,而是把木頭……壓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賈純衝過去,獵星看都沒看他一巴掌就把他拍邊上去了。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動作,整個人僵直的看著獵星一次次的燒著自己的傷口,少年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著,喉嚨裡溢出嘶啞壓抑的悶哼。
  他在止血,在沒有藥物,連繃帶都沒有的遠古,火燒止血是最好的方法。
  整個山洞裡都是新鮮的烤肉味道,賈純發現自己竟然沒吐,或者是他剛才被扇的噁心感還沒過去,現在負負得正了?
  「藥。」用最後的力氣把木棍擲回火塘,獵星倒了下來。
  賈純趕緊過去,藥他已經嚼完了,就在嘴巴……藥呢?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藥嚥了QWQ。所以沒吐的真實原因也找到了,不是負負得正,是這藥竟然還有麻醉作用?他喉嚨已經木掉了。
  趕緊重新嚼。
  朝獵星身上抹藥的時候,賈純眼淚忍不住朝下淌,疼的。
  獵星渾身一塊好肉都沒有了,燙得都糊了,只是看著,賈純就覺得自己身上也跟著疼了,身上疼的同時,心也跟著疼,這才多大的孩子,衝出去和野獸拚命。
  賈純上完藥,獵星早已經失去了意識,小心的托起獵星的頭,灌了幾口水進去,賈純抽過來一塊皮子給獵星蓋上,看了一眼獵星,賈純一口氣取出了九顆五毒丹,全塞進嘴巴裡去了。那苦味,沖得賈純剛之主的眼淚又出來了。賈純滿爪子都是藥泥,也不敢擦臉,隨便找個地方就盤腿坐下了。
  熟悉的萬蟲噬身感瞬間充塞了他所有的感官,但那點從丹田中延伸出來的紫光,從一開始就走得那麼穩,賈純一次都沒有失敗,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讓紫光順暢的走過了經絡迷宮,重新回到了丹田內。激動是有那麼一點,可賈純只想抓緊時間,趕快……
  滴!玩家運轉經絡圖累計五次,完成任務初試內勁:獎勵500經驗,200生存點,獎勵物品:姜紅糖一袋。
  滴!玩家完成隱藏任務,在不失敗的情況下完成初級經絡圖,獎勵500經驗,500生存點,獎勵物品:陶鍋一口。
  滴!恭喜玩家等級提升至三級。
  滴!玩家運轉經絡圖累計五次,初級經絡圖已達到熟練度滿,運功模式升級。
  
  第九章
  
  這一陣滴滴滴劈頭蓋臉的砸下來不要緊,要緊的是經絡圖裡的紫光不動了。正著急中,原本是放在賈純眼前的經絡圖,忽然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經絡圖和他重合在一起了?
  賈純的視角,也隨著經絡圖的靠近陡然一變。之前的經絡圖是平面的,升級之後的經絡圖,是立體的。賈純也從旁觀,變成了身在其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內視?
  等級提升,技能升級,賈純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一種要抓狂的感覺,好不容易熟練了,結果變樣子了,再熟悉,必定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尤其他按照之前的方式移動紫光,現在它卻不動了。
  正著急,賈純感覺腹部突然多了一團氣,內視所見,那瑩瑩之火的紫光,變成了他丹田中紫濛濛的一團,單看體積可是大了不少。
  滴!運功模式升級完畢,希望玩家在文明的道路上繼續努力。
  系統,求別大喘氣。
  本系統為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為高等生物文明系統,對所有氣態物質都無需求。
  賈純順口感歎,其實注意力都在內力上,爭分奪秒的時候,更不會和系統鬥嘴。
  丹田內的氣感,不由他控制已經開始上行了,賈純剛動了引導的意思,方才內視的角度又變,倒像是坐進了一輛過山車,根本不用自己掌控,只是風馳電掣的朝前衝。他都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意識一震,已經恢復成縱貫全身經絡的視角了。右上角還有個系統提示:是否繼續運功?
  還以為運功模式升級之後,會更困難,沒想到反而更簡單了。
  系統,好評!繼續運功!
  系統:下次請說偉大。
  高興的讚美了一句系統,賈純就一頭扎進去繼續「過山車」了。
  就這麼出來進去、出來進去。一直到今天第六次運功完畢,累計第十次的時候,賈純聽到了期待的系統提示。
  滴!新技能紫氤蠱霧可激活。
  不過賈純選擇了稍後激活,直到他把今天剩下的三次運功用完,因為紫氤蠱霧的技能效果是和內功等級相匹配的。
  ***
  激活!
  紫氤蠱霧激活的瞬間,賈純哆嗦了一下,腦海裡多了三套新的運功法門。這兩套法門都是囊括在五毒心經的行功路線之內的,而且三套法門重複的運功方式頗多,可他們的差別卻是極大的,一種治病療傷,一種是劇毒無比,另外一種是用來養蠱的。其他兩種賈純現在當然沒工夫看,他集中精力在活命上。這種運功次可不是無腦過山車了,賈純引著內力按照療傷的法門轉了一圈,這法門旁邊就出了個熟練度的條。賈純著急歸著急,可還是怕出了差錯,把內力運轉了五次,確定沒錯。才撲到獵星的身邊。
  少年燙得厲害,在賈純練功的時候,竟然是已經燒起來了。
  重傷,發燒,技能可千萬得有用啊。
  賈純又將療傷的蠱霧法門運轉一次,前面運轉到後來直接一個循環走回丹田,這次卻直接朝上運轉。賈純的嘴巴張開,吐出一口極稀薄的紫霧,也就是隨便吸一口煙的量。
  然後……啥反應都沒有。
  賈純慌了一下,繼而想到自己可能距離獵星的傷口太遠了,而且傷口上有一層焦黑的皮肉,又抹著綠泥,內裡到底怎麼樣根本看不出來。
  按照記憶中,賈純把獵星左肋上的藥泥撥下來了一些,露出下面並沒有被獵星燒灼過的幾道淺淺劃傷。賈純湊過去,運功,吐霧。這次他很清楚的看見,蠱霧彷彿是有生命一樣,鑽進了獵星的傷口中,或者也能說是傷痕將蠱霧吸了進去,但蠱霧被吸收殆盡,獵星劃傷的部位已經恢復如初,賈純高興得都想叫出來了。
  有用!
  賈純立刻湊到獵星最嚴重的鎖骨處,小心的把綠泥撥下來,連噴了兩口,蠱霧果然同樣被吸收了。正要噴第三口的時候,賈純停住了——是不是應該先給獵星退燒?但是發燒這種病,怎麼治?
  想了一會,賈純伸手捏著獵星的下巴,讓他張開了嘴。一口蠱霧噴進去。煙氣搖曳,薄如紗,靈如蛇,最終化成一縷,鑽入了獵星的喉嚨。這畫面絕對詭異,賈純的眼睛卻亮閃閃的。第二口,第三口,第四……
  第四口沒噴出來,因為賈純忽然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地上了。他渾身大汗淋漓,急喘不已,有一種勞累過度的虛脫感。原來是賈純一個沒注意,內力已經耗盡了。
  系統,內力耗盡怎麼辦?
  可打坐調息。
  ˍ(:∠)ˍ感覺問了廢話,看那麼多武俠小說竟然把打坐調息都忘記了。
  打坐調息和練功時的感覺一樣,都是「過山車」。不過調息時內功修為是不會增長的,只是把消耗掉的內力填滿,換句話說就是回藍。內力恢復完畢,賈純就繼續對著獵星的嘴吹氣。當他第三次內力消耗差不多的時候,獵星的溫度終於降下來了。
  已經累成傻子的賈純坐在地上喘氣,回藍沒法恢復體力,也沒法祛除他的飢餓。恍惚間聽見鳥叫,原來是天亮了——雨停了,黑爸和果爸離開的第七天也到了。
  賈純深吸一口氣,舔舔乾裂的嘴唇強撐著站了起來。獵星必定也餓了,得給傷號做飯。昨天忽略了火塘,幸好裡邊還有一點點余火,否則今天樂子可就大了。另外,他記得……他有鍋了!呃,雖然是一口小鍋,兩個巴掌合起來那麼大。
  但鍋就是鍋,另外還有姜紅糖,雖然賈純挺奇怪系統怎麼獎勵這東西,可這東西補血,給獵星喝正合適。
  放三塊石頭進火塘,當小鍋的支架,加水加紅糖,賈純自己切了一小塊肉乾磨牙,只是紅糖水的味道,就差點饞得賈純流口水流成狗。但他還是出去摘了片草葉子當勺,一點一點的把糖水都餵給了獵星。
  ***
  好冷,好疼……媽……爸……黑爸……果爸……
  獵星發燒的時候是神志不清的,多年前斷腳時的痛苦和現在都痛苦重疊在了一起,讓他分不清過去還是現在。他看見那個渾身染血的女人,看見他第一個爸爸背對著他的身影,看見抱著他的黑爸和果爸,還有越來越遠的部落……
  獵星想,他這是要死了。可獵星很平靜,殘廢是沒有活下去的必要的,只是因為黑爸和果爸要他當兒子,他才能成為一個意外。但他們有另外一個兒子了,健康,不殘廢。
  好甜啊……黑爸和果爸回來了?難道他們發現了蜂窩?不對,怎麼還有些怪味?
  獵星迷迷糊糊的,他的眼睛像是被黏住了,掙扎半天也只是揭開一條縫。他沒看到黑爸和果爸,只看見白銳。他拿著一片葉子,把黑乎乎的液體朝他嘴巴裡邊倒,那東西就是甜味的來源。獵星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巴,真的很甜,而且還是熱熱的,整個人也熱了起來……不停在眼前閃現的駁雜畫面也隨著這甘甜和溫暖消失殆盡了,獵星閉上眼睛,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喂完了糖水的賈純,把葉子嚼了嚼,只是嘗嘗滋味就讓他感動不已。即便他在現代不嗜甜,可在這什麼都缺的年代,也嗜了。
  鍋子不刷,重新加水,加肉乾和苦蔗,繼續煮。小陶鍋重新放在火上後,賈純聽見了呼嚕聲,一回頭,睡熟的小少年嘴角上翹,一臉的心滿意足。雖然他臉上更髒了,但是這麼看起來,總算是多了些少年人該有的樣子了。而且,既然是能睡著了,那就說明情況好很多了吧?
  小陶鍋安靜的在水上煮著,看火的賈純有些睏,不知不覺坐著就打起了盹。在意識昏沉中,一股濃烈的香味,引誘得賈純並沒被好好招待的胃,再一次抗議了起來。
  「嘶——」人還沒睜眼,賈純先吸了一大口口水,而他睜眼之後,就只能用難以置信的眼睛看著那口小鍋了。
  那裡邊的東西都是隨便放的,和好吃差了十萬八千里的乾肉,又苦又澀的苦蔗,可能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紅糖殘留。但這香味,完全趕得上現代的排骨湯了。
  「嗯……」被香味叫醒的,好像不止賈純一個,獵星也正在和睡神作鬥爭,眼看著也就要醒來了。
  賈純趕緊用一塊皮子墊著,把鍋拿下來了。等了一陣,感覺湯涼得差不多了,他倒了一杯出來。
  獵星眼睛還沒睜開,他腦袋就被抬了起來,香味也到了跟前,他下意識的就張了嘴。略有些燙的水灌進了嘴巴裡,這輩子都沒有品嚐過的美妙滋味瞬間佔領了味蕾。獵星來不及想其他,就只是喝水,嚼吃著水裡不知道是什麼的美味。可是沒幾口,東西沒了,獵星不滿意的皺眉,叫了幾聲「餓」。過了一會,果然香味又近了。往復了四次,第五次叫餓的時候,卻再沒有了,空氣中的香氣也變得越來越薄。雖然還迷糊著,但獵星潛意識也知道應該是這東西沒了,叫了兩聲,他也就滿足的再次入睡了。
  
  第十章
  
  給獵星蓋好皮子,賈純看著看了看已經空了的小鍋。裡邊還剩了一小塊苦蔗,賈純撿起來扔進了嘴裡。
  QWQ好感動,總算知道動畫片裡滋味在嘴巴裡炸開是啥感覺了,味蕾啊!原來你還活著!
  真好吃,口感和味道都類似燉肉冬瓜湯裡放的冬瓜,又多了一種新鮮竹筍般的清香味,苦蔗真是個寶貝啊。他又倒了點水進鍋裡,晃悠兩下權當刷鍋,至於刷鍋水,當然也是被他喝下去了。刷鍋水味道也是不錯的……
  ***
  賈純舉著鍋,尋思著是不是要再煮一鍋,昨天他和獵星都沒吃東西,算起來剛才吃的應該是昨天獵星的定量。可是現在才是早晨,這麼早就把今天的定量吃了,不好。可是餓啊……好餓啊……
  可他正猶豫著,就看見洞外,兩個人影撥開樹叢,走了出來。飢餓感瞬間就被賈純踢飛了!他蹦起來就要跑出去,可是終究猶豫了一下,把鍋放回了空間裡,才撒腿查外跑。
  ——第七天,黑爸和果爸終於回來了!
  黑爸和果爸看著奔跑出來的賈純,一把就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抱抱。賈純也來不及在意自己「一把年紀」還坐在人胳膊上,抱著人脖子,他著急的想說點什麼,可是越急,舌頭越不管用。
  兩個爸爸卻以為他只是高興他們回來了,黑爸的大巴掌更是各種拍背安撫,安撫得賈純都快吐了,只能閉嘴不說話,反正山洞也快到了。
  安靜下來也有好處,賈純了一些別的東西——兩個爸爸在笑,卻又皺著眉頭。他們都多少受了傷,筐裡雖然都是滿的,可裡邊大多是新鮮的和半新鮮的野菜,這些收穫和他們離開的時間並不成正比。
  可是想一下又會覺得這種收穫才是正常的,畢竟七天裡一多半的時間都在下大雨,他們在外怎麼躲雨取暖都是問題,更別提尋找食物了。
  到了洞裡,獵星的模樣再次打擊到了兩個父親。
  倒在旁邊的狼屍告訴了他們發生了什麼,輕輕撥開獵星身上的綠泥,看著他身上大片大片焦黑的傷口,果爸重新找了一個乾草筐放在背上。
  「我帶些肉走,最遲明天正午回來。」果爸又走了,黑爸在洞口一直站到看不見果爸,黑爸轉身看了看賈純:「和我一塊給你哥哥換藥。」
  賈純有點不好的預感:「藥,完、完了……」冷靜下來,賈純勉強可以說出能聽懂的字了。
  「我們帶回來了。」黑爸拉過來一個草筐,裡邊三分之二都是草藥,其餘的是一種紫色的野菜。
  黑爸自己塞了滿嘴,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隨手遞給了賈純一小把。他自己的左胳膊上也有個傷口,不知道被什麼動物抓傷三道。他皮膚太黑看不出傷口是否發紅,但絕對是發腫,隨著他的動作,傷口撕裂開流出黃色的液體,可他自己渾不在意。
  賈純想了想,湊過去,挨近黑爸胳膊上的傷口。
  「小傷,不用給我……」黑爸話還沒說完,就看賈純對著他的傷口噴出一口紫色霧氣,戰士的本能和對未知的恐懼,讓他一把推開了賈純,把獵星護在身後,戒備的看著這個孩子。
  難道他和果看走眼了,這個孩子是什麼妖魔?這想法掠過腦海的同時,他胳膊的傷口處癢了起來,黃色的膿水順著他的胳膊流了下來。黑爸是真以為賈純要害他了,可當他舉起手臂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他的傷口不但不癢,也不疼了。看著好像是嚇著了,縮到角落裡的小白銳。黑爸身上的警惕和威懾降低了下來,他摸了摸胳膊上的傷口。
  原來的血痂被他一碰就掉了,露出下面粉紅色的肉來。被他一碰,有些輕微的出血,這和痊癒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黑爸皮糙肉厚,但也覺得自己的臉像被打過一樣燒得厲害。他蹲下來:「白銳,你在給我治傷?你是巫?你也給獵星治病了?」
  賈純點頭、點頭,再點頭。獵星並沒對他練功表示出反感,黑爸和果爸應該也會接受他。而且還要給獵星繼續治病,你總歸是要暴露的。巫應該就是巫師、薩滿之類的,黑爸問他時候,表情很興奮,也不是負面的。最後一個問題,更沒必要否認了。
  黑爸更高興了,他一把把賈純就追過來了,那大手在賈純的腦瓜上蹭了擦去。那酸爽,都比得上用鐵刷子刷了。
  「白銳啊,你腦瓜這麼銳,真沒白銳啊!」
  QWQ我不會一直銳下去的,我會長出頭毛來噠!
  「等到了部落,你能治病這件事,除了大巫,誰也不要說。」
  「部落?不……去。」賈純搖頭,原來果爸走的時候,那種糟糕的預感就是為了這個。
  黑爸對他笑了一下:「去照顧獵星,我去處理那頭狼。」
  黑爸那笑根本就是敷衍小孩子的笑啊,可不等賈純再說什麼,黑爸已經一把扛起狼屍,大踏步的走了。賈純那兩條小短腿是死活追不上人家的。
  歎一聲,只能等回來再說了。賈純回來,先試了試獵星額頭的溫度,沒再次燒起來,才重新開始對著獵星吹氣。內力耗盡了三次,黑爸還沒回來,賈純只能到一邊去打坐。話說昨天好處還是得到了不少的,獵星看起來已經平穩了,他也得梳理一下了。
  他的五毒丹已經吃了十三顆,只剩下七顆。他現在是吞雲吐霧中期,距離五毒心經第二重脫胎換骨,還有一大半。
  系統,五毒丹吃完了怎麼辦?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
  ……剛對你印象好了點,結果就恢復成不著調了。
  等級終於提升到三了,作為一個兩巴掌被打成腦震盪的藍孩紙,賈純對於等級這事很淡定,慢慢蹭吧。生存點突然多了好多QWQ,夠買草紙了!賈純翻到草紙那裡,可他只是戀戀不捨的看了兩眼,終於還是放棄了。反正他樹葉已經用得很熟練了ˍ(:∠)ˍ
  生存商店裡沒找到五毒丹,看來五毒丹是一種特殊物品。另外,賈純還想找找假肢,可是竟然也沒有,假肢也是特殊物品?沒有賣的,賈純想著應該能自己做一個,就像是海盜的那種只有一根棍的假腿,應該不算困難吧?
  那將近八百的生存點數,倒是可以買兩件武器——生活用那些品鍋碗瓢盆比武器還貴。
  不知道是不是「以為自己有錢了,衝進高級商品店才發現原來那點錢根本不算錢」的這種感覺,把他打擊得冷靜了一些。賈純翻看了兩頁武器,明明看上了一把「沉重的青銅斧:又沉又重,以力取勝,無毒,無特殊效果」,兩百點生存點,覺得挺適合黑爸的,卻反而猶豫了。關於部落的擔憂又重新湧了上來。
  原來以為原始人很單純,大家也就是打獵啊,尋找食物啊,吃飽了就上演愛情動作片,或者睡覺什麼的。
  可明顯情況不是這樣的。
  賈純能理解黑爸和果爸為什麼要把他送走,食物不夠,獵星出了這種事,又擔心他的安全。部落對他這麼一個孩子來說,是一個更安全,更能讓他長大的地方。可是,那麼一個黑爸和果爸回不去的地方,只讓他去……
  黑爸、果爸和部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能確定,弄出來那麼一把或者兩把朝前的武器,就能讓自己留下來。相反,還得想想,在提高了爸爸們生存能力的同時,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大概是對兩個爹有雛鳥效應,賈純真不認為去部落會是好事啊。就算黑爸表示可以信任的大巫,他聽著都覺得心驚膽戰。他就是一個宅男,現代宅家裡,原始世界他就想宅這個洞裡。
  ˍ(:∠)ˍ越想越不安了,怎麼辦。
  賈純睜開眼,哎呀,啥時候他不練功,竟然盤腿這麼半天也不會腿麻了。不過這都是小事,賈純又給獵星噴了兩三口蠱霧,有點羨慕睡得一臉愜意的少年。黑爸竟然到現在還沒回來,賈純有點擔心。去外邊放了一趟水,埋好了自己的「水坑」,賈純在外邊站著等了半天,直到被各種飛蟲折騰得沒有辦法,才重新回到洞裡。
  給獵星餵了口水,賈純一口氣把剩下的七顆五毒丹都吃了,開始練功。
  滴!在玩家的辛勤努力下,第一瓶二十顆五毒丹充分使用完畢。完成新手任務:五毒心經初窺門徑。任務獎勵:經驗500,五毒丹兩瓶,……之前還說什麼自行摸索,直接告訴我吃完了繼續給不就好了。
  五毒丹有了,不過每天的使用上限還是九,賈純又吃了兩顆,把上限補滿。
  等到九次運功完畢,又偷偷摸摸的煮了一小鍋紅糖水餵給了獵星,賈純才終於看見黑爸了。
  他左手拎著一條狼腿,狼頭連帶著大半張狼皮被他披在肩膀上。
  因為黑爸太黑,單純的青紫,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來,但腫了的左眼,撕裂的嘴角絕對是走的時候沒有的,更別提身上左一塊右一塊的黃泥了。只是處理獵物而已,黑爸這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第十一章
  
  「黑……爸!」賈純跑出去迎他,「遇、遇見野……獸了?」
  黑爸拍了拍賈純,沒說話。到了洞裡,黑爸把狼腿和皮子一扔,整個人就攤下來了。賈純退後兩步讓開地方,黑爸的狀況不對勁。看黑爸正在摳身上的黃泥,賈純轉身去給他舀了杯水,回來看見泥摳下去了,血立刻就流出來了,原來那黃泥是止血的。
  看見血,賈純一急就撲上去了。看賈純的架勢,黑爸原來是要把他推開的,手抬起來,才想起來賈純是個小巫。果然,賈純已經一口紫煙噴在了他的傷口上,血頓時就止住了。原本倒給黑爸喝的水,正好用來清洗傷口,折騰了半天,滿地的泥水,賈純調息了三次,黑爸身上的重傷總算變成了輕傷,糊上一層綠泥,過兩天應該就沒大事了。
  黑爸重新活蹦亂跳了,賈純小臉卻有些陰沉。
  「人?部落……的人?」黑爸臉上的傷口只是讓賈純懷疑他是被揍的,可畢竟賈純沒經驗,不敢肯定。但加上黑爸身上的傷口就不一樣了,黑爸左腹被戳了個洞,洞的形狀是兩邊撕開的,他的肩膀背部都有割傷和擦傷,忽略掉黑爸躲閃反抗中自己弄出來的傷痕,把剩下的所有傷口綜合起來,讓賈純不得不聯想到黑爸和果爸的石茅。
  「別告訴你果爸。」
  「……」賈純斜眼看著黑爸:就這尊榮,果爸又不是傻的,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另外,黑爸這就是承認了,傷他的,或者已經想殺了他的,是部落的人。
  黑爸摸摸自己的臉:「要不把我的臉治好?」
  「呵呵!」賈純特傲嬌的扭頭。
  「別告訴他我傷這麼重。」
  「不……去部落!」
  「必需去部落。」黑爸指著賈純。
  「他們……傷你,我……不去!」
  「你是孩子,部落會保護你,讓你長大。」
  「告訴果爸!」賈純終於連貫了一次。
  「告訴他,你還是要去。」黑爸抬手,拎小雞仔一樣,把賈純拎過來,一巴掌就拍在賈純屁股上了。本來黑爸還想繼續打的,可是一巴掌下去,賈純那小屁股上就浮起來一個清晰無比的紅色巴掌印,黑爸就有點不忍心了,「你告不告你果爸?」
  Σ( ° °|||)賈純被打懵了,雖然不久前他被獵星劈頭蓋臉打到暈,可那個打屁股完全不一樣啊。還沒緩過勁來,就聽到了黑爸的那一聲質問。
  擦喲!有這麼教育孩子的嗎?
  「告!」
  「啪啪!」「告不告?」
  「告!」
  「啪啪啪!」「告不告?」
  「告!」
  話說,賈純那白嫩嫩的小屁股真的是手感非常好,打上去聲音又脆又響,黑爸從一開始的不忍心,慢慢的變成……打上癮了。
  賈純也是倔脾氣上來,身為一個成年人,而且還是現代人,現在答應了免去皮肉苦,等到果爸回來了再告狀不久完了嗎?可他偏偏死咬著一個告字,就是不改口。最後他都不自覺的被打得哭出來了,屁股都感覺不到疼,只覺得木了。
  獵星就在這清脆的鐵手炒肉聲中醒來了:「黑爸!」
  被這一叫,黑爸醒悟過來了,賈純的小屁股已經從大白桃變成紫茄子了。
  黑爸一停手,麻木也很快消失。賈純先是覺得熱,緊接著傳來的是彷彿每條肌肉都被撕開的疼痛。賈純臉部表情扭曲猙獰得厲害,就這樣還是多虧了這幾天練功讓他增加了抵抗力,否則現在都得慘叫出來了。
  黑爸趕緊把賈純放在了獵星身邊,老老實實嚼了藥草給他敷綠泥。獵星想起來幫忙,不過撐起來一半就倒回去了,只能看著。不大的一個小人,緊抓地上的皮毛,趴在那撅著個紫紅色的屁股,連光禿禿腦瓜頂上都是疼出來的汗水,除了可憐,真是再想不出其他詞來形容他了。
  獵星艱難的抬手,給賈純擦汗。
  「白銳啊,你給自己吹兩口,不就沒事了嗎?」綠泥抹到一半,黑爸忽然想起來。
  「黑……爸,怎麼……吹。」又不是有蛇脖子,他扭頭最多看到自己一點點的肩膀,怎麼把蠱霧吹到屁股上去。
  「你吐出來我給你扇過去。」
  「吹?」獵星在邊上聽得莫名其妙的。
  「獵星,你弟弟是個小巫,他能治病。」
  看來這就是他活下來的原因。
  ——獵星是受過重傷的人,他戰勝了那頭孤狼,帶回了它的屍體,但他知道,那樣的傷勢,自己活不了了。可他活了,雖然渾身都疼。
  獵星正走神呢,那邊賈純雖然覺得黑爸的提議略微有點不靠譜,但還是決定試一試,因為太疼了。他盡量扭頭,一口蠱霧噴了出去。黑爸趕緊張開蒲扇大手,可他扇了沒兩下,蠱霧就消散了,可憐賈純的紫茄子還是紫茄子。
  「再來!」
  「……」瞪了黑爸一眼,賈純趴著養神了。他是知道了,黑爸根本就是個不靠譜的,要是玩劍三絕壁是藏劍(藏劍又稱「二」少爺)。
  黑爸不死心的折騰了一會,結果獵星也發話了:「黑爸,還是快給白銳上藥吧。」黑爸這才死心。
  於是難兄難弟一個躺一個趴倒在了一塊,黑爸老老實實的去烤狼腿去了。
  賈純迷迷糊糊的正想睡覺的時候,獵星問他:「你就是吐煙的法子救我的嗎?」
  賈純的回答是湊過去,對著他肩膀最大的那塊傷口噴了一口蠱霧。紫色的霧氣快速消失在了傷口上,獵星一瞬間覺得有點癢,之後傷口的疼痛略微有那麼點緩解。
  「治傷……不……部落……留下。」賈純眼睛一亮,暗道自己太蠢,盟友就在眼前,怎麼都不知道用。
  「黑爸和果爸要送你回部落?」
  「嗯!」
  「你應該回去,別怕,部落比這裡好。」
  「不!我……治……你們!不……部落!」
  「你是巫,在部落裡才能更好,也能治更多的人。」
  「你們……」等等!賈純閉上了嘴,他有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治療的能力非但沒有讓黑爸和獵星產生把他留下的慾望,反而讓他們倆更下定了送走他的決心?明明他們倆一個瀕死,一個差點被部落裡的人宰了啊!要不要集體觀念這麼強啊?!你們是沒有衣服沒有節操的原始人啊!還是生活在部落之外的人好不好,能自私一點嗎?!(╯‵□′)╯︵┴═┴賈純是費盡了口舌,說得嘴巴都干了,也沒動搖他們的一絲一毫,這倆都勸不過,果爸那裡就更別提了。到最後,他只能忍著屁股疼爬起來,對著獵星繼續吐蠱霧。如果一定要被送走,那就要抓緊時間了,能治多少治多少。如此勤奮的治療,意外之喜是他的屁股消腫了,不過也有意外之災……
  忘了數是第十次,還是第九次,賈純就有點暈眩了,可是他當時沒在意,以為只是耗損精力太多。可沒想到下一次調息結束,剛吐出一口蠱霧,系統的警告就來了。
  滴!遊戲適量,請勿沉迷。玩家內力消耗過度,強制休息四十八小時。
  臥槽!你一點提前警告都……Zzzzzzz***
  好香,好暖,好舒服……
  賈純懶洋洋的閉著眼,他醒了,卻不想動彈。哎,不對,洞裡沒這麼舒服!
  一驚之下,懶蟲瞬間跑光,賈純坐了起來,他發現自己在睡在一座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個草帳篷的地方。支撐物是用動物的筋捆綁在一起的樹枝,上面遮蓋著草蓆,內部的空間雖然足夠賈純站直,如果是惡成人坐著都要彎腰。賈純的後方有一個相當於窗戶的洞口,上面有一塊捲起的皮子,陽光從那裡照進來,讓他能看清周圍的環境。帳篷裡的一角開著一個只能爬出去的洞,賈純彎腰看向洞外,發現那一邊是另外一個更大得多的草帳篷。
  那邊有火塘,火塘上竟然還架著一口陶鍋,當然比賈純得來的那口過家家用的鍋大多了,那裡更多的是各種野菜。它們大多被曬乾,一捆一捆的堆積著。
  可是那口大鍋絲毫也沒有讓賈純覺得興奮,這就是部落了,他甚至都沒有能在離開的時候和黑爸、果爸以及獵星道別。賈純正情緒低落著,突然「嗷嗚!」一聲,不知道哪竄出來一顆狼頭,直衝著兩個帳篷中間的洞口就過來了。
  「啊!」賈純嚇得頓時就坐地上了。不過他腦袋還清醒,飛快的把劇毒的蠱霧法門調出來,可還沒等他用。大帳篷那裡傳出了一個蒼老的女性聲音:「鹿腿,回來。」
  那頭狼「嗷嗷嗚嗚」的叫了兩聲,老老實實的把頭縮回去了。
  「白銳,我是大巫獵茅,獵黑、獵果讓我養育你,醒了就過來吧。」
  原來黑爸和果爸也姓獵,或者,這個部落就叫獵?
  賈純把按照劇毒法門運行了一半的真氣導回,爬到了大帳篷裡。
  那一邊,自稱大巫的獵茅盤腿坐在火塘邊的一塊皮子上,賈純猜不到她有多大,因為她已經老得渾身的皮膚都墜下來了,她的左眼有一層白膜,應該已經瞎了,右眼卻清澈而銳利,她的頸間戴著一條石頭項鏈,上身什麼都沒穿,只在腰間裹著一條皮子,但她的灰色的頭髮又多又亂,完全遮蓋住了上身。
  
  第十二章
  
  獵茅是賈純來到這裡後看到的第一位女性,看起來是一位睿智的老人——最早的長毛野人裡可能也有女性,但反正賈純當時是沒認出來。
  那頭狼就趴在她的腳……呵呵!那哪裡是一頭狼啊,看那表面嚴肅,實際上二乎乎的表情,還有眉頭上的兩個小白點,這是一頭超級大的哈士奇啊!囧了,遠古世界有哈士奇?
  因為哈士奇楞了一下,但很快賈純就反應過來:「你、你好。」他沒在語言裡找到類似「您」的敬語,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理解,只能選擇站在原地。
  獵茅對著賈純擺擺手,示意他坐倒她身邊去,賈純老實照做。叫做鹿腿的哈士奇立刻站了起來,竄到了賈純身邊,它吐著舌頭,呼呼的吐著氣流著口水。
  「摸摸他的耳朵後邊,鹿腿趴下。」
  耳朵後邊?就算是二哈,但是這麼大一頭,還是有點讓人不自在的。不過鹿腿很聽獵茅的話,獵茅命令它就趴下。賈純也從它的耳朵後邊看到了不該屬於哈士奇的東西,那是兩塊黑色的晶體,因為和哈士奇部分毛髮的顏色一樣,又被耳朵擋住,不是特意去看,根本不會發現。這裡的人雖然原始,但是已經能夠給狗做開顱手術了?
  懷著疑惑,賈純把手放了上去。
  「嗷!嗚嗚嗚嗚!」賈純的手剛沾到其中的一塊晶體,鹿腿就猛地竄過火塘,用最快的速度一頭紮到了獵茅的身後,露出夾著尾巴瑟瑟發抖的後半截。因為太猛太快,它碰倒了火塘上的鍋,燙焦了部分的毛髮。
  鍋被摔碎了,裡邊熬煮的東西澆熄了火焰,這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賈純想著會不會因為這個,獵茅讓黑爸和果爸把他從哪來的帶到哪裡去?
  不ˍ(:∠)ˍ,感覺被隨便找個地方直接扔掉的可能更大些。
  賈純心裡各種胡思亂想,獵茅的臉上卻什麼表情都沒有——或者她臉上的皺紋太多,肌肉太鬆弛,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來。
  「獵果跟我說,你可以不用藥草,只靠吐出一種煙霧來治傷,吐來。」獵茅抬起胳膊,對著賈純平攤開手掌。
  心裡開始打鼓,賈純差點按照剛才劇毒的法門運功,總算及時意識到不對,改了過來。獵茅雖然是年歲極大的大巫,但一樣也有一雙粗糲的手掌,即使現在她手背上的皮肉已經非常鬆弛,但老繭和傷痕,依舊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就像是面試,可賈純真怕面試結束的結果是被人拆了下鍋。但黑爸和果爸看來都很信任這位大巫,賈純壓下不安,決定和兩個爸爸一樣信任她。湊過去,賈純對著獵茅蒼老的手掌吐出一口蠱霧。
  獵茅的手上並沒有傷口,賈純原本以為蠱霧會散開,然而蠱霧卻包裹在了獵茅手掌的皮膚上,慢慢的彷彿滲入了他的皮膚。獵茅一直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瞬間的訝異,她收回了自己的手:「以後只有在我告訴你可以救人的時候,才能使用你的能力,明白嗎?」
  「是。」
  「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包括酋長,明白嗎?」
  「是。」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弟子。戴上這條項鏈,記著,以後你每個春天來臨之後,洞天到來之前,你都要自己穿上顆獸牙。」
  獵茅遞過來一串獸牙項鏈,上面有四顆動物的犬齒。賈純接過來一邊朝自己脖子上系,一邊想,原來這東西不只是飾品,還是記錄年齡的。不過……原來在獵茅眼裡,自己只有四歲嗎?還以為少說也有五六歲了,原來在原始人眼裡,他這幅樣子也是營養不良啊。
  他這樣自己給自己系項鏈的動作,也看在了獵茅的眼中。在原始世界,連撿石頭投擲野獸,都是人們花費了數萬年的時間才摸索出來的,到現在人們雖然已經可以製作工具和武器,但某些在賈純看來不起眼的東西,很可能是某個部落寧願與旁人開戰也要守護的不傳之秘。
  賈純這邊剛繫好,外邊就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大巫!大巫!大巫可能見我?!」
  「坐到我的身邊來。」獵茅拍拍距離她最近的地方,等到賈純坐過去了,還拉了兩下把他拉得更近,手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獵鳥,進來!」
  作為帳篷簾的皮子掀開,進來的除了一個應該就是獵鳥的女人外,還有兩個孩子。三個人進來就對大巫行了叩拜禮,賈純感覺自己做在那裡就跟一起受禮似的不恰當。可是蒼老的獵茅卻有一雙極為有力的大手,放在賈純肩膀上的手看似沒什麼,可他這一要動才發現,自己被捏得根本動不了。
  那邊獵鳥已經跪拜之後直起了腰,雖然看獵茅的打扮,賈純就有那麼一點心理準備了,但獵鳥這一起來,賈純還差點閉眼。
  獵鳥同樣只有一條裹腰的皮子,上半身除了一條項鏈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她的胸已經垂到了肚臍下面——沒有Bra的世界,豐滿的女性,尤其是奶過孩子的豐滿女性,想繼續保持體型,完全是不可能的。
  賈純雖然是對女性沒有興趣的蓋,但畢竟現代已經養成了非禮勿視的觀念,沒適應前,尷尬是免不了的。賈純只好把視線擊中到跟她一塊進來的兩個孩子上。根據剛學來的項鏈看年紀,這兩個孩子一個六歲,一個八歲。
  大點的那個額頭上繫著一塊布,脖子上的項鏈除了獸牙還有一塊琥珀,腰上的裹腰皮像是金錢豹的花紋。小的那個額頭上沒有布,獸牙項鏈上夾雜了一塊玉石,裹腰皮火紅火紅也不知道是什麼皮子。
  其實以賈純的審美來說,這兩個孩子的打扮都挺中二的,尤其繫個布條,笑死人了。但以這個時代的審美來說,這兩個就是穿金戴銀的絕對高富帥。
  「大巫,你……你的鍋怎麼被砸了?」
  「去告訴族長,給我口新的鍋,老的鍋不好用了,熬出來的藥都不管用了。」大巫一隻手放在賈純的肩膀上,一隻手放在自己盤起的膝蓋上,兩隻眼睛都閉著,看老天太此時的表情,賈純更是忍不住給她老人家貼一個高貴冷艷的標籤。
  「是。」獵鳥明顯的不樂意,可還是彎腰低頭,乖乖領命。她剛進來時氣勢頓時也弱了下去。不過她來到這裡,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大巫,我聽說你收了一個徒弟。」
  「嗯。」獵茅很隨便的應了一聲。
  獵鳥一咬牙,繼續問:「他是獵果和外邊的女人生的兒子?為什麼你收下他,卻不願意要我的兒女做徒弟?」質問的時候,獵鳥的視線從獵茅的身上移開,看向了賈純。這還是賈純頭一次直面那種毫不遮掩的仇恨和嫉妒,濃郁的負面感情刺的賈純瞬間頭皮發炸。
  「從我成為大巫到現在,兩把石頭和都算不過來的年頭,我見過多少孩子出生長大。我沒收為徒弟的孩子多了,有誰來問我?」獵茅睜開了眼睛,逼視著獵鳥。
  「可是……」獵鳥被問得一噎,但死咬著牙還不死心。
  「沒你的事了,給我送口鍋來,走吧。」獵茅打斷了她,已經重新閉上了雙眼。
  大巫霸氣,這明擺著就是【我的事你管不了,快滾】的意思了。大巫,原來是條金大腿嗎?
  話說發現自己抱上了金大腿,不應該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嗎?可為毛我還是想回黑爸、果爸還有獵星在的小山洞?
  獵鳥嘴唇都要咬破了,可這情況她也只能走了。可那個大孩子,忽然就朝著賈純竄了過去!
  賈純——脆皮短腳反應慢的遠程,而且以為獵鳥他們要走了,根本沒防備,就算對方是個孩子,但以賈純現在的小身板,被怎麼樣了還真不好說。他就看見眼前黑影一閃,不疼,反而覺得暖洋洋,毛茸茸的,哎?
  「嗷!嗷嗚!嗷嗷嗚!」
  現在的二哈已經不是之前那縮在獵茅背後發抖的二哈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擋在賈純身前,不但一爪子拍飛了撲過來的孩子,還一同咆哮,嚇得那熊孩子動都不敢動了。
  「他剛來一天,已經能讓戰獸挺身而出,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吧?走吧。」
  「是。」獵鳥趕緊抱住大孩子,拉扯著小孩子,跑了。
  ***
  那一家子剛出去,鹿腿立刻從賈純跟前蹦開,轉而把大頭戳進獵茅懷裡,一邊蹭著,一邊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總覺得二哈過來保護他,是因為大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大巫,為、為什,不,黑爸、果爸,部落。」
  「獵黑和獵果是他們那一代最出色的兩個男人,他們就算不和獵鳥結親,也應該找一個女人,讓他們強壯的血流下去。背一個女人回家,留在部落。不背女人,離開部落。這是他們自己選的。」
  「痕薩?」
  「獵星?」
  點頭。
  「他阿媽背著他出去摘野菜的時候遇到了鬣狗群,找到人的時候,他阿媽已經被拖走了,他緊緊抱著樹杈,可也被咬爛了一隻腳,最後只能砍掉。殘了的孩子,沒人願意養,就只能扔掉。獵黑和獵果正好那時候離開部落,就把他抱走了。」
  「回、回黑爸果爸……」
  「你對部落更有用。」
  完了,不該那麼老實的。QWQ
  
  第十三章
  
  「和我出去,採草藥。」獵茅不準備給賈純更多適應時間了,當下就背上了草筐。她本來也想讓賈純背一個的,可是賈純也就比那筐高點有限,背上之後就看他一個勁的朝後仰,隨時都要摔倒的節奏。老太太沒法子,只能讓他空手跟著了。
  出了他們的草帳篷,從外邊看,草帳篷從外邊看挺像是個扣在地上的粽子,而且除了草蓆,外邊還貼著皮子,放眼看去,這周圍都是這種大大小小的草帳篷。
  獵茅帶著他,鹿腿走在獵茅的另外一邊。他們一路走,遇見的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但就算是豆丁大的孩子,也都老老實實的退在邊上讓出路來,恭敬目送大巫,另外好奇的看看賈純。
  不過大巫不說話,也沒人敢說話。部落的外圍還有一圈木頭圍欄,門口站著兩個手持長茅的男人,還趴著兩條哈士奇。這兩條二哈的體型比鹿腿稍微小一點。鹿腿一出來,這兩條二話立刻就搖著尾巴湊過來巴結老大,原本的一臉嚴肅頓時變成了一臉猥瑣和諂媚。
  ˍ(:∠)ˍ哈士奇的顏藝真的讓人不佩服不成。
  鹿腿和小弟們膩乎,獵茅當沒看見,繼續朝前走,賈純也磕磕絆絆的跟著。等他們走的遠了,鹿腿才流著哈喇子追了上來。
  獵茅帶著賈純走的是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路上偶爾還能看見背著筐朝回走的女人和老人,他們有的收穫頗豐喜笑顏開,有的就算看見大巫也沒法完全消去一臉的灰白和喪氣。
  當拐上一座小山包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大巫說話了:「看到那棵樹嗎?」
  大巫指的是一棵很高大的樹,不過那樹所在的和他們一直走的是反方向吧?要讓他看樹,為什麼不朝樹下走?
  「嗯。」
  「秋天已經來了,當冬天也來到的時候,今年的部落裡該有很多人去樹下等候祖靈了。」
  「哎?」賈純愣了一下才明白,這是冬天到了,要送老人去樹下面送死的意思!他還站在原地,獵茅已經動了。風一吹,賈純涼得一哆嗦,趕緊追了上去,「不、能不能、不、不送?年輕……老人……養大的,老人、為兒女……辛勞……」
  「但他們到了年紀了,打不了獵,沒法收集到足夠的食物,除了離開部落去等死,給大家節省食物,又能怎麼辦呢?如果大家都要活,那洞天裡很多人都要挨餓,等到開春了男人沒有力氣去打獵,女人走不遠去採摘,部落只有滅亡。」
  現代還有嫌棄老人累贅的子女,更何況是原始世界,本質上來說,現在的人其實還在人和野獸之間徘徊。衰老的野獸,即便是老虎獅子也只有成為野獸食糧這一條路可走。賈純能改變嗎?現在別想,現在的他,連自己的食物都是獵茅老太太分出來的。
  「今年,這件事由你來主持。」
  「我、我話,說不、好。」他現在發音還很困難,聽起來就像是磕巴一樣。尤其和說話沒關係,主持這種事,賈純覺得自己心都被揪緊了,實在受不了。
  「由你來主持。」
  「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賈純剛想到時候自己嘴皮子不利索,老太太也不能強迫,就被獵茅瞥了一眼。輕飄飄的一眼,賈純卻腳底生寒,他忘了大巫是如何霸氣,如何說一不二了。賈純只能想著,私下裡多念叨幾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什麼的,希望自己的嘴皮子能利落起來了。
  說了這句話,獵茅就開始教給賈純辨別草藥了。
  一般來說,草藥也就等於能吃的植物。原始人雖然也知道什麼叫好吃什麼叫難吃,但現在的這種生存條件下,他們根本沒有挑剔的餘地。所以,除非是吃多了會中毒,或者滋味太霸道的,否則都算在原始人的食譜上。這也就導致,第一天裡,他們沒能摘到幾根草藥。另外賈純醒來的也太晚,很快就到了要回部落的時候。
  ***
  在一片粽子裡,想要認出自家的那一顆,還真有點困難。每家的粽子都差不多是中間一個大的,邊上一個小的。唯一只有一個例外,是個四方形裝,後邊帶著兩個大粽子的。獵茅介紹,那裡是族長的家,也是部落裡遇到長老們商量事的地方。
  回到了自家的粽子裡,剛進去就看見重新點燃的火塘,和放在火塘邊上的那口鍋。獵茅剛把鍋裡盛上水放上火塘,就有人直接掀簾子進來了。
  「大巫,我來送肉。」
  賈純現在肉,好大的一條五花肉,少說也得有十幾斤吧。送肉的肉頭髮已經有些花白了,脖子上的獸牙項鏈,大多數全都是尖銳的動物犬牙,他用來裹腰的竟然不是皮子,而是一塊布,雖然是髒的已經看不出原色的布……
  他沒介紹,賈純已經猜到了,這傢伙就是族長。
  「交給我吧。」
  獵茅用骨刀將肉自五分之一處切開,大的那塊扔給了鹿腿。二哈張開血盆大口,三兩口那一塊肉就看不見影子了。剩下的一小塊肉被獵茅直接扔進了鍋裡,隨後獵茅又扔了點各色野菜進去,其中就有苦蔗。苦蔗和肉一塊熬煮有多香,賈純是知道的,眼睛就盯在鍋上挪不開了,同時忍不住嚥了口唾沫——QWQ剛想起來兩天沒吃飯了,之前肚子那麼老實,完全是餓過勁了,現在五臟廟一塊造反了。
  族長其實一直在觀察賈純,看他這表現,頓時自以為了然了。
  「大巫,他是外人,就算他阿爸是我們獵部落的,但也是被驅逐的人,不能讓他做你的弟子。」
  「我快死了,不讓他做我的弟子,那你就在我死之後,從別的部落找個巫來吧。」
  族長的臉瞬間漲紅了:「大巫,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既然你不想從別的部落找巫,那他就是我弟子。」
  「大巫的傳承不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要長老們一起決定!」
  「你女兒的兩個兒子能不能成為好戰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絕對做不了巫,想召集長老就召集吧。但我既然是大巫,即使別的事情我說的不算,那麼巫的事,在這個部落裡,就是我說的算。」
  「你!」族長氣得瞬間站了起來——有火塘的草帳篷雖然比賈純醒過來的那個高很多,但也只有獵茅這樣乾癟的老太太和賈純這樣的小孩能站直腰,至於族長這樣雖然有些年紀,可依然高大的壯漢……一腦袋就頂在房頂上了,幸好房頂就結實,否則他這一下子就頂出去了,整個草帳篷都震動了一下,房頂上的灰簌簌的朝下掉。
  被氣得要命,又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情。族長灰頭土臉的就走了(是真·灰頭土臉)。
  大巫拿出了一根怎麼看怎麼像是長柄勺子的東西出來,攪合著鍋裡的湯,一邊攪合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說:「獵斧是族長,他的阿爸是族長,阿爺也是族長。他雖然也是強大的戰士,但已經很久不去捕獵了。他希望自己女兒的兒子一個做族長,一個做大巫。他已經忘了族長是能帶領部落的人,大巫是能溝通戰獸對抗鬼神的人……」
  賈純瞭解了,這是原始的氏族公社開始出現等級劃分和階級了。看來他當初高考時記錄下的內容也沒全都還給老師。
  不過在這個部落裡賈純還沒看見奴隸,他們的物資看起來也並不怎麼豐富,那個族長這時候就想高高在上,是不是有點太早了。不過想這些爭權奪勢的問題對現在的他來說還太早了,賈純看著那口煮開了的鍋。
  獵茅以為是他餓了,翻出了個木碗來,雖然也粗糙,比起黑爸果爸他們的木杯子當然就精細多了。她先用勺把肉塊撥弄出一點來,接著直接上手撕下來了半生不熟的一塊扔在碗裡——那麼大一塊肉切都沒切就放進去,能全熟才怪了。最後舀上幾勺帶著野菜的湯。
  賈純喝了一口,頓時……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QWQ明明也是肉和苦蔗的搭配,怎麼這麼難吃啊。是大巫放的其他野菜不對,還是……沒有糖?
  對黑爸和果爸都隱瞞了的糖,當然不能告訴給大巫。
  果然是由奢入簡難,只是昨天喝了一口好料,今天就難受了。不過話說我剛到原始世界的時候,日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ˍ(:∠)ˍ
  最近已經越來越習慣木著臉在心裡吐槽的宅男賈純,當然還是把這碗湯加肉灌進了肚子裡。
  「我……練、練習。」既然大巫已經知道了他療傷的能力,那也就沒必要繼續隱瞞練功的事情了。
  「你治療的能力?」
  「嗯。」
  「去吧。」獵茅指著同鄉小屋的那個洞口。
  賈純剛爬過洞口,二哈鹿腿就被獵茅命令著臥在了洞口邊,獵茅繼續攪合著鍋裡的肉湯。
  
  第十四章
  
  獵果第一次來的時候,只是請她照顧一個孩子。獵茅本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將人交給獵羊,那是少數和獵黑、獵果依舊保持著友好關係的人,他和他的女人會妥善照顧獵果的孩子。
  但當獵果帶了孩子來,卻告訴她這是一個年幼的巫。他能夠溝通鬼神,能夠治療傷病。
  獵茅舀起一勺湯,吸溜著喝進了嘴裡。
  她以為他們說的吐煙治病,就像陶部落的大巫一樣,是吸進某植物焚燒過後的煙霧,噴吐在傷病的傷口上。她感興趣的是這個孩子所知道的知識,可是已經做好了失望的準備,因為他太小了,這樣的年紀是記不下多少東西的,可結果卻是那麼讓她意外。
  ——這個孩子身上藏不下任何東西,他就那麼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了紫色的煙霧。
  年紀大的人,每一塊骨頭都是疼的,只是那一口薄薄的紫煙,她的那隻手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適。
  如果她在年輕一些,如果她的左眼還沒有完全瞎掉,或許,現在鍋裡熬煮的已經是那個孩子的肉了。
  這個孩子來對了時候,她已經活得極端疲累了,生命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誘惑,她很願意把自己的一切傳承給下一代。
  「他會是個強大的巫,有他在,我們的戰士將不畏死亡。」獵茅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她只是在平淡的述說一個事實,「不過還要讓那個孩子學會控制,鹿腿,他讓你看見了什麼?」
  鹿腿彷彿聽懂了獵茅的提問,因為它瞬間抬起頭,打了個哆嗦。那張二乎乎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害怕,一直搖來擺去的大尾巴也收到了兩腿間。
  「哈哈哈!」乾癟枯萎得彷彿一棵枯樹的獵茅,愉快的笑了出來,「他就是你們未來的夥伴了,你該膽子大一點。」
  鹿腿又打了個哆嗦,它的肚皮、後腿和屁股都緊緊貼在地上,兩隻前爪彷彿不願接受現實的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賈純並不知道自己曾經和燉肉擦肩而過,他正在努力練功。
  九次之後,外邊的天也已經黑了。
  在山洞的時候,夜裡其實也是很熱鬧的。黑爸和果爸的呼嚕聲,黑爸還會磨牙。獵星睡覺倒是很老實,不過他偶爾會說夢話。火塘裡木頭燃燒的辟啪聲,從外邊傳進來的,風聲,蟲鳴,獸吼……
  可是他在山洞裡已經能睡得很安穩了。
  在部落裡,人氣忽然就重了,這草帳篷又隔不了什麼音,隔壁有人放屁都聽得一清二楚。孩子的哭聲,打架的聲音和男女上演動作戲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吵鬧地讓人心煩。
  他懷念現代的家,他更思念那個山洞的家——他想家。
  ***
  作為一個身處遠古,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幼崽,再怎麼不願意,賈純也只能接受他現在的生活。並盡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他現在給自己定下的最新目標,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去見黑爸、果爸和獵星,並讓他們可以回到部落居住。
  所以賈純最近做的最美的夢,是自己回到了山洞。他做的最恐怖的夢,也是回到了山洞。後者他在山洞裡只找到了散碎的人的枯骨,以及陳舊的血跡。
  天越來越涼了,大多數樹上的葉子已經落下了一半。獵鳥和她的兩個孩子總是出現在獵茅的草帳篷周圍,不過賈純一天二十時小時都和獵茅在一塊,就算是部落裡一群「上層人士」商量事的時候也是這樣。所以,那些人就算是想找麻煩也找不了。
  滴!玩家的神農術提高到15級。
  除了內功在每天九顆藥的增長著,辨別草藥和神農術的提高是賈純最重要的收穫。一方面對於植物的認識增多,本來在原始世界就是極為重要的能夠增加生存能力的一種技能。另外,就算不是系統鑒別出來的,賈純只要正確採摘出可用的草藥,也可以提高神農技能的熟練度。
  雖然已經可以開啟神農的定向功能,賈純的生存點數也夠了,可是他沒捨得,也怕有什麼意外到時候沒點數能用,所以還是沒開。
  不過,此刻賈純眼前的進度條卻不是神農術的,而是他的人物等級。他挖一根草藥再看一眼。
  這段時間來,他的人物等級也就快到10級了——識別出來一種草藥,給獎勵。採草藥在給神農技能熟練度的時候,給經驗。還有一些採藥任務,都是生存點和經驗獎勵。
  他的兩瓶五毒丹在前天已經吃完了,五毒心經成功的達到了吞雲吐霧100%,脫胎換骨0%
  為什麼不是正式進入脫胎換骨?因為在突破內功境界之前,他還得做一件事——找到本命蠱。
  同時這也是他收到的第一個主線任務:脫胎換骨,蠱師之始:要成為一名蠱師,當然就要擁有無數的蠱蟲毒蟲,那麼,首先找到你的本命蠱吧。任務獎勵:5000點生存點數。蠱笛升級晶石一枚。
  賈純還以為這個本命蠱是他得養一大堆毒蟲,讓它們互相吞噬,然後得到最後一隻蟲子,總之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在反覆看了幾遍任務解釋,並且和系統對話各種深挖內幕後,賈純發現……他想的太簡單了。
  一堆毒蟲互相吞噬沒錯,這堆蠱蟲並不需要他自己養,可是需要他召喚過來。
  召喚方法:蟲笛。
  怎麼得到蟲笛?人物等級10級,將得到系統獎勵。
  使用蟲笛的方法?五毒內功吞雲吐霧境界滿,人物等級10級,可以解開技能裡馭蟲十六音前五音。
  那天晚上賈純在ˍ(:∠)ˍ醬紫和︿( ̄︶ ̄)︿醬紫之間徘徊。
  ˍ(:∠)ˍ召喚真實的蟲子,想起來還是略□略□!!!
  ︿( ̄︶ ̄)︿可以學吹笛子了。
  賈純的音樂細胞不錯,但是小時候和太爺爺生活,想也知道是無緣什麼興趣小組的。長大後一切就淡了,又有輕度社交恐懼症,賈純也就忘了小時候曾經的渴望了。
  其實跟著系統到了這裡之後,尤其內功要自己練,賈純就多少預感到笛子也要自己吹了。
  不過,前提當然是他得到10級。賈純彎腰繼續努力的採集草藥。
  ——話說,賈純同樣想過既然笛子要自己吹,那麼五毒施展技能時那種前後左右各種翻騰是不是代表的也是要跳舞?話說作為一個真宅男家裡蹲,在這種沒有電腦的時代,喚醒樂器的愛好是很自然的,跳舞這種……到時候就當是為了生存強身健體了。
  賈純就這麼愉快的暫時把這事放下了,當他發現自己圖樣圖森破的時候,已經事到臨頭了……當然,他就算現在不把這事放下,其實也沒什麼用的~滴!玩家等級達到10級,升級獎勵:蠱笛(可升級)。
  賈純很興奮的等著笛子掉自己手裡,因為覺得空間裡是放不下笛子的,可是並沒有。
  於是,他發現笛子在空間裡——就那麼個巴掌大的空間……
  原本期待慢慢的賈純唇角抽搐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空間裡多出來的東西。
  大概兩寸多長,形狀像是一個兩頭磨圓的棗核,上面的六個孔感覺非常擠,簡直像是孩子隨便捏來玩的玩具。這與其說是笛子,不如說是個粗製濫造的木頭哨吧?
  ***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也就是這種東西才能矇混過獵茅的也安靜吧。
  「撿塊木頭做什麼?」賈純學得非常快,常用的藥草都能交給他。現在雖然獵茅還是和他一塊出來,但一般她都和二哈在邊上曬太陽,看賈純採藥採得差不多了再一起回去。
  「做、哨子。」
  獵茅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回到草帳篷,賈純到自己的小屋裡,作勢開始用石刀刻哨子。現在的他已經不像剛來那樣一窮二白了,他有了自己的裹腰皮,還是三條。有了一柄古刀一柄石刀,一把小石茅。
  等到天黑了,他就把塊木頭放在了空間裡,換成將蟲笛抓在手中。
  馭蟲十六音顧名思義是十六段音節,是五毒蠱師操控蠱蟲毒蟲的重要手段之一。賈純解開的前五音是:一喚、二散、三殺、四撫、五收。顧名思義就是召喚、驅散、殺意、安撫、收服,應該是最簡單的驅使蠱蟲的方式。系統提供的技能教程也很具體,描寫詳細的指法、呼吸法,還有一個3D的模型給他各種演示。
  賈純學習蟲笛不是為了成為藝術家,雖然他幼時對演奏的興趣和愛好被勾了起來,可他沒想過學得太精深。他需要的只是照葫蘆畫瓢,把這幾段並不長的音節COPY下來。
  賈純算計過,他必需在三五天內學會這五種音,畢竟現在可是秋天了,再過些日子,蟲子就要絕跡了,部落也要離開這裡搬遷到過冬的洞穴去。一旦錯過,他就只能浪費一個冬天了。另外還有個問題,召喚蠱蟲——以他現在的能力這個範圍並不廣,但用裹腰皮都能想到到時候必然會出現異相,蟲子傾巢而出什麼的,那怎麼瞞過獵茅?
  苦惱了一會,賈純就先把這個放下了,畢竟一切的前提都是把五音練習得差不多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是個雨天,這種天氣,獵茅是不會外出的。吃過早上那頓,賈純就在小屋裡,苦練了一天的蟲笛,吹得他喉嚨和嘴巴又乾又苦,舌頭都要起刺了。
  「過來吃飯吧。」獵茅叫,賈純嘶啞的應了一聲,去到了大屋。少有的鹿腿今天竟然沒在,不過賈純稍微疑惑一下也就沒放在心上。食物是一如既往的肉湯,賈純剛接過碗,就聽獵茅突然問:「誰教你的制哨,吹哨?」
  「忘記了。」賈純接過碗,神色不變很自然的回答,「只是依稀記得有人教了我。」
  「把你的哨給我看看。」
  賈純乖乖的把哨遞過去了,雖然他心裡緊張得要死。幸好,獵茅接過蟲笛只是看了看就又還給了他。
  相對於賈純的忐忑,獵茅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賈純一開始吹他那古怪的哨子,鹿腿就開始變得坐臥不安,最後獵茅只能讓它離開。很顯然,這個哨子並不是一個平凡的器具。
  不同的巫有著不同的能力,對自身的要求也不同,有些巫不能剪頭髮,有些不能洗澡,有的要一輩子保持處子身,如有違反,力量就會被削弱,甚至失去力量。很久之前,獵茅聽說在一些強大的部落裡,他們的巫無論經過多少年都是同一個,那些巫會在極度的衰老之後重新進入女性的身體,再以嬰兒的方式降生下來。他們可能記憶並不完全,但確實都是原本的那一個人。
  重生的誘惑是巨大的,但是獵茅卻並沒有絲毫的動搖。就像是第一次她見到賈純時的心思一樣,現在的她已經經歷過太多生活的磨難。繼續活下去甚至重新變得年輕又怎麼樣呢?無非是重複自己沉重的一生而已。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一個重生的巫,獵茅欽佩他的勇氣。因為生命中的美好太少了,苦難卻又太多了。
  賈純已經喝完了肉湯,獵茅看著他,忍不住伸出乾枯的手撫摸著他的腦袋。光溜溜的頭皮,手感摸起來非常好。賈純不明所以的看向獵茅,老太太回應了他一個微笑。
  ……嚇尿了好嗎Σ( ° °|||***
  雨停了,離開草帳篷的瞬間,賈純立刻哆嗦了一下。
  一場秋雨一場涼,在這個世界也是如此。
  搓了搓手臂和腿,「啪!」的一聲一塊石頭扔在了賈純的腳邊,是獵鳥的大兒子。賈純看一眼那孩子,根本懶得理。過了一會,獵茅和鹿腿出來了,已經和賈純混熟了的鹿腿,這次又裡的他遠遠的,偶爾看過來的滿是防備的二狗子臉讓賈純摸不著頭腦。
  走出了部落,賈純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想浪費時間,最後會是把掛在脖子上的蟲笛舉起來開始練習。鹿腿嗷嗚一聲,遠遠的竄出去了。往常他們出來鹿腿也各種撒歡,賈純也沒在意。練習吹笛並不妨礙他跟上獵茅的腳步——原始社會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橫衝直撞不怕車撞了。
  因為練習得太專心,所以一直到雙腿發酸,他才意識到他們比如往日走得更遠,也更偏。
  放下蟲笛,賈純正要開始採集藥草,卻被獵茅招呼著:「過來,拿著這個。」
  獵茅遞過來的是一塊一指長兩指寬的黑色石頭,看著像黑曜石。話說賈純有時候也挺懷疑老太太也有個儲物空間的,因為她總是能從身上摸出各種各樣的東西來。
  「冷的熱的?」獵茅問。
  「……熱的。」是熱的,賈純以為該是老太太一直貼身放著的原因,石頭是溫熱的,放在手裡很舒服。
  「你從石頭裡能看到什麼?」
  賈純轉個身,把黑曜石正對著太陽,可是他看了半天,也只能朝獵茅搖頭。
  獵茅略微有那麼一點失望,她示意賈純把石頭還給她:「你雖然無法和鹿腿溝通,但是它們畏懼你,稍加訓練,依然會聽從你的命令。」
  這話沒頭沒腦的,可賈純猛然間靈光一閃,想起了他剛來那天,獵茅讓他摸鹿腿的耳後。這塊黑曜石,跟二哈耳後兩塊晶石一模一樣。
  「戰獸……什麼?」
  「戰獸是祖靈的化身,它們雖然也有野獸的形態,卻能夠和巫溝通,守護部落。和普通野獸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戰獸的身體上能夠發現魂晶。不過,不同的巫能夠溝通的戰獸不同,看來你可以溝通的戰獸形態和和獵相差很大。」
  原來哈士奇在這裡叫獵啊,部落也叫獵,哈士奇應該是部落圖騰。突然想到黑爸、果爸還有獵星,其實翻譯過來叫哈士奇黑,哈士奇果,哈士奇星,白禿突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麼一想,白銳還是挺好聽的。忍笑忍得肚子好疼。鹿腿耳朵後的石頭原來根本不是什麼遠古的開顱手術,誰知道是自然生長的。賈純一直還以為自己還在地球上,只是時間不同而已。但在這魂晶的證據面前,他這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來了一場星際旅行?
  「……在這裡吧。」
  「啊?」因為想事情走神,賈純只聽請了獵茅最後的話。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要和鹿腿去找一些東西。稍晚的時候,我會回來找你,你自己留在這裡吧。」獵茅很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是。」獵茅走了,但她的離開有一種刻意的感覺。
  不過,有時間不能浪費,憂心忡忡的賈純還是找了塊石頭坐下開始練習。
  這天是這樣,轉過天來還是這樣。
  賈純本人確實有點天賦,系統在它應該的職責上,也確實全力以赴,再加上蟲笛看似簡陋,卻畢竟是系統為賈純量身定做特殊器具,吹奏的難度有限得很。
  一天下雨加上兩天獵茅故意離開,那五段音賈純已經基本上掌握了,而天氣變冷的速度,也比賈純現象的還要快,這天出門的時候,已經有人在收拾東西了,時間不能再拖了。
  獵茅還是如前兩天一樣,帶著鹿腿離開了。賈純拿出小石刀來,平整了一小塊地面——現在雜草大多枯黃的倒伏在地上,比翠綠豐沛的時候少了許多韌性。他緊張又忐忑的盤腿坐在那一小片空地裡,吹響了蟲笛。
  喚音一共的長度也不過兩三分鐘,它的旋律細微又輕巧,就如同有人用一根草葉在心頭撩撥。吹奏到了結尾便重新接上開頭,到了結尾又重新接上開頭,只是不斷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草叢裡的聲音從窸窸窣窣,變成唰啦唰啦,小到針眼大小的螞蟻,大到手臂粗細的毒蛇,以賈純為中心,將他周圍數米半徑的空間覆蓋成了黑壓壓的一片。
  螞蟻抖動著觸角,毒蛇搖晃著頭顱,蛙類蟾蜍腹部鼓動,蠍子蜈蚣靜默不動,蝴蝶飛蛾扇動著翅膀,馬蜂聚成一團緩緩蠕動,它們彷彿都在用心的聽著這個小孩兒的笛聲。按理說,這樣蛇蟲聚集的地方,必然會引來大量的鳥雀和以它們為食的小動物,可剛剛還能聽見的鳥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四周除了風聲和蛇蟲發出的沙沙聲,就只剩下了賈純的笛聲。
  獵茅每次都會走到鹿腿不再心煩意亂的地方就會停下,那裡距離賈純並不遠,畢竟他的笛聲傳得並不遠。但這次鹿腿突然開始打起了哆嗦,直接癱在了地上,連動都動不了。知道必定是賈純那裡又發生了什麼變故,但就如生的意志已經被消磨殆盡一樣,好奇心也早就已經在獵茅的身上消失。她只是一次一次的撫摸著鹿腿的腦袋,安慰著這頭被嚇壞了的戰獸。
  其實早就已經能換殺音了,這些蛇蟲多得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它們大多數其實都是外形怪醜陋到極致,賈純就算是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生活了快兩個月看著它們也依舊□的慌。一想想要讓這些蛇蟲在自己眼前互相吞噬廝殺,還要讓最後勝出的蛇蟲作為自己的本命蠱……賈純背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心理準備和事實放在眼前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這一猶豫,喚音多吹了兩遍,蟲子更是越聚越多。
  優柔寡斷不是法子,賈純一咬牙,換了殺音,這也使得他一開始殺意不堅。
  所以在喚音中斷後,大多數蛇蟲並沒被殺音影響,不過,蛇蟲的世界很簡單,它們不會去想為什麼自己跑到了這裡,只會第一反應離開,第二反應「好多食物/敵人」。畢竟這蛇蟲之間,彼此為天敵的不知有多少。所以這第一波互殺起來的蛇蟲,是自覺自願的。
  原本賈純半尺之內是乾乾淨淨的,可隨著眾蛇蟲亂起來,這些小東西就開始侵入到賈純周圍的範圍內了。看著那些蛇蟲,賈純心裡一沉,現在猶豫不定,那他的下場唯死而已,殺音瞬間清晰了許多。侵入賈純範圍的蛇蟲漸漸退了出去,混入蛇蟲群中。賈純又想,原始世界是真正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想活,想活得更好,活得像個人,就得拼,想想獵星,一個孩子那麼凶悍堅定的生存下來。他的靈魂明明比獵星更年長,從金手指看日後也更是要和蛇蟲為伍,現在這點事要是都怕得手軟,那他還怎麼有臉活著!
  
  第十六章
  
  賈純心意越發堅定,殺音裡充斥進的反而是狂熱的求生之欲。這卻更迎合了生物的本性,比起單純的屠殺,為生而殺,反而越發的狂熱。
  深秋時的蛇蟲,不是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就是即將步入冬眠,已經並不是它們最健壯和攻擊力最強大的時候。但是,能走到深秋的蛇蟲,至少走過了一個春夏兩季,已經是經過了一波自然選擇的了。
  最先敗下陣的反而是體型最大的蛇與蛙,密密麻麻的各類大小蟲豸爬滿了它們的身體,眨眼間就只剩下一堆零碎的白骨與一張空落落的皮子。各類昆蟲之間的搏殺更是讓人眼花繚亂,前一個獲勝的,立刻被後一個啃咬得頭頸分離。可它們是生命力旺盛的昆蟲,即便只餘下頭顱,也能扭動著繼續撕咬啃噬!
  賈純周圍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過卻多是蟲蛇的屍體了。依舊活躍的,只剩下賈純面前的一團,而且這一團裡也多是殘兵,即便依舊爭鬥不停,活躍度也明顯不如最初。看這情況賈純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忘了最重要,也是最需要技術的步驟了。
  把紫煙蠱霧養蠱的法門調出來,依舊不停吹笛,卻要按照法門運轉內力。逐漸,笛子的笛尾處開始緩緩溢出蠱霧。固然知道系統要這麼做必然有原因,可賈純還是有點擔心做了無用功,或者自己的內力不濟——他練習的時候,都是看有紫霧溢出便停止,還沒從頭到尾的試驗過。之前他噴出的療傷蠱霧,如果近距離內沒有碰到需要治療的傷口,都是很快散逸掉了。他練習時,從蟲笛噴出的蠱霧散逸速度也差不多。
  這是第一次,他完完整整的,按照步驟來。
  隨著他運轉法門,蠱霧雖淡薄,但就如潺潺流水,前後不絕。且竟似活物一般,自行飄到了那一團拚殺的蟲子上方,漸漸下沉,浸入了蟲群裡。如此過了一會,蟲群竟然能整個被蠱霧包裹住了。賈純的笛聲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彷彿也變得越發慷慨激昂了。
  這一頭,笛尾的蠱霧依舊是淺淡得彷彿隨時都要斷絕,那一頭,包裹蟲群的蠱霧卻越來越濃郁,範圍也越來越小。到蠱霧只剩下冬瓜大小時,已經是頗為瑰麗的紫色,突然「啪嗒!」一聲,一隻飛得歪歪斜斜的蟲子落進了蠱霧裡。賈純險些不小心斷了笛聲和功法運轉,索性是僥倖維持住了,才不至於功虧一簣。
  慢慢的蠱霧又小了一圈,只剩下人頭大小就不再縮小,轉而以放大、縮小,再放大,再縮小的頻率收縮起來,那死了一地的蛇蟲屍體上也飄逸出淡淡的黑氣,被收縮的蠱霧吸納了進去。賈純神色越發凝重,暗道一聲要成了,笛音又變成了撫音,內功元轉依舊不停。於是蠱霧收縮的頻率慢慢變緩,黑氣也越來越少,及至不見,收縮也近乎停止的時候,整團蠱霧突然又猛的一縮,被唯一剩下的一隻活蟲通通吸了進去。
  此時也是恰好,再多半分鐘,賈純的內力也要乾涸了。下面便不需蠱霧了,賈純的笛音也從撫變成了收。
  那蟲飛了起來,然後「啪嗒」掉地上。
  ——咦?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蟲子又飛起來,又「啪嗒」掉回去了。
  這次賈純看明白了,它兩邊的翅膀都殘缺不全了,能飛起來才怪了。
  它「啪嗒」第三次的時候,賈純終於想起來為啥耳熟了。這隻,就是紫霧變成冬瓜後,掉進去的那只蟲啊。也就是說它沒經歷過前邊的拚殺,最後階段撿了個便宜?可要是不收他,今天那麼多的蟲,等於白白死去了。
  這時候這蟲終於學聰明了,不再試圖用飛的,而是歪歪扭扭的爬到了賈純面前。賈純歎了一聲,放下笛子,手擱在了蟲子面前,由它爬到了自己的掌心裡。即便它來的一波三折,但畢竟最終的結果是它脫穎而出,那賈純就會好好培養它。
  近看它的傷更重,六條腿斷了兩條半,淡紅色的翅膀一邊剩下了一半,一邊也只有三分之二,身上處處都是被啃咬過的小傷口,脖子好像也斷掉了一半。賈純總覺得再大點力這一波三折得來的這只本命蠱預備役就要死在他手裡了。
  ——看起來像蜜蜂,可大了些,翅膀顏色也不對。馬蜂?之前確實來了一群,可是和那些比馬蜂它又小了。
  滴!開啟《千蟲譜》條件達成。
  沒等賈純詢問系統,是否能夠查看一下這只蟲的情況,系統已經首先給了賈純一個意外之喜。
  繼技能、任務、生存商店之後,系統出現了第四個的大分區——資料譜系。打開之後,寫著《千蟲譜》三字的一本書,已經放在了那裡:所有玩家收服的毒蟲都可在這裡找到註解。
  打打開《千蟲譜》,第一頁上畫著栩栩如生的一隻蜜蜂,只是它的雙翅是極淡的紅色。
  再看手裡的蟲,賈純心念一動,蟲子的上方就伸出來一條線,線後邊就是關於它的解釋。
  紅翅蜜蜂王:紅翅蜜蜂蜂后,因翅膀顯紅色而得名,毒性較普通蜜蜂更為劇烈,四次叮咬足以讓一個人成年人麻痺,十次以上的叮咬,足以致命。紅翅蜜蜂蜂蜜清澈透亮呈淡粉色,蜂王漿呈玫瑰色……
  看名稱就解開賈純的疑問了,不過他還是把解釋看完了。可是就算沒看詳細介紹,關於蜜蜂的常識,都讓賈純一頭霧水。這都秋末了,按照解釋蜂王的分房是在夏季,入秋之後它們的活動會逐漸減弱,準備冬眠,怎麼蜂王怎麼單獨朝外飛?最開始蜂王掉進紅霧的時候,好像已經受傷了,還有那些馬蜂……
  難道是馬蜂攻擊蜂巢,蜂王逃生?或者是馬蜂把半死的蜂王帶回巢裡去作為食物,結果半路上恰好被他的笛聲勾搭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蜂王在最後才出現,但它也是經歷過重重廝殺了的,闖進蠱霧裡時,狀態比起拚殺到最後剩下的那只蟲只會更糟,倒也不算白佔便宜。
  運起丹田內最後一點內力,一口蠱霧噴在了蜂王身上,這表示正式認下它了。蠱霧瞬間被蜂王吸進體內,蜂王高興的轉動耷拉著的腦袋,揮舞著僅剩的前肢,讓賈純極為擔心它會自己把腦袋晃掉了。
  「給你起個名,就叫傻白了,希望賤名好養活吧。」
  這時候已經接近每天獵茅來找他的時間了,賈純把傻白藏在了筐裡的草藥下面。
  「吱啾!」
  賈純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他藏傻白的時候,已經有鳥兒來了。
  「啾啾啾!」陸續有大大小小的鳥兒飛來落下,現在的食物已經開始匱乏,無論是對於即將遷徙的還是留在原地過冬的鳥類來說,這都是一頓難得的大餐。大概是賈純個頭小,有膽大的大鳥都快湊到他跟前了。
  抱上草筐,賈純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了。自從差點被禿鷲吃掉,他就對鳥類有了點陰影。
  不過……跑出了蛇蟲屍體的範圍,賈純卻忍不住停下腳步,朝後看了一眼。那場面不由得讓賈純心生愧疚,那滿地的屍骸再如何渺小丑陋也畢竟曾經是一條生靈,畢竟不是夏天隨手打死的蒼蠅蚊子。而即使內功不升級,目前情況來說,賈純的能力已經很強了。他這麼做已經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變強,於是他驅使著那些生靈去自相殘殺,去步入毀滅。
  系統,我這算不算聖母啊。死的不是人,甚至不是熱血動物,幹嘛在意。背起筐來,賈純在心裡嘀咕著。他其實沒指望系統回答的,畢竟這問題關係的是人性,人性應該並不在系統的服務範圍之內吧?然後,系統他出聲了……
  蛇蠍為伴蛛為鄰,千蝶繞笛蠱無形。世人皆懼斷腸物,不見最毒在人心。對五毒蠱師來講,毒蠱蛇蟲是你的攻擊與治療手段,它們也是你最重要的夥伴,劍客還要善待自己的劍,如果蠱師連自己活生生的夥伴都毫無愛意,那也走不了多遠。
  ……
  ……
  Σ( ° °|||)臥槽!我家系統中病毒了怎麼辦?!!急!!!在線等!!!
  這麼有哲理,充滿人性的話,竟然是那個混蛋系統說出來的,如此不科學的事情,不把賈純嚇得屁滾尿流才怪了。
  我是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我的所有程序運行良好,並無重度跡象。如果玩家堅持懷疑,本系統可停機一年進行自我檢修,停機倒計時3……
  不不不!不同停機,不用停機!我知道系統你非常健康,剛才只是我抽風而已,不用在意。
  這麼一來賈純的心情倒是也放寬了很多,說什麼不會讓那些蟲子白死的,實在是太矯情。不過,以後一定要善待自己的所有寶寶。之前對筐裡正藏著的傻白,賈純還有些勉強,但是,這次之後部落範圍內的蛇蟲大概只剩下小貓兩三隻,下次喚蠱還能不能召喚出來這麼多也是個問題。最後進入蠱霧的黑氣是蛇蟲的怨氣和它們自身毒性結合起來的產物,這個東西的多寡也是很重要的。賈純只能收下傻白。
  現在這麼一想,那勉強勁也都消失了,反而多了愛惜。
  
  第十七章
  
  系統,以後不會還有技能是蠱蟲獻祭吧?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
  系統的尿性也就這樣了,這回答也算是在賈純的預料範圍之內,不過,遊戲裡為了獲得增益效果蠱蟲獻祭掐死寶寶無所謂,畢竟每次召喚出來的其實還是同一隻嗎。但是,以後的寶寶都是自己養出來的,也真獻祭了……
  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只能說以後盡量小心,不要出現那種讓自家寶寶大面積犧牲的情況。
  ***
  賈純走出去沒多久,就碰到了來找他的獵茅。
  獵茅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很久,可最終什麼也沒問。
  說起來這個老太太對賈純也是很不錯了,而且很明顯她在已經察覺一些事的情況下,對賈純反而選擇了放縱,可是賈純就是沒辦法像信任黑爸果爸、獵星那樣信任她,反而很害怕她。
  這天二哈鹿腿在回去的路上竟然沒有撒歡,賈純意識到的時候不由得看了它一眼,結果二哈「嗚嗷」一聲,腿一軟趴地上了。賈純想幫著獵茅拽拽鹿腿的:「不要過來。」獵茅對他說,然後獵茅抬手按在了鹿腿的耳朵後邊。
  鹿腿的顫抖慢慢平息了下來,它看了看獵茅,又看了看賈純,突然它就原地滿血復活的蹦了起來。然後好幾天沒和賈純親近的二哈,試探性的朝著他走近了幾步。
  「摸一摸它。」獵茅說。
  雖然一頭霧水,但賈純還是照做了。
  軟軟暖暖的大狗——其實賈純是毛絨控,不過身為五毒,他未來必定會是冷血動物控和昆蟲控。
  鹿腿非常諂媚的舔了賈純的手一下,留下黏答答濕乎乎的口水,看賈純沒拒絕,它甚至得寸進尺的往前湊,嘴巴已經貼到了賈純的下巴下面,即是脖頸內側,用濕涼涼的鼻子蹭了半天。這種危險部位,一般原始人是很會注意保護的,只有極為親密的人才能解除到這裡,更別提對這一頭野獸袒露出來了。可賈純現階段根本沒這個保護意識,尤其面對的又是二哈,雖然是原始世界的放大版,但在他潛意識裡這還是寵物狗來著。
  獵茅看著他們,僅剩的那隻眼睛裡極少有的浮現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用不了多久,就要由你來照顧它們了。」
  「哎?」
  獵茅說的話給賈純的感覺實在是太怪,不過,也只是這一次而已,此後,她再也沒有透露過類似的隻言片語。
  ***
  賈純開始了養蠱的生活,五毒心經第二重脫胎換骨,指的是賈純,同時指的也是本命蠱,兩者相輔相成。賈純拆了自己的一塊他還沒穿過的裹腰布,把它改成了一個可以繫在腰上皮袋,每天外出的時候就把蜂王傻白放在裡邊帶著同進同出。而只要是不被人注意,他自己的內力又充盈的時候,賈純就把傻白放在掌心上,對著它噴蠱霧。
  一天半之後,傻白的殼從背後裂開,爬出來了一隻完整的蜂王,它的個頭只有過去的三分之一,並且從紅翅蜜蜂王,變成了紅蜜蜂王——不只是翅膀,傻白的全身都發紅。把傻白放在肚臍上,賈純運起養蠱的法門,按照系統說的,如果本命蠱養成,運功時丹田內的內力會有牽引之感,可是現在沒有,應該是還沒完成。
  雖然還沒成,可脫過一次殼的傻白總算看起來不是隨時會掛掉的樣子了,之後可以慢慢養,他倒是已經不著急了。
  晚上,族長那邊叫獵茅和幾位長老與戰士頭領過去開會,正式決定在手指那麼多的石頭扔掉之後的第一次日出後,全族離開這裡前往山洞過冬——獵部落的人數數只能數到三,更多那個數字本身都還沒有出現在他們的語言中,所以就要用石頭計算了。山洞則是賈純早有耳聞的過冬地,因為現在的這種房屋無法阻隔冬季的寒冷,很容易被大雪壓塌,面對冬季裡更加殘忍狂暴的獸群時也無法提供有力的保護,所以部落冬天會遷移回古早時部落一直生活的山洞。
  賈純被獵茅帶著得以參加會議,他沒有說話的資格,不準備多嘴,不過依舊聽得很認真。因為獵茅讓他學習,學習一個巫什麼時候改管什麼事情不該管。
  「今天都明白了嗎?」回去的路上,獵茅問。
  「物資和人員的分配巫不管,但是治療、祭祀,安撫部落裡的族人是巫的職責。」
  獵茅抿著嘴唇想了一下,誇獎的摸了摸賈純的光頭:「非常好,你說的並沒有錯。」
  明擺著的事情再總結不出來,身為一個穿越者,不如直接找根繩吊死自己,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得到誇獎的賈純乾笑兩聲,其實今天他一直在走神,在想家裡的兩個爸還有獵星。
  他們住的地方其實距離部落不算太遠,來回只需要一天不到。這也是為什麼黑爸和果爸捕獵的收穫並不好,他們必須和部落派出去的捕獵隊爭奪食物。但就這樣,每隔一段時間還必須向部落上交大量食物,以換取繼續住在那個部落勢力範圍內的山洞裡。因為缺少獵物,也代表著沒有大型的野獸和危險,如果不這樣,早在賈純出現之前獨自在家的獵星就已經被野獸拖走吃掉了。同時那座山的巖壁上有很多洞穴,陰涼又通風,肉類放進去不會變質只會風乾,是天然的食物儲存處,免去了三人小家庭處理食物的大量時間與物資的消耗。
  這算是他們交保護費,依舊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部落的庇護,但這種庇護也就截止到秋天了。一旦入冬,部落自身都自顧不暇了。賈純擔憂緊張,可是他現在又哪裡能說的上話。族長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掐死。
  「大巫,我去撒尿。」膀胱的不適打斷了賈純的思索,他知應一聲跑開了。
  ——原以為原始部落是隨地那啥的,可在家裡時獵星教會了他自己挖坑自己埋。到這裡來之後,排泄也是要離開部落挖坑。尤其是未成年人、女人和老人,賈純問過獵茅為什麼,老大巫回答是如果部落裡老人、女人和孩子的氣味太重,就會引來獸群。所以,部落圍牆周圍一圈都是新鮮的大小便,不過那都是屬於成年漢子的。
  跑出部落大門的時候賈純還看兩個漢子蹲在柵欄門口那啥,ˍ(:∠)ˍ根據大巫的解釋這也是保衛部落的手段。
  雖然不是頭一回看見了,但每次看到都有種囧感,趕快找地方放水埋掉,賈純朝回跑到一半的時候。碰到了帶著幾個小夥伴的獵鳥大兒子,他叫獵風。這已經不是頭一回獵風在賈純撒尿的路上堵他了:「滾出部落去!」離著還有兩步,獵風抓起兩塊石頭扔在了賈純身上。這動作,都和前幾次一模一樣。
  賈純現在雖然還是看起來很小只,但身體已經越來越強壯了,側身躲過小石頭,依舊朝著部落走。獵風也只敢對他用這點小手段,對於現在思念塞滿了腦袋,養傻白佔滿了時間的賈純來說,真是懶得和這麼一個孩子計較。往常他走了也就走了,可是今天,獵風擋在了他的路前邊。
  「我要和你比鬥!你輸了就離開部落!讓我去做大巫的弟子!」
  「……」
  「怎麼?!你不敢嗎?」獵風很得意的抬起頭,彷彿已經勝了,跟著他一起的其他小孩子不管懂不懂都跟著嗷嗷怪叫起哄。
  「我在等你把話說完,你勝了能夠成為大巫弟子,那麼我勝了又能得到什麼?」
  「呃!」
  「比鬥是雙方的,如果我把大巫弟子拿出來和你比鬥,那你拿出來什麼?」
  「我……」
  不怪這孩子傻,原始世界,部落總還共不到四百人,他今年八歲,尤其經過幾代人的努力,族長一家對孩子的教育已經從「大家跟著我衝!」變成了「大家都給我衝!」,初露端倪的特權階級,讓獵風成為了一個嬌生慣養的原始世界太子黨。他的見識和心胸又能有多大,總算他還知道「族長後裔」這種東西不能拿來交換,所以還不算太傻。
  其他跟著起哄的孩子也看著獵風,還有的甚至一個勁的追問:「獵風,你拿什麼啊?」也不是擠兌獵風,是真的好奇。不管大人怎麼樣,這些孩子真的挺淳樸的。
  站了一會看獵風冥思苦想,賈純煩了,有這功夫都夠給傻白吹上好幾次了。獵風要攔他,結果被賈純一巴掌拍開:「什麼時候你想到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吧。」
  獵風被推得倒退了四五步,再要抬起手趕快放下了——他怎麼力氣這麼大?
  特權歸特權,力氣比自己大的人不能招惹,已經是原始人的本能了。
  作者有話要說:  1ˍ(:∠)ˍ我怕自己錯別字,特地仔細看了,是蛇蟲,寫出來的也是蛇、蛙和各種昆蟲,沒有老鼠。
  2,大家小時候都玩過蜻蜓和蝴蝶,但是長大了,都會覺得自己當初做的挺殘忍的。如果有誰大範圍,毫無原因的殺滅蜻蜓和蝴蝶,就算不去阻止,但在網絡上鍵盤上,也還是會表示憤慨吧。賈純殺的這些蛇蟲,是沒有親近人類,但現在已經入秋,它們要麼進入生命的最後階段,要麼已經開始準備冬眠,並沒有妨礙或者傷害到任何人。只是它們中的一些,看起來確實醜陋。豬腳為了變強,把它們召喚出來自相殘殺,到最後只是給它們一點憐憫……
  3,軍犬飼養員如果不會愛自己的軍犬,那麼他們的軍犬不會和他們那麼有默契。賈純的蛇蟲,以後就是他的軍犬,它們是他的攻擊手段和防禦手段,況且文中也說了,劍客要愛自己的劍,蠱師怎麼能不愛自己的蟲。
  
  第十八章
  
  獵風一讓開,賈純趕緊朝部落的聚居地裡邊跑去了。
  賈純是明白了,部落裡族長雖然手握重權,而且漸有統治階級的趕腳。可大巫才是真絕色,畢竟這可是神權至上的世界。不過是大巫平時不太管事,讓族長一家子沒反應過來而已。巫的傳承,更不是自以為是的族長能插手的,只要他踏實的學好自己該學的,就能得到獵族巫的傳承。雖然那個和戰獸溝通他到現在也沒一點眉目,但賈純相信自己蠱師的技能跟上,應該足以彌補這一點。等到慢慢的表現自己,獲得一席之地,就能把爸爸們和獵星從山洞裡接到部落裡來。
  ***
  自從第一次蛻皮後,傻白以每天一層皮的速度蛻著皮,每蛻一次皮,小一次,顏色也更艷麗一些,第七次的時候,它已經只有小指甲蓋大小,看起來更是如同紅寶石雕琢的一般。也是這次把它放在肚臍上運功,賈純終於感到了那傳說中的牽引感。
  完全沒有遲疑的,賈純開始了最後一步——既被稱為本命蠱,顧名思義,自然是要和蠱師的命連在一起……
  本命蠱將會影響到玩家今後所有技能的施展難度,與釋放技能後的效果強度,且為玩家唯一確定便不可更改的君位蠱蟲,玩家是否確定選擇此蠱蟲,進行合蠱?
  系統,為什麼你總在事到臨頭了才突然又給我扔出來新概念?啥叫君位蠱蟲?難道還有臣位?
  系統的回答是突然把《千蟲譜》調出來了,原本第一頁的紅翅蜜蜂前邊突然多了四頁前言。
  第一頁上是一個身後伴隨金蟾、聖蠍、靈蛇、風蜈、天蛛五種毒物,又有無數彩蝶繞身的吹笛五毒剪影。第二頁是關於五毒蠱師的描述。第三頁是一個五角星,五毒分別佔據一角,其中有小字註解五臣蠱蟲,中間是一點與傻白幾乎同樣的晶瑩紅色,又有小字註解君位蠱蟲,這圖的背景更是無數蟲蛇,這些便是民位蠱蟲了。
  最後一頁,就是君臣民三類蠱蟲的詳解。君位蠱蟲即是蠱師的本命蠱,代表蠱師本人,統領萬蠱千蟲。臣位蠱一般為五毒中最出類拔萃者,亦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每個臣位上各有一對。臣蠱既然是選拔最強者,那自然並不是那麼固定的。最後民位蠱蟲就是最廣義的在蠱師掌控之下的蛇蟲了。
  確定合蠱。
  賈純穿的時候,遊戲的最高等級是九十級,就算是從1級升到90也是兩天的事情而已。現在換到現實中,確實前路漫長——不過總歸是有進步了!賈純感慨之後還是高興了一下。
  合蠱過程複雜,並伴隨著一定程度上的疼痛與不適,請玩家放鬆精神,按照步驟指示行動。
  ˍ(:∠)ˍ怎麼又出來『一定程度上的疼痛與不適』了?好吧,我知道自己剛才是高興得太早了……系統,沒生命危險吧?要持續多長時間?
  並沒有。二十天到一個月左右。
  雖然這時間是有點長,可已經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當然還要繼續大踏步的走下去。
  按照指示,他指示平躺下來,真氣開始自動的在體內流轉,路線就是吃過五毒丹運功那樣,他的意識並沒去「坐過山車」,卻能感覺到溫暖的真氣在體內運轉。九個周天之後,一直靜止的傻白終於動了,它明明有翅膀,卻是用爬的,一直爬到賈純的左胸口,一口咬在了賈純的胸口上!
  丁點大小的東西,怎麼有這麼鋒的牙齒!
  這是正常的,賈純沒有動,他依舊老老實實的平躺著,任由傻白啃咬著他的肉,一路朝著他的胸口裡爬。這和一刀子開膛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畢竟開膛要快得多,傻白做的卻緩慢得多,而且明明部落裡並不安靜,可是賈純就是覺得自己能聽見那聲音——傻白撕扯他的皮肉的聲音。
  賈純視線向下看了一眼,他胸口了除了該有的小豆子之外,又多了個紅點,傻白已經看不見了,那疼痛,再到那傻白現在正一邊啃一邊朝他的肉裡爬,白銳忍不住一激靈。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並沒有出血了,貌似傻白在啃咬的同時釋放出了某種東西,止血效果非常好,但是你止血了為什麼不能一塊帶點麻醉作用呢QWQ
  「唔哼!」
  賈純疼的蜷成一團,不大一會身上已經汗透了,尤其是他那個「銳銳」的腦袋,因為出汗幾乎都發光了。
  就在賈純以為這就是「一定程度上的疼痛與不適」了,事實告訴他,系統的節操不是你想猜就能猜的!突然,賈純捂著胸口抽搐起來。
  就像是有個小鑽頭,在他的心臟上一點一點開鑽。
  實際上是一隻小蟲子,在他的心臟上一口一口的啃。
  趁著還有理智,賈純把蟲笛放進了空間裡,以免在稍後的疼痛掙扎中損壞或者遺失。疼痛越來越劇烈,顧不上會吵醒獵茅,賈純在小小的空間裡打起滾來,墊在地上的皮子被他都弄得翻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從幾乎不間斷的持續,變成了斷斷續續的,白銳的體力也消耗殆盡了,即使他依舊睜著眼,但大腦已經是糊成一團了。
  獵茅過來看他,翻了翻他的眼皮,在他胸口上撒了點涼水,臉上抹了些藥泥,稍後又拿來草藥點燃,用煙熏蒸他的小屋。
  昏昏沉沉的賈純開始用手抓撓胸膛,如果有那個力氣,他大概真的撕開自己的胸膛把那隻小蟲子揪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賈純終於昏了過去了。當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他正在發燒。
  這個時候,賈純別說是移動身體,就是動動嘴唇對他來說都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系統顯示,他正在脫胎換骨階段。便如蟲,若無繭內蟄伏,又何來一飛沖天之日。
  身體動彈不得,意識卻是清醒的,周圍發生的什麼,雖然閉著眼睛看不見,但賈純卻能聽得一清二楚。一開始只能聽見獵茅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聲音,還有鹿腿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還是挺安逸的。稍後有人把獵茅叫出去了,只是鹿腿還在。接著,很多人進來了,小屋的空氣變得渾濁,空間更是變得擁擠起來,賈純還被踢了幾腳。
  「他有疫病!」一個女人的尖利聲音直刺耳膜,賈純被刺得一陣頭疼,這是獵鳥,雖然總共就見了幾次面,可聲音還是很好認的。
  「並不是。」獵茅老太太的聲調語氣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沒有變,可是此時此刻,在獵鳥聲音的對比下,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或者無力抗爭。
  「大巫,以我們部落的規矩,今年食物不多,很多老人要留下,那麼重病的也不能帶走。」
  部落真有那麼缺少食物嗎?留下老人這件事,賈純剛來部落的時候,獵茅提過,可是之後部落裡開會時誰都沒提。
  而且,賈純每天都看見老人和女人一筐筐的朝部落背回來野菜和野果,打獵的戰士們帶回來各種大小獵物。不耐放的水果大家很快吃掉了,乾果和野菜在部落裡會晾乾,加上專人處理過的肉和皮子,累積到一定的量,就由戰士運走。運到過冬山洞的儲存地去。單只是賈純看見的就已經不少了,而且他來到的是秋末,夏天和秋初的食物呢?
  他以為不會有人留下了,結果不但還會有老人留下,甚至還包括「生病」的自己嗎?
  「他是我的弟子,下一任的巫。」
  「他現在不是巫。」
  「族長,我只會選擇他做我的弟子。」
  「大巫,您是我尊敬的巫,請不要破壞規矩。」這個說話的是獵鳥的男人獵巖,部落裡現在最強的戰士,戰士頭領之一。
  更多的人開始發話,幾乎都是同樣的指責,即使獵茅堅持,但她的年紀畢竟太大了,一個老人怎麼能應對一群青壯咄咄逼人的車輪戰?漸漸的,獵茅說話都開始氣喘。而來的人已經擠滿了小屋的所有空間,鹿腿根本沒能擠進來,沒辦法保護它的現任主人,也沒辦法挽留(原本應該是)它的下一任主人。
  「如果……當我們離開時白銳沒有恢復的話……」獵茅不得不鬆口了,她的語氣裡充滿了頹然和無力,賈純對這位老人只有感激,可惜他連讓自己的呼吸聲大一點也不行。族長和族長的家人以及走狗們滿意了,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從那個小洞裡爬走,準備離開,族長是最後一個,獵茅叫住了他,「你這個愚蠢的孩子總是做出傻事,但是今天你所做的,是所有傻事中最傻的一個。」
  賈純不知道族長的表情是怎麼樣的,不過他離開的時候動靜大的就像是一頭喝醉了的狗熊,撞得整個小草帳篷直掉土灰。
  隨著他們的離開,空氣雖然在短時間內依舊混沌,但至少空間重新寬敞起來了。獵茅撫摸著賈純的額頭,發出一聲又一聲無奈的歎息。清醒的賈純依舊高燒著,無法移動,無法回答。
  
  第十九章
  
  「拖他走!拖他走!」得意洋洋的獵鳥的聲音。
  已經到了部落搬遷的時候了?
  他被獵鳥抱出來,然後又被一雙不知輕重的手拽走,扔在了另外一個乾癟虛弱的人身上。這個人根本抱不住他,不得不把他放在地上拽著一隻腳踝拖行。又有誰過來,拽住了賈純的另外一隻腳踝。許多孩子的笑鬧聲響起,幾雙手過來拽走了他的裹腰布,還要拽項鏈,但是被制止了。
  他被這樣被托了一段距離,直到有個毛茸茸的傢伙過來,拽著他腳踝的人才放了手。這個毛茸茸的傢伙用鼻子定住,將他翻了個身,又折騰了兩下,賈純感覺自己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馱著了。
  ——鹿腿嗎?
  鹿腿這個二貨最近總是有多遠離他多遠,但這種時候,竟然會出來幫他。
  謝謝……身不能動,眼不能張,口不能言,也只能在心裡記下自己的感激。
  耳邊獵鳥尖利的聲音和獵風以及幾個孩子的笑聲漸漸聽不見了,反而哭聲變得清晰可聞,哭泣的有男有女,他們一邊哭,一邊喚著「阿爹,阿爹」
  賈純的周圍也有人在哭,是老人嘶啞的嗚咽,但沒有誰停下來,沒有誰哀求掙扎,當然也沒有誰阻止,說一聲「不」的都沒有,貌似賈純是唯一一個要被拖著走的。於是獵茅的聲音緊接著大了起來,她在哼唱著什麼,聽不出歌詞,只有滄桑悠遠的調子。
  周圍的一切,甚至讓賈純以為自己陷入了某個古怪的夢境裡。直到他被鹿腿放下來,背脊貼上濕冷的地面——可能是昨天夜裡下過小雨。灼燒的身體並沒有因為碰到冷物而降溫,反而讓賈純更加的不適,他打了個哆嗦,鹿腿過來舔了舔著他的手,一隻蒼老的手撫摸過他的臉頰。
  「會好的。」那是獵茅的聲音,還是賈純對自己鼓勁的聲音?他分不清……
  熱鬧如潮水一般褪去,周圍只剩下風吹過的聲音,賈純又開始了顫抖。突然,他被粗暴的拽了起來,又有一隻手過來按住了他。
  「我們身上還有食物,不要現在吃掉他。」
  「我只是要現在宰掉他,他病著,會越來越瘦的。」
  「……」按住他的手鬆開了。
  前後兩個聲音都很陌生,對話也很短暫,但明擺著是要把他當做儲備糧宰掉了。
  系統!系統!你至少讓我能動,或者讓我運功吐口毒霧也行啊!——現在他的內力完全不受控制,只是在丹田和心臟處循環。
  ……玩家祝好運。
  我屮艸芔茻!!!!(#‵′)
  這一刻,賈純他喵的內心是崩潰的!!!剛穿來被圍著群毆的時候,他都沒這麼暴躁!
  怎麼辦?!怎麼辦!!!
  「把他放下!」
  「啊?啊!你們做什麼!」
  「獵黑!獵果!」
  黑爸?果爸?周圍忽然又亂起來了,打起來的那種亂。不過這場混亂也結束得很快,賈純感到自己被一塊滿是毛毛的皮子包裹了起來,接著被一雙有力的肩膀,抱在了胸口。這不是那些老人,手臂暫且不說,他臉頰貼著的胸口,明顯肌肉飽滿光滑。真是黑爸,果爸嗎?
  「他好燙。」黑爸的聲音。
  「要盡快帶他回去。」這是果爸,從聲音傳來的方向分辨,應該是黑爸抱著他,果爸正把一小塊苦蔗塞進了他嘴巴裡,是嚼過的。對賈純這個年紀來說,吃別人嚼過的東西就算沒潔癖也該是非常噁心的一件事,但是現在他一點都不噁心,他只覺得幸運又幸福。QWQ被兩個爸爸救了,他們抱著他,回家。
  我不是賈純了。被緊緊抱著,感覺著行動間的那種上下起伏,賈純想著。黑爸、果爸和獵星,是我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唯一也是最大的幸運。就算你們給我的起的名字那麼……我也認了,我以後就是白……白銳了——黑爸,果爸,你們應該能原諒我的,對吧。讓我認下那個禿實在是太殘忍了QWQ滴!玩家完成主線任務之家庭:想要在蠻荒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獨自一個人不行,你需要有同伴,還誰比家人更能夠幫助你保護你呢?尋找你的三口之家吧!任務獎勵:經驗3000,生存點數1500,隨機武器魔方一枚(青銅級)
  滴!玩家開啟文明發展路線主線任務。
  在任務的那一欄,原來的脫胎換骨,蠱師之始,被歸類到了五毒蠱師發展主線中。現在這個家庭任務則在文明發展路線主線任務裡。
  之前雖然已經對黑爸和果爸產生了認同感,但多少那時候的他還是有些現代人的驕傲,到了現在,白銳才真正全身心的融入了這個家庭。
  在這個任務之後,新出現的是主線任務之部落:家庭的力量還是不夠,聚集起更多的人來與你一起努力,建立起有共同的部落吧。任務獎勵:經驗12000,生存點數5000
  ***
  小山洞裡的味道其實很難聞的,肉、皮革、野菜,還有擁擠在狹窄空間裡的兩個成人兩個孩子。
  可這是家,這「才是」家,白銳躺在那,依舊一動都不能動,因為缺少食物每天更是只被喂一頓飯,可那種安逸和放鬆,是在部落裡完全無法比擬的。
  「阿爸!白銳的燒退了!」獵星正在準備給白銳餵水,突然他察覺到了與以往的不同。
  黑爸果爸立刻也湊了過來,所以,當白銳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三對興奮得亮閃閃的黑眼睛。
  「嘶……」白銳想說話,結果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的就像是生銹的機器零件,張了半天嘴,只吐出來了幾個殘破的氣音。
  「今天多吃!」黑爸嗷一嗓子竄出去了,果爸慢一步緊跟著也出去了。獵星已經手快的舀了一杯水過來,抬起白銳的腦袋,小心的給他餵水。
  雖然已經回來很久了,但是此情此景,白銳真是高興的想哭啊。
  黑爸回來的時候,白銳已經能坐起來了,喉嚨也舒服了很多。洞口處掛著獸皮,黑爸扛著一大塊某動物的肋排進來的時候,透過空隙白銳看到了外邊。他剛剛合蠱的時候,是深秋,但樹梢上還掛著三分之一的葉子,也還能尋到青色的灌木和野草,現在,即使一眼,也能清楚的看到外邊的世界已經是一片衰朽。
  「黑爸,春天,我也不回去。」脫胎換骨的好處之一,他的舌頭終於可以完全聽命了。
  高興的黑爸笑容立刻收斂了下來,他放下肋排,摸著賈純的臉:「嗯,不回去了。」對此,獵黑和獵果是愧疚的。今年的食物太少了,賈純的年紀卻太小了,他們倆都不確定能不能把這個孩子養活,只好送他到部落去。當知道賈純的能力後,他們倆一開始是徹底放心的,這樣一個幼年的巫,更加會得到部落的保護和重視吧?
  誰能想到,最後事實和理想相差這麼遠呢?
  「不回去。」黑爸用力的點頭,「你是我和果的兒子,我們養你。」
  白銳徹底放心了,不過這時候果爸還不見蹤影:「果爸呢?」
  「他走遠些,尋點菜回來。」
  「黑爸,不用這些,食物不是不夠嗎?」
  「夠的,夠的。」黑爸正在把火燒的更旺。
  「黑爸,食物不夠,是因為部落拿走得太多了?」
  「部落拿走了應得的,我們在這裡生活,也是受到了部落的保護。」黑爸半點猶豫都沒有的說。
  白銳嘴角抽動了一下,要不然他總覺得不對勁呢。明明第一次見到的黑爸和果爸狩獵起來那麼強悍,結果卻像是曇花一現一樣。貪婪的部落,貪婪的族長!白銳跟他們的仇不是一般二般的!
  幫著黑爸一起把肉排切斷的獵星,看了一眼白銳,眼睛中閃過瞭然。
  白銳的心思卻在怎麼讓黑爸和果爸別對部落那麼忠心上了,兩個爸爸強大、單純,還明顯都是一根筋,這可是大難題。但這個難題不解決,賈純都不敢提升自己家的生活水準,幸好當初沒買青銅武器,否則現在八都給部落拿去了。
  肉剛剛全都烤上,果爸帶著一捧洗乾淨後依然黑漆漆的植物根莖回來了。他們正將這些植物根莖堆在火塘上烤的時候,白銳將陶鍋拿了出來。
  「你……」黑爸第一反應是白銳從部落裡拿了鍋,但又不對,他們帶回白銳的時候,他身上可就只有一條項鏈。
  「很早之前,我就能見到一位女媧的神靈,她說她是我的祖先,會一直看顧著保護著我。這個也是她給我的。」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真正的神靈,但五毒蠱師本來尊奉的就是女媧,白銳日後也都要以巫的身份行事,他需要一個祭祀供奉,在表面上遮掩他力量來源的神靈,這裡借她的名號一用,也是恰當。另外,有一個神,也好讓黑爸果爸別再把好東西超外送。
 
  第二十章
  
  對面三人頓時變得一臉敬畏,果爸帶頭將小鍋推了回去:「這是那位神靈送給你的,那麼你……」
  白銳胳膊一撐,整個人湊了過去,隨手抓起小陶鍋,塞在了果爸手掌裡:「果爸!用!女媧送給我,它就是我的,我可以任意使用,我讓你們用,不然我就摔碎它!」
  果爸匆忙接住陶鍋,就怕把它摔碎了。看看白銳那一臉的堅決,他也只能用了。果爸把鍋拿走了,白銳卻沒回去,他偷偷摸摸的弄出了點東西,送到了獵星嘴邊。
  「?」黑色的看起來彷彿是沙土,可是又比沙土晶瑩,獵星奇怪歸奇怪,見白銳是把東西朝他嘴裡送,絲毫都沒停頓的張開了嘴——好甜,熟悉的甜。
  「給你的。」看他眼睛亮閃閃的,白銳也欣慰了,小孩子就要給糖吃啊。白銳把那袋子紅糖都遞給獵星了,袋子不是塑料袋,而是外層皮,內層布料。之前不知道項鏈還有計算年齡的作用,現在白銳數了數獵星的項鏈,石頭和獸牙加起來有十顆,最大的那顆犬齒分明就是那天那頭狼的。十歲的孩子,小學可能還沒畢業,卻險些和一頭野獸同歸於盡。
  心裡還感慨著呢,突然有人戳了他一下——黑爸。
  「黑爸,怎麼了?」
  黑爸嘿嘿笑著,很憨厚質樸,他的視線掠過果爸的鍋和獵星手裡的袋子。
  白銳沒有送禮物的意思,不過,好像真的不知不覺變成了家裡人都有東西啊。
  「黑爸,我向女我求了一樣東西,她答應送給我,但是只有我肯定的人能夠用,如果別人用了,我就會生病。黑爸,你是我肯定的人,我要給你的東西,只有你能用,你答應嗎?」
  黑爸其實是好玩,可沒想到白銳會這麼嚴肅:「你會生病,那我就不要了。」
  「可我已經要來那件東西了。」實際上白銳是在翻生存商店。
  「要來了,你自己收著,一件東西,不管我怎麼仔細和小心,都有可能把它弄丟。我和果打不了幾年獵了……」
  QWQ黑爸,好好的為什麼又要說這些事情?可是黑爸是真的不收,不想讓黑爸把東西給部落,結果情況卻變成了這個樣。
  黑爸的項鏈表示著他只有十九歲,果爸也是,白銳在此之前還以為他們至少也有二十七八了。他們帶著獵星離開部落的時候,應該最多也就是十六歲。在現代,這樣的年紀生命才剛剛開始,但在原始世界,十歲可能更年少就開始採集和狩獵,十一十二歲已經可以生育,十五歲左右已經為人父母,二十歲在原始世界是壯年,活到三十歲的人已經是少數。四十歲就是很老的老人了。
  ——蒼老成那個樣子的獵茅多大?五十三歲!
  ——那些跟白銳一起被放棄的「老人」多大?最老的一個剛到四十,最年輕的只有三十幾歲,可是生活早已經把他或者她摧殘得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當然,在這個世界,他們的年紀就是風燭殘年。
  「黑爸,我會把你和果爸至少養到八十的!獵星也能到八十!」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白銳的人生目標一直在改變,從來沒停止。但是未來,無論以後出現多少目標,這都只會是置頂在最上面的那個。
  「啊?八……十?」
  麻蛋!置頂目標之下,他先得教會兩個爹還有獵星數數!
  ***
  肋排烤熱之前,加了紅糖、苦蔗和各種干野菜的湯已經開始朝外冒出香氣,那滋味讓所有人都沒有了說話的心思,四個人圍在火塘邊上,八隻眼睛緊盯著那口鍋。
  味道又這麼香了,難道真的是紅糖加苦蔗產生了什麼奇妙的化學反應,還是……
  系統,之前我任務得到的那口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效果?——這是自從上次系統不靠譜之後,白銳這段時間以來,頭一次主動和系統說話。
  系統出品鍋具都自帶美食效果,使用其烹飪的次數越多,出鍋的食物也就越美味。
  當初還覺得這個系統獎勵太吝嗇了,現在白銳覺得這個獎勵簡直是他得到的最大的驚喜了。要不然那些鍋碗瓢盆都這麼貴呢,突然覺得那是公道價了怎麼破ˍ(:∠)ˍ
  白銳抹了抹嘴巴,幸好沒口水,一抬頭發現獵星在看他。
  「怎麼?」
  「覺得你回來後,山洞好像突然亮起來了。」
  「……」萬箭穿心是啥感覺的?就是現在,比當初傻白爬進他心臟裡去都疼啊!
  QWQ不就是沒有頭毛嗎,我錯了,我過去不該在遊戲裡跟別人一起嘲笑大師是禿驢牌燈泡,這揍是報應啊。
  但實際上,獵星小朋友那麼說,只是他真的覺得白銳回來之後很高興。其實他那比喻還是挺文藝的,無奈白銳沒想到原始人會文藝。╮(╯▽╰)╭獵星挺奇怪為什麼白銳看起來那麼傷心的,但是開始吃飯了。大多數時候不文藝的獵星,立刻就把白銳的傷心扔到腦後了。
  白銳在啃著肋排(極端難吃)的時候,還在想著:我當初為毛不選花哥呢,黑長直絕對不會禿頭啊。哎!不對啊!毒哥也不是禿子啊!所以,我的頭毛一定會長出來的!
  吃飽喝足,整個山洞裡飄著陶鍋煮東西後殘留下的那美妙的氣味,火塘被稍微撥得小了一些,一家四口挨著躺在一起,生活的美妙現在就都在這個山洞裡了。
  明明是幸福安逸的時候,白銳拍著自己飽足的肚皮,忽然問:「黑爸,果爸,部落的樹那裡,那些老人是要吃掉我吧,為什麼?」
  這疑問從那天開始一直在他的心裡埋到了現在,剛想來的時候被快樂暫時壓了下去,現在一切安靜下來,他也冷靜下來,糾纏著他不放的問題就又浮現了出來。
  「因為如果能夠度過這個冬天,他們就能回到部落裡去。」
  白銳張了張嘴,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老人們為了節省糧食選擇離開部落,不代表他們沒有了求生的谷欠望。可是,他們已經沒有多少體力去狩獵了,更何況即將到來的寒冬裡又有什麼東西是能讓他們狩獵的呢?只有和他們一塊被驅趕出來的同伴……
  當時白銳是最弱小的一個,從他身上先動手,至少對那些人來說,合情又合理。
  這種行為甚至都不能用邪惡殘忍去形容,因為那是這個時代的通例和本能。
  白銳的沉默讓果爸以為嚇到他了,他轉過身,把白銳抱進了懷裡。白銳有點不好意思,可是想想這是自己的爹,他這輩子好像還沒和親爹這麼抱著睡覺呢,而且現在心情確實不好,於是立刻就心安理得了。果爸身上的肌肉死硬,可是暖烘烘的,舒服又安全。
  一邊享受著親兒子待遇,白銳一邊閉上了眼睛,不是睡覺,是查看系統,他的內功進度,終於成功的到達脫胎換骨1%了。
  脫胎換骨,蠱師之始的任務完成了,一下子得到了五千生存點數,還得到了蠱笛升級晶石,不過晶石的註釋上標著「使用限制人物等級20」,於是這塊石頭要在他的空間裡落灰一段時間了。
  技能樹那裡,則亮起了不少的技能。
  頭一個是本命蠱,緊跟著是原來的問號技能,現在圖標變成了一隻紅色的蜜蜂。
  赤蜂蠱:此蠱為本命蠱所產後裔,除具有自然蜜蜂的特性外,另有許多妙用,請玩家自行探索。
  ……白銳表示,他非常淡定。所以看見這跟沒有差不多的註解後,竟然一點鬱悶都沒有,而是一派心境平和,海闊天空~果然是被打擊得習慣了。
  系統,我就一個問題。本命蠱在什麼地方生育後代?白銳動了一下,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傻白爬進去那地方,現在變成了一顆紅痣。
  五毒心經第二重脫胎換骨階段,達到中期,蠱蟲可離體而出建立巢穴,只需玩家每隔九天以鮮血與紫煙蠱霧養蠱即可。
  還好。真要是在自己身體裡養蠱,像是恐怖小說裡那樣的,為了八十歲!白銳也拼了!現在知道不需要,還是鬆了一口氣。
  下面的蠱蟲更是亮起來一片,但都是屬於不能使用階段,因為他首先需要收服特定的蛇蟲。反反覆覆的看著那些那些蠱蟲註解,白銳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裡,他抱著呱太,枕著攪基蛇,白髮蒼蒼的黑爸果爸分別坐在聖蠍和風蜈身上,雄赳赳氣昂昂的打獵回來,天蛛跟在後邊,用蛛絲拖拽著無數獵物。獵星正在用一口超級大的陶鍋熬煮著美味佳餚。哦,當然少不了漫天飛舞的蝴蝶,好像還有採蜜歸來的蜜蜂……
  
  第二十一章
  
  白銳的夢境很美,現實雖然略有差距但也是很幸福的,至少大家在一起。不過,與精神上的飽足相對的,是物質上的極端匱乏。
  索性現在的白銳每天運功修煉的次數沒有那個九的限制了,他幾乎把每天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拿來練功。但是,系統也不提供五毒丹了,因為和本命蠱之間的交流循環代替了五毒丹的作用。不過,不知道是因為現在的傻白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都太弱小了,還是這一重的內功上限變得大了,就這麼持續不停的練功,進度條的增長也還是慢得可憐。
  至於為什麼內功這麼難練,白銳還是「幾乎」,而不是「完全」把每天的空餘時間都拿來練功?因為他在教家裡的三口人數學。
  一開始他以為學得最快的不是獵星就是果爸,然而學最快的竟然是黑爸。
  當山洞外邊下起第一場雪的時候,黑爸已經開始背誦乘法口訣了,果爸和獵星兩位數的加減法也沒問題了。
  另外,白銳每天還會抽出一段時間把一堆乾草籐、木棍、碎皮子擺在一起瞎折騰。而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喜歡那樣的遊戲的,所以三個人很樂意看他自己玩耍。
  黑爸和果爸在晴朗的天氣裡依舊會裹著皮子外出,不過他們尋找的不是食物,而是柴草,不過這種不是特意的捕獵,反而總讓他們能帶回來一些收穫,都是一些小型的動物,鼠類、鳥類、兔子之類的。
  那時候全家就可以打牙祭了。
  家裡人把乘法表背到四那一行的時候,白銳送給了獵星一件禮物。
  「這是?」獵星看著被白銳綁在自己左腿上的那個東西,很……怪,但是,難道是他想的那樣?他看著白銳,黑眼睛裡滿是渴望和興奮。
  「嘿嘿,應該行吧。不過啥工具都沒有,都是用石頭打磨的,可能你會很不舒服,你再根據自己的情況修正一下。」白銳送給獵星的就是那傳說中的假肢!
  ——高檔假肢當然是不可能的,原本他想做的是歐洲海盜船長的那種木腿。可是他後來意識到,海盜是生活在船上的,踩著平坦的船甲板,上岸後的地面也鋪著磚石,所以他們的假肢一根小木棍沒問題。但原始世界的人踩著的都是泥地和草地,小木棍那種是妥妥的一戳一個洞。外加實在太過缺少工具,於是白銳乾脆就把一根木頭樁子掏空一截,裡邊盡量仔細的用石頭磨光滑,再鋪上皮子,給獵星做了個粗糙無比的腿套。
  沉是沉了點,但是獵星踩上走路應該是沒問題。
  果然,獵星站了起來。他原本只能用爬的或者跪的,只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足夠他興奮得流下眼淚來。他邁開腿,想要走。然而他上次走路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抬起腿,獵星搖晃著倒在了果爸的懷裡。
  果爸扶著獵星坐下,揉著他的腦袋,:「慢慢來。」
  「嗯!」
  所有人都在昏黃的火光下笑,白銳也在笑,可是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什麼時候,黑爸和果爸已經從矯健強壯的野性原始帥哥,變得乾枯消瘦如同饑民了?不,他們就是饑民。每天只有一頓飯,不時海妖外出從事消耗極大體力的勞動,其餘時間就是被困在這個空氣不暢的洞裡,他們過不是饑民的生活又是什麼。
  在這個時候,白銳的能力依然是無用的。即便他的內功等級已經達到了脫胎換骨中期,也頂多是讓他更耐餓,每天吃得更少。
  可他們本來每天的吃食就是一兩口的量,再省也生不出來多少。
  讓傻白出來也沒用,他總不能讓傻白產卵給大家吃吧,那完全是飲鴆止渴。而傻白產出的卵也是需要食物成長的,白銳猜測既然它們有赤蜂蠱有蜜蜂的特質,那也是要吃花蜜和花粉的,現在這時節哪裡有那些東西。總不能讓小蟲子都吃白銳自己的血肉,那一個不小心就要把他吃成人干了。
  忍耐吧,忍耐過這個冬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然而冬天還沒有過去,一切卻並沒有變好,反而在惡化。
  黑爸受傷了。
  兩天前,他們的食物吃光了。其實黑爸和果爸早就要去取食物的,可是外邊的大風已經刮了有一陣了,但是拖延到食物吃光,他們已經不能再等待了。於是,爬到山崖上他們的存糧洞裡取食物的黑爸,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腳打滑,扛著食物朝下爬到一半的時候,他摔了下來。
  「我們有個巫……」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還虛弱的黑爸卻一臉得意。
  對自己被部落遺棄這件事,白銳怨念不消,可同時又感到了無比的慶幸。如果他沒有被部落遺棄,沒有回來,那黑爸……即使因為他摔下來的地方不算太高,下面又有厚厚的雪層緩衝,但是黑爸也摔的血肉模糊,即使沒有當場死亡,但以他的體力大概也支撐不了多久。也就是說,白銳如果不在,那麼黑爸已經不在了……
  但是,經過白銳治療之後的黑爸,痊癒後貌似更瘦了。不只是和受傷之前的他比,還是和果爸比,黑爸瘦得都剩下一把骨頭了。獵星則比果爸稍微好一點有限,原本他在得到假腿之後,每天都會在洞裡練習走路,但最近,他甚至都不會起身編製草蓆了,只是靠在角落。明明一動都不動的人,卻好像做了重體力活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至於白銳自己,他還是白而且……銳!可是剛養起來的一點點肉,早就已經瘦沒了,古怪而醜陋的大肚子又凸了起來。只是因為勤練五毒心經,從精氣神上看,他反而是最好的。
  「果爸,這附近有沒有河?」黑爸受傷後,果爸堅持著把存糧幾趟背了下來,剩下的所有存糧,可是卻已經不多了,但看外邊的冰雪,就算是第一次過冬白銳也知道,他們的存糧不夠了。今年多了他白銳,部落又拿走了更多的食物,就算他們每天吃的那頓飯的份量少於往年,但繼續這麼下去,一家人都得餓死。
  「河?」
  就在白銳和果爸商量著拼一下的同時,獵族的山洞裡,另外一個人正處於彌留之際——獵茅。
  感剛剛搬到山洞,族長就把獵風送來了,獵茅根本沒有承認他是自己的弟子,可整個部落已經用對待巫的禮儀來對待獵風了,白銳在的時候可是沒有這待遇。獵茅沒有教給他任何東西,鹿腿更是對他一點也不搭理,但看起來獵風和族長一點也不在意,一點也不著急。因為按照族長的想法,獵茅總歸會把所有的都教給獵風的,除了獵風,他還能教給誰呢?
  在山洞住下後第三天,獵茅病倒了,獵鳥特意和兒子一起,照顧獵茅。他們以為獵茅會痊癒的,就像過去的很多年一樣,誰都以為這個大巫就要死了,可是每一次她都撐下來了。然而,這一次,獵茅越病越重,終於也發起了燒來。獵鳥害怕了,帶著兒子離開。族長命令了兩個族裡的女人伺候獵鳥。
  隨著山洞外越來越冷,獵茅的病也越來越沉重,她已經吃不下東西了。
  「不能讓大巫死!」族長憤怒的嘶喊,但是這種事不是他能決定的。獵族只有一個巫,唯一一個能治病的人也就是獵茅自己,她躺在那神志不清,又怎麼能救自己呢?
  此刻族長恐懼的不只是自己的後代能不能成為巫的問題了,而是部落一旦沒有了巫要怎麼辦。尤其,戰獸們最近變得非常的躁動與不安——巫是維繫戰獸和部落的紐帶,一旦巫死去而沒有繼任者,那戰獸就會脫離,乃至於反過來攻擊部落。族長不得不將強壯的男人們集合起來,隨時監視著戰獸,他的這番舉動,反而讓戰獸更加躁動了。
  這天,獵茅忽然醒過來了,甚至還鬧著餓,要吃東西。
  族長鬆了一口氣,興奮的帶著獵鳥和獵風找到獵茅。
  「大巫,經過這件事你應該也看到了,我們的部落需要一個新的巫,你必須盡快擁有一個繼承人。我們……」
  獵茅咕嘟咕嘟把嘴裡的湯嚥了下去,任由族長重複的說著那已經讓她聽厭煩的那件事。
  「族長,這是我喝的最後一碗湯。」
  「快去再給大巫煮湯!」族長並沒明白獵茅這是什麼意思。
  獵茅咧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充滿了嘲諷的笑容:「祖靈在召喚我,我就要死了。」
  「大巫……」現在他們還沒有迴光返照的概念,看著容光煥發的獵茅,族長只以為這個老女人是在恐嚇他,他沉下臉。可是沒等這位族長再說些什麼,獵茅已經打斷了他。
  「去找白銳,他還活著,和他的父親在一起。或者去再去其他部落迎回一個新的巫。由你自己決定吧。」獵茅說完,閉上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
  
  「獵茅,你是我獵部落的大巫,應該一切都為部落著想。那個白銳是身帶厄運的,被驅逐的人,他永遠也不可能回到部落。至於新的巫,那更是不可能!」白銳先不說,從其他部落找一個新的巫?那等待獵部落的只可能是被吞併。族長因獵茅的自私幾乎氣炸了,他大聲嚷嚷著唾沫飛舞,幾乎整個山洞都聽見了他在說什麼。
  「嗷嗚——!!!」一直陪伴在獵茅身邊,就算獵茅重病也沒有離開的鹿腿,在族長嚷嚷的時候,一直看著獵茅發呆。忽然,它站了起來,昂起頭,想是一頭狼一樣,高聲的嚎叫著。
  族長被嚇得把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他早就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勇猛。
  「獵茅!你要做什麼!」他的質問已經近乎尖叫了。鹿腿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小跑著離開了這個山洞的角落,它的族人,其他的哈士奇也竄了出來。它們集合在一起,最後朝獵茅看了一眼。隨即一聲不吭的跑了出去。
  「阿……阿爸!大巫,大巫死了!」族長回頭,發現獵鳥正在獵茅身邊,從動作看,她剛剛試探過她的鼻息。
  那一瞬間,族長的腦海中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
  雪停了,大地一片銀白,兩個黑點正在其中跋涉著。
  那是獵果和白銳,他們裹著厚厚的皮子,腳上穿著像是形狀很像網球拍的雪鞋。其中一雙是兌換來的,要八百點。白銳這雙則是黑爸、果爸還有獵星照著樣子編出來的,看起來更粗糙些,不過一樣耐用。他們正走在前往大湖的路上——那湖就是被稱為大湖,去找食物。至於為啥是他們倆?
  獵星那條假腿不適合在雪地裡行走,果爸現在的體力也背不動他,黑爸雖然傷好得差不多可體力消耗還是太大,白銳能為黑爸療傷,但是沒法補充失去的氣血。原本果爸是要一個人去的,可是白銳死活不放心。
  從決定的那天開始,他們吃飯的量忽然就變大了,也從一頓變成了兩頓飯。誰都沒說,但誰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搏了。
  白銳舔舔嘴唇,離開的時候雖然吃飽了,但是現在他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萬幸今天沒風天也晴,只是溫度依舊低得厲害。如果不是他下意識的用治療法門運轉內功,結果誤打誤撞發現還能保暖,那早就已經哆嗦得走不了路了。
  「白銳,要我抱你嗎?」果爸扭頭看著白銳,在外邊,他看起來更是又黃又瘦的,白銳總覺得他走下一步的時候,就會一頭栽倒。
  「果爸,我不累。」其實他累得要死,冷得要命。但是沒有內功的果爸即使是個成年人,只會比他更累更冷。
  獵果也不再多勸,他幫白銳拉了拉裹著腦袋的皮子,抓著他的小手繼續前進。
  走過一片樹林,他們面前的景色忽然變了,看起來就彷彿一片平坦無邊的冰原,實際上則是蓋滿了白雪的大湖。
  「湖裡有大魚和大蛇,吃人。」獵果看著白銳,這句話他不是頭一回說了,可是到了跟前還是忍不住再囑咐一次。獵部落是大地上的部落,雖然知道湖裡有能吃的東西,但除了取水,他們都盡量的遠離大湖。因為大湖的未知太多,在他們看來比陸地上也更加的危險,甚至即使取水也經常有人在被襲擊之後拖進大湖中,就此屍骨不存。
  今天來到這裡,是萬不得已中的萬不得已。因為獵果他們同樣知道,這樣下去大家只會被餓死。而且,白銳的神奇也更增添了他的說服力。
  「果爸,沒事,現在冬天,那些東西要麼在坑洞裡,要麼水底冬眠。」白銳點點頭,安撫的拍了拍果爸的手臂,「我們揀點木柴,一會在湖面上點燃。」心裡,邊瑞早打定了主意,找臣位蛇蠱的時候,就來這裡找。
  「好。」
  盡量選擇了還算乾燥的木柴,兩人朝湖裡走。湖面很寬廣,他們只走進去了五十多米,依舊看不見湖的那一頭。不過白銳不敢繼續走了,他只聽看過別人冬釣,自己沒釣過。而且果爸也說這裡有大魚和大蛇,雖然冬天裡冷血動物大概都在冬眠,可是白銳覺得還是謹慎小心些好。萬一吵醒了誰,那就SHI定了。
  用隨身帶著的燧石,果爸點起了火。父子倆在火堆邊上溫暖這手腳時,白銳先把之前得到的隨機武器魔方拿出來了,這東西放在空間裡的時候是個魔方,拿出來的一瞬間就跟抽獎一樣,變成一柄武器了。白銳想著,要是個鐵錘啊、斧子啊之類的就美了,結果……
  「這是什麼?」
  「套索……」不是一根繩子的那種套索,是有長長的青銅桿,一頭伸出個繩圈的那種套索桿,它的註解是:頸部可以被套入項圈的動物皆可套取,特殊屬性:不可毀壞,降服幾率增加。因為是中空的,所以就算是青銅的,也很輕,這屬性看著挺BUG的,但是現階段不需要降服什麼動物的白銳,覺得它就是個佔地方的雞……肋?
  這東西竟然還能收起來,這是個套桿,找到機關之後,很快就從快兩米的長度,收到了只有白銳的小臂長短。看著這東西,白銳笑了,他的手氣還是很不錯的——這只禿禿變臉非常之快~***
  「匡!匡!匡!」有節奏的打擊聲在安靜的白雪世界裡傳遞得很遠。白銳蹲在地上,雙手扶著縮小的套索桿把它當釬子用,獵果舉著一把石錘,一次次的砸在套索桿上。石錘是白銳換的,其實他也想兌換青銅的,不過昨天晚上翻錘子的時候,發現那些都太重了,現在的果爸八成提都提不起來。砸出個差不多的洞,把碎木頭和草料塞進去。
  在圍著不大的一圈打出七八個洞之後,再次在冰面上點火,塞進冰洞裡的木頭,有的燒了起來,有的大概是濕了沒點著。冰面開會發出卡卡的碎裂聲,果爸反應快,趕緊掄起錘子來在裂痕上面一通狠砸。
  「果爸!」白銳眼看著那塊冰周圍的裂痕越來越大,趕緊拉住果爸。雖然那洞只有人頭大小,果爸應該掉不下去,但就怕萬一。
  獵果停下來,果然有水滲透上來,火熄滅了,白銳把套索桿拉長,把還堵在那裡的冰戳走。
  總算,一個冰洞出現了,冰洞裡的湖水看起來很混濁,不知道下面有什麼。白銳正準備兌換魚竿的時候,「啪嗒!」一聲,有東西從冰洞裡躍出來,嚇了父子倆一跳。獵果瞬間眼睛一亮,抽出腰上的小石刀就撲上去了。他都把那東西一刀戳出血來,白銳才看見那是條魚。大概一尺多長,一身灰黑色的鱗片,活蹦亂跳的大魚。
  原來電視上冬天鑿開冰洞,缺氧的魚就自己朝外跳,是真的。獵果一隻手按著戳穿了魚的刀,一隻手按在與身上,一口就啃了上去,啃了滿嘴的血。
  「果爸……」
  「?」
  「小心點,有魚刺。」原來白銳是想說現在別吃有寄生蟲的,不過很快就把那話嚥回去了。
  「嗯。」果爸抹了抹嘴,這時候辟里啪啦又跳上來三四條大魚,果爸把手裡的魚放在地下,和白銳趕緊去抓這些魚,冰洞的洞口不大,這些魚卻一條比一條肥大,也不知道它們怎麼蹦躂上來的。不過,它們上岸了就別想回去了。父子倆手忙腳亂的裝好了魚,獵果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他抓起之前戳穿的那條魚,「你也吃兩口,飽飽肚子。」
  話說白銳現代的時候不吃生魚片,牛排九分熟的,但是現在……他乾脆的接過果爸啃了兩口,因為扔在一邊已經凍得有些硬的魚,用自己的小米牙,連鱗片帶血外帶肉,努力的朝嘴巴裡啃。
  白銳啃得一嘴巴的腥氣,但竟然還覺得很甜很香,果然餓極了什麼東西都是香的。
  啃了兩口,冰涼涼的魚肉魚鱗嚥下去之後,從喉嚨一直涼到胃裡。白銳打個哆嗦,冷了之後又覺得熱,覺得踏實,這大概就是肚子裡有食的感覺了。
  這些魚就夠吃兩天的了,節省點,大概四五天的食物都有了,但白銳這次出來可不自是就為了這點東西,果爸看到了魚,臉上的表情現在也變得惡狠狠的。雖然每次白銳看到的時候他都是被推倒的那一個,但他也是原始世界的漢子,從頭髮絲到腳底板都充滿著餵養自家男人和幼崽的谷欠望。
  沒有人類涉足的大湖也確實是食物豐富,就那個小冰洞裡,現在雖然沒有魚朝外跳了。但是現在密密麻麻的,全是擠過來呼吸的張開的魚嘴。其中有不少是魚口中長滿了尖牙利齒,顯然不是吃素的,這些魚下面更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不過白銳早有準備,雖然不是準備幹這事,而是為了好撈釣上來的魚,所以連說帶比劃的讓獵星編了幾個像是笊籬的東西。現在遇到這種情況,恰好用上。
  ——都不用釣了,直接下笊籬就好!
  
  第二十三章
  
  「接著啃你的去,你別上手,我來。」果爸示意白銳邊呆著去,自己舉著笊籬不斷的撈魚。這些魚從來沒有遇到來自人類的攻擊,從某種方面來說還都很傻,可是它們很肥美又有力,剛出水面就察覺到不對,彎折身體彈跳著,辟里啪啦的掉在冰面上。巨大的反震力,讓果爸不得不用雙手抓著笊籬,就這樣還一個勁的發顫。
  白銳當然也不啃魚了,嘴巴一抹,扯著筐開始收魚——原來也就是最邊上有點紅,但這一抹半張臉都紅了,不過也沒工夫多想這些。他幾乎是趴在地上,把那些魚朝筐裡摟。等到冰洞裡平靜下來,帶來的筐已經放滿了魚,白銳和獵果面對面的癱坐在地上,看著對方氣喘吁吁,身上裹著的獸皮都歪七扭八的模樣,頓時相對笑了起來。
  「走!回家!」果爸穿好雪鞋,豪氣的把兩個筐一肩一個背了起來。他骨頭架子不小,但現在乾瘦乾瘦的,兩個筐壓上去,他就像是根繃緊的竹竿一樣。
  「嗯!」白銳看見果爸臉上和手上都有凍傷,追上去默默拽緊皮子的同時把果爸的手拉下來,將蠱霧吹在他手上。其他地方的凍傷能夠回家再說,但是手上的凍傷,白銳就怕遲了惡化,再凍掉根手指頭什麼的。
  果爸看著自己的手被白銳捧著,蠱霧鑽進傷口是微微的癢,白銳吹在手上的氣息則是微微的暖。原本有些起風了,起過汗的身體被風一吹,立刻便覺得冷了,可是現在反而從胸口燒起一團融融的火,安逸舒坦。
  雪被他們踩得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響,從漸漸重新結冰的冰洞,到兩個小黑點,留下了一串雪鞋走過後淺淺的洞。
  ***
  就要到家了,黑爸和獵星就要有肉吃了,大家都能活下來了。
  白銳一遍一遍的在心裡對自己念著,他已經累地開始粗喘了,可明明和來時一樣,但是家所在的那座山,現在看起來突然變得那麼遙遠。他知道果爸必定比他還要累,尤其他還背著兩筐魚,他不想再給他增添負擔了,可是身體已經開始磕磕絆絆,看著果爸扶在他肩膀的大手,白銳感覺愧疚無比。
  「嗷嗚——!!!」「嗷——!」
  狼的嚎叫聲從遠處傳來,卻不是一聲,而是在一聲之後,有無數聲跟著附和。
  白銳和果爸同時停頓了一下,那是狼群!
  「快走。」果爸拽住了白銳,白銳知道不是逞能的時候,咬著嘴唇藉著果爸的力氣,用最快的速度趕路。
  「嗷嗷嗷~~嗷嗚~~~」
  但狼群的叫聲越來越近了,白銳渾身發寒頭皮發炸,他想起了夏天的那一天,也是狼嚎聲,逼得獵星不得不獨自外出。但那只是一頭狼,而且之後他看過那頭狼的狼皮,上面有著已經結痂的大片傷疤。黑爸說這大概是保衛地位失敗的頭狼,它被部落驅趕了出來。狼是聰明而執著的野獸,它們只會在三種情況下襲擊人,一、飢餓且找不到其它食物;二、和人結了死仇;三、有絕對勝利的信心。
  即便原始人還達不到像現代人那樣,讓無數物種滅絕。可是,聰明的野獸已經明白了這種看似虛弱的動物,實際上擁有強大的殺傷力。
  現在,果爸和白銳的情況,三條裡大概能佔上兩條。冬天了,肚子餓。他們倆瘦的快死的乾癟人VS狼群……
  突然,果爸把兩個草筐都扔在了地上,扛起白銳就開始發足狂奔。
  果爸的肩膀就頂在白銳的胃上,他瘦成那樣肩膀的骨頭就跟塊石頭一樣,可白銳的眼睛就是死死的盯著越來越遠的兩筐魚,所有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那上面,半點都沒有分給身體的不適。
  但人的兩條腿奔跑起來還是太慢了……
  當看到幾頭狼湊到他們的草筐邊上,嗅聞著筐裡的魚,白起差點就要掙扎著去救魚,可是肌肉剛股起勁,他就立刻鬆下了。現在保命最重要,只希望那些狼,把注意力放在魚上,不會再來追他們。然而,更多的狼出現了,最大的那頭根本看都沒看那些魚,逕直嚎叫著朝他和果爸追來。
  「果爸!把我扔下!」話說白銳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也怕死啊。雖然不知道比起兩筐魚來到底誰更重,但他知道,如果果爸帶著他,他們倆都跑不掉。
  果爸不吭聲,速度反而更快了。但白銳知道,果爸撐不了多久,那頭最大的狼,還有其他狼正在越追越……
  哎?狼?
  白銳揉揉眼睛,不是說看雪時間長了會雪盲嗎?可能看錯了。
  「哈哈哈!!果爸!果爸!別跑!我們沒事了!!別跑!」白銳大驚大喜之下,眼淚都要出來了。
  果爸就算沒回頭也能聽到野獸逼近的聲音,他不明白為什麼白銳忽然是這種反應,逃避危險的本能和對白銳的信任讓他腳底下踉蹌了一下,如果是其他時候他能很快調整過來,對現在體力消耗過多的他來說卻是幾乎致命的,果爸抱著白銳跌倒在地。
  一地的雪,傷害並不大,不過果爸不小心脫手,白銳從他懷裡滾了出去。果爸倒在地上,就看見那頭巨狼撲向白銳,那猙獰巨口咬在了白銳的脖子上!
  「白銳!」果爸要去救兒子,可是兩頭狼從他背後撲倒了白銳。但白銳是彪悍堅強,並且決意救兒子的遠古漢子!所以,這一刻果爸雙眼圓睜的爆SEED了!即使背上踩著兩頭浪,但是他努力一撐,竟然在成功翻身的同時,一拳頭砸在了一頭狼的臉上。讓這頭狼「嗚」的一聲,倒下了。另外一頭狼意圖撲上來,果爸舉起大腳有准又很的踹到了它的喉嚨上,這頭狼連嗚都沒嗚上來就被踹飛了。
  在其他狼衝上來前,果爸瞬間爬起來就要為了救兒子去和頭狼拚命!和頭狼拚命……拚命……命……
  拚個毛命啊!
  他兒子坐在那,頭狼也坐在那,一人一狼排排坐的對著他傻笑。
  「果爸,不是狼,是戰獸。」
  看白銳的反應確實沒有危險,獵果冷靜下來仔細看,才發現白銳說的果然沒錯——獵黑和獵果已經離開部落很多年了,戰獸更是很少碰見,它們的出現的有這麼戲劇性,果爸一開始能認出來才怪。不過,這成群的戰獸,怎麼會在大冬天裡離開部落?
  「果爸!我們的魚!」白銳剛從死裡逃生的喜悅裡回到現實,就想起來自家的魚了。
  獵果也想起來了,可是沒想到一邁腿,頓時整個人跪下了,他這是過力外加脫力了。
  「果爸,我去拿魚,你先歇會。」話還沒說完,白銳人已經跑出去幾步了,雖然他的雪鞋弄丟了一隻,但是還剩下一隻,而且他人小,重量輕,雖然跑動中會下陷。倒也不是太嚴重。沒想到他話剛說完,鹿腿突然一竄,直接一低頭鑽進他腿中間去,結果把他整個人頂起來了。
  鹿腿不算尾巴,頭到屁股就得有兩米左右,而且膘肥體壯的。白銳……現階段他的身高體重就不說了,總之,他把鹿腿當馬騎絕對沒問題。就是這一下把他嚇了一跳,匆忙間抓緊了鹿腿的背毛才沒掉下去,鹿腿已經快速的奔跑起來。沒一會就看見他家的魚,還有正在吃魚的幾條哈士奇了。還好,都是些絨毛團一樣的小狗,總共也就是吃了兩條魚。
  白銳拉這筐朝回走,ˍ(:∠)ˍ他也只能拉著走了。還好草筐都編的十分的結實,又是雪地,可以滑著走,否則就悲劇了。一條哈士奇不知道從哪竄出來還叼來了他的另外一隻雪鞋。沒走兩步,白銳就看見了扶著兩條哈士奇朝他走來的果爸。
  獵果扶著的正是被他送了一拳一腳的那兩條哈士奇,不過它們現在臉上各種二乎乎的諂媚,一點不見記恨。
  「它是戰獸的首領?」
  「嗯,鹿腿。」
  「白銳,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戰獸的首領必定與大巫在一起,戰獸的寶寶更是應該被保護在部落裡,這樣全家老小一起出動,至少在獵果看來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
  獵果生出了些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的想法,鹿腿離開了大巫,戰獸的寶寶離開了安全的部落,它們前來……是來找賈純的?
  看著果爸發呆,白銳正要提問,鹿腿過來了,把大腦袋朝他手底下蹭。白銳以為它要抓毛,撓了兩下把它大腦袋推開,可是鹿腿又過來了。反覆幾次,白銳才意識到,露腿不是讓他抓毛,而是想讓他摸耳朵後邊。
  「第一次可是把你嚇壞了,你確定?」鹿腿二歸二,但是很有靈性,大概的話它應該都能明白。而且白銳沒忘記,他被扔掉的時候,鹿腿對他的幫助。
  鹿腿歪著頭聽白銳說話,等他說完,這隻大狗立刻又把腦袋探了過來。
  白銳只能把手摸上去,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做什麼。對了,他有個能問的對象。
  
  第二十四章
  
  【系統,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星球的某些動植物進化出了特殊身體器官,當地土著稱之為魂晶,進化出這種器官的動植物被稱之為戰獸。魂晶與這些動植物的感官系統相連接,可以釋放出某種波長。這個星球的一些土著人類的腦波與這個波長相符合,於是,就可以通過魂晶和這些動植物溝通。符合的概率越大,可以溝通的內容也就越清晰。這只戰獸正在主動的想要和玩家溝通,經過數次溝通,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戰獸就會認主。不過這個世界並沒有一個強制的契約,這種認主實際上非常的鬆散,並不具有多大的約束性,如果主人無法達到戰獸的要求,它們可以輕鬆脫離。】【還有植物?】系統說的「這種」認主,總覺得這個系統還有什麼言外之意,不過只要把蠱師學精,白銳相信自己就足夠強大了,他並不貪求其他的力量【請玩家不要用你狹隘的低等級文明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植物同樣能夠具有感官……BLABLABLA】終於等系統BLA完,白銳繼續問【系統,我和鹿腿的腦波很合?等到系統終於說完,白銳趕緊問其它問題。】【不,玩家腦波的波長與它的魂晶所釋放出的波長,連萬分之一的符合度都沒有。】【那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雖然無法溝通,但是因為本系統的存在,這只戰獸意識到了玩家的強大,依然想要成為玩家的夥伴。】……白銳覺得繼厚臉皮、說話大喘氣之外,自己又get到了系統的另外一個屬性——自戀。這傢伙總是在不斷刷新著他自己的上限,與此同時不斷挖深著白銳的下限。
  等等!鹿腿認主,這是不是表示——
  「大巫出事了?」雖然沒問過,但白銳知道,必定是大巫給黑爸果爸通了消息,否則他們不會恰好在那個時候趕到。雖然獵茅大巫有些怪怪的,可是她一直對白銳很維護,對這位老太太雖然沒有什麼親近,但是感激卻一點也不少。
  鹿腿停下了一個勁要求賈純摸它耳後魂晶的動作,它蹲坐在地上,一時間顯得嚴肅甚至莊重,然後它挺胸抬頭的,對著天空發出一聲長長的哀嚎:「嗷嗚——!」其它哈士奇立刻也都擺出了和鹿腿一樣的動作,只是懷疑的獵果聽著這聲音看著它們的動作也明白了,他同樣嚎叫著,人的聲音和獸的聲音摻雜在一起,此起彼伏,久久沒有平息。
  白銳也被感染著跟著叫了起來,那是一種哀悼……
  ***
  最先開始,也是最先停止嚎叫的鹿腿又湊了過來「我養不了你們。」白銳退了一步,「你回部落去吧。」
  白銳不是傻好心,可他們一家子本來生活就緊巴巴的,好不容易能抓點魚。可大概也就是這裡的魚沒碰到過被抓捕的情況,洞天裡冰層下的魚又缺氧,所以頭幾回這麼好抓。
  再來二哈一大群,那絕對找死——白銳在部落裡所見,二哈們並不像現代的狗狗每天都要吃東西,除了鹿腿每天都吃外,其它二哈三天左右才吃一頓,可是一頓就要吃下最少四十斤的肉去,這怎麼養得起。他和果爸好不容易得到的這些魚,大概都不夠鹿腿一條狗的。
  鹿腿看看他,轉身帶著狗群走了。
  白銳和果爸都鬆了一口氣,果爸背上一個草筐,白銳推著另外一個草筐走,可是走出十幾步,倆人同時回頭——原來還剩下了四條二哈,嘴巴裡叼著崽子的二哈。
  略微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但父子二人對看一眼,沒說話,繼續走。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們這速度可是比早上出來的時候慢了許多,風越來越大,天也漸漸黑了,可是距離家裡少說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然後,嗷嗷的叫聲由遠及近。
  二哈們又回來了!
  還是叼著食物的。
  「啪嗒」一條鹿腿被鹿腿甩在了白銳前進的道路上——後一個鹿腿是二哈。
  鹿腿蹲在那條鹿腿邊上,一臉得意的對著白銳喘著氣。
  白銳小腿忽然被撞了一下,他一扭頭,就看見一隻正爬起來的毛團,因為鼻子上沾到了雪花,這小毛團甩甩腦袋,打了個噴嚏。原來毛團的媽,或者爸?現在正在吃同伴帶回來的食物,沒辦法叼著它們了。
  白銳不明白了,部落裡的二哈除了每次有一兩條跟著捕獵隊外出外,其餘都是不打獵的,要麼在部落裡犯二晃悠,要麼找地方曬太陽,小日子過得太幸福不過。然後鹿腿這是,寧願自己打獵,養著他們一家,也要跟著他?
  這情況讓白銳更覺得不靠譜了,尤其系統說這裡的認主沒太大約束,到時候二哈們直接跑走沒關係,就怕反而傷了黑爸、果爸和獵星。
  「你們回部落,不用打獵。」白銳繼續勸著鹿腿。
  鹿腿根本只是一個勁的蹭過來,讓白銳摸它耳後。
  聽不懂?才怪。剛才的話都懂了,不可能偏偏現在的不懂。
  【系統,你到底讓它看到了什麼,之前嚇得它要死,現在又非要我做它主人。】【本系統並沒做出任何勾引這隻犬科動物的行為。】【能具體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嚇……】
  「啊!」白銳腳底下一軟,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有時候系統非得藏著掖著,但有時候系統的反應也太快了。話還沒說完,白銳就接受了和當初二哈一樣的待遇。
  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看見任何具體的形象,但又覺得自己彷彿是看到了一頭遠古巨獸的巨口已經伸到了他的腦瓜頂上,又或者他的背後邊站著某種能索要他性命的妖魔——反正就是危險!危險!危險!的那種感覺。
  「怎麼了?」白銳的反應嚇了獵果一跳。
  「呵呵,我有點冷,搓搓腳。」白銳傻笑。要不是他最近膽子確實越來越大,剛才那一下就能把他嚇尿了。
  獵果雖然疑惑,但也沒多問。
  可以理解到底為什麼嚇壞了二哈了,但還是不能解釋為什麼二哈死活不走了,難道狗狗裡也有M體質?
  【系統,一會請什麼訊息都別傳遞,也別嚇它,我碰到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白銳覺得這就是個誤會,他並不是一個適合它的巫,他們彼此連最基本的溝通都無法做到。等到鹿腿瞭解了,就會離開了。
  【可以。】
  白銳把手放在了鹿腿耳後,獵果在一邊看著,並沒有阻止。不過,他看著白銳的表情,有點像看著自家孩子走進高考考場的家長。
  魂晶是頭骨的一部分,直接和腦域相連,所以,魂晶是溫熱的,甚至摸上去後,能感覺到某種有規律的脈動。這裡是戰獸的一個弱點,能讓它們袒露出來的只有巫,偶爾還有巫的學徒們。
  過了片刻,白銳把手拿開:「走吧。」
  鹿腿也看著他,忽然,鹿腿倒在了地上,他打了個滾,翻起來一些雪花,最後肚皮朝上躺在地上一臉期待的看著白銳。這是狗狗表示臣服的一種方式。
  「你的臉皮呢!」白銳徹底無奈了,「果爸,怎麼辦?」
  獵果走過來,整理了一下白銳身上歪七扭八的皮子:「那就收下吧,哈里犬很忠誠,而且不會作假,一旦認定的主人,除非你死亡,否則他們不會再選擇其他人。」
  ***
  二哈們用嘴巴咬著筐一路托著走,白銳和獵果在狗群裡,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二哈們在周圍,好像溫度都升高了些。走起來也能稍微在身邊的狗狗身上接力,速度倒是快了些。
  「果爸,你想回部落?」白銳突然問。
  「能回去,就回去。」其實獵果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戰獸都跑來了,大巫又去了,開春的時候,族長必定會尋來,白銳是一定能回到部落生存的,「畢竟獨自生活在外邊,太艱難了。白銳,你擁有了戰獸,現在是真正的大巫了,族長一定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就跟他們回去。」
  「……」
  「你不想回去?」
  「果爸,你知道我被扔出來的時候多慘嗎?雖然沒被打,但他們那時徹底想讓我死啊。」更別提還有精神上的羞辱,雖然部落裡大多數孩子也都是光著屁股來回跑的,但是那天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光,被嘲笑……不知道原始人是不是覺得無所謂,反正白銳是只要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快被怒火燒著了。而且,唯一一個對他表達善意的老人又已經去世,讓他回到那個地方去,給那些人治病。尼瑪他又不是抖M,「你和黑爸要是沒有及時趕到,我現在骨頭都爛了,我不回去。」
  至於戰獸……鹿腿它們可是自己跑過來的,而且白銳自己還擔心戰獸的安全性呢。它們可不是真的哈士奇,是這個時代嗜血的野獸。族長若是來要,行啊,他有能耐就帶走唄。帶不走那可就不是白銳的事情了。
  「所以你更要回去了。」
  「……」果爸,你的理智呢!我不相信你是聖母啊!
  「回去復仇啊,讓那些對你做出這些的人付出代價。」果爸回答的輕描淡寫。
  
  第二十五章
  
  「但我是大巫啊,果爸。我讓他們付出代價,難道能殺了他們嗎?殺不了,一點小懲戒之後,我就得保護他們,不幹。」現階段讓白銳去殺人,他還真做不到。但是做不到不表示不能說。
  獵果沉默了一會:「如果……是我和你黑爸想回去呢?」
  白銳一腳沒踩穩,搖晃了一下:「為什麼?」
  獵果沉思了一下:「你的年紀雖然不夠,但你是大巫了,一些事你應該能夠聽明白了。族長的阿爸、阿爺都是族長,部落裡一部分人認為,族長的孩子生下來就應該是族長。可是族長的孩子是個女人,這麼多年了組長也沒有第二個孩子,這些人就認為,下一任的族長就是獵風的男人,或者獵風的孩子。可另外一部分人覺得,族長應該是最強的可以保護部落,帶領部落的戰士,」
  「黑爸和果爸,你們當時是部落最強的戰士……」白銳明白了,當初黑爸和果爸離開,原來不只是感情因素和性向原因,這裡邊最重要的是政治原因。不過,那時候黑爸和果爸才十幾歲吧?那麼年輕就被公認成了部落最強的戰士,超過了同齡人,更是超過了年長者,他們被承認的時候,也正好是族長獵斧的身體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吧?
  不過這麼一算,他這兩個爸爸還真的是一對猛人。
  「對。」果爸也點頭,挺無奈的,「我們當時根本沒想過這些,只是想多打獵,多為部落得到食物。等到該選女人的年紀……其實,原本部落裡就女人少,兩個男人搭伴不稀奇,部落裡不怎麼在意這個。可是這事情輪到我們身上,就不行了。」
  白銳在部落的那段時間,不是宅在大巫的粽子房裡,就是跟著大巫出去尋草藥,或者練習吹蟲笛,部落裡的人也都忙碌著來來去去。所以,白銳根本沒怎麼注意過,別人別晚上睡覺懷裡摟著的人帶把不帶把。不過獵果一說,他理解得也快。
  這年代部落裡的大多數人是幾乎沒有私產的,他們供養部落,部落反哺眾人。除了族長和大巫,有沒有後代到了年紀都要被送出去等死。更沒有養兒防老、傳宗接代一類的概念。道德這東西,更是還不存在。把人們維繫在一起的是生存,卻又不是個體的生存,而是部落的生存,種族的延續。至於找女人,還是找男人,更多的是年紀到了谷欠望的自然體現。
  不過,因為獵族的族長已經傳遞了三代,於是在當代族長獵斧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相對固定的利益團體,這個團體裡的人已經沒有了像普通部落成員那麼緊迫的生存壓力,他們就開始產生其他的追求了,比如,把自己的特權延續下去。
  把部落最強的戰士和族長的血脈集合起來,顯然是兩全其美的最好選擇。可是部落最好的戰士和部落第二好的戰士搞在一起了,如果等他們年紀再大點,威望更高,在同一代的人裡發展出自己的勢力來,這對原來的舊利益團體倆說就非常非常的糟糕了。
  「果爸,既然你和黑爸是被部落排擠出來的,那還總想著回部落做什麼?」他果爸也不是聖母,可既然已經看到了黑暗面,做什麼還這麼好心,依舊為部落著想。
  「我們並沒有犯下任何的錯誤,我們不應該被驅趕出部落。」
  「果爸,那種爛糟糟的地方,你回去了,繼續打獵,然後沒幾年就要被他們送出去等死,有這個必要嗎?」何必斗那口氣啊。
  果爸歎了一聲:「我和你黑爸年紀越來越大了,如果我們不回去,你和獵星也要回去。而且你是大巫了,應該能保護得住獵星。」
  果爸為什麼讓白銳一個勁的回部落?還是生存問題。活下來都做不到,什麼仇怨啊,厭惡啊,憎恨啊,自尊和驕傲啊。在他心裡重量都比不過一片能吃的葉子。
  「果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把你和黑爸養到八十歲?」
  八十是什麼概念獵果已經知道了,對現在的人來說,能活那麼久的只有神了。
  「我當然信。」
  ……你那表情就是看任性孩子的表情好嗎?
  「果爸,至少先給我個兩年好嗎?讓我證明一下。」
  果爸看看白銳氣憤的小臉,笑了笑沒說話。
  ***
  「黑爸!獵星!」簾子撩開,帶進了寒意,也帶回了離家的人。
  白銳一進門就被黑爸兜頭抱住,感受的胳膊勒著他的脖子,大手拍著他的後輩。這不由得讓他想起自己頭一回在家裡迎接兩個爸爸的時候,差點被黑爸給勒死,當時他還在心裡腹誹這位黑爸太傻大力,現在……
  在外邊經歷了生死,才知道或者回家,看到家人的可貴。
  擁抱慶祝了半天,不過是四口人,但是那感覺跟狂歡節有一拼。白銳和果爸總算聯合起來把過度興奮的兩位壓下去了,吃東西!還有……
  「黑爸,我和果爸不止帶回來了魚,還帶回來了其他東西。」白銳覺得自己就像是偷偷把流浪狗帶回家的小孩子。
  獵黑朝外外邊一看,一張張二乎乎的嚴肅臉頓時都看了過來。
  「……」獵黑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想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他也有幾年沒見到過部落的戰獸了,但這次見面不像是之前獵果那時候那麼容易誤會,這種直面對方面部的情況,想認錯都難。獵黑縮回到了屋裡來,「戰獸怎麼跑來了?」
  「我們回來的半路上,它們就跑來了,大概是大巫……已經去了。」獵果說。
  「然後它們要跟著咱們家的白銳了?」
  「應該是。」還是獵果說話,白銳點頭——平時沒注意,遇到了事情,才發現,原來黑爸才是戶主ˍ(:∠)ˍ
  「哦。」這時候的黑爸,顯得極為深沉,弄得果爸、白銳和獵星都不敢說話,可是突然之間,畫風變了!黑爸一把抱住白銳,然後把他舉起來了,「白銳!果然頭殼銳的腦瓜才聰明?!不愧是我兒子!」
  黑爸,我知道你高興,但是有時候……我真的想咬你QWQ能否別總是銳啊銳的。
  火塘撥亮了,上面烤著魚和肉。魚甚至沒有去掉鱗,只是把內臟挖出來而已。因為山洞太小,即使東西差不多都吃光了,空出來很多地方,可依舊不能算是寬敞,容納不下所有的大小二哈。只進來了四個毛團和它們各自的媽,外加另外個頭小的三隻,加起來一共十一隻。其餘的十七隻,包括鹿腿都緊緊的擠在洞口,看起來就是一團的毛毛,分不出來哪裡是腦袋哪裡是屁股。
  一家人一開始都悶不吭聲的說話,就一個勁的吃。白銳吃的第一條魚又苦又澀,顯然是挖內臟的時候不小心把苦膽弄破了。味覺上難吃得他作嘔,可是依舊面不改色的大口大口朝嘴巴裡吞嚥。前宅男都這樣,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稀里糊塗的吞吃聲音大概持續了快一小時後,果爸才開始和黑爸說話。都是講今天的事情,最後說到白銳春天不準備回部落去,他停了下來,拿起一條自己跟前的烤魚,遞給了又去料理魚回來的獵星。黑爸正好在這個時候和果爸換了個位置,坐到了白銳的身邊。
  「不想回部落?」
  「不想回。」
  「那就不回。」
  「!」白銳鬆了口氣,兩個爸,總算有一個是支持他的。
  「獵黑!」果爸怒了,「我們現在能這麼安全,也是因為有部落在,部落垮了,對我們沒好處。」
  「別這麼生氣。」黑爸就算說這話,也依舊不減他吃魚的速度,就這一會,那條魚已經沒影了,連魚刺和魚頭也讓他那口大白牙嚼碎吞了下去。白銳忍不住插一句嘴:「黑爸,你小心別被魚刺卡在喉嚨裡。」獵黑拍了拍白銳腦袋示意自己沒事,又拿起一條來,「部落還是部落,不會垮掉的。」
  「部落現在沒有了巫,族長雖然能向其他部落求來一個,但那樣的巫怎麼能信任。就算族長一定要那麼做,戰獸現在都在這裡,他又要去哪裡再尋找一個戰獸的群落。不可信任的巫,完全失去戰獸,部落怎麼可能不垮掉?」
  「這些你知道,我也知道,部落裡的人也會知道。」剛到手的魚又消失了,黑爸在所有正烤著的魚裡選擇了一條相對來說還算熟的,「那麼他們想要巫和戰獸,就自己過來吧。」
  果爸有點被繞迷糊了,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種可能:「你想做族長?」
  ——部落怎麼樣還是部落?有人、有戰獸。戰獸和族長只能選一個的時候,大家會怎麼選?
  「我想活下去。」戰黑舔了舔嘴唇,「如果沒撿回白銳,這個冬天我們就算過去了,下一個冬天也只有死路。從他們去年拿走的那些東西就知道,獵斧明顯是不想讓我們繼續活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二哈們去捕獵,黑爸、果爸、白銳,連帶著獵星,一起去捕魚。
  這次並沒有那麼多魚聚集到冰洞來呼吸,還有魚看見笊籬一下,立刻就跑了。果爸正為難,白銳拿出來了四根「劣質的原始魚竿」——這東西以他們現在的手藝做不了,沒釣線也沒魚鉤,雖然原始魚竿的釣線只是麻線,魚鉤只是骨鉤。
  沒被釣過的魚很好上勾的,這天他們得到了昨天三倍的漁獲。二哈他們也在外邊吃得肚圓回來,不過有兩隻二哈受了傷,一隻腿有些跛,一隻在背脊上有一條兩寸長的劃傷。
  它們回來的時候,白銳剛給自家人治好凍傷,立刻極乾脆的就去給狗狗治傷了。
  劃傷的,簡單的清理一下傷口,兩口蠱霧上去就沒問題了。腿跛的,白銳拿不準了。話說上次黑爸從懸崖上摔下來,白銳只顧著不斷噴蠱霧了,甚至都沒來得及想他身上的骨頭歪沒歪。幸好確實沒歪ˍ(:∠)ˍ
  【系統,你有類似於CT的東西嗎?】
  【系統列出了一堆儀器:CT極、掃瞄儀、核磁共振儀等等。】白銳掃了一眼,且不說這些東西都是天價,生存點數的零都讓他眼花,就算有那麼一天他攢出來這些點數了,那前提是還得買個發電機。
  【只能用這些儀器?不能我支付點數,然後給我個透視功能?】【請玩家開啟生活技能,醫療。】
  生活職業白銳一直沒開,就算是神農下面的那個一千點的可以定向選擇的神農視野就算現在有餘錢了他都沒開,因為點數多了,反而跟覺得不夠花的,什麼東西看著都是急需的,可又怕真到急需的時候,反而沒有了點數。
  不過,現在還算是有了穩定的食物來源,再堅持一段時間,春天也就到了,可以不再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了。白銳覺得,也應該咬咬牙把神農視野和醫術的生活技能能開的都開了。畢竟,無論哪個遠古文明的巫師、祭司,他們最大的職能就是治病了吧。
  【系統,購買神農視野,開啟醫術技能。】
  【滴!神農視野已開啟,玩家可圈定神農術施展範圍,可為視野所見草藥設定定向範圍。】【滴!請玩家再接再厲。神農熟練度50,可開啟耕種。】【滴!玩家已購買醫術技能,醫術技能開啟。】【滴!醫術技能三分支:製藥、正骨、外傷,開啟第一個分支技能需生存點數1000點,第二個技能需生存點數5000點,第三個技能需生存點數10000點。】【……】
  系統真不虧是死要錢的。還說是把醫術的技能能開就都開,根本不可能啊。
  【系統,醫術和神農的分支技能為什麼不一樣?】【採集類生活技能與功能類生活技能屬不同分支,前者只存在技能分類,熟練度達到一定程度即能開啟。後者功能更加龐大繁雜,為方便玩家使用和記憶,特此進一步分類。】【我不怕龐大繁雜,多使用還能鍛煉記憶力,能都給我換成熟練度的嗎?】【點數才是硬道理,玩家撒嬌無用。】
  【QWQ,系統開啟正骨分支吧。】他依稀都能聽到點數使用時,像流水一樣嘩嘩流走的聲音了。不過,再怎麼貴,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滴!正骨技能已購買。】
  【系統啊,能給個使命說明說嗎?】
  買完了,正骨技能是亮起來了,可除此之外啥都沒有了。
  【請玩家看向治療目標的患處。】
  白銳看向二哈的腿。
  【滴!探測到新物種,掃瞄完畢,玩家是否花費500點生存點數購買此物種解剖圖譜?】【是。】果然沒說錯是死要錢!
  【滴!資料譜系《哺乳動物解剖圖譜》開啟,現有物種1。】這個系統提示之後,白銳眼睛裡,二哈的那只前爪頓時變成了透視狀態,先是可以透過皮膚,看到肌肉,系統自動提示二哈的某某肌肉群有扭傷。接著穿透肌肉,看到裡邊的骨骼,有電子化的藍色虛影是正常骨骼,雪白是二哈本身的骨骼,現在兩種重合在一起,說明二哈的骨頭沒事。
  把二哈的腿放下,這隻狗試探了幾次,才敢將腳放在地面上,等確認了自己的腿已經沒事。它舔了舔白銳以示感謝,轉身就衝進同伴中,追逐打鬧去了。看它撒著歡二乎乎跑起來的樣子,顯然是沒事了。
  ——之後,白銳把人的解剖圖也錄入進了《哺乳動物解剖圖譜》,它們就在資料譜系裡邊,《千蟲譜》的下面。白銳沒事就去看這些圖譜,努力把它們記錄下來。
  ***
  當黑爸和果爸長了些肉,捕魚就變成了白銳和獵星的事情,兩個爸爸開始跟著狗群到處跑,家裡的食物越來越多,再有大雪天窩在家裡也不有底氣了。不過每天除了少量的苦蔗就是肉,白銳毫無意外的那啥乾燥了ˍ(:∠)ˍ可比起挨餓的時候,現在已經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家的洞口外支起了一個棚子,上面搭著蓆子和乾草,多少能給二哈們擋擋風,之後又下了三場雪,不過持續時間不長,風也不大,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然後,好像是突然之間的,白銳覺得外邊的陽光溫暖了很多——冬天過去了。
  雖然白雪依舊覆蓋著大片的土地,雖然一眼望去依舊看不見什麼任何綠色,但那種冬去春來的感覺,卻是不會錯的。這個冬天的後三分之一,他們一家過得還算輕鬆,但當意識到春天來臨的時候,白銳歡喜之餘,看向黑爸和果爸的臉。
  ——都說每天在一起才意識不到對方的變化,果然是這樣。黑爸和果爸什麼時候竟然已經長出皺紋來了?
  系統,怎麼讓傻白出來?
  本命蠱與玩家心神相連,玩家只要想,就可以。
  「嘶!」
  「怎麼了?」獵星正烤魚,突然看見白銳捂著耳朵。
  「有點……有點癢。」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手心裡了,耳屎不會那麼大塊吧?我日常是有掏耳朵的ˍ(:∠)ˍ
  白銳把手放下來,看見的不是耳屎,是一隻紅色的小蟲子。
  「不拍死嗎?」獵星湊過來看。
  「別!別別!」白銳護著傻白,又一想還是提前說好了比較好,「獵星,這個蟲子……它叫傻白,對我來說很重要,不能打它。」
  這比較難解釋,白銳一邊給獵星看,一邊想著該怎麼解釋。可是獵星答應得很快,並沒讓他多費唇舌:「好,去給黑爸和果爸看。」
  「嗯。」他也是這意思,趕緊捧著傻白去了。黑爸和果爸也一樣,沒問什麼太多的原因。白銳說重要,他們就仔仔細細看了傻白,認清了,記住了。
  白銳還去給鹿腿與其它二哈看了,因為傻白太小,它們都快把眼睛盯成鬥雞眼了,應該是明白白銳的意思了。
  一個個二哈認過來,白銳看了看傻白,總覺得他們在記住傻白的時候,傻白也在記住他們。不過,傻白有這麼聰明嗎?
  可惜,傻白現在還是太弱,所以白銳的意識和命令能傳遞過去,但是傻白的卻沒辦法傳遞回來。
  這些都是屬於日後「總有一天」的事情,白銳暫時把猜測放下,舉著白銳走了出去。其實外邊依舊冷得厲害,放眼望去,周圍的冰雪還沒有開始融化,和隆冬幾乎看不出來什麼區別。可是刨除自身的感覺,日照的時間明顯在一天天的延長,春天確實已經到了。
  白銳捧著傻白,想給它找棵樹做巢,但他家的洞門口更多但是雜草,最近的碗口粗的樹已經在一百米外了。春天、夏天、秋天是沒問題的,但是冬天來到的時候,這種距離白銳可不放心。
  「黑爸,果爸。」於是,白銳捧著傻白,又回來了。
  「嗯?」果爸抬起頭來,他們倆正在清理和加固那個小棚子,這個東西冬天可以擋雪,夏天也要用來遮雨。
  「我能讓它在家裡築巢嗎?」想來想去,還是大家住在一塊最安全。
  「它的巢有多大。」
  「不會太大吧。它都這麼點大,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太大。」
  果爸一看也是,於是對著白銳點了點頭:「不過你也要找好地方,蟲子都怕煙熏,不要被熏死。」
  「嗯。」白銳開開心心的進洞找地方去了,剛進去就看見獵星盤腿坐在他一直坐的那個地方,編著草蓆,幾個二哈小毛團在他邊上嗷嗷叫著打鬧著。
  話說這情景,讓白銳忍不住感慨一下,這就是「生活的美好」。家人都在該在的地方,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情。
  「怎麼了?」大概是白銳感慨的時候時間長了點,獵星停下了動作,抬頭看他。
  「給它找個安全的地方築巢。」
  獵星竟然把手裡的活放下了,站起來,幫著白銳一塊找。
  這還是白銳頭一回看見,獵星為了旁的事情,放下手裡的活。
  「看那裡怎麼樣?」獵星指著洞頂。
  
  第二十七章
  
  他們住的山洞並不是一個鐘乳洞,洞頂上沒有倒掛下來的彷彿野獸獠牙的鐘乳,實際上洞頂是個向上凸起的尖,也不知道這個山洞當初是怎麼形成的。獵星指的一個稍微凹進去的地方,在靠內的斜向上那條線上。
  因為靠裡,煙應該是熏不著,因為凹進去那麼相對來講,蜂巢也更容易著力吧?
  「挺好。」白銳話音剛落,就覺得一道紅線在他眼前滑了過去,低頭一看,果然傻白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看來傻白的變化不只是外表上的,它的速度夠快,而且飛起來沒有蜜蜂的嗡嗡聲,反而是寂靜無聲。
  那個小紅點落在了凹處,要還是前世白銳,那雙近視眼據對是看不見這個小東西的。現在,白銳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著傻白,它的築巢,將會是白銳積蓄力量的開始。
  拿出蟲笛,雖然沒有系統的指示,但白銳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給自家的本命蠱加一把力氣。笛音傳出,說不上婉轉動聽,但也算是一板一眼,沉穩平順,白銳演奏的乃是他所知五音中的撫音,現在拿來給傻白加油助威。紫色的蠱霧漸漸從蟲笛裡溢出,化作一道直線,直接向上飄到傻白築巢的洞頂處,卻並不散開,而是漸漸聚攏,包裹住了傻白所在的位置。
  他的笛音一起,在洞裡玩耍的小狗就被照顧它們的母犬叼起,當他的笛音停止,洞裡已經只剩下白銳和獵星了。
  「你吹給它的氣,和吹給我們的,不同嗎?」
  白銳正直勾勾的看著那團蠱霧——太像棉花糖了,白銳原本是不愛吃糖的,卻沒想到也有被棉花糖勾引得口水嘩啦的一天。所以這回答獵星的問題,白銳的反應就慢了一拍:「嗯,不同,我吹給它們的是養料,吹你們的是療傷的。」一邊說,他一邊扭頭看著獵星。
  他的蠱霧能夠使得毒蟲蛻變,傻白最開始的時候缺胳膊少腿的,脖子都斷掉一半,也都長回來了。可是在對人上卻達不到一樣的效果。獵星的腿,只能借助那難看的假肢了。
  獵星眨眨眼,覺得白銳的眼神很怪:「你渴嗎?」
  「有點。」總覺得前後兩句話的進展怪怪的,難道獵星只是特意和他找話題說話?
  獵星轉身已經去給他舀水可,白銳端著杯子喝水,他就在邊上用極為專注的眼神看著,弄得白銳喝完水反而覺得更渴了。
  咳嗽了兩聲,白銳問:「怎麼了?」
  被他提問,獵星此刻的表情看起來很苦惱。二哈媽媽們叼著自家的毛團回來了,它們貌似對頭頂上的那一團很忌憚,趴下來的時候特意空出了正下方的空間,毛團們玩鬧的時候如果進入了那空出來的地方,也會立刻被叼回來。
  倆人傻站在一堆二哈中間,小毛團們在他們周圍滾來滾去,還有一隻去啃獵星的假肢磨牙,然後被媽媽叼開。就在白銳忍不住要離開的時候,獵星總算是想通了,他示意白銳坐下:「黑爸和果爸曾經帶著我離開過。」
  「離開?」
  「對,離開部落的範圍,尋找其它安全的地方。那是我們離開部落的第二年,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他們背著我,我們走了很遠,但最後只能回來。」
  「為什麼?」
  「獵部落附近還有兩個部落,一個叫蓉,一個叫茅,他們不敢收留黑爸和果爸。我們是朝著山巖部落走,但是太多危險了,最終黑爸和果爸只能退回來,繼續在這裡生活。」
  「蓉部落?茅部落?山巖部落?」獵星很少說這麼多話,還是這種敘事性質的,講了兩句,反而帶來了更多的疑問,白銳聽得雲裡霧裡的。
  「蓉部落會做布,部落裡的人總是在做布。茅部落的巫說他們不能狩獵,所以只能靠採集。山巖部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每年山巖部落都會派人過來,和這裡的三個部落交換。這邊曾經也想派人去山巖部落,可是走到半路,人就差不多死光了,戰獸也都受了重傷,只能退回來。」
  「就是蓉和茅兩個部落戰鬥力不強,必須依附獵,可是為什麼山巖部落的人能過來,我們過不去呢?」
  「山巖的戰獸是能馱上至少五個人的蜥蜴。」
  能馱上五個人?這是蜥蜴還是恐龍啊,這塊頭得多大,就算是吃素的,這種塊頭的威懾力和碾壓力也夠強了。
  如果是這樣的龐然大物才能跨越的區域,確實他們這邊不夠看的,只有黑爸和果爸兩個,更加不可能了。
  「黑爸和果爸問過那些人能不能帶上他們。」
  「結果呢?」
  「果爸說大巫把他們攔下了,大巫說,那些人要把他們帶走,是去做奴隸,不是去做戰士。大巫沒說明白奴隸是什麼,可是一定不是好事。」至於說跟在山巖部落的隊伍後邊偷偷走之類的,白銳都知道原始社會在別人不允許的情況下那麼做,是找死的一件事。因為那表示一種挑釁,還有意圖不軌,直接動手宰掉沒商量。
  「是果爸讓你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不,果爸和黑爸大概以為你回了一趟部落,這些也就都清楚了吧,可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說說。」獵星拍拍白銳的腦袋,可是他動作忽然一頓,之後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
  白銳根本注意獵星的動作,他一直低著頭想事情。
  「那你跟我說這些事,猶豫那麼半天做什麼呢?」既然不是黑爸和果爸不允許的,獵星剛才一副為難不已才下定決心的模樣,可是讓白銳莫名其妙的。
  「我就是想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開頭。」獵星笑得露出滿口白牙。
  「……」白銳覺得自己宅男的稱號其實讓給獵星更對,這位比他更宅,「就算走不出去,我也不會回獵部落的。」
  「嗯,不回。這件事,我和黑爸的想法是一樣,我們也不想回去。其實果爸也不想回去,他只是……」獵星皺眉抿唇,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不信任自己,自卑?」
  獵星細想了想這兩個詞的意思,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獵星說的這些,也算是解開了白銳的部分疑問。而且獵星說得簡單,掐頭去尾沒有主要內容。黑爸和果爸都是堅毅果敢的原始漢子,能讓果爸變成現在這樣,當初遇到的凶險可想而知。
  「不靠部落,我們一樣沒問題。」
  「因為鹿腿它們來了嗎?」
  「鹿腿它們自己養自己。」白銳搖頭,抬頭向洞頂看去,那團淡紫色棉花糖的霧已經只剩下巴掌大的那麼一小團了。他站起來,再次吹著蟲笛,送上蠱霧,當然是又嚇得剛趴下沒多久的二哈們都跑出去了。
  「最後還有一件事。」
  「?」
  「部落裡還是有一些黑爸和果爸的朋友的,不是他們,我們也沒辦法收到你的消息。」
  「不是大巫傳的消息嗎?」
  「你覺得大巫能離開部落嗎?」
  「我以為是鹿腿送回來……」好吧,是他傻了,想當然的以為是二哈送信。但問題是,就算可以寫在皮子上傳遞消息,但部落裡文字還沒產生,哪裡來的信?白銳笑了起來,「獵星,我知道了。放心吧,恩和仇我都會記得。」他學不會以德報怨,但以怨報怨,以德報德,還是明白的。
  ***
  一整個白天,白銳沒有停止給傻白輸送蠱霧,到後來二哈都習慣了,他吹響蟲笛的時候,它們也不朝外跑,鹿腿還因為好奇趴在他身邊聽了一會。它支稜著耳朵,明明擺著一張嚴肅臉,體型也是高大矯健的,卻為什麼越看越二呢?
  等到吃第二頓飯,白銳才停止輸送蠱霧,話說,他也已經非常習慣一天吃兩頓了。當最後的蠱霧被吸收,那個地方竟然已經有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蜂巢,傻白應該是在巢裡,所以並不見蹤影。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銳總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洞裡從來也算不上安靜,總有各種各樣的雜音,但這次的不那麼一樣。
  「怎麼了?」果爸問。
  白銳不停的重複坐起來、躺下,翻來覆去半天了。
  「好像聽見了刷刷刷的聲音。」白銳回答,「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
  「春天到了,蟲子越來越多了吧。鹿腿它們睡在門口,放心吧。」果爸把白銳摟住,讓他站在自己的胳膊上。
  「果爸,沒事,我剛才就是好奇,這就睡了。」白銳躺下,刷刷刷的聲音好像更響了,可貌似只在他耳朵裡迴響,家裡其他人,還有狗狗們全都沒有反應。白銳改側躺成平躺,略微昂著頭,看向那個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小蜂巢。看著看著,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
  「獵黑!獵果!……回來!……跟我們走!」
  白銳記得今天黑爸和果爸是要出去狩獵的,結果一睜眼,發現山洞裡還暗得厲害,黑爸、果爸和獵星也是剛醒,但外邊已經熱鬧起來了。
  「嗷嗚——!」這嗓子絕對是鹿腿的,頓時更熱鬧了。
  家裡人都爬起來,黑爸和果爸朝外走的時候,白銳也跟著,兩個爸爸猶豫了一下,黑爸拉住了白銳的手:「站在我身後,別太靠前。」
  「嗯。」白銳老實答應,就算外邊的聲音嘶啞失真,但不用猜也知道是部落裡來要人要戰獸了。白銳可不想自己一個激動,再被拐走了。
  洞外邊,族長獵斧、族長女婿獵巖,還有十七八個眼熟的部落漢子,正在一字排開的二哈們的齜牙咧嘴下,不斷的後退、後退和後退。
  看見他們出來,族長立刻沉下來說:「白銳,和我們走。」
  「你誰啊。」白銳頓時覺得眼前臥槽刷屏了。獵部落可還不是奴隸社會呢,就算是,盧玳也不是他的奴隸,就這麼頤指氣使的。
  「我是獵族的族長獵斧。」獵斧竟然沒聽出來白銳是譏諷,而是真以為白銳記憶不好,很認真地介紹自己。
  白銳:「……」
  「族長,你是來找戰獸的,還是來找大巫的?」獵果這時候問。
  獵斧的臉色更黑了,獵茅一死,戰獸眨眼間就跑得乾乾淨淨,當時整個部落都陷入了恐慌。獵斧只能對他們說獵茅臨死之前已經有了準備,新的大巫會有的,戰獸也會回來的!總算他作為族長多年,威望極高,才總算是讓族人安靜下來。
  可是,安靜不代表放心,這個冬天明明並不缺少食物,可在獵斧的記憶裡,絕對是戰戰兢兢排到前三的。
  但原本不該這樣的,在白銳出現之前,一切都是那麼順利,關於大巫弟子的問題,獵茅已經在漸漸鬆口。族長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外孫就會成為下一任的大巫,結果一切都搞砸了!
  族長看向白銳,在獵茅剛死,部落裡最混亂,他也最氣憤的,獵斧曾經想過,不去找白銳,而是乾脆去其他部落找一個巫回來。但是在失去戰獸的情況下找來新的巫,對方必定會帶著他們部落的戰獸過來。無論蓉部落,還是茅部落,獵斧根本看不上他們的戰獸。尤其,獵茅雖然總是不聽話,但她終歸是獵部落自己的巫,是為獵部落考慮的,但是其他部落過來的巫可就不一定了。甚至古老相傳中,就有大部落贈送小部落的巫和戰獸,實際上是借此吞併小部落的情況。
  其實就算不是小部落,同等部落之間,你接受了其他部落的戰獸和巫,那情況就有些微妙和複雜了。
  於是隨著事情的平息,慢慢冷靜下來的族長,就意識到了白銳的好處。
  ——他太小了,比獵斧最小的孫子還要小,這樣的年紀,即使是大巫,在族人們眼裡又會對他有多少信任呢?獵黑和獵果是被驅逐的人,族長也依然不準備讓他們回部落,所以,這還是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巫。
  完全可以讓他繼續教導獵風,然後,就算是巫,但是年幼的人也是很容易夭折的啊……
  「我是來找戰獸的,更是來找大巫的。尊敬的大巫,可以和我回到部落中去嗎?部落中的人都在等你。」族長意識到自己在看到戰獸後表現得激動了些,他立刻把微笑掛在嘴邊,跪倒在了地上。
  獵果看了看族長,視線轉向獵黑,最終說:「這件事應該由巫自己決定。」獵果回去了山洞,即使他希望白銳回去部落,但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迴避。
  當獵果離開,獵黑看著白銳,以眼神示意他想說什麼都能說,獵黑留在這裡只是為了保護他,畢竟二哈們雖然都在,但是人的狡猾有時候不是二哈們能夠阻止的。
  「你當族長的部落,別想我回去。」上輩子有爸和沒爸沒啥區別的白銳,這個時候被黑爸拉著手,有一種背靠大靠山的安全感。
  「我成為族長,是因為我得到了獵部落所有人的認可。就像你獲得了大巫的傳承,和獵部落的戰獸的認可,就已經是獵部落的大巫了一樣。當冬天即將到來時,拋棄沒能得到足夠食物的老人和重病的人,那時的你也還不是大巫,拋棄你是部落的規矩。」族長保持跪地的姿勢看著白銳,「不過你竟然成為了大巫,那我們也很高興的接納你。」
  這位族長也不是一味的自大,畢竟他帶領部落這麼多年,就算有不公正的地方,可依然沒有人站出來在明面上反對他,沒兩下子不可能。
  獵斧說出來的這些話,也是有理有據的。對比下來,反而白銳像是個不懂事,不按照規矩走的小孩。尤其他最後一句話,本來該是他來求著白銳回去,現在變成了他不計前嫌,願意重新「接納」白銳。那些跟隨族長一起來的戰士,剛來時的表情是焦慮驚慌,現在一個個已經得意洋洋的昂起了頭。
  「我沒在獵部落長大,沒承認過你是我的族長。我得到過獵茅大巫的照顧和教養,但在你們把我扔出去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那點聯繫就已經被你們自己切斷了。戰獸來找的是我,我是巫,卻不是你們部落的巫,別想我回去。」白銳轉身就要走。
  「你得到了的戰獸!你就是獵的巫!」
  「那你問問它們,願意跟你走嗎?」冷笑一聲,白銳已經進洞了。
  族長站起來就要追,但是擋在洞口前的有齜牙咧嘴的二哈們,還有一臉諷刺的獵黑。
  「白銳畢竟小,沒聽我說完就走了。其實我是希望你們一起回去的,你和獵果,還有獵星。」族長歎了一聲,「這些年也是苦了你們這三個孩子了……」
  「然後在某次狩獵中,我和獵果都恰好死於猛獸之口?」
  
  第二十八章
  
  「你們離開了部落,卻依然是被部落庇護著的。」這也確實是表面上讓一步的族長的決定,不但是他,獵巖也是一樣的心思。不過即使被說中了,族長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而是依舊擺著一副寬厚長輩的嘴臉,「回來吧,對你們,對部落都好。」
  「在你的夢裡吧。」獵黑哼都懶得哼一聲,伸個懶腰,轉身進洞了。鹿腿和其它二哈迅速擋住了洞口,族長只能和獵部落的戰士等在洞口。
  又過了片刻,吃完飯的一家四口一起出來了,族長剛要說話,白銳騎上了鹿腿,獵星朝獵黑背上一跳就被穩穩的背住了(他不是瘸子嗎!他怎麼站起來的,左腿上的木頭是怎麼回事?),獵果背著草筐、兩根石茅和一把當初捕魚時白銳兌換出來的石錘,鹿腿它們圍在一家人的周圍,瞬間這一大群就拔足狂奔了起來。
  族長帶著部落的人在後邊追,但有兩條二哈過來攔阻了一下,等到這兩條二哈跑走讓開路,那一群早就已經影都沒了。而外出打獵的只是三分之二的成年二哈,家裡還留著另外三分之一看家和照看幼崽,族長他們是不可能進洞去的,所以白銳一點都不擔心洞頂上的傻白。
  ***
  原本,白銳和獵星都是去釣魚的,打獵的活輪不到他們,不過這次果爸和獵爸擔心他們,所以決定一家子集體活動。
  路上,黑爸和果爸輪流背負著獵星,不是他們累了,而是必要的保存體力。白銳本來也想去其他二哈背上的,但是鹿腿一看白銳意圖換狗,就立刻對著自己的小弟齜牙咧嘴,把它們趕跑,對著白銳搖晃著尾巴又磨又蹭。
  看它這這撒歡的模樣,顯然是體力充沛。不過白銳真是不明白,為什麼獵茅老大巫在的時候,鹿腿對他這麼怕,現在老大巫不再了,它就立刻這麼鹿腿變狗腿了呢?
  可惜他沒辦法和鹿腿溝通,無法知道這個秘密了。白銳不是個死鑽牛角尖的人,很快就把這心思放下了。尤其,除了去部落,這可是頭一回他離家這麼遠,一路上還有很多需要他看的。
  「黑爸,我們要去抓什麼?」
  「黑尾鹿。」
  「這些日子你們狩獵的一直都是黑尾鹿嗎?」二哈也要狩獵,黑爸和果爸自然很樂意去佔一點便宜,這也代表著每次他們帶回家的獵物都不會是完整的,大腿、前腿、肋排什麼的,只能從蹄子依稀看出來屬於草食動物,其它的完全不瞭解。
  「對。」
  「不怕把黑尾鹿都吃光嗎?」一群大肚漢二哈每天都去光臨,總覺得那鹿現在還頑強的生存著,實在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絕不了,黑尾鹿每年夏初生育,一次就生四到八隻,到冬天小鹿就長成大鹿了。」
  竟然有這種鹿?!這是鹿嗎?這是豬吧?要不然殺不滅呢。話說,這鹿能不能圍起來養啊?白銳有點心動——穿越到遠古世界怎麼能不發展養殖業呢?!
  說話間,他們到了一處樹林。黑爸把白銳從鹿腿背上拎了起來,然後把他一夾,三兩下爬上樹,就把白銳放在了一個很安全的樹杈上。
  ˍ(:∠)ˍ反正是自己老爸,傷自尊什麼的完全沒有,QWQ真的沒有。
  「獵星,能自己上來嗎?」
  白銳一怔,讓獵星自己爬上來?
  這片樹林應該都是老林子了,白銳感覺和他遇見毛人時的林子很類似,樹木都很粗壯高大,就算冬天葉子已經掉光了,神展開啦的蓬勃只看也能輕而易舉的遮蔽住一片天地。白銳坐的這個地方少說也有六七米高,獵星現在雖然能走,也能慢慢的跑了,但是爬到爬樹……太難為他了吧?
  「黑爸……」
  「能!」
  白銳剛想勸,結果獵星自己極其有氣勢的一聲把他打斷了。白銳一看,獵星眼睛都亮晶晶的,那臉上的表情,一點委屈為難都沒有,滿滿的都是鬥志。
  ——現代人的思維是「我們家寶寶還小呢,怎麼行啊」。原始人的思維……不行的都死了。
  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白銳這宅男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有了對比對象,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努力還是不夠啊。
  白銳正想著,獵星已經有了動作。他朝上一躍,雙手抓住一根樹枝,一用力,提起身體,兩條腿舉上來盤到了樹枝上,腿盤穩了身體再朝上用力,他整個人就坐在這根樹枝上了,之後再去抓更上的樹枝,進而重複之前的動作。果爸隨後也爬了上來,只是慢了獵星一點,顯然是為了給獵星做保護。
  獵星的動作不快,但是很沉穩,一次又一次的上升銜接得流暢自然,包裹在他身上的皮子因大幅度的運動散開,露出消瘦的年輕身體。
  因為看得太入神,獵星氣喘著在他身邊坐了一會,白銳還呆呆的:「很好看嗎?」
  「啊?」眨眨眼,白銳回過神來,「嗯,很好看。」沒什麼尷尬的,畢竟白銳看呆的不是因為什麼齷齪的原因——最近雖然能吃飽了,大家也漸漸都長了些肉出來,但獵星的狀況,就是比麻桿好點,肌肉就更別說了,確實沒什麼好看的。讓白銳看呆了的,是那種生命的活力和抗爭,那也是迷人的美,充滿了感染力。
  「你們倆在樹上老實待著,無論看見什麼都別下去。」
  看兩個孩子安全坐下了,這個季節的樹上很安全,上方的樹冠阻攔了捕獵的大型鳥類,毒蛇和毒蟲還沒到出來活動的時候。而黑爸和果爸在附近打獵了已經有一段時間,知道這周圍並沒有善於爬樹的大型食肉動物。
  有叮囑幾句,兩個爸爸下樹去了。趴著等他們的狗群立刻站起來,往常喜愛散歡犯二的二哈們現在都正經起來,沒有誰發出任何聲音,兩個人和鹿腿帶領的狗群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樹林的更深處。有樹枝遮擋,就算白銳和獵星居高臨下,也很快就失去了他們的身影。
  即便是最虛弱的時候,黑爸、果爸那種野性的力量和速度也不是現代健身房裡鍛煉出來的人可以比擬的。
  不過白銳又不是學醫的,就算現在有了這裡人的解剖圖,也看不出來兩邊的人有什麼不同。甚至他都不知道這裡的二哈除了腦袋上有兩個洞,體型更大點之外,和地球上的二哈還有什麼區別,骨頭數量一樣不一樣他都沒譜。
  算了,這些也無需擔心,現在他作為原始人的一員,沒必要去想這些深層次的理論問題,只要想怎麼讓家人、家犬,還有家蟲,一起活的越來越好就足夠了。
  ***
  等在樹上的白銳和獵星並不說話,但是兩個人也不無聊,都在看著周圍的環境。他們跑的夠遠,這裡的山已經不是他家山洞所在的小山丘了,而是靠近一座極為雄偉的山脈。今天的天藍得彷彿水洗過,那是一種淺到近乎透明的顏色,只偶爾慢悠悠的飄過幾絲雲來。
  其餘幾個方向,一邊是他們來的,樹草參差不齊,另一邊是綿延到視線盡頭的樹。
  獵星說的山巖部落,是朝望不到邊的林子裡邊走呢,還是要越過山脈呢?
  正想問問類型,突然,白銳覺得不太對勁,貌似他坐著的樹幹開始顫了起來。他看獵星,發現獵星一臉興奮的看著某個方向,他也順著獵星的視線看去,過了有一會,才貌似看到了一層淡淡的煙塵。
  「轟……」又過了一會,白銳聽到了很低的轟鳴聲,而樹枝的顫抖更加明顯了,他下意識的靠近了背後的樹幹,以防自己掉下去。
  終於,白銳看見了那煙塵的真面目。
  ——好大的鹿啊!
  聽到黑尾鹿的時候,白銳腦海裡浮現的是放大一些的梅花鹿。然而這些黑尾鹿更像是馴鹿,毛皮是很淺的駝色,高大的身材至少有兩米,尤其它們頭頂上的角並不是並不是兩根,而是四根,分叉茂密,看起來就像是他們頂著一棵小樹一樣。隨著它們的越來越近,劇烈搖晃的樹枝甚至把白銳顛起來了。
  他們的下方很快每一塊地面,每一點樹和樹之間的空隙,都被這些黑尾鹿佔據了。
  搖晃著的尖銳鹿角,看得白銳都有點眼暈。這要是掉下去,妥妥的先被戳成蜂窩煤,緊跟著被踩成肉醬。
  等到最後一頭鹿從下面跑過,原本還覆蓋著一層雪的地面,已經不見雪色了,鹿蹄子整個把地翻了一遍。還能看見有些泥土冒著絲絲的熱氣,那大概就是鹿群走後留下的便便了。
  「嗷嗚~~」
  一頭黑乎乎的二哈……二……狼!
  這次沒認錯!絕對不是二哈!它抬頭嚎叫的時候,額頭上明顯沒有那二乎乎的眉毛。以這頭狼為開始,在它之後,又竄出來了十一二頭狼。
  「沒事。」獵星感覺到了白銳的緊張,安慰著。
  「嗯,我知道。」白銳點點頭,他就是緊張而已,狼又不會爬……
  我擦!!!狼在爬樹!ˍ(:∠)ˍ太不科學了。
  與其說是爬,不如說是竄。一頭狼躍起,緊跟著第二頭狼也躍起並踩在第一頭狼的背上借力,這些狼本身彈跳力就驚人,讓它這麼二連跳,落在時,就是在一根較粗的枝幹上了——它的位置距離白銳和獵星也就只有一米多了。
  「獵星,別拆你的腳,拿這個。」看著獵星去解自己假腿上的繩子,白銳趕緊把「這個」拿了出來。就是套索桿。之前套索桿一直縮到最小,當成釬子釘進冰層裡邊。不過白銳經常跟獵星捕魚,早就告訴他這東西真正的用途是什麼了。
  「嗯。」那頭狼正在一點一點的向他們靠近,它畢竟不是貓科,沒法在樹枝上站得很穩。但是這種距離,它撲上來給他或者白銳一下,他們倆就得掉下去。不過獵星並不緊張,他拆假腿也不是慌張之下只想一扔了事,假腿有繩子拴著,有重量。按照後世的說法,就跟個木頭流星錘去了,扔出去還能收回來,可以掄圓了遠距離的揍那頭狼,它又不是人,不怕把假腿拽過去。不過,白銳遞過來的套索桿也確實更好用。
  白銳把東西遞過去了就老老實實貼著樹幹坐著,務求不幫倒忙,不拖後腿。
  獵星握著套索桿,下面那狼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過,獵星沒有伸長了身子用套索桿去夠狼,而是把套索桿穩穩的停在一個讓狼很彆扭的位置——套索所在的位置,彷彿是讓狼自己把腦袋送進來。套索這東西狼是第一次見到,但是狡猾如它也知道不能把自己的腦袋伸過去,可是它又發現自己躲不開。
  這頭狼原地站了一會,慢慢降低身體的高度趴了下來。可是它降低,獵星的套索也跟著降低。狼搖晃了一下,差點掉下去。
  這情景一點都不可怕了,反而有那麼一點搞笑。
  不過白銳和獵星都笑不出來,兩個人都全神戒備著,狼掉下去頂多摔斷腿,他們倆要是一時疏忽掉下去,就要被下面守著的狼瞬間分屍了。
  「嗷!」突然,下面的狼突然發出了半聲嚎叫——後半聲好像是硬生生被噎回去一樣。白銳和獵星下意識的朝下看:「黑爸!二哈!」不知道什麼時候,爸爸們和狗群已經回來了,他們應該是提前發生了不對勁,從下風處繞了上來。就這麼一會,下面已經亂成一團了。
  白銳看到下面的情景剛放下心來,就聽邊上「呼」一聲,怎麼回事都沒反應過來,獵星就掉下去了!?
  高興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白銳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抓,當時也來不及想自己的小身板就算抓到獵星也抓不上來,可是這一下只拽下來了獵星身上的一塊皮子,接著……白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獵星撞斷了一根樹枝,墜落到了地面上……
  轉身,白銳抓緊樹枝吊住自己,伸腳夠到下面的樹枝,落下。抓著這根樹枝向下夠,卻發現這次發現自己手腳太短了,夠不著QWQ。白銳乾脆鬆手,腳是猜到下面的樹枝上了,卻沒想到腳一滑,朝後一仰,整個人就要朝下掉。白銳慌張的揮動雙手想要抓到什麼,結果……是「什麼」抓到了他。
  ——果爸。
  被果爸夾著下了樹,顧不得下面黑爸和二哈還在和狼群互毆,白銳趕緊去看獵星。
  萬幸……除了肚子、後背各青了一大片,有幾處小擦傷之外,獵星骨頭和內臟都沒事,連蠱霧都不需要噴,揉一揉散散淤血就沒事了。→ˍ→大概主要原因是那頭覬覦他們的狼,成了獵星的肉墊。
  「看來以後還是應該帶著你們。」黑爸這麼說的時候,上半身都是血,不過也都不是他的血。
  果爸黑歸黑,但是這渾身浴血的模樣看著可還真是夠帥。白銳這麼想著就偷偷去看果爸,果然果爸現在的表情不太對。今天晚上大概果爸又要歡迎黑爸來「推BOSS」了。要是過去白銳大概很感興趣的去偷窺一下,現在這兩個都是他爹,還是表看了。
  「下次吧,這次我帶著他們先回去。」果爸皺著眉毛,雖然白銳說了沒事,他還是不斷上下大量獵星。說話間,把白銳也撈過去,上上下下看的仔細——QWQ果爸,裹腰布就別解開看了,我的小弟弟他很害羞的。
  「嗯。」黑爸答應的時候有些洩氣,「這麼多獵物,沒法全帶回去……」
  「別貪心了。」
  兩條二哈這時候也過來了,其中一條只比二哈稍小,正是上次被白銳治瘸腿的那條。除了鹿腿,白銳不知道它們過去都叫什麼名字,慢慢根據它們的習慣或者身體特徵起了新名字,這一條就叫黑爪。另外一條是黑爪的伴侶,叫虎妞,因為這位妹子一直以來表情都是最嚴肅的。
  果爸就把白銳拎起來,放在黑爪的背上,又示意獵星跳到他背上。地上一頭鹿和兩頭狼已經被繩子捆紮在一起,一頭繫在果爸腰間,另外一頭繫在虎妞身上。
  「果爸,我們要和果爸分開?」
  「嗯,他們要去獵狼。」
  「獵狼?」
  「狼最記仇,它們只是附近大狼群的一部分,現在不提前動手,被其它狼找來了,就該我們頭疼了。」
  白銳扭頭看了一眼,黑爸正把兩根鹿腿和兩頭還算完整的狼掛上樹,剩下的東西看來是準備丟棄在原地了。
  「抓好了。」獵果把白銳的小光頭擺正過來,看他確實聽話抓好,這只回家小分隊立刻動了起來!
  ***
  獵斧和其他人依舊守白銳家的山洞門口,白銳他們一走,留守的二哈立刻齜牙咧嘴,把他們趕得更遠。
  有人自以為戰獸和他們很熟悉的,就想朝前湊,結果在靠近到一定距離後「很意外」的被咬了。他們卻不想想,雖然過去戰獸確實是被他們餵養的,可是每天喂戰獸都是部落的人輪流,他們這些戰士更是經常用點食物讓別家的老人和女人代替自己。外出打獵時,戰獸除了探路和攻擊獵物時,也是游離在狩獵隊之外的。相處的時間短暫,戰獸們對部落的一些人比較有感情不假,可並不在獵斧帶來的這些人之中。
  
  第二十九章
  
  見識到了戰獸的毫不留情,部落眾人這才不自以為是了,遠遠的躲開,找了個還算背風的地方點起了篝火,正烤著帶來的乾肉。
  看著篝火,獵斧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因為太專注於思考,甚至手裡抓著的肉他只吃了一口,被他握在手裡已經不知不覺涼透了。
  「阿爸。」獵巖在邊上小聲喊著。
  「啊?」
  「我們可以去向茅部落請巫和戰獸。」
  「請來了呢?」
  「請來了……請來了不就沒事了?」
  「蓉部落和茅部落的戰獸都太弱了,茅部落的還不允許吃肉,而且他們的巫來了必定想著讓我們給茅或者蓉更多幫助。」
  獵斧三口兩口把乾肉吃完,他是看不上獵巖的。可是,當初獵黑和獵果竟然放著部落裡最美的女人不要,未來的族長不當,甚至他親自找獵星和獵果去說,他們三個人一起生活也是可以,那兩個人竟然轉天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於是,他的女兒只能和獵巖生崽子。獵茅不按照他的想法辦事,因為她是獵茅,是大巫,是周圍部落裡最年長的人和最有智慧的人,獵斧不甘心也得低頭。可他們倆就只是兩個小崽子,也敢和獵斧這麼對著幹,卻還能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獵斧認為自己已經足夠仁慈了。
  可是,現在他的仁慈並沒有得到回報。其實讓獵斧最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獵果和獵黑他們能活下來?難道上一個春天和夏天他們將獵物藏私了?可是……獵斧看一眼獵巖,他是最不想讓獵黑和獵果回來的。獵巖做的事情,沒有幾件能夠讓獵斧點頭的,可在索要獵黑和獵果的食物這件事上,獵斧相信部落裡再也沒有誰比他幹得更好了。
  那麼,再食物不充足,又多了一個孩子的情況下,他們到底是怎麼度過冬季的?甚至剛才看那四個人的狀況,這個冬天過得還算不錯?難道是被戰獸供養食物的?那麼,一直被供養的戰獸,為什麼寧願自己打獵養活四個廢物,也不願意繼續在部落裡過著安逸的生活?
  「阿爸!有人回來了!」獵巖忽然叫著站了起來。
  獵果他們拖著鹿一路回來,幸好還有雪,否則這一路下來,鹿的血肉少說要磨掉一半。
  部落這邊,獵巖以及與他交好的幾個戰士,往常總是卡要獵果他們獵物的人,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要走過去想把獵物接手。可是這次,事情就沒有那麼美好了。留守的二哈瞬間竄了出去,護衛著獵物,護衛著帶回獵物的同伴與主人一家,它們齜出牙齒,雙眼圓瞪,繃緊身體,沒有嚎叫,只是喉嚨裡發出一陣陣的喉音,所有的無不代表著它們隨時都能發起進攻。
  因為都快到洞口了,這是偶,白銳和獵星也已經是自己在走了,同時也都幫著果爸拉鹿。
  看這情況,白銳三口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獵果……」獵巖有些不忿,想要開口索要。
  「回來!」獵斧一開始沒有阻止獵巖,因為他想試探一下,但是獵星很顯然是不打算給了。獵巖再糾纏,難道是要讓情況更加惡化嗎?
  獵巖帶著人,只能不甘不願的回去了。
  三人也不去看他們,這鹿太大,拉不進去洞口。獵果就把兩個孩子趕進洞去,自己在洞口處理鹿和狼。原來他是不敢這麼幹的,就怕引來其他的食肉動物。當然也是沒多少機會這麼做,每次回家的路上總能「偶遇」族人,一天的辛苦沒了大半還是對方手下留情。其實剛撿回白銳的那天,他們也遇到了族人,只是白銳昏迷了一路,並不知道他那天看似大豐收的黑爸和果爸,依舊只帶回了少少的獵物。
  拖了這麼一路,鹿和狼都已經凍得僵硬了,沒處理乾淨的血已經都凍在了血管裡,這樣的肉會很難吃,不過原始人也不在意這個。
  一頭狼直接給留守在家的二哈們分食,獵果在邊上剝鹿皮。
  部落裡的人看得直流口水,那可是鮮肉,比他們手裡的肉乾不知道美味多少倍。除去根本不可能狩獵的隆冬,這種大地還沒有完全復甦的初春,也是狩獵最困難的時候。可供狩獵的對象很少,而經過一冬的蟄伏,飢渴難忍的也不只是人。甚至,人的部落在這個時候往往也成為了狩獵的目標。
  獵部落多年的經驗累積下,除非食物緊缺,這個時候採取的行動就是繼續像冬季一樣躲在洞裡。就算如此,偶爾也會有野獸找上門去,到那時就是靠戰獸和戰士們了。不過那是往年,今天部落沒戰獸了……
  「獵果,只要你們回到部落去,我願意從族長的位子上退下來。」獵斧用最溫和無害的語氣勸慰著。
  獵果一怔,一臉不敢置信的抬頭。
  「選舉首領的儀式是需要大巫主持的,只要你們回去,白銳成為大巫,就可以為獵部落再次選擇一個族長。」
  獵果是和獵黑的意見有些不一致,如果族長今天來,咬死了只接白銳和獵星回去,他說不定私下裡反而會勸一勸其他家人。但族長的表現完全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給獵果的印象,獵果感動了?相信了?
  才怪!
  他一直覺得部落才是安全的,這沒錯,因為人多集群才能降低危險,以及獲得更多的資源。可是族長的表現,太虛假了。虛假到一直對部落心存懷念和幻想的獵果,也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意識。意識到如果自己回去,那現在族長說得有多好,到時候,他們一家死得就有多慘!獵果對部落僅存的乃到哪期待和信任,就在此時此刻,被燃燒殆盡了。
  部落裡怎麼樣他們能不清楚嗎?如果讓部落裡的人重新選擇誰做他們的族長,大多數的人也只會選擇獵斧。因為他們不知道,除了獵斧還有誰能夠當族長。而且他們恐懼著,新的會帶來改變。可能那個改變是好的,但如果是壞的呢?部落已經延續了很久,大家生活得很平穩,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能活,什麼時候去死,他們都順應著自己的規律生存著。
  ——看似汲汲營營尋找著一切手段讓自己活下去的原始人,其實是非常守舊而懼怕改變的。
  另外一部分是部長的心腹,尤其其中一些甚至不用輪流打獵,只需要執行最安全的保護村莊的任務,卻無論何時都能分得最多最好食物的人,更是會毫無疑問的選擇族長。獵黑和獵果還在部落的時候,雖然還存在著有異議的一部分人,可到了現在,這些人已經沒剩多少了,當獵茅去世,他們更無法起到什麼作用了。
  獵果覺得自己的腦子比過去清楚多了,如果他們答應了,到時候白銳已經做了大巫,獵斧又是經過再次的部落推舉,公平上任的。他們家白銳那個時候還能再離開嗎?想想白銳的性格,好吧,貌似他是能的……可是,何必多此一舉呢?
  「獵斧族長,你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吧,部落裡少了你,應該很著急吧?」那意思就是,別在這浪費時間了,該去哪涼快去哪涼快吧。以後,還是靠自己過日子吧。
  話說完,獵果低頭,繼續吭哧吭哧的割鹿皮了。
  「果爸,我們來幫忙。」白銳和獵星忽然竄出來了,獵星還遞給了獵果一杯熱湯——這種天氣裡,別說熱湯,就是喝上一杯熱水,都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更不用說那是用「那口鍋」煮出來的熱湯。
  獵果也不拒絕,端過杯子,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喝去了。
  獵星接替了他的位置剝鹿皮,白銳還沒幹過這事,並不匆忙上手,而是用心看著學。這鹿的脖子和兩條前腿都斷掉了,卻不見任何撕咬的痕跡,白銳正一邊研究著死鹿,一邊跟獵星學習剝皮的手法,那邊獵斧竟然又不死心的發話了:「獵星,你的阿爸還在部落裡,你又有妹妹了。如果部落沒有了大巫,沒有了戰獸,會有很多人死去,年紀小的和年紀大的,是最先死的。」
  「我阿爸是獵果和獵黑。」獵星看都沒看族長一眼,手上動作連貫,連一點停頓都沒有,可實際上他也有著自己的心思。
  他和白銳被部落遺棄的情況差不多,但白銳是被陌生人丟出去的,他卻是被阿爸抱著走。那時候他已經懂事、記事了,也見識到了死亡的真相,他知道他阿爸抱著他朝外走是要幹什麼。他的腳再怎麼疼,也無法和死亡的恐懼相比較。他在阿爸的懷裡哭,求他不要扔掉他,他阿爸給出的回答,是用手摀住了他的口鼻。
  「獵星,被野獸咬死太疼了,讓阿爸殺掉你吧。你死之後,你的皮肉阿爸也不會給別人,阿爸會一點點把你吃掉的。」
  其實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他阿爸的容貌現在都已經模糊了,可是阿爸說的這些話,他的語氣,還有當時感受到的那種滲透到骨髓裡的冷,獵星怎麼也忘不了。
  快憋死的時候,黑爸和果爸帶著他們僅有的那點財產出現了,他們想帶走獵星。這次他阿爸給出的答案是「我要那塊角牛的背皮」。
  那天,獵星沒有了一個阿爸,又有了兩個新阿爸。
  ***
  一個不該活下來的瘸子竟然也頂撞他!雖然心裡已經氣炸了,但他臉上顯露出的只有哀傷和誠懇。
  「你們要求的條件我都答應了,但我們的大巫依舊不願意回到他的部落?」
  白銳看他這模樣覺得牙酸得厲害:「你根本沒答應我們的條件啊,其實明擺著的,我們真正的條件就是,你,帶著你的女兒,離開部落。這才是我們條件的本質。為了部落,你們會離開嗎?」
  「你不要太過分了!」獵斧沒法繼續裝下去了,「你帶著你女兒離開部落,我立刻帶著戰獸搬進去。」白銳站起來,和族長對著瞪眼,又去問族長身後的人,「族長重要,還是大巫與戰獸重要?」
  族長下意識轉頭看著他帶來的族人,包括獵巖在內,其他人接觸到他目光的時候,都有些閃躲。
  大多數原始人的腦袋還是沒那麼多彎彎繞,而是很直白,甚至可以說他們很殘酷的。族長沒了可以在部落裡再選,大巫斷絕了可以到其他部落請一個,戰獸……戰獸雖然也能到其他部落請回來。可是看看就在跟前吃得一嘴鮮血的二哈們,再想想茅部落和蓉部落的戰獸,這些勇士們心情頓時複雜了——戰獸和戰獸也是不一樣的啊,二哈們雖然不能和巖山部落的巖蜥比,但也是附近三個部落裡最強的。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是最強的部落。如果求來了茅或者蓉的戰獸,他們還是獵嗎?
  說族長這些年為部落做出了很多貢獻,他們幾代人都是族長,族長對自己也挺好的?這些在今天之前聽起來還是挺不錯的,可是今天之後嗎……
  部落裡的人為了生存,為了節省食物,為了更好的生活,他們可以拋棄很多人,受重傷的、生病的、年老的,不相熟的,自己的親人,甚至有一天,他們會選擇把自己也拋棄掉。
  獵斧很理解自己的族人是怎麼想的,他畢竟做了很長時間的族長。看見戰士們的表情,一種恐慌蔓延了上來。
  獵斧這些年也拋棄了很多人,但並不表示他也是一個能拋棄自己的人,甚至他極端畏懼著被拋棄。他想死在部落裡,死於衰老或者疾病,身邊有著家人的陪伴。這件事,獵斧誰也沒告訴過。但這一份恐懼從是他努力保住自己位置的初衷。他想要女兒的血脈成為大巫,因為他很明白,只有大巫才能安享老死的結局。甚至就算部落毀滅了,只要有巫的能力和戰獸,去到別的地方,一樣無憂。
  「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離開部落。現在這裡有戰獸和我這個大巫,那麼再建立一個新的部落,其實也只是缺點人手而已了。」這個是昨天聽到黑爸和果爸在部落還有朋友之後的想法,白銳覺得果爸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那些戰士甚至都不再閃躲獵斧的視線,而是直接看向白銳了。有個膽子最大的更是向著獵斧提問:「族長,你要去茅或蓉請戰獸嗎?」
  這題問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了——你要是去請其他部落的戰獸,那我們就走。
  現在的原始人們雖然對部落有著歸屬感,可這種歸屬感並不是後世的民族意識,即使獵部落的人們已經聚居了不少年頭,但要是發生重大變故,動搖了部落存在的根基,比如現在這樣的,一個部落解體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我們回部落,這些事需要與長老們一起商議。」族長無話可說了,他自己曾經幻想的多好,現實就有多麼的打擊他。不過,現在也只是退而求其次而已,這點小事,還不至於就讓他帶著女兒離開部落!
  ***
  族長總算帶著人走了,天都黑下來了,黑爸和鹿腿才與其餘的二哈們帶著更多狼屍回來。
  看樣子,那窩狼群是乾脆的滅絕了。這天夜裡,毫不意外的,白銳目睹了黑爸和果爸「打架」的場景,且激烈程度前所未有。白銳是在有規律的啪啪啪聲中睡著的。
  甚至於,第二天果爸雖然起來了,可是前所未有的明顯走路姿勢不對,而且果爸大腿上那白白的幹幹的……
  也不能怪黑爸不給果爸清洗,在原始社會大晚上跑出去洗澡那是白癡的行為。早晨的時候,兩個爸爸還是背著一筐水出去了一趟,其實也就是在洞外邊,結果沒多久,啪啪啪的聲音再次傳來,再結果,果爸是讓黑爸抱進來的。
  白銳囧得無地自容,獵星卻很淡定,甚至已經在爸爸們啪啪啪和白銳下意識的全神貫注去偷聽時,把早飯做好了。
  「黑爸,別剛有點體力就折騰沒了。」獵星很嚴肅的指責自己的老爸們。
  「毛沒長齊的小傢伙知道什麼?憋了一個冬天了……」黑爸一臉吃飽喝足的饜足,很不要臉的當著兩個孩子的面托了托自己被裹腰布兜住的(十分雄壯)的胯下,然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這才坐下,接過獵星遞過去的盛滿熱湯的杯子。
  「我長毛了!」獵星很認真的爭辯著,然後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看了一眼白銳。
  「……」QWQ至於提到毛就想到我嗎?我會長毛的!我一定會的!我……白銳摸著自己的頭皮,接著興奮的一下子就從坐的地方彈了起來,「我長毛了!」
  「啊?」獵黑和獵星,甚至剛緩過來一點爬起來喝湯的果爸,都看向白銳的下面。
  話說,雖然獵茅給了白銳五顆獸牙,但實際上這個身體到底多大,連白銳自己都鬧不清楚。他也沒怎麼接觸過小孩,一開始還以為這走路都不穩當的小身體只有一兩歲呢。
  
  第三十章
  
  其實,不管白銳到底是多大,現在下面都沒有大象只有小蠶,根本還沒到長毛的年紀。
  「我說的是頭!」原本摸著腦袋高興的白銳立刻變成雙手捂下面。
  「真的?」獵黑湊了過來,扒著白銳的腦袋在火光下看了半天,「是有那麼一點啊。」
  其實何止一點啊,那真是頭毛。因為與其說是頭髮,還不如說是汗毛,還不是黑色的,真是又短又淺又軟。用手摸著有一種絨絨的感覺,用肉眼即使以黑爸的視力要從白銳的頭皮上找到頭髮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黑爸,別叫我銳了。」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不銳了啊。」
  黑爸哈哈笑了一聲:「你怎麼還在意這個?」
  「那黑爸是能給我改名字。」
  「不能。」
  ˍ(:∠)ˍ
  「名字是跟隨著你的靈魂的,一旦選定就不能更改。」黑爸很嚴肅的對著白銳說教,「所以從我們給你起名白銳,你笑著點頭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你生命到最後,你就都是白銳了。再說,白銳這名字很好聽啊,你為什麼會不喜歡呢?」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果爸和獵星也跟著點頭,紛紛表示白銳這名字,真的真的挺好聽的。
  QWQ原始人審美傷不起,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比如側面迂迴:「那黑爸果爸獵星,你們覺得什麼樣的名字不好聽?」
  家人們的表情頓時都變得微妙起來,黑爸先說:「我記得部落裡有個叫獵糞的。」
  「對。」果爸也聳聳肩,「因為他小時候,自己跳進了巖蜥的大糞裡打滾。雖然他當時不到起名字的時候,但還是立刻被起名叫獵糞了。」
  「……」好吧,這悲劇程度真的比不了。
  畢竟,白禿……呸呸呸!白銳這個名字對原始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可笑的,就只是簡單地代表一下身體特徵而已。但獵糞這名字已經悲劇到讓原始人想起來都想笑了。
  「還有個茅部落過來的,叫茅刺。他的名字,是因為小時候一屁股坐進了刺刺草的草叢裡,而且之後他屁股裡的刺並沒有被挑乾淨,所以坐的時間長了,就會屁股疼痛不已。」
  好吧,這位也夠坑的。等等,茅部落……他們難不成真的有人叫茅坑的?好吧,名字而已,就算叫茅坑也是茅草坑的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隨著果爸和黑爸越講出了越來越多千奇百怪的名字,白銳覺得,自己這個名字還真的不算啥。
  ***
  從他們一家第一次集體捕獵之後,生活變得越發了。
  之後,白銳在近距離內,親眼見識到了黑爸和果爸是怎麼配合狗群獵鹿的。
  他們挖出一條溝來,狗群將鹿群趕過來,疾奔的鹿群蹄子踩進溝,總有一二倒霉蛋會把自己絆倒。黑尾鹿的體型龐大,還有沉重的鹿角,這些原本是它們保命的重要手段,但是在疾奔中絆倒的時候,反而是致命的拖累了,這一絆必定骨折,腿折了是最輕的,大多數都是脖子摔斷,胸口摔塌。黑爸和果爸的陷阱也很有技巧,往往傷到兩三頭鹿,就失去了作用。不過這也已經足夠所有人和所有二哈飽餐一頓還有剩餘了。
  在狩獵中,白銳和獵星曾經聽到巨大的吼聲,黑爸和果爸說那是老虎。見到了意圖來偷食物的鬣狗,倆爸爸表示,鬣狗群其實比老虎更危險,不過他們這裡有二哈,探路的鬣狗看了一眼,就離開了。還有跟白銳也算是老相識的,那種腦袋上有個紅疙瘩的看起來像禿鷲的大鳥——黑爸說那叫紅頭鷹,看這塊頭挺大其實膽子很小,一般只敢吃些其他動物吃剩的殘渣,偶爾才會襲擊落單的小動物。
  白落單小動物銳頓時滿頭的黑線。
  不過,他們頂多在外邊待上多半天,一般狩獵到獵物之後,果爸就會帶他們回來。黑爸則依舊帶著鹿腿它們在外邊浪,具體他浪什麼,果爸一臉神秘,黑爸一被問起就嘿嘿傻笑,鹿腿……嗷嗚?問它沒用……
  不過,白銳除了好奇之外,每天也是集中精神在正事上的——對著洞頂吹蠱霧。第十天的時候,蜂巢已經從拳頭大變成了人頭大小,山洞外邊也已經能看到些許的綠色了,這時候獵物就不能拖回來了,不過果爸的體力已經恢復得棒棒的,扛一頭整鹿完全沒問題,還有多餘的就在原地分割,讓二哈們叼著帶回來。
  ︿( ̄︶ ̄)︿還有黑爸和果爸眼角細小的皺紋,在白銳每天對著他們的臉噴蠱霧的努力下,已經完全消失了!二十歲的黑爸和果爸,依舊青春!
  ***
  現在,白銳正盯著洞頂看。系統跟他說過,每隔十天要用自己的血餵養一次本命蠱,所以這天直到很晚了他還坐在火塘邊沒有入睡。
  「白銳,不睡嗎?」獵星坐到他身邊問。
  ——黑爸和果爸早就睡熟了,倆爸爸並沒有趕孩子上床的習慣,他們家裡是沒有固定睡眠時間的,大家都是沒事做了,天黑了,或者累壞了就躺下睡了。
  「今天它應該出來。」白銳指了指頭頂。
  獵星撥弄了兩下火塘,讓火燒得更旺些,他自己也坐得距離白銳更近些:「我陪你。」
  「不用,你每天很累的,沒必要和我……有動靜了。」白銳高興的抬頭看,但為了不吵醒黑爸和果爸以及二哈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獵星順著白銳的視線去看,只看見黑乎乎的一片,聽的話也只有二哈們的鼾聲。
  過了一會,白銳抬起手,他才看見一個大概有兩截小指長短的紅色蟲子落在白銳的手上。
  「嘶!」這紅色蟲子當然就是傻白,它長大了許多,尤其是後半截的尾部長大了數倍,白銳還是靠著和本命蠱的牽引認出來了。傻白剛落下來,白銳指尖就是一疼,立刻就知道這小東西在喝血。
  「獵星,你睡吧,我一會要打坐。」
  「好。」獵星乾脆的答應下來,現在家裡人都知道打坐是什麼意思。不過,如果要形容這時候獵星看向傻白的眼神,應該是……鬱悶?
  當傻白開始在白銳的掌心裡繞著圈爬動,白銳就知道它是吃飽了,他把傻白放在自己人中的位置上,傻白立刻乖乖爬好,白銳盤膝坐好,開始運功。
  獵星雖然答應了去睡覺,卻依舊在看著白銳。突然,獵星覺得邊上氣息不對,扭頭一看,原來是鹿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邊進來了,也是趴在那看著白銳。就是獵星看了一眼鹿腿再轉回視線的工夫,白銳那裡就起了變化。紫色的霧氣從他鼻孔中噴出,趴在他人中的蜂王彷彿也在呼吸一般身體一縮一放,隨著他一縮,白銳噴出的紫色霧氣也被他吸收了進去,一放,紫霧也被放了出來,只是顏色更濃烈了一些,繼而被白銳微微張開的嘴巴吸了進去。
  白銳在呼吸,蜂王也在呼吸。漸漸的,空氣裡開始瀰漫一種很甜很甜的香味,比白銳之前送給獵星的那袋紅糖的味道更甜,讓人……不由得……熏熏然……
  不知不覺間,整個山洞裡的能喘氣的,全都在甜甜的味道裡睡著了,而且一邊睡,一邊舔著自己的嘴唇。
  運功中,白銳自己的感覺也不再是和坐過山車一樣,反而真有武俠小說裡那種練內功的感覺。盤坐運功時,能感覺到身體內五毒心經的真氣運轉。依舊說不清這真氣是冷是熱,但是外出時,運起法門卻是讓他四肢發熱的。白銳想著夏天最熱的時候,也要試驗一下,看看會不會變得涼爽。若是涼爽,那不就是冷熱不侵了?
  此時傻白趴在他的人中上,一人一蠱氣息調和,已成一體。白銳開始時,還能想些有的沒的,漸漸的意識沉凝,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入定了……
  就這樣打坐了一夜,白銳睜眼時,天色還非常的陰暗,但以他這段時間生活的經驗,這就是所謂黎明前的黑暗了。再有一會,家裡的其他成員也就要醒來了。
  白銳站起來伸個懶腰,按說他頭一次盤腿都是沒幾分鐘就腿抽筋了,現在盤腿了一個晚上,反而覺得神清氣爽。傻白飛到了白銳眼前,在他眼前轉一圈,向上飛去,然後落下來,又開始重複在他眼前轉一圈,向上飛去的行為。白銳意識到這是它要他朝上看,這一抬頭,頓時笑了。
  原來洞頂上飛著一群蜂子,打頭的十隻個頭又大又壯,一眼看去還以為是紅色的蟬,後邊蜂子就小了許多,但也有一寸長短,全都扇動著發紅的透明翅膀。
  這是傻白最初的孩子們,也是他們最初的力量了。這些蜂子不會攻擊他,會保護他,和他有著天然的親近。但以白銳的功力,還沒辦法和蟲子們直接溝通,想要命令它們,要麼得通過傻白,要麼通過蟲笛——這些傻白繁殖出來的孩子,比普通蟲子更樂於聽從蟲笛的命令,蟲笛吹奏出樂音的各種效果在它們身上也更強。
  在白銳觀察這些蟲子的時候,傻白很激動的飛來飛去,白銳竟然模模糊糊的從它那裡感知到了大概應該名為得意一股衝動。
  「傻白。」白銳抬起手,實驗性呼喚著。
  紅光一掠而過,傻白就落在他掌心上了,頭頂的觸鬚瘋狂擺動,兩隻前足也在白銳的掌心上瘋狂的撓啊撓啊撓~白銳囧了一下:「你做得很好。」
  傻白頭頂的觸鬚動得不那麼激烈了,果然是求誇獎的意思,不過兩隻前足還是撓撓撓……
  「非常好。」難道是誇獎得不夠?
  ~\(≧▽≦)/
  ……腦海裡突然浮現的得瑟表情是啥意思?!難道也許可能,我的本命蠱也是個二貨?ˍ(:∠)ˍ這世上二貨不可能辣麼多!
  「咳!讓你的孩子們出去採蜜吧,它們在外邊如果遇到了野獸,回來記得告訴給你。」白銳把心底的痛苦猜測(真相)拍飛,「另外……你是不是還有其它的孩子?」
  自從傻白築巢開始,白銳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能聽見刷刷刷的聲音,一次兩次還是幻聽,多了,白銳就不得不懷疑了。
  傻白用前足開始抹了抹的腦袋,從白銳的手上飛了起來,此時得意蕩然無存,不好意思的感覺取而代之。白銳跟著它,他這一動,獵星和黑爸、果爸也跟著爬起來了,不過就像是都沒看見他,沒看見頭頂上飛過的蟲子一樣,一如往常的該做什麼做什麼。
  隨著白銳的走動,擋在他路上的二哈們也都爬起來給他讓路。
  帶著白銳到了山洞最裡邊的一個角落,傻白落到了地上。白銳湊過去,隔了一會,他看見地面上開了一個洞。對,是剛開的洞。洞口越來越大,當差不多有小指的指頭尖大小時,開始有蟲子從裡邊爬出來。
  「話說,你是蜂王吧,怎麼會生出螞蟻來?」
  雖然說螞蟻也不盡然,因為這些爬出來的蟲子個頭比白銳見過的最大的大黑螞蟻還要大幾倍。雖然比蜂子們的塊頭小一些,可是也夠雄壯威武的了。而且它們不是黑色或者褐色,而是很亮眼的紅色。腦袋上有一對佔據面積頗大的複眼,鉗子一樣的嘴巴裡還有一根細小的黃色吸管,頭頂上的觸角也比尋常螞蟻的觸角更長。
  白銳小心的把這些螞蟻撥開,趴在地上去看它們打出來的那個洞,這時候傻白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石洞是真正的石洞,四周地面都是石頭。這些蟲蟲是怎麼在石洞裡開出了一個洞的?結果那個在那個洞口的邊沿,白銳除了看到啃咬的細小缺口,還有明顯被腐蝕出來的痕。雖然曾經在書上看到有連金屬都能吃的螞蟻,但沒想到能親眼見到。
  白銳歪頭看著傻白:「你真該叫英雄母親。」一隻蜂王,生了一群塊頭大又凶悍的螞蟻。也幸好這群螞蟻是傻白生的,否則現在白銳一家子就得立刻搬家了,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原來還很慚愧的傻白——大概是因為它有翅膀的生了一群沒翅膀的?——頓時又得意了起來。感覺著傻白傳遞過來的意識,賈純覺得自家的本命蠱,二歸二,其實應該算是很聰明的,否則一隻昆蟲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感情變化。
  「過來吃東西。」獵星拍了拍白銳的肩膀。
  「等一會。獵星,能叫鹿腿過來嗎?」家裡的人不會碰這些蟲子,就怕二哈好奇心旺盛過來招惹一把。蟲子的個頭畢竟在那裡,是鬥不過二哈的,可就這種能腐蝕了岩石的酸性,臨死之前蟄一下也夠二哈們受的。另外,白銳也不希望自家的蜂子和蟲蟲們有什麼好歹。
  「嗯。」獵星出去叫了一聲,沒一會二哈就顛顛的過來了。讓白銳沒想到的是,還有一段距離,二哈就不願意過去了。這時候白銳一看四周圍,原來為在這附近的二哈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都躲得遠遠的。有一隻小毛團翻滾著要過來,也立刻被家長一口叼走了。
  白銳想了想,抓起了兩隻自家的蟲蟲,朝著鹿腿一舉,鹿腿立刻退後了兩步。
  這下白銳放心了,雖然不知道碰見什麼都很好奇的想要去嗅一嗅拍一拍的二哈是怎麼意識到蟲蟲們很危險,危險到他連二都不犯了的,但只要有這個意識就好。
  「你把它們藏得這麼深,它們沒嘗到多少蠱霧吧?」白銳把傻白放在了肩膀上。傻白大概是得意過頭了,非要飛起來朝白銳的頭上落,的頭上落,頭上落,上落,落……
  尼瑪落不住!朝下滑啊!
  QWQ我已經長了頭毛了,你在我人中上都趴得住!為毛會從我頭上滑下來?
  白銳瞪了自家的本命蠱一眼,壓下心酸,一口接一口蠱霧對著蟲蟲們噴了過去。天上飛的蜂子們也不去爭,而原本老老實實在地上列隊的蟲蟲們立刻伸長觸角,抬起了頭,嘴巴裡的鉗子能張多大張多大,那根吸管也朝上伸得幾乎筆直。噴了兩輪蠱霧,竟然有許多蟲蟲們六足朝天翻倒在地,白銳嚇了一跳,以為把它們撐死了,問過系統才知道這些蟲蟲現在的情況,類似於人類的醉酒,放心的白銳,一扭頭,就看見了在邊上舉著食物的獵星,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
  接過食物,白銳剛啃了兩口,外邊就傳來了人聲。
  「獵黑!獵果!」
  這聲音有點遠,還夾雜著二哈們的吼聲。但黑爸和果爸一聽聲音,趕緊放下東西出去了。片刻後,兩個爸爸帶回了七個人。這是兩家人,兩男兩女帶著三個孩子,不管大人孩子都瘦得皮包骨頭。
  「大巫。」他們進來,離得遠遠的就跪倒在地。
  白銳躲了一下,但看著黑爸果爸都衝他搖頭,強忍著坐穩了。
  「這是獵羊和他的女人茅白,這是獵滿和她的男人茅蟲。」獵果為白銳介紹著,「以後他們就是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第三十一章
  
  「嗯,黑爸,果爸,你們安排吧。」白銳點點頭,族長走後,白銳問過黑爸和果爸部落裡誰是對他們有善意的。
  結果兩個兩個爸爸被他勾起了八卦的心思,來到的兩家人都被他們提起過。
  獵羊是他們在部落時的朋友,也是他,當初被獵茅吩咐偷偷跑來給他們報信的去救白銳的。至於,茅蟲那一家,則是部落裡生活最艱難的幾家之一,而且獵滿家的狀況其實和黑爸、果爸很類似。
  獵斧的女兒獵鳥自稱是部落第一美人,可實際上的第一美人是獵滿。
  ——話說這個時候就得說一下原始人的審美了,絕對是和現代不一樣的。他們的第一審美看的不是臉,是身體,無論男女都是越健壯越美。也就是施瓦辛格那樣的穿過來,一定一群女人喊著要給他生猩猩。
  所以這也就能理解為什麼果爸和黑爸走到一起的,都喜歡男人,然後看上了部落裡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最美(強)的。
  而獵滿,是少數幾個從十一二歲開始就跟著捕獵隊一起與野獸搏鬥到現在,用打獵而不是採集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女性之一,也是她們中最強的。族長這麼多年只生了一個女兒,可他其實是有三個老婆的,但自從獵鳥之後,他三個老婆連個蛋都沒給他下過。於是,當年他就又看上獵滿了,認為強壯如獵滿,一定能給他生下一個健壯的男孩子。
  可誰都沒想到,獵滿竟然把一個茅部落走婚走過來的男人(還是最弱的一個男人)背回了家裡。
  白銳表示這才是真女漢子,另外,這臉打得真響。果爸和黑爸表示,雖然是第一次聽說打臉這個詞,可是覺得這個詞十分的形象。
  總之,族長當時十分的生氣,而以族長給白銳的一般印象來看,這個小肚雞腸的人大概到現在也依然氣得要死吧。可想而知獵滿過的是什麼日子了,族長沒有借口把她從部落趕出去,卻有各種借口剝奪她的獵物。
  見到的時候,獵滿瘦得脫了形,但她和黑爸果爸幾乎一樣高,手握石茅,背脊挺得筆直,英姿颯爽的感覺是沒說的。
  獵羊一家已經很瘦了,獵滿簡直就是一家餓死鬼了。尤其被原始社會家庭婦男茅蟲抱著的,年紀最小的那個孩子,如果不是能聽到他在喘氣,白銳還以為已經餓死了。
  四個大人被介紹的時候,就對著獵黑和獵果跪拜,無論他們在外邊是怎麼說的,無論他們過去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交情,現在獵果和獵黑大大方方的坐在那接受他們的行禮。然後才分給他們一些熱的食物。只不過,那一鍋湯是沒有他們的。
  這兩家人只帶著一點點東西,食物更是已經看不見了,接過熱食都是狼吞虎嚥。但一看到黑爸和果爸站起來,他們就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跟著站起來,白銳也剛吃了一半,見這情景,也只能放下東西跟著出去。
  在此之前都是一家四口一起去狩獵的,這天卻只有黑爸帶著獵羊和獵滿去捕獵了。二哈們也在圍著白銳撒歡一陣後,分出去了三分之二也狩獵去了。可往常總是帶隊外出的鹿腿這次留了下來,並且一直跟在白銳的屁股後邊。
  ***
  話說,宅男其實是一種領域意識非常強的生物。白銳到部落的時候,一直把自己放在做客的位置上,而且一般都是外出、大巫的粽子房之間兩點一線,倒是並沒有什麼入侵感覺。可是現在,是在確確實實的家裡出現了這麼多的人,等到黑爸帶著許多的二哈離開,而洞裡卻擠著許多陌生人,白銳頓時就各種彆扭了。
  「不要碰所有洞裡來往的蟲子。」白銳說,就是這一會功夫,已經有外出的蜂子飛回來了。白銳對部落裡孩子的印象可是非常糟糕的,雖然這三個孩子看著都眼生,應該不是當初找他麻煩的那一批,而且現在都老實的捧著食物吞嚥,但餓成那樣不老實也不成了——白銳完全是一朝被蛇咬了。
  他這一聲,留下來的兩大三小,立刻縮到洞口去了,只差一點,大概就出去了。
  這樣的反而讓白銳感覺心虛了,有一種惡霸作威作福欺負人的感覺,可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話。
  「吃飽了嗎?」這時候獵星過來拍了拍他的腦袋,第一下被拍中了,第二下白銳趕緊躲開了。
  頭毛已經生長艱難了,再這麼拍,更難長了:「沒,還餓著。」
  「那還不快去吃。」
  「嗯。」白銳順著他的話坐在火塘邊吃飯,那尷尬勁總算是減弱了。
  白銳吃到一半的時候,那邊又出了變故。
  「咳咳!呼……咳咳!」那個極瘦的小孩子突然咳嗽了起來,而且就算咳嗽也是很艱難的咳一兩聲,喘,再咳嗽。白銳頭一次聽到這麼咳嗽的。
  他的阿爸茅蟲,輕輕拍了拍他,總算止住了他的咳嗽,可是沒有一會,這孩子就再次咳了起來。果爸從陶鍋裡倒了一杯湯遞過去,但那孩子喝下一口依舊是咳,咳得吐出來。就這麼反覆了四五次,茅蟲抱著那孩子哭了起來。那個孩子已經不咳嗽了,閉著眼睛,用一種極為沉重的頻率在茅蟲的懷裡喘。
  「果爸,怎麼了?」
  「他餓到已經嚥不下去東西了。」
  「讓我試試。」白銳一說,果爸立刻讓出地方來。之前這孩子一直在他阿爸的懷裡,白銳只能看見他瘦得蘆柴棒一樣的雙腿。現在近距離看,第一眼真是夠驚悚的。人餓到一定程度就是自己吃自己,看著這個孩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但脂肪、肌肉,連內臟,甚至皮膚的內層也都讓「吃」掉了。不用讓系統給出解剖圖來,白銳都能從頭到腳看清他的每一塊骨頭。
  大概,只有原始人餓到這種程度還能活下去吧?現代人餓成這樣,早死了。
  從入秋以來,白銳經歷的事情,一件件都在加深著他對餓肚子的心理陰影面積。
  白銳輕輕掰開這個孩子的嘴巴,茅蟲止住了淚水,穩穩的抱住自己的小兒子,看向白銳的目光裡期待又懷疑。畢竟白銳雖然是大巫,但他也還是個孩子。可就像白銳自己說的,他是要「試試」,也只能試試。連續三口蠱霧噴進了孩子的口中,孩子已經閉上的眼睛竟然緩緩睜開了,雖然呆滯無神,但總好過剛才。
  看見白瑞躲開,孩子睜眼,茅蟲趕緊舉起盛湯的杯子,輕輕把餘下的倒進去一些。他的手很穩,而且倒進去的湯很少,就是怕這孩子再咳嗽出來。
  「咕嘟!」一聲,這孩子自己嚥下去了!
  獵果一個趕緊在這個時候遞了另外一杯湯過來,等到這一杯都被灌進去。孩子的眼睛已經不再那麼灰暗了,他用小貓一樣細小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喊著:「餓……」
  獵星又拿了一杯熱湯過來,灌進去後,這孩子還在喊,但茅蟲拍了拍他:「不能再吃了,好好睡一覺,醒來再吃。」
  作為經常面臨食物困境的原始人,他們已經有了很豐富的對待飢餓的經驗。
  「嗯。」這小不點的孩子也極為聽話,低低弱弱的答應了一聲,咬著自己的嘴唇,閉上眼睛睡覺了。
  茅蟲用皮子包裹好了小兒子,轉過身來就伏在地上,深深的對著白銳拜倒:「大巫……大巫……」剛才的懷疑已經半點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用感激和慶幸,另一邊他的大兒子與茅白母子倆也同樣跪伏在地。那是剛剛親眼所見的神跡,就算原來的大巫獵茅也沒有這樣神奇。
  「你們也快點吃東西吧。」這是頭一次救了一個外人,還是個孩子,白銳心裡也是非常有滿足感的。
  經過了這件事,白銳的被蛇咬情結緩解了很多,再吃起東西來,山洞裡的氣氛也跟著緩和愉悅了許多。獵果開始問茅白和茅蟲部落裡現在的情況,畢竟族長他們離開時的情景,可不該是只有兩家人找來。
  「族長去了茅部落請巫和求戰獸。」茅白解釋。
  獵斧終於還是找到了說服部落中人的理由——遺棄白銳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場,不是沒人知道他是獵茅選擇的巫,但是沒有誰去阻止。現在,白銳以此為理由要驅逐獵斧一家,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報復其他人?
  巫的形象在普通人的眼裡是雙方面的,既安全又危險,尤其強大的又心胸狹小的巫更是這樣。當然,這樣的話,茅白和茅蟲是不會說出來的。
  總之,處於對白銳報復的畏懼,最終大多數人選擇了繼續留在部落裡,聽從族長的吩咐。
  「不只是這樣吧?」獵果歎了一下,心存僥倖時不明白的事情,現在突然間就都一清二楚了,「有些人,也不希望看到我和獵黑回部落吧?」
  「雖然沒人這麼說,但確實有些人是這麼想的。」茅蟲笑笑沒說話,茅白卻乾脆,「認為你們回去了,他們分到的獵物會變少。」
  「就多我們一家子,我們不在部落,他們能多多少獵物。我們去了部落,他們的獵物又真的會少?」白銳是根本就不會回到那個部落去的,但聽到茅蟲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打個比方問一下,「況且,戰獸……對了,茅部落的戰獸不是根本不允許吃肉嗎?所以以後獵部落就不打獵了?」
  「不知道他們分的獵物會多還是會少。」茅白和茅蟲表示他們倆算數無能,茅白又說,「茅部落的戰獸是羅比獸,確實不吃肉。茅部落的巫也不能吃肉,否則就無法和羅比獸溝通。他們來到部落後怎麼樣,族長怎麼又他們商量,我們不知道。」
  「羅比獸長什麼樣?」
  「有黑的,有白的,有花的,兩隻耳朵很長,後腿十分有力,能發出可以把人轟飛的吼叫。」
  「……」瞇著眼睛想了半天,白銳也沒想出來這個羅比獸到底是啥。
  這天二哈們帶回來但依舊的是鹿腿,黑爸他們帶回來的卻是八隻大鳥,白銳怎麼看怎麼像是天鵝。掏乾淨了內臟略微拔拔毛,就上火塘了,鵝毛基本上都是被火燒掉的。一開始吃的時候罪惡感略重,吃到後邊就只記著香了ˍ(:∠)ˍ這真是在不用鍋的情況下,他在原始世界吃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鹿腿沒去啃鹿腿,叼了整整一隻天鵝在邊上啃去,它吃完了骨頭都不見剩下的。
  白銳看著,覺得天鵝其實也能圈養。不過……圈養動物衛生問題還在其次,疫病白銳覺得有他在應該沒問題,但是,過冬的時候怎麼辦?動物的居所、食物這都是大麻煩,他又沒有專業學過這些,他家系統更沒有養殖功能。以現在他們的生活狀況,人手少、食物少什麼都少,冒然實驗,耗費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耗費了大量寶貴的時間。
  成功了當然好,但是失敗了,那就是災難性的。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白銳不是一個喜歡賭的人,他更沒有拉著自己的家人一塊用生命賭博的勇氣。所以,這事情,還是等他們稍微有些底氣了,再說吧。
  ***
  陽光一天好過一天,前些日子雖然又下了一場小雪,但也只是雪落之後冷了那麼半天,雪停的第二天下午,陽光就又明媚起來了。
  新來的兩家人只在洞裡過了一天,第二天就在邊上收拾出來了另外一個山洞——那個山洞雖然更大,但是朝向不太好,而且裡邊有地方漏水,略微有些潮濕,所以果爸和黑爸當初沒選,但也只是相對來說不太好而已。收拾一下,兩家人住進去是沒問題的。
  現在三家人已經相處得非常和睦了,不過恭敬依舊沒有少。看得出來他們是黑爸和果爸都當成族長對待了,只是因為現在畢竟人少,還沒到稱呼族長的時候。
  那個茅蟲家最小的孩子也總算是養回來了,雖然還是瘦,而且站都站不起來,可比起剛來的時候已經好多了。果爸和黑爸已經恢復了同時外出狩獵,再加上獵羊和獵滿,四個吃飽喝足越發健壯的戰士外出打獵,獵物反而比冬天只有果爸和黑爸時候少了,他們甚至開始拿出冬天後半截的存糧。
  白銳不懂,問了黑爸和果爸才知道,不是可狩獵的東西少了,是漸漸就要到動物的繁殖季節了。這個時候不存食物,盡量減少捕獲,所以獵物隨打隨吃,上一個冬天存下剩餘的食物也都要消耗掉。
  不過二哈們貌似沒有這個規矩,依舊多少會帶獵物回來。甚至看著黑爸和果爸狩獵得少了,反而帶更多的獵物。這些傢伙真是二得可愛,白銳主動從商店裡兌換了兩個專門給貓貓狗狗刷毛的刷子——竟然只要50生存點數,少有的良心價啊。
  第一天就刷得他雙手酸疼,後來乾脆就把這件事交給獵羊和獵滿的兩個大孩子去做了,對方竟然還很感動,每天輪流交替勤勤懇懇的給排隊的二哈們從早刷毛刷到晚,茅蟲竟然還把孩子們刷下來的狗毛都攢了起來……
  「黑爸,果爸,讓我去大湖吧。」不順心的時候也是有的,比如從前天開始,白銳就請求黑爸和果爸讓他去河邊,但次次都以失敗告終。
  「都跟你說了不行。」對於白銳的鍥而不捨,黑爸也有點無力了,「你這都是第幾次了……春天的大湖太危險了,不能去。」
  「我會帶著鹿腿,還有黑爪,還有……」
  「帶著誰也不行,不能去大湖。」
  「我不靠近大湖,就離著遠遠的看看?帶獵星一塊去,他會看著我。」
  「別拽!我裹腰布快讓你拽掉了。」黑爸拍開白銳的手,白銳呵呵傻笑兩下,把手收回來了,「還是不行。又伸手?!你拽掉也沒用,我是不會讓你……」
  果爸突然在後邊拽了拽黑爸,黑爸皺皺眉,跟果爸去邊上說悄悄話了:「這件事不能答應。」說話的時候,黑爸一副慈母多敗兒的痛心疾首。
  果爸看著黑爸挑了挑眉毛,湊過去跟果爸咬耳朵:「不怕他每天都來求,就怕他哪天求煩了,自己跑出去。」
  黑爸一聽,下意識的看了看白銳。白銳立刻露出最老實本分的笑容。但黑爸必須得說,他家白銳還真有這個膽子。
  「而且,如果他是自己偷跑的,頂多帶著鹿腿,是絕對不會帶著獵星的。」
  果爸這話又中,換句話說,答應他危險,不答應他非常危險。
  「那我把他捆在家裡?」
  
  第三十二章
  
  果爸無奈的撇撇嘴,不過也知道黑爸是在開玩笑:「就讓白銳和獵星去吧。白銳知道什麼是危險,獵星很有經驗。他們倆加在一起,並不弱。」
  黑爸猶豫了一會,終於點了頭,回頭他對白銳說:「你必須在我們打獵回來之前回到家,否則,在你十歲之前,就不要想著自己獨自外出了。」
  「知道了,黑爸,果爸!」
  「還有,你千萬千萬要跟著獵星一塊行動,聽他的話,絕對不能距離大湖太近。」
  白銳繼續點頭,不是敷衍而是很誠懇,這年月左耳進右耳出那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之後黑爸和果爸又各種輪番的叮囑,其實大體都是一個意思,只是翻來覆去沒完沒了而已。這種關心和擔憂,也只有家人才會這樣。他上輩子自從太爺爺去後,已經沒有了這種可能。這輩子有了兩份,雖然被叮囑得頭暈腦脹,也只覺得幸福,卻半點都沒有不耐煩,老老實實的一一點頭應下。
  果爸、黑爸他們前腳依依不捨的出門,白銳和獵星後腳也跟著出門了。
  鹿腿撒歡的繞著他們倆跑來跑去,不時的從背後撞白銳,但白銳總是把它趕開。到後來鹿腿也沒消停,他只是撒歡繞的圈子更大了……
  白銳和獵星也不理這傢伙,任由它撲騰去。倆人雖然是去看大湖的,但也不準備空手來去,所以都背著草筐。出門走了大概兩分多鐘,突然一隻大蟲子就落在了白銳頭頂上,「啪」的一聲極其響亮,然後就從白銳頭頂上滑了下來,獵星趕緊去抓蟲子,被白銳擋了一下。
  「沒事,自家的。」白銳把那蟲子摸下來的同時,小聲嘀咕著,「也不知道什麼毛病,非喜歡朝我腦袋上落。」
  獵星仔細一看,果然是那一窩蜂子中最大十隻兵蜂中的一隻。
  他們和蜂子們已經越來越熟悉了,前天白銳弄了一小塊蜂窩下來,所有人都能用草桿沾一點,嘗嘗味道。剩下的白銳放進陶鍋裡,沏成了蜜水,結果一個晚上就沒了影子。最後找來找去犯人是二哈們!(#‵′)以鹿腿為首!它們喝完了糖水下巴上的毛還是黏糊糊的呢!不知道狗狗甜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嗎!好吧,這時候沒這個概念。
  可是看它們抬著二乎乎的臉裝傻,那種「不是我喝的,不是我喝的」的表情……白銳把鹿腿的大腦袋拽過來揉搓了一頓,就回頭去用陶鍋煮水消毒了。另外,消毒之後的水潑出去後,也讓這群二哈給舔得一乾二淨了……
  「它落在你身上,是不是擔心你?」
  「對。應該是傻白吩咐的。」
  「我一直很奇怪,傻白並不傻,而且它明明是紅色的,為什麼要叫傻白?」
  「這個……因為我剛見到它的時候,他確實是又傻又白的。」白銳說完之後,感覺獵星看他的眼神很怪,「幹嘛那麼看著我?」
  「就是覺得,你和傻白挺像的。」︿( ̄︶ ̄)︿獵星是不會說謊的好原始人。
  「!」那個瞬間,白銳覺得自己的下巴因為太過震驚砸在了自己的腳面上,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嘴巴閉上,同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這個哥哥太會說話了,這已經是第二次把他利箭穿心了。什麼洞裡亮了,什麼和傻白挺像的……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QWQ「怎麼了?」偏偏獵星沒覺得自己說錯話,確實白銳剛來時傻呆呆的,連話都不會說,給了吃的東西就縮在角落一點一點的啃。其實他還是顧慮到白銳的心情了,否則,在獵星心裡,剛來時的白銳還不如傻白聰明呢。至少傻白會讓自己的子孫採蜜,蜜還很好吃,白銳外出,還知道擔心他。
  獵星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雖然無法表達出來,但他能感覺出白銳剛來時對這個家的牴觸和疏離。狼來了,他選擇犧牲自己,因為他是殘廢,白銳肢體健全,按照原始人的生存習慣,遇到這種情況,他就應該出去。成了,殺死那頭狼。敗了,讓狼吃掉。總歸都為白銳爭取了更多活下去的希望。而當他重傷醒來,白銳與這個家之間的違和感突然消失了。
  白銳對這個家敞開了心扉,獵星也將他納入到家人和夥伴的範圍之內。
  「沒……小心!」白銳一把扶住了獵星。
  很多地方雪化了就是一個小泥塘。光腳板踩在地上還總是打滑,獵星一條腿是木頭,走起來一瘸一拐的更不穩當。
  「你等等。」白銳跑去找了折了一根木棍過來,給獵星當作枴杖。他想攙扶著獵星的時候,對方卻把他甩開了,白銳聳聳肩,繼續跟獵星並肩走,只是更加的小心注意了。
  ***
  按照黑爸、果爸、獵星,還有新來的兩家人的解說。大湖裡邊,什麼都大。有大蛇、大蛤蟆、大蜥蜴、大魚,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大東西。冬天的時候,這些龐然大物,要麼沉在湖底,要麼在靠近湖邊的淤泥裡打洞,都處於睡眠狀態。現在,它們正在逐漸甦醒。
  初春時節到處都是飢餓的野獸,而大湖邊,這種野獸最多,水底下、水面上、陸地上,各種各樣的。正常的時候,人對它們來說其實並不是最美味的獵物,可是餓肚子的時候,什麼都飢不擇食。
  「對了,剛才忘了問,既然這裡這麼危險,那取水怎麼辦?」
  「那邊。」獵星指著一個方向,「那邊有一個地方,只有春天才會有水湧出來,雖然很淺,還有泥沙,不過足夠湧了。」
  「我說這幾天草筐下面怎麼都有髒東西。」這要是剛來的時候,白銳覺得自己大概會大驚小怪半天,可是現在也無所謂了,「那苦蔗呢,苦蔗不是在河邊採來的嗎?」
  「苦蔗?」
  「就是我們每天飯後吃的,冬天唯一的菜。」
  「哦,你說的是活活草。」
  「活活草?」
  「嗯,也叫活命草,因為它砍斷了還能再長,一長就會長一大片,很多人吃它活命。還聽說,原來很多人生病,很多人沒力氣,吃了活活菜,病就好了,也有力氣了。原來它還叫苦蔗,這個叫起來挺好聽的。對了,活……苦蔗長在那邊,那裡有一大片泥潭,它們就長在那裡。」
  兩個那邊,現在白銳記得,但是大概回家的時候就不知道在哪邊了。他還沒完全掌握在野外條件下認清東南西北,記住路標的能力。
  白銳也經常問問家裡人怎麼記地方,怎麼認東南西北,他們這樣那樣說了半天,到最後只把白銳說得更懵了。給白銳的感覺,認路對他們來說其實是一種本能。就像一些動物總是會認識回家的路一樣,是一種,還沒有被文明抹除掉的本能。
  無奈,白銳明明是魂穿,卻從自己這個小身體上感覺不到什麼本能來,也不知道是他的靈魂在很多方面的認知已經定型,所以掩蓋住了這種本能,還是這個身體確實不善於認路。
  ——白銳也想過兌換一個指南針了,可就是最古老的那種勺子模樣的思南都是天價。因為那是四大發明之一,推動文明進程的利器。說起來草紙只要500點,還是便宜了。白銳最近他對系統都有斯特哥爾摩症候群了,ˍ(:∠)ˍ過去覺得黑心的價格,現在怎麼看怎麼良心了。
  「我記得有一次……不是果爸就是黑爸,他們去採苦蔗,回來得並不慢。苦蔗長的地方距離我們還挺近的?」
  「嗯,不算遠。」
  「那為什麼,我在部落的時候反而沒看見多少人吃?」白銳回憶著在部落的時候,就算獵茅那裡苦蔗也很少,每天也就是吃一小截,反而還不如家裡多。偶爾碰到野外採集的人,他也從來沒見過誰帶回來苦蔗的。既然它是這麼好,又這麼多的東西,為什麼在獵部落裡變成了稀罕物呢?
  「部落距離那確實也不算遠。」獵星也被問得怔住了,「我也沒去採集過苦蔗,等到回家,你去問問果爸和黑爸吧。」
  「嗯。」沒想到只是隨口一問,竟然發現了苦蔗裡邊還有秘密。獵星很精於認路,應該是白銳沒來之前,黑爸和果爸經常帶他外出的結果。可是他竟然都沒親自去過採集苦蔗的地方,只是知道,還真是稀奇。
  「快到了,就在這裡停吧。」說話間已經能看見大湖了,獵星帶他走的這條路,並不是他們冬天釣魚時的那條——一路走過來白銳沒發現,到地方了大湖能清楚的看見大湖的湖邊,卻沒有遮擋視線的樹木,白銳才意識到不是一個地方。
  「是不是有點太遠了?」現在,他們站在一處小土丘上,離著大湖還有差不多一百米。
  「絕對不算遠。」獵星極為誠懇的回答。
  「好。」白銳也不堅持,他來這裡也只是為了看看。
  介紹大湖時,家裡人在形容了無數或他們道聽途說,或親眼所見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怪物的野獸後,著重告訴白銳,這裡最多最大的動物,是蛇,甚至能將黑尾鹿勒死整頭吞下去的巨蛇。
  白銳想到的自然是他的攪基蛇,不過,關於臣蠱的召喚雖然沒有本命蠱那麼麻煩和慘烈,但也不是能輕而易舉就搞定的,尤其當他的目標是果爸與黑爸口中巨蛇的時候。
  下一級可激活技能的信息,再次逐漸變得囊中羞澀的白銳兌換了幾個,推算一下也大概知道了具體內容。
  ——當五毒內功從第二重脫胎換骨進入到第三重毒入骨血後,馭蟲十六音就將又有六種音可以開啟,它們是用來控制定向族群的。
  而人物等級20+內功第三重+第一個臣蠱就位,那複雜的技能樹上又會開啟另外一個大分支:養蠱奇術。
  養蠱奇術中的蠱,不同於本命蠱和即將收取的蛇、蛙、蠍、蛛、蜈,從根本上來說,它們都是自然界中存在的生物,白銳只是將它們更進一步的強化了。養蠱奇術的蠱,是冰蠶蠱、枯殘蠱、迷心蠱,以及更多的蠱蟲,它們則算是人造的,如果沒有白銳的存在,是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
  甚至總有一天,白銳能夠養育出一命換一命的生死蠱,真正逆天的鳳凰蠱……
  不過此時此刻,白銳看看自己的小身板,這個總有一天,可能略微久遠吧?
  現在白銳的內功還是第二層脫胎換骨中期,雖然傻白趴他人中上練功後,加快了他的內功進度,可算起來最快也要到夏天才能到第三層了。臣蠱看似近在眼前,實際上卻又遠在天邊。
  總而言之,今天他就是來看看的!
  大湖邊上,現階段倒是沒看見蛇,最搶眼是趴了一片的鱷魚。不過白銳能看見的鱷魚都不大,平均也就是半米左右的長短。
  按說鱷魚應該是亞熱帶和熱帶的動物,白銳在的這地方冬冷夏熱,怎麼看都是溫帶,不適合鱷魚的生存。不過,這些懶洋洋在岸邊曬太陽的傢伙,也只是外表像是鱷魚,就和被稱為哈里犬的戰獸與地球上真正的二哈不同一樣,這裡畢竟不是地球。
  「怎麼看不……老天!」白銳剛想問問哪裡能看見蛇,大湖裡猛然掀起一道極高的水柱,接著那一塊水面就如沸騰一般,翻攪了起來。不過就算離著這麼遠,白銳也能看得清楚,翻攪起水花的,分明是一條蛇和一頭鱷魚,且兩個分明都是龐然大物!
  岸邊曬太陽的鱷魚紛紛下水,不是去支援它們的老祖宗,而是一個一個有多遠跑多遠。
  白銳和獵星也覺得這五十米的距離不太安全了,趕緊又跑遠了些。過了少說有兩個小時,大湖的湖面才又平靜了下去,但是誰輸誰贏,他們這種距離,卻是看不到了。
  「獵星,回去吧。」眼看著湖面平靜,白銳回頭。
  「滿意了?」
  「嗯,今天差不多滿意了。」白銳緊了緊背筐的繩子,「那是苦夏草,我去摘點!」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躥沒影了。
  現代衣食富足的生活,讓白銳習慣困於一室。原始社會裡貧乏困難的生活,反而讓白銳越來越充滿活力——不過當然,他宅男的本質依舊在那裡。
  各自背著一筐草,白銳和獵星心滿意足的回到了家——話說,隨著大地回暖,白銳某方面的乾燥情況終於也緩解了ˍ(:∠)ˍ
  洞口都在眼前了,白銳忽然停下了腳步。突然他感到了一種憤怒還有興奮。這不是他的心情,這是……
  「怎麼了?」
  「傻白。」白銳話音未落,轟嗡的聲音震動著他們的耳膜,同時,一團紅雲從洞裡飛了出來——那是傻白帶著它的孩子們。這時候傻白傳遞過來的信息,除了憤怒和興奮,又多了焦急、懇求,還有殺意?
  什麼事情會讓傻白一下子變得這麼複雜?
  就算和這些蜂子相處了很久一段時間,看這架勢,獵星還是下意識的擋在了白銳的身前。
  「獵星,沒事。」白銳拍了拍獵星,示意他讓開,「它們……是要去報仇。」頓了一下,白銳把筐摘下來遞給了獵星,「我跟它們一塊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
  「沒事,鹿腿跟著我呢,別擔心。」
  獵星提著白銳的草筐追了兩步,可是樹影晃動,白銳沒一會就已經跑得沒影了。獵星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那粗陋的假肢,殘缺了終歸是殘缺的,能站起來,不表示他就和正常的人一樣了。獵星歎了一聲,一瘸一拐的朝著山洞走去。
  ***
  沒跑出多遠,鹿腿突然就從後邊一撞,這一次它終於心願達成,把白銳馱在了自己的背上。其實,鹿腿再怎麼大也是狗狗,白銳一開始都害怕把它壓壞了。不過他倆現在這樣玩鬧的時候多了,二哈依舊活蹦亂跳的,白銳才漸漸放心下來。
  鹿腿的毛又厚又密,白銳為防止自己掉下去,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它背上,如果不是鹿腿不停的跑動,有時候白銳真以為自己是趴進了一張又大又軟的皮墊子裡邊。
  「哎?鹿腿,停一下。」雖然不能通過魂晶交流,但鹿腿很聰明,基本的對話都能聽明白——往往它聽不明白的就是犯二,或者做了壞事,又或者二者兼有的時候了,比如曾經偷喝蜜水……
  至於現在為什麼白銳叫鹿腿停下?因為剛剛在蜂子和蜂子之間,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鬥,有三隻蜂子掉落在了地上。
  因為他的停留,傻白帶領著自己的後代也停了下來,有的在空中飛舞著,有的落在了邊上的樹梢上。白銳從鹿腿身上下來,看地上已經死亡的三隻蜂子。雖然只有自己的蠱蟲才能進入《千蟲譜》,但這個不需要系統,白銳也知道,這是黃蜂。
  
  第三十三章
  
  白銳上小學時,學校男廁所屋簷上就有個黃蜂窩,正好是熊孩子的年紀,老師說了別碰,反而更有人熊性發作。沒等學校找來人弄走,就有人自己找棍子把黃蜂窩捅了,白銳是被波及的倒霉蛋之一,ˍ(:∠)ˍ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黃蜂的模樣。
  「要不然你這麼著急過來呢,來報仇的?」白銳對著落下來傻白說,「好了,別催,我支持你。」
  傻白當初也是命大,雖然白銳見到時,它那缺胳膊少腿的樣子,應該也和與最後的那只蟲搏鬥有關係,但應該主要都是敗黃蜂所賜吧。喚蠱的時候,看到的那麼一大團黃蜂,八成都是追它追出來,結果恰好被白銳的笛聲勾引走的。
  「幸好部落現在不在那個地方,否則我還真不敢跟你去。」重新騎到鹿腿的背上,白銳很是霸氣威武的一揮手,「頭前帶路!」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群,找黃蜂報仇去了。
  一路上又經歷了幾次小規模的遭遇戰,傻白是一隻黃蜂都沒放走,看起來這窩黃蜂也已經度過了一個冬天的蟄伏,開始恢復活動了。當白銳遠遠的看見黃蜂窩的時候,突然發現這情況和他想想的「略微」有些差別——對,遠遠的看見,大概還有一百來米,按理說那蜂窩在樹上,又和樹皮的顏色很接近,白銳應該很難發現的。可他就是一眼看見了,因為這蜂窩……太大了,大到白銳這個人都比它矮小一點。
  「……」在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的同時,白銳覺得自己的喉嚨好乾澀。尤其是看見那邊飛出來一大片黃蜂的時候,相比之下,他家的蜂子就一點也不威武霸氣了。可都到了這裡了,而且明顯已經激怒了蜂巢中海量的黃蜂,這個時候轉身逃跑,那就是找死了!白銳把蟲笛拿了出來,傻白落在了白銳肩膀上,興奮的戰意清楚的傳遞到了白銳的心中。
  ——傻白,你是真傻啊。你就不會等自己的孩子更多些的時候再過來嗎?而且還只帶著蜂子,蟲蟲們都還在家裡。雖說地面部隊不利於空中戰鬥,但也可以讓它們直接進攻蜂巢啊。想多了都是淚啊QWQ鹿腿也嗷嗚一聲,雖然是沒跑,但已經四肢發軟,趴在地上了,還用兩隻前爪遮住自己眼睛。
  白銳現在還只會五音,電光火石間不容他細想,直接就是喚音。希望能召喚來助陣的蟲蛇,或者迷惑敵對的黃蜂。
  他的笛音雖然沒有殺伐之意,但這邊紅翅蜂已經衝上去了。一邊是紅雲,一邊是黑風,那景象還真是頗為壯觀,對撞之後,蟲子就跟下雨一樣,嘩啦啦朝下掉,又因為糾纏在一起,一時間,白銳還真看不清到底誰佔了上風。
  【滴!玩家等級提升至13級】
  【滴!玩家等級提升至14級】
  原來和自家的蠱蟲並肩作戰還有經驗和生存點數拿,但現在這情況,白銳全神貫注在眼前雙方蜂子的拚殺上,根本分不出一絲精力去高興。
  也因為雙方打鬥得激烈,白銳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的喚音沒什麼效果。後來發現並不是,因為黃蜂就算從它們身邊路過,也沒有攻擊他和鹿腿,這應該就是喚音的效果。只是黃蜂就算對白銳表達出善意,也依舊是傻白的敵人,傻白和它的後裔們,也同樣不會停止擊黃蜂。黃蜂為了自保也當然會反擊。
  笛音一轉,從喚音變成了殺音。
  殺音可以激發蟲蛇的鬥志與殺意,讓它們變得更加凶悍。而屬於白銳的蠱蟲,被他的蠱霧滋養得時間越久,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而且無關的蠱蟲受到一點影響很可能就會陷入狂亂,白銳的蠱蟲被影響得再大,卻也依舊會知道進退,比如受傷之後退下來……
  蠱笛尖冒出了一絲紫霧,立刻就有赤色的蜂子立刻飛過來,吸走了紫霧,即便已經傷痕纍纍,也立刻就重回站圈。偶爾也有黃蜂巧合的飛過,但傻白立刻飛了上去(這傢伙一直在白銳肩膀上,並沒衝進大部隊的戰場),它的個頭其實只比黃蜂大一點,但即便是一打三、一打四都能在轉瞬之間獲勝,然後回到白銳的肩膀上。
  殺音之前,拚鬥的雙方鋪成了一片,如同在白銳的頭頂蓋了一層黑紅相間的大網。殺音起後,這些蜂子越聚越密,漸漸在白銳頭頂的一條樹枝上,集結成了一枚漆黑色的不斷蠕動的大球。每一秒,都有蜂子從大球上墜落下來。
  如蟬一般大小的紅翅蜂自然戰鬥力驚人,就是小個頭的紅翅蜂也同樣驍勇善戰,又能在白銳這裡「加油」,地上死去地方蜂子一片疊一片,少見有紅翅蜂。不過,黃蜂的後邊就是家園,不斷有黃蜂前來支援,明顯是打成了持久戰,現在就看誰能支持到最後了。
  奇怪的是,到現在還不見別的蛇蟲出現。難道是他的笛聲傳遞範圍太小,而在這範圍內的其它蛇蟲,都已經被這窩黃蜂吃光了?
  白銳頭頂上的蜂球終於開始變小了,黃蜂窩的出入口雖然還能見到它們的身影,但是再也不見有黃蜂飛出來加入戰團了。漸漸的,蜂團從黑色蛻變成為了紅色,數量少,平均體型也更小的紅翅蜂,反而贏得了這番勝利。不過,也正該是乘勝追擊的時候。
  紅球轟然散開,紅翅蜂並不做片刻的休息,重新聚攏成紅雲,衝向了黃蜂的蜂巢。而一直守護著白銳的傻白,也從白銳的肩頭飛了起來,一蜂當先的衝向了蜂窩。只留下黑壓壓一地的馬蜂屍骸,和當初白銳為了取得本命蠱召喚來無數蛇蟲的場景有得一拼。
  剛才情況危急,也沒來得及多想,現在這情景,白銳覺得□人的同時,多少也有點彆扭——會不會有一天他也這麼殺人呢?
  「算了,想太多。」白銳咧咧嘴,他自己的性格自己還能不知道嗎,反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有那麼一天……要動手難道還能手軟嗎?
  白銳自己大概沒有意識到,以被丟棄與差點被生吃為開始,在經歷了一冬坎坷後的現在,白銳已經比當初召喚本命蠱的時候,心硬了很多很多了。從鹿腿身上下來,白銳小心的踩進一地黃蜂裡,雙腳瞬間被淹沒了。聳聳肩,白銳轉身抓了抓鹿腿的大臉,「鹿腿,回去帶個草筐來。」
  這都是食物啊,尤其還有黃蜂卵和黃蜂幼蟲。雖然白銳沒吃過,但聽說都是大補的好東西,就算不補,只要能入口的食物,也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餓怕了的白銳,對於儲存食物已經有了越來越深的執念。
  鹿腿有點猶豫,白銳又摸摸它鼻樑:「沒事,這裡很安全的。」
  鹿腿嚴肅的看了看那邊的蜂窩,白銳總覺得那一瞬間二哈的臉扭曲了一下,舔了白銳一口,鹿腿轉身朝回跑了。白銳就在一地的黃蜂屍首中趟水一樣的走,他也不知道這些黃蜂的尾針都用掉沒有,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得滿腳針。死去的黃蜂刷鍋白銳的小腿和腳面,那種感覺讓他的寒毛都齊刷刷的豎了起來。這裡距離那蜂窩也就一百多米,可是白銳走得卻很慢很慢……
  【系統,我現在人物等級到多少了?】
  【23級】系統顯示出了人物等級。
  剛開始升級時,白銳還以為下一級都是上級的十倍,頗為驚悚了一陣。後來才發現只有第1級升第2級是這樣,後邊的幾級就就不是了。現在23級,後邊標注的是:1507/45000。一隻黃蜂是4點經驗,聽著不多,可是架不住數量多。
  「唰——唰——」白銳停下腳步,「唰——唰——」
  他原來以為那聲音是風吹動樹枝,但是這聲音在靠近,甚至貌似……就在他身後了?
  真的有一股小風吹來,「吹面不寒楊柳風」那都是假的,春天的風一樣寒涼,可風中傳來的腥臭味道,卻讓白銳連打哆嗦都不敢。
  跑?這東西現在貌似停住了,可是沒發動攻擊。跑的話反正會刺激它吧?那就這麼站住?
  【系統,你知道我背後是什麼嗎?】
  【玩家可開啟後視功能,每分鐘500點生存點數。】【買買買!兩分鐘!不就兩卷草紙的錢嗎!】【滴!玩家開啟兩分鐘後視功能。】
  「!!!!!」開啟後視功能的瞬間,白銳嚇得差點沒從地上蹦起來,那可是真狂蟒之災!
  一條有水桶粗細的巨蟒,就在他背後,直立著前半截身體,蛇頭朝下,金黃色的蛇眼看著白銳,吞吐著青黑色的蛇信。這蛇不都是在湖那邊的嗎?怎麼這裡會有這麼大條的!等等,現在不是想它怎麼過來的,該想的是怎麼不被吃掉!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白銳發現,這條巨蟒有一段肚皮還是鼓鼓的,它還沒有完全消化掉食物。白銳略微放鬆了一點了,說明這條蛇不是來覓食的,它可能就在這外圍某個樹洞裡靜靜的曬太陽,消化食物,然後被白銳的笛聲吸引了過來。
  ——白銳也是醉了,要不來就什麼都不來,一來就來了這麼大一條。
  【系統,對蟲笛使用升級水晶,是立刻就能升級,還是需要等待一段時間?能不能直接在儲物空間裡升級?】【可以立刻提升等級,不需要等待。可以在儲物空間裡直接升級。】【好的!對蟲笛使用升級水晶!後視時間再延長兩分鐘。】白銳這時候正在盡量穩定,小心的抬起手臂,顧不得消耗大量的點數,他必須注意著巨蛇的變化。
  【滴!玩家蟲笛等級提升,蟲笛音質提升,蟲笛有效範圍提升。】系統提示音剛一響起,白銳其實就已經把蟲笛拿出來了,系統還在說話,白銳也顧不上看蟲笛升級之後外觀上有什麼變化,蟲笛湊到唇邊,第一時間就吹奏起來,撫蟲之音,流瀉而出。恰好這時,傻白也帶著部分蜂子飛回來了。白銳哪敢讓傻白衝上去,偏偏巨蛇也猛然繃緊身體,張開大嘴。那一瞬間白銳的笛音也嚇都飄了一下,那一瞬間白銳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飄了。
  一邊在心裡各種安撫傻白,一邊吹奏蟲笛,萬幸,本命蠱果然是是跟他心有靈犀,傻白老老實實的找了一棵大樹聚攏上去,巨蛇仰起的頭也漸漸放軟了下來,最後甚至愜意的盤了起來,只是蛇頭依舊對著白銳的方向,兩隻眼睛也緊盯著他不放。
  隨著蟲笛的吹奏,後視的時間早就過了,白銳大著膽子慢慢轉過了身來。對此巨蛇倒是沒在意,看著巨蛇,白銳試著開始後退,這時候他也顧不得會不會一腳踩上蜂針了,也因這樣,就算盡量小心,黃蜂的屍骸不可避免的在他腳下發出破碎的聲音。白銳只覺得他的心臟都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一步,兩步,三步……距離巨蛇越來越遠!
  然後,巨蛇動了……
  白銳趕緊停下腳步,汗水滴進了他的眼睛,刺激得眼球生疼,他卻連眨眼都不敢。嘴唇乾澀得厲害,但他同樣是不敢舔舔嘴唇。此刻,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安撫好巨蛇上。
  巨蛇並沒有攻擊他,只是蜿蜒著前行了一小段距離,然後重新盤好,昂頭看著白銳。
  白銳頓時罵自己傻,他竟然忘了還有個散音。撫音溫馨柔和,笛音一變,散音活潑輕佻,只是白銳先在略微有些活潑不太起來。巨蛇相對於它整體來說比較細小,可實際上還是很粗大的尾巴尖抽打了地面兩下。頭也昂了起來,分明是不耐。白銳趕緊換回撫音,等到巨蛇老實下來,他自己也調整好心情,再轉回散音,可巨蛇還是表現出不耐之意!
  QWQ救命!這蛇竟然還有不同的音樂喜好嗎?!
  繼續吹蟲笛,這蛇不走。不繼續吹,那麼這蛇是扭頭就走的幾率大點,還是一口把他活吞了的幾率大點呢?就算它肚子裡有食物,但白銳覺得對方不介意再來口小點心。另外,繼續一直吹,這條巨蛇是不是也有厭煩的時候呢?
  而鹿腿也才是剛剛離開,它要回來不知道還要多久,就算是鹿腿提前回來,白銳也真不認為它和這條巨蛇對上,有多大的贏面。
  於是,白銳竟然只剩下一條生路了——收這條巨蛇為臣蠱!
  白銳現在才只是五毒心經第二重脫胎魂骨的後期,他連專門針對蛇類的蛇音都還沒點亮呢。要收複眼前的這一大條,難度太大,所以之前白銳根本連想都沒想過,現在是迫不得已,才把這個法子從自己的腦袋裡挖出來。
  有了決斷,白銳一直重如擂鼓的心跳,反而漸漸沉穩了下去。
  他的笛聲依舊是安撫之音,但隨著他心境的變化,這樂聲變得越發細膩溫婉起來,巨蛇一直昂著的頭隨著笛音放了下來,那雙爬行動物冰冷無情的金色眼瞳,竟然透露出了那麼一絲溫情。
  紫霧開始從蟲笛的另外一頭冒出,絲絲縷縷看似風吹即散,實際卻綿綿不絕堅韌如綢,一點一點的朝著巨蛇罩去……
  傻白突然飛了過來,趴在了笛尾溢出霧氣的地方,吸進霧氣,卻又吐出一些,淡淡的紫霧中,帶上了一點若有似無的殷紅。
  看著飄到近前的紫色霧氣,巨蛇的眼球動了一下,沒動。直到它隨著呼吸,吸進了一絲蠱霧,巨蛇搭在自己身軀上的頭,猛的抬了起來!但它並沒有暴躁的立刻向白銳發起進攻,而是把腦袋伸到了蠱霧最濃重的地方,開始大口大口的吸了起來。
  蠱霧輕薄,看似能夠被一口吸乾,實際綿延無盡,吸之不絕。
  漸漸的,巨蛇盤曲的身體舒展了開來,它彷彿十分快活一般,身軀在地面上扭動著,一會擺成S,一會擺成B= ̄ω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不要在意)。
  就在這個時候,笛音變了,從撫變成了服,但這收服、降服之音,吹出來的時候,白銳自己都楞了一下,這服音聽起來竟然極為甜美清澈,就如同……蜜水一般。
  【系統,這是蟲笛升級之後的效果,還是因為趴在笛尾的紅翅蜂王?】【這是綜合之後的效果。】
  白銳鬆了口氣,不是他吹錯了就好。他緊盯著巨蛇的變化,稍有不對,就準備將運功的法門改為劇毒,雖然那不是生路,那是拚命的死路。
  可是一切竟然順利得出乎意料,巨蛇最歡快的時候漸漸過去,它的動作越來越緩慢,距離白銳也越來越近,最終當幾乎是與白銳臉貼著臉時,它整條蛇也都靜止了下來,就如有誰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第三十四章
  
  這一輪的服音吹奏完最後一個音符,白銳將蟲笛挪離了唇邊,傻白從笛尾飛了起來,落在了白銳的人中上,這是收服臣蠱的必要步驟。蠱霧隨著呼氣,從白銳的鼻翼中溢出,傻白那相對來說細小的身體卻將蠱霧收了個徹底,並在下一息中從它身體胸腹部的氣門噴出,恰好這時白銳以口吸氣,將蠱霧吸進口中。
  這原是當傻白也在身邊時,白銳練功的外在表現,這次他一邊這樣作著,一邊也主動靠向巨蛇。而巨蛇那張嘴的大小,只要一張開,就能把白銳活吞了,腥臭的氣息濃郁到即便有絲絲甜意的蠱霧也無法遮蓋。當白銳湊的幾乎就是親上了,他在將傻白吐出的蠱霧吸入口中之後,對著巨蛇的鼻孔噴了出去。
  這次的蠱霧不再那麼淡薄,反而如同一團帶著絲絲紅色的淡紫色棉花糖,很是量足貨實。
  一次、兩次、三次……巨蛇次次都是立刻將蠱霧吸收殆盡。
  白銳漸漸感覺內力不止,但還是努力搜刮自己的丹田,甚至腹部都開始猶刺痛之感。終於,巨蛇的喉嚨間傳出嘶嘶之聲,就像是肺炎病人的那種聲音,它又吸入一團蠱霧,頭猛地後縮,喉嚨緊跟著一鼓,嘴一張,極端惡臭的青綠色粘稠膠狀液體噴了白銳一頭一臉……
  那味道熏得白銳差點吐出來,等到巨蛇在嘔吐之後,喉嚨裡又跟著吐出相對於它的嘴巴來說過分細小的藍色霧氣,頓時白銳就把那臭味扔到腦後去了。這煙霧凝而不散,一開始就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小蛇,等白銳稍微靠近了些,藍色煙霧立刻就自己湊了過來,隨著盧玳的深呼吸,被他吸收了進去。
  【滴!恭喜玩家,降服碧線蟒。】
  【能當臣蠱嗎?】
  【玩家是否確定使當前碧線蟒成為臣蠱蛇之蛇蠱之首?】【確定。】
  【滴!恭喜玩家完成任務,臣蠱歸位之蛇蠱。獎勵:經驗15000點。生存點數2000點。冰蠶絲的製作方法。冰蠶綢的防治方法。】【滴!五臣蠱漸次歸位,養蠱奇術開啟,請玩家前往技能區查看新技能。】【滴!五毒蠱師的特殊服裝、首飾可以製作,請玩家前往查詢。】白銳正奇怪獎勵的兩種製作方法,話說……再給口鍋也好啊。最後一個系統提示,讓他怔了一下。
  【系統……】白銳忽然覺得背脊發涼,【你這個意思,該不會是說以後我的服裝,都是要自己做的吧?】【五毒蠱師裝備,本系統只提供製作方式,可供玩家購買製作工具,並不提供成品。】【所以我還得學紡紗織布?】
  【是。玩家請不要在簡單的問題上重複提問,浪費系統資源。】【那個……我可以讓別人紡線織布,然後把布拿來做衣服嗎?】【五毒蠱師特有裝備所需材料,需要玩家通過特殊手法,注入五毒內功真氣、蠱霧,或者玩家自身與蠱蟲的鮮血。】好吧,明白了,這意思是,想要裝備嗎?從紡紗織布開始來吧。
  【那些銀飾,是不是也要我自己從最早的熔煉開始,一步步的來?】【恭喜玩家,在推理能力方面取得進步。】
  【那仙王蠱鼎呢?】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不能說他動手能力太差,畢竟作為宅男,樂高玩具、手辦和模型還是玩過的,但那個和這個不一樣啊。突然意識到自己要從事這麼多高難度的工作,白銳忍不住問自己一句:ˍ(:∠)ˍ我這輩子還能穿上毒哥的裝備嗎?還能很豪爽的喊一嗓子,腎虧的吃鼎嗎?
  「唉……」甩了甩身上難聞的碧線蟒口水,最近打擊太多他也淡定了,「你以後就叫小青了,我會努力給你找一個法海的。」話說完,白銳就趕緊跑了——他憋尿憋了半天了。傻白要跟,白銳一邊跑一邊揮揮手,讓它繼續去忙剿滅黃蜂的事情去了。
  剛把自己的膀胱放鬆下來,突然,白銳就聽見了兩聲重疊在一起的極其淒厲的嘶嚎!
  「壞了!果爸!鹿腿!」白銳裹腰布都沒來得及裹好,拽著就跑出來了,「果爸!別打!別打!鹿腿!」
  「白銳!」
  「嗷~嗷嗷嗚~~~」
  蛇的嗅覺是極為出色的,雖然它是用舌頭嗅,不是用鼻孔嗅。而且,喜愛音樂的小青智力上也很出色,它應該是從果爸與鹿腿身上聞到了白銳的氣味。所以,雖然他們倆出現後表現出了極為強烈的敵意,具體表現為二哈一口咬在了它尾巴上,果爸掄起拳頭就砸,小青也老老實實地趴著——也幸好它皮糙肉厚。
  「你沒事吧?!」果爸轉頭就朝白銳跑,不過十幾步路,中間卻還絆到兩次,足以看出果爸是有多激動。
  「沒事。」果爸拽著白銳的力氣極大,白銳肩膀都有點疼,不過他面對果爸,只是傻笑,還有感動。小青那個身材,可不是誰都有勇氣衝上去的,就算只是一時情緒激動,腎上腺素上升之後的勇氣。「哎呀!鹿腿!別舔!」白銳正享受這濃濃的父子溫情呢,鹿腿從邊上撲了上來,伸舌頭就舔。白銳不是怕它舌頭黏糊糊,是他記著小青吐在他身上那不知道是啥的東西。
  「嚏!」果然,白銳話音剛落,鹿腿就像人打噴嚏一樣,噴了一下。白銳趕緊拽著它舌頭,噴了兩口蠱霧。再看鹿腿,已經恢復成了往常二乎乎的表情,應該是沒事了。
  果爸看著白銳和鹿腿互動,突然……他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頭皮忽然發炸的果爸緩緩回頭,他看見的就是那條巨蟒。橫跨一步擋在白銳面前,果爸想著的是,蛇只要進食,應該就不會發動第二次攻擊。
  「果爸,我沒事。」白銳站起來(終於能繫好自己的裹腰布了),趕緊介紹小青,「這個是小青,是我的新戰獸。小青,打個招呼?」
  「撕~嘶嘶~~」
  「嗷嗚!」剛才還勇猛無謂抱著人家尾巴尖啃的鹿腿,叫了一聲立刻夾著尾巴躲到父子倆身後去了。
  「……」好吧,白銳都覺得看見它打招呼反而更不安心了,雖然沒張開血盆大口,但蛇信子進進出出,金黃色的眼睛緊盯著他們,怎麼都讓人肝顫膽寒。
  「……」果爸舔了舔嘴唇,「你的……新戰獸?」
  「嗯。果爸,以後我們誰都不怕了!」
  果爸一怔,原本的恐懼和不確定消散了很多,他摸了摸白銳的頭頂。看著白銳「求別摸」的可憐表情,手上反而更用力了。
  「白銳,我能摸摸小青嗎?」
  「可以!」話說,其實白銳自己都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小青到底長什麼樣呢,光注意它那大嘴和毒牙了。
  小青並沒有森蚺一樣的網狀花紋,而是以很深的藍色為底色,左右兩邊對稱分佈著黑色的花紋,那花紋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個皿字,它的腦袋上還有三條青綠色的線狀圖樣。
  小青是三角頭,雖然說一般體型巨大的蟒蛇是無毒的,但白銳確定小青有毒,而且非常毒。
  如果不看體型,單純以花紋來說,小青的外表還是很鮮艷漂亮的。果爸摸著小青也顯得有點小激動,當然他絕對不是因為小青的「美色」,而是因為小青身份了。二哈們畢竟是獵部落的戰獸,其實總愛想太多的果爸,心裡還是懷疑有一天二哈們會回到獵部落去的,白銳的那些蟲子看起來也太弱小,他和黑爸放著也到了快離開的時候,就擔心白銳和獵星日後會怎麼生活。可是現在,他不擔心了!一點也不擔心了!
  白銳作為降服第一代戰獸的巫,這是過去獵果只在傳說中聽到過的事情,他甚至已經可以自己建立一個部落了。
  「對了,傻白呢?你不是跟著蜂子一塊過來的嗎?你讓鹿腿回去拿草筐是為了什麼?」
  「那個!」白銳還在看小青,總覺得它腦袋上有什麼不對勁,可是果爸一說話,他立刻就轉身,興奮的指著那個巨大的黃蜂窩,「傻白是來報仇的!現在它已經贏了,蜂窩裡的蜂蛹都是可以吃的!」
  「我回去一趟,把茅蟲他們叫來。」
  「讓鹿腿去……」
  「還是我去一趟吧,以防他們來時被嚇著,另外我也得把長毛拿來,好撬開蜂巢。」說著話,果爸人已經朝外跑了,話說完,已經連人影都看不見了——啥時候我才能有那樣的大長腿啊……
  白銳朝蜂巢走去,傻白報仇也是夠一波三折的,不知道它成功找到黃蜂的蜂王沒有。剛走了兩步,鹿腿一如既往的突然從後邊撞了白銳一下,讓他騎到自己背上。其實也就是幾十米的路,讓鹿腿上竄下跳的,用的時間反而比白銳自己走還要長。
  蜂巢懸在一根堅固的樹枝上,在遠處看著很低垂,實際上以白銳的身高,就算踩著鹿腿,也碰不到它。蜂子們還在蜂巢裡邊,白銳也不敢用棍子捅,從鹿腿身上下來後,就繞著這棵樹觀察。
  「鹿腿!你……」
  「嗷嗚嗚嗚!」
  又被撞了,白銳以為是鹿腿,可是鹿腿委屈的聲音幾乎和他的聲音一塊響起,但是,下意識抓住鹿腿毛毛的手什麼也沒抓到……
  「小青?」
  「嘶~嘶嘶~~」小青正對著想要靠過來又不敢的鹿腿吞吐著蛇信,鹿腿在邊上的叫聲更加委屈了,都能用嗚咽來形容了,可就是不敢靠近。對鹿腿擺擺手,白銳示意他別擔心。
  小青的皮膚不像魚類那樣濕漉漉的,摸起來冰涼平滑,並沒有黏膩的感覺,觸感其實不錯。沒地方抓的白銳下意識的摸著尋找一個比較好的支撐點,結果發現有的地方手感不同。
  而且在碰觸到那個地方的瞬間,白銳腦海中忽然閃過一段模糊的影像。這影像幾乎可以說是光怪陸離,因為那不是通過他的眼睛看到,而是小青感官中的世界。
  蛇類的視覺和聽覺都很糟糕,它們是透過嗅覺、味覺和觸覺,以及部分蛇類除了五感之外,在眼睛下方還有被稱為頰窩的器官,可以通過探知溫度變化,或者低頻聲波,感知這個世界。
  出現在白銳眼前的蛇的世界,看起來就像是噩夢一樣的抽像畫,還伴隨著古怪的氣味與更加古怪的聲音。
  白銳的笛聲,聽起來就是嘶嘶,嘶嘶和嘶嘶,這樣的音樂讓蛇覺得好聽?對了,那是蛇的審美。
  晃了晃腦袋,那一瞬間的景象讓白銳覺得頭有些沉。
  【系統,剛才是你做的嗎?】
  【系統的作用是輔助,並不會在玩家不需要的時候,胡亂插手。】【明白了,也是我的錯,怎麼會認為死要錢會做白工?】【……】
  【那麼,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你是在報復吧?一定是在報復。】
  【本系統是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志在提高原始星文明發展速度,並不會做出任何影響到文明發展的事情。】【呵呵。】
  白銳能感覺到傻白現在正在各種喜悅興奮歡脫中,顯然沒有危險,能把它暫時放在一邊了,開始仔細觀察小青的頭部。那是眼睛靠後的部位,有兩塊地方,看起來和鱗片顏色一樣,所以不容易發覺,但實際上並不是鱗片。
  【系統,這個是魂晶吧?】
  【玩家推測正確。】
  【原來小青真的是戰獸……那我剛才的情況,是不是就是傳說中和戰獸同步了?】【玩家推測正確。】
  「……」一直以來運氣都太糟糕了,突然之間,不但有了臣蠱,還白撿了這麼大一條可以和自己同步的戰獸(雖然還不知道同步具體有什麼作用,白銳反而有點無法接受現實了。
  把白銳叫回現實的,是一眼看去好像變大了一大圈的傻白。它突然就朝白銳的眼前飛過來了,驚得白銳差點從小青身上滾下去。好不容易坐穩,才看清楚原來是傻白抓著另外一隻蜂子,看體型,八成就是黃蜂的蜂后吧?
  這只黃蜂的蜂后還沒有死,正在劇烈的掙扎,可傻白雖然比它小了至少兩號,它卻依舊掙脫不出。
  傻白一個勁的的在白銳眼前花式飛舞,白銳能感覺到它現在幸福又快樂,還有感激?
  突然,傻白放手了,黃蜂蜂后的翅膀都已經被徹底撕碎了,它根本飛不起來,白銳下意識的抬手接住,接住之後又差點扔出去。
  「給我的?」白銳有點感動,蜂后是傻白最大的仇敵,也是它最寶貴的戰利品了吧。傻白在獲得勝利之後,它就這樣直接乾脆的跑來給白銳獻寶了,「是你的,你自己處理吧。」
  白銳懷著感動把黃蜂的蜂后遞了出去,傻白會送戰利品,但不知道什麼是客氣,它轉了兩圈,看白銳確實是不要,便飛下來把黃蜂的蜂后抓走了。白銳以為這結果頂多就是傻白一口把蜂后咬死,可誰知道傻白抱著蜂后就落在他肩膀上了,然後……開吃!
  別管是什麼蜂類,最補的一定是蜂后,畢竟它從最初時,就受到整個蜂巢最好的供養。所以,吃掉黃蜂的蜂后也是進補的事情。可問題是,蜜蜂是素食的吧?
  【系統,我家傻白沒問題吧?不會有設麼消化不良之類的了吧?】【被命名為傻白的紅翅蜂王,雖然依舊具有紅翅蜂的部分特點,但它與它後裔的真正學名,應該是蜂蠱。而蠱蟲雖然有一個大體的系統,但實際上根據不同的馴養方法,會產生不同的變化。這種變化是人為,但卻又依然依托於自然的進化,只是這種進化是被定向的,並且更加具有攻擊性。到底未來它會發展成什麼樣,這一點,就算是系統也無法精確的計算出來。】【系統,你要是一直都這麼良師益友該多好。】【……】
  總覺得如果系統能夠擬人化,那他此刻一定是青筋暴起的,或者說很多時候他都是青筋暴起的~***
  稍後,傻白的孩子們都從蜂巢裡退出來了,白銳以蠱霧為它們療傷,隨後那些較小的蜂子就都散了,蟬那麼大的十隻兵蜂撲進了滿地黃蜂屍體裡,開始啃食。看來不只是傻白,它的部分孩子們也變成雜食的了。它們正吃得開心,果爸把獵星和茅蟲都帶來了。
  
  第三十五章
  
  茅蟲遠遠的就走不動路了,看兩個人的動作,應該是果爸要他在原地等著,茅蟲還不同意,掙扎著非要跟上,果爸乾脆把他扛過來了——看見兩個人的這種互動,白銳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嫉妒。
  類似於「爸爸的肩膀是我的!」那種趕腳,不過很快就被他自己扇飛了。看來真的是最近有點被爸爸們寵壞了,︿( ̄︶ ̄)︿不過為什麼這麼想著的時候白銳覺得各種開心呢?
  白銳各種開心的時候,果爸已經走到跟前了。白銳趕緊從小青腦袋上下來,可是小青立刻就把他又給頂回去了。茅蟲剛被果爸放下,看見重新坐回巨蛇頭頂上的白銳,瞬間就五體投地趴在一片死黃蜂裡了。看果爸那表情八成是有點後悔帶茅蟲來,讓茅白照顧孩子們了。
  果爸彎下身子想要勸慰茅蟲,可茅蟲突地就站起來了,他動作太猛,差點磕到果爸的下巴,讓白銳和獵星也都是一驚。
  「大巫!」茅蟲是個很瘦小的男人,他總是垂著頭縮著肩膀,看起來也就更瘦小了。這年月沒有洗髮水也沒有梳子,人們處理頭髮要麼是用石刀割得很短,要麼就是用手抓抓,拿根草繩或皮繩捆上。茅蟲屬於後者,可他又不想黑爸果爸那樣抓仔細捆整齊,頭髮亂糟糟的。於是,他和她老婆獵滿站在一塊,不仔細看大多數人都會認錯男女。可是現在,茅蟲忽然挺直了肩膀,站也站得筆直,他還用手努力的抓耙著自己的頭髮,把眼睛露了出來。
  「啊?」茅蟲的變化,讓白銳還愣愣的。
  結果茅蟲又跪了一下,就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黃蜂巢去了,到了跟前直接三兩下爬到樹上。攀在樹枝上,他也不問問蜂巢裡還有沒有殘餘的黃蜂,直接就抬腳踹。
  白銳趕緊拍著小青的大腦袋示意它後退,這黃蜂巢要是掉下來,那可就直接砸在他腦袋上了。
  小青挪開,果爸看白銳示意沒事,也就不制止茅蟲,而是舉著石茅跟去幫忙了。
  沒一會就聽嘩啦一聲,整個黃蜂巢掉落了下來,砸在地上,碎裂成了七八塊,只有四五隻漏網的成年黃蜂飛出來,還沒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吃飽喝足的兵蜂就衝上去,將這些最後的黃蜂撲殺乾淨了。剩下來的,就只有那些完全無力保護自己的又肥又大的蜂蛹——雖然沒有白銳原來所想的那麼多,畢竟剛剛開春,食物缺少,黃蜂們還不足以養活太多的蜂蛹,許多的格子裡都是空的,即使如此,他們也從這個蜂巢裡收集了將近兩筐的蜂蛹。
  這麼多的蜂蛹堆滿了草筐,別人看著吞口水,白銳看著也點吞口水,不過他是覺得□。
  茅蟲還拿了一條蜂蛹,雙手敬給白銳。
  「你吃就好了,我不餓。」白銳搖頭拒絕,茅蟲看他確實很堅定,就一反手,把還蠕動著的活蟲子放進了嘴裡。白銳扭頭,誰知道這一扭正好看見獵星手裡抓著一把蜂蛹,像吃花生一樣,一條接著一條的朝嘴巴裡塞。白銳覺得,自己更不餓了……
  ***
  等到上路回家,白銳才算略鬆了口氣。他幾乎沒見過這裡的人會邊走邊吃,第一次和果爸出來捕魚,果爸也就是在返回的時候啃了兩口生魚。
  「果爸,為什麼你們這麼高興?過去的獵物不管有多少也沒見你們笑成這樣。」影響到注意力的蜂蛹已經被蓋在草筐裡不出現,白銳就注意到了其它的方面。
  「因為蜂蛹是好東西。」
  「哎?怎麼樣的好東西?」他也知道蜂蛹是好東西,貌似是能減肥?原來這裡的人也知道了嗎?
  「等你下面長毛了以後,讓你更舒服的好東西。」
  「……」白銳囧了。果爸,要不要這麼直接啊。原來蜂蛹還能壯陽,不過,果然是無論哪個時代,人只要成年了就會極端關心這種事情啊。
  「嗷嗚!嗚嗚嗚!」這委屈到極點的叫聲,來自於鹿腿。
  現在,白銳是騎在小青腦袋上的,比起騎著鹿腿,白銳除了屁股底下有點涼之外,倒是比在鹿腿身上舒服多了。小青使用身體蜿蜒著前進,可它的頭部一直都保持著水平狀態,大概比高級轎車都要平穩。只要白銳下來,小青就重新去頂他,鹿腿一直都想爭,但是他哪裡爭得過。以它們倆的身材對比,小青根本不需要用多少力,就能把鹿腿頂開,這樣的鹿腿不委屈才怪。
  白銳也曾經想安撫一下鹿腿,可是他安撫的時候,小青就在他身邊扭動身體、嘶嘶的吞吐蛇信、外加張開血盆大口。鹿腿嚇得毛都炸了,原來就肥,現在看著更肥了。於是,現在這就是最終結果了。
  目前這情況,也只能回家的時候,給鹿腿多刷幾遍毛毛來補償它了。
  白銳看著鹿腿,所以沒發現,還有人也在邊上看著他——獵星。獵星和鹿腿相比,只是他不會嗚嗚叫,可到底誰更心塞呢?
  突然,鹿腿和小青幾乎同時停下,一直笑得心滿意足的獵果表情也忽然嚴肅了起來。
  果爸先是有些擔憂的看了看自己這一幫人,有弱有小的情況讓他皺起了眉,可再看看小青和鹿腿,他的眉立刻舒展了開來,所有的擔憂都消失不見。大湖裡有什麼東西果爸不知道,但是周圍陸地上的,還沒有比小青更具有威脅的動物。
  把自己的草筐朝茅蟲一遞,果爸背起獵星很乾脆的說:「走!」
  頭一次,遇到事的時候,果爸沒趕他們走,白銳還真有些小緊張。
  而隨著果爸的一聲令下,原來還各種對著白銳展現委屈的鹿腿,已經一狗當先沖得沒影了。
  果爸背著獵星和茅蟲背著兩個草筐緊跟在後邊,白銳騎著小青跟在最後。
  鹿腿的速度極快,白銳的視線還被灌木遮擋著,已經能聽見灌木後它和什麼東西搏鬥的聲音了。
  白銳覺得渾身的血都燒了起來,這可是和之前每一次遇到變故時都不一樣,他現在真正的能夠參加戰鬥了!空軍是傻白及其率領的兵蜂,陸軍雖然只有小青一條可絕對是戰略級別的大殺器!終於能衝過灌木了!終於能看見敵人了!終於……
  嘎……
  這是白銳的腳面被他自己的下巴砸中的聲音,而且砸得略痛。
  ——他看見了鹿腿正在……和一群大兔子戰鬥。
  這些兔子不算耳朵大概有半米長,身體又圓又胖,毛色並不統一,黑的、白色的、花的大概有八九隻,正和鹿腿打得十分的熱鬧,他們有的用腳踢,有的撲過去啃,還有的直接用身體撞。
  話說這戰鬥場面應該也是很激烈的吧?但為什麼白銳覺得囧萌囧萌的。
  他們的出現嚇了這些大兔子一跳,無修飾,它們就是都跳起來了,並且藉著這一跳脫離了戰圈。它們的背後的草叢一陣顫抖,蹦出來了一隻更大的黑白相間的兔子,兔子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極為瘦小的男人。
  ˍ(:∠)ˍ愛麗禿,呸!愛麗銳夢遊仙境的節奏嗎?
  好吧,白銳囧歸囧,大腦還是能夠正常思考的。鹿腿明顯跟這些兔子認識,它們剛才並不是真正的拚殺,否則早已經血賤兔毛了。同時他想起來了上次詢問茅部落情況時,茅白和茅蟲對茅部落戰獸羅比獸的解釋。
  這個男人和這群兔子,不會就是茅部落的大巫和戰獸吧?哪裡是羅比獸啊,這不就是蘿蔔獸嗎。
  果爸趁著放下獵星的時候,給了白銳一個眼神。咳!白銳沒看太懂,但總之不是讓他從小青身上下來,那他就繼續坐著。果然,獵果帶著類型與茅蟲向著對方行禮,卻並沒有招呼他:「茅巫。」
  茅巫脖子上的項鏈,沒有骨頭全都是各色的卵石,白銳數了數,有二十二枚,可他看樣子已經是三十多歲了。他對著果爸他們點點頭,卻並不搭理他們:「這就是那位小巫吧?」然而話是問的白銳,他的眼睛看著的卻是小青。
  位茅巫的表現他讓白銳極端的不舒服,而且今天這情況,完全不可能是一場偶遇。白銳的手摸了摸小青,如果不是極端巧合與幸運之下得到了小青,那麼此刻會是怎麼樣一種場景?
  白銳冷硬硬的回答:「我不知道那位小巫是哪位。」
  茅巫一怔,笑得就像是看見年輕後輩撒嬌的長輩:「你有很強的力量,要不要到我們茅部落來?」
  「不要。」
  「絲毫也不考慮一下嗎?你也可以帶著你的家人過來,我也可以讓出大巫的位置。」
  「我和我的家人日子過得很好。果爸!我餓了!」白銳懶得和他多說了。
  「茅巫,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就回去了。」果爸立刻接上,不給茅巫繼續說話的機會。眾人行禮,用比來時還快的速度,迅速離開了。
  他們前腳消失,後邊就有八九個手持石茅的戰士出現。為首的一個剛出現就詢問茅巫:「大巫,我們要把獵斧送來的東西退回去嗎?」
  「為什麼要退去?」
  「獵黑那些人,並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
  「我早知道他們不是我們能夠應付的,否則獵斧自己不是早就動手了。」
  「那為什麼我們還要收下東西?」
  「他來是請我們給獵黑惹麻煩的,現在惹麻煩了沒有?」
  「惹了,可是……我們不是沒有成功嗎?」
  「沒成功也是惹了啊。」
  「好像是這個道理?」男人有點被繞暈的感覺,「但我總覺的獵斧會……」
  茅巫翻了個白眼,打斷了他的話:「管他會什麼,他的靈魂已經被淤泥覆蓋,展露出來的只有愚蠢和自大。巨大的力量放在眼前,他卻反而將對方推開。那個小巫落單,今天我本來想把他請回部落去,被獵茅婆婆看中的孩子,一定非常不錯。他還有哈里犬跟隨,如果能夠做我們部落的巫……」
  「茅茅!」說話的男人,也是茅的首領叫了起來,「茅部落的大巫只有你一個!」
  「你的腦袋裡都是石頭。」茅茅……如果白銳知道這位茅巫的本名,大概會對他印象好很多~這名字實在太萌,還是繼續叫他茅巫吧。茅巫笑嘻嘻的蹲下,揉著最大那隻兔子圓鼓鼓的臉頰,「你一直沒注意到嗎?」
  「注……戰獸們都在發抖?」
  「如果不是我幫助它們支撐,剛才這些戰獸都會嚇得暈倒。」
  「因為那條大蛇?」
  「那個孩子,他單身一人外出,卻已經得到了新戰獸的認同,獵茅婆婆如果是我們部落的大巫該多好……」茅巫搖著頭歎氣,「如果我沒有那麼猶豫,早點讓你來和他們接觸,把他們接走,又該是多好。我們的戰獸就算有大吼的能力,可終究比不了哈里犬,更比不上那條大蛇了。」
  「你是茅部落的巫,就算獵茅婆婆在世的時候要到我們部落來,你也是部落裡唯一的大巫。」
  茅巫笑了笑,這次的笑容更加真心實意一些:「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回來讓部落裡的人多拿食物來和他們交換東西吧。」
  「他們就那麼點人,有什麼可交換的?」
  剛剛愉快了一些的獵茅再次心塞了:「就算草蓆、草繩也可以換!重要的不是交換來的東西,是和他們熟悉,親近!」
  「呃……知道了。」
  ***
  並不知道茅部落首領和大巫的想法,白銳這個時候還沉醉在囧囧有神的心情裡——獵部落是二哈部落、茅部落是兔子部落,那蓉部落是啥部落?阿拉斯加還是龍貓?ˍ(:∠)ˍ兇猛危險的原始世界陡然間就變得又二又萌了。
  「白銳,別擔心。」他的走神讓果爸誤會了,「經過這次,茅部落的就不敢來找事了。」
  「那蓉部落呢?」
  「蓉部落的人連走婚都不參與,只有每年巖山部落的人出現,他們才會露面。」
  「果爸,走婚就是其他部落的人倒我們部落來?為什麼?」
  「為什麼?我也被你問住了。只是從小就有這樣的事,甚至獵茅大巫的母親聽說也是茅部落過來的,到現在,也沒誰問過為什麼……」
  「我……我知道一點。」這是認識茅蟲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插話,「走婚生出來的孩子,比自己部落裡的人生出來的孩子要強壯。所以,我們部落總是讓最強壯的男女到獵部落去帶人回來,把最弱的送出去。不過這也是長輩說的,長輩又是聽他們的長輩說的,到底是誰先說,那就不知道了。」
  茅蟲說到最弱的時候很坦然,他當然並不以此為傲,卻也並沒有因此為恥。從這點看,白銳覺得他身體就算弱,但精神還是很強韌的。也是,身體和精神都弱的原始人,也活不到長大。
  這倒是很神奇的事情,聽起來走婚反而像是一種本能,不需要什麼研究,人們就知道近親結婚會招致糟糕的結果。
  「白銳你其實和蓉部落的人有點像。」果爸突然說。
  「哎?」
  「我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蓉部落貪玩走失的幼崽,因為你很白。後來才發現不是,你的耳朵是圓耳,你的腦袋是銳的。」
  「果爸,你的意思是,他們的耳朵……」白銳指著自己的耳朵,「該不會是比較尖,長?」(至於腦袋是銳的那句,白銳自動過濾掉了~)
  「對,我和你黑爸開玩笑,說他們的耳朵和羅比獸的耳朵有點像,不過其實沒有羅比獸那麼尖那麼長。」
  「……」Σ( ° °|||)伏羲男神啊!這不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吧?這裡不但有原始人,還有原始……精靈?
  「就只是耳朵不一樣而已,讓你這麼吃驚?」果爸為白銳的少見多怪笑了起來,「其是蓉部落的人很友好,而且他們還有特殊的方法,能夠讓植物長在他們需要的地方,活活草就是這樣被長了一大片。」
  這什麼活活草長了一大片,怎麼聽起來像是種地的意思?
  「果爸,你們採集的那麼多活活草,都是從精……蓉部落的地盤上採集到的?那為什麼獵部落那邊我沒見到多少活活草?」
  「因為獵部落和蓉部落是仇敵……」
  「哎?!」白銳、獵星竟然連茅蟲也跟著驚訝出聲了。
  白銳和獵星忍不住都去看茅蟲,茅蟲有些窘迫的解釋:「呃……我也只知道部落的人不能去採活活草,沒想過問為什麼。」
  還沒有明確的階級等級劃分,但是原始人其實已經習慣了聽從權威者的指示行事,很少去問為什麼。
  「果爸,獵部落和蓉部落怎麼是世仇的?既然是世仇,那為什麼蓉部落也沒接納你們?但是卻能讓你們采那麼多的活活草?」白銳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
  
  第三十六章
  
  「還是我小的時候聽說的,到底是從誰那裡聽到已經模糊了。很久之前,獵部落和蓉部落還算交好。蓉部落是女人當家,獵斧的爺爺成為獵部落的首領後,要求和蓉部落當時的首領結為伴侶,被對方拒絕。他在一天晚上帶著獵部落的戰士前往蓉部落搶婚。結果失敗,當時跟著去的戰士死了一半,獵斧的爺爺本人沒熬多久也死了。蓉部落的首領沒事,但是她選定的伴侶卻被獵斧殺了。」
  果然,這是生死大仇了。
  果爸卻還沒說完:「而且,當時獵茅大巫已經是大巫了,獵斧的爺爺去的時候,她沒答應帶上戰獸一塊去。一直到我們那一代,還有人說,如果當時帶上戰獸,可能現在就已經沒有蓉部落了。」
  「但戰獸跟去,也可能戰士和戰獸都傷亡慘重。」獵星下意識衝口而出,說完他自己就是一怔,「果爸,獵斧不會把他爺爺的死怪罪到獵茅大巫身上吧?」
  「獵斧的爸爸接任族長後,一直和獵茅大巫過不去。他在一次狩獵中遇到了巨熊,重傷而死。獵斧接任族長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所有族人的面,說當時那件事和獵茅大巫無關。」
  「假的!」三個聽眾異口同聲。是否放下了,這種事是從行為上看,不是嘴皮子說說的。
  果爸聳聳肩:「反正從他當時族長開始,就和獵茅大巫一直發生矛盾。算了,不說獵部落的事情了,白銳的問題我沒答完。蓉部落讓我們去採集活活草,是因為獵茅大巫的幫助,但是,她只模糊的告訴我們,她曾經幫過蓉部落一個小忙,所以我和你黑爸去採集活活草,不會被蓉部落的人攻擊。」
  說是小忙,看來這個忙並不小,只是答案已經不能從獵茅大巫那裡知道,只能有機會從蓉部落那裡瞭解了。
  「蓉部落歷來排外,能讓我們採集活活草已經非常難得了,至於接納我們進部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白銳點點頭,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走婚後代的姓氏怎麼算,還有走婚的人怎麼能確定對新部落的忠誠等等。不過茅蟲在,就算原始人大多沒那麼多心思,白銳也覺得有些問題太冒失,反正也不著急,等只有家人在的時候再問也不遲。
  「小青,停!停!」白銳摸著小青腦袋上的魂晶,瞬間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甚至舌頭嘗到的都變了樣子,他身處一個光怪陸離的感官世界裡,其實可以不用說話的,但如果不說話,白銳擔心自己就要因為不適應的暈眩感而一頭栽倒了,「果爸,你們先走吧,我發現有點東西能用。」又按著魂晶叮囑小青,「在這等著,我去採藥。」
  「好。」過去果爸絕對是不會答應的,但是現在有小青在,有鹿腿在,又有誰還敢來送死,他示意獵星到他背上來,「獵星走了,獵星?」
  獵星發了一會愣,才走過去跳上果爸的背。果爸反手背住他時,輕輕拍了他兩下,「你才多大?別心急,慢慢來。」
  「嗯。」獵星悶悶的答應了,果爸奔跑起來的時候,他還回頭看著,直到樹木將白銳完全遮擋……
  當白銳回到家裡的時候,另外的,洞裡果爸已經收拾好了,二哈們已經搬到了另外的洞裡,火塘都移了位置,可以讓小青順暢的進入。小青不接近火,但是也不怕火。在白銳的指引下,很順暢的爬進了洞裡,給它安排的位置。從一路不斷觸摸魂晶和小青共感,白銳覺得,它對洞裡的冷熱濕度都很滿意。
  小青滿意了,鹿腿卻極度不滿意,直到白銳一聲招呼:「鹿腿!進來!」果爸明明在洞裡給鹿腿留了地方。
  鹿腿聽見招呼瞬間竄進來把白銳撲倒在地,白銳抱著這個熱乎乎的毛絨動物,也由著它撒歡。可是沒一會,鹿腿竟然自己走開了,白銳起來一看,原來是獵星進來了。他左手跟抓著烤串似的,抓了一大把穿滿了蜂蛹的細樹枝,右手托著兩個泥球。泥球裡邊是包裹在大片葉子裡蜂蛹,這還是從當初烤蛋的白銳那裡學到的。
  沒有被鹿腿的口水各種調戲,應該算是好事。可是為什麼,白銳卻覺得心情複雜呢?
  ——總覺得在鹿腿的世界裡,他主人的威嚴略低……
  「餓了?想吃就過來吃。」
  「呵呵,不用了。」陶鍋裡。滿滿一鍋的蜂蛹正隨著熱水上下翻騰,白銳看一眼都覺得雞皮疙瘩站起來抗議。
  把樹枝架在火塘上,泥球小心的放進火裡,獵星在白銳身邊坐了下來。
  獵星進來之前山洞裡就很香了,當火和蜂蛹直接接觸,頓時這香氣中又加入了一股焦香,白銳雞皮疙瘩沒下去,口水已經流出來了。結果他一抬頭,就看見被穿在樹枝上,但是還活著,正在高溫中掙扎的蜂蛹。
  「……」
  「怎麼了?」
  「最近不餓了。」
  「???」
  要是真正餓肚子,快餓死的那段時間,別說是蜂蛹,就是那鋪了一地的黃蜂,都會有多少帶會來多少,能進嘴的就全是食物。可是現在……其實說起來蝦和螃蟹不是也很難看嗎?但是吃它們卻很自然,說到底還是習慣問題。
  白銳忽然抓起來一串蜂蛹,不管蜂蛹大多還沒熟呢,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其實到底是什麼味道的,白銳跟本就沒嘗出來。但是這一串都吃光抹淨了,再看鍋裡白白的那一片,樹枝上扭曲的一隻隻,聞聞空氣中的香氣,忽然,就沒有反胃的感覺了。
  「還說不吃。」獵星歎了一口氣,從陶鍋裡給白銳舀出來了滿滿的一杯,全都是蜂蛹,幾乎沒什麼湯水,「吃吧,現在家裡食物夠了。」
  白銳捏了一條蜂蛹,遞到獵星嘴邊:「你也吃,鍋裡煮出來的好吃。」
  獵星笑了笑,張開嘴咬住蜂蛹吃了下去,抬手摸了摸白銳的腦袋:「白銳。」
  「嗯?」
  「算了,以後再說吧,你還太小呢。等到你的頭毛再長長點。」
  「……」剛剛能夠品嚐美味的白銳,一口把嘴裡肥肥的蜂蛹囫圇吞下去了,差點噎死自己。他挑著眉毛,其實是有些挑釁的問,「長點?多長?」
  「不知道。」
  你是原始人啊,要不要這麼深沉,直接點不好嗎?
  「那等我的頭毛長到腰吧。」
  「為什麼?」
  「『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嫁我可好』啊。」白銳完全就是把一句還算熟悉的網絡用語直譯著用了,不過這裡語言的和英語一樣,沒有嫁和娶之分,只有一個表面意思是「和我一起過日子」「我們住在一個洞裡」這樣的詞,在這個年月意思就等同於結婚了。
  「好啊。」獵星很爽快的答應。
  「哈哈哈哈哈哈!」白銳愉快的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他家獵星看著總寡言少語的,其實幽默細胞還是挺豐富的。
  白銳在笑,獵星也在笑,兩人都笑得開心愜意。可是當果爸進來的時候,為什麼覺得氣氛很怪異呢?
  「怎麼了?」有問題就問。
  「哈哈哈!沒事,沒事。」白銳笑得更前仰後合,獵星在搖頭,也表示沒事。
  果爸挑挑眉,不管是什麼事,反正他懶得管了。
  黑爸晚上一進洞,一開始還以為小青是果爸打獵回來的獵物,板著臉就是一通訓斥,認為果爸這麼做實在是太危險,果爸也是很壞很壞噠!看出來黑爸誤會了,也不否認,反而一臉虛心受教。
  於是,當黑爸摸到小青身上說著:「你們怎麼也不趁著新鮮的時候剝皮?」時,小青恰好同時昂起頭來看他……
  黑爸「啊!」的一聲,憋笑看戲的白銳瞬間就被夾起來了,可他明明記得自己距離黑爸還有兩三步遠,一愣之下,再看周圍的時候,發現獵星被黑爸大頭朝下的扛在肩膀上,而黑爸的另外一隻手裡拉著果爸。他們已經離開了洞口,正狂奔在不知道什麼方向上。周圍還有一群嗷嗚嗷嗚叫得歡脫的二哈。
  當終於解釋清楚了,黑爸的表情……原來黑爸還能再黑,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不過在臉黑之後,黑爸還是對白銳各種誇獎,裡邊少不了他的那句名言「腦袋銳的人果然聰明。」ˍ(:∠)ˍ黑爸我錯了,這句話求不提。
  黑爸不愧是黑爸,神經粗大得厲害,對小青接受得比果爸還要快還要徹底,轉眼就把它和鹿腿同等對待了。等到黑爸知道自己的晚飯是蜂蛹的時候,甚至他看都不看小青了,而是默默的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吃著蜂蛹的同時,緊盯著果爸,那眼神裡滿滿的「惡意」,看得白銳都臉紅了。
  ——不過,果爸這算不作不會死嗎?
  白銳和獵星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吃完了就乖乖睡覺。不過,晚上白銳一直在做夢,夢見有人用蒼蠅拍不停的打一隻怎麼打都打不死的蒼蠅……
  第二天早晨,白銳是因為一變冷一邊熱的詭異感覺而醒來的。睜開眼,他先看見了一張狗臉,又看見了一堵蛇肉牆——他和鹿腿躺在了一起,小青圈在了他們倆的外邊。話說他明明是和獵星並排睡的,獵星呢?
  白銳一動,小青和鹿腿都動了。他正好看見一臉複雜的靠牆坐著,朝這邊看的獵星。
  「獵星,沒壓著你吧?」
  「沒有。」
  「那就好,你沒受傷就好。」
  獵星點點頭,沉默的站起來,沉默的緊緊自己的裹腰布,最後看了白銳一眼,沉默的做飯去了。
  「???」好……好怪的感覺……
  至於果爸和黑爸,他們早就已經出發了。昨天晚上那兩人,一個拍一個被拍了那麼長時間,竟然今天都能正常起來,果然是蜂蛹的功勞嗎?
  飯後,白銳沒有外出,而是直接就開始打坐練功。傻白落在他的人中上,小青昂著頭。在體外循環的五毒真氣,多了一條在白銳、傻白和小青之間的路線,藍色的路線,而白銳內功積累的速度也提高了至少三成。
  六天之後,白銳的內功從第二重脫胎換骨,突破到了第三重毒入骨血,這一重的名頭聽起來有點□人,而且要突破到下一重,不但需要內力上的累積,五個臣蠱的位置,必須都至少有一隻蠱蟲上位。如果每個臣蠱的位置上都能集齊一對,還有特殊的獎勵。
  【系統,什麼特殊的獎勵。】白銳一邊問,一邊翻看那個點亮的技能越來越多,但沒點亮的技能好像也越來越多的技能樹。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真是已經聽得耳朵都磨出繭子來的一段話,【系統,集齊一對的這個一對,是特指一雄一雌,還是兩隻雄的,或者兩隻雌的也可以呢?】【……】
  【系統?不至於這個問題你也懶得答我吧?這也是學術性的問題。】白銳開玩笑的說。
  【該問題……該問題……問題……】
  【系統,你不是死機了吧?】
  【玩家剛剛所提的問題,並不存在於系統的智能庫當中。】【哎?也就是我剛才真的差點把你問死機了?!】很興奮啊,有木有!有種扳回一局的感覺!
  【……】
  【嗯,我知道你現在不是要死機了,是真的懶得回答了。不過,剛才的問題你真的得回答我,同性的兩隻蠱蟲,算不算是一對?當然,我是不會按照我的喜好硬生生的去給它們配對的。但你也得知道自然界裡的蓋也是無處不在的,至少很多哺乳動物都有蓋的行為。昆蟲有麼有我不知道,可是萬一我就遇上了呢?而我也不想因為它們的性向問題,就讓它們從臣蠱的位置上退下去。】【可、不、可……】
  系統的聲音一卡一卡的,白銳還真不敢再刺激它了,要是真把這根金手指刺激得燒壞了,這地方又沒有維修部,白銳得哭死。
  大概過了十分鐘,系統才給了白銳回音。
  【根據系統智能推算,臣蠱蠱位上可設置一對蠱蟲,是為了這對個蠱蟲繁衍後代。所以,這一對蠱蟲,並不拘泥於雌雄,只要能夠交配生育,就可以佔據蠱位。】【不是異性怎麼生……】是有很多昆蟲雌雄同體的,有的電影裡也說某些娃類與蛇類能夠變化性別,還有一種白銳不想承認的可能,【系統,你的意思不是我給蠱蟲帶來的變化,也有性別上的吧?】【性別重要嗎?】
  【不重要嗎?】
  【……】我的觀念竟然沒有一個系統開放,感覺敗了。哎?不對,我為什麼要感覺敗了?
  ˍ(:∠)ˍ白銳覺得,他需要冷靜冷靜。
  ***
  人物等徑已經超過了20級,內功提升到第三重毒入骨血,馭蟲十六音終於開啟了第六到第十一音的六音,白銳可以定向召喚蛇、蛙、蜈、蠍、蛛、蝶,而且,這六音正式開啟之後,白銳才發現它們與前五音不同,這只是它們的第一小節,在熟練度上升後,後邊的小節才能繼續開啟。
  按照養蠱奇術,在臣位蛇蠱就位一隻之後,白銳就能煉製出冰蠶蠱。這是治病的好東西,而且冰蠶蠱長大了的就是碧蝶。但是,這個蠱蟲也是要本命蠱生出來的。
  所以選擇本命蠱的時候,有提示最好是雌性蛇蟲、蟻後和蜂后為最佳。如果是雄性,現在就麻煩了。至於上次白銳和系統念叨的改變蠱蟲的性別,那都不知道要多久之後了。
  擁有了更多的手段,可以獲得更多的蠱蟲。
  但是,白銳看看小青,再看看傻白那個雖然已經進入良性循環,但是發展緩慢的蜂巢,白銳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著急的去做什麼。
  在與黃蜂的戰鬥中,小青出現,雖然最後是喜劇結尾,可這充分告訴了白銳,這個世界上什麼叫戲劇性。如果那天的一切能夠重來,白銳一定不會放傻白就去復仇,因為他那天的風險太大,他收服小青完全就是不得已的。反正黃蜂巢一直在那裡,再遲一些,等自己發展得更強壯一些,把握更大一些的時候再去,難道不可以嗎?
  小青成為了他的蛇蠱,他們倆還需要時間培養默契。
  另外一方面,冰蠶蠱雖好,可白銳還沒到那麼需要的時候,尤其雖然每次傻白能生產的冰蠶蠱至少有十隻,可是對傻白和小青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它們倆之後少說也要有半個月的時間,一個必須回到白銳的身體裡去休眠,一個也要氣虛萎靡掛著虛弱的負面狀態。
  現在正是多事之夏,還不如讓傻白多多生育蜂子和蟲蟲。等到冬天來了,白銳想著那時候他已經把技能完全熟悉了,傻白和小青不需要活動了,而冰蠶蠱既然有個「冰」字,寒冷的季節的季節反而是他們的最愛,一個冬天過去,冰蠶蠱正好結繭變成碧蝶了。
  
  第三十七章
  
  白銳計劃得挺好,也身體力行的執行著,每天一半時間用來練功,一半時間用來熟悉技能。
  這天,白銳正一邊啃著一塊乾肉,一邊看著系統裡虛擬人物演示蟲笛的吹奏。
  「哎?黑……」突然嘴巴被捏開,白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塞了一嘴又苦又辣又澀的植物葉子。
  「嚼碎了,抹身上。」黑爸坐在他邊上,正在給自己抹著。
  「黑、咳!黑爸,這是什、咳咳、麼?」這東西越嚼越辣,不過不是香辣或者麻辣,而是苦辣和澀辣。白銳叫著叫著就忍不住咳嗽,甚至眼淚都辣出來了。
  「驅蟲的。」
  「啊?呸!呸!」白銳吐出辣葉子,連灌了三杯水下去,才覺得舌頭活過來了,「黑爸,你沒覺得今年有些不同嗎?」
  「今年家裡周圍蟲子是少了,所以這事我和你果爸都忘了。你實在受不了,我嚼給你抹。」
  「不用。」白銳攔住又去拿葉子要朝嘴裡塞的黑爸,有些得意的說,「黑爸,有我在就不怕其它的小蟲子敢來招惹!」
  身為五毒蠱師,怎麼可能會為小蟲子頭疼!——看來某人已經忘了剛來的時候,連蛋蛋和小兄弟都被咬腫的事情了。
  「你的原因?」
  「應該是我的原因。」
  其實去年秋天的時候情況就是這樣了,白銳跟著獵茅外出從來都不會被蛇蟲攻擊。但不被蟲咬當然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白銳的注意力也正放在內功修煉和升級上,壞事還會讓他注意,這種好事他卻不會花心思去想,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一直到上次去進攻黃蜂巢,回來的路上白銳才意識到了不同。
  蛇蟲不是因為怕他而離得遠遠的,而是把他當做自己「蟲」。不吹響蟲笛,只是讓白銳不會對它們的行動施加影響,但在碰到白銳的時候,無論是蛇類還是昆蟲,都不會攻擊他,反而表示出一定程度上的親近——如果小青或者傻白沒有突然冒出來,把它們趕走或者吃掉的話。
  白銳也想過這會不會是小青和傻白的原因,但是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
  蛇怎麼樣,白銳不清楚,昆蟲並不會躲開小青與傻白。
  很多蟲子喜歡朝小青的身上爬,尋找可能的食物。上次小青回來,白銳發現自家的蟲蟲爬滿了它的身上,把他嚇了一跳。後來才發現,蟲蟲們不是要把小青溶解吃掉,是在吃它出去之後身上帶回來的寄生蟲,小青也感覺很舒服。
  白銳同樣見過野花較多的地方,自家的工蜂與其它地方飛來的蜜蜂、蝴蝶和諧相處。
  所以,果爸和黑爸身上的異樣,應該只是白銳的原因。
  「那還得抹!」
  「黑爸!」白銳還以為已經逃過劫難了,但還是被黑爸一把拎過去,大手一揮,白銳就被黑爸前胸後背抹了個徹底。那麼辣的東西,抹到身上就像是抹了辣油,燒得難受。結果黑爸竟然還要扯他的裹腰布,白銳頓時有一種我命休矣的感覺。
  萬幸,這個時候果爸來了,一把拎過來白銳,把他救出了「黑」手。
  「欺負孩子幹什麼?」果爸很嚴肅的質問。
  「看他哇哇亂叫好玩。」沒節操的黑爸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果爸給了黑爸一個白眼:「滾遠點!沒事去玩你的蛋去!」
  「我想玩你的蛋行嗎?」
  「你伸爪子試試。」果爸的翻白眼變成了瞇瞇眼,而黑爸,白牙越發閃亮的伸出了爪子。
  白銳「撲騰!」一聲掉在了地上,大家應該還沒忘了他剛剛被果爸救走,不過果爸自己貌似已經把這事忘了,和黑爸說話(調情?)間,手一鬆,白銳就摔在了地上,還是臉朝下的。
  QWQ白銳滿腔悲憤的捂著鼻子從地上爬起來——這是親爹?
  但是很快,他就顧不上悲憤了,因為黑爸和果爸已經一路糾纏到了洞外邊,那場景可是非常的好看。
  =-=不要誤會,把鼻血吸回去,不是那種帶著顏色的好看。
  黑爸和果爸正在……搏鬥?對打?比鬥?或者是求偶?傳情?秀恩愛?
  他們打得很激烈,不是拳擊、不是什麼拳道,不是武術,沒有任何的招式,但充滿了野性和力量,直接並且乾脆。
  果爸一拳頭擊中了黑爸的左眼,黑爸一腳踢飛了果爸。果爸打了個滾,躲開黑爸隨後的撲擊。黑怕撲在地上,一個轉身依舊抓住了果爸的腰。他們你來我往,身上沾滿了泥土,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第一眼會以為他們是生死相搏,但無論是誰只要再看一眼就能知道並非那樣。他們倆都在笑著,臉上的表情是興奮與愉悅。
  這兩位剛才一路摔摔打打出去的時候,正在外邊撒歡的二哈們都嚇了一跳,等到發現這兩位是做什麼的,二哈們很快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白銳正看兩個爸爸看得入神呢,就聽「嗷嗚嗚嗚~~」幾隻二哈咬成一團,嚴肅的時候還算英俊的狗臉,現在扭曲成各種模樣,外加狗毛亂飛著,就從他眼前過去了。
  剛才還讓他看著熱血沸騰的搏鬥場面,為什麼在多了一群二哈選手之後,看起來那麼怪呢?
  「嘿哈!」另外的觀眾來了,是獵滿。這位女戰士,也漸漸恢復了她應該的面貌,就算生育過兩個孩子,她依舊不是很豐滿,不過也不下垂,她的整個身體都沒有多少脂肪,肌肉勻稱,胳膊長腿長。她把頭髮紮了起來,她的臉有些長,眼睛鼻子也都是細長的那種,嘴唇卻很豐滿,她說話的聲音很沙啞,按照後世的審美,她該算是很醜的那種。但她的性格堅強沉穩,如果白銳對女性有性趣,應該會覺得她很吸引人。
  現在獵滿出來了,與剛來時的麻木晦暗相比,現在的她也是充滿生氣的。她大聲呼和著,挑釁的對著獵羊抬起下巴。
  「嘿哈!」獵羊瞪著眼睛,也回應她。
  於是兩個男人和一群狗裡,又加進了打鬥的一男一女。
  茅蟲和茅白也帶著孩子們出來了,他們倆「哎嘿!哎嘿!」的叫著,好像是在給一首聽不見的歌打著拍子。三個孩子們也學著大人,你別著我的手,我抓著你的腳,在邊緣打鬥了起來。
  「……」頭一回見識到這種架勢,白銳完全囧了,甚至都覺得有點無助了,好在獵星來了,「這是啥情況?」
  「應該是……遊戲。」獵星努力的回想著什麼。
  「啊?」
  一開始還有些不確定,但是從獵星的表情看,顯然回憶正在越來越清晰:「一般是食物比較多的時候,大家都吃得很飽。然後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突然發起,於是除了老人、部分女人和太小的孩子,大家就都加入進來。大家就這麼混亂的打鬥,有時候也有人受傷,但是沒人在意。而獲勝的人,大巫會在他們的臉上畫上紅色的花紋,族長還會給他們一些獎勵,大多數是一塊肉或者一枚某種危險野獸的牙之類的。你幹什麼?」
  獵星剛說完,白銳轉身就走。
  「找紅色顏料,還有獎品去。」他也是大巫了,雖然現在他們這個「部落」的總人口剛超過兩位數,但是也得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你不去參加嗎?」
  「我?」
  「去吧,孩子裡你絕對是第一。」白銳壞笑著。
  誰知道獵星看了他一眼,真的和那三個孩子鬥成一團了。
  獵星年紀最大,可畢竟有一條腿殘疾。對方三個孩子,雖然有個小不點拖後腿,但一個只比獵星小一點,另外一個雖然年幼可也凶悍得厲害。他們仨原來是獵滿家的兩個打獵羊家的一個,獵星一加入,這三個孩子立刻轉身一致對外。這種情況最終誰勝誰付,還真不敢說。
  白銳摸摸後腦勺,這是不是也算物質文明豐富了,就開始追求起除了啪啪啪之外的精神文明,俗稱吃多了撐的呢?
  ***
  離開部落也被部落拋棄的人們,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按照白銳,已經可以吃飽了撐得發展一下精神文明。
  獵部落的大多數人正處於恐慌中,少部分人為了解決這些恐慌焦頭爛額,卻無奈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的戰獸和大巫。
  從用肉乾請回來的巫名字叫茅草,他從小就是茅巫的學徒,因為在草藥上尤其出色,茅巫才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她也並沒有對獵部落隱瞞什麼,甚至一來,就讓部落裡的人新發現了兩種可以食用的野菜。作為大巫最重要的事情——和戰獸溝通,他同樣做得很出色,沒花多少時間就讓兩對羅比獸在獵部落安穩下來。
  但是好景不長,誰也沒想到,隨著部落的戰士們開始外出打獵,麻煩卻接踵而來。
  原來的二哈們,是部落戰士們打獵時的好幫手和好同伴,現在的兔子們……
  茅草表示,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是你們非要帶它們出去,那我也只能讓你們帶。
  二哈可以探路,可以放哨,可以協同戰鬥。
  兔子……它們也可以探路,可以放哨,讓他們戰鬥卻必須有巫的帶領,而且這兩對兔子都還很年輕,戰鬥經驗幾乎沒有,膽子又小,遇見野獸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裝死。
  但是,二哈帶著戰士們找到的是獸群,兔子帶著戰士們找到的是安全的草地。沒有食肉動物,食草動物只有山雞之類的鳥類與小型兔子。
  甚至當捕獵隊抓捕小型兔子的時候,戰獸兔子反而對他們發起了進攻——很少有戰獸會保護與自己外形相近的野獸,但兔子顯然是例外之一。面對食肉獸只會裝死的兔子,在和獵部落戰士搏鬥的時候反而極為強悍。
  獵斧最後只能讓兔子跟著採集隊外出,每次採集回來的野菜和野果倒是大幅度提升。捕獵隊自己尋找獵物的本事,倒是也沒全部扔掉,雖然收穫比有二哈跟著的時候略少,但總也比跟著兔子強多了,加上採集隊的增補,食物應該算是勉強和過去持平吧。
  但是沒過多久,這種自我安慰很快就被更加糟糕的事實打破了——捕獵隊遭到了襲擊。
  鹿腿它們是在冬天三分之二左右的時候離開部落的,乾脆決絕,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現在,獵部落的人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二哈們的氣味了,除了和獵黑、獵果捕獵範圍重合的那一片區域,獵部落的勢力範圍內,二哈們的蹤跡也同樣消失得幾乎一乾二淨。
  「這些人已經失去了原本戰獸的保護,現在和他們在一起的是新手兔子」猛獸們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這麼理解。這些猛獸包括普通的野獸,尤其也包括和小青那樣到現在依舊無主的戰獸——戰獸腦袋上的那兩塊魂晶,可不只是讓他們可以和某些人溝通那麼簡單。未被馴服的戰獸比野獸更加兇猛,也更加危險。一般情況下,只有戰獸,才能對抗戰獸。
  人對食肉的動物或者戰獸來說,雖然不是最美味的,卻相對來說很好捕捉,又個頭夠大的。
  短時間內,獵部落的捕獵隊損失慘重。偏偏又有人開始在獵部落裡散佈「謠言」,其內容是離開的獵羊和獵滿兩家,現在過得是如何好。
  今天,獵斧的房前就有幾家人懇求獵斧分給他們一部分食物,他們要離開。
  部落裡的人們,為了生存能夠十分緊密的聯合起來。但是沒有規則、沒有道德,種族概念淡薄的世界裡,這種聯合有時候又是非常鬆散的。
  獵黑和獵果雖然已經離開部落很多年,可終歸也是獵部落的人,除了少數和獵巖交好的人去難為他們倆之外,其他人在野外碰到他們也會打聲招呼,需要的時候彼此幫助。和他們,比和蓉部落、茅部落的人都要親近,覺得他們都是自己人。
  獵茅臨死前指明白銳是他繼承人的事情,也又被提起來了。
  這時候獵部落的生活其實不能算是困窘,畢竟採集隊帶回來東西確實越來越多了,但野菜曬成乾菜就沒有多少了,野果不易保存,而且這些東西吃下去並不像肉食那麼能抵抗飢餓。所以,就算分到的菜果的份量遠高於肉,但給部落中人的感覺,還是得到的食物更少了,餓肚子的速度更快更明顯了。
  就算獵部落裡最愚蠢的人也知道,只要戰獸不回來,這種情況就不會是暫時的,而是長久的,或者說永遠的。
  獵斧所承諾的,所謂會好起來,根本不可能實現。繼續這樣下去,今年秋末部落轉移向山洞的時候,會有更多的人被拋棄。然後要不了幾年,他們就不會是獵部落,而是另外一個茅部落了。
  獵斧讓那些人再等等,召集了長老和大巫說話。獵部落的長老一共有五位,他們都是因為擁有特殊技藝才成為長老的,其中兩人專門磨製石器,兩人能用草編出更多的器物並且有搭建房子的特殊方法,一人精通處理毛皮。他們都是石器時代的技術工作者,不需要勞作,是按照在部落中工作的多少分得食物,離開部落的年紀也比大多數人都要老。
  趙老以為獵斧要挽留離開的人,可出乎意料的,獵斧一開口就對大家說:「我們分群吧,哪位願意做領頭人?」
  長老們看著彼此,疑惑、詫異、不明所以,反而是新任的獵部落大巫茅草一副了然自得的樣子坐在那裡。
  部落分群,一般是某個部落裡的人太多,於是會分出少部分的人,前往原部落的狩獵範圍外建立新部落。在這周圍活動的獵、茅和蓉三個部落只是聽說過,還從來沒有出現分群的事情。所以獵斧現在提出來,有些長老都不知道分群是什麼意思。
  「我去吧。」獵火說。
  他是長老裡年紀最大的一個,他長得很粗壯,左臉有大片的燒傷疤痕,他的名字也因此而來。他是年紀最大的長老,已經有三十五歲,本來就已經超過了離開部落的年紀,最多再有兩年,他不願意走也要被趕了。磨製石器的手藝兒子也都學會了,他退出來,兒子就可以不再外出打獵,接替他。而且,如果那邊生活真的越來越好,他到時候也可以把兒子一家接過去。
  「我也去吧。」「我也……」
  五個長老,以獵火打頭,竟然四個都表示想去。畢竟他們年紀差不多,家裡的情況都類似,想法當然也都差不多,眼看著竟然就要爭起來。
  「族長眼看著山巖部落的隊伍快到了,你是想節省更多的糧食出來等著兌換物品吧?幾位長老,你們都想去,但是確定獵黑會接收你們嗎?」唯一一個沒說話的長老獵林冷笑,他處理的毛皮最鬆軟保暖,而且很長時間都不會腐爛生蟲。
  
  第三十八章
  
  獵斧低頭喝水,獵火則說:「我們都是獵部落的人,他們……」
  「你這話族長上次去找戰獸的時候就說過,結果呢?獵黑和獵果原來是獵部落的,但是被趕出去很多年了,至於什麼部落的保護?過去每年他們交回來的食物,幾乎相當於我們又多了半支捕獵隊。那個小孩白銳,在這住了還沒有半個秋天,就被扔出去了。他能被帶回去,應該是獵茅老大巫找人去叫了獵黑吧。別總想著把老的、弱的一腳踢出去,也別總想著哪裡吃得好,就去哪裡。」
  獵斧和眾長老臉色都有些變,獵斧大聲質問:「獵林長老,現在部落困難,我們商量的是分群的事情,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簡單,就是你們動心思,真以為獵黑和獵果是不清楚?既然他清楚,又和部落有舊仇,那分群分出去的人,他會高高興興的接納,養著你們嗎?族長,如果獵黑他們不接受分群的人,你還會重新接納他們嗎?」
  獵林的話讓其他四個想好事的長老冷靜了很多,他們都盯住了獵斧,要等他回答。
  獵斧也知道,這次是沒法矇混過去的,他必須給出一個真實的答覆:「不會。」畢竟長老們又不是傻子,等著他回答,並不表示他們自己沒猜到那個答案。
  兩個字,把一件人人爭搶的好事,變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險事,長老們頓時安靜下來了。
  「我確實是想要流向更多的食物,與巖山部落的隊伍兌換物品。他們的藥非常管用,我們的陶鍋也沒剩下多少口了。另外,也只有巖山部落來的時候,我們可以得到布匹。大家都知道戰獸離開,所以冬天裡我們剩下的食物是比往年多一些,但是現在捕獵隊獵到的食物越來越少,還遭受了猛獸的攻擊,許多人都受傷躺在家裡。沒有收穫,只能從存下的食物裡朝外拿,要不了多久,我們的存糧就要消耗光了。」
  獵斧開始哭窮。
  「我們真的沒有存糧了,戰獸離開的時候也是冬末了,本來就沒省下多少。有些人現在不走,秋天的時候也要離開的。」
  「我可以帶人分群,但是族長你要應下我一個條件。」獵林開口了,他看獵火四人表情有些微妙,又說「只要你答應,我就帶著人走,別人想要加入不想加入是別人的事情。」
  四個長老對視一眼,不說話只看著獵斧了。
  「我今天召集大家來,一切都是為了商量部落的事情。」獵斧的意思,答應不答應,商量之後再說。
  獵林也懶得在這些對話上繼續糾纏,他把兩隻手五指叉開舉起來,一個一個的念著名字,念到一個彎下一根手指,念到最後,兩隻手都握成了拳頭,獵林才說:「他們都要跟我走。」
  這是要帶走十戶人,族長在手上點了點,他對著獵林搖頭:「不行,太多了。」
  「不行那我就不去。」
  獵林這麼一說,其他長老也再沒有了說話的。就算原來和族長關係好的,這種倒霉事上也沒人出頭。
  族長歎了一聲:「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分群,那麼,最後為了部落的生存,我們也只能讓所有老弱自己離開……」
  突然,獵林打斷了獵斧的話:「族長既然早就決定了,那也沒什麼好商量的了。」他站起來,逕自離開了。
  ***
  白銳和獵星的活動範圍,正在一天比一天大。不過,他們倆都不想見到獵部落的人,所以是朝著獵部落相反的方向探索的。
  雖然依然沒被允許靠近大湖,不過白銳去看了苦蔗生長的地方,去看了據獵星說山巖部落來的方向,還朝著密林的更深處探訪了一下。在食物充足,安全得到保證的情況下,這樣的生活還是很愜意和愉快的。
  更讓白銳愉快的是,他身體開始躥高了,足夠的營養加上陽光加上鍛煉,補足這個小身板曾經的不足,總算開始進入正常的發育階段了。
  「在想什麼?」獵星坐倒白銳身邊,隨手遞給了他一個果子。
  白銳接過,卡嚓一口咬下半個,一邊嚼著一邊模模糊糊的說:「房子,床。」
  「房子?床?」
  「嗯,山洞終究是不好住,房子比山洞好。床也比躺在地面上好。」
  「那種部落裡草編的長筐,不是房子嗎?床……床是很多的皮子?」
  「原來那個叫長筐?我一直叫粽子房,現在先別問粽子是什麼。我想要的房子是這樣的,至於床,床是這樣的。」白銳拽了根樹枝來,一邊畫一邊講。都是簡筆畫,房子就是上面一個三角下面一個正方,在三角上畫煙囪,正方上畫門。床就是個長方形,「如果建造得正確的話,房子夏天更涼爽,冬天更溫暖。而且經過適當的佈置,也比洞穴更安全。躺在床上,不再直接接觸地面,更溫暖,對身體更好。」
  「把一塊木頭打磨成一個杯子,已經是一件需要耗費很多時間的事情了,要怎麼把一棵大樹弄成你說的這樣?」
  「不不不,不是直接把一棵大樹掏空,也沒有能夠有屋子那種面積的大樹。」
  獵星恍然:「所以,你在想的,就是怎麼不掏空一棵大樹,做出這樣的東西來?」
  「……可以這麼理解吧。」
  「慢慢來,不用著急。」
  「你不相信有房子和床的存在?」獵星這回答太像是哄小孩子了,弄得白銳略心塞。
  「不,我相信,你說的我都信。」
  「……」-ˍ-|||更覺得他像是哄小孩子了。
  多年之後,獵星問白銳,為什麼每次我對你告白,你都不相信呢?白銳告訴他,因為他前科太多。獵星當時的感覺是:看見冤字了嗎?就在我臉上。
  ╮(╯ˍ╰)╭
  「除了相信你,我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還真有一件事,你可以幫我。獵星,我問你,你覺得現在我們還差什麼?」隨著狀況的好轉,白銳漸漸的就想把很多事情向黑爸果爸提出來了,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看現在的家,除了家人和感情,那可真是什麼都缺。正因為這樣,他反而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了。
  「不差什麼,非常好啊。」
  「不是和過去的生活比,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地方,是你想要變得更好的?」
  「沒有。」
  ˍ(:∠)ˍ要不要這麼斬釘截鐵啊。
  好吧,他自己找不到開始點,原始人又都太容易滿足,那乾脆……抓鬮?
  白銳起身,盯著葉片最寬大的植物,拽了幾片葉子下來,在葉子上分別寫下了:食物、住房、穿衣「隨便找一片。」
  「這些圖畫是什麼?」
  「是文字,就是固定的,可以把我們的想要表達的事情記錄下來的簡略的畫。」現在獵部落連符號的概念都沒有,所以只能用畫來代表。
  「這是……你是怎麼會的?」
  「名叫倉頡的祖靈教給我的。」雖然倉頡那時候創造的文字應該是甲骨文,但是白銳覺得他現在把簡體中文冠上他老人家的名號拿出來用,無論是他還是見到文字的人,應該都不會介意的,「我以後也會教你們。」
  「可以學的?」獵星看著寫著字的樹葉,就像是在看著什麼極為珍貴的藝術品,他的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在自己的裹腰皮上擦擦,才伸出去手指在三片葉子之間點選了半天。
  「當然可以學,我知道的,你們也想知道,我就都會告訴你們。」獵星點選的手指停下了,他看著白銳,黑眼睛專注又溫柔。白銳發現獵星還是個小帥哥啊,過幾年大概就是個大帥哥了,也不知道自己長啥樣,只能從水裡看倒影太悲劇了,「別看我啊,選一個。」
  「嗯。」獵星答應著,選擇了寫著住房的那片葉子,「剩下的,可以也給我嗎?」
  「可以啊。」白銳把剩下的葉子遞了過去,獵星接過,小心的把幾片葉子放進自己的草筐裡。回來時,發現白銳又在發呆。他也不叫他,依舊在白銳身邊坐下,專注的看著他。
  ——雖然是獵星抓鬮抓到的,但是想想這個選擇還真的是很不錯。
  食物的話,無論耕種還是放牧,人手都太少了。白銳不是農民也不是牧民,只有從電視和小說中得到的經驗,系統也不提供相關的技術支持。但他們一來人手還是太少,二來沒有適合的種苗,雖然知道苦蔗不錯,但到底怎麼種的,好像只有蓉部落的人知道。
  至於穿衣,裹腰皮確實不舒服,生活技能有裁縫,不是製造五毒蠱師的服裝,只是普通的麻布之類的,應該不會太困難。另外,布匹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會是硬通貨。可布的好處多,卻還有個問題——蓉部落,得到的消息越多,越覺得那是個神秘的部落,而神秘的背後又往往緊跟著古怪和危險。
  現階段他們已經和獵部落交惡,茅部落看似中立,絕對不能算友好。蓉部落雖然白銳見都沒見過,但是他們允許黑爸和果爸採集苦蔗,算起來反而是三個部落裡對他們幫助最大,最友好的。另外,蓉部落是個非常封閉的部落,白銳猜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保有紡織和種植苦蔗的秘密,這個時候如果把紡織的技術拿出來,結果八成是和蓉部落交惡。
  所以,建房大概是最困難的,但現階段,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系統,我要購買生活技能中的鑄造。】為什麼從住房跑到鑄造去了?因為鑄造-冶煉-窯窖-磚頭-房子。
  【滴!玩家已購買鑄造技能,鑄造技能已開啟,】【滴!鑄造技能三分支:木工製造、石器製造、金屬製造已開啟。開啟第一個技能需要2500生存點,開啟第二個技能10000生存點,開啟第三個技能,需要20000生存點。】【雖然生活技能開的越多價格越貴,但是這裡邊的分之技能也一口氣漲價漲了這麼多,系統,你這也太奸商了。】【是否購買,由玩家自行決定。】
  ——也就是「愛買買,不買滾」的意思ˍ(:∠)ˍ。
  這還真有點難,白銳這段時間賺了不少,可也花掉了不少,生存點數現在七千出頭。開啟第三個生活技能需要一千點,現在就只有六千,於是鑄造裡只能開一個。他原來以為鑄造的技能劃分,是冶金、鑄模之類的,沒想到它是按照材料種類分的。那這個就有些讓白銳撓頭了,木工和石匠絕對是現在最需要的。為了造房子跳到最後選擇金屬製造,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之內無法開啟前邊更適用的技能分類,值得嗎?
  「啊!」白銳忽然大叫一聲,把正在觀察一棵樹上果實的獵星嚇了一跳。獵星用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把白銳從他站的地方一把抱了起來。
  「嘶嘶。」看起來不見蹤影,實際上一直樹上的小青也爬了下來,眨眼的工夫,就將他們倆圈在自己的身體裡。
  「我沒事,我沒事。」
  「你確定?」
  「我就是踩著了一塊有些鋒利的時候,腳有些疼。」
  獵星立刻把白銳放在了小青身上,蹲下來雙手托著白銳的腳看。
  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蹲下來給你繫鞋帶,那就趕快把他娶回家吧——這句話突然浮現在了腦海裡,不過,應該只是思維太跳躍的關係而已。
  沒有鞋子,草鞋都沒有。原始人都有著一雙鐵腳板,不過白銳的腳有點特別。他很白,就算各種折騰了將近一年,他也依舊很白。他受過傷,沒有大傷,可是被葉子劃傷,被樹枝刮傷之類的小傷口是不斷的,但這些傷口癒合得很快,而且不見任何疤痕。身體是這樣,腳也是這樣,再加上他現在是小孩子身體,那雙腳直接可以給洋娃娃當模板了。
  ˍ(:∠)ˍ不過他現在還小,小腳丫什麼的,很快就沒有了!
  獵星托著他的腳左看右看,確定沒受傷流血,才放心的放下。
  至於白銳大叫的真相?
  ——他就想著磚房,可木頭房子、石頭房子才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吧,那他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系統,購買木工!】
  【滴!木工製造技能已開啟!】
  【滴!因木工製造技能開啟,生存點商店中另外增加生活技能工具商店、生活技能配方商店,生活技能圖紙商店,請玩家注意前往查詢。】白銳沒去看商店,先打開了木工製造,裡邊下拉出了一堆:基礎木製材料製造、木製生產工具製造、木製武器製造、木製防具製造、木製生活用品製造、木製房屋製造、其他。
  前邊幾個一看就明白是什麼,最後一個其他裡是首飾、工藝品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把它們都打開看過一遍之後,白銳既高興又痛苦的淚流滿面了。
  高興的是,這些製造選項裡邊都有一個九宮格,其中能夠放入物品,併合成物品。這種以合成為基礎的「親手製造」,難度比他最開始預計的降低了非常多了。甚至朝更好的方向思考,很可能做裝備的時候,也是這種合成模式,那可就太美好了。ˍ(:∠)ˍ算了,還是別想太多美事了,因為每次想太好,現實(系統)都會狠狠給白銳一錘子。
  至於痛苦,那還用說別的嗎?當然是生存點數了。可是合成的過程,是需要生存點數的。比如基礎木製材料中:4樹枝(直徑至少1厘米,長度至少30厘米)=1根木柴、4木柴=1木方、4木方=1木料、4木料=1木板每次合成都需要花費5生存點數,也就是說最終合成一根木料需要320生存點數,一塊木板需要1280生存點數。合成一件工具,比生存點數商店裡直接購買還要昂貴上幾倍,甚至幾十倍。這如果要用合成建造一座房子,絕對是天價。
  【系統,雖然我還沒去看成品工具的價格,但是應該沒有合成物品這麼昂貴吧?】【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QWQ系統,我恨你。】白銳表示,這不就是讓他合成一件工具,再購買一件工具自己對比的意思嗎?他哪裡有那麼多點數可以這樣造啊!
  【呵呵。】
  
  第三十九章
  
  【……】電子音吐出這兩個字,竟然讓白銳有種不可直視的趕腳,【系統,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要找我麻煩,很多事情上你對我的幫助是非常大的。而且你稱呼我『玩家』,那麼,一般的遊戲中,也確實是遊戲幣越到後期越不值錢。遊戲裡讓玩家花掉遊戲幣的方式,也越來越多,越來越五花八門。現在出現的這個花費大量生存點數的合成模式,是不是表示,以後也會出現某種方式,可以讓我大量的不間斷的得到生存點數呢?】【是的。】
  【!】好感動!竟然推理對了,而且系統竟然也回答得這麼乾脆,【那個……系統你能說說這種大量得到生存模式的方式嗎?提供一點線索就好。】【統治模式。】
  【果然,又是為了使玩家不失去……等等!統治模式是什麼?!】【也可稱為管理模式,指玩家獲得家庭、部落、聚落、城市、國家的統治權,使其他人類服從你的統治與管理,你保障他們的生存。玩家每天都將從所管理的人身上獲得一定生存點數、成人每人每天0.1點,五歲以下幼兒每人每天0.5點,十歲以下兒童每人每天0.3點,十五歲以下少年每人每天0.2點。三十歲以上中年每人每天0.2點,五十歲以上老年每人每天0.3點,六十歲以上長者每人每天0.5點。另:孕婦每人每天0.5點,受傷人員,輕傷者每人每天0.3點,重傷者每人每天0.5點,殘疾人每人每天0.5點。所的點數每次太陽升起前結算。】【系統,你真是最偉大的系統!】
  【~】
  那個波浪是什麼鬼?算了,當做沒看見它從自己眼前飄過去吧。
  【有人死亡或者殺掉某些人,會倒扣點數嗎?】【不會,只是該人死於太陽升起前,則無點數。死於太陽升起後,前一日點數依舊計算在內。】【不過,大巫應該也算是統治階級吧?為什麼我到現在一個生存點數都沒見到?】【在這個世界的群落構架中,大巫確實是統治者的一員,但是玩家現在在事實上並不具有統治地位。】【在事實上……】
  ˍ(:∠)ˍ在事實上我就是個被人夾來夾去的銳頭小子。
  雖然被打擊到了,但白銳還是仔細的去商店看了新出來的各種工具、配方和圖紙,成品工具比合成工具便宜至少一半的價格。至於配方和圖紙的價格,白銳看時,只覺得嘴巴裡口水橫流,心裡鮮血四濺。好是好,但是貴就一個字啊。QWQ從系統裡回過神來,白銳先看到的就是一臉擔憂的獵星。
  「我沒事,我們回家吧。再晚了,黑爸和果爸要擔心的。」
  「白銳,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好了,你不用再著急做什麼。就算你足夠強大,但與祖靈交談畢竟是很危險的事情。」他們那個小聚居地裡,誰都知道,白銳只要發呆,八成就是在和祖靈交談了。
  他不像其他大巫,和祖靈交談需要許多的步驟,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隨時隨地進入狀態。這讓獵羊和獵滿兩家越發敬畏的同時,也讓黑爸、果爸和獵星對他擔憂不已。怕如此得祖靈喜歡的孩子,會有一天突然就被祖靈帶走。
  「真的不用擔心,我沒事的。」白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鹿腿叼著一隻羽毛燦爛的大鳥,滿嘴是血的竄出來。小青一尾巴尖就把它擋住了,鹿腿控訴的看了看小青,把大鳥放下,嗚嗚的朝著白銳叫著。
  白銳立刻就跑出去了,最近鹿腿真的是被小青欺負得夠嗆,原本看好戲的白銳都覺得心疼了。他過去抱著鹿腿和他親熱,小青在他們背後昂起頭,吐著蛇信耀武揚威。不過這招用的時間長了,漸漸有點不管用了。鹿腿的大腦袋擱在白銳的肩膀上,那表情怎麼看怎麼欠抽……
  獵星看看小青,看看鹿腿,再看看自己的胳膊,小聲的念叨了幾聲:「我不生氣,不生氣。」
  ***
  「果爸!黑爸!我們回……」
  「啊——!」
  騎著小青剛進洞,迎接白銳的不是果爸或者黑爸的抱抱,而是一個從篝火邊屁滾尿流慘叫著跑開的人。
  「獵根,他就是接替……」獵果一把抓回來了那個慘叫的人,對方戰戰兢兢的轉過身來,介紹到一半,立刻就又是「啊!」一嗓子,把後邊剛探進腦袋來的鹿腿都嚇得愣了一下。
  ——有小青和鹿腿,現在的獵星還在外邊,根本擠不進來。
  小青吐了兩下蛇信,身子一扭,就朝洞裡邊爬了,偏偏這位獵根就在它前進的路上。白銳趕緊命令它停住,但哆哆嗦嗦的獵根還是白眼一翻,暈了。
  這個,是白銳見到的膽子最小的原始人了吧?
  「果爸?」
  「你把小青留在這裡,我們獵滿那邊說話。」果爸把人一扛,走到洞口又加了一句,「獵星,你也過來。」
  「哦。」
  白銳命令小青留下,轉身走了。並沒注意跟著他的鹿腿,在他身後對著小青做了一個賤賤的表情……小青立刻尾巴一抽還以顏色!聽著聲音不對,白銳轉頭,看見的就是鹿腿打了個滾爬起來。
  「白銳?」獵星催了他一聲。
  「來了!」白銳一邊快步跟上,一邊狠揉了鹿腿的腦袋一下,「二貨!」
  「嗷!」鹿腿得意的應了一聲。
  這一切,都被獵星看在眼裡。所以,當鹿腿得意的朝白銳身邊竄時,卻發現那位置上早就有人了。鹿腿氣憤的意圖把這個人撞開,這時候獵星「恰好」回頭看了它一眼。
  「!」獵星抬起的左前爪靜止了一下,然後它夾著尾巴,乖乖的,不出聲的在他們倆身後跟著了。
  從他們家,到獵滿的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走在半路上,白銳已經朝後看了兩次,獵星貌似隨意的問:「怎麼了?」
  「沒想到它這麼老實,臨出來的時候還滿地打滾犯二呢。」
  獵星也笑,只是笑容略微有些深意。犯二、二哈、二,現在家裡人也是大概理解這個數量詞在某些時候不同一般的意思了。
  「哦,或許他現在也是在犯二,不過是安靜的犯而已。」
  白銳囧了一下:「獵星,你這話可是太有藝術性了。別問我藝術性到底是啥意思,絕對不是『二』的意思,而是個好詞。獵星,你昨天又沒有摘掉假腿就睡了吧?」
  「怎麼突然就跳到我身上了?」
  「因為我關心你也擔心你,所以我懷疑你的腿跟上次一樣磨傷了,但還忍著。」那麼粗糙的假腿,其實根本不能稱之為假腿,只是一個木套子,獵星卻能套著它行走、跳躍乃至於奔跑,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那個木套子的裡邊現在已經和獵星的斷腿完美的貼合,那是獵星用他的血肉之軀,長期套著它硬生生磨合出來的。如果沒有白銳在,他的斷腿處大概早就傷重到腐爛了。
  現在天氣越來越熱,又增加了汗水的影響,偏偏獵星又是一個極少述說自己不適的人……
  「好,那麼等到今天晚上休息之前,我讓你看我的斷腿。」
  「好!」白銳心滿意足了。
  獵星笑了一下——他也很心滿意足。
  捕獵的四個人現在都是每天中午兩個人帶回部分獵物,臨近太陽落山的時候,另外兩個人與所有外出捕獵的二哈帶回剩下的獵物。
  人和二哈的組合,頭腦加上尖牙利爪,讓他們每天都是滿載而歸。雖然三天兩頭有人或者二哈受傷,但最多就是扭傷或者劃傷,白銳很慶幸一直到現在他還沒什麼太大的用武之地。
  獵滿他們的洞穴門口,三個孩子正在外邊用白銳給他們的寵物刷子給二哈們梳毛,一條被梳過的二哈正愜意的趴在一邊曬太陽,立刻就有沒梳過的湊過去和它各種「親熱」,當它們玩耍打鬧完了,誰梳過誰沒梳過,已經完全分不清楚了……
  「大巫。」看見白銳來了,他們站起來,向著白銳一抱拳——沒錯,這就是白銳教給他們的祖靈的禮節。只是白銳也忘了該左手握拳還是右手握拳了,用抓鬮的方式確定了左手握拳,右手蓋左手。
  「你們繼續玩吧。」白銳對三個孩子笑著擺擺手,他自我感覺是以年長者對孩子的關愛,卻不知道那表情出現在他那張晚娘的臉上,多麼的……呆萌!
  獵星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三個孩子裡除了最小的那個依舊懵懂,其他兩個也是一臉想笑不敢笑的慘不忍睹。
  白銳再怎麼吃頓,看他們這表情也知道怎麼回事了,鬱悶的轉頭就進洞裡去了。這個山洞裡燒著兩個火塘,但一進去還是立刻就感覺到一種陰涼。女戰士獵滿在一個火塘上烤著肉,看見他進來立刻起身獵根已經醒過來了,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水還是汗。他看見白銳後,立刻緊張的跪好,雙手前伸平,掌心向上放在地上,額頭更是緊貼在了地面上。他在對白銳表示臣服,尊敬。就像是狼群裡的狼,對著頭狼露出頸部和肚皮。
  他是獵部落的來人,白銳看著他有點眼熟,應該是在部落裡見過。但是,果爸和黑爸說的和他們相熟的人裡,沒有這個名字,和他們敵對的人裡,也沒有這個名字,不太瞭解情況的白銳看向果爸。果爸一邊示意他和獵星坐下,一邊把獵根拉了起來。
  獵根看起來很拘謹,跪坐的姿勢極為僵硬,而且低著頭,眼睛緊緊盯著火塘,眼珠子都不敢轉一下。
  「獵根,他就是獵茅大巫選擇的繼承者,我和獵黑的兒子,白銳。他是獵林的兒子,獵根。」果爸總算能完成介紹了。
  一說獵林,白銳想起來為什麼看著獵根眼熟了。他跟著獵茅大巫出席過獵部落的會議,五個長老都見過,也見過去接獵林的獵根。
  「大巫。」獵根又對著白銳跪拜了一次,他比剛才冷靜了很多,這次不需要獵果把他拉起來了,「獵斧驅逐了部落的很多人,非常多。」
  「你想讓我們接納他們?」
  「……」獵根沒那麼快回答,「阿爸說,他會帶著老人們離開。但在他們離開前,希望你們能去看一眼,年輕的男人和女人,還有孩子,願意留下誰,你們自己挑。」
  即使最後獵斧沒有答應獵林的要求,最後他依然選擇帶領離開的人——獵斧大概原來就知道這一點吧,所以在沒有任何長老主動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卻一點都不著急。
  「那你呢?」
  「我要跟著阿爸走。」
  「獵斧放你們走?」
  「獵豆會留下,有一個人獵斧就不會多說話了。」
  「晚上,我們要和獵黑商量。」果爸並沒給他什麼答案。
  「我知道,我明早離開。」
  ***
  「你們怎麼想?」回到自己的家裡,果爸問白銳和獵星。
  「我不瞭解被趕出來的人的情況。」白銳搖搖頭,留人還是不留人,都得量力而行。就算白銳可憐那些人,就算人數達到部落並且他作為大巫能夠得到更多的生存點數,但在這個世界稍微錯上一點就有致命的可能,白銳不能拿家人的生命冒險。
  「我和白銳的想法一樣。」果爸看向白銳的時候,他點點頭。
  「那正好,我和你們的想法也一樣。看來就等你果爸回來,我們一塊商量。」
  黑爸回來,果爸和他又去見了一次獵根,回來後,白銳和獵星也弄好了晚上的這頓飯。一家人圍著火塘,一邊吃,一邊商量。
  「按照獵根說的,這次被獵斧驅趕出部落的大概有八十多人。」看來黑爸這次去得到了新情報,顯然白銳冬天裡的教學非常有用,而且黑爸沒有丟掉。
  「這麼多人?」第一次聽見的白銳和獵星都有些驚訝,獵部落朝多了說有四百人,八十多人五分之一的人口,說不要就不要了。
  「到時候只會更多不會更少。」黑爸撕扯著一塊烤肉,說話時有點含混。
  「哎?」果爸不理解的看向黑爸。
  「戰獸變成了羅比獸,部落裡養活不了那麼多人了。他們現在還有存糧,獵斧在部落裡的威信也還沒有被消磨乾淨,他當然要趁著現在,把老弱和動搖的人都趕走。」
  「但是人口突然減少這麼多,剩下的人反而會更亂吧?」
  「亂還是不亂,這個其實是要看我們這邊吧?」發現家裡人都在看他,白銳撓了撓有點發熱的臉頰。
  「繼續說。」黑爸鼓勵他。
  「黑爸說了部落裡有存糧,只要這些食物不消耗光,獵斧應該就能最低限度的穩定住部落裡剩下的人。至於是不是一直能穩定下去,就要看離開的人結果怎麼樣了。自閉又和獵部落有仇的蓉部落不會管,茅部落自身的狀況也不會太好同樣不會管,所以情況的變化就在我們是不是接納些人上。不接納,這些人只能自成一個部落。既然他們都是老弱,結果怎麼樣不用想也都知道了。如果情況是這樣,部落裡的人只會更加團結,最終他們會變成叫做獵的第二個茅部落。如果我們接納那些人,他們又比部落裡留下的人過得更好,獵部落的穩定就會崩潰,更多的人選擇來到我們這邊。」
  白銳和獵星分別給黑爸果爸一人盛了一杯湯遞過去。
  重新坐好,白銳接著說:「而且我們確實缺人手,不能一直只有我們三家人。但不能所有的人都留下,我覺得是能留幾個留幾個,重要的是在『能』上,不是在幾個上。就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以及考慮對方的人品性格,在那些人裡留下一部分人。」
  作為一個宅男,總是想得多,說得少的。尤其還是做出重要的發言,白銳這是第一次。說完了該說的,他已經略微有點頭暈腦脹的感覺了。
  果爸好想知道他的感受,抬手按住白銳的肩膀,輕輕捏了他兩下。獵星也湊過來,遞了一大塊烤肉給他——現在每天的食物可都不是原來那一小塊烤肉了,他們一家都可以盡情的享受吃到飽的感覺。白銳接過肉來,惡狠狠的咬了兩大口,嚼得滿嘴都是後,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吃飽了QWQ好撐。
  白銳的臉皺了起來,但也說明他輕鬆了起來,果爸和黑爸對視一眼。
  「那看來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明天我們一塊去接人。」
  「黑爸,果爸,我明天不想跟你們一起去了。」塞得腮幫子都鼓起來的白銳總算是把肉嚥下去了。
  「你不想去選人嗎?」
  「不了……我怕到時候我做的就和說的不一樣了。」白銳咬了咬嘴唇,要在自己的承受範圍內接收新人,但這個承受範圍其實是個很寬鬆的範圍。怎麼樣才是自己的承受極限?所有人都能吃好,或所有人都能吃飽,又或者是所有人都不會被餓死?
  
  第四十章
  
  獵滿和茅蟲一家被原來的獵部落歸為弱者,但獵滿在身體恢復之後,和三個男人戰士相比不差什麼。他們的弱,就和黑爸果爸離開部落的情況一樣,是被陷害與歧視之後的不正當結果,但不可能所有獵部落的弱者都是這樣的。獵斧要是真的凡事都那麼幹,那不管他手腕多高明,現在的人性格多淳樸,獵斧也早就被從族長的位置上拉下來了。
  具體來說,他們的人手將增加,可是戰士的比例應該不會增加多少,還會多出許多拖累。
  沒有被選中的人,等待著他們的就是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某個地方。
  一句話之間,定人生死,白銳不認為自己能做到哪兒程度。
  「黑爸,果爸,我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和你們商量。就是你們最近打獵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帶回來一些活的,體型不是太小的鳥回來?」
  「你想吃了?」
  「不是,我想養著。」白銳也注意過,可是在他活動範圍之內的鳥類對人類的警覺性都很強,白銳最多聽到它們的叫聲,看見一個掠過的影子,說到抓那是不可能了。獵星比他強點,掏過到幾窩鳥蛋。至於小青和鹿腿,它們帶回來的絕對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養就是圈一塊地方,弄一些食物餵著它們,讓它們下蛋。一些蛋我們吃掉,另外一些可以孵出小鳥來。長得健壯的,或下蛋多的鳥留下讓它們繼續下蛋,其餘的鳥就吃掉。」
  「白銳,你知道鳥是能飛的吧?」黑爸喝完了湯,繼續開始吃第二輪。
  「鳥類可以飛是因為它們的翅膀上的羽毛,只要把一些長羽毛拔掉,就沒問題了。」原來食物少的時候還沒發現,現在食物充足可以放開肚皮的情況下,黑爸和果爸都顯示出了他們大胃王的本質。
  果爸:「那麼採集的一部分野菜就要成為這些鳥的食物。」
  「是要有一部分野菜,但如果加上磨成粉的骨頭,還有蚯蚓,那其實也佔用不少我們的食物。」
  「磨成粉的骨頭人也能吃吧?」黑爸問,現在他和果爸的眼睛都亮亮的,多一種能食用的食物總是好的,尤其他們即將面臨一次人口壓力。
  「是能吃,但吃多了不好。」白銳嘴角抽搐一下,又想起來他乾燥的悲慘遭遇了,一想起乾燥另外一個問題也浮現了出來,「接納了這些人,我們之後就不能採集苦蔗了吧?或者,我們需要用什麼來交換?」一方面這些人畢竟是獵部落出來的,另外一方面四個人吃的苦蔗量,可不是幾十個人所吃的數量能夠相比較的。
  「這件事情你不用擔心,之後我和你果爸會去找蓉部落的人商量。」黑爸拍拍白銳的腦袋,「養鳥這件事,可以做。用少量的野菜換取鳥肉,是很值得的。而且,這件事弱者也能做。我的小大巫,你有一顆布一樣的心。」
  沒有羊毛沒有棉花,處理皮毛的手段也還很糟糕,布就是最柔軟舒適的物品,黃金和白銀還沒有出現,布就是除了陶器之外最貴重的東西。布其實是一個很美好的比喻,可是,白銳聽起來怎麼就是覺得那麼囧呢。
  「怎麼了?」都躺下睡覺了,突然獵星被白銳連戳了好幾下。
  「你忘了吧?我們說好的,讓我看你的腿。」白銳又戳他兩下,「怎麼不好意思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快點,快點,讓我看。」
  「……好。」
  黑爸和果爸在黑暗中對視一眼,一起轉身用背對著他們。
  第二天太陽起來,果爸和黑爸已經不見了。
  白銳大半天都在練功,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性情很好的他,突然開始覺得煩躁和不安起來。看天色該吃第二頓飯的時候,這種情況幾乎達到了頂點。當然,不安的白銳不會大喊大叫或者歇斯底里,他只是會走神……
  「嗷嗚!嗷!嗷!」
  「嘶~~嘶嘶~~」
  「!!」如果不是鹿腿的叫聲,小青探過來的腦袋,還有在眼前飛來飛去的傻白,白銳依舊不會反應過來。他的肉已經烤焦了,再過一會大概都要著起火來了。白銳趕緊把樹枝撤回來,可大半的肉都已經燒成了焦炭,絕對沒法吃了。原來的賈純不知道扔掉了多少食物,從來都不會心疼,可是現在看著這塊肉,他覺得心裡一揪一揪的——畢竟現在的食物就算每天得到的多了,也依舊是家裡人用命換回來的,浪費任何一點都是極為糟糕的。
  但有個問題,整個洞穴已經都是燒糊的味道了,為什麼獵星也沒發現?
  白銳看向獵星,結果發現他也舉著一塊燒糊的肉看過來。
  「獵星,我很擔心黑爸和果爸。」雖然爸爸們說過他們今天很可能不會回來,所以現在這個時間看不到他們也在正常範圍之內,可白銳就是不安。
  「我和你感覺一樣。」獵星舉起自己的那根樹枝,那上面的肉只比白銳的好一點有限,他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極端那看的苦笑。
  「我想去追他們。」今天外出的二哈們依舊是跟隨獵滿、獵羊去捕獵,黑爸和果爸不願意影響食物得到獲得,所以一條也沒帶。這也加劇了白銳的不安,他必須得追上去,寧願是虛驚一場讓爸爸們笑話,也不能因為坐等在這讓意外發生。
  「啊……你自己去吧。」獵星想說的大概是好,可是他剛張開嘴那個音就消失了。平常還可以,現在白銳是要快速趕路,一條腿的他是跟不上的。
  「如果沒事,我會盡快回來。」沒有多說什麼,如果有事,那現在就是爭分奪秒的時候。白銳站了起來背上一個草筐隨便扔了些食物進去,ˍ(:∠)ˍ如果他們沒事就說失去送食物的,堅決不讓黑爸嘲笑他!鹿腿第一個竄出山洞,它好像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一聲嚎叫,除了在另外一個山洞裡保護幼崽的,剩下的四條二哈都聽聲音趕了過來。
  小青爬到山洞口,昂起舌頭,大嘴一張,吐出來了一頭已經消化了一半面目全非的獵物——肚子裡塞得滿滿可不利於趕路。當它重新讓頭緊貼地面,白銳爬上去,撫摸著它頭上的魂晶傳遞著感謝。
  還有傻白,蜂巢裡的蜂子們已經飛出去了一群,即使沒有倆沒有溝通過,可很神奇的,白銳知道它們是去幹什麼的,就像它們知道白銳現在要找到誰。
  「這是你第一次在這種時候一個人外出,注意安全!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遠離小青!」獵星在洞口最後對他喊著,白銳沒回頭,只是抬起胳膊對著他擺手。
  ***
  白銳現在換到了鹿腿身上,因為當小青速度太快的時候,沒地方固定自己的白銳就不斷的朝下滑。對白銳的決定,小青很懂事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它只是緊跟在鹿腿旁邊。
  在樹木不那麼茂密的地方,其實天色還很亮,但是進入樹林中,一切就都突然暗了下來。
  而且,夜晚的森林其實比白晝更加的熱鬧,野獸閃爍著亮光的眼睛,捕獵者的嚎叫和被捕獵者的哀鳴,風吹響樹葉的聲音,蟲子的鳴叫……更重要的是,他正為自己的家人心焦。白銳抓著鹿腿毛毛的手略微收緊了一下,然後他立刻放開。
  「抱歉,鹿腿。」他在大狗的身上蹭蹭。
  奔跑中的鹿腿發生很細小的叫聲,彷彿安慰。
  無論是二哈們、蜂子們還是小青,它們都很熟悉黑爸和果爸的味道,今天的風不大,沒有什麼特別的動物經過,所以一路前進得很迅速,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在森林徹底、完全黑成不見手指的狀態之前,他們到了一個看起來和森林的其他地方一樣,但就算是白銳這個門外漢,也能知道這裡非常非常的不對!樹木上的瘢痕,不是動物造成的,而是石茅和石斧的痕跡。暗沉的夜色下看起來像是一灘水,但是聞起來卻有血腥味,有食腐的昆蟲集中在上面,這裡到處都有動物被殺戮,看見鮮血可能不該那麼大驚小怪?但是那些散落的穿孔的獸牙和小石塊是什麼?
  白銳把那些獸牙和石塊撿拾起來,它們中的一部分,他看著該死的眼熟!把這些東西放進筐裡,白銳站了起來,這時候二哈們分成了兩組:「果爸和黑爸分開了?」
  「嗚~」
  這就是確定的意思了,黑爸和果爸一起外出,明顯的打鬥場景,他們兩個人分開了。各種各樣的可能太多了,而且一個比一個糟糕。白銳不多去想,他現在需要的是盡量保持冷靜,他抱著鹿腿的大頭:「鹿腿,我知道你很聰明。帶著你的同胞,去那邊。我會和小青去另外一邊。」
  當白銳鬆開手,露腿舔了他一下,帶著其他二哈們在黑暗中消失了。白銳則上了小青的背,他緊緊的抱住它,手腿並用那種,用自己的臉頰貼在它一邊的魂晶上。
  樹枝抽在臉上,樹葉刷過背脊,為了不被戳成瞎子他只能閉緊了眼睛,抱住小青的手在各種各樣觸感的地面上摩擦過,但是白銳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中重複著的只有一句話:找到黑爸果爸,找到黑爸果爸,找到……
  然後,小青停下來了。白銳張開眼,看到的是一小段幾乎能夠稱之為懸崖的陡坡。傻白飛了過來,非常非常吵鬧的聲音,從陡坡的下面傳來。
  此時此刻,白銳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已經停止跳動了,變成了一塊冰冷沉重的石頭。但又覺得他的心臟跳動得沉重又激烈,彷彿隨時都要掙脫肋骨的束縛,從胸腔裡蹦出去。
  他走到了陡坡邊上,下面是一個七十度角的坡度,大概三四層樓高,整個陡坡上都覆蓋著一些生長茂盛的籐類植物。陡坡的下面有幾雙眼睛晃動著,最終越來越遠,看來是在蜂子們的叮咬下逃跑了,白銳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麼,只是能聞到很濃重的血腥味。
  家裡儲存食物的懸崖比這個高得多,黑爸從上面掉下來都沒死,那應該不是黑爸。果爸的伸手那麼靈巧,也一定不會從懸崖上掉下去。況且,白銳可是知道這世上有個東西叫做跳崖不死定律的!更何況這都不是一個懸崖!︿( ̄︶ ̄)︿那下面一定不會是果爸或者黑爸。
  白銳攀著籐條爬了下去,他的手腳都在流血,可是卻有力而靈活,這樣的高度竟然沒花掉多少時間。小青、傻白,還有傻白的孩子們,沉默的陪伴在白銳身邊,跟他一起到了那堆殘骸的旁邊。
  那殘骸已經不完整了,白銳最先看到的是一塊軀幹——之前的野獸已經完成了分屍的工作。腹部被撕扯開,除了白銳不小心踩到的幾塊腸子,其它內臟早就不在應該的位置了。稍後白銳又找到了一條大腿和一條胳膊,但是頭呢?最重要的頭呢?
  頭骨沒有多少肉的部位,不是應該最後吃的嗎?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說好的跳崖不死呢?說好的我要養你們到八十歲呢?說好的……」白銳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的,但是淚水立刻就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沒法再騙自己了,其實站在懸崖上的時候他就知道答案了。小青和傻白的嗅覺不會認錯。但,人總是相信奇跡,相信僥倖的。
  【系統,涅槃重生這個技能能夠復活很久之前的屍體嗎?】【……】系統沉默,它應該也在計算,【用你現在所有的生存點數交換,我可以給你答案。】【換!】
  【涅槃重生這個技能確實存在於你的技能樹中,但是,臟器嚴重損毀,或者死亡時間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屍體,無法復活。】【用別人的內臟代替,可以復活嗎?】
  【不可以。】
  【系統,謝謝】
  【願意為玩家服務。】
  扔掉草筐裡做送飯幌子的肉,白銳小心的把他能找到的所有的殘骸放進去。
  無論是黑爸還是果爸,他們都是個高大矯健的男人,是野性的原始漢子。但現在,這草筐卻能容納下他的全部。
  因為對決定別人的生死感到畏懼和無力,他躲了,逃了。如果,今天他一起來,那麼傻白、小青,鹿腿也都會在一起,現在這樣的情景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白……白銳……」
  「爸,我這就去找另外一個爸,然後帶你們一塊回……哎?」
  「白……」
  「黑爸?!」白銳猛地抬起頭,他找了半天,才從陡坡上的籐蔓中間,發現了一個與其他不同的陰影,那不是隨風抖動的葉子,那是一隻手!他下來的時候正好從那位置旁邊經過,但竟然沒發現?!
  「啪!」傻白在白銳的腦袋上不太成功的降落,然後它飛起來。看似是無規律的飛行,其實是在指向黑爸的方向。白銳腦中一閃而過的是它剛才的各種花式飛行,其實都是在指向黑爸吧?可是白銳太沉浸在痛苦裡了,以至於竟然忽略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白銳一把扔開了草筐,拽著籐條開始朝上爬,小青就在他後邊,幫助白銳朝上頂。
  黑爸所在的是個被遮擋在籐條後邊的,凹進去的平台。
  「放心,我死不了……」黑爸的聲音有氣無力。
  本來天就黑,又有籐蔓的遮擋,白銳現在幾乎和瞎子沒兩樣。幸好他之前開啟了正骨技能,也購買了人的圖譜,現在才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查看黑爸的傷勢。白銳伸手按在黑爸的肚子上,黑爸幾乎被開了膛,腸子都有些流出來了,因為鮮血和內臟,手摸上去的就是滑溜溜的觸感。
  「黑爸,我要把你翻身,你忍著點。」確定黑爸的腸子不會再流出來了,白銳停止了噴吐蠱霧。
  「翻吧。」
  黑爸的後背從左肩到右胯部是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在這傷口上白銳摸到了一些泥和植物的混合物,這應該就是黑爸沒流血流死的原因。他盡量把那些泥挖出來,通過系統可以確定傷口裡再也沒有石子,才開始對著傷口噴起了蠱霧。當做完這一切,白銳都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更不用提黑爸,他已經完全昏過去了。
  ***
  「嗷嗚嗚。」鹿腿的聲音從陡坡上邊傳來,白銳爬上去的時候,它身子是正對著白銳的,但是腦袋歪著,眼睛卻又斜著朝白銳這邊來看。
  這小眼神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嗎?犯錯、犯二、犯蠢的時候二哈們不是突然找地方躲起來,就是這表情的。
  
  第四十一章
  
  「果爸被帶到獵部落去了,你沒攻擊獵部落,對吧?」
  「……」鹿腿沒出聲,它把頭扭向另外一邊,依舊眼睛朝白銳這邊斜。
  「沒事,畢竟你們在獵部落待了很久。你們留在這裡,保護黑爸。」白銳拍了拍鹿腿的腦袋,轉身重新爬上了小青的背。鹿腿和其它二哈趴在了陡坡上,靜靜的看著白銳離開。
  這很奇怪——明明白銳還沒怎麼學會如何在這個世界認路,方向也還辨認不清,但他就是知道,距離差不多了。他從小青的身上下來,吹響了蟲笛,一邊吹,一邊用走的繼續向著目標前進。
  現在的白銳很冷靜,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必須做什麼。他卻又十分的混亂,喜悅和憤怒充滿了他的大腦。
  野獸的咆哮聲變得越來越遙遠,昆蟲振動翅膀的聲音逐漸的變成了一種震動耳膜的轟鳴,天色更黑了,高掛在天空中的半輪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雲遮住,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前面看到了火光,白銳走進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土地,這裡因為人類的活動,沒有高高的野草,也沒有繁茂的樹木。
  在他的對面,獵部落粗陋的木頭柵欄外邊,站著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許多人都舉著火把。渾身是血的果爸被兩個人抓著,低著頭,不知道只是失去了意識,又或者……
  ——平坦的地面暴露出了一地的蛇蛙,明亮的火光暴露出了遮蔽月亮的真兇,那是無數飛蟲。
  他的出現,讓獵部落的人們短暫的出現了騷動,從他們的後邊還能聽見女人和小孩的哭泣聲。
  這樣的場景,終於讓獵斧第一次後悔了,如果從一開始就接納這個孩子,沒有鬧出把他拋棄的事情,那麼現在站在這裡發抖的就不會是他,而是他的敵人!
  「白銳,我們原本是明天要派人去通知你的,獵黑和獵果被人襲擊了,幸好我們經過,才把獵果救下來,但是我們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獵黑。」
  「把我果爸還來。」
  「白銳,你看現在這情景是不是太嚇人了點?你把它們都散掉,我們就把你果爸還回去。」白銳的笛聲已經停了,但飛蟲依舊在飛舞,毒蛇依舊在嘶聲。
  「我果爸也已經死了,對嗎?」其實被架住的果爸,胸口還在起伏呼吸。白銳看到了,他只是故意這麼說。
  「怎麼可能?你看你果爸不是……」獵斧的臉色瞬間大變,只是這個時候白銳還沒完全理解他變臉的意義。
  蟲笛重新回到了白銳的唇邊,原本以白銳為中心或盤旋或環繞的飛蟲與蛇蛙,瞬間全都調轉了方向,撲向了獵部落的眾人。
  獵斧的反應極快,就在白銳舉起笛子的時候,他已經撲向了果爸,他知道自己是來不及控制住白銳的,他們的距離太遠,更何況白銳的身邊還保護著一條巨蛇。他只能讓獵果成為他的擋箭牌,但是……
  「啊!」他伸出去的兩條胳膊不知道別什麼同時蟄了一下,求生的本能讓他忍住了最開始的劇痛,但是當他的手碰到獵果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完全失去力量了。獵果就在眼前,他的生路就在眼前,可他的手臂好像變成了兩根爬滿了螞蟻的木頭,碼樣疼痛而卻又不聽使喚。他意識到自己現在只剩下逃跑這一條路了,可是當他一團轉身的時候,才發現失去控制的早已經不只是他但是雙臂,而是全身了。
  各種飛蟲充滿了整個部落,主料為茅草編織覆蓋著毛皮的粽子房在讓人毛骨悚然的「卡嚓」聲中,轉眼間被啃得支離破碎,躲藏在其中的人們嚎叫哭喊著,可是連逃跑都不來不及,他們往往剛剛站起來,就已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繼而爬了滿身的蛇蟲。
  他們渾身麻木,卻意識清楚,能清楚的看見蛇蟲從他們的眼前爬過,感覺到自己的肉被撕咬,聽到無數昆蟲鳴叫的聲音。
  白銳抱住了果爸,或者他以為自己抱住了果爸,蠱霧噴在他的傷口上,但是當他撥開這個人的頭髮,才發現這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剛剛的欣喜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感所代替,白銳扔下這個人,衝進部落,在滿地的人中間到處去翻找,然後他找到了,傷痕纍纍已經冰冷的果爸……
  ***
  黑爸和鹿腿是在天亮之後趕到獵部落的,不過這裡剩下的只能說是獵部落的殘跡。原本部落的聚居地只剩下了一地屍首。白銳抱著獵果,在他身邊還剩下三個活人:獵斧、獵巖和獵根。他們身上爬滿了昆蟲,渾身青紫腫脹,早已經面目全非。而白銳,他渾身是血,別人的,但也有他自己的,兩隻眼睛腫得變成了兩條細縫,臉色看起來比他懷裡的獵果還要難看。
  一開始白銳沒注意到黑爸來了,他正在對著獵根噴蠱霧。獵根張開嘴,他的舌頭已經沒有了,嘴巴裡也滿是黑色的小蟲,他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睛裡露出痛苦的哀求,不是哀求活而是哀求死。
  獵黑看到獵果的情況時,身體搖晃了一下。但他舔舔嘴唇,很快就重新鎮定了下來,或者從外表看來是鎮定了。他走過去,盤踞在白銳身邊的小青吐著信子看著他。當獵黑的手放在白銳肩膀上的時候,白銳一旦反應都沒有,就好像獵黑拍著但是別人。知道獵黑抓住他的雙肩,強迫的讓他轉過身來。
  「白銳,我們該帶著你果爸回家了。」
  「……」白銳的嘴唇囁嚅著,他可能說了什麼,也可能只是呻吟。黑爸擁抱了一下他,把他的額頭緊緊按在自己滿是血和汗的胸膛上,然後放開他。
  他走到獵根旁邊,這個人得到了他們的信任,然後又用最乾脆的方式背叛了他們,獵黑看都沒多看一眼,乾脆利索的拗斷他的脖子。然後是獵斧,獵黑的父親早逝,他也曾經尊敬和崇拜他,可是這個人所做的事情,讓他們變成了仇敵,獵黑用手卡住他的脖子,花了稍微多一點的時間把他掐死。最後是獵巖,曾經他們一起捕獵,並肩作戰,是同族,是好友,是照看著對方後背的戰友,但是……
  「獵果被你們抓走的時候還活著,他心臟上的那一茅中得太正。」
  像是傻住了的白銳忽然轉過頭,兩條細縫裡射出凶光。黑爸這句話的意思,是獵巖在果爸毫無反抗的情況下,殺了他?!
  獵巖看到了其他兩人是怎麼死的,他原本是期待的看著獵黑的,在被折磨了大半個晚上之後,再貪生的人也已經只剩下對死亡的渴望。一個人連死亡都不怕了,還會懼怕什麼呢?
  ——懼怕更痛苦的活著。
  白銳撲了上來,美麗的紫色蠱霧原本是用來救命的,現在卻成了折磨的手段。
  有那麼一會,獵巖身上的皮膚甚至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顏色,緊跟著獵巖因為疼痛而抽搐了起來。
  獵黑在白銳噴出那口蠱霧之後,重新把他抱在了懷裡:「好孩子,別管他了,我們回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他懼怕我們回來。」黑爸抱住白銳,拍著他的背脊,「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對不起。」鼻涕眼淚再次流了白銳滿臉,他應該「不是你的錯!」黑爸緊緊抓住白銳的肩膀,讓他和自己的眼睛對視,「這是我和你果爸的錯誤!我們本來是更熟悉獵斧的人,但卻錯誤估計了他。我們應該想到的,獵斧怎麼可能是會讓部落分群的人,怎麼可能是會甘心做第二個茅部落的人,又怎麼可能是能夠心甘情願給我們人手的人呢?」
  獵斧不是這樣的人,那麼這件事就是一個陰謀。他們的目標不是殺死白銳,而是以獵黑和獵果為人質,讓白銳聽從命令。可獵巖大概是害怕獵黑和獵果的回歸(雖然不是自願的)會影響到他的地位,又以為獵黑必死,殺了獵果之後,一個孩子就算是個大巫,但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了。於是背著獵斧下了殺手。
  可他們錯估了白銳的力量,這一系列的行為最終看起來就只能歸結成兩個字了——找死。
  可是白銳所失去的,不是這些人的命可以填補的。
  「整件事是我們所有人的決定,沒有誰會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反而是你來找我們了……原本我們都會死了,可是現在我活下來了,你救了我的命。你救了我,救了我……」黑爸把白銳抱進懷裡,拍撫著他的背。
  然後,他們踏上了回家的路。白銳沒有騎在鹿腿或者小青的背上,它們倆也沒有誰從白銳的身後撞,老老實實的一左一右跟著。黑爸背著果爸……從白銳的角度看,果爸就好像是在黑爸的背上睡著了,白銳跟在黑爸右手邊。黑爸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他走得很慢,有時候還會停下來,坐在一塊大石頭,或者一段傾倒下來的木頭上休息。
  「黑爸。」
  「嗯?」
  「我沒有殺掉所有人,身上沒有你們味道的人,都被我放走了,我還讓他們帶走了剩下的食物。不過我也說過,如果再讓我碰見,無論是誰,我都會殺了他。」
  「你做得很對。」黑爸空出手來摸了摸白銳的腦袋,「果然腦袋銳的孩子就是聰明。」
  白銳以為昨天夜裡他身體裡的鹽分已經流乾了,但這時候,他的眼睛依舊模糊了……
  ***
  那天回到家,黑爸看著白銳睡著之後,帶著果爸離開了,他回來時,卻只有一個人。白銳一醒過來就問過黑爸,他把果爸葬到了什麼地方,但是黑爸只是笑笑,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問過果爸去了哪。
  獵部落的人在被白銳趕離聚居地之後,就不見了蹤影,不過也沒人去找他們就是了。
  另外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從這一年開始,那個傳說中的巖山部落也再也沒有來過。
  一眨眼,六年已經過去,白銳已經是一個少年人了。偏瘦卻修長的手和腳,比成年人略淡薄的胸膛,但是很夠看的六塊腹肌。桃花眼,斜長眉,直鼻菱唇,鵝蛋臉,雖然還有些稚氣,他的臉顯然非常符合現代人審美中的漂亮。
  顯然當初所有人估計的年齡都錯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至少已經有七八歲了,現在才能長成這樣,他給自己定位在十四歲,而十四歲的白銳也終於不銳了!
  得意!︿( ̄︶ ̄)︿
  但不知道他這個身體就是傳說中的白子,還是被閃電除毛過的原因,白銳的頭髮和眉毛都是白色的,倒也真是人如其名了。眉毛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頭髮生長的速度極為緩慢,六年時間,他的頭髮也就是剛過耳朵。不過只要有頭髮就好,長得慢就長得慢,(白銳覺得)應該沒什麼人在意。
  他們一家……現在是三口了,還是住在那個山洞裡,獵羊和獵滿住在不遠處那個較大的洞裡,原來的三個孩子也跟著白銳一起長大,又多了三個孩子,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白銳的內功還在第三重毒入骨血,因為他的臣位蠱蟲上,依舊只有小青一個。
  ——果爸的離開,幾乎打碎了白銳所有向上的動力,他雖然對系統的各種功能還是有研究,但是對於升級,對於積攢生存點,幾乎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他總是想,如果自己對於點數沒有那麼大的「貪慾」,是不是一開始就會反對。畢竟,人多了要搬家,新家會很熱鬧。果爸和黑爸的注意力會被很多其他人的人分散走。作為一個宅男,這可和他的生活習慣相違背。
  山洞裡的蜂巢還是如同六年前那樣只有人頭大,看起來幾乎是可愛而無害的。每個月蜂巢上都會長出來一個拳頭大的疙瘩,疙瘩裡邊沒有蜂蛹,每一格蜂房裡都是滿滿的蜜汁,白銳每個月都會把它割下來給大家吃。
  不過,在山洞附近巡邏的蜂子已經只有兵蜂,採蜜的小型蜂子已經有三四年沒看到了。蟲蟲們更是很少出現在山洞附近,曾經挖開的那個洞,已經被一種顏色與硬度都和岩石沒兩樣的,蟲蟲們的分泌物重新填滿了。
  所有人看見的都只是那個掛在他們頭頂的蜂巢,至於那個金色蜂巢後邊的山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沒有去探究。
  傻白是白銳的本命蠱,白銳就代表著它,它顯然也意識到了白銳「不變化」的強烈渴望,可是生育後代的本能又讓它沒辦法停止繁殖,所以至少表面上,蜂巢依舊還是六年前的模樣。
  另外白銳的身體還有一個小秘密,那時只有家人、家獸和家蟲們知道,連獵滿他們也不清楚的,至於是什麼秘密……
  ***
  現在,在家裡,白銳、獵星還有黑爸正圍著火塘吃涮鍋子。
  那口陶鍋,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神器了ˍ(:∠)ˍ。就算是肉食動物的黑爸,也大口大口的吃著涮菜。
  「那個辣醬再給我點。」黑爸手裡端著個木碗,相比起過去的粗糙木杯,這個是真正的碗。
  獵星和白銳的嘴巴也佔著,白銳隨手把辣醬碗遞過去。
  這些調料是白銳這六年裡唯二做出的兩大變化之一,他已經集齊了酸、甜、辣、鹹,不只是蘸醬,還有向烤肉上塗抹的醬料,最近白銳還在試驗混合口味。至於他的另外一大改變,就是終於養起雞,不,大鳥來了——話說養鳥中最讓人頭疼的事情,竟然不是鳥的食物,或者它們會生病,而是二哈們會咬死鳥,小青則喜歡偷蛋,不過現在總算都解決了。
  「大巫!我們的蛋又少了十幾枚!」白鳥跑了進來,他就是當年那個差點餓死的獵滿的小兒子,包括他在內,幾個在這裡的成長到十歲的孩子,都以白命名。是獵滿和獵羊主動提議的,獵部落已經消失了,即使那些離開的人在其他地方再成立一個部落,也和他們沒關係了,他們想從根本上斷絕和獵的聯繫。白鳥就是因為從小喜歡養鳥,才得到了鳥這個名字,雖然當時是獵黑起的,可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思。
  「嘶~嘶嘶~」身材越發豐滿的小青頭忽然扭向了洞壁,用粗大的尾巴把站在它旁邊的鹿腿推了出來。
  「嗷!」鹿腿被推得滑了一下,轉頭看著小青,控訴的叫了一聲。
  其實……小青這種找「人」代罪的行為,看著真是很眼熟啊。不過,看來情況也不是全都解決了。
  「關它在家五天。」
  「大巫,你把小青關在家裡,到底是罰它,還是罰我們?」白鳥一臉苦相,小青在家裡沒人管了,那不更是無法無天。
  「那怎麼辦?」
  
  第四十二章
  
  「大巫你還是多帶它出去吧,帶更多藍鳥或者藍鳥的蛋回來,補上也就沒問題了。」
  「好。」藍鳥就是多年篩選之後,他們飼養最多的鳥類。藍鳥顧名思義一身藍色羽毛,體型比鵝還要大一圈。天氣變暖後,最多每三天就下一枚蛋,一直到秋天。藍鳥蛋跟鵝蛋一樣大,味道很好。藍鳥雖然兇猛,可是養熟了也很親人。三年前因為發信養得藍鳥太多,又捨不得都殺掉,所以放走了大多數,結果轉年春天,竟然有超過半數的藍鳥自己找回來了。從那之後,他們就例行放飛藍鳥了。現在甚至有很多藍鳥晚上回來睡覺,白天自己出去找食,這也算是人與自然和諧共處了。
  白鳥剛離開,小青就轉過頭來,嘶嘶的對著藍鳥吐信,像是告狀一樣。
  白銳抬手拍了小青的下巴一下,小青立刻把頭搭回身體上,老實了。
  「獵星,白銳,你們是不是該去茅部落一趟了。」黑爸拿著一根木棍撥弄著火塘裡的火。
  「還沒到交換的時候吧?」獵星疑惑的問。
  茅部落其實對原來的獵部落有著很大的依賴性,兩個部落之間走婚聯姻,交換物品。茅部落雖然沒有布這種緊俏貨,但是在其他物品的製作上很有一手。單純以草蓆來說,他們編織的草蓆更寬大厚實,也更平整——與獵星的手藝作對比。
  失去了獵部落這個交換大戶,原本茅部落應該陷入比較困苦的境地,但是白銳這個十幾個人的小聚居地,很開就已經完整替代了獵部落的位置。甚至茅部落還更喜歡和白銳他們來交換,因為他們可是比獵斧更大方多了。
  茅部落的族長和大巫六年來幾次邀請白銳加入茅部落,但是都被拒絕了。
  「你們倆都不小了,也該到找個伴的時候。而且,我聽獵羊他們說,什麼時候你們倆找了伴,他們的孩子才能找。白鳥十二了,他大哥白峰也十五了。獵星你更是已經十六了,白銳作為巫可以不找伴。再過幾年,無論男女,也都找不著和你們年紀相近的伴了。」黑爸把木棍收回來,扔在一邊,白銳順手把它拿了過來。
  這根木棍光滑筆直,在火裡燒了半天不但沒燒著,白銳的手摸上去也是涼的。這就是白銳的少數幾件合成物品之一,最後也不得不承認物有所值。就這麼一小根,直徑兩指的圓棍。火燒不著,極為堅硬的同時柔韌性也很強,簡直比後世的鋼還要鋼,可實際上它們的重量又極輕,並且依然能漂浮在水上。
  白銳給黑爸和獵星各合成了一根長棍作為石茅的茅桿,他一直在想用這種合成木材給獵星做一條假腿,但這種東西合成出來只有固定的幾種形態,而進一步合成的列表裡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組合成一個適合獵星的假肢。
  「我有想要的人了。」獵星說。
  「哎?獵星,你看上誰了?白峰?」白銳挺意外的,好奇的用胳膊頂了頂獵星,結果獵星看過來的表情,讓白銳脖子後邊的毛全都炸起來了,「獵星你怎麼……黑爸,怎麼你也用這種眼神看我?」
  「……白銳啊,我一直說你腦袋銳很聰明,但為什麼有時候你那麼傻呢?」
  「黑爸,有什麼事直說好嗎?我很久之前就已經不銳了。」
  「不就是長了一頭白毛嗎,還又薄又輕的,光照下來,跟銳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
  一頭白毛「噗!」又薄又輕,「噗!」跟銳的時候沒什麼區別「噗!」白銳只覺得三支利箭釘在了他的心口上。
  「黑爸,別說了。」獵星看白銳太可憐了,「白銳你的白毛真的沒顯得那麼禿,還是看得出來有頭髮的。」
  QWQ獵星大概不知道,他剛剛給了白銳致命一擊。黑爸的話還可以說是父子之間的逗趣,獵星你這一臉為難又誠懇的……
  「我其實也挺贊同黑爸的話,但是看你太傷心難過了,所以說好話安慰一下」幾乎就等於寫在你的臉上了啊!
  「我不贊同這麼小就找伴的。」白銳覺得,繼續糾纏銳這個問題,那他大概真的要吐血了,趕緊把話題移開,「我想這次乾脆去茅部落帶幾個和白峰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回來,等到他們最早十八九歲了……」
  對於這種找伴的行為,白銳看著簡直就是犯罪,但是原始人的平均壽命在那裡放著,在這個時代不這麼幹,人早就滅族了。他要是想改變,那就得建立起一個能夠讓人類壽命飛躍性延長的大環境。現在白銳處於一種受驚蝸牛的狀態,他是完全沒有那種衝勁了。但是,在這種關係到身邊人的重大事件上,他還是不可能漠視的。他們現在的生存狀況,二十歲左右生育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你知道我和你果爸十九歲的時候都有你們倆了吧?」
  黑爸笑著說,果爸好像已經不是這個家庭裡最疼痛的那一道傷口。但不管果爸和獵星的真實心情是怎麼樣的,那一瞬間,白銳的心口抽痛了一下,可表面上他只是笑著抗議:「我和獵星又不是果爸生的。」不能以年長的女性體力身體條件更好為說辭,這年代大多數女性二十歲竟然就已經進入衰老期了,當然,男人也一樣。
  「他要是能生,早就不只你們倆了。」黑爸得意的撇著嘴,那一刻,白銳好像模糊的看見了果爸也在黑爸身邊坐著,聽到他們的調侃正無奈的對著黑爸翻白眼,可是一眨眼,那模糊的幻象就不存在了。黑爸捏著肉放進陶鍋裡涮了涮,沾了沾辣醬塞進了嘴裡,「不過現在生活確實好了,養幾年也沒什麼。」
  「那黑爸,我們走了。要去茅部落,所以幾天之後回來。」
  「去吧,去吧。」黑爸點點頭,注意力好像已經完全集中在吃上了。
  ***
  走出洞口,一隻尾巴毛茂盛的雄性藍鳥跟著幾隻禿尾巴的雌性藍鳥從他們的山洞前走過。幾條趴在附近曬太陽的二哈看見他們出現,立刻跑了過來。藍鳥就和它們擦身而過,雙方相安無事。只是在小青也緊跟著出現後,這些悠閒邁步的大鳥,才突然炸起了脖子上的毛,撲扇著翅膀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其實藍鳥會飛,但有少量冬天也不離開一直延續下來的藍鳥,漸漸的已經忘記了它們翅膀的作用。就算沒有吧它們翅膀上的長羽拔掉,它們也不會飛行了。
  白銳和獵星就站在洞口,相對無言的沉默了一會。
  二哈們圍在它們身邊,以鹿腿為首,毛茸茸的溫暖身體不斷挨蹭著他們。這無聲的安慰,讓白銳的心裡冰冷的感覺逐漸溫暖,他看著獵星,從對方無意識上翹的嘴角看,他也好了很多。
  「先去獵滿那一趟吧。」獵星說,「說不定他們早就有目標了。」
  「對,我也這麼想,總覺得我和你就是個幌子而已。」
  「幌子?」
  「就是擋在他們前邊的。」
  「幌子。」獵星點點頭,表示學會這個詞了。
  ——今天為什麼大家都在家裡,一個捕獵的都沒有?獵物太多也是甜蜜的困擾,尤其還有藍鳥的產出。如果繼續每天都外出捕獵,那就是浪費和濫殺了。所以,當食物累積到一定的程度他們就會停下來休息一二天。
  獵滿他們的山洞前要比白銳那裡熱鬧得多,三個一兩歲的小孩子在門口你追我打,她們看起來都健康而活潑。獵滿挺著肚子站在洞口,她又有孕了,所以最近已經不參與打獵了,而是留在家裡照看孩子們。
  「大巫,獵星。」她對著兩個人抱拳行禮。
  「他們都在養鳥場那邊嗎?」白銳問。
  「對。」獵滿從地上撿起塊石頭就扔在了一個鬧得正歡的男孩腦袋上,「去!把白峰他們叫回來!」
  「等等!不只是叫白峰,所有的人都叫回來!」
  「你們是不是要去茅帶人回來了?」獵滿的反應很快,可古怪的是,她好像對這個可能並不高興。
  「對。」
  「那你們……想好把誰留在茅了嗎?」
  「留?」
  「帶走一個必定留一個,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
  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獵星問:「多給他們食物不可以嗎?」
  「我那個時候,有個茅部落的女人私自跟著走婚的人跑了回來。茅部落的人追來了,獵斧也是這麼問的。但茅部落的回答是,要麼開戰,要麼把女人還回去,或者再給他們一個人。最後獵斧選擇了再給他們一個人。」
  「小部落只能這樣吧。」白銳撓撓鼻樑,「不這樣他們的年輕男女就都要跑光了。」
  「我沒有太大的智慧,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獵滿搖頭,「不過,大巫要是去要人,就必須先想好留下誰。」
  「……」
  「白銳,或者我們先去茅和他們的首領大巫商量一下。」獵星在他耳邊問,「等到有一個定論了,我們再回來決定到底怎麼做。」
  「嗯,獵滿,我們先走了,等他們回來了,你幫我們和他們說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當大隊人馬從養鳥場回來的時候,白銳和獵星已經不見了。聽說了他們的來意,眾人的表現和獵滿一樣,有喜有憂。如果可能,他們倒是希望都能內部消化。可他們來的時候,兩家的三個孩子就都是男孩。之後獵滿和茅白也只有茅白生了一個女孩,讓所有人都當做眼珠子一樣愛護的女孩,現在才只有一歲半。其他孩子也都對同性沒有更深層的渴望,那想要結伴,就只能從茅部落找。
  但無論白銳都神奇,這種長期形成的並且被蓋上了關係部落生存的習俗,他們不認為白銳能夠將之改變。
  ***
  已經不是第一次去茅部落,第一天晚上,白銳和獵星駕輕就熟的找到了安全的地方過夜,在天亮後繼續趕路。密林、草地、山谷,看起來不同的地方,並肩行走在密林裡,白銳總是忍不住去打量獵星。
  雖然獵星也是還在成長的少年,但看起來可是比白銳這個真白斬雞成熟性感得多。獵星肩膀和手臂上堅實肌肉的漂亮弧度,緊繃的腹部肌肉與亮瞎人眼的人魚線,裹腰皮下面的兩條大長腿,蜂蜜色的皮膚因為運動的汗水和眼光也閃閃發亮,總是讓人忍不住聯想,如果舔上去是否真的能從他的皮膚上品嚐到蜂蜜的滋味……
  當然,白銳現在也就是看看,畢竟美色在前怎麼可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但白銳可是堆他沒有絲毫的邪念,畢竟,獵星可是他的兄弟、好友和哥們。再說,獵星也沒表示過任何對同性的興趣。所以,和他相處的時候,白銳也就是偶爾管不住賊眼,不管賊心還是賊膽他都沒有。
  「你有辦法讓頭髮長得快一點嗎?」獵星忽然問。
  嚇了白銳一跳,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賊眼,幸好問題與之無關:「我也想啊,但顯然是沒辦法。」白銳抬起手,挑了挑自己額前的碎發。其實這顏色很漂亮,就想黑爸說的,近乎於透明,所以有時候看起來閃爍著點藍色,該說是銀色,在現代染都染不出這種顏色來。
  當白銳把手放下,獵星反而抬起了手,去撩白銳剛才挑弄的碎發。他的手指擦過白銳的額頭,帶來了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白銳感覺有點彆扭,但沒等他動,獵星已經反手拽住了白銳的碎發,並且一用力!
  「嘶!」白銳捂著額頭,獵星的手指上還捏著他幾根銀色的頭髮。
  「呃……我一時間沒掌握好力度。」
  「再不讓你碰我頭髮了。」QWQ不知道我頭毛長得很不容易嗎?!
  「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拽長點。」獵星顯然無師自通了什麼叫拔「毛」助長,他的表情看起來確實是有點意外和愧疚,「我幫你揉揉。」
  「別。」白銳趕緊,「一會你再拽下來幾根,那我真要找個地方哭……」白銳的表情忽然一變,不再和獵星開玩笑。他的左耳後方飛出了一隻火紅的蜂子,正是傻白,「有什麼不對,探路的蜂子回來了。」
  飛在空中用各種眼花繚亂的舞蹈和傻白交流的,有兵蜂,還有幾隻工蜂。傻白在從它們那裡得到信息之後,再通過感應傳遞給白銳。
  「有人……七個、八個、九……十二個,他們不是在狩獵,這附近沒有什麼獵物值得一口氣出動這麼多人,而且,他們並沒有在移動著尋找什麼,他們就是在等我們。」
  「茅部落?」
  「蜂子沒法傳來更確切的消息,傻白也沒法表達得更仔細。」白銳看似冷靜,實際上已經越來越緊張,他吞嚥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嘴唇,六年前的那種感覺重新席捲了他全身,「全殺掉嗎?」他說出來的話卻是連他自己都意外的冷靜,他曾經幹過,而且是一口氣殺掉很多,用著極為殘忍的方式,看著他們在慘叫著掙扎哀求,卻依舊冷眼看著,讓他們在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也依然被痛苦環繞。
  「不,先不要殺,而且,留下來一個給我。」
  「留下來一個?」
  「就是不要讓蜂子攻擊他,留下一個活蹦亂跳的,我要親自抓住他。」
  「獵星,你知道那是很無所謂的事情,對吧?」
  「我不能總在你的保護下生存,我想看看我自己到底怎麼樣。和一個戰士戰鬥,最能夠讓我瞭解到這一點。」
  「我還是會讓蜂子在一邊,如果在一定時間之後,你還沒能把事情解決,它們就會替你解決。」
  「好的,放心吧。」這次獵星沒有拒絕。
  「注意安全。」
  不用再多說,獵星轉身就扎進了一邊的草叢裡,除非仔細看,否則沒人發現,有一隻蜂子飛在他的前方。在確定白銳看不見後,獵星稍微停頓了一下,他的腰間有一個小小的皮口袋,他打開它,把一直捏在指尖的幾根銀絲放了進去,紮好袋子,獵星將一把骨匕握在手中,這才繼續跟上了已經在他眼前飛舞了七八圈的蜂子。
  「好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坐在這裡等了。」同時,白銳拍了拍小青,在它身上坐了下來。六年中,每年小青都要蛻一層皮,然後長大一點,現在的它比過去更豐滿了。白銳坐下,鹿腿就湊過來,把大頭搭在白銳的腿上,「總是這樣,早晚有一天我要起痱子。」
  除了一條二哈跟著獵星離開,其它二哈們都散開,分別找了乾燥的地方趴下。
  傻白在和自己的後代們又交流了一番後,落回到了白銳的左耳,爬到連他的耳朵背後,再加上頭髮,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傻白在那。六年時間的相處與磨合,白銳和傻白、和小青,還有雖然不是蠱蟲但卻聰明的二哈們之間,已經很有默契。
  
  第四十三章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白銳最前方的樹叢劇烈顫抖了起來,但是二哈們都沒動,小青也依舊用蛇信舔著白銳。所以,來人是誰白銳已經十分清楚了。
  果然,獵星扛著一個人出現了,雖然鼻青臉腫,身上也有青紫和劃傷,但獵星大體上是沒事的。看起來白銳是一點也不擔心,實際上見到人了白銳才是鬆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獵星則歪著頭,有點小得意的看著白銳。
  「把人扔下,我給你治傷。」白銳說,獵星也從善如流的隨手把人扔在了地上。白銳湊過去,雙手捧著獵星的臉,紫色的霧氣噴在獵星的臉上,獵星很溫柔的看著白銳,可是白銳忽然笑了。
  「怎麼了?」獵星疑惑的問,臉上小傷口的癒合讓他有些發癢,他撓撓癢處,同時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粘了什麼很可笑的髒東西。
  「我就是忽然想,幸好有苦蔗,否則我現在一定有口臭,哈哈哈哈!」
  「……」獵星溫柔的臉扭曲了一下,他看起來像是強忍著什麼一樣。
  「來,把胳膊抬一下,剛才沒注意,這道傷口還是挺深……啊!」白銳的後腦上被拍了一下,「???」他莫名其妙的看著獵星。
  「你是確實什麼都沒發現嗎?」
  「發現?發現什麼?」白銳四處看,結果看到了被獵星扔在地上的那個人,「蓉部落?」
  六年過去,白銳對蓉部落依舊處於只聞其名階段,這次終於見到活的了。
  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真的是非常的……不原始。他四肢修長肌肉飽滿,皮膚很白就是現在傷痕纍纍的。一頭金色的長髮。對,長髮,那種在野外活動很不方面的長髮,可他被扔在地上的時候,金髮披散了一片,那景像極美——讓白銳有一種把他頭髮都拔光的衝動ˍ(:∠)ˍ
  他竟然穿著一條褲子!繫住褲子的繩子絕對不是草繩,看起來是某種動物的毛髮編織而成,金光閃閃的。他的褲子上還用綠色和紅色的染料畫出各種圖案,雖然那些圖案在白銳看起來就是三歲小孩子的塗鴉,可是在這個世界,絕對是潮流與先進的代名詞。
  「你喜歡他的褲子?」獵星發現白銳一直盯著對方的褲子看,蹲下去就要解。
  「我不喜歡。」
  「你喜歡的是腰帶?」
  「別!我褲子和腰帶都不喜歡,我就是看著挺新奇的。」這時代可是沒有內庫的,那也表示著,無論男女都只穿一條褲子,如果是自己未來的伴換著穿什麼的,勉強可以接受,白銳可沒興趣穿陌生人的褲子。
  「那你喜歡他的牙嗎?」
  「啊?」
  獵星的手已經捏開了金髮男人(精靈?)的牙關,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對方的滿口白牙。昏迷中的人發出小聲的呻吟,眉頭因為不舒服而皺緊。
  「獵星,我對他的牙也沒興趣。」意識到獵星是真的想從對方嘴巴裡拔一顆牙,大概是用來穿在項鏈上?白銳趕緊阻止,項鏈可就在脖子上掛著,要是其中有一顆人的牙?想想就已經毛骨悚然了!
  被他接連拒絕之後,獵星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突然發現,他的腰帶我越看越喜歡,我可以要它嗎?」
  為了讓獵星高興,白銳對昏迷者的牙不感興趣,拔光他的頭髮又太囧了。白銳覺得,自己還是要腰帶吧。
  於是,獵星立刻開開心心的去解對方的腰帶了,對方系的扣還挺複雜的,獵星折騰了有一會才把腰帶順利解下來,然後雙手遞給白銳。
  但是,要不要笑得後槽牙都露出來啊?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白銳不得不把腰帶繫在了自己的裹腰皮上。
  看白銳低頭繫好,剛愛好笑著的獵星,轉頭就沉下臉,一腳踢在了昏迷者的腰上。那力量絕對不小,對方本來就傷痕纍纍的身上,頓時在腰側又添了一大塊青紫。
  「醒了就睜開眼。」
  白銳曾經見過,獵星在獵物還活著的時候,割斷它們的脖子,甚至趴在傷口上吸吮依舊熱燙的鮮血。當他起身,雙唇嫣紅,下巴甚至脖子上鮮血淋漓。可他並不會懼怕那樣的獵星,反而有時候會熱血沸騰一下,不過他不會說的。因為他把獵星當做哥哥,獵星自己應該也這麼認為。雖然現在還沒有倫理道德的出現,但是白銳所見的人裡邊,血緣極近的人之間已經不會發生夫妻行為。
  不過,白銳一直以為獵星在對待同類上是溫柔的,就像是他對待自己一樣。眼前的事實告訴他,事實顯然並非如此。挨踢的精靈雖然挺可憐的,但是獵星的舉動和言辭,竟然讓他覺得很帥,甚至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是怎麼回事啊!
  獵星正看著精靈,當他覺得盯在他背上的視線有些古怪,回過頭來的時候,白銳已經恢復如常了。甚至當獵星的視線和他對在一起時,還給了他一個疑惑的眼神,就好像真的沒有任何「不對勁」發生,一切只是獵星想多了。
  小小的歎了一聲,獵星有點小失望,不過六年來這樣的小失望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所以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躺在地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在獵星戒備的注視下坐了起來:「我是木族的菲卡納斯,我覺得我們可能有什麼誤會。」
  「你不是蓉部落的嗎?」這個菲卡納斯的第一句話就引發出了許多疑問。
  【系統,我怎麼不知道菲卡納斯是什麼意思?】白銳聽來,菲卡納斯就是四個無意義的音節,根本不在他所知道的語言之內。
  【菲卡納斯屬於新發現的二級語言,若要購買此語言需要2000生存點數,玩家是否要購買此語言?】【哎?我不是買……我之前買的只是獵部落和茅部落,或者說是這個地區內的語言?】【是的。】
  【明白了,我不買。】華夏有的省裡邊,隔了一條河兩邊的人說的就不是一種語言。現在的人與人之間被大片危險地帶隔離開來,出現不同的語言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蓉部落只是木族的一個分支。」
  「木族?」白銳和獵星對視,獵星是完全不明白族和部落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白銳是疑惑原來這個世界還是有種族這個概念的。
  「木族是一個非常大的……」
  「等等,不用具體解釋你們木族到底是怎麼回事了。」白銳打斷了他,「只說說你為什麼在我們的半路上設埋伏吧。」
  「並不是埋伏,我們只是想請你到木族去幫一個忙。」
  「口頭上的請還是行為上的請?或者剛見面是口頭,我不答應就上升到行為?蓉部落和我們之間一直交好,這件事也就當做是一個誤會吧。你的朋友很快就能恢復,我們……」
  「這真是個誤會!」這次換成菲卡納斯打斷白銳了,「他應該還記得我們是帶著很多禮物的!」他指著獵星說。
  「好像是有禮物。」獵星回憶了一下,兩人對視,難道真的是誤會?
  「我們原先是想要通過獵黑邀請你,被他拒絕了,他甚至禁止我們出現在你們的活動範圍之內。可是這件事非你不可。我們只能等在你最可能經過的地方,和你本人商量。」
  好像最近他們確實是沒見黑爸采新的苦蔗回來,只是原來他們的存貨挺多,也就沒在意這一點。
  「黑爸拒絕的事情,我也不會答應。」
  「他拒絕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你。這件事雖然是我們來求你幫忙,但它關係到的是我們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白銳邁出去的腳步停下來了,獵星拉住他的胳膊對他搖頭。
  「你們去找黑爸。」白銳轉頭對菲卡納斯說,「不管什麼事,都得等我們從茅部落回去再說。」
  菲卡納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白銳這話總算是代表著他願意談了。只是終究還是得面對獵黑,這讓他多少有些頭疼。
  「你為什麼這麼半天,一直都不說到底是什麼事?」本來現在就該走了,可是白銳得承認他被挑起了好奇心。
  「因為那件事很複雜,不是短短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我們需要坐下來,彼此冷靜的,沒有敵意的的商量。」菲卡納斯拽著他的褲子站起來,挺狼狽的,但是依舊挺胸抬頭。
  白銳點點頭,他們埋伏自己的惡感現在消退了很多。
  「剛才和我搏鬥的時候,你留手了?」
  「沒有,生死搏鬥,我不可能留手。」他的視線掠過獵星的腳,臉皺了一下,「你是個強大的戰士。」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並且對著獵星低下了頭。
  「你的同伴很快就能清醒,等到我們回來的時候再見。」
  ***
  離開的路上,白銳見到了其他的精靈們,或者按照他們自己的叫法,木族人。都被蜂子「招待」過了,躺在地上除了眼珠和眼皮,再也沒有能動彈的部位了。
  除去菲卡納斯,倒地的有十一個人,其中八個都背著方形的草筐——編織得比茅部落還精緻,可是裝的東西最多只有圓草筐的三分之二。而且這些草筐的顏色各種各樣,顯然是草筐的主人自己染的色。當然更惹人注意的就是那些木族人本身了,無論男女,身材相貌都能堪比現代的超模。而當他們都長髮披散的躺倒在地,那看起來很有些色色的滋味。
  趁人之危的事白銳不會做,可是多看兩眼他覺得還是無妨的,不過他腳底下並沒有停留,很快速很乾脆的和獵星離開了那個「美人地帶」。
  「你喜歡那樣的?」
  當看不見木族人,他們對白銳來說就無所謂了。如同現代在馬路上看見的模特海報,很漂亮很美,正常人頂多買一本雜誌回家打手槍,而不是對模特怎麼樣。
  「他們很漂亮,你也有喜歡的?」白銳很無所謂的說,哥們間總會談論這些,尤其讓白銳放心的是,獵星就算喜歡異性,也不會因為白銳和他談論同性,而對他們的友情和親情造成什麼不利影響。
  「……」
  獵星忽然加快了腳步,白銳笑著追上去,拍他的肩膀:「走這麼快做什麼?害羞了?」
  獵星深吸一口氣,腳步慢了下來,他無奈的看著白銳:「你……最喜歡的是誰?」
  「其實包括菲卡納斯在內,他們長得都差不多。最喜歡的,大概是他們裡年紀最大的那個吧。」
  木族人都是金髮碧眼,都是白皮膚,身材都很棒,可就像白銳說的,他們都是一個類型的,長得都很類似。如果把菲卡納斯扔到他的同族中間去,白銳和獵星想要認出他來,也得依靠他身上的淤青。
  「為什麼喜歡年紀大的?」
  「因為我就是喜歡年紀大的。」白銳穿過來之前快三十了,到這裡七年,已經三十多了。有的人年紀越大越喜歡年輕的,白銳覺得自己大概有點戀父情節,他從青春期的時候,就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吸引他視線的是老師,而不是同班同學。「現在這把年紀」,他更青睞成熟型的。
  「我也算比你年紀大的吧?」
  「哈哈!就兩歲而已,算什麼大啊。獵星,你可別想我叫你哥哥。怎麼了?生氣了?」獵星站住了,整張臉繃緊,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呼吸變得很粗重,胸膛的起伏劇烈得讓白銳忍不住把視線集中在他的胸大肌的線條上,以至於喉嚨有點乾澀。強制自己把快黏上去的視線揭下來,白銳笑鬧著摟住了獵星的肩膀,「別這麼生氣,我叫你哥哥行了吧?獵、星、哥、哥。」
  「我覺得我有一天會被你氣死。」
  「啊?都叫獵星哥哥了還生我氣?難道讓我叫你獵哥哥,或者星哥哥?牙都酸倒了。」
  「別說話了,我們快點去茅部落吧。」
  「好~好~對了,我們的路線是不是茅部落那邊洩露的?」
  「應該不是他們,畢竟無論結果你答應與否,出賣我們都對他們沒什麼好處,茅收和茅巫不是……你早知道了,還問我?」正說著,獵星一扭頭,發現白銳看過來的表情雖然專注,但完全不是專注在他的問題上。
  「不生氣了?」
  「還能怎麼氣?」
  「不氣了就好。」白銳笑瞇瞇的,心裡暗想著,青春期的小孩子真是隨便一點事情就喜歡生氣——他的這種想法如果被獵星知道了,大概會在氣炸了的同時,把他揍成豬頭……
  ***
  剩下的路程再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到了茅部落,茅收和茅巫一如往常的把他們接近族長住的粽子房裡。不過,在知道白銳的來意後,他們的笑容就立刻收起來了。
  「不行。」作為茅部落的族長,雖然茅收經常把茅巫氣到腰子疼,可在重要的事情上他還是很能把持得住的。如果說原來獵部落的獵斧把習俗、規則之類的放在嘴邊上,其實給他的各種利己行為裹上一層說得過去的偽裝,茅收就是真真正正的按照規矩辦事。他這樣的「死腦筋」,才是最難以說服的。
  「說說看。」
  「茅茅!」
  就算不是第一次聽見茅收這麼叫茅巫,但每次白銳都得強忍住笑噴的衝動——果斷的反差萌啊!不過想想他自己的名字,白銳又哭了。難道做個好大巫的前提,就是有個囧名字?可是獵茅大巫的名字也不囧啊。
  茅巫的額頭上鼓起了一塊井字形的青筋,他對白銳和獵星兩個人咧嘴露出一個更像牙疼的笑容,拽著茅收走了。只是一會,他們救回來了,茅收一改剛才的憤怒,現在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們可以只帶走人,不送回來。但只有一個條件,把所有人都帶走。否則你們要帶走一個,就必須得留下一個。」這話時茅巫說的,茅收就在一邊不停的點頭,好像茅收還說了點什麼,但他笑得合不攏的嘴讓人完全青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其實類似的提議茅收和茅巫已經提出很多次了,茅巫願意讓出大巫的位置,茅收願意將族長的位置讓出來,把茅部落改個名字也沒問題。和獵斧那時候不一樣,他們是真心的。之前每一次無論是白銳、獵星,還是黑爸,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是這次不一樣,確實孩子們都長大了,得讓他們有伴侶了。
  「我們回去再和家裡人商量一下吧。」白銳問獵星,獵星點點頭。
  「我和你們一塊回去。」茅巫說,白銳他們說話的時候並沒壓低聲音,其他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也去!」茅收緊跟著說。
  「部落裡不能沒有人在。」
  「你真的放心只有我一個留在部落裡嗎?」
  「……」茅巫第一次對於茅收的話竟然無言以對。
  茅收好像也意識到了,因為他在茅巫無言的時候,一臉的得意。
  
  第四十四章
  
  白銳正看著高興的時候,忽然發現獵星竟然沒看戲而是在看他:「?」他用眼神示意。
  「沒事。」獵星搖搖頭,總不能說看見這兩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運氣相對來說還是不錯的。
  如果只是商量婚姻的問題,白銳也就讓茅部落的這兩位去了,畢竟這是雙方的事情。可是蓉部落的人大概還在家裡等著,尤其蓉部落那邊的事情大概不簡單,否則黑爸也不會告訴都不告訴白銳一聲,直接乾脆的就拒絕了。
  「怎麼?有什麼為難嗎?」
  「蓉部落的人還在家裡等著我們。」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最後決定並不隱瞞。
  「他也要和你們走婚?!」茅收立刻著急了起來。
  茅巫拉住了茅收,讓他稍安勿躁。他先是仔細分辨了一下白銳和獵星的表情,確定他們不是在撒謊,之後沉思了一會才說:「巖山部落有很久沒有來交換了。」
  「怎麼突然提起來巖山部落了?」茅收一臉的莫名其妙。
  「蓉部落找我們的事,和巖山部落有關係?」白銳若有所思的問。
  「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其實巖山部落每次過來,與其說是和我們交易,不如說是專門來找蓉部落的。而且,蓉部落到底有多少人口,有多大,我們現在知道的還是幾代人之前的舊事。」
  那個幾代人,指的大概就是獵斧他爺爺的那個年代吧?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那這次你們……」
  「我們更需要去你家一趟,蓉部落竟然都跑去你家了,那這件事情一定不小,可能關係到所有住在這裡的人。」
  茅巫這麼說也對,況且,茅部落的利益與白銳他們更為一致,相對來說,他們也更瞭解三個部落之間的糾葛,白銳和獵星倒是樂於讓他們跟著一起來。
  「一會給你們送食物過來,對了,白銳,別忘了把你的戰獸叫進來。」事情商量完了,茅巫和茅收起身離開,這裡是茅收的住處,每次白銳他們來,茅收就會住到茅巫那裡去。茅巫一邊走,一邊嘀咕著,「每次來羅比獸都會掉一層毛,下次要多收你們一頭鹿。」
  「……」
  「怎麼了?」茅巫和茅收走了,獵星一扭頭,發現白銳低著頭眉頭緊皺的正想著什麼。
  「總覺得茅巫還瞞著什麼事。」
  「如果覺得不對勁,可以拒絕他們一塊來。」
  「不是,不是惡意或者殺意,是有點激動的那種。」
  「有點激動的?」獵星拍了拍白銳的肩膀,「你慢慢想,我去把鹿腿它們叫回來,免得它們忍不住。」
  鹿腿它們忍不住什麼?
  ——美食,具體來講,肥兔子啊!
  其實鹿腿和小青很聽話,所以只是到這裡戰獸住的地方去看看。但面對著流口水的二哈與嘶嘶吐舌頭的巨蛇,老兔子還行,能撐得住,也就是哆嗦兩下。年輕的小兔子哪裡受得了?
  「鹿腿!小青!」獵星不是白銳,可是常年的一起居住,偶爾還餵養它們,讓獵星在這些傢伙的心裡還是很有威嚴的。
  羅比獸是住在地洞裡的,很大的地洞,如果只有鹿腿,它們早就鑽進洞裡,把洞口封住了。可是有小青這個鑽洞能手在,它們不鑽洞還好,一鑽洞就引得小青跟著鑽進去了。結果,現在一群超級大的兔子哆嗦著聚在一起,其中最大的幾隻兔子在最外圍,雖然同樣哆嗦得厲害,但是至少能和鹿腿與小青對視。
  聽到獵星的喊聲,兩個傢伙慢悠悠的朝他走回來,一邊走還一邊扭頭朝後看。它們不看的時候,兔子們就不抖,他們一扭頭,兔子們就立刻開始抖,看著可憐歸可憐,不過也挺好玩的。
  「你們倆自己出去捕獵吧。」獵星撓撓鹿腿的下巴,摸摸小青的鼻樑。大概也是身體異變的關係,小青不再是十天半個月進食一次,而是三兩天就需要進食。
  「嘶~」「嗷~」
  「不行,它們不行。」就算不是巫沒法和它們交流,也知道這些傢伙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嘶嘶~」「嗷嗷~」
  「不行,撒嬌也沒用。」
  「……」鹿腿和小青明明一個肥碩多毛,一個只有頸子沒有腿,但它們現在同樣低下頭,那貌似生無可戀的姿勢和表情竟然讓獵星覺得它們倆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這兩隻物種跨度太大,這都能稱得上夫妻相了。」白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
  「!」兩隻一起抬頭,看了看對方,接著向相反的方向扭過了頭,以示對對方的嫌棄。
  白銳忍不住大笑起來,先是抱住鹿腿一通揉搓,把它的毛揉得四面八方的亂翹,又是抱住小青一通捶打,無奈小青沒有毛。
  他跟鹿腿打鬧的時候還好,和小青在一塊的時候,有遠遠看著的茅部落的人立刻膽顫心驚的低下了頭——每次見到那個小大巫之後,都會覺得自家大巫原來是如此純潔善良QWQ
  ***
  一夜無話,天還沒亮一隊人就離開了茅部落。茅部落除了茅巫和茅收之外,還有四個人和一隻戰獸加入,那四個人背著一些編織的物品,還有處理好的毛皮。現在白銳他們幾乎完全不幹這些「手工活」了,而是完全交給茅部落。所有人的腳步都很輕鬆愜意,只有一隻戰獸顯得驚恐又暴躁。那就是羅比獸的頭領,叫兩耳黑的大兔子。
  白銳每次見它的時候都想抱抱它,因為這個傢伙無論從前後左右任何一個角度看,都太可愛了。它明明那麼大個竟然還是折耳的,雪白的身體上也只有兩隻折耳是黑色,那個有著圓圓弧線的背影,以及它蹦躂的時候那個弧線的起伏……可愛到整個人都能融化掉了。可惜每次白銳湊近,兩耳黑不是翻到裝死,就是用屁股對著他,或者直接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白銳也就只能幹看著。
  不過今天他連看著也不行了嗎?
  白銳連續變換了幾次角度和走路速度,但是每次他看兩耳黑的時候,都會很快被茅巫阻擋,幾次之後,白銳察覺出不對勁了。
  「你不是還要讓我去做你們的大巫嗎?連戰獸都不讓我多看。」白銳開著玩笑。
  「真的只是看?我覺得你像是隨時都要把它架在火上烤了。」
  「怎麼可能?」
  「看看你的戰獸吧,你的眼神和它們沒什麼不一樣。」
  白銳看了看鹿腿和小青,再看獵星:「真的?」
  獵星點點頭:「我還以為你除了嘴巴裡能吐煙之外,眼睛裡也能噴火了,你那麼想吃兔肉嗎?」
  「沒,我只是覺得它很可愛。」作為一個審美還沒成功轉向冷血動物與昆蟲的絨毛控,兩耳黑可是比活的泰迪熊還要可愛的生物,白銳怎麼可能不被它吸引?
  「你喜歡年長的,又喜歡羅比獸這樣的,所以……你喜歡毛多的大胖子?」
  白銳腳底下踉蹌了一下,他此刻的感覺就和剛穿過來時一樣——被雷劈了,「不,我一點也不喜歡毛多的。至於胖瘦……我好像確實喜歡胖一點的。」獵星這麼一提,白銳的眼前同時出現了臉孔模糊的胖子和瘦子,對比之下,還是胖子更好。他對飢餓已經有心理陰影了,而且肉多,摸起來手感也好。
  獵星的眉毛皺了一下,他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旁邊一直注意著他們倆交流的茅巫挺神秘的笑了一下,茅收戳戳他:「怎麼了?」
  茅巫給他一個白眼:「發現了有比你還石頭的人,突然就覺得很高興。」
  「哦。」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覺得你石頭嗎?」
  「問什麼?你覺得我是石頭我就是石頭,哪天你覺得我是泥巴,是草,是樹,是水,我也就是了。」茅收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總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就好了。」
  「……」茅巫此刻的表情,是氣得要死又高興得要活,極其的……複雜。
  ***
  回到家(洞)的時候,他家洞口外很熱鬧,與許多木族人走來走去,另外還多了三頂小帳篷。
  ——三角錐形狀的,外邊鋪著的是被染得花花綠綠的皮革與布,其中一頂帳篷的入口處還紮著一小束淡紫色的野花。
  木族人見到白銳,一個立刻進洞去,其他人則雙手放在胸前行禮,退到一邊。熟悉的家門口,反而給了白銳和獵星一種做客的感覺,直到黑爸和一個女性木族人從洞裡走出來。
  這個女性容貌上的美麗毋庸置疑,她的衣著也比白銳見到的其他木族人更……或許可以稱得上華麗?因為她穿著一條非常非常合身的連衣裙,裙子沒有染色,但是那布料上有一絲絲金色的反光。她還穿著一雙木底的涼鞋,涼鞋的帶子是綠色的不知名籐條,籐條就繞在女性纖細的小腿上。
  話說連白銳這個穿越來客都是不穿鞋的,就算他已經知道怎麼編織草鞋。因為一雙草鞋很快就會磨爛、磨破,等到你的雙腳已經不會被割破劃傷時,穿草鞋只會影響自己的活動。
  不只是穿著,這位女性的身上很乾淨,她裙子上的小污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重要的是她潔白乾淨的雙腳和小腿,木鞋底的顏色清晰可見,顯然她並沒有用自己的雙腳走多少路。
  「我叫羅森娜,這支木族人的領路者,蓉部落的首領。」她向白銳行禮,聲音動聽,但語調表情卻有一種公事公辦的冰冷。
  白銳和獵星下意識的用抱拳對她還禮。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禮節,白銳,你來自哪裡?」
  「很遠的地方。」
  「我們都來自很遠的地方。」這回答跟沒回答一樣,羅森娜有剎那的龜裂,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強大的白銳,我首先向你獻上我的尊重與敬畏。很高興你還帶來了茅部落的首領和大巫,那我們是否可以盡快商量?」
  茅巫和茅收皮笑肉不笑的對著羅森娜抽動了一下嘴角:總算是注意到我們倆了。
  羅森娜明顯非常的著急,但就算其他人多多少少有點不快,也沒有誰在這個時候故意拖延。對著羅森娜點點頭,大家魚貫走進……
  「對不起,稍等一下,先讓小青進去。」白銳尷尬的攔了一下眾人,等到小青進去了,在最裡邊舒服的盤城一坨,眾人才圍著火塘坐下。白銳注意到,羅森娜停留在小青身上的視線,實際上比停留在他身上的更長。
  獵星翻出家裡所有的木杯和木碗給眾人各倒了一杯蜂蜜水,茅收咕嘟一口酒喝乾了自己的,舉著杯子連要了兩杯,被茅巫瞪視,他才終於不要了。羅森娜在喝到蜂蜜水的時候,眼睛也亮了一下,顯然有些驚喜。畢竟蜂蜜在這個時代來說,確實是稀罕物。
  「我們臨走的時候,可以交換一些蜂蜜嗎?用布交換。」
  「沒有了。」黑爸臉黑黑的說。
  羅森娜瞟了一眼洞頂上的蜂巢,沒再繼續談論蜂蜜的問題:「我們是從樹梢部落分離出來的木族人,到這裡已經有五十……」她頓了一下,發現其他人對於這個數字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依舊繼續朝下說,「到這裡已經有五十年了。原本本年巖山部落都能帶回樹梢部落的消息,但是六年前他們來了最後一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六年中,我們試了很多次讓族人和母族取得聯繫,都被北面的黑沼澤擋住了去路。所以,我想借用你的斬首的幫助。無論事情成功與否,你們都會得到蓉部落最大的有意,以及我們最豐厚的報償。」
  「很多人看見過黑沼澤,但除了巖山部落和它們的那強大的蜥蜴,沒有其他人在走進黑沼澤之後還能走出來。」黑爸把玩著喝空了的木杯,「失敗就是死亡,就算成功,我們又能得到什麼?」
  茅收和茅巫彼此對視,巖山部落不來確實給他們增添了很多麻煩,最大的就是他們已經沒有鍋可以用了,另外就是沒有了一些可以加在食物中的東西。但是如果白銳發生危險就此一去不回,對他們的影響卻直接關係到部落的生死。茅巫示意茅收不要多說話,茅收老實的點點頭。
  「我們並不會強迫白銳什麼,如果他發現情況不對,難以繼續,那麼他可以退回來!」
  「既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分群出來的部落就像是獨立成家的孩子,不要總想著撲在媽媽的懷裡吃奶了。」
  「嗤!」茅收忍不住笑了一聲,羅森娜因為憤怒臉色稍微有些發青。
  「別把什麼友誼和報償拿出來說了。想讓我的孩子給你們木族賣命?就把你隱瞞的都說出來,我們才會考慮考慮。」
  又喝了一口蜜水,羅森娜抬起頭來:「我們的戰獸還沒有長大,原本它該能長大的,可是在最後幾年,巖山部落不來了。現在,我們雖然勉強維持住了戰獸的生命,但沒有來自於母族的某種特殊物品,它會死。我們木族依靠戰獸而生,它死,部落也將走向滅亡。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你們現在說,我只要能辦到的,回到部落就會滿足你們,只要你們答應幫助我們的人走出黑沼澤。」
  也只有原始社會是這麼談判的,剛開始其中一方就把所有的底線都暴出來了。
  黑爸這次沒有立刻表態,他看著白銳,其他人這個時候也看著白銳。
  白銳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時候,有點不安的動了一下,他先是想要拒絕,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被他自己嚥了回去。
  「給我一個晚上,和家裡人商量一下,你們已經等了很多年了,不會一個晚上也等不了吧。」
  羅森娜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只點頭同意。她站起來,對著眾人行禮,走了出去。茅部落的兩人在私語了幾聲之後,也離開了,他們算是這裡的熟客,應該是去獵滿那邊找地方住了。
  「你想幫他們嗎?」人離開了,黑爸就開了口。
  「一半想,一半又不想。」
  「嗯?」黑爸和獵星都奇怪的看著他。
  「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怎麼還有一半對一半的?」獵星滿臉的問號。
  「黑爸也說了,他們一直到現在才來找我們,顯然是最後的出路了,所以羅森娜應該不是在撒謊,這件事攸關他們的生死。既然是這麼多人的生命,我應該幫忙。但是……但是我不想對現在的生活做出什麼巨大的改變。」
  黑爸歎氣,他坐到白銳的身邊,抱住了他。
  他們打獵之後總是抱抱,但是,在日常的時候,黑爸很少這樣做。現在,他抱著白銳,拍著他的背,就像是哄一個剛從噩夢中醒來的孩子。白銳難受的動了動:「黑爸,怎麼了?」
  「你被我們困住了,白銳。」
  「啊?」
  
  第四十五章
  
  「除了長高了,長毛了之外,你和六年前沒什麼不同。但我記得你果爸還在的時候,你是怎麼樣的。那時候的你有很多的……想法。可是現在,你那些想法哪去了?」
  「黑爸,你不是也不贊同我去做這件事嗎?」
  「我的拒絕是因為這件事的危險,我現在還是認為這件事太危險,可如果你有十個小青,甚至只有兩個小青,我都會覺得它沒那麼危險。白銳,我一直沒問你,是不是有方法得到更多的小青,但是你一直都沒有去做呢?」
  「怎麼可能?黑爸,你把我想得太神奇了。我得到小青的時候就是冒著必死的風險的,成功的可能和天上掉烤肉的可能差不多。」
  「獵星,你信他這句話嗎?」黑爸把白銳放下了,招手示意獵星也坐過來點。
  「六年前我信,現在我不信。」獵星這話是笑瞇瞇的對著白銳說的。
  白銳從來沒覺得獵星笑起來也有這麼欠揍的時候,他想辯解,可是只能閃躲黑爸拍過來的一巴掌——拍實了絕對是腦震盪的力度。
  「何必困著自己呢?白銳,你再這種表情我就忍不住打你了。」
  「為什麼?」
  「比起困縮起自己,反抗和戰鬥才更能保護你自己,保護我們。帶著獵星,出去吧。不需要和我這個老得快死的人留在這裡,你該擁有一個部落,流傳下你的名字。」
  「黑爸,你才二十六。老得快死之類的,離你很遠。」
  黑爸雖說要打白銳,可最終還是給他一點時間自己想明白。
  白銳走出了山洞,繞開蓉部落眾人的宿營地,找了個清淨地方躺下。小青和鹿腿一邊一個,守在白銳身邊。這天的天空上沒有月亮,但星星灑滿了整個夜空,不過白銳在現代的時候就連北斗七星都忍不住出來,到了這個世界,面對完全不同的星斗,更認不出什麼來了。
  「唉……我就是個沒大抱負還膽子小的宅男。」這句話白銳是用漢語說的,很久沒有使用的語言,現在說出來發音有些古怪。
  「在說什麼?」來人是茅巫,白銳瞬間坐了起來,看他的動作和表情,茅巫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已經是熟人了,還這麼防備我?」
  「……」白銳的姿勢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沒說話,靠著小青看著不遠處一片黑暗的樹林。
  茅巫大咧咧的坐到了白銳身邊,換句話說,他也靠著小青。小青扭過頭來對他嘶嘶的吐著蛇信,但茅巫一點都沒在意:「喂,白銳,你知道木族人能夠復活死人嗎?就算死了很久也沒關係。」
  白銳僵了一下,皺眉看著茅巫:「這玩笑過分了,而且一點也不好笑。」
  「你覺得我不知道這玩笑過分了嗎?但前提是,這真的是玩笑。可這是實情。」
  白銳搖搖頭:「我不相信,如果是真的,你為什麼現在才對我說。況且,你知道我果爸死了多少年吧?」
  獵部落殘餘的人裡還是有一個人確定倖存的,那就是獵斧請到獵部落的大巫茅草,他帶著那兩對被獵部落請走的戰獸大兔子回到了茅部落。他雖然沒有阻止,但也沒有參與襲擊,白銳沒有為難他。獵部落到底做了什麼,那天又發生了什麼,茅草已經完全告訴給了茅巫。
  「因為現在告訴你才能有一個好結果。」茅巫隨便拽了兩根也草,飛快的把它們編織成了一隻兔子,「如果六年前就告訴給你,你會怎麼做?蓉部落又會怎麼做?另外,我就是知道他死了六年還能復活,才等到現在。」
  六年前……白銳會第一時間衝到蓉部落去。而復活秘法這種東西,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一個部落的最高秘法。封閉又驕傲的蓉部落會心平氣和的拿出來嗎?最終結果,要麼白銳死,要麼蓉部落被他滅掉,前者的可能更大些,復活果爸完全是癡心妄想。
  況且,茅巫好像也沒有必要冒著得罪蓉部落的風險,告訴白銳這樣一個大秘密吧。其實他現在說出來也是擔了大風險的,所以,白銳不但沒有指責他的資格,不論事情成與不成,都應該是欠了他一個極大的人情。
  這腦袋繞得……原始人的智力問題先放在一邊,最重要的是,難道真的能把果爸……
  白銳的身體繃得更緊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坐變成了蹲,隨時都能站起來走人。可還是知道,得把話最後說完。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全身都叫囂著想要相信,可是懷疑依舊遮天蓋地的湧上來。他黑爸知道的也不少,可這件事就不知道。
  「你以為我們這些不落,是怎麼到這裡的?」
  「你們不是一直都生活在這裡的嗎?」
  「可惜你沒能一直在獵茅身邊,很多事情她都來不及告訴你。我們的祖先不是一直生活在這裡的,我們是從外邊避禍進來的。」
  「你們不是都過不了黑沼澤?」
  「我們現在過不了,不代表祖先也過不了。關於蓉部落和木族人的很多秘密,是在外邊的時候,我們就知道的。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之前我們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但是,我們現在都這麼親密了,在一起的時間也長了。該你知道的事情,我一定都會告訴你。」
  「……謝謝。」
  「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需要謝謝。」茅巫笑瞇了眼睛。
  「我這麼笨,你不怕我把茅部落帶進懸崖裡去?」
  「你笨沒關係,你拳頭夠大啊。」茅巫笑瞇瞇的,「而且,有你黑爸,還有我啊。」
  「跟我黑爸商量去吧。」白銳點點頭,人剛竄起來就被茅巫一把拽回去了,「還有什麼事?!」
  「我跟你一塊去。」茅巫現在臉上的笑容讓白銳有些發毛,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了點頭。
  ***
  當羅森娜看見白銳,臉上頓時盈滿了驚喜,不過白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這種驚喜變成了驚嚇。
  「你們可以將人復活?」
  「這是……是誰告訴你的謊言?茅茅?!」現在羅森娜終於發現跟在白銳身後的茅巫了。
  「看來是真的。」羅森娜的反應完全是害怕和驚嚇,如果真的是謊言,她應該是覺得荒謬、可笑或者莫名其妙。
  「羅森娜,你說過只要是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吧?」茅巫一把按住白銳的肩膀,原本是羅森娜有求於白銳,他可不能希望因為白銳的焦急,以至於求人與被求人的角色互換。
  「……」一直表現得女強人的羅森娜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水來,最終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問,「死去多久的?」
  「六年。」
  「屍體保存得如何?我是指完整嗎?可以乾枯失水,但是不能腐爛得只剩下一堆白骨。」
  果爸被黑爸帶走了,白銳也想過黑爸到底怎麼做了,可是覺得都不對。現在當羅森娜問起,有些東西電光火石的掠過他的腦海,他並沒抓住它們,卻下意識的說:「很好,非常好。」在這個時代保存一具屍體六年,但白銳卻就是那麼確定。
  「……你確定,你只要這個?」羅森娜的驕傲不允許她撒謊,但是她還在垂死掙扎。
  這真的是奇跡,白銳激動得都有些抖動:「我只要這個!」
  羅森娜無奈的歎息一聲:「我請幫忙,這件事看起來只關係到我們的戰獸,然而,如果它死了,活在這個區域的所有活的生靈,都不會有好下場。我一開始並沒有這麼說,只是把這件事當成我們自己的事情,因為我知道,這樣說只會讓你們以為這是我在恐嚇,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
  「我要的報償就是復活一個人。」
  閉了閉眼睛,羅森娜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白銳了:「必須在我們的戰獸成年之後,並且……一個人活就要一個人,甚至更多的人死,你要做好『準備』。並且復活者的屍體必須要保存得非常完整,那我們才有『可能』,在付出巨大的代價後復活它。但所有這些都做到了,活過來的也只是一具屍體,我們沒有能力呼喚來死者的靈魂。」
  喜悅,驚駭,興奮,感動,白銳瞬間渾身都熱了起來,復活果爸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但他彷彿已經經歷了一輪從死到生,這個原始的世界除了戰獸之外,原來還有驚喜在這裡等待著他。
  「你們沒法做到召喚靈魂,但是不是有能夠做到的人?」是他輕看了這個原始的世界,既然復活都有人能夠做到,那麼召喚靈魂一樣有能做到的!
  羅森娜看了白銳一眼,她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並沒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什麼出奇。可是現在,羅森娜卻覺得面對著一團烈火,那種灼面而來的熱度,讓她忍不住退後了一點,即使那是還不到半步的一點……
  「是的。」羅森娜對白銳說,她感到不安。
  「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準備,兩個月,你們能等吧?」
  「可以。」
  「那麼兩個月後,你們再派人來,我們到時候再商量具體如何離開這裡。」說完話白銳已經進洞去了。
  「兩個月後,我們來接你。」羅森娜對著白銳的背後說,眼睛卻是看向茅巫,讓鋒利的視線讓茅巫實在沒法厚著臉皮無視,「茅茅,你所做的一切人,讓我由衷的『感激』。」看來原始人已經學會反諷了。
  「只是讓一頭懶惰的怪獸趕緊從他的洞裡爬出來而已,不用太感謝我。實際上,羅森娜首領,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了正確的選擇。」
  羅森娜又笑了笑,雖然那看起來更像是臉皮抽搐,隨後他轉身就開始招呼著族人開始收拾東西了——就算不需要等白銳和家裡人商量,他們也應該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夜的,現在羅森娜卻是要連夜回去了。
  茅巫沒勸他們,就要進洞裡,卻跟正好出來的白銳與黑爸撞了個正著。
  「哎?你們……」
  「別跟來。」黑爸瞥了茅巫一眼,他和白銳好像並沒注意到收拾東西的木族人一樣,匆忙消失在了夜色裡。
  黑爸和白銳,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著前行。直到黑爸突然停下說:「就是這裡。」
  他們開始順著峭壁向上爬,這裡比他家的峭壁還要光滑和陡峭,但沒有借助任何工具的白銳和果爸在攀爬起來時,且靈活利落。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黑爸從一個巖縫裡鑽了進去,白銳緊跟在黑爸身後。
  巖縫裡又陰又冷,從巖縫的另外一端,還有風吹進來,吹得人骨頭都有些發酸。巖縫裡的空間不知不覺的變大了,白銳從爬行變成了膝行,又變成了能彎著腰朝前走,當黑爸說一聲:「到了」的時候,白銳抬頭,入眼的場景先是把他嚇了一跳——眼前山洞的洞頂有一個裂縫,正好有星光從裂縫中投射下來,於是星光照亮的那具乾屍,也就異常的顯眼了。
  除了乾屍之外,這裡竟然還有許多的生活用品,草筐、皮毛、還有果爸的那根石茅,以及許多零零碎碎的物品,曾經白銳發現了它們的消失,知道是黑爸拿走藏起來了,原來是藏到了這裡。
  早該想到的,黑爸把果爸放進了一個獨屬於他們的巖洞裡,這也是黑爸選擇的墳墓。如果不是復活這種逆天的事情出現,黑爸永遠不會帶他來這裡看他。
  果爸躺在星光下面,屍體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水分,現在的他再也沒有了曾經的英俊和矯健。黑爸走過去,跪在果爸身邊,眼睛裡滿是溫柔和愛惜,就好像躺在那裡的果爸依舊和曾經一樣。白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也有了喜歡的人,能不能做到像黑爸一樣……
  「黑爸,我會離開部落。」
  「白銳,生和死對我們來說是必然。你果爸離開的並不算早,用不了多久我就回去見他。我不希望你一直不能接受他的死亡。」
  「黑爸……」
  黑爸抬手,示意他先別說話:「可是我也不能撒謊,那就是我也渴望著能夠再一次擁抱溫暖的他,但那時違背規律的,你必然會為此付出極為巨大的代價。」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不管你要做什麼,有時間就和我說說話吧。」黑爸心情也挺複雜的,剛還勸著白銳別把自己困著呢,一轉頭,反過來就要擔心他沖太前了。
  但是規勸和阻止對現在的白銳來說,只是在他燃燒起來的鬥志上火上澆油,不如讓白銳記著和他多說話,在必要的時候還能阻攔一把。
  黑爸也覺得這情況怪怪的,他不是才應該哭著喊著要復活獵果的那一個嗎?
  說來說去,就是他接受了死亡,但是白銳卻不能接受。所以,這件事對他來說,反而有些太虛幻和不真實了,即使他比誰都渴望自己的愛人重新健康溫暖的躺在他懷裡……
  ***
  黑爸和白銳父子倆回到家的時候,門口的蓉部落已經走得乾乾淨淨了,但是一進門,就看見茅巫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的茅收,正坐在火塘邊上喝著蜜水。
  「和蓉部落的事情商量完了,是不是也來商量商量我們的事情了?」茅巫笑瞇瞇的對著白銳和黑爸。
  「說。」黑爸坐下,反手從一邊的草筐裡拿出兩個蛋來,打在了陶鍋裡。陶鍋裡本來就一直煮著水,水溫不低,三個蛋下去轉眼間蛋清就變成了漂亮的白色。茅收和茅巫眼睛都是一亮,各自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來。誰知道獵黑對他們嘿嘿一笑,「這是我兒子們和我的,你們沒有。」
  「……」
  三個糖心蛋,家裡人每人一個,美滋滋的吃著。
  「有什麼事就說啊。」黑爸笑嘻嘻的看著沒蛋吃的兩個「客人」。
  白銳現在對黑爸無比的佩服,當然不是佩服黑爸煮蛋煮得好。而是……
  茅巫剛和他說完蓉部落能讓人復活的時候,那是何等的氣勢。可是黑爸帶著他出去一趟再回來,雖然茅收作為茅族的族長也來了,可剛才的那種氣勢反而弱了不少。現在黑爸拿三顆蛋這麼一折騰,更是渣渣都不剩了。
  而且白銳很確定,黑爸他不是無意的,他是故意的!所以世界上真有天然黑這個物種存在?剛才白銳還覺得茅巫智商高,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智商壓制的大神在自己家裡!
  白銳在心裡感歎的時候,茅巫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營造出的美好氛圍已經都消失不見了。
  他看了看還對著蛋流口水的自家族長,再看看相繼吃完蛋的一家三口,感歎一下後,卻又笑了。
  「不用對我們有這麼大的敵意,我們不是來和你們對著干的。相反,我們是想來要求加入你們的。」
  
  第四十六章
  
  人多的一方對人少的一方表示要加入,稀奇?看看雙方絕對力量的對比,就知道不稀奇了。
  「茅部落的人太多,這種加入,對我們沒有好處。」
  「你們的人則太少了,一旦能夠和外界恢復聯繫,我想白銳的腳步也應該不會終止於幫助了蓉部落為止。他和你們,也都需要更多的人手,只有更多的人,才能做到更多的事。」
  「獵黑,你可以來做族長!」茅收拍著胸脯,這保證更給力。
  「我對族長沒興趣,但是……」獵黑突然拍了拍獵星,「我兒子做族長沒問題。」
  茅巫和茅收下意識的看了一下獵星的腳,茅巫皺了皺眉眉,茅收則大咧咧的說:「他只有一隻腳,不夠強壯。」
  「他如果戰勝你,是不是就夠強壯了?」
  「當然!」
  「茅收!」茅巫有點後悔沒有及時插話了,可是茅收的話已經出口了。
  「那好,半個月後,部落裡舉行一次比試吧。最強的人,可以得到族長的位置,怎麼樣?」獵黑抬起胳膊,示意茅收擊掌為誓,茅收的手剛要伸,就又收回去了,自以為偷偷摸摸的歪斜著眼睛看著茅巫。
  茅巫氣得鼻子都有點歪,心說:你現在想起來看我了?剛才呢?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悶著氣對茅收點點頭。
  茅收立刻高高興興的和獵黑擊了掌,之後就被茅巫拉出洞去了。他們只有兩個人外加兩耳黑,可不敢像蓉部落那樣就這麼連夜回去,所以兩人是回獵滿他們的山洞睡覺去。
  走在路上,茅收忍不住問:「茅茅,你怎麼這麼生氣?」
  「你主動讓出首領的位置是一回事,通過比武讓他們贏得首領的位置又是一回事了。」
  「你就這這麼確定那個獨腿的獵星能打敗我?」
  「你不讓他打敗,白銳會高興嗎?」
  「這……他不是已經答應當我們的巫了嗎?」
  「可是他也答應了蓉部落給他們幫忙,以後怎麼樣不好說。」
  「那是給他們幫忙?」
  「都說了以後怎麼樣不好說,你覺得白銳幫他們渡過黑沼澤,外加相處時間久了,他們就真的不會有什麼變化嗎?」
  茅收撓撓頭:「可是其實……茅茅,說到底,你也是為了讓白銳做大巫。而且相處了這些年,你也該知道他們這些人是怎麼個性情。那麼其他事,還有什麼需要想的嗎?」
  「……」茅巫被問得愣住了,突然他悶悶的笑了起來,「是啊,本來就只是為了讓他們成為自己人而已,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還鬧騰什麼。首領,茅收,雖然以後你就不再是首領了,但今天你真是讓我敬佩。」
  茅收略得意的昂了昂下巴,大手就拍在了茅巫屁股上:「那,茅茅,你今天……」
  茅巫一巴掌就把茅收的毛爪子拍開:「滾一邊自己擼去!明天還得趕回部落!」
  ***
  第二天,茅收和茅巫早早的就走了,反正這年月也沒有告別儀式什麼的。
  獵黑把獵滿、獵羊、茅白、茅蟲四個大人叫過來,跟他們大致說了說茅部落與蓉部落的事情——當然,復活那事是絕對不會說的。
  聽到白銳要幫蓉部落打開向外的通路,四個人雖然沒反對什麼的,但是看起來多少有些憂慮。但再聽到他們要和茅部落融合,之前的憂慮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反而多了些欣喜。
  「大巫自然是白銳的,獵黑,你真的不參加比試爭奪族長的位置?」
  「不參加。」獵黑很確定,「而且我和白銳也不準備去茅部落住著。」
  四人頓時大驚,之前欣喜不是他們忘恩負義,他們年紀比獵黑都大,全都三十出頭了。在這年月已經是「高壽」了,就算因為這些年生活的富足讓他們不像其他同齡人那樣過度衰老,可他們自己也開始擔心起老年父母最要擔心的問題了——子女婚配。
  茅部落能夠讓孩子們選擇的對象更多些,他們當然高興。可如果這個和茅部落的融合只是表面上,白銳壓根不去。那生活水準必然大大下降,這些年白銳保護照顧他們的恩情,也不可能讓他們就這麼拍拍屁股收拾東西走人。
  「比試之後,不管誰是族長,我都會成為大巫,不過茅巫也依然是茅巫,而且他和他的幾個學徒也會搬過來。以後,這裡就是巫和巫的學徒住的地方。」白銳開口,白銳這麼一說,四人才都鬆了一口氣。
  這代表著這裡成為了類似於傳說中「聖地」的地方,而且巫都在這,不用想也知道,茅部落的聚居地也不會再是原來的那個地方。他們周圍也還是有許多地方很適合部落居住的。唯一的問題,就是獵星是不是能勝利了。
  ——獵星也經常和他們一起狩獵,他的努力和他的堅強他們都看在眼裡,而且獵星確實不弱於他的同齡人,但也就是如此了。不弱於,不等於高於。
  他們的憂慮都寫在臉上,雖然有部分原因為是為了他們自己,但更多的也是為獵黑一家子考慮。
  獵黑笑笑,一巴掌拍在獵星的肩膀上:「獵星,你自己說,你想不想當族長?」
  「我想。」獵星盯著黑爸,這事其實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但是我不夠強。」
  白銳忍了忍,終究沒說話。獵星想獲勝,那還不簡單,蜂子們叮誰,誰就躺。獵星自然穩贏。可白銳知道他的這個兄弟有多驕傲和要強,如果這麼做了,那日後也就沒兄弟可做了。
  「那你就行。」黑爸笑了,「從今天起,讓我訓你半個月,你就一定能把茅收揍得屁都不敢放!」
  「嗯!」
  黑爸那種自信和得意,看得白銳眼睛裡都要冒星星了有木有!真想嚎一嗓子「這是我爸!」狂拽酷霸吊炸天啊!!!!
  「白銳,你要幫忙打開通路,那一定要離開,你的蟲子怎麼辦?」
  「我的蟲子,可以帶走。你們放心吧。」白銳笑了,在獵星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怎麼成為族長,他也和系統商量了一夜傻白和它的子孫們怎麼辦。
  「好。」
  ***
  當獵星和黑爸開始了要死要活特訓的同時,白銳對他們揮揮手,留下一句「黑爸記得給獵星留口氣,我晚上回來。」就帶著小青和二哈們離開了營地。
  他要去大湖,做一件已經推遲了很久的事情。
  小青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次是要做什麼,一路上身體各種扭曲,= =白銳都擔心它會不會不小心把自己打成結。
  第一次來大湖,還是和獵星兩個,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膽著。遠遠的看著就再也不敢向前。這一次,人雖然只有白銳一個,但是二哈們、小青,還有傻白和其實一直跟隨在四周的蜂子們,應該算是浩浩蕩蕩的。
  隔著很遠,白銳就吹響了蟲笛,這是專門對蛇類的呼喚。
  聽到笛聲,興奮的小青反而放鬆了下來。原本四周還有各種動物的叫聲,可沒多久就只剩下了沙沙與嘶嘶的聲響。一條條或五彩斑斕,或平凡普通,的蛇類盤踞在他們四周,在白銳和二哈們每次下腳的時候,這些蛇都會怪怪的讓開,當他們走過,各種蛇類又將地面覆蓋得看不見一絲青草——至於小青?它完全是碾壓式,無視一切同類的。
  當白銳能看見他大湖的時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笛聲,笑瞇瞇的看向小青:「選個你喜歡的哦。」︿( ̄︶ ̄)︿「嘶~」~\(≧▽≦)/
  白銳的笛聲一直響著,感應著笛聲而來的蛇一條疊著一條。原本大湖邊有很多飲水的動物,更別提就在大湖裡生活的鱷魚、巨蛙,可現在它們都跑得沒影了。一條比一條粗壯的巨蟒,彷彿分水的游龍,破開湖面登上陸地,擠壓開別出來的同類盤曲著身體,靜靜聽著笛聲。
  小青一開始還圍繞在白銳身邊,但從第一條蟒蛇出現時,它就離開了,轉而圍著那些體形夠大的蛇轉。
  雖然這情景是白銳答應的結果,可是……他還是心情複雜,有一種看見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的悲痛感。
  巨型蛇類越來越多,有的蛇白銳看著都覺得它們很漂亮,那些花紋,赤紅色、亮銀色、碧藍色……如果不是要一直吹笛子,白銳真想對小青說:色蛇!你眼光太高了吧,這麼多美蛇啊!
  但想想他通過蛇的感官看到的,光怪陸離的世界……難道這些蛇在蛇的審美力都很醜?算了,讓它自己慢慢選吧。
  白銳盤腿坐下來,不去管挑蛇挑得越來越興奮的小青,隨它去了。
  又過了片刻,白銳驚訝的發現,小青竟然回來了?!他能感覺到它的沮喪——這是一條都沒選上的節奏?!
  吹奏了這麼半天,笛音所達之處的蛇,都在這裡了。而且這個音,指的不是人耳朵能聽到,而是蛇的感官能感覺到的,所以範圍極廣。
  「嘶……」小青蛇頭探過來對著白銳吐吐蛇信。
  從那張蛇臉上,白銳竟然詭異的看到了有氣無力的失望。
  ˍ(:∠)ˍ小青,你眼光是有多高,或者說,是有多奇葩?沒辦法,既然它看不上,那就換個地方吧。
  白銳正要把蛇音改成散音,小青忽然整條蛇彈出去了!
  彈射也是蛇的一種攻擊手段,但是小青現在這體型,白銳還是頭一回看見它這麼做。而且,他很清楚的感覺到,隨著小青的動作,他坐著的地面顫抖了一下。到底是什麼讓小青這麼的……激……動……哇哦。
  白銳的蟲笛有那麼一會走音了,不過很快就正了回來。
  如果之前看見的某些蛇讓白銳都覺得漂亮,現在的這條蛇,就是讓他都不由得感歎一聲「絕代佳人」了。ˍ(:∠)ˍ當然,不要誤會,他沒有和蛇發展出超友誼關係的意思。
  這是一條珠光蛇的巨蟒——白銳沒法用白色來形容它,三角頭顱略微靠後的位置有兩道胭脂色如柳眉的花紋,它的腹部則是帶著瑩潤光色的米黃,它的雙眸血紅,蛇信卻是淡粉色的。
  看著這條蛇,白銳覺得手癢,有種在它腦門上插兩根鹿角的衝動。這妥妥的就是小白龍啊。
  這條蛇上岸之後,蜿蜒著身體向著白銳爬來,雖然蛇爬行的動作都是大同小異,但是這條白蛇,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姿態優美,好像在跳舞一樣。
  隨著它越來越近,白銳……嚥了一口唾沫。這次不是因為白蛇的美貌,而是因為隨著的靠近,它的體型也越來越清楚明白。如果說小青是貨車,那白蛇就是火車,它比小青大出至少一倍來!
  「喔嗚……」這是被白銳「不小心」遺忘了的鹿腿的聲音,它和其它幾條二哈在白銳背後擠成一團。原本它們已經適應了,但是這條白蛇的到來,顯然又把二哈們嚇著了,而且白銳聞到了某種不好的味道,還覺得自己的屁股貌似浸在了某種滾燙的液體裡……
  白銳飛快的騰出一隻手,在擠成一片的毛團上摸過,暫時安撫一下它們,繼而重新開始吹奏。
  小青已經歡脫的圍在了那條白蛇身邊,就算被白蛇視為前進道路上的障礙,直接碾壓過去,翻身起來也依舊重新緊跟而上!
  ——又不是響尾蛇,為毛要豎起尾巴尖來回擺動啊。想當年初見時,小青也是威武霸氣的能把人嚇尿。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進二者必二?
  不過,看來就是這條了。
  白銳仰頭,白蛇低頭,巨大的陰影下,白銳看起來如此的渺小。
  笛音一變,一絲紫色蠱霧從蟲笛中溢出……可白蛇竟然一扭頭,捨白銳,朝著大湖去了,還把緊跟在它後邊的小青再次碾壓了一番。白銳立刻重新將笛音變回蛇音,白蛇的速度這才逐漸減慢,轉回頭來。
  這次白銳沒有立刻變音了,他吹奏蛇音,直到白蛇安穩下來,盤曲在身邊,這才換成服音。可白蛇竟然又一次轉身朝著大湖去了,白銳當然也是緊跟著變回蛇音。
  白銳知道這是拉鋸戰了,他並沒覺得不耐,反而是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小青漸漸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再跟在白蛇屁股後邊嘶嘶,而是老老實實的盤在邊上,二哈們竟然也湊了過去,溫暖的厚毛貼在冰涼的薄鱗上,尋找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白銳吹笛吹得口乾舌燥,按著音孔的手指頭都有些僵硬了。這次奏起服音來,白蛇終於沒有再轉頭離開,反而是白銳,差點條件反射的改換曲子。
  紫色蠱霧如活物一般纏繞在了白蛇的口鼻間,白蛇抬起的頸項搖晃了一下,彷彿是要躲閃。白銳緊張得瞪大眼睛,一滴汗液滴進了眼球,又疼又酸,但他也不敢眨眼。
  終於,那蠱霧被白蛇吸進去了。初時只是一絲,但白蛇該是發覺了好處,從掙扎變成了靜止不動,甚至主動略微低下頭,去吸進蠱霧。
  白銳終於鬆下一口氣,僵硬的手指彷彿也重新恢復了靈巧,一直扶在白銳耳後彷彿睡著的傻白飛了出來,停在笛尾,蠱霧中多了一絲血紅。小青也跟著昂頭張嘴。於是隨著笛聲湧出的蠱霧在它那裡多轉了一圈,鮮紅外又多了一線碧色。白蛇的脖頸擺動了起來,這次卻不是掙扎,而彷彿是在跳舞一般,接著下一刻,白蛇大嘴一張,同時一道帶著碧色的蠱霧從它喉嚨中吐了出來。
  話說,白銳上次收服小青差點差點變成人干,這次白蛇前邊拉鋸戰了那麼半天,白銳已經做好了變成真人幹的準備,沒想到這麼快?
  白銳楞了一下,趕緊吹完最後一個音節。傻白落到他的人中,小青葉湊了過來,白銳將白蛇反哺的蠱毒吸入口中,閉目盤坐……
  ***
  天已經完全黑了,黑爸從獲塘邊站了起來——他準備去找白銳。
  一邊乖乖躺著的獵星也爬了起來,不過他現在鼻青臉腫的程度比上次跟菲卡納斯互毆之後還要嚴重,一隻眼睛甚至完全腫得睜不開了,兩側的顴骨都腫得隆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打腫臉充胖子。
  「你是要自己乖乖躺下,還是讓我幫你睡覺?」黑爸舉了舉拳頭。
  獵星捂著自己的肋骨,乖乖躺回去了。黑爸的訓練可真的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好幾次,獵星都以為他要被自己的爸爸活活打死了。他剛才起身是著急之下的本能反應,被黑爸一威脅,獵星也知道自己這樣子跑出去那就是找死外加拖別人後退。不管多著急,多擔心,還是在家裡等著更好。
  「黑爸,注意安全。」
  「有黑爪陪著,我也會叫上獵羊,沒問題。」二哈黑爪原本就站在一邊,聽見獵黑叫它,立刻湊了過來,大腦袋蹭來蹭去,各種親近。
  從洞口擺放整齊的一干物品裡抽出一根火把在火塘裡點燃,獵黑走出了山洞。
  
  第四十七章
  
  與此同時,白銳神清氣爽的睜開眼睛,才發現已經這麼晚了,家裡不知道急成什麼樣了。
  不過,還有些事需要處理了。
  ——被他召喚來的其它蛇類,並沒在他收服白蛇的過程中離開,它們依舊靜靜的圍攏在四周。白銳不知道是笛音的餘音作用,還是在流轉中散逸出的那點蠱霧對它們的吸引,但這些蛇保護了當時絕對沒有反抗能力的他們。
  白銳噴吐出一口一口的蠱霧,濃紫色的霧氣在夜風中漸漸擴散變淡,安靜的蛇群瞬間吵鬧了起來,每條蛇都抬高脖子,盡量吸進蠱霧,這也是白銳對它們的謝意。別看就這幾口,濃度比白銳勾搭白蛇時可大得多了,應該說已經掏空了白銳的丹田儲備。
  送出蠱霧,確定被蛇群吸吮乾淨,白銳這才吹響送音。群蛇轉頭,還有些依依惜別的,過來或纏繞一下白銳的腳踝,或昂起蛇頭在白銳面頰旁蹭上一蹭,這才離開。
  外人看來這絕對是極為恐怖的場景,道別的蛇最多的時候,白銳已經被大小的蛇類埋了。可實際上這些蛇都很有秩序,沒有發生任何擁擠和踩踏事件~它們碰觸白銳的時候,也非常溫柔和小心。
  所以白銳可真是……真是……差點被嚇尿了QWQ小青和白蛇都很體貼的靠邊,傻白也沒反應,二哈們早早就蹭著小青不放了——因為它們都很清楚,這些圍攏上來的蛇,沒有惡意。
  只有人才會口蜜腹劍,會用謊言包裹自己的外表,動物們表現出來的是怎麼樣,實際上它們就是要怎麼樣,冷些的蛇類也同樣。所以它們要道別,就只是道別,不會做出任何傷害白銳的事情。
  總算蛇群退去,白銳已經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還好,只是汗……不對!
  白銳看向擠在小青身邊的二哈們,而包括最大個的鹿腿在內,二哈們集體扭頭,一副「我們沒看見你,你也看不見我」的模樣。就算是摸它們的後腿,看看誰的毛濕了,大概現在也遲了,白銳是沒法查出來到底是誰尿了他一身了。
  小青嘶嘶吐著蛇信,要向白蛇身上糾纏,但比粗長它哪裡比得過白蛇,糾纏兩下就被甩出去了。眾二哈也不敢裝傻了,趕緊嗷嗷叫著又躲在白銳身後。
  白銳懶得阻止小青了,他正在查看白蛇的身份。
  《千蟲譜》裡多了一頁。
  猛陀蛇:劇毒蛇類,灰黃色,一般生活在靠近水面的泥漿裡,體型細小,只有手指粗,最多一隻長,但只要0.01毫升的猛陀蛇毒液就能在兩秒內毒死一個壯年男人。
  第一行是這麼寫的,除了毒液沒試驗過不知道準確與否,其它的和眼前的這條白蛇貌似連指甲蓋大小的共同點都沒有。不過它還有第二行。
  猛陀蛇(白化變異):千億分之一的概率,猛陀蛇中會出現可以無限長大的變異品種,毒液的毒性不會減弱,反而會加劇。
  【系統,這個無限長大……是什麼意思?】
  【就是無限長大的意思。】
  【……】這六年和系統的溝通很少,白銳都忘了它是一個多麼多麼欠抽的系統了。不過,這種霸氣十足的形容詞,應該是好事吧?
  白銳轉換到醫術模式,一邊使用透視功能觀察白蛇的身體和骨骼,一邊對著白蛇伸出了手。高冷白蛇優雅的低下頭,吞吐的粉色蛇信擦過白銳的掌心:「以後你就叫白龍了。」
  「嘶~」
  白銳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變異的猛陀蛇雖然確實夠猛,可是它不屬於戰獸,沒有可以交流的魂晶。所以,白銳就當它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意思了~「哎?白龍你也是……雄的?!」把白龍從頭打量到尾巴的白銳忽然訝異了一下,因為小青,它也是雄的。
  o(╯□╰)o
  雖然總是說攪基蛇,攪基蛇的,白銳也問過系統萬一一對臣蠱都是雄的怎麼辦,可是,他當時是開玩笑居多。真沒想到小青千挑萬選結果真找了個基友。
  算了,誰讓白銳自己這個上樑不正呢,下梁想歪就歪吧。
  白銳抬手,在小青身上拍了兩下。它又被甩出去了兩次,現在身上都是泥土。被白銳拍,小青立刻委屈的低頭蹭著白銳。
  「加油吧,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總有達成-被壓-所願的那一天的。」至於為什麼不是壓蛇的所願?笑話,看看它們倆的size,再看看它們倆的態度,明顯那就是高冷美攻和二貨賴皮弱丑受嗎。好吧,小青也沒那麼弱沒那麼醜,可是比較之下真的是……
  可憐小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它家主人腹誹的,還以為主人是憐惜它,一個勁的蹭來蹭去尋找安慰。
  ***
  黑爸知道白銳去了什麼地方,所以他和獵羊,帶著黑爪的行進速度很快。
  相對於黑爸的平靜,獵羊就緊張得多,就算身邊跟隨著戰獸,但離開洞穴的夜晚也是危險和愚蠢的。可是尋找白銳這件事本身,又是最必須和最明智的。
  「嗷嗚!嗷嗷嗷~~~~」一條二哈出現在他們身邊,獵羊沒注意,可獵黑卻停下了腳步。
  「獵黑?」
  「沒事了。」黑爸正拍著那條二哈的脖子,聽見獵羊的聲音,他抬頭對他笑了笑,「這不是我們帶來的戰獸。」
  「哎?」獵羊湊過去,才發現這條二哈的身上是潮濕的。
  「黑爸——!」有聲音從二哈來的方向傳來,這下兩個人是徹底放心了。
  以鹿腿打頭,更多的二哈跑來,然後……然後黑爸僵住了,獵羊「啊!」的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們和小青相處死已經習慣了,甚至還經常拍拍小青的背,在夏天用涼水給它擦身什麼的。但不表示它們能平靜對待另外一個龐然大物,不,不能說另外一個,和白龍相比,小青簡直能算得上是小巧玲瓏了。
  尤其它是白色的,明亮的月光照在它身上,好像它也在放光,那雙紅色的眼睛如同隨時都會有血水滴落下來。
  它就像是神,又或者是魔。讓看到它的人,感覺恐懼又敬畏。
  「黑爸……黑爸?獵羊,這是白龍。」白龍太搶眼了,以至於白銳都被忽略掉了,連叫了好幾聲,黑爸和獵羊才回過神來。
  「龍?」這是個沒聽說過的詞彙。
  「一種……傳說中的戰獸,很強。」
  「嗯……白龍……白龍。」
  「嘶~」
  回去的路上,獵羊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不得不折了根木棍杵著走。不過,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安全問題了。偷偷扭頭看一眼白龍,再看一眼白銳,那種得意和滿足勁讓獵羊挺胸抬頭邁開大步!卡!木棍斷了。還腳軟的獵羊一腳踩歪,來了個正宗狗啃泥。
  「獵羊!」白銳正和黑爸道歉——就算白龍很好很強大,也無法抹消他回家晚了的事實。獵羊這一狗吃屎泥,實在是救了他,白銳趕緊竄過來,把獵羊扶起來。
  「沒事吧?」
  「呸!」吐掉嘴巴裡的泥土,獵羊跳了兩跳,「沒事!沒事!就是剛才沒看見路!」獵羊傻笑著,本來以為少說也得崴腳,誰知道全身上下一點事都沒有,「都因為白龍啊!」
  「啊?」
  「它是神!我想著它就沒事!」獵羊極為激動的,抓著白銳的手大喊著,「是神!是神!」然後跪倒在地,對著白龍行跪拜大禮。
  「嘶嘶?」
  這一下把在場的(不管人還是獸)都弄傻了,還是黑吧,一把長拍在獵羊腦袋後邊,就把他拍暈了。
  「黑爸,獵羊沒事吧?」
  「嚇過頭而已,睡兩覺就沒事了。」
  「哦。」
  結果獵羊被帶回去的當天晚上就發起了燒,幸好白銳兩口蠱霧下去,燒就退了。之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獵羊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白銳道歉。明明昨天那些事是他幹的,怎麼一覺醒來忽然就覺得做夢一樣呢?
  白銳自然不會對這個遠古漢子有什麼苛責,就像黑爸說的,他是被嚇過了,當時的情況大概就跟醉酒一樣。
  也幸虧是他這情況提醒,白銳那天晚上才沒貿然把白龍帶回家裡。而是黑爸先一步帶著獵羊回山洞,當面叮囑好三個大人,又給他們看前車之鑒——當時被拍暈的獵羊還在說著胡話。讓他們有了心理準備,然後才三個一塊帶出去見白龍,就這樣,也把三人嚇得不輕,只是比獵羊略好點而已。
  等到大人們穩住了,再把以白為姓的孩子們帶出來看,沒想到孩子們的接受能力反而是比大人們強。總是養鳥少有打獵的白鳥,甚至主動提出摸一摸白龍,不過他也有愁的。
  「大巫,一條小青偷蛋就夠頭疼的了,你家這條大白可得看好了。」
  「一定。一定。」白銳臉上發燒,趕緊答應下來。他還沒孩子呢,就已經品嚐到了啥叫請家長的感覺。
  獵滿他們摸著砰咚砰咚跳著的小心肝回去睡覺,睡不睡得著就不是厲獵黑要擔心的事情了。只有父子倆,獵黑想起來了一個問題:「你和戰獸們身上怎麼都是潮濕的?」
  「因為收服白龍的時候……」
  「嗷嗚~~」
  白銳扭頭看了一樣鹿腿:你果然是都聽得懂。
  「嗷嗷嗷~」鹿腿趴在地上,昂著頭,明亮的眼睛裡幾乎能看見星星閃爍。
  白銳哆嗦了一下,二哈竟然也學會這種少女漫畫的畫風了。
  「收服白龍的時候,我們身上都弄得挺髒的,所以洗了一下澡。」
  鹿腿放心了,親熱的過來蹭著白銳。
  「弄髒?」黑爸語調古怪,
  都見過白龍了,還有另外一個麻煩事——白龍它進不去洞。
  他們家的小山洞,白龍的直徑比洞口還粗,而且以它的體型看,就算勉強塞進去了,也沒地方讓它盤著。而且白龍是剛進家門的,彼此之間還沒熟悉,白銳可不敢讓它一條自己去獵滿他們的山洞呆著。最後,白銳只能在給獵星治好傷後,一步三回頭的,帶著白龍和小青走了。
  ***
  所以,現在白銳還在大洞待著呢。
  雖然他白天出來練功,只有晚上回去——旁邊就是花樣對打的獵星和黑爸,或者說是獵星在花樣挨打更正確?但就算如此,也夠洞裡其他人受的,即便不是太怕白龍的孩子們,一進洞就面對著龐然大物,也覺得壓力很大。
  沒兩天,除了幾個好不知道事的小娃娃,大洞裡住著的人一個兩個都頂著兩隻滿是血絲的紅眼,而且一個個眼眶青黑。
  這天白銳沒練功,蹲在旁邊一邊觀賞獵星被毆打,在他背後左白龍右小青,二哈站中間!真是威武霸氣之感撲面而來,真是讓白銳看了一眼都不敢回頭了。
  「黑爸。」
  「嗯?」黑爸接住獵星打過的拳頭,「打得太正!」
  「我在咱家邊上開個洞行嗎?」
  「咱家邊上開洞?」黑爸疑惑了一下,獵星以為抓到了破綻,一腳直接朝下面就踢過去了,黑爸飛快的兩腿合攏,夾住了獵星的腳,他抬頭,對著自己的大兒子笑笑——作為觀眾,白銳覺得背脊略涼。
  「!」白銳匆忙跳開,獵星挺大個人被扔了過來,就砸在他剛剛坐的位置。
  獵星胳膊扶地,扶了三四次,才爬起來,他甩甩頭,人看起來有點蒙。昨天晚上剛被白銳治好的身體,現在又青一塊紫一塊了。
  「再來!」黑爸示意,「你要在山上挖洞?」
  「啊?啊!對!」
  一拳把衝過來的獵星擊倒在地:「讓你再來沒讓你這麼稀里糊塗的來,清醒清醒!好啊,你能挖就挖吧。」
  「那我去挖吧。」上輩子看拳擊看散打的時候,只覺得精彩,這輩子看其他人對打也沒什麼,但是親眼看著獵星被黑爸各種胖揍,他頓時覺得一陣陣的胸悶氣短,還是干自己的事為好。
  白銳走得有點灰溜溜的,黑爸彎腰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粗喘著,不知不覺視線追在白銳身上的獵星:「還不說?」
  獵星回過神來,對著黑爸搖了搖頭:「沒到時候。」
  「這有什麼到不到時候的?」黑爸坐在了獵星邊上,拍拍兒子的肩膀,「直接告訴他,我想和你幹,你願意和我幹嗎?他說願意,那你們就能幹了,他說不願意,那你過兩天再問他願不願意幹。」
  獵星看了黑爸一眼,轉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獵星,你不會是害羞吧?」黑爸發現了很神奇的事情,一巴掌把兒子翻了過來。
  「黑爸,我和白銳的情況和你追果爸的事情不一樣,他把我當哥哥。」
  「誰說是我追你果爸?是你果爸問我要不要和他幹的,我說願意,然後就和他干了。」黑爸很得意的表示他才是被追的那一個。
  「……」
  「你這是什麼表情,不信?」
  「……」能說是非常不信嗎?
  「起來!這點摔打就受不了了?!繼續!!」
  黑爸現在的表現,用個詞形容他,就叫「惱羞成怒」。
  ***
  再說白銳,在家邊上挖洞,不是他挖,是蟲蟲挖。
  白銳雖然和黑爸說的篤定,其實他心裡也沒什麼底,這個主意,是傻白出的——現在的傻白已經能夠向白銳傳遞一些比較具體的圖像了,雖然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圖像都比較抽像,但有「蛇眼看世界」作為對比,傻白的圖像還是很好認的。
  就算六年裡傻白在繁殖上略有限制,但是蟲蟲和蜂子的繁殖數量,也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尤其,傻白的後代要比普通的蜂類或螞蟻壽命漫長得多。蟲蟲白銳見得少,但是工蜂的壽命是三年多,兵蜂則只見增多沒見死亡,而且最老的那批兵蜂,現在依舊精力十足,明顯不是大限將至的模樣。
  傻白從白銳的耳後飛出來,紅影上下翻飛不見漂亮,倒像是一隻雜耍的蟲子。乃是因為感受到白銳的不確定,各種憤怒。
  「是我的不對。」白銳趕緊道歉,「稍等,我這就把範圍畫出來。」他跑到家裡從火塘中揀出一塊木炭,在離家裡的洞口只有四五步的地方,畫了個巨大的圈。
  其實也是能夠直接擴張他家的那個山洞的,可是那裡到處都是曾經的記憶,白銳並不想發生任何改變。
  傻白的火氣略消了些,它繞著白銳畫的圈飛了一圈,這才轉頭落在了白銳的肩膀上,示意他稍微後退。
  白銳退了兩步,第二步時他的腳剛剛落在地面上,腳尖前的泥地翻開,原來只見小蟲兩三隻的蟲蟲們,成片的從地下湧了出來,爬上山巖,密密麻麻佈滿了被黑圈圈出來的範圍。
  鹿腿嗷一聲,竄回到互毆的獵星和黑爸那邊去了,小青和白龍昂起蛇頭吞吐蛇信的頻率越發快速,嘶嘶聲響成一片,讓人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青:為什麼我不能叫青龍?
  白銳:呵呵
  白龍:嘶嘶
  二哈:嗷嗷
  小青:QWQ
  凍死了ˍ(:∠)ˍ,室內溫度剛過十度,雖然暖寶寶威武,但也凍得鼻塞QWQ

  第四十八章
  
  白銳捂著鼻子,也忍不住退後了兩步。
  為什麼捂鼻子?
  因為聞到了強烈的酸味,不是醋的那種酸,是高中做化學實驗的時候,聞到的硫酸硝酸那種帶有極大刺激性的酸味。那味道吸進口鼻,白銳只覺得鼻腔和喉嚨的黏膜一陣難受。
  他原本是想在那裡一直看著的,再吐些蠱霧以作回報,結果酸味越來越重。別說呼吸了,白銳的眼睛都開始感覺到難受,先是流眼淚,接著開始刺痛。沒辦法,只能趕緊離得遠遠的了。
  傻白飛起,繞了白銳兩圈,表示白銳走了沒關係,這裡有它負責就行。
  白銳跑到黑爸和獵星身邊的時候,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的了。
  「不是說挖洞嗎?怎麼把你自己挖哭了?」
  白銳正在抹眼睛,聽黑爸說話瞬間僵硬了。ˍ(:∠)ˍ黑爸你這這麼修辭真的好嗎?
  「黑爸,信不信你去了也一樣哭成我這樣?」一邊抹著眼淚鼻涕,白銳一邊如此表示。
  黑爸看著白銳,咧嘴笑了,白牙閃的白銳和獵星都後退了一步。黑爸抬手,在白銳鼻樑上刮了一下,說了四個字:「一邊玩去!」然後他一把拽過獵星,繼續以訓練之名,行胖揍之實去了。
  聽說白銳命令蟲蟲挖洞,獵滿他們也來看熱鬧,結果他們顯然沒有黑爸那麼明智,一個個的都是滿眼好奇而來,滿臉眼淚而去。而且貌似更睡不著了——雖然濃重的酸液味道讓他們呼吸不暢淚眼模糊,但每個人還是都看到了想看的,原本的岩石山壁上確實硬生生的出現了一個凹陷進去的坑,還有蟲子啃食岩石發出的沙沙聲,讓人不由得聯想一下,到底是石頭硬,還是自己的骨頭硬,尤其這些大蟲子貌似就生活在自己不遠處?
  就算知道它們遵從白銳的命令行事,但那種背脊發麻的恐怖感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尤其晚上白銳回來的時候,他背後還跟著白龍……
  白銳晚上睡覺的時候,也頗被慘叫聲吵醒了幾次。不用問,夢裡必然不是被蟲蟲啃了,就是被白龍吞了。
  讓眾人慶幸又驚恐的是,那山洞兩天就好了,極不錯的一個洞,從洞口進去四五部後,裡邊拐一個角,空間寬敞了起來,就如同一個9字。看洞的時候,除了白銳一家子,其他人想到這內壁光滑的山洞是怎麼弄出來的,都忍不住雙腿打戰,即便白姓的幾個孩子,雖然不怕白龍,但也嚇得臉色煞白,最後不得不被同伴攙扶著出去。
  白龍對於這個洞穴很滿意,這裡乾燥,避風,沒有外邊那麼酷熱,但也不陰冷。進去了,就心滿意足的盤在角落不動了,小青自然也跟著盤在白龍旁邊,隔三差五的挨蹭兩下,有時候得寸進尺,蹭得整條蛇都搭在白龍身上了,白龍才會把它抽飛。不過緩過暈眩,小青必然重新爬回去。
  看著這個洞穴,白銳卻猜測,這地方並不是兩天內完成的,從位置看,這裡就在他家旁邊,隔不了多遠,說不準有些地方早幾年就已經挖空了。下次茅巫他們再來「做客」,這也是個大驚喜吧。
  不過,嚇歸嚇,大洞裡的人們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白銳也終於能回到自己家裡了。而且小青去陪著白龍了,它一走,鹿腿立刻帶著小二哈們住了進來。不過這當然不是當年搬走的那些小狗了,它們都已經長大了。不過二哈們畢竟不是真的二哈,它們不像白銳曾經見過的犬類那樣,每次能生育至少四五條幼犬,而是一胎最多兩條,幼犬需要兩年才能完全獨立,在此之前,狗媽媽絕對不會再次發情。
  過去還有生病夭折之類的,每條幼犬不可能全都成活,所以,狗群就算被部落供養著也一直維持在二十多條的狀態。白銳在六年間確保了幼犬百分之百的存活率,也只是讓狗群將將達到了三十六條而已。不過,今年的幼犬有六條,等到兩到三年之後,狗群的數量應該才會出現一次質的飛越。
  從這一點看,鹿腿當初的決定相當的明智。不再被餵養,不能再享福,必須自己養自己又如何?壯大種群才是真絕色!
  這裡沒有大洞那麼寬敞,再加上那些雜物,甚至稱得上擁擠,但是二哈們無論大小,並沒有對此表示不快。小傢伙們更是並不介意挨蹭在一起,反而很開心的在大人(狗)的腿之間跑來跑去,然後其中某一隻被自己絆倒,結果六隻都滾成一團。
  白銳抓過來其中最小的一個毛團,幼犬看起來都有一顆大頭,它的尤其大,以至於經常重心不穩,摔倒最多的就是它,所以它的名字也就是大頭。
  在大洞的時候,白銳就和大頭混熟了,現在小傢伙在它腿上,細細的嗷嗷叫著,倒像是小孩子的笑聲。獵星也湊過來,摸著幼犬軟軟的肚皮,感受著它的小爪子蹭到自己手掌上的那種溫暖柔軟的感覺,當然……偶爾也會「不小心」蹭到白銳的手、大腿和小腹上面。
  白銳毫無所覺,又有幼犬主動湊過來,攀著白銳的腿,白銳把它們都拎過來,也遞給獵星兩條,猶自和獵星低聲談笑著。
  黑爸挑挑眉,對於大兒子的騷擾行為睜隻眼閉一隻眼。話說他當年和獵果是拳頭定上下的,獵星和白銳嗎……用拳頭打起來白銳一定輸,可是白銳是大巫啊,按戰鬥論,那獵星一定輸,可是看白銳這麼毫無知覺的模樣,說不定哪天莫名其妙就被騙過去了,這倆的上下還真不好說。
  「咳!」獵黑決定把這些有的沒的暫時都放下,還是先和白銳說說正事,「白銳,你真的確定你的蟲子和蜂子能帶走?」
  「放心吧,應該再過半個月,你們就能看見了。」
  「那就好。」黑爸摸摸後腦勺,鬆了一口氣。他表面上沒什麼,其實那洞也把他嚇著了。本來野外最可怕的就不是野獸,而是蟲子。以黑爸的能力,碰見兇猛的野獸,就算殺不死,也能跑。可是蟲子就不一樣了,隨便一隻不起眼的飛蟲,就可能要了他的命。啃出一個山洞的蟲子,絕對就屬於能要了他命的那種。白銳一旦離開,蟲子窩就在它們家隔壁,一旦脫離掌控……
  呵呵,那睡著的時候他還是活人,醒過來之後,就只剩下排骨了。不,想想啃出來的洞,八成是連排骨渣滓都不剩了。
  「黑爸。」
  「嗯?」
  「巖山部落和蓉部落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連蓉部落的人都沒見過幾次,更是第一次聽說什麼木族。白銳,你這次帶他們到外邊,如果可能,帶些人回來。」
  「人?什麼人?」
  「男人、女人,孩子都可以,老人就算了。獵部落已經消失,蓉部落並不和我們通婚,只剩下茅部落,我們需要新的血液。」
  「黑爸,你也真對我有信心……黑沼澤我聽都沒聽過,不過從你們的對話也知道不是個好地方。出去都困難,回來應該也不怎麼容易。」
  「你是我兒子,我當然對你有信心。」黑爸笑,一巴掌拍在白銳肩膀上,險些把他拍趴下。
  「黑爸,我也要跟著白銳去。」獵星把白銳扶起來,在他嘶嘶的倒抽冷氣的時候,幫他揉肩膀。
  是要,不是想。
  「你不跟著白銳,誰跟著白銳。」獵黑一挑眉。
  「哎?那茅部落首領……」
  「不是還有茅巫、茅收和我嗎?況且茅部落原本也還有些長老。」
  「……」白銳和獵星都有點發傻,不明白他家黑爸不是不當首領嗎?
  黑爸一人一巴掌拍在他們後腦勺上:「怎麼都這麼笨!你們都還年輕,不要盯著那個首領的位置!白銳,你就是我們最大的倚靠。獵星,你認為做首領就是要留在部落裡受族人的供奉嗎?!行了,就這兩句話,自己好好想去吧。」
  ˍ(:∠)ˍ黑爸,是你讓我當族長的吧?被拍懵了的獵星表面無言,心中吐槽。
  黑爸把火塘裡的火撥弄得小了一點,倒下睡了。白銳也躺在他身邊,獵星從暈眩中清醒過來,首先感覺到的就是白銳吹在他胳膊上的氣息,很輕,就像是秋天樹上落下的一片葉子蹭過。很放鬆的獵星頓時忍不住繃緊了肌肉,這裡明明是最安穩的家,卻讓他像是遇到最兇猛野獸一樣緊張。
  「黑爸。」白銳忽然動了一下,髮絲蹭過獵星的胳膊。那秋天的樹葉頓時落到了獵星的心裡,癢癢的,他想躲,又想靠近,矛盾的結果就是更僵在那裡了。
  「嗯?」在他們對面的黑爸翻了一下身。
  「我明天要再去大湖一趟。」
  「再帶一條小青或者白龍回來?」黑爸這麼問的時候,氣勢也有點不足。
  「應該不會了,這次不去找蛇,去找蛙。」
  「蛙?那種呱呱叫的東西?」蛙類家裡是不吃的,大的蛙都在大湖那種危險的地方,小型蛙類不好捕捉,能吃的肉又少還有些有劇毒處理起來非常麻煩,所以就是一種看都懶得看的東西了,「怎麼突然想到去找蛙?就算有小青和白龍跟著你也要小心,大湖的裡邊不知道有多少古怪。」
  「嗯,我知道了黑爸。」
  白銳答得很歡快,他的氣息也變得更熱烈,獵星糟糕的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發僵,但某個地方卻開始發石更了!
  幸好……不!不好,白銳背過了身去,他的氣息不再噴吐在獵星的胳膊上,卻把整個光滑白皙的背,緊窄的腰,弧度恰好的臀,還有修長的雙腿都無保留的展示給了他。獵星覺得自己也該轉個身,或者至少閉上眼,可他捨不得,他連眨眼都不想眨!
  白銳其實也睡不著,今天經歷了這麼多,正興奮著呢。而且呱太的形象一直在他眼前呱呱叫著晃啊晃啊晃——呱太也就是玉蟾,是一直金黃色的四爪上套著銀飾的超大蛤蟆,雖然它不是毒奶召喚的最多的寵物,但絕對是讓每一個毒奶印象最深刻的寵物,也是最有安全感的寵物。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好,因為有了一個固定的印象,到時候可能就會錯過真正適合自己的呱,但是想像力很多時候真的是不受控制啊。
  白銳正在「一隻呱太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兩隻呱太兩張嘴,四隻眼睛八條腿……」這麼數著。突然聽背後聲音不對,獵星的喘氣聲音粗重得厲害。他立刻轉過身去,抬手去摸獵星的臉:「發燒了?」按說傷都治好了,應該沒有任何炎症,可也說不定呢,「別躲,讓我摸摸你額頭。」
  「我沒事。」
  「怎麼沒事?你說話都帶著喘的。既然不舒服,你跟我還藏著?」
  「我真沒事!」
  獵星躲,白銳追。白銳摸,獵星擋。突然,獵星發出一聲細小的呻吟,他的身體也僵住了。白銳一隻手抓著獵星的手腕,另一隻手總算摸到了獵星的臉上,可是還沒摸出對方的溫度,他也僵住了。
  「呃……呵呵,打擾了。我都忘了,獵星你長大了。你繼續繼續,這次我不會打擾你了。」白銳哈哈笑著,收回了手,重新背轉過身去了。他也尷尬,突然出現的熟悉的氣味告訴他,臉紅氣喘除了生病之外,還有其它原因。尤其,獵星現在又正是米青足血旺的年紀,正該是如此。聽聲音獵星不喘了,好像在他背後磨牙,白銳越發朝角落裡靠了靠。
  在那一剎那,獵星有種照著黑爸說的,把白銳掰過來問他「你跟不跟我干!」的衝動,可是最後,他還是沒伸出手去。翻身,動作盡量小心的把裹腰皮換下來,擦了擦自己,又換上了新的。不過,洞裡的那味道反而越發濃重了。把換下來的裹腰皮卷卷暫時塞在自己躺的毛皮下面,獵星也背對著白銳躺下了。
  不一會,兩個少年竟然一前一後的真!睡覺了。
  「……」黑暗中,一個黑影爬了起來,正是黑爸。他看看白銳,看看獵星,再看看倆人中間間隔的能躺下鹿腿的距離,思考了起來。片刻後,黑爸站起身,抬腳踹了踹鹿腿的屁股——就在他思考的這點點時間裡,這傢伙真的跑過來佔位置了。
  鹿腿的尾巴甩了甩,歪過頭一臉討好的看著黑爸。得到的是更凶狠的兩腳,可憐身為哈里犬的戰獸之首,它最後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回族群中去。對自家跑來跑去擾人好夢的首領,摟著孩子的母犬一個個翻白眼給它看。
  黑爸確定兩個孩子都睡著了,小心再小心的開始拽他們身下的草蓆和毛皮……
  ***
  「快起了!!!」天還沒亮,黑爸一聲大喊,白銳和獵星同時被驚的從睡夢中醒來,結果一睜眼既受到了今天的第二驚。他們倆,竟然幾乎臉貼著臉,還抱在一起!
  手忙腳亂的,兩個人就要分開,卻沒想到越忙越亂,兩分鐘還沒到呢,就已經是第三驚了。白銳的手按住了獵星的胸膛,之間正好壓在某點上,獵星的腿曲起,膝蓋正好壓在某嗶~上。白銳除了感受到某種觸感外,還能用手感知到獵星的心跳,砰咚砰咚的聲音強健而熱烈。獵星的腿雖然殘缺卻依舊有力,但他現在卻覺得膝頭沉甸甸的,彷彿壓上了一塊滾燙的巨石。
  剛才一嗓子叫醒兩個人的黑爸,現在反而抱著胳膊在邊上看好戲。這兩個被他養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是一個腦袋跟石頭一樣不開竅,另外一個明明開竅了卻玩起了害羞,他這個做阿爸的,必須得幫他們倆一把。
  兩個人坐了半天雕像,才猛的分兩個方向各自彈開。然後,默默無聲的坐下吃飯。吃飯中,獵星一直皺眉看著火塘,彷彿深思著什麼,白銳則像是愣神一樣看著獵星。
  「黑爸,獵星,我走了。」吃完了,白銳拍拍手,站了起來。
  獵星放下手裡吃了一半的烤肉,也跟著站了起來:「白銳我送送你。」
  有什麼要送的呢?他們家從來就沒有這個習慣,可是黑爸沒阻止,白銳心跳陡然增加,也就讓獵星跟出去了。可是出來了,獵星並沒著急說話,白銳也就不催他。
  去旁邊叫了小青和白龍,鹿腿屁顛顛的跟著,白銳問它:「我可是要去大湖,你還要跟著?」
  鹿腿抬起的前爪停在了半空中,可最後還是放下了,繼而三兩步到了白銳身邊,大頭磨蹭著他。
  白銳歎了一聲,拍了拍它的腦袋。
  「白銳,你想跟我一塊幹嗎?」那邊獵星也總算想明白了要主動出擊,用的正是黑爸教他的話——怎麼這也算是代代相傳的成功經驗。
  「啊?幹什麼?」白銳還以為自己聽漏了。
  「幹這個。」獵星上前一步,抬手,一把握住了……
  
  第四十九章
  
  Σ( ° °|||)被握住的瞬間,白銳頓時就被嚇傻了,只覺得無數羊駝駝揚起漫天的沙塵自天邊奔來,然後在他眼前跑來跑去的刷著屏。
  他醒了?他確實醒了?不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打擾了獵星那啥,於是現在在做夢吧?
  「讓……讓我……讓我死一死先。」白銳想退後,可是獵星立刻將自己的手合攏,雖然只是稍微的那麼一下下,但是……QWQ不想做太監就只能原地站著。
  「什麼叫死一死?你願意不願意和我干?」
  腦漿子已經火山爆發一樣了好嗎?獵星那一個字一個字,就好像是繼續朝他炸開的腦漿裡扔著炸彈。思考?思考是什麼?
  而在白銳的腦袋已經失去思考能力的情況下,某些本能反應卻依舊在自然而然的發生著。於是,這些反應,是否就能當做回答了?
  獵星湊過來,手要拽白銳的裹腰皮。白銳一個激靈,卡掉的大腦中算是成功重啟,他按住獵星的手——誠實的講,面對獵星坦言的追求,白銳是挺高興的,再怎麼不承認也隱藏不了烈性對他確實有吸引力的事實。可是,他覺得自己得擔負起成年人(?)的義務,獵星這樣,是不是因為一直和他在一起,外加黑爸和果爸的影響呢?
  「獵星,你非常的出色,以後會有很多人愛慕你,對你展開追求。」
  「……所以這是拒絕?」
  「不是!」白銳的反駁非常之果斷和快速。
  「那麼是同意?」
  好吧,不管獵星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顯然他就給了白銳兩個選擇,沒有中間路。
  「能等我三年嗎?」
  「為什麼?」
  「我現在還太小了。」發現自己話說出口之後,獵星的眼神就朝他下面看,話說獵星的手還握著呢。「不是這個小!」
  不是白銳王婆賣瓜,雖然他剛到這裡的時候個頭小的就跟個營養不良的土豆似的。可是這些年,吃喝跟上,他就從土豆變春蔥了,個頭拔高,身形也變得挺拔,雖然身板還有點瘦,可都是肌肉。在從男孩到男人的這個階段,某個重要部位的生長狀況也非常喜人,雖然暫時性還不能和黑爸那個航空母艦級別的傢伙比,但在同齡人裡橫向比較,也絕對算是驅逐艦了。即便是獵星,那裡的「塊頭」也只是和白銳的相當而已。
  「既然這個都不小了,為什麼還要等三年?」獵星是不說則已,一旦提出來就是步步緊逼。
  「因為我想,那個時候怎麼說,也有結果了吧。」這是借口也是事實,現在白銳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果爸的事情上。
  「……」獵星終於放手了,白銳趕緊把自己的裹腰皮緊緊,「三年之後。」
  「嗯,我走了。」白銳點頭,轉身,他想跑,可又覺得那樣太狼狽,只能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了出去——半天後才發現自己方向走錯了ˍ(:∠)ˍ。
  扭頭看看跟著自己的兩蛇一哈,小青不算,總覺得另外兩個傢伙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硬是不說話,全程看戲,真是其心可誅!
  白龍開路,寧靜的大湖邊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混亂,曬太陽的鱷魚爭先恐後的躍入湖裡,但一條動作慢的,還是被白龍纏上。堂堂大湖一霸三兩下就被纏緊了一勒!卡卡的斷骨之聲,聽得白銳頭皮發炸。至於之後被白龍吞鱷的場面,更是讓人不忍直視。小青也想倣傚,無奈它雖然也算是條巨蟒了,可大湖邊的鱷魚個頭也不算小,小青想要吞它們,還得蛻上幾次皮。
  不過有白龍那麼個大傢伙在一邊立著,鱷魚也都急著逃命,到時沒打起來。
  小青轉了一圈,沒得吃,更糟糕的是沒法在心上蛇面前表現,急得一陣嘶嘶。扭頭一看,白龍已經把整條鱷魚吞進去了。蛇身上凸起了好大一塊,白龍身體伸直,繃緊,猛地一盤!又是一陣斷骨之聲,被它吞下的那凸起硬生生的順平了。
  白銳看得都有點發傻,小青消化快,那是它肚子裡的消化液八成發生了變異,獵物進去六七個小時就消化沒了,但也有那麼一陣它身體上看得出來變化的。白龍這個……真不知道它是在跟隨白銳日日修煉後同樣發生了變異,還是原來就這樣了。小青被打擊到了,直挺挺一根棍子一樣躺地上不動了。
  該是吃滿意了,白龍嘶嘶了兩聲,盤好身體,重新恢復了白富美的高冷模樣,一雙紅眼睛看了過來。
  鹿腿嚇得夾著尾巴後退一步,險些被自己絆倒一屁墩坐在地上。白銳能感到的白龍的那種柔柔的溫情,他走過去,坐在了白龍身上,吹起了蟲笛。鹿腿嗚嗚幾聲,看白銳沒有回來的意思,也只能跟過去,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白銳腳邊。
  笛聲悠遠,就算如鹿腿,不是被召喚的一類,也豎起了耳朵,膽怯之意漸漸退去。如小青那樣的音樂愛好者,也不再挺直了裝死,爬起來盤在了另外一邊。
  不多時,蛙鳴之聲接連響起,不過雖然都是蛙鳴,也有沉悶如牛,又有清脆如鳥的。這些呱呱咕咕的聲音本該吵鬧的聲音,合著白銳的笛聲裡竟然別有一番情趣,如同雨打荷塘雷擊深山……非常的……引蛇食慾,嘶~***
  白銳回來得挺早,到家的時候,黑爸和獵星雙雙停下了互毆,跑來看他。這段日子以來,獵星的進步神速,黑爸身上也能帶著點傷了——不過和獵星每天俊臉變豬頭相比,黑爸的那點傷大概得用放大鏡才能找得著。
  帶著兩條巨蟒,人還沒到,動靜已經傳過來了。白銳說了再去大湖一趟,先小青後白龍,就算是黑爸也好奇,他能帶回來個什麼樣的蛤蟆。結果什麼也沒有?
  「蛤蟆呢?」
  黑爸一問,白銳回憶起剛才的情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沒帶回來,大湖裡是找不到呱太了。黑爸,獵星,你們倆知道還有什麼地方有比較大的蛙嗎?」
  白銳比劃了一下「比較大」大概是多大,他比劃完了獵星挑眉,黑爸樂了。
  「白銳,你那不是蛤蟆,那是怪物。哪有比人還大的蛤蟆。」
  QWQ白銳欲哭無淚:「黑爸,我要的不是比人還大的蛤蟆,我要的是白龍、小青吞不下去的呱太。」
  對,他們吞不下去的。可憐白銳,興致勃勃累死累活的召喚出了無數蛙類,一開始還以為湊過去的小青和白龍是對它們好奇,結果這倆貨大嘴一張……更要命的是它們倆只撿顏色鮮亮鳴叫有特色且塊頭大的蛙類吃,白銳連個等字都來不及說啊,無數蛙類就已經喪生蛇口。
  匆忙散走蛙類,白銳對兩條蛇各種訓斥,耳提面命不准它們下口。被它訓斥的時候,二蛇乖乖聽話,轉頭白銳再召,竟然下口比剛才更快更狠!
  又散了群蛙,白銳察覺出來不對勁了。能夠和他更清晰溝通的小青也表示:我不是故意吃的,實在是控制不了。
  【系統,求明白。】
  【臣蠱位上各蠱蟲後來者可以強於先到者,但絕對不能弱。】白銳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一一上位的臣蠱,必須得像是上樓梯一樣,一個壓過一個,不能下樓梯。
  【如果弱,就是被吃的結果?】
  【不一定,也要看彼此的生剋情況。】
  原來很開心得到了小青和白龍,現在才知道它們倆太強也是悲劇。ˍ(:∠)ˍ上哪找比這倆貨更強的呱太啊!更不用說,後邊還有蜈蚣、蠍子和蜘蛛。比巨蟒更強的蜈蚣、蠍子和蜘蛛,那是啥?成了精的妖怪嗎QWQ——不是說建國後的動物不能成精嗎?
  「黑爸,沒有蛙類,蜈蚣、蠍子、蜘蛛,你們知道什麼地方的它們比白龍更強嗎?」
  聽了白銳一臉慘痛的訴苦,黑爸和獵星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
  還是獵星想了半天後突然說:「白銳,要比它們更強,不一定就是在體型上,如果比它們更毒,是不是也是更強。」
  「這個我也想過,但要毒到它們倆都不敢下嘴的蛙或蟲,總覺得比個頭上大過它們的更不好找。」
  「……」三人看向小青和白龍,它們倆非常配合的張開嘴,露出四枚寒光閃閃的毒牙。
  黑爸咧著嘴聳了聳肩,獵星拍了拍白銳的肩膀,表示他也實在是沒啥可說的了。
  ***
  「這個月的蜜疙瘩沒有長出來。」黑爸站在蜂巢下面,踮著腳抬頭朝上看。
  月這個概念也是白銳引入的,他用的是月亮歷,按照月亮陰晴圓缺的一個輪迴為一個月,正好也是三百六十天,比太陽曆簡單得多。就算知道這樣的一年比太陽曆的一年大概要少幾天,現在也沒必要那麼精確。和他們長期接觸的茅部落在發現很好用之後,也接受了月的概念。
  黑爸話一開口,白銳頓時就是一僵。
  「怎麼了?」獵星正在烤肉,不過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有那麼一絲視線是放在白銳身上的。
  「黑爸,蟲蟲和蜂子就要跟我離開了,大概在我回來以前,蜂巢都不會有新的蜜疙瘩長出來了。還有……黑爸,我當時和蓉部落約定的是兩個月之後吧?」
  「對。」
  「他們怎麼知道的月?或者說,他們概念裡的月,和我們概念裡的月,一樣嗎?」
  「……」這還真是個問題,只是月用得習慣了,眾人還真都沒有發現到這個問題。
  「這有什麼煩惱的,兩個月後,他們不來你去找他們就好了。」黑爸坐回來,獵星烤好的肉本來是要遞給白銳的,結果被黑爸半路截胡。
  獵星沉默的看了黑爸一會,黑爸吃得香甜,好像獵星帶電的視線反而增添了食物的美味,獵星無奈,最後只能乖乖轉頭重新去烤肉。
  「那倒也是。」白銳點點頭,從已經開始冒泡的陶鍋裡舀出一杯熱湯,遞給獵星——這口鍋裡,只有野菜兩三根,但是美味無極限!
  o* ̄▽ ̄*o
  坐在中間啃著肉的黑爸,看著被一個碗連在一起的小~兩~口~也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幸福滋味,他……抬手就把湯碗端走了。
  獵星、白銳:「……」親爹?
  獵黑一手鮮湯一手烤肉吃得快慰!果斷親爹!兩個小兔崽子就快飛了,這是讓你們盡孝!
  一頓飯,吃得獵黑心滿意足,白銳和獵星咬牙切齒。
  吃完了,獵黑拍拍肚皮,示意獵星出洞,又到了每天必備的爺倆消食時間了!這次卻被白銳叫住了。
  「蟲巢要出來了,黑爸,獵星,你們要看嗎?」
  「那樣的?」黑爸指指頭頂上。
  「好像不是,得到隔壁去接蟲巢。」所謂隔壁就是兩條蛇的居所。
  黑爸和獵星原本就好奇,這麼一聽更沒二話,跟著白銳就除了家洞。
  一出來才發現,小青和白龍,這白銳不叫除非捕食都宅在洞裡的兩條,現在都在洞外邊待著。白龍盤在洞口,蛇頭昂起,不時晃動。就算小青緊緊靠在它身邊,也沒像往常那樣一尾巴把它抽出去。如此大好的機會,小青也少有的沒有進一步吃蛇豆腐,只是同昂起頭看著洞中,嘶嘶吐信。即使不像白銳那樣和它們心意相連,獵黑和獵星也知道這兩個傢伙是在緊張和戒備著洞裡的東西,而洞裡的東西,除了白銳說的蟲巢,顯然也不會是其它了。
  舉著火把,三個人走進了「隔壁洞」。
  當走到兩條蛇居室的時候,石壁上的一點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奇怪的紅色。不過黑爸和獵星都是謹慎人,又有兩條巨蛇的反應給他們打底,所以看見情況有異,不但沒靠近,反而還更進一步的退後了些,接著同時看向白銳。
  「那裡就可以。」白銳表示那個位置就挺安全的,自己反而走到了距離紅光只有一步的位置,坐下,運功。
  傻白從他耳後飛了出來,卻沒有落到他的人中上,而是飛在靠近紅光的地方,等待白銳運功中吐出蠱霧,正好由它將蠱霧和紅光連成一些。
  又過了片刻,看熱鬧的獵星和黑爸聽見那裡傳來了砂石滾落一樣嘩啦的聲響,那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終於紅光周圍的洞壁彷彿對面有一柄石錘重複敲打一般,不斷的開始剝落崩潰,原本弱於火光的紅光,逐漸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起來。
  「!」就算有心理準備的白銳,看見了眼前從石壁後脫穎而出的蟲巢,也驚得呆住了。
  他想像中的蟲巢是和家洞洞頂上那個東西一樣的,褐黃色還有點灰突突的那種蜂巢,但不是眼前這個……這個六七十厘米高,最粗的地方直徑也有半米左右,稜面晶瑩剔透,光華璀璨的巨大梨形紅寶石!ˍ(:∠)ˍ
  蟲巢出現,白銳停止運功,傻白雀躍的落在了蟲巢的頂端,從一個被光滑遮掩住的缺口中鑽了進去。它的舉動頓時證明了這是蟲巢無疑,打破了白銳最後的一點幻想。
  白銳看著眼前這個大傢伙,有兵蜂拽著蟲巢,從崩塌的洞壁裡飛出來,之後穩穩的把蟲巢交到白銳手裡。白銳一開始還擔心自己不小心把它捏碎了,結果一觸手就發現蟲巢的外殼光滑結實,用指頭彈兩下,發出的聲音如同彈在金屬上,而且白銳的指尖被震得生疼。拽著蟲巢的兵蜂也不離開,與更多的從裂縫裡飛出來的兵蜂一起結成隊列,就飛在白銳四周。當不再有兵蜂飛出,黑壓壓的蟲蟲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轉眼間就把洞壁的裂縫用自己的分泌物修補如初了。
  「黑爸,剩下的蟲蟲和蜂子會在我和傻白離開一定範圍之後陷入休眠,如果在一定時間之內我沒有回來,它們就會在休眠中死亡,不會造成任何意外傷害。」按照系統的話說,這是對原始文明的一種保護,以防在某些情況下玩家死亡,而殘留的蠱蟲造成過大的危害——ˍ(:∠)ˍ是的,玩家是可以死亡的。
  獵星以為蟲巢很沉,三兩步過去幫白銳。結果剛上手,白銳就給他一個壞笑,還沒反應過來呢,蟲巢就整個塞他懷裡。這東西看著晶瑩剔透炫目異常,可也是死沉死沉的。
  黑爸沒注意兩個兒子的互動,他看見蟲蟲補牆的時候臉色就變了。後來聽到白銳的解釋,才略微恢復了一些。黑爸才走到剛修補好的石壁前面,抬手想要摸摸石壁可又少有的有點猶豫。
  「黑爸,小心點,別用手摸。」白銳看見也嚇了一跳,雖然這裡沒有上次聞到的那種濃重酸味,但那種東西只要稍微有一點殘留,人手蹭上,都要疼個好歹的。
  「嗯。」獵黑當然能聽得進兒子的意見,乾脆把手收回來,在地上摸了塊石頭,用這石頭碰兩下,敲三下,剛修補好的石壁和其它地方完全沒有任何不同。顏色上更分不出差別了,反正都是鉛灰色的石頭顏色。
  
  第五十章
  
  白銳在邊上看著也有些咋舌,就算是速干水泥也沒這麼快吧?
  這幾年他真是頹廢得太過分了,否則至少稍微在這些小傢伙身上放一點注意力,就靠它們的這個能力,高層大廈有點困難,平房怎麼說已經蓋起來吧……
  一家三口都有點震撼過度,齊刷刷在石壁面前發呆了半天,還是鹿腿大概在外邊等急了(鹿腿很不適應白龍的氣味,就算知道洞裡沒蛇,也不進來),跑進來嗷嗚幾聲,才讓他們回過神來。
  「白銳啊,你就帶著這麼點離開,是不是不安全?」黑爸斜眼看著那顆被獵星抱在懷裡的巨大梨形紅寶石蟲巢,對於它的個頭不太滿意。
  「黑爸,這個其實不能說是蟲巢,但它是王台,是整個巢穴的核心。」
  「王台?」
  「族長的家,傻白住在這,除了它之外,這裡面滿滿的都是蜂蛹和蟲卵,只要需要,它們能在短時間內,形成戰鬥力。」
  黑爸稍微放了一點心,他抬手摸了摸蟲巢的外殼,又敲了兩下:「你這樣帶出去太顯眼了,能用泥把它糊上嗎?」
  「應該可以。」白銳點頭,他也在想這事。
  原始世界的人性丑美他都見識過了,這個小小的封閉區域內的人都是這麼多姿多彩的,又怎麼能要求其他地方的智慧生命一樣的淳樸呢。尤其很久之前貌似黑爸和果爸跟他講過,獵茅提到過外邊有奴隸,那情況可就更複雜與恐怖了。蟲巢的外形太過閃瞎人眼,被人見寶起意的可能是百分之二百,還是遮起來保險。
  一家三口都是行動派,意見統一之後,立刻就開始動手。
  只不過一動手黑爸就表示,他還有事,先走了。於是,動手的就只剩下了白銳和獵星,不過,他們倆也樂於如此。
  用泥巴糊上一層還不足以放心,獵星提議,用草繩在泥巴外一圈圈繞著捆綁起來,再重新糊上一層泥,在泥外別再貼上些乾草之類的,最後塞進一個卡著蟲巢的大小編製的草筐裡——不用說是獵星趕製的,草筐頂上再蓋上一層乾草,草筐蓋上蓋,白銳把它朝背上一背,除了家人,誰也不知道它筐裡竟然會是那麼一個璀璨奪目的東西了。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堂堂赤蜂蠱王傻白了,它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巢穴,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土疙瘩!
  白銳表示,有意見嗎?忍著!
  ˍ(:∠)ˍ太欺負蜂了……
  「這些飛著的蜂子怎麼處理?」蟲巢沒問題了,但是蟲巢只有半冬眠狀態的幼蟲居住,兵蜂們除了客串工蜂採蜜之後餵食,其它時候是不能在蟲巢裡的——休眠狀態的幼蟲對蜂蜜的消耗非常非常的少,不需要頻繁的採蜜。看著它們四處飛舞,獵星覺得亞歷山大。
  「沒關係,它們也都能藏起來。」白銳點點又跑到他耳後去的傻白,漫天的兵蜂瞬間就散到了各處,只有五隻飛進了放著蜂巢的草筐,還鑽進了遮蓋在上面的干野菜裡。從外邊看根本看不出什麼,但如果真有人能摸到草筐,那必定會接收到來自這幾隻兵蜂的驚喜獻禮。
  兩人背著草筐回到山洞裡,黑爸看看,也滿意了。把草筐先放在一邊,白銳把手伸了過去。
  黑爸一看,白銳掌心上躺著一條蟲子,白色為底上面有著一道道銀色的花紋,整個身體胖嘟嘟圓鼓鼓。順手把蟲子捏起來,黑爸笑了:「涼的?」正好天熱,解暑啊。
  「黑爸!別吃!」眼看著黑爸已經張嘴了,意識到不好,白銳趕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啊?」
  「這不是吃的,它是治病療傷的冰蠶蠱。」
  「治病療傷的?」
  「對。」既然決定了要幫蓉部落,要暫時離開,白銳除了去收臣蠱之外,當然也要為留下的人打算,「受傷了把冰蠶蠱放在傷口上,內傷放在肚臍上,生病放在額頭上,無論怎麼樣都別動,隨它走。大概三到四個月冰蠶蠱會結繭,化為碧蝶,碧蝶也能療傷,比冰蠶蠱更主動,但是療效大概會差一點,慢一點,不過那個時候大概我也就回來了。而且臨走之前,我應該還能培育出來三到四隻冰蠶蠱給你們留下。還有,它吃花瓣,什麼花都可以,但是每天都要換新鮮的,黑爸記著採花餵它。」
  其實傻白生了不少冰蠶蠱,但剛生出來都只有芝麻粒大小,這一隻冰蠶蠱是白銳頗費了一番力氣催熟的。而且它必須在遠離白銳的情況下,做到能夠自主活動和治病,飲食上也必須由蜂子們提供的蜂蜜與花粉變成花瓣,這就更需要特別培養了。
  剛才還以為這是解熱的「零食」,現在這麼一聽,黑爸看著這條胖蟲子的表情立刻不一樣了。他撥弄了一下,胖蠱蟲在他掌心中翻了個個,立刻頭尾相連團成了個球,掌心中冰涼涼的感覺更清晰了,倒是有幾分可愛。
  「黑爸,為了讓它聽你的,得喝一點你的血。這樣它化成碧蝶之後,也會跟在你身邊。」
  「好!」黑爸很霸氣的把整條胳膊都橫在了白銳眼前,「割吧!」
  白銳囧了一下:「就要一點。」掰開黑爸的手,白銳手上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輕輕一劃,黑爸食指上就多了一道細小的口子,白銳擠了兩滴血在冰蠶蠱身上,又是一口蠱霧噴上去,冰蠶蠱身上銀光一閃,那兩滴血不見了,原本在黑爸掌心裡動彈不停的冰蠶蠱也安靜了下來。
  而那把匕首,自然是也被白銳遞給了黑爸,黑爸沒多說什麼,順手就把匕首拿了過來。烏突突的石頭匕首,表面上看匕首的刃和石刀的刀刃沒什麼不同,可鋒利程度完全不可等論。直接用手握著石刀的刀刃,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從剛才白銳給割破黑爸的手指,就知道用手握著匕首那是找死。黑爸用皮子把匕首一裹,繫在了腰上。
  這種小匕首,用來和大猛獸打鬥不切實際,但黑爸知道,白銳給他不是用來打獵的,是用來防人的……
  接下來的日子,黑爸繼續摔打獵星,白銳在練功之餘,繼續隔三差五的帶著鹿腿、小青和白龍出去,有時候去得遠了,一連三四天回不來的時候都有,無奈,每次出去都只是讓小青和白龍吃得肚飽罷了,還是沒找到讓它們倆吃不下去的呱太ˍ(:∠)ˍ。
  然後,茅部落搬過來了……
  ***
  他們是大半夜搬過來的,白銳一家子正睡得熟呢,就被二哈們舔臉按肚子的給弄醒了。
  一開始都沒想到是茅部落,黑爸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白銳和獵星也極為緊張。尤其大洞裡的人也被二哈叫醒了,白龍和小青同樣從隔壁的洞裡邊出來了。
  把十二歲以下的孩子趕進小洞,讓他們和幼犬以及狗媽媽們待在一起,其他人緊張兮兮的在二哈們的帶領下出發。
  結果,遠遠的就聽見匡匡匡!嗷嗷嗷!啊哈啊哈!的各種噪音,白銳和獵星以及其他小輩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呢,大人們就已經知道是誰,並且完全放鬆下來了。
  「是茅部落過來了,你們回去吧,我去見他們。」黑爸揮揮手,表示沒他們什麼事了。
  其他人都走了,但獵星和白銳有志一同的沒動。
  黑爸看他們倆這樣,眼神頓時柔和下來:「擔心我?」
  兩人同時點點頭外加「嗯」了一聲。
  「行,那就一塊吧。」黑爸看著在白銳身後的白龍,把他舉著的火把熄了,也讓獵星熄滅了他的火把,「別浪費火把,反正這地方離家不太遠,今天星光也亮,不要火把一樣看得清。」把火把收起來的時候,黑爸還嘀咕著,「也得讓他們見識見識!」那臉上的笑容賊壞賊壞噠!
  「黑爸,茅部落這是幹什麼?」聲音聽著挺吵,沒想到離得還挺遠,要走一陣才能和對方碰上。
  「這是在遷移。」
  「這樣遷移?」
  「不這樣遷移怎麼遷移?大規模的部落行動,男女老少都有,和三五個人趕路可完全不一樣。」
  黑爸開始給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科普,什麼叫正規的部落遷移。
  當然,首先這個得是有目的的遷移,不是被迫無奈的逃亡或者是其它。既然是有目的的,也就是有準備的。
  部落裡的人會花上三到四天把他們原來的聚居地拆掉,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也挖坑埋掉,以備將來有用到的可能。
  接著,在一個天還沒亮的早晨,全部落的人都吃一頓飽飽的早飯,就背上他們的東西上路了。戰士在最外邊,老人在第二層,最裡邊的是女人和孩子。一路上戰士們回輪流的發出極大的噪音,一般野獸聽到噪音都會遠離,如果有聽到噪音反而跑來的,當然也只能開打了。不過既然是遷移,道路至少提前勘察過,不會有那麼危險的常駐野獸,如果是碰到剛好路過的……太倒霉也怨不了別人。
  這一走,除非中途有安全的宿營點,或者到達了目的地,否則遷徙的隊伍是不會停留的,跟不上的人只會被部落果斷的拋棄。
  黑爸剛科普完,就聽「啊——!」一聲慘叫,他們左前方的灌木葉子一陣抖動,但很快就歸於了平息。
  這是……發生啥事了?
  「黑爸,那是茅部落探路的人吧?」獵星比一腦袋霧水的白銳想明白的快點。
  「嗯,看來是被白龍嚇著了。」黑爸的臉上一點都沒有擔憂,反而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好吧,黑爸讓他們滅掉火把的原因,現在看來找到了。
  茅部落裡大多有夜盲症,就算是茅收和茅巫也只是稍好,剛才那位大概的情況應該也是強於部落的普通人,而絕對比不上族長和大巫的。尤其當月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下,照到它身上的時候,白龍反射著光芒的身體看起來倒像是個自己在發光的光源。要不然說妖怪修行要吸取日月的精華呢,白龍看起來就想是個吸收月亮光華的妖精。
  至於小青?有白龍在前邊,它看著也就是個陰影而已。
  白銳看著自家的攪基蛇覺得各種美,但是白龍在其他人眼裡,除了恐怖再也沒有其它。
  沒一會,茅部落那邊還算有劫走的喧鬧就停了下來。看來茅收對部落的把持還是很強的。
  這邊黑爸等了一會,再不見那邊的動靜,臉上露出一點無趣,他示意獵星:「喊一嗓子。」
  「嗯?啊!」獵星雖然疑惑但還是喊了。
  黑爸的眉頭皺了皺眉:「別喊得像是你和白銳正開干一樣,大點聲!」
  ˍ(:∠)ˍ草泥馬呼呼跑過白銳眼前,白銳覺得自己臉熱得像是要炸了。可是又不能跟黑爸說求文雅,原始人要啥文雅……
  獵星下意識看了白銳一眼,看樣子他也尷尬,但還是聽黑爸的話,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一聲清亮的嘯叫。看黑爸沒說停,又連著嘯叫了幾聲,直到茅部落的方向傳來應和似的叫聲。
  「獵黑……」茅部落的怪叫由遠到近,直到茅收撥開樹叢走出來,他看著黑爸一臉「猜就是你」的表情,再看白銳,那就只剩下恭敬了,「大巫,獵星。」好吧,相比之下,獵星就是捎帶的。
  不過獵星對比並沒有什麼抗議的,他還殘缺了一條腿,長到成年對很多人來說已經是難以想像的一件事,就算黑爸力挺他和茅收爭奪首領的位置,但是在展現出自己的力量之前,被人輕視也是理所應當的。
  兩邊打個招呼,茅收視線就黏在白龍身上拔不下來了,他有興奮但也有畏懼。
  「還沒到叫我大巫的時候吧?」
  「怎麼沒到?大巫就是大巫!」茅收稍微把自己的視線拔回來了一點,「至於比武的事情,那是必定的!」
  茅收的意志極為堅定,他這樣白銳覺得有些地方貌似怪怪的,獵星則已經皺起了眉。
  「大半夜的搬過來,可沒地給你們住。」獵黑拍拍白銳的肩膀,極為嫌棄的說。
  「沒事,沒事,地方我們自己都已經找好了。」
  「食物也沒有。」
  「這個……多少給一點吧。」茅收厚著臉皮湊過來,「都是自己部落了。」
  「沒有。」黑爸堅決搖頭,「你們今天要是能安定下來,明天早晨那就跟著我們一塊外出打獵。」
  「好!」
  ***
  茅收拍著胸大肌表示明天早晨一定帶隊趕到,獵黑嘿嘿一笑,帶著兩個兒子回家繼續睡覺。
  「怎麼不高興?」回去的路上,白銳察覺到了獵星的反常。獵星可是最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他的不對讓白銳都察覺到了,可想而知這個反常是有多反常了。
  「茅收大概不會盡全力。」獵星也不隱瞞,皺著眉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他一說,白銳想想也明白茅部落的想法了。他們大概認為誰做首領都沒什麼,與其讓白銳心懷埋怨,不如一切都按照他想的來。反正獵星身後還站著獵黑,不可能做出像獵部落族長獵斧那樣腦袋被黑尾鹿踢了一樣的行為。茅收再怎麼老實憨厚缺心眼,也是茅部落的族長,再加上有茅巫時時教育,為了部落考慮,他會做戲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他真那麼幹,那你就照死裡打。」白銳想了想,給獵星出主意,「打出真火來,他不用全力也不行。反正有我在,包治!」
  白銳也把自己還單薄的胸大肌拍得啪啪響,獵星一想也對,頓時連連點頭,年輕的面孔上,原本的憂慮變成了堅定,還有那麼一絲狠辣。
  走在前邊的獵黑,把該聽的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得在肚子裡讚歎——是老子的兒子!倆都是親的!絕對!
  同一時間正和茅巫商量事的茅收卻平地上腳一滑,莫名其妙的坐了個屁墩,坐在地上他摸著汗毛突然豎起來的脖子,一副茫茫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的表情。
  這時候的人雖然原始,但是幹事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而且男女老少都知道生命的威脅就掛在他們頭頂上,沒事無所謂,要是出了什麼變化,可能快一點就是生,慢一點就是死,所以每個人都下死力氣干自己的那份活。
  所以,當白銳和獵星還沒睡醒的時候,距離他們家大概四五十米的地方,茅部落的人們已經簡單的安置好自己的聚居地了。先完工的是一圈柵欄,還有兩間比較大的粽子房,現在裡邊住的是孕婦和五歲以下的孩子。其他人要麼在忙著就近採摘野菜和野果,要麼開始點起篝火,一部分戰士們分散到四周站崗,另外一部分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東西,準備外出打獵。
  部落裡的人都一副「啊!嶄新的生活我們來了!」的模樣,本來也該開始挖洞的大兔子則有點蔫,二哈、小青的痕跡到處都是就已經夠讓它們心塞塞了。更要命的是這裡還有一種新鮮的,陌生的,恐怖的東西的味道,QWQ讓它們聞到就想尿啊!這還有法活嗎!
  
  第五十一章
  
  茅巫正帶著他的幾個學徒各種努力的安慰自家的戰獸們,一次次的通過魂晶告訴它們:以後都是一起的,不用怕,這些傢伙不會傷害它們,反而會保護它們。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兔子們抬起頭在空氣中嗅了嗅,剛直起來的耳朵又耷拉下去了。
  茅收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茅巫和他學徒們,每個人身邊都圍著幾隻大兔子,且被這些圍過來的大兔子緊抱大腿,整個人都看不見了。
  「還不行?」茅收連誰是誰都分不出來,想扒拉開兔子吧,人家立刻扭頭對他展示大板牙!——對付那些大塊肉不行,對付個人還不是小意思?!茅收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外邊發問。
  「慢慢就行了。」茅巫也心疼,畢竟是從小到大一塊長起來的,又是保護部落這麼長時間的戰獸,即便有了白銳的戰獸,他們想的也是讓兔子們和新的戰獸和睦相處,從來沒有把它們拔毛剝皮做烤肉的心思。
  「我帶著人找獵黑去了。」茅收點點頭,拍了拍兩耳黑的腦門,早上的這頓飯也沒吃,就帶著人出發了——能省就省一點。
  茅部落就要正式的將自己獲取食物的方式從採摘轉向捕獵,雖然有獵黑他們的幫把手,可是到底成果如何,茅收自己其實並沒有底,至少在他想來,短時間內,部落的食物不會太充足。可是他們還要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儲存食物。困難雖然多,不過他和茅巫,還有部落裡的長老們都一致認為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只是,他們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去吧。」茅巫的注意力彷彿都在哆嗦著的戰獸身上了,連頭也不抬,隨隨便便一招手,也就是和他道別了。
  茅部落總共兩百多人,因為過去事以採摘為生存的最重要手段,所以部落裡老人所佔的比例反而比原先的獵部落更多,足有二十多人,未成年的孩子有十幾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飲食結構的關係,剩下的壯年男女裡,有部分人瘦小虛弱,採摘野果和野菜都只能半筐半筐的來。所以,能夠在茅部落被稱為戰士的,男女都算上,也就四十多人左右。
  這些人往常的工作,更多的是保護採集隊,極少數情況下會跟隨族長去狩獵出現在部落附近的獵物。這次,茅收在他們當中挑選了十一個最出色的,帶著來找獵黑了。他們距離山洞越近,一股從未聞過的香味也就越濃,幾乎都忙了一個通宵,還餓著肚子的原始戰士們,肚皮幾乎是同時打起了鼓。
  獵黑一家子也已經被吵醒了,三個人正圍著火塘吃早飯——火塘邊上烤著滋滋冒油的肉,看似普通其實這些肉都浸了蜜水又抹了調料。陶鍋裡邊煮著鳥蛋羹,蛋羹裡放進了碎肉、野菜和菌子的鳥蛋羹,香氣撲鼻。兩個大泥球扔在火塘裡,雖然沒味道看起來還奇怪,實際上是主菜叫花藍鳥。
  「獵黑!我們來了!」茅收撩開在洞口的草簾子就進來了。黑爸的反應何其迅速,黑影一閃,就擋在了茅收和火塘(陶鍋)之間。
  「來太早了,出去,等會!」
  茅收嚥了口唾沫,眼巴巴的朝裡邊看,他也是很壯實的人了,無奈寬度比黑爸寬出半掌來,高度卻足足矮了半頭。黑爸這麼一遮,茅收只能看見火塘裡朝上飄起的煙,美食是想都不要想了。嚥了幾口唾沫,茅收乖乖走了,絲毫不忿或者貪婪的意思都沒有。
  顯然就算茅收表現得不錯,黑爸也一點把他留下分享的意思都沒有。等到草簾子放下,連晃都不晃了,黑爸才慢悠悠的走回來,這時候蛋羹正好是最鮮嫩的時候。黑爸把陶鍋端下來,也不嫌燙,直接端起鍋來,極為豪爽極為乾脆的……半鍋蛋羹就進他嘴巴裡了。砸吧了兩下嘴,黑爸嘟囔一聲「味道都沒嘗到呢。」於是,剩下半鍋也沒有了黑爸!黑爸!你難道沒注意到你兒子眼巴巴的看著你呢嗎?
  「還有時間,再煮一鍋。」
  那意思是下一鍋還是黑爸的?ˍ(:∠)ˍ親爹?
  雖然一臉痛苦,可白銳的動作卻利索得很,沒一會,另外一鍋蛋羹就已經上了火。隨著火苗舔舐陶鍋的鍋底,熱熱的香氣散逸在空氣中,白銳忍不住朝洞外邊看了一樣。草蓆子擋住了外邊大部分的光景,但白銳怎麼覺得聽見了雷聲?還是此起彼伏的。
  應該沒下雨吧?沒聽見落雨的聲音,茅收他們也沒進來說沒法打獵。
  白銳想著,手上已經用葉子包起了兩塊烤肉,要遞給獵星。他一轉頭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其實就在白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蛋羹上的時候),獵星拿過了他的那根石矛正在一塊石頭上磨著。獵星的表情也沒怎麼誇張,甚至該說他看起來很安寧。可是看著他那無比專注的眉眼,看著那磨得珵光瓦亮的石矛,白銳就覺得脖子後邊冒冷汗。
  「獵星。」冷汗歸冷汗,白銳還是把肉遞過去了。
  聽見白銳的聲音,獵星抬頭,分明和剛才的表情沒什麼不一樣,但那個瞬間,他整個人就都柔和了下來,白銳那種冒冷汗的感覺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突然,白銳就覺得性口小鹿亂撞了一下,他忍不住更湊近了一些,挨住了獵星。獵星正啃著肉呢,頓時表情也是一蕩,停下了咀嚼,抬頭和白銳對視……對……
  「咳咳!咳咳咳!」黑爸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白銳和獵星忍不住同時去看他,然後陶鍋就又遞到了白銳的眼前。
  「再來一鍋!」
  「……」ˍ(:∠)ˍ黑爸,求別鬧,明明隔三差五就吃的是蛋羹好嗎?
  ***
  「對了,黑爸,鳥場的事情怎麼辦?大洞那邊的人既然要搬到部落裡去住了,鳥場也要讓部落裡的人找看吧?」
  「嗯,這些事今天會和茅收一塊商量。」黑爸拍拍自己的肚皮,「以後大概就沒有這麼敞開了吃鳥蛋的時候了。」
  所以這就是黑爸今天吃了四鍋蛋羹的原因?不,白銳堅信!他吃這麼多還是為了調戲他可憐的兩個兒子!
  「黑爸,把茅收他們就這麼放在外邊,真沒問題?」獵星杵著長矛,要是在外邊用肚皮打雷的茅收聽見獵星的話,非得抱著他哭——還是有實誠人的QWQ
  「佔了那麼大的便宜,把我一家子都連鍋端了,餓著肚子等一會是應該的。況且,又不是我讓他們餓肚子的,本來現在就是吃飯的時候,他們心太急。」黑爸伸了個懶腰,舔舔嘴唇,眼睛又朝第五鍋已經熟了的蛋羹上瞟。
  白銳趕緊把陶鍋端下來,一把塞給獵星,他自己則燙得齜牙咧嘴甩手。話說,怎麼獵星也不怕燙呢?看看自己的雙手,他幹活也不少,但是這雙手真不像是原始人的手,太乾淨也太「完好」了,一點傷疤和繭子都沒有。再看黑爸的和獵星的,厚繭子幾乎蓋滿了手,那還真是天然的隔熱層了。
  黑爸抽抽鼻子,倒是沒去兒子那裡搶鍋。獵星一手端著鍋,另外一隻手終於放下了石矛,他拽拽拉拉白銳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的木碗遞過來,兩個人分吃的這鍋蛋羹。
  「咳咳!至於鳥場……」看著這倆人吃得那個心滿意足,黑爸有點牙癢,突然後悔剛才沒跟白銳搶了,「鳥場的事情以後再說,姓白的幾個孩子留下看著,得等到茅部落的人習慣了。」
  「習慣?」
  「不會看到食物就想著都殺了吃,不過茅部落原來是採集的,應該不是太難。吃完了嗎?!吃完了就快走!」剛才還優哉游哉的黑爸,忽然大聲招呼著獵星。獵星三口兩口吃完了蛋羹,拿上石矛跟上了黑爸。
  「黑爸!我要去嗎?」白銳一邊問,一般匆忙給獵星遞上幾塊裹在葉子裡的烤肉。
  「在家待著,茅巫大概會來找你,小心應付。」黑爸頭都沒回,已經帶著獵星掀簾子走了。
  「唉……叫花雞都沒來得及吃。」叫花雞的泥還有些濕,裡邊的藍鳥明顯沒熟。
  黑爸和獵星到了外邊,茅收興沖沖的迎了上來,一巴掌拍在獵黑的肩膀上,繼而哈哈大笑起來。茅收坦誠率直,他是絲毫都不在意剛剛餓著肚子被晾在外邊,在食物的香氣裡等待的煎熬。跟著他的茅部落人大多數也並沒露出不快,但例外總是有的。
  黑爸和茅收把對方拍得啪啪直響打招呼的時候,眼睛在茅收帶來的人裡掃過,十個人裡,只有兩個人表露出明顯的不快。還有一個發現了他看過去的視線,立刻凶狠的瞪了回來。
  「行了,走吧。」黑爸嘿嘿笑了一聲,茅收不錯,他是真的不在意,腦袋沒那根筋。但他底下的人,是真的蔫噠噠的一群老實木頭,還是敢怒不敢言就不知道了。反而是這種把火氣擺在臉上的,黑爸看得更滿意一點——如果茅部落都是那種木頭,別看合併的事情已經事到臨頭,茅部落整個部落都已經搬過來了,黑爸說不行,這事一樣別想成。
  茅部落發火?行啊,開打!乾脆別和平過度了,直接打得合併好了。黑爸現在有底氣,有白銳那麼一個跟魔神一樣的大巫,別說茅部落,就是加上那個神神秘秘的蓉部落,也一樣得不了好。
  隊伍路過大洞,黑爪帶著幾條二哈來了。獵滿和獵羊和獵黑父子倆打個招呼,就回大洞去了,那意思是今天不打獵了。他們雖然也想高興和茅部落的融合,希望能盡快解決孩子們的問題,但還是看得明白情況的。並不急著搬,而是留在家裡,照看好自己的東西,至於什麼時候搬家,聽獵黑的。
  二哈們的加入,讓捕獵隊裡死氣沉沉的眾人顯得鮮活了一些,就是兩個不快的也露出了笑容。
  經過大洞,眼看著前邊就是鳥場了。
  因為藍鳥越來越多,所以乾脆眾人順著山勢,找了一個凹陷進去的很小的山谷,把藍鳥都放養在了裡邊,外邊有二哈常駐,白鳥他們每天進去巡邏一圈,然後帶著一筐鳥蛋出來。絕大多數藍鳥都是養熟了的,就算現在不拔掉它們翅膀上的長羽,也沒見逃跑的,甚至三不五時的還有外邊的藍鳥自己跑進來自投羅網的。
  至於小青,現在又加上一個白龍,它們倆當然也是常客,其實按照它們的體型,藍鳥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鳥蛋,這兩條卻三不五時的必定要去打牙祭。以白鳥為首各種告狀,可卻從來沒有跟白銳紅過臉,甚至偶爾看見小青還會問一句「今天吃了沒?」因為正是有小青在,其它野獸才只敢遠遠的對著這個小山谷的藍鳥流口水,而沒有一個敢來伸爪子的。
  離著山谷還有斷距離,已經聽見藍鳥吵吵嚷嚷的聲音了。有些人的腳步立刻就輕快了許多,甚至不知不覺越過了獵黑和茅收去。
  「幹什麼呢!」茅收一嗓子,把這幾個人都叫回來了,「獵黑,這就是你們的那個什麼鳥……鳥場?」
  兩邊交易又不是一年兩年了,鳥場的事情茅部落的人當然知道,他們還和白銳他們換來了六對。可是沒過十天,抓來的藍鳥就死乾淨了,照看的人說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死了,病死了。但茅收和茅巫都知道,這些鳥是被部落裡的人自己偷偷掐死的。藍鳥吃不飽,就不可能三天兩頭下蛋,沒有蛋,長得越來越瘦,每天都抻著脖子嘰嘰喳喳的叫,還要分走部落裡的食物。有食物不能吃,還要餵著,就算有族長和大巫的命令在,但原始人也是有他們自己的「智慧」的。
  「對。」
  「打獵要經過這?」
  「對。」
  茅收傻笑著,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獵黑,這個鳥場還讓你們的人繼續看著吧。具體鳥和鳥蛋怎麼辦,等到決定了新首領,再和茅茅商量。」
  「我也是這個意思啊。」
  「族長,他們不是和我們成了一家嗎?那麼鳥場裡的鳥為什麼不讓我們吃?」問話的人叫茅豆,並不是表現出不滿的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茅部落搬過來,很多人私底下都在念叨著鳥場,想著是不是一過來就能殺鳥吃飽了。反正鳥很多,必然能夠吃上一段時間了,至於吃完了怎麼辦?不是還能再抓嗎?
  至於說養鳥吃蛋?他們就算表面上不說,私底下也會覺得你有肉不吃,用食物喂鳥吃蛋,那不是有病嗎?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局限性,不是所有的原始人都有黑爸那麼……黑的。
  獵黑依舊笑嘻嘻的,獵星皺起了眉,茅收大巴掌排開了茅豆:「今天是來打獵的!」
  茅豆被拍得閉上了嘴,低著頭退縮到一邊去了。之後到了鳥場跟前,獵黑和看守的二哈打過招呼,茅豆和幾個戰士眼睛死盯著鳥場裡,滿臉的渴望,只是有茅收的那一巴掌他們都不敢說話而已。
  不過,從這就能知道,鳥場的問題還真是一個大麻煩……
  ***
  當獵黑帶著茅部落的眾人陣陣踏上打獵的道路時,茅巫也正在拜訪白銳。
  原本大兔子還緊追著他不放,但隨著他距離白銳的家越來越近,以兩耳黑為代表的兔子們,頓時嚇得耳朵都軟了,一個二個的跑回了茅部落。
  「大巫。」茅巫學著抱拳,然後才走進山洞裡。
  這時候洞裡早飯的香氣還沒散盡,和茅收一樣熬夜又沒吃飯的茅巫,一坐下就忍不住嚥了口唾沫。見他這樣,白銳遞過去了一杯……水。
  茅巫喝了一口,連蜜水都不是啊!就是涼水!頓感白銳是越來越像他那個黑爸了,一樣的小氣。不過,他終歸不是來吃飯的,白水就白水吧。咕嘟兩口把水喝乾,杯子一放,茅巫說明了來意:「部落裡兩個重病的人,我是來請大巫去幫他們治病。」
  「好。」白銳沒推辭,這也是收服茅部落人心的一個好機會。茅巫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才在搬過來的第一天就來找白銳。
  茅部落的居住地那邊已經沒有凌晨時那麼混亂的,留在聚居地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極少數壯年人是留下來保護他們的戰士。留下來的人也極少有空閒的,白銳和茅巫到的時候,正看見兩間粽子房在做最後的固定工作。這種看起來簡單原始的東西,其實技術含量也是很高的。
  看見他們倆,茅部落的眾人稱呼白銳為「大巫」,稱呼茅巫的自然就是茅巫,手上的活能放下的,都恭恭敬敬的行禮,而且也都是抱拳,就是左手抱右手的有,右手抱左手的也有。
  一路到了最大的那座粽子房,進去之後,白銳聞到的是一股嗆鼻的煙味,一個孕婦正在火塘邊燃燒著某種草藥。當初他昏迷不醒的時候,獵茅也曾經燃燒過某種草藥,味道和這個差不多。
  
  第五十二章
  
  「先別燒了。」白銳咳嗽了兩聲,這種植物和艾草的功能差不多,能驅蟲,對人的居住還是很有作用的,不過白銳現在不想被嗆死。
  白銳的聲音很柔和,但孕婦還是被嚇了一跳,她看了看茅巫,發現茅巫在朝她點頭,這才默默的退到一邊——在燒完了手裡那一根之後。
  兩個重病的病人躺在另外一間屋子裡,和原來白銳住的那粽子房一樣,得用爬的才能到。爬過去後,那味道險些沖得白銳一頭栽倒。兩個並派躺在那裡的人,如果不是還在呻吟和喘氣,白銳大概會以為那是兩具腐屍。
  白銳彎著腰,先把像是窗戶的地方那小簾子先開,放放味道,也是放進陽光來。
  「茅陽和茅石都是被蟲子咬了,一開始只是小口子,但現在就是你看見的這樣了。」茅巫用手指撥開茅陽胳膊上一層黑乎乎的東西,黃白的膿水流了出來,他的胳膊已經爛得能看見骨頭了。剛剛放氣而稍好一些的空氣,頓時變得越發的惡臭。不過,茅巫當然是眉頭皺都沒皺,被熏得頭暈的白銳也沒有絲毫嫌棄的湊過去,仔細打量傷口。
  這兩個人能撐著一路跟到這裡,也是意志堅定,不過傷成這樣,再怎麼堅定的意志也沒法了。
  「嗯。」白銳點點頭,「幫忙按著他點。」
  茅巫立刻整個人都壓在茅陽身上了,那姿勢……茅收要是看見了,八成得把茅陽拎起來一頓好揍。受傷?快死了?那不是還沒死嗎?正好讓他一頓拳頭送送!
  白銳挑著眉看了看茅巫,但發現茅巫是一點更改姿勢的意思也沒有,也不再多說。他把覆蓋在茅陽傷口上的黑乎乎東西抹下去,讓他的傷口最大限度的暴露出來。整個過程裡膿水流得越來越厲害,茅陽只是哼哼了兩聲,動都沒動。
  感覺差不多了,白銳一口蠱霧噴了上去,茅陽哆嗦了一下。又是一口蠱霧,茅陽慘叫一聲,與此同時,茅陽傷口裡的膿水噗的噴了出來,措不及防之下,白銳被噴了個滿臉。噁心得他側頭想吐,但是卻又只能抿緊了嘴唇——一張嘴膿水就進嘴了。要用手擦,可是現在他那一雙爪子也不乾淨,只能好歹在胳膊上蹭了兩下。
  這一會的功夫,茅陽正在一般慘叫一邊激烈的掙扎,不過有茅巫用盡全力壓制著他,這點折騰只是徒勞。直到他那條胳膊上的膿水停止外噴,他的反抗才漸漸平息下來了。白銳抹完臉回來時,他傷口裡朝外流淌的已經鮮紅的血液了。
  又是幾口蠱霧下去,茅陽哼哼著清醒了過來:「大巫?」
  「我不是大巫了。」茅巫對他笑笑,從他身上下來了,「身體怎麼樣?」
  「好……好癢啊。」還懵懵懂懂的茅陽左手抬起來就要去撓自己的右胳膊,卻被一把手攔住:「別撓,你的胳膊在癒合。」
  「啊?」茅陽一看,白銳他當然見過,再低頭看自己的胳膊在,總算是想起來發生什麼事了。他失去意識之前,胳膊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但是現在伴隨著一陣鑽心的麻癢,那差不多把他的手臂廢掉的傷口正在快速的合攏中,「大……大巫!」不管之前茅陽對部落合併懷揣著什麼樣的態度,這個時候,他腦海裡留存的只有興奮和感激了。
  「你還有點虛弱,養兩天就沒事了。」白銳勸慰著他的時候,忍不住瞟了一眼茅巫。結果瞟完之後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茅巫帶他來一方面確實是為了救人,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他盡快融入部落,這樣的場面是茅巫樂於看到的。現在茅巫也確實一臉的放心和樂見其成,倒是白銳小人之心了。
  治好了茅陽,再去治茅豆那就駕輕就熟了,白銳的臉這次成功躲開了膿水的噴濺,但胳膊卻沒躲開。不過,髒臭歸髒臭,既然是療傷救人,白銳撇撇嘴,鬱悶有,卻並沒有不耐或者嫌棄。
  「你們倆在哪被蟲子咬的?」臨走前,白銳好奇一問。
  蟲子也是有活動區域的,按理說,從茅部落到白銳家的這一段路上,應該是很安全的。因為這也是蜂子們的活動範圍內,太「囂張」的昆蟲已經都進了它們的肚子。
  「我們也不知道。」茅陽一臉苦相的搖頭,「等發現的時候,胳膊已經開始疼了。」
  「不過我們倆曾經碰巧一塊去拉屎,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茅豆突然說。
  「對!對!我也想起來了,只有那時候我們倆在一塊,應該就是當時被咬的!那好像是出發了半天的時候。」
  「等到能走了,我就帶大巫去看我們拉屎的地方!」茅豆很堅定的說。
  「……」白銳確實是對這種毒蟲有點興趣,但是能不能不要說拉屎啊……
  ˍ(:∠)ˍ作為一個穿越者,白銳表示他經常在原始漢子們的面前各種無力。
  從那個小通道爬出來,正好三個挺著大肚子,面有菜色的孕婦正在分食一鍋發出古怪味道的湯。看見他們出來,孕婦們立刻放下手裡的碗,對著兩人行禮。孕婦和幼兒都是被重點保護的,白銳過去到茅部落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她們的身影,現在看到了,還是這種狀況,他的感覺心裡有點難受。白銳家裡的食物是真堆成山,拿來一點分給她們沒問題。不過白銳只是蹲在她們面前,噴出一口蠱霧。
  三人都有點被嚇到,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驚呼了一聲,但蠱霧已經進入了她們的鼻腔。三人僵了一下,面上立刻閃現出驚喜,再次對白銳行禮。
  就算現代的女人生孩子一樣很危險,多少女性為了孕育生命落了一身病,這種時代的女人生孩子更是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更不用說還是長途跋涉之後。她們對自身狀況的感覺很敏銳,淡紫色的霧氣吸進的瞬間,身體的那種輕鬆感,不是作假的。
  食物什麼的拿出來簡單,但後續就麻煩了,他們和茅部落的合併還有很多麻煩事。等到那些事情都解決了,不用他們拿東西,茅部落一樣也能擁有堆成山的食物。如果沒解決……那就只剩下分道揚鑣一條路,更沒必要拿出來了。
  尤其,拿出食物只會讓別人認為從他們身上有利可圖,不如用蠱霧,是施恩,真正意義上提高他們的存活幾率,但也是立威。
  從這裡出來,白銳又去了另外一座有著兩個孕婦五個孩子的粽子房,兩口蠱霧下去,孩子不懂事,有傻笑有大哭的,孕婦卻又是各種感激。
  完事之後,白銳離開了茅部落的聚居地,卻沒回家進洞,而是在自家門口,叫出小青和白龍,練起了功來。
  相比起治病時候的絲絲蠱霧,看起來溫柔無害,他練功時候的氣勢,可就嚇人多了。原本兩邊就距離不遠,小青和白龍又是大塊頭,茅部落的人無論有意無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雖然鬧不清楚他們是在幹什麼,但既然這麼幹的是巫,眾人當然只能朝他們敬畏的那個方向上想。茅部落裡一心想過好日子的人,驚悚之餘對於未來的生活更多了些期待。少數有歪心思的人,也不得不重新開始考慮。
  過了大半天,白銳停止練功,小青和白龍還都盤在原地,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往常這個時候,出外打獵的人已經都回來了,今天卻還連影子都不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白銳多少還是擔心,看了看天色,他尋思著天再黑一點要是他們還沒回來,就去找人了。
  在白銳給自己限定的時間到達之前,黑爸帶著茅部落的人回來了。
  他們打回來了一頭巨大的黑豬——具體多大的豬?第一次看見它們的時候,白銳沒以為是豬,還以為是體型較小的象,它背高至少有三米,體重絕對要按盹計算了。
  黑爸對它們的評價是:黑豬兇猛,但是眼神不好,其實很容易捕捉。但是它的肉質裡有一種難以去除的臭味,而且體型龐大,肉質又過分堅韌難以切割。
  所以,過去只有黑爸和果爸兩個人打獵的時候,再怎麼艱難也沒碰過它,因為打到了運不走,也來不及切割就會召來其它動物。
  現在帶著茅部落的人,黑爸就直接把人帶去獵黑豬了。反正他們要的是短時間內吃飽,至於吃好,以後再說。
  除了這頭黑豬,還有兩個茅部落的戰士也躺在黑豬身上,一塊被眾人拉回來了。
  「黑爸!!」白銳一站就待在了外邊,和兩條蛇玩著「吹霧」遊戲打發時間,有二哈歡脫的跑去給白銳報信,他第一時間就跑過去迎接了。和黑爸一陣例行抱抱表示歡迎,看向獵星的時候,雙臂張開的白銳頓了一下,獵星原本還閃亮亮的眼睛瞬間就黯淡了。可是白銳不是不願意和他抱啊,他只是略有羞射而已,看獵星這樣,簡直送上來的……豆腐乾?魚豆腐?哪裡有不吃的道理?
  白銳上前一步一把也把獵星摟住了,往常也不是沒有抱抱,但為什麼他過去就沒發現獵星硬邦邦的身體,實則是勁道十足,手感一流呢?內心裡的小人口水流了一地,表面上的白銳就只是道貌盎然的表示歡迎回家。
  獵星也沒發現白銳的不對勁,只是抱住白銳,聞著他身上乾爽的味道,笑得暢快。
  和自家人抱抱結束,白銳一抬頭,發現茅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敞開雙臂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頓時沒好氣的撇撇嘴:「找茅巫去,我這是歡迎自己家人。」
  「把豬心讓人給我就好,我們也先回家了。」獵黑一邊摟住獵星,一邊圈上白銳,下巴對著茅收一挑,也不多說什麼,帶著兩個孩子就回家了。屁股後邊還跟著舔舔這個,蹭蹭那個的鹿腿。
  白銳原本還有心看看那兩個豬身上的傷員,但黑爸這麼一說,他也就閉緊了嘴巴,什麼都不說跟著黑爸走了。
  到了家裡,早晨沒吃的兩隻叫花雞被翻了出來扔進火裡。白銳和黑爸爬上頭頂的山崖,取了存肉回來。肉切成片,在陶鍋的湯裡泡上一會,再放在火邊上烤,雖然味道比不上鮮肉,可是也好過肉乾不知道多少倍——用石刀切的所謂肉片,其實和牛扒的厚度差不多。
  「黑爸,那兩個怎麼回事?」
  「那兩個人自己找的,讓他們疼一會。」黑爸站在火塘邊上一陣甩腰扭胯的「哆嗦」,哆嗦得舒服了他就直接躺在地上了。
  「黑爸,躺著吃不好,容易積食。」
  「積食是什麼?」
  「就是胃不舒服,消化不良……消化就是……」白銳跪了,給連五臟六腑的概念都沒有的人解釋消化問題,實在是……
  「不過就是生病的一種,反正有你呢。」黑爸從側躺變成了平躺,還是直接大字型的平躺,裹腰皮也解了下來,隨手一扔。
  ˍ(:∠)ˍ慘不忍睹啊,慘不忍睹,白銳捂臉:我家老爸回家就果奔怎麼辦?急,在線等!
  雖然無奈,但是看黑爸這樣子顯然今天是夠累的:「獵星,你也躺著去吧。還有,把你木腿解下來。」白銳推推正在烤肉的獵星,示意他邊上去。
  獵星原本是要拒絕的,但是看著白銳一本正經的關懷臉,他乖乖的到一邊躺著去了。
  「木腿解下來!還非得讓我說第二遍!」
  「立刻!立刻!」
  一家三口,溫溫馨馨的吃自己的飯,突然簾子一掀,黑爪與其它在外邊浪的二哈都跑進來了,隨著它們的進門,還帶進來了一股……又腥又騷的臭味。
  白銳捂著鼻子,趕緊把二哈們進來後有些歪斜的簾子弄正了,可他前腳剛回到火塘邊上,後邊又有「人」把簾子掀開了。
  「獵黑,這是你的心!大巫,能去治兩個病人嗎?」茅收把一大坨血淋淋的東西放在了門口,他也在門口站著,掀著簾子,但是沒進來。
  不止白銳,躺著的獵星和獵黑也都坐起來了,怒目而視這個把臭味朝他們家放的人。
  「今天治了兩個重傷的,又給孕婦和孩子賜福,我現在沒力氣了。」白銳攤攤手,沒好氣的說。誰說茅收憨厚老實的,他這放臭氣的行為,看似無意絕對是故意!
  「真的不能……」
  「吼~~~~」這是從一群二哈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人的鼻子都大受摧殘,更別說它們。不需要白銳再說話了,一旦茅收繼續糾纏不放,它們就能讓這位立刻知道能、還是不能!
  茅收嘿嘿傻笑兩聲,終於放下簾子走人了。
  「你今天給人治病了?很重的病?」
  「兩個被毒蟲咬傷的人,傷口嚴重潰爛,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能起來了。另外還給孕婦和孩子分了一些蠱霧,讓他們的身體更強壯一些。」
  黑爸點點頭:「好,快吃東西,然後躺下休息,一會我們還有事幹。」
  「黑爸,這麼晚還要出去?」白銳好奇。
  「嗯,都要出去。」
  黑爸這麼說,白銳和獵星不再多問,乖乖吃東西。雖然被剛才那味道熏過,略微有些食慾不振,可也得硬塞。吃完了,白銳先去看獵星的腿,常年使用那粗糙的木腿,獵星的斷肢處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硬皮。但硬皮也是皮,一天的活動下來紅腫、擦傷是常有的事情,但這也比原先好了許多——開始使用木腿那時經常性因為磨掉皮、扎滿木刺而鮮血淋漓。白銳給獵星治好了紅腫,又確定他和黑爸都完好無損,這次躺在獵星身邊閉眼休息。
  大概是因為太安心,本來還惦記著黑爸說的事,可白銳沒多久就睡死了。
  獵星看著白銳,一開始還有點偷偷摸摸的,在發現對方已經入睡之後,就變得正大光明了。他從他的額頭髮梢看起,目光一分一分的在白銳的身上挪動,仔細的打量他的每一個細節,他沒有從白銳的身上找到任何的缺點——或者在別人嚴重看起來是缺點的,在他的眼中只會讓他心中的愛意更濃。
  這麼看著他,獵星忽然有些後悔答應白銳三年的等待了。因為三年,就是十二個月,一千多天,雖然現在過去了幾天,但剩餘的時間想起來依舊是那麼的漫長……
  不知不覺中,獵星和白銳越湊越近,當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一片葉子了。獵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可是他又不願離開,直到「啪!」的一聲,他的腦門上挨了黑爸一巴掌。
  「把白銳叫起來,該走了。」黑爸明明能自己叫白銳了,但是卻把這個機會交給了獵星,黑爸自己都被自己的慈父心感動了~「哦!」獵星坐起來,這時候才聽見外邊依稀傳來的伴隨著木鼓聲響起的歌聲。他伸手要去推白銳,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掌心滿是汗水,在草蓆上擦了又擦,獵星才敢第二次伸出胳膊,「白銳,白銳。」
  
  第五十三章
  
  被搖晃醒的白銳打著呵欠伸著懶腰坐了起來,少年伸展開肢體的動作歪歪斜斜的其實挺難看的,可是獵星卻看直了眼睛。反過來,當白銳打完了哈氣,注意力也立刻就集中在了獵星身上,看著他專注的黑眼睛……白銳心臟頓時一突,本能就讓他把爪子伸過去,腦袋探過去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貼在獵星的臉頰上了……
  說好的三年呢?!(#‵′)美色誤人啊QWQ不過口感真不錯(≧≦)「哎!該走了!」黑爸穿好了裹腰布,扭頭看見發生了什麼,卻一臉的蛋□和理所淡然——就知道這兩個等不了三年。
  白銳和獵星分開,獵星臉紅得像是要爆了,兩眼茫然好像還有點鬧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本該深知道啥事禮義廉恥的白銳卻一個勁的舔著嘴唇,感覺轟然之間覺醒了某種屬性……
  真是原始漢紙有三好,飛簷走壁有身手,身強體壯衣服少,隨時隨地能推倒。
  我KAO哪冒出來的打油詩?!不過還挺形象的……
  「黑爸,外邊是怎麼了?」白銳也聽見外邊傳來的喧鬧了,某些問題暫且放下,正事要緊。
  「剛搬家,吃飽了飯,當然要慶祝了。」黑爸動了動胳膊和雙臂,甩了甩腿,「獵星,這也是你和茅收比武的最好時機。」
  「嗯。」獵星緊緊的綁上木腿。
  「找死裡打!」白銳也有點緊張,可是近身肉搏這種事真不是他能多嘴的,也只能握著拳頭給獵星打氣。
  獵星點點頭,黑眼睛閃亮閃亮的,看的白銳心頭發熱。
  一家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朝外走,剛掀簾子氣勢就矮半截——要不要這麼臭啊ˍ(:∠)ˍ
  原本要跟著的鹿腿嗚嗚兩聲,一頭扎進狗群裡去了。
  ***
  事實證明,人的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沒等走到地方,白銳就聞不到臭味了。更正確的說,他什麼也聞不到了。
  白銳揉揉鼻子,希望他的嗅覺只是暫時昏迷,不是就此壽終正寢。
  簡陋的聚居地裡,茅部落的人正在圍著一個很大的篝火唱歌跳舞。白銳在人群裡還看見了獵滿、茅豆還有幾個孩子,只是獵羊和白鳥不在,應該是看著鳥場呢。舞蹈就是拍著巴掌,踮著腳男女老少圍著篝火跳舞,歌詞就是哎喲,哎嘿之類的,但是跟隨著鼓點的節奏,別有一番粗獷和韻味。
  茅收在人群裡,拉著族人的手正跳得歡暢,茅巫坐在一張草蓆上,跟前放著一隻碩大的豬頭,豬嘴張開,兩隻尖長的獠牙猙獰醒目,豬舌頭耷拉在嘴巴外邊,看起來真是……真是毫無食慾。
  獵黑拍了拍獵星,獵星點點頭,自己走向了歌舞的人群。白銳擔心,但還是跟著黑爸一起走向了茅巫。
  一路上沒加入歌舞的人群都躬身給他們讓路,白銳在部落裡已經展現了他的力量,兩個原本瀕死現在已經治癒的戰士正在人群裡跳舞,並且他們與孕婦們已經對部落裡其他人述說了白銳的神奇。獵黑與獵星也在部落的勇士們面前展現了他們的力量,兩個受傷的勇士就是因為不聽從獵星的命令,才只能躺在屋裡呻吟,如果是過去,他們可能會就這樣痛苦的死去,現在幸好有了白銳……
  隨著白銳的走近,甚至鼓聲和歌舞都漸漸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白銳,看著他走到了茅巫的跟前。茅巫站起來醒來,坐下時,已經自動到邊上挪了挪,當白銳在正中坐下,茅巫又慇勤的切下豬舌,雙手遞給白銳。
  看著那條沒有任何調味,而且貌似還不太熟的豬舌頭,白銳有點反胃。但他繃緊了臉皮,把豬舌頭接過來,張嘴就咬了上去。
  穿越至今吃到的難吃的東西不少,但這個絕對是所有難吃的東西之最!白銳繃緊肌肉,調動了他所有的意志力,額頭上青筋都繃出來了,總算是把滿滿一嘴的豬舌頭嚥下去了。
  咽完之後,他的感覺是在嗅覺離他而去之後,味覺也快離他而去了QWQ……但他明明如此悲慘,卻偏偏還要擺出一張笑臉。
  不過他的努力是有回報的,在他對所有人微笑的同時,茅部落的人也都大聲歡呼了起來!
  無論男女老少都嗷嗷叫著,有的人甚至感動得流出了眼淚。
  突然,拍著胸脯大嚎的茅收被人推了出來,因為太出乎意料,他差點就摔了個五體投地,原本歡呼熱鬧的場面也因為這突發的狀況而歸於平靜。穩住自己後,茅收憤怒的轉頭,當他一眼看到那個推搡他的人時,先是一愣,接著明白的笑了起來——那是獵星。
  獵星上前一步,雙腿分開,膝蓋略彎,兩臂張開,就像是一頭即將撲擊向獵物的雄鷹。
  有些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擔憂的看向盧玳,但另外一些人,比如茅部落的長老,知道比鬥的事情。於是有一位年長的老人,忽然在一片安靜中雙手擊掌,接著高聲喊著:「啊——嘿!」再擊掌,又是一聲「啊——嘿!」
  漸漸的,更多的人加入了老人的吆喝,人們再次圍成了一個圈,只是在對著兩個巫的方向留下了一個缺口,他們停在原地擊掌喊叫,後來又加入了跺腳,他們的圓心不再是篝火,而是茅收和獵星!
  茅收呵呵笑了起來,眼睛卻瞟向了坐在茅巫下首的獵黑。只是獵黑正捧著一大塊之前被他各種嫌棄的豬肉大嚼,根本就沒看他一眼。茅收心裡一陣咬牙切齒,他轉頭看向獵星,舉起雙臂喝哈!一聲大叫,擊掌喊叫的人們停了下來,除了不懂事的孩子,所與人都緊緊閉上了嘴巴,看著場中的兩個人。
  獵星猛地撲向了茅收,茅收閃躲得不夠快,被獵星一把抱住了腰,但他立刻屈肘下擊。後背上挨了兩肘子的獵星,手底下也不含糊,一圈接著一圈,全朝著茅收的腰子上招呼!兩人打鬥間倒在了地上,一陣糾纏翻滾,撲騰得塵土飛揚,再爬起來,都是灰頭土臉。一個背上青了一片,一個肋側紫了一圈,看來是誰也沒得著好。
  茅收嚎了一嗓子,這次是他先發起進攻,大拳頭朝上揮,腳底下也一個勁的朝著獵星左腳的假肢上招呼。獵星一開始還能應付,可腳底下竟然開始漸漸不穩。
  旁觀的茅部落人裡,有人開始為他們的族長叫好。白銳和獵黑再怎麼做畢竟也是新人,短時間內,威望比不了。他們要是反過來給獵星鼓勁,才是奇怪了。
  明眼人都看著獵星搖搖欲墜,所處的形勢越來越不利。茅收一腳踹出,眼看著就要踹在了獵星的木腿上。不只是他,就算是旁觀的人也以為,這一下子獵星必然會倒在地上任人魚肉了,可誰知道,原本還搖搖欲墜的獵星,反而主動遞出了左腳和茅收來了個對腳!
  話說,原始人再怎麼樣鐵腳板,那也依舊是一雙肉腳,讓他們用腳去踹樹,結果絕對是指甲外翻、腳骨骨折。
  為什麼突然說木頭?獵星的腳……是木頭的……
  茅收只想著這一腳能踢得他倒地,甚至踢飛了獵星的木腳,可是顯然沒想到如果沒踢飛會發生什麼事。
  那個瞬間茅收的臉色就變了,從梗著脖子的紅潤變成抻著脖子的青灰,但除此之外他沒啥大反應,腳落地之後也依舊穩穩的站著,可獵星怎麼可能饒了他?原本被視為弱點的木腿,獵星提起來就開踹,一腳陣中茅收的肚子,茅收咬牙忍疼繼續戰鬥。
  茅部落的人歡呼聲先是變弱,但轉瞬間就又重新大了起來。這次的歡呼,不是給茅收的,而是給獵星的!
  茅收和獵星重新糾纏到了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折騰得煙塵四起。因為拳拳到肉噗噗啪啪不絕於耳,白銳看得齜牙咧嘴,一方面是為獵星擔心,另外一方面——(╯‵□′)╯︵┴═┴老子都還沒壓過的漢子,被一個打醬油的佔了多少便宜!
  白銳看得拳頭握緊,心也揪緊,整個人都超前傾著,原本是直角坐著,現在都快變成鈍角了。獵星揍出去一圈,他就高興一點,挨揍一下,他就憤怒一分,終於,在他的心情即將「火山爆發」之前,戰鬥結束了……
  茅收躺在地上擺了一個手勢,雙手交疊遮住眼睛。在那個瞬間,茅部落人的歡呼到了一個高潮,並且他們開始有節奏的高呼著:「族長!族長!族長!」
  這次的族長,也不再是茅收了,而是獵星。所以說,原始人在某些方面其實也挺沒節操的= =
  不過,腹誹歸腹誹,如果不是茅巫及時拽住了他的胳膊,白銳現在已經蹦出去給獵星祝福的抱抱了!看著越走越近的獵星,白銳才反應過來,這大概就和皇帝登基要祭天一樣,原始人更要獲得神(巫)的支持。
  事先也沒溝通一下,完全不知道該有啥反應的白銳,才意識到這一點後,略微有些麻爪。
  獵星已經走到了白銳的面前,他是個肢體殘缺的該被放棄的廢人,可是現在他成為了一個部落的族長,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白銳的面前,五體投地的跪倒。
  白銳看著獵星,興奮與自豪不用多說,看著他一身的青紫,心疼也不少的。不過這種情況下,還得裝嗶一下。他輕輕朝外吹了一口蠱霧。
  白銳的本意是營造一點「意境」,往常蠱霧在距離遠的情況下,可是很輕易就消散了,但沒想到這一絲絲的蠱霧竟然左旋右繞的直接纏繞到了獵星身上。白銳也抓住了機會,趕緊多噴了幾口,讓蠱霧後繼有力,絲絲的紫色煙霧溫柔的繚繞在了獵星的週身,他身上那一塊塊的烏青和擦傷,眨眼將就消失了一乾二淨。
  圍觀的毛部落眾人已經從歡呼變成了寂靜,茅陽和茅豆雖然恢復了健康,他們所講述的恢復過程也讓人驚歎,但那畢竟並非親眼所見。雖然後來看見了白銳練功的盛況,但畢竟那不是治療。之後兩個戰士受傷,讓他們以為有了圍觀的機會,誰知道卻被白銳拒絕,這就讓一些人產生了懷疑。但是現在,一切的懷疑都煙消雲散,親眼見到這一幕的眾人,只覺得震驚與欣喜。
  二心那個東西,在場看見的人都把它扔到了一邊——這麼強的大巫一定要牢牢抓緊!可不能做一個像獵部落那樣的傻子!
  周圍重新從寂靜變成了歡呼,白銳想的一堆手段還沒用出來,但是看已經開始載歌載舞的人群,暗道一聲:過猶不及。只是起身把獵星扶了起來,不過,不知道是是歡呼,還是野性原始的歌聲,讓白銳又那麼點熱血沸騰,他看著抬起頭來的獵星,沒忍住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吻。
  這紅果果的眾目睽睽之下吃豆腐的行為,卻引來了一片激動的嚎叫。
  現在白銳在他人眼中還只是大巫,是神的代言,他的行為只是給族長的祝福。
  於是,當把獵星扶起來,另外一個人就跪在了白銳剛才的位置。不是茅收還能是誰?獵星剛才還是青紫,但就這麼一會,茅收身上尤其是臉上的傷口已經都腫了起來,看著那張豬頭臉,白銳舒服了許多。
  頂著豬頭的茅收指指自己的額頭,笑得無比憨厚。
  臥槽!能不親嗎?白銳斜眼看向茅巫和黑爸。
  結果兩人同時對他微笑,茅巫說:「請大巫賜予茅收勇士祝福。」親爹黑爸也點頭不已,那意思是,敗者也該有獎勵。
  呵呵,親就親……但是治療,那就算了。你就頂著豬頭吧。
  雖然親,但白銳原本的想法是意思意思擺個姿勢錯位一下就算了,不沾上茅收的皮膚就退回來。誰知道他剛湊過去,茅收就一個抬身,大腦門就撞在了白銳的臉上。
  頓時,白銳覺得門牙發木,鼻樑子發酸,再重點八成鼻血都要出來了。
  白銳捂著鼻子坐回去:「大巫……」誰知道豬頭茅收好沒完,又朝前湊了湊,「治治……」
  「大巫消耗過多,茅收,你還是等兩天吧。」誰想到白銳還沒說話,茅巫先開口了。而且這語氣,陰陽怪氣的。
  原本還舔著一張豬臉上千湊的勇士茅收,一聽茅巫說話頓時縮了一下,然後,他老老實實的坐到茅巫旁邊去了——黑爸少有的厚道了一次,給茅收讓了位置。
  在此之後,一切順利。獵星作為新任的首領坐在了白銳的身邊,所有人都吃飽了烤肉,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篝火一直燃燒到了凌晨……
  一夜的狂歡,第二天大多數人都睜不開眼,豬肉也還足夠一天的食物,獵星直接說不打獵,這天休息。
  對於新族長的第一個命令,茅收和其他人也樂於接受。
  白銳一家三口回到山洞卻沒休息,黑爸說要找幾個女人去照顧藍鳥,趁著白銳和獵星沒走,把事情解決了。
  「獵星,你還是別跟我走了。」白銳掛心的則是另外一件事,「黑爸,如果是你當首領我當然不會猶豫,就算他走了有你在,也無論這次離開會給部落帶來多大的好處,畢竟他才是首領。」
  「獵星,你自己說呢?」黑爸沒立刻回答,而是把問題直接踢給了獵星。
  「剛上任的首領就離開部落確實不好。」獵星沉思了一會回答,白銳贊同的同時又有點失落,他以為獵星不會跟他走了,「但是……」
  「!」還有但是?白銳驚訝了一下,黑爸則開始烤肉。
  「但是,我覺得我更需要出去看看,以及更多的瞭解蓉部落。那麼強大的山巖部落為什麼忽然不來了?會不會外邊還有更強大的部落?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跟蓉部落的人相處。而且……既然我第一次成功成為了族長,那就算我回來的時候已經不再是族長,我也有信心能夠再次成為族長。」
  又霸氣又威武啊,白銳頓時有一種整個拜倒在獵星裹腰布下面的感覺了……
  ***
  茅部落的一切漸漸都在朝好的地方發展,白銳還是給那兩個不聽話的把傷治好了,黑爸重新宅在了洞裡,每天去打獵的換成了獵星,茅部落打獵的勇士們每天都有收穫,獵滿和獵羊搬進了部落裡,幾個十幾歲的白姓孩子隔了幾天也搬過來了,只有白鳥還在大洞裡照看鳥場。一開始挑選出來照看鳥場的兩個女人一個老人,其中一個女人當天就掐死了三隻藍鳥,被白鳥當場發現,對她的懲罰是餓上三天,一年之內無論她採集了多少食物,分到的都只有別人的一半。換了一個老人頂替她,才沒再發生類似事件。
  大兔子們「基本上」適應了新的生活,開始帶領採集隊外出採集,就是有時候和二哈們碰上,或者兩條蛇在附近路過,它們會突然原地躺倒,翻身,保持四爪朝上僵立不動——裝死。一般這一裝就得是三四個小時,有時候還得讓採集隊拖回來。
  白銳的大巫位置,更是穩得不能再穩。
  眼看著兩個月就要到了,白銳和獵星在茅部落眾人極端不捨的情況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直接去找蓉部落。沒想到湊巧的是,還沒等他們出發,蓉部落的人已經來了。
  
  第五十四章
  
  這次那位羅森娜族長沒來,帶隊的是個身材很苗條的妹子,還有熟人菲卡納斯,他們一行二十人,前邊的十人每一個都背著一個大筐,後邊的十人每兩個人扛著一條……獨木舟。完全是用草編出來的,舟身細長,兩頭翹起。
  「我是諾麗絲,尊敬的白巫您好,非常感謝您給予我們的幫助。」帶隊的苗條妹子打頭,整個隊伍的木族人見到白銳立刻放下阻礙行動的東西,對著白銳行禮。
  諾麗絲的聲音很溫柔,也很誠懇,她可比那位族長給眾人的印象好多了。
  木族人的隊伍在蓉部落休息了一天,白銳和獵星也更仔細的向諾麗絲詢問了各方面的細節問題。
  讓他們略微有些意外的時,這個看起來很年輕,項鏈上也只有十六顆橡子一樣果實的妹子,她同樣也是前兩次蓉部落派出隊伍的首領。
  在白銳忍不住詢問諾麗絲年齡的時候,諾麗絲笑了起來,表示她實際上已經有三十四歲了,他們木族人並沒有用項鏈上的裝飾代表年齡的習慣。白銳不由得感歎,原來不是所有的原始人都有早老症。同時,他對蓉部落能夠將死者復活這一點,信心也就更加充足了。
  「另外……我很抱歉我們的族長對您的隱瞞。」本來都到了休息的時候,諾麗絲坐起來,又坐回去了。在她身邊坐著的菲卡納斯表情一動,露出了幾分焦急,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剛還高興的白銳一家人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什麼?」
  「如果死亡時間超過十年,復活就是完全不可能了。就算超過九年,復活的幾率也會大大的降低。」
  「我們必須在多長時間之內把你們要的東西拿回來,才能確定復活的儀式在三年之內開始?」諾麗絲的話音剛落,白銳的問題已經出口。
  「一年半,因為我們的戰獸成年,也需要一段過渡期。」
  「好。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做到。」
  原本的輕鬆適意全都消失不見,甚至晚上躺下了,白銳還在翻來覆去,後來一把抱住了獵星的胳膊,才算睡著。第二天,一如既往的每天亮,人就已經都起來了。獵星和白銳背著草筐,帶著家蛇和家蟲,就踏上了……
  「鹿腿,你該回去了。」白銳沒想帶著鹿腿一起走的,畢竟它是犬王,還是跟其它二哈留在部落比較好。但鹿腿就是緊跟著白銳,那張臉一點也不二,反而顯出那麼幾分堅定來。就算白銳讓小青和白龍嚇唬它,它嚇得腿都哆嗦了,還是不走。
  「帶著它吧。」獵星摸了摸鹿腿的毛,幫它開了口。
  「嗷嗚……」鹿腿也立刻順著桿子爬,發出可憐兮兮的低低嗚咽聲。
  「好好跟著獵星,保護好他。」白銳沒法,這個二貨實在是深諳賣萌之道,另外有幾條總是追著白銳的二哈也要跟,這次鹿腿倒是盡顯狗王的霸氣,嗷嗚兩聲就把同族叫走了。臨走前它和黑爪彼此嗅嗅舔舔,看樣子是把族長的位置交出去了。
  獵星抬頭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一句話沒說。白銳卻被他黑眼睛看得腳底下一個踉蹌,總覺得這眼神似有深意啊。
  ***
  在全部都是原生態的原始世界趕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ˍ(:∠)ˍ當然,這是廢話。
  不過,木族人已經對他們倆越來越熱情了,路上找到了可口的野果,鮮嫩的野菜必定先送給他們倆挑選,打到的獵物,第一刀切割下來的最可口的烤肉也必定先遞給白銳。而且這完全是自發自願,而不是出自任何人的命令。
  因為這些木族也是習慣於出外行走和狩獵的,超過九成的人不是第一次跟隨諾麗絲出行,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更能感覺到隊伍裡多出一個白銳之後,身邊天翻地覆的變化——蛇蟲的騷擾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小青和白龍的存在也讓他們免於被其他大型動物盯上,甚至都不需要有人守夜,每個人都能保證充足的休息。隨著漸漸進入不熟悉的區域,原本打獵該是一個大問題,但是鹿腿的存在讓他們總能找到合適的獵物。
  這簡直比在部落裡每天外出狩獵還要輕鬆,能不讓大家這麼愉快嗎。
  所以他們前進的速度比之前預計的快了很多,但是當天空響起雷霆,第一場大雨來臨時,他們不得不慢下腳步。山洞沒找著,木族人倒是也早有準備,他們把草船紮在一起,架起來,這就成了一個簡陋的屋頂。所有人擠在下面,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鹿腿。雖然一開始他們都讓白銳到中間的,不過白銳還是拒絕了,事實證明他的選擇也很明智,只要鹿腿保持乾燥它就是個暖烘烘的火爐,大家團起身子擠在它周圍,至少靠著鹿腿的地方是暖的。
  大雨下了兩天兩夜,等雨停了到處都是濕滑的泥濘,原本油光珵亮的鹿腿走了沒一會就變成貨真價實的土狗了。小青和白龍對這種環境倒是很適應,甚至該說有點愜意。
  分散出去打獵的木族人沒打到什麼獵物,但每個人都抱回了一大捧蘑菇。
  白銳和獵星在家裡時是不吃蘑菇的,白銳有了神農視野後,想過用神農視野來找蘑菇吃。可是很悲慘的發現,不知道為什麼,他家活動範圍內的菌類,無論色彩斑斕的還是樸素簡單的,十種蘑菇裡十種都是有毒的。現在木族人帶回來的都是一種亮藍色的明艷到近乎嚇人的蘑菇,白銳用神農視野一看,它們也確實都是無毒的蘑菇,甚至晾乾之後還有散瘀止血、消腫定痛的效果。
  這蘑菇哪裡是蘑菇,簡直是寶貝!
  白銳試探著旁敲側擊一下,發現木族並不知道這種蘑菇的功效,只是他們有天生的能力可以分辨出植物有毒或者無毒。想到接下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就算毒奶善於群架但也還有加血範圍呢,萬一夠不著奶再怎麼大也白費。白銳也沒藏私,把蘑菇的功效告訴給了木族。
  木族人也驚喜,立刻整隊的人都去採集蘑菇。除了晚上烤熟吃掉一些,剩下的就放在筐裡。不過也僅止於此了,畢竟他們這是在趕路。如果還想要,只能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看看還能不能再碰上了。
  接下來的天氣就一直是這麼雨一陣,晴一陣的,他們花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來到了黑沼澤的邊緣。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這裡有黑沼澤這個名字,白銳腦海裡反應的就是一片黑乎乎的,跟被石油污染的海岸一樣的地方。但真的第一眼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至少在白天,黑沼澤絕對是名不副實。
  應該說,這裡很美。看起來就像是大雨過後的草地,沒有太高大的植物,但到處都是讓人心情舒暢的蔥綠,又有大大小小如鏡面一樣平靜安閒的「湖泊」散落在蔥綠中。土地和沼澤交接的地方,長得滿滿的都是蘆葦,細長腿的水鳥在不遠處的沼澤裡漫步,它們也不怕人,等到小青和白龍出現,才匆忙飛走。
  白銳從白龍和小青那裡感覺到了一種興奮,顯然它們很喜歡這個地方的環境。
  「白巫,獵星族長,我們要重新進入林子,待上兩三天收集食物,然後才會向黑沼澤內出發。」走了這麼一路,諾麗絲不但沒有鬆懈下來,反而對他們倆越來越尊敬,和她一起的木族人也是這樣。畢竟無論什麼事,都得靠實力說話。
  「都挺你的,諾麗絲首領。在那之前,我讓白龍和小青進入沼澤地探一下路可以嗎?」
  「那簡直是太好了!請讓它們也注意安全。」諾麗絲先是驚喜到近乎失態,但很快就反而變得有些消沉,「這沼澤裡有些巨大的怪物,我不止一次的見到族人的船被弄翻,並且掉進水裡的族人再也沒有浮上水面,但我卻依舊不知道它們是什麼。請一定要小心。」
  「當然。」雖然還在家裡時,第一次和諾麗絲見面時,就詢問到她這些了,但是再次聽到,白銳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蓉部落的族長來找他,明顯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否則連沼澤裡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確定他家的小青就一定能保護著隊伍渡過黑沼澤?
  不過既然出發的時候白銳沒多說,現在更不會多嘴,他只想盡快的渡過這裡,然後找到山巖部落,再找到蓉部落要的那神神秘秘的東西。
  獵星、鹿腿與大多數木族人一起出發去打獵了,白銳帶著小青和白龍重新回到了黑沼澤邊,小青守在他身邊,白龍滑進了水中。幾隻兵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也飛進了黑沼澤。
  白銳拽了根草,剛準備放進嘴裡嚼著解悶,就聽嘩啦一聲!他匆忙看向沼澤,結果瞬間呆住了。
  大概一百多米遠的地方,原本平靜的水面已經熱鬧得像是沸水了,激烈翻湧的水花甚至飛濺到了白銳的身上。原因是白龍正在和幾個大塊頭的東西搏鬥:「小青!去幫忙!」
  白銳吩咐著的同時趕緊後退,別說他慫,身為一個奶遇敵的時候當然後退,不給對手機會,不給隊友找麻煩,才是最應該的。至於那種讓奶媽做誘餌的超高戰術,還是等他皮更厚了再說吧。
  隨著小青的加入,沼澤沸騰得更厲害了。幾個正在佈置營地的木族人也聽到了動靜,大驚之下跑來。他們原本以為白銳身邊有兩條巨蛇應該沒事,可要是出了事……
  「我沒事,別擔心,你們不要朝前走。」白銳一邊安慰木族人,一邊取出蟲笛,開始給白龍和小青加狀態,隨著殺音吹出,「沸水」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而白銳吹著吹著,突然發現被小青和白龍捲住而劇烈掙扎的傢伙,那白白的肚皮還有兩條大長腿,怎麼這麼像蛤蟆啊!就是一閃而過,不太清楚。
  就在他疑惑的這會工夫,白龍已經把最大一隻的一半成功吞進了嘴裡,這下白銳看清楚留在白龍嘴巴外邊的後半截了,頓時眼睛瞪大了!
  ——就是蛤蟆!
  「白銳!」獵星和狩獵隊趕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白龍依舊是白富美的高貴優雅,小青的身體則鼓起來了一塊,而且還是依舊在抽搐的一塊。
  「沒事。」白銳拿著蟲笛,正在尋思著,「諾麗絲,我明天有點事到沼澤去,除了獵星,你們無論聽到了什麼動靜,都請別過去。」
  諾麗絲也正在聽族人講述發生的事情,而且她正在犯愁。小青和白龍確實能對抗沼澤裡的怪物,可是它們打起來動靜太大了。如果當時他們正駕著獨木舟在沼澤裡,那獨木舟也只有被掀翻這一個下場,到時候一樣是除了死只有死。
  「白巫,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們一定遵從。」諾麗絲很乾脆,什麼也沒多問。她的使命就是尋回必要的物品,讓自家的戰獸真正成年。原本以為這次又得無功而返,誰知道看白銳的意思還有試試的可能,那她當然是滿口答應。至於別人的秘辛?她可不想為了滿足一點自己的好奇心,就讓一切前功盡棄。
  諾麗絲表明了態度,就和族人一起處理獵物去了。
  「明天很危險?」別人都在忙,總是勤懇的獵星卻沒動。
  「對別人來說有點,對我應該沒事。」
  「什麼叫應該沒事?」獵星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要是擔心,明天就別打獵了,和我一起去。」
  「好。」獵星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那個乾脆勁,看的白銳心裡暖融融的。
  「你也別跟著去忙了,坐下,我看看你的腿。」
  剛才那麼乾脆堅定的獵星頓時露出了猶豫遲疑,臉上發紅的退了一步:「今天,不用了吧。」
  「每天都得看!族長也得聽大巫的!」獵星臉上更紅了,但還是坐下乖乖解下了木腿。
  獵星的假腿就是木頭,沒做任何處理的木頭,不防潮不防蛀,更不透氣。
  晴朗乾燥的天氣裡,頂多是磨傷,潮濕悶熱的時候,捂得時間也不要太長,幾個小時,就會有紅腫甚至潰爛的地方。獵星竟然還瞞著,白銳剛發現的時候有多臉黑,有多心疼,可想而知了。從那之後,每天他都會給獵星做檢查。
  「有個我這麼大的奶爸,竟然受傷也不說,這又有什麼好瞞的?」白銳一邊碎碎念,一邊捧起獵星的腿。
  「你消耗太大……」獵星小聲嘀咕著。
  「啊?」正給獵星吹蠱霧,這次倒是沒腫,但是起了一層也不知道是不是痱子的小疙瘩,不過,這當然也難不倒白銳︿( ̄︶ ̄)︿「你消耗太大,每天都要趕路,如果有誰受傷了,你又為了給我治療已經提前消耗了。」
  「誰跟你說這點事情就讓我消耗大的?」痱子已經消失了,但白銳還是抱著獵星的腿。
  「我和茅收爭奪族長那一天,你不是……」
  「你怎麼這麼老實啊。」白銳輕輕撓了一下獵星的腿,獵星頓時哆嗦了一下,「我那是不想給茅收治傷,誰讓他打你打得那麼狠。」
  怎麼磨都沒感覺得地方,痱子又已經消失了,可白銳這一下,卻一直癢到了他的心裡。癢得獵星連白銳後半句說了什麼都沒聽清楚,他抽了抽腿。白銳卻抱得更緊了:「別動,這還有點紅。」一邊說,他一邊低下頭,別說蠱霧,就是他自己的鼻息都噴到了獵星的腿上。
  ——白銳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毛病,比如戀殘癖?可他地球的時候沒有這特殊愛好啊,只有獵星殘缺的腿……本來該是怎麼看怎麼醜的。可在他眼裡卻怎麼看怎麼美,一次比一次美。如果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真想抱著舔兩下。舌頭舔不了,現在他只能用眼睛舔聊以自慰了。
  ˍ(:∠)ˍ完了,三年之期是絕對堅持不到了。
  有不小心路過的木族,看見他們倆這樣,趕緊遠路退回去,然後繞遠路做事。諾麗絲知道後,僅剩的那點不確定也扔到九霄雲外了:白銳都有心思干了,沼澤裡的怪物還是大事?
  於是,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白銳用特別的姿勢,安定了軍心……
  ***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白銳就帶著一家子到了黑沼澤的邊沿。
  獵星和鹿腿也跟來了,沒等獵星提出,這是昨天晚上諾麗絲主動開口的。白銳再次感慨,這位諾麗絲可是比羅森娜會做人多了。
  兩人在岸邊坐下,鹿腿第一時間趴在了兩人背後充作了靠背墊。
  「看情況不對立刻跑。」白銳取出蟲笛,他有些緊張,畢竟昨天看到了那些蛤蟆的個頭,這些傢伙絕對不是善類。
  
  第五十五章
  
  獵星點點頭,換了個姿勢,從他比劃的動作看,這個姿勢更利於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扛著白銳跑路,在一邊擺著的放著蜂巢的草筐也能盡快拿到。
  蟲笛放在了唇邊,蛙音響起,風聲帶著樂聲,在沼澤地的水面上吹開了一道道的波紋……
  一遍,兩遍……吹到了第十四遍,白銳嘴唇都吹乾了,依舊一隻蛤蟆都不見。蛤蟆們,你們這麼高冷,真的好嗎QWQ白銳正想著,再吹兩邊,他就得歇歇了,至少喝口水潤潤唇。
  突然獵星拍拍他的胳膊,指向水中。
  一邊吹著一邊努力的朝那個方向看,看了半天啥都沒發現……
  「水的顏色不同。」獵星怕打擾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而且範圍越來越大了。」
  白銳跟本沒看出來,但是獵星這麼說,就一定是沒錯!
  對獵星有著絕對(盲目)信任的白銳頓時信心倍增,休息的事情扔在腦後,繼續吹!
  十五遍、十六遍……二十三遍。
  伴隨著「呱~~~~~」的,是嘩啦的水聲,以及水花四濺。
  一隻蹲著有一米三四左右的巨大蛤蟆跳上了岸來,這傢伙個頭大歸大,但是皮膚的顏色很漂亮,底色是很淺的藍灰色上面有著藍色的花紋,這種天然迷彩沉在水裡尋常人的眼睛能發現才怪了。獵星?獵星能是尋常人嗎?
  白龍和小青動了一下,不過白銳事先已經各種安撫,這兩個傢伙總算是忍住了沒去吃。
  這只蛤蟆就是開始,從它之後,越來越多的蛤蟆蹦躂上了岸邊,岸邊滿了,就蹦躂進蘆葦叢裡,蘆葦叢滿了,就蹦躂到其他蛤蟆的頭頂上。之前是死活不見影,沒多久,蛤蟆已經多到圍成牆了,「牆」要是塌了,白銳瞬間就得被砸成肉餅,幸好這些大塊頭的蛤蟆都很沉穩。小青和白龍也徹底安靜了→ˍ→沒事般地是讓它們有些嘴饞,但又不是傻的,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SHI的。
  白銳吹著吹著覺得不對,蛤蟆的顏色變了,從藍灰色變成了黃色——原來還是變色蛤蟆!成了黃色之後和呱太已經有八成像了!
  現在白銳已經很滿足了,按著個頭找個最大的勾搭上就好了,可是,從第一隻蛤蟆跳上岸開始,他就覺得怪怪的,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極度類似當年跟小青對視第一眼時的感覺,所以白銳根本不敢停下吹奏。
  突然,蛤蟆牆最下面的蛤蟆一陣呱呱亂叫,白銳和獵星下意識的朝上看,恰好,他們和一隻探頭朝下看的超大蛤蟆對上了眼——就是因為它爬上來了,所以下面的「小」蛤蟆才一陣亂叫,壓的。
  它到底有多大?白銳和獵星稍微蜷著腿縮著身體,能並排躺在它身上睡覺。
  這個就是讓白銳一直心驚膽戰的傢伙?
  高蹲眾蛙之頂的大塊頭張開嘴巴叫了一聲「呱哞~~~」
  過去在電視上看見有牛蛙,但地球上的牛蛙絕對比這個傢伙小巧可愛多了,聲音也要清脆多了。
  這一輪的蛙音快到結束,服音已經開始在腦海裡複習,但是音到唇邊,白銳眉毛一跳,吹奏出的卻依舊是蛙音。
  ——感覺不對!白銳能很乾脆的與巨蛙對視,或者選擇移開視線,他感歎它的巨大,卻並沒有膽寒心顫的感覺,不是它!
  依舊是蛙音,蛤蟆們咕呱哞的添加著伴奏,白銳吹奏得嗓子眼都冒煙了,不得不短暫的停下來讓獵星餵了一小口水。一直吹奏到天漸漸完了,蛙音換成了散音,將眾蛤蟆散去。
  最後一隻蛤蟆的身影消失在水裡,白銳才放下蟲笛,不斷舔著自己乾裂的嘴唇。
  「沒有看上的?」
  「中間覺得有東西在一邊窺視,但停下來喝水再吹,那感覺就沒有了。獵星,你有感覺嗎?」
  獵星搖搖頭,但又點點頭:「我和你的感覺不一樣,從它們出現我就一直覺得不對勁。」
  白銳一想也是,兩個人的感覺不一樣,不能以對方的感覺作參考。這就讓白銳更不確定,到底是他錯了,還是真的有那麼一隻蛤蟆一直隱藏在暗處。
  「不急在這一兩天,你也說了要在這裡多耽誤些日子,慢慢來,慢慢確定。」
  「嗯。」白銳一邊點頭,一邊張開手臂,獵星臉上有點熱可還是上前挪了一點,沒想到的是……白銳突然轉身,給了鹿腿一個擁抱,「謝謝了。」
  那麼愛動的,跟有多動症一樣的二哈一直躺著,也就偶爾極小幅度的動一下,中間只有獵星給它餵了兩口水,白銳真是心疼。
  獵星:「……」
  ***
  吹了三天蟲笛,第三天的時候,他到的時候就看見已經有蛤蟆蹲在那等他了,但就是沒有特別的蛤蟆出現,但是白銳已經確定,不是他神經過敏了。確實有東西,白銳和那個神秘的還不知道是不是蛤蟆的傢伙槓上了!一定要等到它出現,不過在那之前……白銳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不過休息也不是什麼都不幹,到了第四天,白銳就把獵星和鹿腿趕去狩獵了。他到了交界地,果然今天等著的蛤蟆比昨天還多,那個超級大塊頭也在。白銳吹了一輪蛙音,又連吹了兩輪散音,這些傢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送走了蛤蟆們,白銳朝岸邊走了走,盤膝坐下,傻白從耳後飛出來,落在他人中上,小青和白龍挨著盤好,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沒錯,白銳的休息就是練功。雖然現在因為限制問題沒法讓修為更進一步,但是練功依舊是放鬆身體的大好途徑,尤其對蠱蟲們有極大的好處。
  白銳閉上眼睛,蠱霧在他、傻白、小青和白龍之間無聲的流轉……
  突然之間的心跳失衡驚醒了入定的白銳,他睜開眼,原來現在還不到中午。小青和白龍已經先一步從蠱霧的循環中脫離,伸長了脖子嘶嘶吐信,一副戒備的模樣。
  「啾!」
  清脆的鳥鳴讓他的視線向下,然後他看見了兩隻蛤蟆。大的不過人頭大小,在它背上還背著一個只有它三分之一大小的小蛤蟆。兩隻蛤蟆皮膚順滑,通體都是一種讓人很舒服的墨綠色。
  「啾!啾!」它倆同時張嘴,發出的聲音和剛才白銳聽到的鳥鳴一樣,與此同時,白銳渾身的寒毛已經都炸了起來!
  ——就是它們!
  咕嘟嚥了一口唾沫,白銳收功,兩隻蛤蟆立刻朝前跳了一跳。
  「沒事!」不是白銳及時阻止,小青和白龍已經一頭紮下來了,可不是因為貪吃,而是蛇的本能就是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主動出擊。
  對,這兩隻比起其他巨蛙來說小巧玲瓏的傢伙,卻比原來那個大塊頭還要讓兩條巨蛇忌憚。但是白銳在短暫的寒毛直豎後,卻不再像是前幾天那樣感受到一種深切的威脅了,這兩個傢伙……
  白銳吐出一口蠱霧,蠱霧在傻白那裡轉了一圈,便自動分成兩條細線。兩蛙很有靈性的張開嘴,各自吸入一口蠱霧。白銳暗道了一聲果然,這兩隻就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蠱霧開始通過傻白大量的送進兩蛙的口中,別看它們體型不大,大肚皮一鼓一縮,在啾啾的鳥鳴聲中,蠱霧被它們大口大口的吞噬下去,沒過多久白銳就算已經有了一邊練功一邊吐出蠱霧的習慣,但竟然也險些後力不濟,卻也只能死撐著供給這兩個大肚漢。
  【系統,蠱霧供應不上,有什麼方法能供應上?!拿點數換?】【不需要點數,玩家可以將自身血肉化為蠱霧。】白銳驚了一下,但就是和系統交流兩句話的工夫,丹田已經見底了,雖然一聽就知道這方法略凶殘,也只能咬著牙點頭。
  【換!】
  【玩家確定要將自身血肉轉化為蠱霧?】
  【確定!】
  【轉換已開始。】
  【玩家請放心,本系統十分注意玩家的人身安全,在玩家死亡之前,系統會強行中斷玩家的行為。】好吧,這次系統總算靠譜……靠譜個頭啊!!!!白銳的眼淚已經下來了,這情況完全不受他控制——太尼瑪疼了!像是肚子裡有一把小刀子一點一點的刮他的肉!偏偏這時候連慘叫,發洩一下自己的痛苦都做不到。
  終於,兩蛙發出了兩聲極為尖銳的啾鳴,各自吐出了一口紅褐色的穢物,繼而兩道鵝黃色霧氣回饋了回來。
  得到回饋的那一瞬間,白銳的眼淚更凶了,這次是感動的……疼痛已經不只是小腹而是蔓延到整個軀幹了,他疼得已經開始暈眩了,再不完事就要吐白沫了!
  【系統,把它們倆放到臣蠱位!】
  當和兩蛙之間的循環變得穩定,小青和白龍此時也加入了進來,重新開始在體內運轉的五毒真氣就如清澈的涓涓細流滋潤著疼痛的身體,白銳都沒來等系統回答,已經入定了……
  ***
  因為白銳說了,今天是休息,可是他出來半天都沒回來,在兩蛙出現前,其實已經有營地的人過來看了。眼前的大陣仗,讓來看的木族人默默的匿了。等他們下一次再來看的時候,白銳已經再次入定了。雖然奇怪怎麼多了兩隻蛙,但木族人依舊是靜靜的匿了。
  當狩獵隊回來,白銳還是沒回來。獵星擔心一問,留守的人一說,獵星和鹿腿就找來了。
  他一來,一邊猜著:難道白銳最後選來選去就選了這兩隻小的?一邊等。倒是沒讓他等太久,一刻鐘不到,白銳就收功了。獵星是看過白銳練功的,之前每次練功結束,白銳都是神采奕奕的。可是這一次……剛一收功,他和兩蛇兩蛙之間的蠱霧聯繫一中斷,人頓時就朝後一仰。
  「白銳!」幸好獵星反應夠快,白銳朝下倒的地方正好就有一塊石頭,要是真倒下去,非得開了瓢不可。
  「我好累……」白銳嘴唇哆嗦兩下,睫毛顫抖兩下最終沒能睜開,接著再次失去了意識。
  獵星把人抱起來就走,順手拎上裝著蜂巢的筐子,白龍和小青跟在他身後,地上的蛙忽然一蹦,啪的一聲!大蛙馱著小蛙,又準又穩的落在小青的腦袋上了。
  「嘶嘶嘶~」白龍扭頭看了一眼。
  「嗷嗚嗚~」鹿腿聽動靜也扭頭,那表情,是笑吧?話說二哈明明嚴肅的時候很英俊,但是它笑起來……怎麼那麼猥瑣呢?
  無論是嘶的還是嗷的,一蛇一狗只看了一眼就重新回頭跟上獵星了,管都沒管小青。
  「……」不敢小青內心的陰影面積到底有多大,它有心打個滾把腦袋上的這兩個傢伙甩掉,但是……
  「啾啾!」兩蛙發出悅耳的叫聲,小青頓時就是一僵,蛇尾一甩,老老實實的開爬。
  白銳睡得呼呼的,他少有鼾聲如雷的時候,這次卻吵得除了獵星之外,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
  獵星怕白銳身體有什麼狀況,一直守他到凌晨,白銳的鼾聲漸漸恢復了正常,也沒有發熱或發冷的狀況,獵星才放心的躺在他身邊睡去。
  其實白銳已經醒了有一會了,但醒歸醒,他還是累,整個人渾身的肌肉都跟麵條似的酸軟無力,另外還有一種酥麻感,想把眼皮睜開都千難萬難的。
  白銳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爬滿了螞蟻的木頭人,雖然各種難受,但是獵星不時摸過他的額頭,把他扶起來小心的為他餵水,為他蓋著獸皮,最後躺在他身邊……
  不知道是獵星的舉動轉移了白銳的注意力,還是隨著時間他身上的情況漸漸好轉了,白銳終於能把眼皮掀起來了,無奈的是,獵星那時候已經睡著了。白銳沒有叫醒他,已經有紫紅色的彩霞爬上了天的那一邊,可獵星才剛睡下沒多久。白銳只是動了一下,從側躺變成平躺,很輕微的聲音卻讓獵星的呼吸一陣不穩,他趕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可也已經晚了。
  獵星本來就睡得很淺,又記掛著白銳,就算睡著了眼睛閉上了,耳朵還直愣愣的豎著,白銳的動靜比風吹草動還要輕微,可卻足以把他驚醒了。
  「餓嗎?」
  「餓。」
  「嗯,我給你弄吃的去。」
  ˍ(:∠)ˍ這種病人醒來的情景不是應該很溫馨,很甜美,很言情嗎?為什麼這平淡的就像是「普通」吃貨和飼主的對話?
  不過,專心燒烤的男人側臉真帥啊。
  獵星已經把篝火撥大了,火光映照著他的臉——幾年來這情景本該是看慣了的,但白銳還是看直了眼。就算五臟面抗議得再大聲,也沒法爭取到他的注意力。能回過神來,還是因為獵星遞過來的食物。
  蘑菇、野菜、野果外加烤肉穿起來烤,前三種還是新鮮的,烤肉則是昨天烤過的,可一口咬下去依舊鮮嫩華軟,一點腥膻的味道都沒有。很像他家的藍鳥肉,不過比藍鳥肉還要勁道些。
  「這是什麼肉?」
  「山鼠,特意給你留下的。」
  「這麼大?」要是剛穿過來的白銳,非得嚇吐不可,但都到這裡這麼久了,早就習慣了。山鼠可不是文明發展起來的家鼠,或者下水道的老鼠,沒那麼骯髒,其實跟兔子的生活習慣差不多,就是一般比兔子小點,卻又更狡猾點。
  「嗯,鹿腿發現的。」
  鹿腿以為叫它,立刻湊過來了,冰涼涼的鼻子在白銳的胳膊上蹭過,白銳一隻手把烤肉舉高,另外一隻手去撓它的下巴:「饞鬼,沒有你的份,這是獵星給我烤的。」其實知道鹿腿不是為了烤肉來的,而且這也是它尋到的,但就是想逗它。
  鹿腿的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嗷嗷聲,極為可憐,看白銳笑了,它乾脆倒在地上打起了滾來。可一個沒注意,差點滾到篝火裡,嚇得它趕緊蹦躂起來,大腦袋埋進了白銳的懷裡。
  白銳摟著二哈大笑,卻沒注意邊上的獵星已經「……」半天了。
  「放開它吧,我看你眼皮已經打架半天了。」終於,獵星找到了插嘴的機會,兩下撥弄開鹿腿。鹿腿剛想嗷嗷的表示反對,一看類型的眼神,夾著尾巴乖乖跑一邊躺著去了。
  「哎?有嗎?」
  「當然有。」
  「好像是有點。不過,你更累吧?」
  「嗯?」
  「打一天獵,還照顧了我一晚上,你先睡,來!我的大腿……」白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調戲一下獵星,結果這酸爽的。半身都麻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好懸把自己舌頭咬了。
  獵星瞬間就撲了上去,拽著他的腿,各種拉抻,各種按摩——他以為白銳是抽筋或者坐麻。
  「嗷嗷嗷嗷~~別!別別別!別——」好吧,剛才是酸爽,現在是直接爽死了!
  【系統!你沒說還有這種後遺症!】
  【割肉取血,有後遺症是應該的。】
  就算次元不同,白銳也能感受到系統的鄙視。
  【系統!你出來!咱倆天台見!(#‵′)】【呵呵】
  QWQ
  
  第五十六章
  
  鹿腿聽見白銳嗷嗷叫剛開始還挺興奮,結果看了一眼就立刻老實趴回去,外加極其熟練的用前爪蓋住眼睛,真是太慘不忍睹了。
  獵星一開始沒聽白銳的,因為抽筋或者坐麻了,一動不動好得慢,不如活動開了,雖然是一時之痛但好得更快。可是漸漸就發現白銳狀態不對了,整個人都在抽抽,甚至都翻白眼了。
  獵星趕緊停了手,白銳倒在那,動也不動,感覺有進氣沒出氣一樣。
  「……白銳?」獵星焦急不已,不過剛才他就做了錯事,現在紮著手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白銳僵著不動躺了半天,總算有了點反應:「和你沒關係,是我估計錯了我自己的身體狀況。還以為沒事了,沒想到根本不行……看來得緩兩天了。對了,望跟你說最重要的事情了。」
  「啾啾!」兩隻蛤蟆爬了過來,剛才它們倆一直趴在小青的頭頂上,獵星和木族來來去去看見了都有點好奇,可是也沒當太大的事情看。
  「它們倆……等等。」
  《千蟲譜》裡又多了兩頁。
  巨蛙:生存範圍既廣的一種蛙類,有著長達五年的遠超一般蛙類的幼生期,一旦進入成年期,就會以驚人的速度長大。
  鳥鳴蛙(巨蛙):巨蛙的長大不是無限度的,當它們的年齡超過五十歲,就會從長大,變成縮小,叫聲也會變小。原來的巨蛙是無毒的,可一旦激怒鳥鳴蛙,它身體就會分泌出一種粉紅色極易揮發的粘液,甚至不需要直接接觸,空氣、水都會成為極迅速的傳播媒介,創造出一片無生命區域。鳥鳴蛙又成為巨蛙之王,與巨蛙們彼此保護。
  白銳原來以為白龍就夠毒的了,但是看看鳥鳴蛙,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要不然它們個頭小,但是那兩個傢伙反而不吃呢。這麼毒,它們倆吃下去也會把自己毒死。雖然這兩隻和呱太一點都不像,而且貌似從肉盾變成……這算法師系吧?不過……看看白龍和小青,這倆貨倒是妥妥的肉盾。
  「你們倆……就叫大呱和二太吧,就當紀念呱太了。」
  「啾啾!」大呱和二太聽起來對這名字不太滿意。
  「反對無效。」白銳妥妥的獨裁。
  「……」兩隻蛙現在後悔也遲了。
  「獵星,這倆叫大呱和二太,有了它們至少蛤蟆的領地我們就能通行無阻了。」
  看了一眼兩隻和巨蛙在體型上實在沒有啥可比性的鳥鳴蛙,獵星的頭點得卻很乾脆:「嗯,明天我會跟木族說的,你睡吧。」
  「嗯……」剛才還精神奕奕的白銳,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沒一會就再次睡死了過去,不過這次,呼嚕聲沒那麼大了。
  獵星把白銳朝篝火再挪近了一點,又把鹿腿叫了過來。沒一會,諾麗絲他們就過來了。看白銳這樣,就知道一定出了變故,諾麗絲其實也一晚上沒睡,把白銳的嗷嗷鬼叫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直到天亮了一些才過來。一來就看見白銳又睡死了,她雖然急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忍下了沒多問。
  他們前半截路程比預計的快了很多,況且白銳已經說了要在這裡多等上幾天,現在只超出了預定的一天,沒必要太著急。
  「獵星,你今天留下照顧白銳吧。」諾麗絲很很沉得住氣,瞬間想明白了臉上的急切也就消失不見了。
  「好。」照顧都是互相的,諾麗絲的表現看在眼裡,獵星也立刻就給了她想要的,「白銳說巨蛙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等他恢復過來就能出發。」
  諾麗絲瞬間眼睛就亮起來了,原本算是個冷美人的她,瞬間跳了起來:「太好了!」可是立刻意識到白銳還在睡覺,諾麗絲趕緊降低了音量,「抱歉,我……我帶人去打獵了。」
  「不過這片沼澤很大,解決了巨蛙,並不代表後邊就沒有危險了。」
  諾麗絲不但沒有因為獵星潑冷水感到不快,反而在聽過之後一臉鄭重的對獵星道謝。蓉部落試了六年,時間、物資、人命搭進去了不知道多少,別說深入黑沼澤,就連到底是被什麼東西襲擊的,也是在看到白銳鬧出來的動靜後,諾麗絲才知道的。
  剛才她確實喜悅過了頭,有點忘乎所以,但他們的目標不只是進入黑沼澤,還要過去,要和外邊的樹梢部落取得聯繫,獲得想要的東西。所以,其實他們只是邁出去了一步而已,可能這一步稍微大了一點,但相對於整條路來說,也就是一步,沒什麼好高興的,路還長得很。不能因為這種自以為把大家的命都擱在裡邊。
  ***
  白銳又休息了兩天才能勉強著爬起來,可是走兩步,他的臉色就變得鐵青,而且喘的厲害。這樣依舊沒法走,不然發生點什麼,白銳一點別說自保,連跑都沒法跑。木族也很有耐心,並不催促白銳,只是安下心來收集更多的東西。
  「那是今天的晚飯呢?」白銳扶著一棵樹站著,別人理解,他也並沒有就躺著休息,而是盡量的能走多少走多少,也算是恢復體力。
  「嗯,做叫花雞。」獵星拎著一隻棕褐色的跟雌雉雞很像,不過更大一些的鳥。雖然不知道叫花是什麼,但是不妨礙獵星和黑爸這麼叫,「小青它們呢?」小青和白龍竟然沒在這,當然總是蹲在白龍頭頂上的大呱二太也不見了。它們偶爾也會有一個消失,那是去捕獵的,可是一下子都沒影了,只剩下有點發蔫的鹿腿,那就比較特別了。
  「它們從昨天開始就很……活躍,想要到黑沼澤去看看。大呱二太是嚮導,也正好讓小青和白龍多熟悉熟悉,我就讓它們都走了,大概得走兩三天。」
  「下次跟我說一聲。」獵星有點埋怨,「它們一走就只剩下鹿腿,萬一有點事怎麼辦?」
  「不只有鹿腿,還有傻白呢,別擔心。」白銳大咧咧的回答,可是一看獵星的臉拉得老長,立刻改口,「好!好!下次一定提前說!」
  獵星的臉依舊拉著,不過已經開始拔雞毛了。白銳趕緊湊過去幫忙,大致的雞毛拔好,獵星抓著雞開始在火上燒,不傷一點雞皮,卻能把所有餘下雞毛都燒乾淨。這也算是絕活了——只有白銳學不會,經常燒糊雞皮,他認識的人基本上都會的絕活ˍ(:∠)ˍ
  獵星拎著雞離開,回來就捧著一個泥球了。
  他離開的時候白銳是坐著,回來的時候,白銳就是躺著了。
  「自己看著鳥,我還得去忙。」看似嫌棄,實則是關心,獵星揉了揉白銳的腦袋,細軟的銀色髮絲如水一樣在他指尖流過。獵星看不見他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是白銳能看見,同樣溫柔的彷彿春日的細流。白銳真想親一親他的眼睛,可是獵星已經站起來走人了。
  而手酸腳軟的白銳只能仰起頭,看他的背……這個角度看背影有點困難,但是從這個角度看去被裹腰皮包裹住的部位好翹好圓啊。
  這畫面,剛才還是溫情脈脈的,突然之間就變鹹濕了……
  白銳吸了吸發熱的鼻子,很好,沒流鼻血。
  獵星再回來的時候,隔著幾步遠,白銳都能從身上聞著一股子血腥味。不過這是常有的事情,收拾完獵物都這樣。腥味很衝鼻,白銳在地球的時候很討厭去賣鮮肉的櫃檯,但是現在不但是適應了,甚至開始覺得這味道迷人了。
  「怎麼沒吃?」獵星懷裡還捧著一大片樹葉,上面是果子和生肉。獵星把生肉串在樹枝上上火烤,果子遞給了白銳。
  「等你一塊。」白銳也撿個樹枝,撥弄著泥球,一下、兩下、三下……沒撥出來,樹枝也燒著了……
  獵星笑著把樹枝接過來甩兩下滅掉火,一下就把泥球撥弄出來了。
  ˍ(:∠)ˍ幸好當初被撿回來,否則就算沒被那大鳥吃掉,他妥妥的也是個無生活能力者,早晚得餓死。
  用一塊石頭砸開泥球,熱氣裹夾著香氣湧了出來。裡邊白生生的雞肉,就算獵星摸上去也燙得嘶嘶的抽著涼氣,不過還是給白銳撕下來了一根雞腿。白銳接過,燙得齜牙咧嘴還是咬了一大口。畢竟是缺少調味料,雖然有一種純天然的香氣,可也有腥氣,不過相比之下已經美味許多了。看白銳吃了,獵星卻沒吃那隻鳥,而是去翻火上的烤肉,突然香氣飄到了鼻下,原來是雞腿遞了過來。
  「咬一口。」獵星躲,雞腿跟上,「我現在胳膊沒力氣,這麼舉著一會掉地上了。」
  掉地上當然也得繼續拿起來吃,可是沾上沙土總歸是難吃了很多。獵星沒辦法張開嘴,咬了一下口。
  「你嘴巴可沒有這麼小,張大點,讓我塞進去!」白銳很有氣勢的下著命令。
  獵星沒辦法,咬了一大口。
  ——他們不知道,諾麗絲剛拿著洗乾淨的某種動物的心臟過來,要給白銳補補,恰好聽到了以上那句話,於是諾麗絲默默的轉身走了。
  在這裡的時間,平靜又悠閒,白銳過了很久之前偶爾還會想起來。但是很快,這種愜意就被打破了。
  兩蛇兩蛙去探路,或者說出去玩,白銳並沒想到會有什麼危險。一邊是地頭蛙,另外一邊是過江蛇,兩邊算是強強聯合了。他想得挺好,然而事實……
  「——!」
  那四個不省事的傢伙離開的第二個晚上,熟睡的白銳忽然醒了過來。渾身的熱汗,頭疼得彷彿裂開,他就像是宿醉外加做了噩夢一樣。
  「怎麼了?」獵星去服他,白銳抬手,示意他先別碰自己。睡在四周的木族也醒過來了,但只以為他是在做噩夢,雖然關心但沒人過來問。過了幾分鐘,白銳漸漸緩過來了。
  「出了點事,但不算大事,你繼續睡。」
  「我陪著你。」
  白銳想勸他,但是看獵星的眼神,明白他是下定了決心死活也不會變的。
  「那咱們這麼坐著。」白銳動了動,變成和獵星背靠著背,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一會你叫我沒反應,別擔心,我那是在和祖靈交流。」
  「好。」獵星答應著,和白銳緊貼的背頓時又挺直了兩分。
  白銳覺得又好笑又心暖,手向後神輕輕拍了獵星兩下,閉上了眼睛。
  臣蠱位的蛇蠱與蛙蠱已經都亮了,但是現在蛇蠱有一半變成了紅色,這表示著小青受了重傷。白銳暗道一聲熊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玩的把自己玩成這樣了。如果是白天,還能讓兵蜂們去支援一下,但是晚上,除了傻白其它蟲子也不能說是夜盲,就是看東西會變得怪怪的。讓它們近距離活動沒問題,小青它們現在的位置可不近,兵蜂們還沒飛到大概也都光榮就義了。
  【系統,有沒有什麼技能,能讓我看到小青它們現在的狀況?】【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真是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竟然還有種懷念的感覺ˍ(:∠)ˍ我果然是得了斯特哥爾摩症候群,【所以,你這麼說的意思就是有,那麼現在能不能提前使用?】【玩家不符合最低標準。】
  【最低標準是啥?】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呵呵】
  QWQ為什麼同樣都是這兩個字,系統說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我說就是窩囊委屈沒底氣呢?
  小青重傷的紅色不停閃爍,就算蛇類的生命力頑強,但也不能懷著僥倖的心情就這麼放著不管,既然系統這條路走不通,也只能把他一開始就放棄掉的法子再次撿起來了。
  白銳齜牙咧嘴的就要爬起來,他一動獵星立刻轉過來服住他:「那個筐。」
  裝著蜂巢的筐瞬間就被遞到了手邊,傻白飛進去,沒一會拎出來了一隻肥肥白白的蟲子,正是冰蠶蠱。白銳走之前最後留了五條冰蠶蠱給黑爸,這一條是他在路上又培育出來的。
  「比給黑爸的還差點,不過現在也夠用了,本來這是給你的。」白銳拿著冰蠶蠱自言自語。
  他說的這個「你」,自然就是獵星。
  「有你在,我要它幹什麼?」獵星笑了起來,黑眼睛溫溫柔柔的,從裡邊好像能看見波光。
  白銳聽他這麼說才發現自己把想的說出來了,一抬頭,正好對上獵星的視線,只覺得對方的眼神勾人得厲害,真想探過去好好的摸一摸親一親。他也真動了,結果酸軟的肌肉讓他的理智瞬間回到了現實。
  ˍ(:∠)ˍ當初沒說破的時候,雖然也經常覺得獵星很帥,但也沒這麼急不可耐啊。看來無意和有意的區別,真的是很大。
  「以防萬一啊,在外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
  「下一個給我就好了。」獵星忍不住抬頭摸了摸白銳的頭毛。
  「……」既然喜歡那就是把他當男人看吧?怎麼總用這種對待小孩子的態度對待他?算了,在等三年,到時候就讓獵星身體力行的感受一下,自己是不是很男人!
  一隻極大的蟲子突然在這個時候落到了白銳的掌心上,六隻蟲足抱住了冰蠶蠱就要飛起來。獵星立刻揮手就要去打這蟲子,白銳趕緊抬手制止:「沒事,是自家的蜂子。」
  「怎麼長這麼……大了?」這只「咱家的蜂子」有白銳的手掌那麼大,就算天色很暗也看得出來它通身都是火紅火紅的,只在翅膀上有左右各有兩道金線。隨著這只蜂子的起飛而抬頭的獵星,看見的就是他們的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片蜂子遮住了。有的還是那些有蟬一般大小的兵鋒,但其中也有不少已經有手掌大了。
  他大多數時間都跟在白銳身邊,也沒看見他做什麼啊。
  「是收服大呱二太時候的事,傻白召喚了一些蜂子來在邊上守著,它們也吞噬了一點散逸出去的蠱霧。我這幾天動都不能動,這些小傢伙卻蛻變了。」
  其實白銳也是剛知道,他躺著不太能動的,這些「小」傢伙就在蛻變,這倒是為今晚上的行動增加了一點安全係數。
  獵星忽然湊過來,白銳還以為是他要吻自己,突然放大的臉讓他的心臟漏跳了至少兩拍,結果獵星只是跟他說悄悄話:「誰出事了?」
  大半夜的召喚來這麼多蜂子,還讓它們送能療傷的冰蠶蠱,原因是什麼一目瞭然。
  「小青。」
  讓白銳這樣小青絕對不是小傷,不過問到這一步,獵星只是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頭頂烏雲一樣的蜂子盤旋了兩圈,悄無聲息的投入了黑夜裡,消失不見了。
  「繼續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表示:我乃定制產品,怎能和你等愚民一概而論。
  白銳(嘴角抽搐ING):要我叫你老佛爺嗎?
  系統:=-=免禮,退下吧。
  白銳(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第五十七章
  
  白銳想說睡不著,本身他就擔心小青,和小青的聯繫更讓他神經緊繃,但是他不睡,獵星也不會睡。於是也不多言,躺下閉眼,為了獵星至少做個樣子。
  【系統,我用血肉換出的蠱霧和普通情況下的蠱霧有什麼不同?】【玩家以血肉交換的蠱霧,治癒系的除治癒之外令有強化功能、劇毒系的毒性加劇擴散範圍加大、蠱蟲系的增加蠱蟲良性異變的可能。】【這麼說還真不錯……那以血肉交換蠱霧,除了這種長時間的無力和酸麻之外,還有沒有其它附作用?】【每二十四小時交換時間限定在五分鐘內,無任何副作用。每二十四小時交換時間限定在半小時內,只會有輕微貧血。每二十小時交換時間限定在兩小時內,會有長時間的無力、暈眩、酸麻、每二十四小時交換時將超出兩個半小時,將會有死亡的危險。】【系統,你頭一次回答我回答得這麼乾脆具體,我真有點感動。】【……】
  【系統,那我如果直接用血去餵養蠱蟲呢?】【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系統,我錯了!我不該調侃你,你是多麼偉大的系統啊,求解答QWQ】【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ˍ(:∠)ˍ好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禍從口出了,他已經習慣了。就算系統再次傲嬌拒絕回答,白銳覺得自己的血應該也是能力很大的,這時候讓白銳感興趣的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那麼,如果我天天給獵星喝我的血,或者用我血肉換的蠱霧給他吸收,他的腳還能長出來嗎?】【只是肌肉和神經的缺失和損傷有復原的可能,肢體整體的殘缺無法復原。】【如果我把別人的腳切下來,放在獵星的傷口上呢?有沒有移植成功的可能?】【除非移植的器官與接受者沒有任何排異產生,否則該器官會被當做侵入異物排斥。】【唉……系統,你為什麼沒有賣假肢的呢?】這句話就是白銳第一句感慨,雖然是對系統說的,但是沒想要回答。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以系統的尿性,會這麼回答的一般就表示這種東西或者功能是存在的!只是現階段白銳還沒有達到開通這種功能的要求而已。那就繼續努力吧!就算沒辦法讓獵星的肢體重新恢復完整,但是系統這傢伙在某些方面還算是很有職業道德的,它的假肢絕對比現在的木腿好得多。
  【最後一個問題,這個用血肉化為蠱霧,用的到底是哪裡的血肉?】一開始太著急沒來得及問,後來覺得這個問題略驚悚,而自己也沒明顯的消瘦,白銳就準備放放。可是既然這件事從一時救急,明顯要變成一個長期業務,那就必須得問問了。
  【這一過程實際上很類似於減肥,除非嚴重超時,雖然略有疼痛,否則玩家並不需要擔心發生危險,還有助於保持體態。】【……那我怎麼沒瘦?】
  【玩家體內肌肉比例極高,而且玩家肌肉構造特殊,如果玩家真的明顯消瘦,那也表示著玩家即將進入生命的最後階段。】【我懂了,多謝。】歲然系統的聲音一直這麼毫無起伏,但總覺得好滲人啊……
  剩下的時間,白銳開始狂翻起了生存商店,雖然很多東西的價目與屬性他都背下來了,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冒出來新東西呢?況且他又睡不著,也只有這件事可做了。
  ***
  接近凌晨的時候,白銳突然心裡一動,小青的先是還是紅色的重傷,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的突然輕鬆了很多。八成這是蜂子們成功和那四個不省心的接上頭了。
  過了一會,獵星他們起來去打獵,他本來想要留下的,但是白銳最近動都動不了,在隊伍裡幫不上什麼忙,如果兩個人都乾坐著等著吃,木族人是無所謂,但他們倆自己不舒服,所以最後獵星還是帶著鹿腿走了。
  和獵星告別之後,白銳小睡了一陣,再醒過來時,一隻巨大的蜂子啪嘰一聲落在了他臉上。
  「……」雖然早已經不怕這些蜂子,而且和它們相處愉快,可有時候依舊是吃不消它們的熱情。
  「白銳!」菲卡納斯嚇了一跳,他是今天輪到留下照看營地的人,看情況還以為白銳是被這大蟲子襲擊了——共患難最能增加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就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雙方發生了不愉快,腰帶都讓白銳拿走了,但是菲卡納斯這個人還算不錯。
  「沒事!沒事!這是我的。」白銳把大蜂子抓在手裡,這傢伙倒是老老實實的,只是不時的把口的吸管伸出來舔著白銳的指尖。
  「你的就……!!!!」菲卡納斯整個呆住了,下巴砸在腳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因為此刻悄無聲息冒出來的蜂子大軍眨眼間就把白銳整個人被包圍住了。他曾經看過同族在取蜂蜜的時候一時粗心惹惱了蜂群,被蜜蜂圍住的模樣。雖然最後那位同族倖存了,但從那之後,菲卡納斯聽見蜂子的嗡嗡聲就能繞多元繞多遠。
  可就算是個頭最大的馬蜂,也只有眼前這些蜂子裡最小蜂子的一半大小,更別提它們是悄無聲息的,如果被這些傢伙進攻……強悍的木族戰士忍不住摀住了自己的腰子ˍ(:∠)ˍ突然覺得尿急怎麼破?
  【系統,我現在如果用血肉交換蠱霧,後遺症的時間會延長嗎?】【五分鐘內,不會延長。】
  【多謝。那接下裡五分鐘內的蠱霧請變成血肉兌換的。】被蜂子包裹著的白銳從系統那裡得到了答覆,已經算是熟悉的刀絞之痛在體內翻攪,白銳一口蠱霧噴了出去。上次用血肉兌換根本沒來得及看,現在單純以肉眼看,這樣的蠱霧和平常的蠱霧沒什麼不同,只是多了一種若有若無的甜香味。
  繞著白銳飛行的蜂子們只是完成任務之後來「報告」一下而已,白銳揮揮手就能驅散它們。不過之前的一夜它們必定不好過,數量上從傻白的反饋能知道少了大概五分之一,成功回來的也有許多帶著傷,甚至翅膀破碎要同伴拎著。別說五分鐘的蠱霧並不會對身體有影響,就算讓後遺症的時間延長甚至加劇了,白銳也不會改變主意。
  蜂子們也不爭搶,首先一頭鑽進蠱霧裡的都是帶傷的,或拎著受傷同伴的,接著投入其中的,即使都是完好無損的,但看起來也有著它們自己的規律。
  傻白也從白銳的耳朵後邊飛出來,落在他的肩膀上。看著自己的子孫們,這不是它指揮的,這些蜂子很「傻」,沒有發生任何的爭搶,即使它們可能知道讓步可能讓自己永遠失去進化的機會,但也老老實實的等待著。
  這是一種白銳上輩子很多人都不理解,甚至稱之為傻的行為。現在的原始世界,有的人類還保持著這一習慣,但是有的人類,則已經開始大踏步的「進化」了。
  五分鐘之後,蜂子們一哄而散,傻白並沒有去分一杯羹,但白銳能從這個傢伙那裡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自豪感。
  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傻白的腦袋,傻白更加得意,兩隻前足撥弄著自己的頭,翅膀震動,竟然發出了一種類似蛐蛐叫的聲音,極為悅耳。等到傻白叫得高興飛回白銳的耳後,白銳才注意到眼前還站著人呢。
  「菲卡納斯……」
  「我先離開一下!」白銳這一聲,僵住的菲卡納斯瞬間一個激靈,轉身就走。
  不過他走的姿勢有點奇怪,是內八字的= =
  白銳站起來,雖然五分鐘的蠱霧並沒有讓他的情況惡化,可當然也沒有好轉,還是無力。不過這些天養下來,慢慢走路已經沒啥大問題了,白銳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朝黑沼澤的方向走。出事的是昨天晚上,今天碰到回來的小青它們可能性不大,但總歸是有點可能,他想去迎迎。
  結果還沒到遠遠的就看見幾隻巨蛙蹲在岸上,白肚皮一鼓一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曬太陽。就算之前已經有幾天的和平相處,白銳依然是取出了蟲笛,準備一邊吹著一般過去,以免被來了個一口生吞。
  可是剛走了兩步,白銳就停下了。在沼澤的盡頭,有東西飛過來。他原來還以為是尋常的水鳥,可是就他取蟲笛的工夫,飛過來的小點已經變成了十幾個,而且打頭的那個在他視線中的已經增大了三四倍,並且還在快速變大著——這樣的東西,就算是鳥,體型也實在是太大了。
  「呱哞!」曬太陽的巨蛙也注意到了天邊的情況,最大的一隻發出一聲沉悶的叫聲。原本還懶洋洋的巨蛙立刻繼而連三的下了水,眨眼間,水面就變得平靜無波了。
  讓巨蛙們這種反應,絕對不會是好事。白銳趕緊轉身朝來的地方走——他也想用跑的,但這已經是他的最大速度了。
  突然旁邊撲過來一個黑影,把白銳罩在下面了,他剛要掙扎,就聽耳邊響起一聲「別動」,這是菲卡納斯的聲音,看來他在解決完某種小問題後,發現白銳不在後主動找來了。
  雖然現在和菲卡納斯的姿勢有些彆扭,但白銳還是明智的選擇了不動。菲卡納斯發現白銳和老實,也就略微放鬆了一些桎梏。
  他們倆就這麼趴在一叢灌木裡,幸好這灌木不多刺。一開始白銳什麼都看不到,菲卡納斯雖然沒蓋上他的眼睛,但他現在已經不是在沼澤邊沿了,有林木的遮擋,能看見東西才怪呢。
  但是漸漸的,他能聽到了。那聲音就像是指環王裡戒靈騎乘的龍怪發出的嘯叫,巨大且刺耳,一開始還只是一兩聲,並且距離他們很遠,可漸漸的,嘯叫的東西越來越多,距離他們也越來越近。
  白銳被震得雙耳發疼,並且有暈眩的感覺,依稀記得張大嘴巴能減低耳膜的壓力,白銳就捂著耳朵張著嘴。接著大地一陣晃動,如同地震一樣。嘯叫聲陡然間變得尖利起來,同時還伴隨著水花聲與呱哞的蛙鳴!
  那群飛過來的東西和蛤蟆們打起來了?!
  白銳和菲卡納斯都沒想加入這場混戰,可想而知以那些傢伙的塊頭,蹭一下他們都得要命。但是,頭頂上突然罩下來一片陰影,白銳趕緊和菲卡納斯閃開,他們剛離開,一隻體長三米左右的大傢伙就摔在了他們的背後。
  這個……翼龍?!
  不管這傢伙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但顯然它皮糙肉厚,剛摔下來打了個滾就站了起來。
  白銳和菲卡納斯各自躲在一棵樹後,屏著氣——不是他們不想跑遠,實在是這傢伙起來得太快。好獵手都知道動物的本能,就算對你沒敵意的野獸,你看見它就跑,它也會下意識地追你。一旦追出火氣來,那就只剩下你死我活一個結局了。
  再怎麼好奇,白銳現在也不敢看它,靠著樹,緊緊的把自己藏起來。
  翼龍閃動著翅膀,它的翼展少說有八米,恰好一邊的翅膀伸到了白銳附近。隨著它扇動翅膀,一股惡臭直衝白銳的鼻腔,這傢伙顯然很不愛乾淨。
  本以為扇翅膀代表著翼龍要飛走,但是下一刻,翼龍的翅膀一揮,菲卡納斯還有他靠著的那棵樹一塊飛出去了!菲卡納斯摔在地上,翼龍脖子一探,尖長的嘴巴就刺了過去。這一嘴下去,菲卡納斯死定了,但是一塊石頭卻擊中了翼龍的眼睛。
  「吼!」翼龍瞬間扭頭,一片蠱霧恰好噴在了它的臉上,並且在瞬間鑽進了它的鼻孔和眼睛,翼龍憤怒的昂頭發出嘯叫,沒注意背脊上已經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幾隻蜂子。
  當翼龍低下頭,白銳已經連爬帶滾的離開了剛才的位置,特意鑽進了樹木眾多的地方,但他拼盡全力挪移的這點距離,翼龍甚至不需要邁步追趕,只是揮出翅膀就已經掃開了白銳依為保護的樹木。順便把白銳也掃飛了出去,萬幸沒有樹木壓在他身上,否則不死也得半殘。
  不過在這期間,白銳一直堅持不懈的吐著蠱霧,配合著他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情景太美不忍心多看。不同於一開始直接鑽入翼龍身體內的蠱霧,大概是距離太遠,後來的蠱霧都已經散入了空氣中,看起來什麼作用也沒有,可實際上,在白銳所經之處的草木已經全都枯萎發黑……
  白銳終於爬不動了,意志力再如何強大,本來就沒恢復過來的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他趴在那,手指頭都有些難以移動。
  翼龍一嘴巴就要下去,可是邊上突然飛出了一支長矛,正好擦過翼龍眼睛下方,差一點就直戳進它的眼睛裡。翼龍發出一聲憤怒的嘯叫,衝向了攻擊者的方向!
  咦?這情景怎麼有點眼熟?→ˍ→看來翼龍的腦容量也不大啊。
  翼龍剛扭頭,白銳就被人拽起來了,不是獵星還是誰?
  看來這邊動靜太大,捕獵隊已經回來了。
  獵星一把摟住白銳的腰,顧不了前後就把他攔腰拎起來就跑。這姿勢把白銳勒得要吐,但也知道這時候沒工夫講究,只能咬牙忍著。
  木族人正在用標槍攻擊翼龍,分散它的注意力——幸好這傢伙智商不高,現在的情況就像是網游裡弓箭手放風箏,不過他們用的是標槍。
  另外,木族其實有弓箭,路上還看見有木族人用過。不過很快白銳和獵星就對現在的弓箭沒興趣了,因為弓弦和弓身的處理方法太原始,弓箭的威力極小,命中率也不高。所以至少木族人的弓箭只是一種被用來做驚嚇野獸的工具,並不是武器。
  跑出沒多久,就聽背後轟隆一聲,接著大地一顫。
  「放下我吧,沒事了!」白銳拍著獵星喊著,拍了兩下突然覺得手感不錯,斜著眼睛一瞟才發現原來他剛才拍的應該是獵星的屁股。
  註:白銳頭朝後被獵星拎起來的。
  原本白銳被拎得都快吐了,但發現美景後,身體的不適也奇跡般的瞬間煙消雲散。
  可惜,獵星已經把他放下來了……
  白銳雙腳落地,那頭翼龍竟然在同時也已經倒在了地上。
  諾麗絲跑了過來,另外一邊也有人把菲卡納斯攙扶過來。
  「別這麼看我,我們沒擊中它幾下。」諾麗絲對著獵星攤攤手,她的眼睛看向白銳,瞬間舉止也拘束起來,「那頭龍怪的倒下,應該是白巫的能力。」諾麗絲低下頭,表示敬畏和尊重。
  白銳剛落地,身邊的獵星就搖晃一下。白銳趕緊伸手把他扶住,拉下獵星按著自己額頭的手,捏著他的下巴,一口蠱霧噴了過去。
  「……」諾麗絲:就算我們原始人不在意這個,但是也請稍微注意一下場合可以不?
  
  第五十八章
  
  蠱霧被獵星吸入鼻中,他打了個激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白銳輕拍著獵星的後背,獵星咳了兩三分鐘,咳出幾塊黑色的血塊,才總算緩過勁,站起來。
  ——白銳的一陣逃亡,使得一片不小的區域都變成了到處是枯草死樹的荒地,木族人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都注意著不踏入這個區域。只有獵星為了救白銳進入了這片死亡區域,雖然時間很不長,但如果不是他常年跟白銳在一起,蠱霧更是三天兩頭的進補,那別說咳嗽,普通人剛進去就要昏厥,進而沒命了。
  獵星剛站起來,下巴又被捏住了,他看見的就是白銳緊皺的眉頭,還有雙眼中的關心與擔憂。蠱霧進入口中,其實是沒什麼感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咳嗽的原因,他又開始覺得喉嚨發癢,因為忍耐咳嗽他動了一下,結果他的嘴唇擦過了什麼。
  白銳皺著的眉挑了一下,剛才那算是親上了……吧?本來只是專注於給獵星治病的,很認真很擔憂的心情,忽然就蕩漾了一下。不過,現在可不是二人世界的時候:「快離開這。」
  確定獵星無恙,白銳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別拎,背著我。」又不是三寸釘的時候了,這麼拎著不說形象問題,也實在是太難受了。
  一群人匆忙離開那頭死去的翼龍,躲入密林的更深處。雖然很可惜那頭翼龍的屍體,雖然這些日子收集起來的食物更可惜,但是沒人在這個時候犯傻。
  幾乎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後一刻,另外兩頭翼龍從天而降,比死去的那頭還要大出二分之一來!
  它們用長長的嘴巴撥弄著死去翼龍的頭顱,白銳他們在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一樣的死龍,這時候已經從眼睛和嘴巴裡流出黑色的血來。兩頭翼龍分別伸出舌頭去舔死去翼龍的臉,自然它們的舌頭也沾上了黑血。
  最終確定了同伴已經死去,兩頭翼龍張開雙翼,仰起頭長嘯起來,這嘯聲就像是把布撕破的聲音放大了幾百倍似的。遠遠的,正逃命的眾人全都摀住耳朵。獵星的耳朵是白銳幫著捂的,白銳自己的耳朵?他張嘴就沒事了。
  突然有什麼東西正好砸在了白銳的腦袋上,白銳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原來是只鴿子大小羽毛燦爛的鳥。那鳥落在地上,兩隻杏黃色的腳還一個勁的抽搐著。再一看,原來還不止是它一個,周圍地上,三五步就能看見仰著的小鳥。
  這些翼龍剛來的時候就嚇走了不少的動物和鳥類,但是總有沒法走的,比如巢穴裡有雛鳥,結果就發生這種慘禍了。
  不過他們這些人也好不了多少,除了白銳有閒工夫看到底是什麼外,其他人都是悶著頭捂著耳朵只顧著逃跑了。至於是被鳥砸了,還是被石頭砸了,根本就懶得看上一眼。
  頭頂的樹葉嘩啦啦一陣響,就算有林木的遮擋也能明顯看出來巨大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上。
  他們跑得再快,依舊比不了這種龐然大物翅膀一振。
  轟隆兩聲,兩隻巨大的翼龍先後落……哎?這姿勢與其說是落,更不如說是掉——它們倆都是大頭朝下的!
  「吼!嗷!」一頭翼龍掉在地上就不動了,另外一頭雖然爬起來了,但誰都能看出是強撐著,它想飛,但是飛不起來了,只能在地上以極為不協調的動作爬行著,它的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兩個血洞,黑色的血從裡邊流出來,滴落在地上。最後仰天發出半聲嚎叫,這頭翼龍也倒在了地上,赴了其它兩個同伴的後塵。
  獵星扭頭看白銳,所有人也都看向白銳。
  不過獵星是單純的好奇,其他的木族人就有些狂熱的意思了。就算不是自己部落裡的巫,但是這種手段的大巫,絕對是超級偶像級別的人物!
  白銳也在莫名其妙,不過看看木族人的表情,他沒表示不知,反而做高深狀。
  「別愣著,繼續跑。」白銳拍了拍獵星的胳膊。
  木族人看看已經死去的兩頭龐然大物,第一眼看見的時候覺得是必死,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的傢伙竟然只是「少有威脅」而已了。但是想想這三個傢伙都是過了一陣才死的,看來白巫的手段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奏效,頓時收起了鬆懈之心,繼續悶頭逃跑。
  「獵星,鹿腿呢?」
  「讓它留下看守獵物了。」
  「哦,那就好。」白銳放心了。
  話說,翼龍這東西……體型雖然大,但真的是智力非常有問題啊。或者舔舐死去同伴的臉頰,大概還是它們的一種種族習性。所以,原本該是很恐怖的「侏羅紀危機」逃命場景,逐漸演變成了一件很囧的事情。
  大家跑,天上掉龍,大家再跑,天上又掉龍,大家繼續跑……
  等到天上啥也不掉,或者說,最後兩三條龍發出哀鳴,用極為不流暢的姿勢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跑了一天馬拉松,就算都是原始世界的男女漢紙,也都累得跟死狗一樣(鹿腿:嗷!),一個個或靠著樹,或直接癱在地上,都在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休息。白銳則正心疼的捧著獵星的腿,一個勁的朝上吹著。
  雖然有個菲卡納斯也得被人背著,但他那邊能幾個人輪換,白銳卻是從始至終都在獵星的背上。每次白銳心疼他想要換人,獵星勾著他兩條腿的胳膊就會突然用勁,幾次下來,白銳小腿上多了兩道烏青,換人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提了。
  跑了這麼長時間,本來獵星臉上就紅,現在被白銳吹來吹去,更是紅得發紫。
  「有你這麼逞強的嗎?」白銳一邊吹一邊埋怨,木腿上原本就有經年累月染上的血,這下又多了一層新鮮的。
  「不怎麼疼。」原本腿就癢,白銳說話更是鬧得涼氣熱氣一下下的打在皮膚上,獵星覺得心裡長了草一樣,慌亂得厲害。
  「不疼?怎麼可能不疼……」白銳嘟囔著,但也知道獵星就是這脾氣,沒辦法。仔細看著獵星的腿確實沒事了,這才不甘不願的放下。
  獵星鬆了一口氣,看著白銳兀自自言自語嘟嘟囔囔的模樣,一時忍不住湊了過去。
  白銳斜眼看獵星:「記住錯了嗎?下次可不許再……犯?」蜻蜓點水的吻印在了臉頰上,白銳頓時有種魂都飛了的爽感,摸著被親的地方,傻愣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獵星抱著朝營地走了。
  ***
  「嗷!嗷嗷嗷嗷嗷!嗷嗚嗚嗚嗚~」這個跑得臉都變形了,舌頭甩出老長,一見他們就撲過來的二貨,除了鹿腿也沒有別個了。
  獵星的下盤雖然穩到茅收踢不動,可是現在精疲力盡的,他怎麼受得住鹿腿這大塊頭的一撲,抱著白銳朝後就倒,幸好後邊沒什麼東西。白銳趕緊摟住鹿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從獵星身上滾下來,然後又滾,二滾,三滾……
  看來他們滾下來和白銳的那點力氣沒關係,而是某二貨把打滾當成了白銳道歉的遊戲。直滾得白銳頭暈眼花,蓬頭垢面,裹腰皮都歪扭扭了,才算完。
  不過,露腿也是值得誇獎的,他把獵物拖來了,跟前還有白銳那個裝著蜂巢的草筐。沒辦法,當時太緊急,根本沒來得及帶上。不過,在白銳誇獎鹿腿的時候,傻白表示了憤怒——原來在白銳和獵星逃跑的時候,是蜂子們把草筐帶走了,又在他們回來之前帶回來,鹿腿根本就是冒領戰功。
  傻白差點蹦出去盯鹿腿,白銳趕緊把它給勸住了。他勸著的時候,獵星和兩個木族人過來拉走獵物收拾。白銳這才看見了獵物的怪異。
  「這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馬頭,虎爪,軀幹上滿是鱗片,還有一條羊尾巴的動物。
  獵星:「不知道。」
  「這可是你打來的。」白銳小看這獵星,自己的獵物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打獵是為了要吃它,又不是為了要認識它。」
  「……」真是簡單粗暴的原始人,不過……白銳喜歡,甚至看著獵星那認真說話的臉,他有種嘴巴裡唾液快速分泌,心臟跳動加快的感覺。
  「這個叫呦吼。」諾麗絲解釋著,白銳知道這東西的名字了,可是反而有點洩氣。因為諾麗絲只要再遲一點,可能他和獵星就要親到一起了,「原來有很多,但是最近幾年都不見了,沒想到是遷徙到這裡來了,它的肉味道很不錯。」
  「味道很不錯?」
  這最後一句話,瞬間把白銳的注意力從那個未發生的吻上轉移了出來。
  它的肉吃起來跟羊肉很類似,卻更鮮嫩,白銳正吃得高興,諾麗絲就把整個呦吼的腦袋端過來了。頭蓋骨已經掀掉了,白生生的腦子讓白銳有一種還在蠕動的錯覺。
  熟的也就算了,怎麼說咱原籍大吃貨帝國!但這是生的,就算白銳試過許多生鮮了,但這個也太恐怖了一點。白銳真想說不吃,但看諾麗絲還有其他人的表情,明顯表示著——這不只是生腦子,還是我們的心啊!
  ˍ(:∠)ˍ就算他們看起來像是精靈,但是也不能掩蓋他們是原始人的事實……
  接過呦吼的腦袋,諾麗絲還很貼心的給了他一把勺子,一勺子下去,觸感明明和布丁差不多,但白銳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卻同時起立致敬了。
  「嘿嘿嘿。」白銳對著一臉期待的諾麗絲傻笑,所有木族人都一臉期待,眼睛都不眨的看著他,真是連拖延都沒法拖延。白銳把勺子送進嘴裡,飛快的一抿一咽,東西都下肚了,那點餘味才從舌尖上暈染開。
  噩夢一樣的味道!到了原始世界吃了那麼多難吃的東西,但把它們都加起來再立方,都不足以和他嘴巴裡的這點東西相比較!
  「我族的大巫最愛生吃呦吼的腦子,說吃了它能夠更便於與祖靈溝通。」
  「那可真是太好了。」白銳心裡吐槽:能不更便於溝通嗎?吃了這東西有一種被毒死的即視感,大家都是死人了,那當然是好說話了。
  但是吐槽完之後,或者當他從糟糕味道帶來的衝擊裡漸漸恢復之後,白銳才意識到諾麗絲話裡的不對勁。如何加強與祖靈溝通的能力,這種東西就這麼對著其他部落的大巫坦言,真的好嗎?尤其木族人的習性還是那麼排外,可是看其他木族人倒是並沒對諾麗絲表現出不滿,或者驚嚇。
  「看來白巫也喜歡,希望白巫今天吃得開心。」諾麗絲表示白巫你喜歡我就心滿意足了,然後就轉身走了。
  白銳還在想剛才的事,一抬頭只聽見她離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Σ( ° °|||)橋豆麻袋(爾康手)!不是吃一口就完了嗎?
  鹿腿單獨一狗心滿意足的啃完了一隻前蹄過來找白銳撒嬌,白銳趕緊側一下身,把挖著腦子的哨子遞過去。味道呦吼腦子的瞬間,鹿腿露出了一個極為驚恐的表情,往常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貼著白銳,賣萌賣蠢賣二的傢伙,嗷嗚一聲蹦躂起來,極沒義氣的跑了。
  「不想吃我替你吃。」獵星當然看得出來白銳吃那一口有多勉強,「同居」這麼多年,這點事再看不出來,那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想和白銳干?其實他等半天白銳把東西遞給他了,可是白銳就哭喪著臉一口一口的咽,半點讓他分享的意思都沒有。
  「不了,我怎麼能拿這麼難吃的東西和你分享。」白銳果斷搖頭,好吃的東西當然要跟獵星分享,或者說都給獵星,這麼難吃的,算了吧。白銳低著頭痛苦的吃著,根本沒抬頭。所以他錯過了獵星此時極盡溫柔的表情,用柔情似水來形容,都嫌太冷硬……
  「就著肉吃,會好受一點。」
  「不了。」白銳都想嚶嚶嚶了,可是在那方面意思的人面前,當然要保持男子漢的氣概,「吃肉要嚼,我就這麼生咽,更舒服一點。」可也不想想他如今的以及之前的德行,面子裡子早八百年就已經丟得一乾二淨了。獵星要是真看重那些東西,也不會想和他干了。
  最終,白銳把那腦子都吃下去了,很詭異的是那東西難吃歸難吃,但吃下去竟然沒有嘔吐的感覺,吃完之後的結果,就是他翻來覆去做了一晚上的夢,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頭暈腦脹的,但詭異的是,原本以為少說還得持續半個月的虛弱狀態沒有了。
  【系統,我的身體狀態是呦吼腦子的關係嗎?】【是。呦吼腦生吃有固本培元,益氣養血,活血化瘀等功效,可以有效補充精力,消除疲勞。】【哎?簡直是跟藍瓶一樣……於是這是原始世界版本的良藥苦口?】【可以這麼形容。】
  好吧,看來迷信有時候也是挺有用的,那麼難吃的東西竟然真的是好東西。
  【順便問一下,要是熟吃會有什麼作用?】
  【呦吼腦制熟之後,某種蛋白會發生異變,從溫補變成劇毒。玩家可以嘗試。】【嘗試……那個嘗試的意思不會是讓我吃吧?不過你剛剛說的是變成劇毒?】【毒死二十三……二十四頭雙足飛龍的人,還會懼怕尋常的毒素嗎?玩家身為五毒蠱師,應該多嘗試各種毒物。】【五毒蠱師要多嘗毒?】這可是系統少有的透露出的重要細節,同時另外還有個問題,【系統,怎麼這個雙足飛龍死亡的數量突然多出一倍來,而且還有臨時增加的?不會是那什麼雙足飛龍還在死吧?】【正是玩家想的那樣。】
  【怎麼會……雙足飛龍體型那麼巨大,毒素在這麼多雙足飛龍之間傳播,難道還沒被稀釋到無害狀態?】【玩家所使用的是毒性的紫氤蠱霧,屬蠱毒。】系統沒有給白銳更多的解釋「蠱毒?」白銳像是愣神一樣坐著。
  蠱這個東西,從根本上說其實就是人養的蟲子。和最後雉雞變家雞,野鴨變家鴨一樣,在人的手中蟲子也在變化,於是就有了蠱。白銳原本以為蠱毒,就是蠱蟲的毒。現在猛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蠱毒,不是蠱的毒,蠱毒,它就是蠱毒!
  【系統!蠱毒不會是像微生物一樣的東西吧?!】說到底,微生物也是蟲,極小極小的蟲。
  【恭喜玩家智商上線。】
  
  第五十九章
  
  【……】所以,原來我的智商一直沒上線嗎?蠱毒沒有被稀釋到無害,反而繼續瘋狂傳播那就解釋得通了,而且,想想這些微生物就在自己身體裡……不該怕,人身體內本來就有很多微生物嗎。哈哈……ˍ(:∠)ˍ好吧,還是有點可怕,【蠱毒不會無止境的傳播下去吧?】【劇毒蠱霧離開玩家身體四十八小時後,將完全失去活性,停止增長。而且,蠱毒具有一定的生物指向性。】【四十八小時能夠理解,但是生物指向性是什麼意思?】【生物指向性,是指蠱毒會主要攻擊你的第一目標。】【哦……】所以獵星當時沒事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樣一來,白銳稍微鬆了一口氣。否則這麼凶殘的東西,以後哪敢用。不過,就算知道它有限制,這也得慎用。一方面是它不分敵友,他的蠱霧還會進化,以後毒性只會越來越烈,就算有指向性,萬一把自己人毒倒了,那也不一定都能來得及救回來。另外這殺傷力也太大,四十八小時聽著不長,可雙足飛龍都死這麼慘烈了,白銳懷疑這些東西都絕種了……
  白銳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其他人也早就都起了,正都圍著篝火吃東西,外帶盯著他看呢。
  發現白銳睜開眼,有幾個人立刻想張嘴,但是被諾麗絲和菲卡納斯一瞪,立刻又都把嘴閉上了。
  獵星也早就給白銳準備好了食物,因為白銳在通靈,才沒有打擾。這下白銳醒了,獵星第一時間就把食物遞過來。第二時間湊過來的是鹿腿的大腦袋,不過這傢伙一嘴巴的血,看來大早晨的它已經自己跑出去吃新鮮的了。
  大家就在略微詭異的沉默無言中,吃東西——往常雖然眾人也都是不多話的,但也不會真的除了咀嚼的聲音,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啊。
  「怎麼了?」白銳不知道怎麼回事,把聲音壓得極低,甚至聽起來都有些沙了。
  「那些大怪物,皮肉還能用嗎?」
  「肉大概吃不了了,但是皮應該能用吧?不過它們都有毒,得等我去看看。」白銳話音未落,木族人已經露出了明顯的興奮和開懷,白銳更莫名其妙了,「這點事需要這麼高興嗎?」
  「那些龍怪的皮堅硬又夠大,可以做很好的卡尤恩,還能用來建芒德裡克。」這是諾麗絲回答的。
  「卡尤恩?芒德裡克?」這兩個詞語白銳並不理解,應該不是他學到的語言裡邊的,而是木族人的語言系統裡的,「那些大怪物是龍怪?」從系統那知道這些翼龍被在這裡被稱為雙足飛龍,但看來木族還有其它的稱呼?
  「卡尤恩就是穿在身上的,不只是衣服,不止能提供保暖,還能夠提供保護。芒德裡克是住的地方,但不是草扎的長筐,一年從頭到尾都能夠待在裡邊,冬天暖和,夏天涼快。龍怪是那些大怪物的稱呼,應該說是所有類似怪物的稱呼,但具體它們叫什麼我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
  「你們之前遷徙過來的時候,沒遇到過這些龍怪嗎?」
  「如果遇見了它們,我們就遷徙不過來了。」諾麗絲苦笑,如果不是白銳,這次他們的結果也只能是原路返回,甚至全部死亡。
  「前幾次來也沒遇到過?」
  「沒有……」
  「諾麗絲,你還是記得上一次我們聽到的巨大怪物嚎叫聲嗎?」插嘴的是另外一個木族人。他一提醒,諾麗絲想起來了。
  上一次他們到黑沼澤邊上的時候,確實聽到了巨大的咆哮聲,當時也把她們嚇得夠嗆,可是後來只聽見聲音,沒看見怪物。過了幾天,他們又損失了兩個人,只能無奈的退走。
  「當時是冬天。」諾麗絲歎著氣,「我們想著冬天黑沼澤會不會乾涸,結果趕到這裡的時候,正下著大雪,好像把人的手腳都要凍掉了,但是黑沼澤不但沒乾涸,還絲毫結冰的意思都沒有。」
  「可能是周圍有熱源,或者黑沼澤是鹹水的。」白銳點點頭,以他那點少得可憐的生物學知識,白銳知道蛙類都是淡水的,所以大概是有熱源。但也說不定這個世界就有鹹水的蛙類呢。
  「山巖部落的人過不來,會不會和這些龍怪有關係?」獵星一邊把一塊肉遞給白銳,一邊說。
  所有人,幾乎都是同時先是眼前一亮,緊接著又是面色一沉。
  他們非常可能找到了山巖部落被阻隔的原因,但找到原因並不表示能夠應付。巨大凶殘的龍怪,雖然因為白銳的力量解決了近十頭,但顯然還有更多,這要是在沼澤地遇到,那是絕對不可能像在岸上一樣用跑的方式拖延時間的。
  「大家不用太擔心,龍怪基本上已經不會給我們構成威脅了。」白銳非常有逼格的說,雙足飛龍顯然是群軍,但這麼大的食肉動物沒一群應該不可能有太多,否則食物都成問題。之前已經死亡二十四頭了,那時候還沒到二十四小時呢,總覺得四十八小時之後……也剩不下幾頭活龍了。
  至於雙足飛龍遷徙的原因,很可能是巨蛙。引深來想……那四個傢伙不會就是跑到雙足飛龍的地盤上溜躂去了吧?很可能啊!小青就是個二貨,白龍看起來高貴冷艷其實性格挺憨厚老實的,新來的大呱二太就不然了。這倆傢伙前幾天白銳吹得嘴唇都快爛了也不見它們出來,後來自己送上門來。白銳怎麼想怎麼覺得是它們看見好處了,這倆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傢伙可是比兩條蛇聰明多了。個頭小,但是腦容量明顯佔優。
  於是兩個一肚子鬼心眼的地頭蛙就忽悠著傻乎乎的過江蛇,去找雙足飛龍麻煩去了。越想越覺得沒錯啊!
  ˍ(:∠)ˍ自家寵物太笨/聰明真是讓人心情複雜。
  白銳心情複雜中,卻不知道他的沉默給木族人早成了多大的心理壓力。他們已經瞭解到了白銳的強大,可現在才接觸到了他高深莫測的一面。那恐怖的龍怪,一頭機會讓部落元氣大傷,兩頭……呵呵,大家直接洗洗乾淨跳進龍肚子裡去吧。白銳這意思,好像不止主動攻擊他們的龍損失慘重,就算龍窩裡也被一鍋端了?!!!
  至於獵星,他也驚訝,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白銳餵飽了。這邊獵星肉一塊接一塊的遞,那邊白銳略微有點走神,有已經養成了獵星給什麼他吃什麼的良好習慣。所以,等到白銳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妥妥的吃撐了。
  吃撐啊!這在原始社會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啊!獵星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這妥妥的是故意的!既然已經識破了他的奸計,獵星再餵過來,白銳接過來之後就反喂回去。
  眾人:「……」
  鹿腿:「嗷嗷嗷嗚~」
  好吧,其實他們都一個意思——閃瞎了我的狗眼。
  「木族的語言嗎?我們可以學嗎?」喂得差不多了,眾人的瞎眼也已經恢復正常了,白銳問著諾麗絲。實際上現在白銳已經兌換了木族語言,從和諾麗絲的交談裡,一個分支出來的蓉部落都有著遠遠高於其他部落的知識積累,學習木族人的語言八成不會是浪費。
  「當然可以。」諾麗絲並沒有語言不外傳的意思,對於白銳的提議,她反而一副自豪的模樣。
  「咳咳咳!」菲卡納斯忽然咳嗽了起來。
  白銳昨天晚上雖然主要關注目標都在獵星的腿上了,但該他的職責他並沒有忽略,菲卡納斯的傷當然也是治療了。但是對方這一咳嗽,白銳還以為自己昨天疏忽了:「菲卡納斯,怎麼了?」
  「呃,我沒事,吃東西嗆著了。」看著過來的是白銳,菲卡納斯有點尷尬。
  「你確定?我再給你檢查一下。」
  「我真的沒事。」菲卡納斯最後只能站起來上竄下跳一番,表示自己現在去和雙足飛龍掰腕子都沒問題,很健康,白銳才離開。
  「別管那傢伙,他只是嫉妒了。」
  「嫉妒?」被獵星提議,白銳才發現菲卡納斯那傢伙現在正屁顛屁顛的跟在諾麗絲身後,摸摸下巴回憶,竟然發現這傢伙應該說是經常屁顛屁顛的跟在諾麗絲身後,白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在感情的問題上這麼遲鈍。
  ***
  眾人這天沒去打獵,而是準備去收穫那些死龍。因為他們之前儲存的食物竟然奇跡般的,一點都沒有被毀壞。食物的儲備本來就已經超出了需要,休息一天不算什麼。
  距離最近的,距離最近的是第一頭龍,但是有那四十八小時的限制,白銳擔心散逸在空氣裡的蠱霧會傷人,所以提議去的是第二波死在一塊的那兩頭龍那裡。到了那裡,眼前的景象把眾多彪悍的原始男女漢子都嚇了一跳,因為在那裡的已經不能說是兩頭龍屍,而是兩副龍骨和兩張龍皮!這兩個大傢伙已經完全空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眾人絕對不會相信它死在昨天。
  「我過去看看。」白銳說。
  「白巫,這情況不對,我們還是走吧。」諾麗絲和其他人看起來就像是嚇壞了的貓咪,尖耳朵都直立起來了。
  「沒事,你們放心,真的沒事。」白銳這麼確定,因為他從傻白那裡知道,有自己蟲在那邊,更準確一點是,有自己蟲在龍的屍體裡邊。
  「我跟你過去。」
  白銳想拒絕的,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你在我身後一步,別太靠近,因為我不怕毒,但是你怕。」
  「好。」
  「嗷嗚嗚~」鹿腿抬起一隻前爪拍著白銳的腰。
  「你跟著獵星。」
  「嗷!」
  都說臭皮囊,雙足飛龍的殘骸形象的展示了什麼叫做臭皮囊。因為只剩下了皮和骨頭,而且奇臭無比。距離殘骸還有十幾步的地方,草木就已經全部枯死了,再靠近一點,枯死的植物都不見了,只有黑色的稀泥。
  「獵星,你和鹿腿就停在枯草的範圍內,別走進稀泥裡。」這稀泥有毒,不需要詢問系統,白銳靠近之後的第一眼就立刻那麼確定。
  獵星擔憂白銳,可還是老實的停在了枯萎的範圍內,皺眉看著白銳的腳踩進淤泥裡。
  飛龍的殘骸就像是洩了氣的熱氣球,白銳掰開它嘴巴的地方朝裡邊看,帶動著骨頭嘩啦啦一陣響,果然血肉已經都沒了。不過,這雙足飛龍的嘴巴是挺臭,可只是它的口臭,掰開它的嘴巴後,從它空癟癟的身體裡反而飄蕩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突然,一道紅線從龍皮眼睛該在的黑洞裡飛了出來,繞了個圈落在了白銳的肩膀上。獵星好懸就奔過去了,萬幸鹿腿從後便一口咬住了他的裹腰皮。鹿腿從味道上就認出來了,那飛出來的也是白銳的家蟲。
  果然,等到那東西落下了,看清了,果然是一隻大蜂子。白銳撥弄了兩下這隻大蜂子,它才戀戀不捨的離開。這兩頭龍會變成這樣的元兇也找到了,正是白銳自家的蜂子們。
  白銳再把龍嘴掰開,他比較奇怪那清香味的來源,難道是有什麼龍丹啊,晶石之類的東西?對了,這雙足飛龍是戰獸吧?
  一邊想著各種問題,白銳的手一邊在裡邊掏摸著,他摸到了一層沙子質感的東西,抓出來一看,是一種淺藍色的細小砂礫。白銳低頭聞一聞,果然清香味是從這些東西上面傳來的,好像還有點甜香。
  【系統,這是什麼?】
  【赤蜂蠱糞便。】
  【……】幸好剛才沒嘗,差一點啊。
  【此種赤蜂蠱糞便有明目醒神,化痰止咳,解毒清熱的功效。】ˍ(:∠)ˍ瞬間心情更複雜了,不過系統竟然主動介紹,果然是故意的。
  【明目醒神,這東西對治療夜盲有沒有什麼幫助作用?化痰止咳指的是咳嗽還是對感冒之類的有幫助?那個解毒清熱具體是有什麼樣的效果?】【為了文明的發展,歡迎玩家積極探尋自然的奧秘。】【我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想和你上天台。】
  【請玩家慢慢努力吧。】
  ***
  從獵星的角度看,白銳愣了一會,然後就捧著藍色的沙土,陰著一張臉回來了。
  「怎麼了?」
  白銳搖了兩下頭,沒說話,首先做的竟然是低頭舔了一下自己捧著的赤蜂蠱糞。也怪他之前都沒有注意過蜂子們的糞便,既然現在知道了,那以後就要利用起來。畢竟不可能以後治病只靠白銳自己的蠱霧,能夠藥物解決的最好還是藥物解決。既然是要讓自己人入口的東西,就算白銳自己用不上,但也不能碰都沒碰過。
  舔完了之後白銳有點噁心,但那是因為他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心裡反應。實際上它的味道竟然並不難吃,反而有種淡淡的草木清香味道。
  「這是藍沙,能治病的東西。」白銳舉了舉手裡的東西,獵星想用指尖沾一點,白銳卻把手躲開了,「回來再告訴你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現在我覺得我還是沒法看著你吃下去。」
  「?」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枯草範圍,諾麗絲他們也都迎上來了。
  「毒性還很劇烈,兩三天內還不能靠近龍的殘骸,不過我發現了藍沙,能吃,能治眼病。」白銳對著木族人抬了手,對於藍沙的解釋,就不像之前對藍色蘑菇的解釋那麼具體了,因為這個白銳準備以後弄成自己部落的特產。他們伸手捏走品嚐的時候,白銳也沒拒絕。
  當木族人紛紛眼前一亮,表示「真好吃,我能再嘗一點嗎?」的時候,白銳更是把手裡剩下的藍沙都分給他們了。分完了還真有那麼點小內疚……
  獵星:「……」
  他雖然鬧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是他很確定有問題。
  不但他,鹿腿也很確定。這傢伙現在整個都躲在了獵星身後,但它那塊頭,想也知道頂多是把大腦袋藏在獵星腿後邊。它藏著還不老實,一拱一栱的,弄的獵星根本站不穩。獵星轉過身來,準備搓揉搓揉這個大傢伙。
  「獵星!」白銳忽然大叫著獵星的名字,結果轉過身彎腰低頭的獵星就被撞了一下,幸好他下盤穩,否則這一下就得來個倒栽蔥。
  「怎麼了?」獵星直起來扭頭看白銳。
  「你沒感覺?」
  「感……」忽然獵星一愣,頓時就覺得自己燒起來了,「你怎麼把我裹腰布撕了?你不是說要等三年嗎?」
  「什麼我撕?你……你後邊破了好大一個洞。我沒想今天和你……和你幹。」
  白銳原本還是急火火的,因為獵星剛才一轉身,白銳才發現他裹腰皮破了一個洞,而且那洞破得極為「正當」。白銳趕緊衝上去,用手幫獵星擋著,ˍ(:∠)ˍ他真不是佔便宜,真的只是用手去遮擋而已,一時情急,他沒想到自己整個人站在前邊就能擋住了。於是……咳!獵星不說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手在作什麼,他一說,白銳甚至還下意識的掐了兩把。
  QWQ這隻手絕對不洗了。
  
  第六十章
  
  白銳幫獵星遮擋著換了裹腰皮,其實獵星對於袒露並不在意。小時候都是甩著小鳥過來的,有什麼不能給別人看的?在他的理解中,無論男人或者女人包裹下身,都是為了保護,或者為了吸引伴侶的裝飾,廉恥這東西還沒出現在他的腦袋裡。至於白銳觸摸他的時候,他會發熱會臉紅,基本上都是出於谷欠望和渴求。害羞也是害羞他沒經驗,不知道能不能和白銳成功交配。
  哪天白銳真的大白天撕了他的裹腰皮,把他撲到了,他會渾身熱騰騰的愉快接受。
  白銳看著那明顯被咬破的裹腰皮,然後他的視線斜向了開始玩起追尾巴的二哈——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這個二貨!
  「嗷?嗷嗷嗚?」注意到了白銳的視線,鹿腿立刻擺出一張笑臉,湊了過來。
  雪橇三傻裡薩摩耶那是天生的天使的微笑,鹿腿這個超大型二哈扭著眼睛和嘴巴笑起來,那就是個鹹濕癡漢。
  可是就他這二乎乎的模樣,白銳反而氣不起來了,扔了裹腰皮,抬手對著它的狗臉猛揉,揉得它毛毛四處亂翹,白銳稍微滿足了。
  視線從鹿腿身上挪到木族人身上,白銳緩和下來的眼神瞬間變得跟鉤子一樣!
  「白巫,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
  「白巫,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那張龍怪的皮上。」
  「白巫,如果我們看到了一定會提醒獵星的。」
  「白巫,我們都知道你們倆是伴侶,我們木族人一生只要一個伴侶,並不會做出搶奪他人伴侶的事情。」
  「白巫……」
  木族人各種為自己解釋,他們還有話沒說,那就是獵星在白銳眼裡雖然千般好,但他那容貌並不符合木族人的審美。就算要插足,他們的目標也會是白銳,不會是獵星。
  這事獵星反而比白銳知道得更清楚,他的憂患意識也比白銳強。每天秀恩愛這件事,白銳是無意的,他是有意的。就是為了給白銳蓋戳,讓木族人知道,這只已經是我的了。
  所以,現在看見白銳忽然也憂患起來了,獵星反而放心了。能把木族人當成情敵,說明他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可追求的那個部分。
  「啾啾!」
  「嘶!嘶嘶嘶嘶!」
  這邊正鬧騰著,白銳忽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只是其他人卻沒反應。
  「不省心的回來了。」白銳說完,轉身拎起他的草筐就跑。跑出去兩步,筐就被獵星接了過去。熟悉的腳步聲跟在他的背後,那種有靠山的感覺,份外的踏實。→ˍ→至於另外一個伴隨著呼哧呼哧喘氣的跟隨者,可以無視~跑出大概兩百多米,果然就看見白龍以碾壓一切之勢,直愣愣的就朝他過來了。
  「白龍!」白銳衝過去就一把抱住了大白蛇,總算囫圇個的回來了!
  白龍也彎曲了身體,纏繞著白銳慶祝重逢——說實話,那場景一點也不感人,反而挺嚇人的。在旁人眼裡,白龍看起來不是高興,是想開吃。
  旁觀的獵星和木族人都面皮抽搐,像是蛋疼一樣……
  「小青和大呱二太呢?」抱抱結束,白銳主要找的還是那個傷患。
  就看白龍身體蠕動,尾巴尖顯露了出來。而小青的尾巴尖和它的纏繞在一起,小青就拖死蛇一樣,別白龍拖了過來。大呱二太就在小青的腦袋頂上蹲著。
  「嘶嘶~」小青扭過頭對著白銳吐著蛇信,而且從他那裡一波波穿過來的,都是我疼疼疼這傢伙可憐是可憐,但是白銳怎麼覺得還有一種囧感呢。
  「活該,下次都別自己出去玩了。」可話雖這麼說,其實白銳還是心疼的。雖然剛見面的時候這條能聽音樂的蛇嚇得他半死,可除了鹿腿,小青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小青身上的重傷,當然白銳也看見了,它身體大概中段的位置,有兩道爪痕。現在兩道傷痕上都覆蓋著一層白膜,看不出深淺,但只從大小看,就能知道撓出這種傷痕的八成是雙足飛龍。
  白銳湊近小青的傷痕,白膜突然破開一點,瘦了兩圈的冰蠶蠱從裡邊爬了出來。
  「辛苦你了。」白銳伸出手指,冰蠶蠱爬進了他的掌心裡,軟乎乎的臥著不動了。
  這是白銳第一次見到被冰蠶蠱治療的傷口,摸一下,感覺就像是摸在一層柔軟的冰上。這種涼應該不只是因為小青是冷血動物,而是白膜本身溫度就很低,看來冰蠶蠱果然是用「冰」的療傷,下次有機會親眼看看過程。
  獵星把草筐放在了他身邊,白銳順手把冰蠶蠱放進去。鹿腿湊過來,看著冰蠶蠱有些好奇,鼻子嗅嗅沒聞出什麼不對勁,接著就要把舌頭湊過去。白銳一皺眉,一指頭彈在了這二哈鼻子上。
  「嗷嗚嗚嗚~」鹿腿躲在獵星身後,一邊伸著舌頭舔著鼻子,一邊看向白銳的小眼神各種的可憐。
  白銳哪管它,轉頭就專心的對著小青的傷口噴蠱霧。鹿腿傷心了,但是一會獵星揉了揉它的頭毛,鹿腿就又二了起來……
  他先用的是飼育蠱蟲的蠱霧,小青扭動了兩下,封在白膜下的傷口略有些扭曲,不像是治癒,倒像是疼痛。白銳趕緊換成了療傷的蠱霧,這次傷口果然飛速癒合了,就是那地方的鱗片沒長出來,有兩道很難看的疤痕,不過等到小青蛻皮的時候,這道疤痕應該就不在了。在治療的過程中,那兩道白膜並沒有被擠掉,或者脫落,反而是被傷口「吃」了進去。
  小青沒事了,白龍立刻甩開了它的尾巴尖,小青扭頭去蹭它。白龍理都不理,尾巴尖一甩,小青的腦袋立刻被拍到了一邊去。在小青腦袋上的大呱二太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就跟貼在了它腦瓜頂上似的。無論小青自己怎麼甩,無論白龍怎麼抽,它們就是穩穩的蹲著不落下來。
  「我帶著它們離開一下。」
  「白巫不用離開,我們正好現在繼續去整理獵物。」諾麗絲猜測白銳這是又要練功或者做其它儀式之類的,自然是很懂得眼色的立刻帶著木族人離開了。
  「我也……」
  獵星也要走,但是被白銳一把抓住了:「你走什麼?別亂湊熱鬧。」白銳斜瞥著獵星,他還沒忘剛才有木族人覬覦他的事情呢。他要是有那個能耐都想把人拴在自己褲腰帶上了,怎麼還能放他離開。
  「好。」獵星挑挑眉,白銳瞥過來的眼神,讓他心裡一蕩,剛被盧玳抓了兩把的部位也熱燙了起來。他忍不住後退了小半步,貌似無意的將頭轉向一邊看著風景,表情如常兩隻耳朵卻已經紅得透了。
  白銳這時候卻有些傻了,明明看見了獵星的紅耳朵,卻沒想到他為什麼耳朵紅,還想著難道是風太大吹的?
  「嗷!嗷嗷!」白銳和獵星走神,鹿腿那邊卻自有一番動靜——它在小青身邊,舔它的那兩道疤痕舔得開心,就算邊上的白龍張著血盆大口也不能阻撓它探索的興趣。話說,果然是二貨歡樂多,這傢伙當年都被白龍嚇尿了,但等到熟悉了,還是該怎麼二就怎麼二。
  有二哈帶頭,白龍小青大呱二太也都各種叫著搖著跳著,到是挺熱鬧。
  「你們……去哪了?」回過神來,白銳眼睛一瞇,覺得大家可以商量商量正事了。
  「……」
  獵星在邊上看得挺有意思的,那一瞬間,剛才的熱鬧就消失得一乾二淨,那四位就跟凍住了一樣。他還是頭一位看見白銳這麼有威嚴的大家長模樣。
  「確實當初是我讓你們出去玩的,但我沒讓你們去送命。」白銳的眼睛主要斜看著小青,小青整個盤成一團尾巴擋在腦袋前邊搖來搖去。可就它那尾巴尖,怎麼可能擋住它的大臉。一直端坐在小青鬧地上的大呱二太這時候蹦下來了,落地之後一疊聲的啾啾啾,一副恥於和這笨蛋為伍的架勢。白龍也嘶嘶嘶,怎麼聽怎麼像是嘲笑。
  「白龍老實,你不同意,它絕對不會跟去。」白銳瞪了白龍一下,「你才是地主,它們去什麼地方自然就是你帶隊的。」第二瞪自然是給的大呱二太,頓時這三個都蔫了。
  「快老實說,到底去哪了。」
  白銳沒想到,他話音剛落,白龍就「呸!」的一聲,一個東西帶著一股子酸澀的味道被它正正好好的吐在了白銳的腳邊——他很鎮定的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不是因為絲毫也不吃驚,而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快,他連吃驚都來不及。
  僵硬了幾秒鐘,白銳回過味來,蹲下來看腳邊的東西,這竟然是一塊……蛋殼碎片?
  「別碰,小心傷了手。」獵星也彎腰過來,以防萬一白銳說了一聲。蛋殼上裹著一層略微發黃的透明液體,湊近了之後,酸澀的味道更濃了,這是白龍的消化液,現在蛋殼周邊的草已經都開始枯萎了。
  「嗯。」獵星笑了一下,沒覺得白銳多事,反而因為他的關心感到一陣心暖,他從地上撿了根樹杈撥弄這片蛋殼,「這蛋殼可夠大的,這個蛋……」
  兩人對視:「雙足飛龍/龍怪的?」
  白銳也是服了……他雖然質問,卻沒想到它們能答出來——再怎麼心意相通畢竟語言不通。原本以為接下來就能藉機把這幾個傢伙臭罵一頓,誰知道它們真能回答。而且這回答也有部分確實意料,想到了它們是去找雙足飛龍的麻煩了,可是沒想到它們竟然是去偷人家的蛋去了。
  之前大量雙足飛龍來襲,白銳還以為它們就是來捕食的,至於襲擊白銳那是這些傢伙太傻腦袋轉不過彎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是窩被掏了,雙足飛龍報仇來了!襲擊他們,則是因為眾人身上有白龍和小青的味道。說起來人家找對仇人了ˍ(:∠)ˍ
  「過來!」不看白龍和小青,白銳正對著大呱二太說,這兩個傢伙太聰明,竟然蔫不吭聲的就把兩條傻蛇帶著去給它報仇了,真成了妖精了。白銳覺得以後再收臣蠱,八成都遇不上這麼聰明的了。必須得把他們教育好了,否則鬧出的事情只會比現在更大。
  「啾啾?」大呱二太那叫聲可愛得能讓人心都化了,而且雖然是蛤蟆,它倆的外形卻又確實可愛。可惜,它們賣萌對白銳來說不管用。
  「過來!」既然自願做了白銳的臣蠱,那除了從白銳這裡得到好處之外,束縛也是必須的。
  大呱二太硬抗了最多半分鐘,大呱還是馱著二太蹦下來了。
  「啾!啾啾!」白銳對這兩隻蛤蟆一陣彈,開始的時候他還小心著力道,可是手指頭彈上去不像是彈到了肉上,反而像是彈在橡膠輪胎上,勁道十足。別看這倆叫得慘,白銳覺得更疼的反而是他的手指頭吧?後來乾脆掄圓了巴掌開拍,大呱二太啾啾得更慘,最後二太也不在大呱背上趴著了,兩隻齊齊倒在地上,白肚朝上,蛤蟆一蹬一蹬的,怎麼看都像是命不久矣,傳遞給白銳的感情,更是各種內疚和道歉。
  總算,白銳不拍了。
  「都在這待著!曬一天太陽!」
  「嘶!」
  「嘶!」
  「啾!啾!」
  白銳轉身和獵星走了,等到了營地裡,白銳終於忍不住了。
  「哎喲!」他齜牙咧嘴的拚命甩手。
  「怎麼了?」獵星一驚,趕緊把他的雙手拽過來看,原來白銳手心通紅且腫起了老高,「難道是毒?」
  「不是毒,沒事……」白銳抽著涼氣把自己的爪子抽回來,「是打的,打種了。」
  「……」獵星還沒見過打別人,別人沒事,自己手腫的呢,更別提不是打人,是打兩隻蛤蟆把自己打腫了……
  ***
  在四個不省心的傢伙回來後的第二天,他們這個隊伍終於能夠繼續出發了。
  死掉的八頭雙足飛龍,他們一一去看了,果然全都只剩下了皮囊,皮囊裡邊除了骨頭,都是赤蜂蠱的糞便。
  每當木族人表示:「這藍沙真的很好吃。」白銳都會表面上笑呵呵,內裡確實悲哀的扭頭。他依舊決沒讓獵星嘗試,不過是偷偷的,其他木族人並沒發現。
  藍沙被收集起來,皮革在眾人商量之後,被扔進了沼澤裡。如果真的像白銳表示的那樣,通路被重新打通,那下一次,到底是他們先回來,還是其它人就說不好了,這種東西還是不要便宜了別人。扔到沼澤裡泡著,巨蛙就成了天然的守護,白銳卻也有能力讓巨蛙幫忙把皮子拖出沼澤。
  從這看出,木族人和山巖部落的關係也不是多好。
  臨到出發,白銳才發現一個問題——船不夠!
  就那個木族人一路上扛來的獨木舟,一艘只能乘坐兩個人,再加物資,獨木舟的吃水就已經很深了。又因為鹿腿太大太沉,所以其中一艘只能是一個人一條二哈,物資都不能放。所以,只有九個人能繼續前進,剩下十三個人必須原路返回。
  要知道,這回去的路上沒有了 二哈,沒有了白龍和小青,十三個人聽起來人多,可是絕對不安全。唯一還算幸運的是,就是他們這些日子不知不覺積攢起來的食物夠多,省去了一段時間之內返程的人打獵的麻煩,就是好像有點太多了……
  獨木舟已經放不下了,回去的人也都背著了,再多就要影響腳程了,可還是有剩下的。最後這些食物給了巨蛙,也算是提前感謝它們守護龍皮了。
  岸上的人背著草筐看著他們,獨木舟上的人摸摸的划動船槳,想著黑沼澤的深處前進。兩條巨蛇陪伴在獨木舟的邊上,偶爾有巨大的蛤蟆從沼澤裡冒出頭來,又消失不見。
  當再也看不見獨木舟了,岸上的木族人才轉過身鑽入密林。在路上,一個木族人忽然說:「有點奇怪。」
  「嗯?怎麼了?」他同伴的主要目標還是在腳底下的路上,反問的時候,還是低著頭。
  「五艘獨木舟,裝的東西都一樣,但白巫的那一艘,吃水要淺的多。」
  「那有什麼奇怪的?白巫本來就沒有戰士那麼魁梧。」他的同伴有點莫名其妙。
  「白巫不魁梧,可是他也不會那麼瘦啊。算了,是我想太多了。」一開始提問的木族搖搖頭,再也不提這件事,同樣悶頭趕路了。
  那一邊,獨木舟一路前進行。大呱和二太被白銳叫到了懷裡抱著,禁止它們繼續去小青的腦袋上作威作福。這倆也知道惹惱了白銳,所以表現得極為老實,又積極的啾啾叫著,呼喚來巨蛙給船隊開路。既然這樣,白銳也不在對它們冷臉,反而三不五時的吹口蠱霧給它們作為獎賞。於是兩個啾啾得更賣力了。
  第一天晚上,還是巨蛙們帶著他們到了沼澤中的一片沙洲上宿營。
  睡得正沉的時候,白銳忽然被一陣啾啾啾叫醒。獵星和木族人甚至已經先一步被吵起來了,更重要的是,他們被巨蛙圍起來了。但這些巨蛙是屁股朝內,頭朝外的,明顯不是攻擊它們,而是一種保護。
  
  第六十一章
  
  「怎麼了?」獵星問白銳,別看他們是先於白銳醒過來的,可他們睜眼的時候情況也已經是這樣了。
  一天的水路下來,周圍早就沒有高大的樹木了,小沙洲上的都是類似於苔蘚的植物,潮濕得厲害,想點火都不行。至於藍沙是有明目的功效,但他們才吃了多長時間,況且明目也不表示眼睛變成了夜視儀,今天晚上光線實在是太暗,該看不見的就是看不見。這個時候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依靠白銳和大呱二太的交流。
  「有危險,在水裡,正在跟白龍小青對峙。」說話間白銳把草筐背起來了。
  巨蛙解決了,龍怪解決了,其實大家都有些鬆懈,覺得後邊的路程應該沒有大的危險了。現在聽白銳這麼一說,頓時都是一凜。同時也趕緊去背好了緊要的東西,圍成一圈坐著。
  白銳和獵星緊緊靠在一起,肩膀擠著肩膀,下意識的兩人把手拉在了一起,心突然就安穩下來了。
  突然,諾麗絲叫了一聲:「白銳。」
  「啊?」
  「我們蓉部落的戰獸,是一棵樹,我們叫她母樹。我們的母樹是從樹梢部落的母樹折下的樹苗,要想我們的母樹成長,她每年都需要得到一滴樹梢部落母樹的樹汁。能將你的阿爸復活的,就是我族大巫的秘法加上母樹的樹汁。這是我們的信物。」黑暗中有什麼遞了過來,白銳伸手擋了一下,他不想接。
  「這是母樹的一小截樹枝,只有碰到其它的母樹才會有反應。」
  其他木部落的,沒人開口打斷或者指責諾麗絲。現在的情況太危險了,雖然出來的時候,族長再三叮囑,就算失敗都是在外邊也不能說出這些。但是,母樹真的等不了了,他們蓉部落也等不了了。明明成功的可能就在眼前,他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卻能很肯定白銳一定不會死。族長是族長,但族長不代表部落,可母樹卻代表著部落,在部落利益的面前,別說族長的叮囑了,就算族長本人站在這抗議,他們也會贊同諾麗絲的做法。
  「如果樹梢部落的族長是羅森娜那樣的,我可不認為她會老實的把東西給我。」
  「羅森娜族長……」諾麗絲聲音有些發苦,「她也有她的苦衷,不過白巫可以放心,只要你拿著這截樹枝,樹梢部落的人必然會把母樹的汁液給你。」
  「他不會認為東西是我搶來的吧?」
  笑聲響起,不只是諾麗絲的,還有其他木部落的人:「母樹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截枝幹,都是有生命的。」
  說到這個地步了,白銳只能把那一小根樹枝接過來。想了想,他把這東西塞進草筐的蜂巢裡邊了,畢竟摸著實在是感覺不出來這個和普通的樹枝有什麼差別,外形大概也是很尋常的,白銳可不想哪天生火,不小心扔火堆裡把它燒了。
  簡短的交接剛完成,那邊就動起來了。黑夜中只能聽見劇烈的水響,聞到沼澤翻攪時冒出來的臭氣,感覺到風吹過來的落在臉上的水花。白銳取出蟲笛,開始為小青和白龍鼓勁。
  巨蛙們呱呱的叫著,開始前赴後繼的跳進水裡。大呱和二太也叫了起來,不過不再是那萌萌的小雞仔一樣的啾啾聲,而是嘹亮得多的,彷彿白鶴的嘶鳴。黑暗中,眾人依稀看到一條巨大的尾巴從水裡豎了起來,接著拍回了水面,濺起了好大的水花,外帶抽飛了幾隻巨蛙,它們肚皮翻白漂在沼澤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好像是鱷魚?」白銳悄聲問著獵星。
  「尾巴很像,就是個頭太大了。快躲!」獵星回答的話音未落,就趕緊拉著白銳閃躲,兩隻被拍飛的蛤蟆朝著他們就過來。一群人剛躲開,背後啪嘰數聲,回頭看時,三隻蛤蟆肚皮朝天的落在他們剛剛坐的地方,每一隻都砸了個小坑出來。
  因為是混戰,蠱毒這時候白銳也不敢用,用了怕是那巨大的怪物還沒事,蛤蟆已經都翻白肚了。不過已經退出站圈的傷號,倒是可以治療一下。白銳對獵星表示沒事,吹著蟲笛走到了三隻巨蛙身邊,紫霧飄散。巨蛙支楞著的長腿彈動兩下,呱呱叫著相繼翻了身,噗通幾聲跳回沼澤裡去了。
  它們剛走沒一會,沼澤水波蕩漾,又有幾隻肚皮泛白或腿斷骨折的巨蛙被同伴推了過來。
  冷血動物大多沒有族群觀念,經常有父母吃掉子女,兄姐吃掉弟妹的情況,但是這些巨蛙卻明顯不同,它們很聰明,很有族群觀念,彼此幫助愛護。
  白銳一邊吹著蟲笛給戰鬥中的巨蛙和小青、白龍「加BUFF」,一邊給退出站圈的傷患治療,小青和白龍也各自退下來一趟接受治療。一時之間,竟然讓他找到了一點曾經幫戰、陣營戰時候的感覺,那時候可不就是DPS在前邊沖,奶媽們在後邊加BUFF給奶嗎?
  這邊前赴後繼越戰越勇,那怪物也是極端凶悍,數次撲騰起巨大的浪頭,就跟下大雨一樣,撲得包括白銳在內所有人都淋的濕透,聽聲音有幾次這東西也靠近了過來。但被巨蛙硬生生的阻擋在了沙洲之外,漸漸的,四周的空氣中開始瀰漫起鮮血特有的腥味。這味道引來了一些其它的東西,它們有的被這裡的爭鬥驚走,有的卻加入了進來,黑夜中,怪物的咆哮越發讓人心驚膽戰……
  對於這支人類的隊伍,尤其是對於木族人來說,最讓他們心驚的不是來自沼澤中的危險,而是白銳的存在。
  交出了母樹樹枝的原因,就是那夜裡的景象太過聳人聽聞,在沙洲上,跑又跑不了,白銳的毒又用不了,他們沒人以為自己還能撐過去,可能最後的結局就是白銳被巨蛙們救走。可是最後,巨蛙們撐下來了。
  這種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預計的強悍,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當然,怪物蠢笨,並不知道該首先攻擊白銳這個巨蛙的堅強後盾。面對這樣的情景,諾麗絲他們忍不住開始思考,如果蓉部落和茅部落的對上,那麼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那時候他們當然會首先攻擊白銳,不能讓他就這麼優哉游哉的站在背後。但是,白銳的一方當然也會加倍保護他,更何況還有戰獸們的拱衛……這麼一想,攻擊白銳根本算不上是攻擊弱點,反而是一種送死的行為。可不攻擊他,任由他治療,那好像更是送死的行為……
  哎?我們為什麼要攻擊白銳呢?現在我們不是站在一起嗎?那未來、以後、永遠站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白銳在自己根本不清楚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有了最初的來自木族的忠心擁護者~天色漸漸變亮,眾人首先看到的,是已經染成紅色的水面,還有水面上漂浮的巨大屍體。它們都是水生的,有的像鱷魚,有的像是河狸,也有只是比小青稍微苗條一點的蟒蛇。
  這樣體型的凶獸活動範圍不可能這麼密集,看眼前的情況,大概很大一片範圍內的頂級肉食動物全在昨天晚上被報銷在這裡了。巨蛙也一樣有損失,畢竟不是所有的巨蛙都能及時得到救治。但有能力捕獵它們的凶獸都死光光了,下一級的肉食動物根本不敢對它們動嘴。而等到頂級肉食動物再次發展起來,巨蛙的族群也更加壯大了。
  「啾!啾啾!」大呱和二太蹦躂過來,它們的毒雖然厲害,但那屬於戰略武器,跟白銳的蠱毒一樣,用起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昨天就沒上去,只在後邊蹦躂叫喚給子孫們鼓勁。如今勝了,白銳從這一對蛤蟆感覺到了親近、喜愛、撒嬌——直到現在,白銳才算是真正的得到了這兩個傢伙的心吧?
  他伸手,分別撓了撓大呱和二太的下巴,這兩隻瞇起眼睛,明明是沒毛的蛤蟆卻顯露出了貓咪一樣的嬌憨和愜意。
  「沒有後顧之憂了吧?你的子孫短時間之內都能橫著走了。」不管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無意還是有心,但最大獲利者都是巨蛙無疑。白銳有點氣,但一想自己就要把巨蛙的老祖宗帶走了,它們以後沒有了最大的依仗,那麼臨走時幫助大呱二太解決後顧之憂也沒什麼問題,畢竟人家要給自己打一輩子工了。
  「啾!啾!」大呱二太同時伸出舌頭,在白銳的掌心上舔了一下。
  ˍ(:∠)ˍ頭一次被蛤蟆舔,是該高興的傻笑還是該跳腳尖叫呢?那黏糊糊冷冰冰的感覺,讓白銳打了個激靈。他看了看昨天收了一天驚嚇,今天有點萎靡的鹿腿,心裡說以後二哈舔他,他再也不躲了,被狗舔相對來說還是挺舒服的。不過表面上,白銳當然還得表示非常高興被大呱和二太舔,他們舔得他太舒服,結果自然是他被舔得手都濕了。
  白龍和小青昨晚上雖然也受了幾次傷,甚至白龍被咬掉了一大塊肉,內臟都流出來了,但有白銳在,白天時它倆自然都是完好無損且吃得肚子鼓起的——這還是頭一次白銳看見白龍沒有保持它高冷的形象,也不知道昨天吃了多少。
  雖然一夜沒睡,隊伍卻沒有休息,把幸運但竟然一艘都沒事的獨木舟推進水裡,用船槳撥開面目全非的巨獸屍體,隊伍繼續前進。
  接下來一天沒什麼事情發生,地頭蛙還帶著他們去了某處水鳥的聚居地,把鳥爸媽外帶鳥蛋一網打盡,正好補充了他們食物的消耗。沼澤周圍,開始出現一些黑色的巨大岩石。白銳估計著,當初小青和白龍離開營地兩天左右就被襲擊,即便它們倆帶著大呱二太速度應該比獨木舟更快些,但現在應該也到了雙足飛龍的領地範圍了。
  白銳也吧猜測告訴給了其他人,只有獵星知道逃走的雙足飛龍大概也都被毒死了,木族人知道的只是白銳確定已經解決了雙足飛龍的麻煩,可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提起了心。那樣龐大的飛行兇獸,還跟他們結了仇,只要有一頭冒出來就夠他們受的。
  可是,沒有龍,別說龍了,這地方連蟲子都少見,甚至苔蘚都越來越少。除了木族人划槳的聲音,四周圍一片詭異的寂靜。漸漸的,他們看到了一座完全由黑色岩石組成的陡峭巖山。這山也怪,就像是一位巨人遺棄的石刀一樣,橫插在沼澤的中央。獨木舟越劃越近,它看起來也越來越來高大壓抑,伴隨著飄蕩過來的惡臭,直讓人以為來到了祖輩相傳的惡魔領地……
  「咕嘟!」吞嚥唾沫的聲音本該很輕,可這時候卻大得嚇了眾人一跳,因為他們所有人竟然都在同一時間做著這個動作。
  「快看!快看!」菲卡納斯突然大叫,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先是一驚,然後用更驚悚的眼神看向了白銳!
  ——就在黑色巖山的山腳下,堆積如山的,都是雙足飛龍的屍體。
  獨木舟就在那裡停下了,即使現在天色還不算太晚。
  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凶獸現在卻只能一頭疊著一頭,倒在那裡腐爛。這些極端龜毛的木族人,這個時候不顧髒臭,奔向這些腐爛的屍體,一頭一頭的計算著。
  白銳捂著口鼻,看著堆得老高的雙足飛龍屍體,他當時是逼不得已,可並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種族滅絕的效果,雖然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決定:「獵星,他們為什麼這麼高興?」而白銳也不太理解,為什麼木族人看到這個場面會這麼高興,本來兩邊也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結果他扭頭一看,獵星竟然也是一臉激動,如果不是白銳站著沒動,他大概早就奔過去了。
  「凶獸滅絕。」獵星看過來的黑眼睛亮亮的,「白銳,你會是最偉大的巫。」
  「……」好吧,白銳稍微理解一點了,後裔在現代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盜獵者還專找稀少的野生動物殺害,但是在遠古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別管這東西殺沒殺過自己的族人,只要是對人有威脅的東西,它們死絕了,人都要慶祝高興。白銳這變正感慨著呢,自家的兩蛇兩蛙,竟然這次把鹿腿也帶上了,看樣子是準備開溜?「你們做什麼去?」
  被發現了,五個傢伙嘶的撕,啾的啾,還有一個汪汪汪。
  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覺得這幾個傢伙顯然知道點什麼,同時問對方:「跟上?」
  於是他們一家子就暫且繞路了,諾麗絲他們看見了,但是並沒有阻攔。這邊木族人結束了慶賀,直接點起了篝火,準備吃一頓熱飯。
  小青它們去的地方還挺遠,走著走著,白銳背著蜂巢爬到白龍身上,坐到了它的脖子上。獵星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接著就看見白銳朝他招手。
  「不行,我太沉了。」
  「沒事,過來。白龍夠粗長!」白銳拍了拍白龍的脖子,狂蟒之災電影裡的蛇王見到它都得跪舔,馱兩個人那是小意思。
  獵星拗不過白銳,只能也過去,但是,他原本是要坐在白銳身後的,怎麼反而被他抱在懷裡了?可是一歪頭,看見白銳笑得眼睛都彎了,他疑問反對的話頓時也說不出來了,反正……這樣也挺好的。白銳的兩條胳膊摟著獵星的腰,掌心貼著他八塊腹肌的小腹,獵星的手則蓋在他的手上。
  倆人身上現在其實都不好聞,別說他們,就是金髮大美妞/男的木族人現在也沒有一個好聞的,畢竟沼澤地裡的水也不是洗澡的。但兩個人就是靠得緊緊的,獵星朝後倒著,白銳向前挨著,你的背背脊貼著我的胸膛,嚴絲合縫不差一分,白銳的下巴就擱在獵星的肩膀上。呼吸噴在獵星的脖子上,獵星的耳垂就在他的眼前晃悠。
  白銳覺得,那小小紅紅的耳垂,就像是驢子的胡蘿蔔和魚兒的魚餌,誘得他不停的吞嚥著口水。
  白銳的呼吸,白銳的聲音,獵星都感覺得一清二楚,聽得分毫不差,他忍不住動了動,屁股蹭到了什麼,隔得他難受,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白銳想躲的時候,已經遲了,弱點牢牢的被獵星掌握著,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兩個心臟,一個在上邊,一個在下邊,兩個都跳得像是要把他的腦漿子震出來。
  獵星嘴巴裡幹得像是著了火,他略微側頭:「真要等三年?」
  瞬間,白銳奶白的皮膚上只要是有汗腺的地方,都密密麻麻的冒出了一層細汗。
  「別擔心,我讓你幹我,我不讓你疼。」
  
  第六十二章
  
  「!」那一瞬間,酸的甜的熱的辣的,胸口裡湧上來的滋味讓白銳差點就扯著嗓子嚎「老子不等了!」然後把獵星就推倒在地上辦了!這輩子能夠得到一個這麼喜歡自己的人。但是,就算他自己打破當初的約定,可怎麼說也得準備準備吧?否則……白銳可不想自己爽了,獵星來一個血染的風采。就算他的蠱霧能夠讓傷口瞬間癒合,但傷就是傷了,那地方撕裂了,痛苦可想而知。
  ˍ(:∠)ˍ看來回去得問問黑爸,果爸每次都能夠應付得來,絕對不只是天賦異稟的關係。
  「我們明天還得趕路,我可不想你起不來了。」
  獵星蓋在他手背上的手動了一下,然後離開了:「白銳……如果你不想和我干,不用找借口,可以直接說。你……嗯!」放在獵星小腹上的手,忽然向下,一邊拽開了裹腰皮,一邊抓住了……
  「誰說我不想?我現在就要收定金。」
  「……定金……是……什麼?」
  「就是把你定給我了,不准在和別人干!」
  「好……手……真舒服……」
  「……」愛人這麼放的開可真是……真是……吸鼻血,喜大普奔!
  ***
  話說,雖然只是手活,但白銳也是心滿意足的,只是覺得略微有點對不起白龍~不過,他們倆「付定金」的時候,這是被帶到什麼地方來了啊?比都是雙足飛龍屍體的地方,還要惡臭。鹿腿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它那鼻子嬌嫩得很,絕對是受不住這種生化武器一樣的味道的。
  原本還說找找還算乾淨的沼澤水幫獵星清洗一下身體,現在也不成了,白銳只能從草筐裡抓了乾草出來,幫他簡單擦一擦。
  又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兩蛇兩蛙終於在一處巨大的山洞前邊停下了,看看山洞前的痕跡,這地方應該就是雙足飛龍的巢穴,同時,也是惡臭湧出的源頭。
  「要進去嗎?」白銳問。
  「你不想?」
  「總覺得這地方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又不是魔幻世界,雙足飛龍的窩裡應該既不會有金銀財寶,也不會有什麼神兵利器,又是這麼臭,白銳真沒太大興趣。
  「那可不一定,這雙足飛龍這麼臭,很可能排泄進食都在洞裡,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好東西。」
  「……」o(╯□╰)o便便和食物殘渣能有啥可以找到的好東西嗎?「能……能舉個例子嗎?」
  「它們消化不了的骨頭,一定能打磨出好骨器來。它們分辨裡排泄出來的結實,能夠辟邪。而且剛才死掉的雙足飛龍我發現並沒有特別年幼的,那麼幼年的雙足飛龍不是死後被雙親吃掉,就是還在這裡。」
  這就是思考方式的不同,白銳忍不住湊過去在獵星臉上吻了一下,雖然這地點太不浪漫了些,可是這樣的伴侶怎麼能不愛呢?
  親完了之後,白銳忽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啊?」
  「我明白了這兩個傢伙到底是怎麼讓大呱二太忽悠來的了,它們是來偷蛋的!」這倆在部落的時候就是偷蛋能手,那天八成來偷蛋結果被撞上了,它們跑了,雙足飛龍怒了,去找巨蛙的麻煩了,這才有了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但這也是歪打正著,如果雙足飛龍不是自己送上門去,那麼堆在那裡腐爛發臭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進入雙足飛龍的洞穴,果然這裡就和獵星說的那樣,雙足飛龍排泄和進食應該都是在洞裡,洞中的黑石頭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褐黃色的糞便、裡邊又夾雜著動物骨骸與皮毛,另外……還有幼小的雙足飛龍遺骸,後者是剛死沒多久的。
  獵星站在洞口身體搖晃了兩下,手按住了額頭。白銳當然沒錯過他的動靜,剛想笑,突然就覺得不對勁。這味道是臭得跟肚子毒氣彈似的,可是原始人忍耐力都強,獵星更是強者中的強者,不可能這點臭氣就讓他這樣。
  【系統,這味道是不是不對勁?】
  【雙足飛龍的消化道中有數條毒腺,它們的唾液、腸液與糞便都含有毒素,且雙足飛龍有著喜髒臭的生活習性,它們的排泄物長期積累形成了更為劇烈的毒素。玩家作為五毒蠱師,本系統推薦玩家多多品嚐各種速度。】「獵星,這些雙足飛龍的糞便有毒,你先出去。」白銳聽到有毒趕緊就讓獵星離開,結果聽到系統的後半句話,差點絆倒,好懸栽進糞堆裡去。
  獵星也知道不對,他已經暈昏昏全身發木了,可看白銳一絆,依舊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扶住。白銳站穩了,趕緊給他一口蠱霧解毒,扶著他就朝外走,也顧不得那四個二貨了。
  出了那個洞,雖然空氣裡還有臭味,但獵星也漸漸緩過來,沒有暈眩感了。
  「獵星,你自己在這裡行嗎?」
  「我沒問題,你要去看木族人?」
  「對。」之前只以為蠱毒已經無害,那木族人無論把那些死去的雙足飛龍怎麼樣了,都沒關係,可沒想到雙足飛龍這東西本身就有毒,那木族人就有點危險了。
  「你去吧。」獵星找了個地方坐下,「我雖然不暈了,但還有點頭重腳輕,我在這裡緩緩。」
  「嗯。」白銳剛走出去,又回來了,傻白從他耳朵後邊出來,飛進草筐裡把冰蠶取出來了。冰蠶還是派出去救小青的那一隻,比起上次見面它肥了不少,但還是沒有最開始被帶走就蛇時那麼圓滾滾的可愛,「給你,以防萬一。」
  「想太多了,就這一會能有什麼事?」獵星無奈的看著白銳,但還是伸手把冰蠶蠱接過來了,「滿意了?」
  「滿意了。」白銳咧嘴笑笑,終於是走了。
  雖然來的時候,兩人沉迷於某種「不能對外人說」的事情,但是這地方也沒有岔路,所以獵星也不擔心白銳迷路。白銳一走,獵星乾脆就躺在了地上,岩石冰涼並且凹凸不平,還有一股股的臭味不斷飄來,躺在這裡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是獵星卻一臉的愜意。按照白銳說的,他們剛才是互相收了定金,跟對方定下來了。這麼多年下來,終於定下裡了……
  獵星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就像是曬太陽曬得舒服了的狐狸。小時候被狼咬得都成零碎了,以為必死結果被白銳救了的那次,獵星就看上白銳了,想著這麼好的人,不能被其他牲口抗走。雖然雙方那時候都還太小,可他也是各種明示暗示,結果就像是黑爸說的,白銳的腦袋真的是木頭的,完全沒長出來那根筋。
  可是他沒長出那根筋,可是用異樣眼神看他的人越來越多,比如以白為姓氏的那三個。別看他們對家裡人說想找個女人生孩子,實際上沒一個有好心的。後來更多是多了茅部落,不但男人,還有了女人。經常有光著身子的女人走來走去,只有白銳以為那是湊巧,那些女人都等著他撲呢。
  只不過他們還想著他是巫,再加上也明白獵星的心思,白銳就算不選獵星他們也是一個洞裡長起來的兄弟,在不確定自己能成為白銳的伴侶之前,還沒人敢得罪了獵星,所以終究是沒人敢做的太過火。
  旁人的躲閃,與白銳的木頭,總算是讓他得償所願了。獵星伸了個懶腰,從離開部落他就繃著——他為什麼一定要跟來?當然是不願意讓白銳和一群木族人同甘共苦。木族人來的時候,白銳看在他們身上的眼神總是比看著旁人多些,而獵星的形象也很符合木族人的喜好,萬一兩邊有看對眼的了呢?那出去的時候白銳還是他家的,回來的時候就是蓉部落的了。事實證明,他這個決定實在是太正確了,否則現在躺在這裡舒服的就不是他,而是旁人了。
  「咕嚕~咕嚕嚕~~」
  有什麼東西滾動的聲音響起,獵星爬起來抬頭,原來那四個二貨已經從洞裡出來了,跟著它們一塊出來的,或者說被他們一路滾著的,是五顆蛋。
  每顆蛋都有半人高,蛋殼表面裹了一層褐黃色的穢物,隨著滾動,蛋殼在石頭中間磕碰,穢物也大塊大塊的脫落下來。就算是不乾不淨的原始人,獵星看見那樣的蛋液忍不住咧嘴,太髒了。不用問這是雙足飛龍的蛋,但把自己的蛋都扔在糞便裡,這雙足飛龍的生活習慣是有多糟糕啊……
  蛋被兩蛇用尾巴尖推動著,一路滾到獵星跟前的時候,蛋殼上的穢物已經差不多掉乾淨了,露出裡邊青色的蛋殼來。這蛋殼也夠厚實的,就算外邊有穢物緩衝,普通的蛋這麼滾過來也要碎裂在半路上了,但是它們依然完好無損。
  「這是讓我拿走吃嗎?」獵星屈起指頭敲敲蛋,笑看著四個二貨。
  「啾啾!啾啾啾!」大呱二太顯然比較激動。
  白龍和小青則淡定得多,只是嘶嘶的對著獵星吐信子,獵星無法知道它們想表達什麼,只是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
  「咕嚕~」一個蛋又滾動了一下。
  獵星一怔,他很確定,剛才這顆蛋橫躺的非常穩,他沒有碰它,周圍更沒有什麼其它東西碰。
  「咕嚕~咕嚕~卡!」五顆蛋都動了起來,而且沒聽錯的話,剛剛那一聲,貌似是蛋殼破碎的聲音?
  「卡卡卡!」獵星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更多的破碎聲響了起來,而且五顆蛋都開始顫抖起來。
  「怎麼了?」
  獵星抬頭,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白銳回來了。
  白銳的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全是汗水,顯然是緊趕著回來的。
  「木族人都沒事?」
  「我去的時候有兩個頭暈的,不過基本上都沒事。」
  「那就好。」獵星點點頭,放心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蛋是它們滾出來的,剛到我跟前就開始動了,然後你就來了。」兩人都看向蛋,與此同時,它們看到了一隻伸向了龍蛋的毛爪——除了之前被臭味熏跑不見了蹤影的鹿腿,還能是誰?
  「嗷~」狗爪被發現,鹿腿趕緊伸了回來,端端正正的蹲在地上,一臉嚴肅的看著白銳和獵星。
  白銳過去抱住狗頭一陣揉,這只毛茸茸的傢伙每次都身體力行的闡述著什麼叫二萌。
  看著那一人一狗笑鬧著滾倒在地上,獵星的臉上也是舒爽的笑容。
  「啪!」這一聲可夠大的,把獵星的注意力引過去了,白銳也鬆開了鹿腿跑過來看。
  其中一顆蛋的頂端,已經被裡邊的小飛龍敲出了一個圓弧狀的裂痕,剛才那一聲就是裡邊小龍的奮力一頂!兩個人看過去的時候,頂出來的小龍腦袋,又匆忙縮了回去,然後又頂出來。
  看著努力奮鬥的小飛龍,獵星和白銳都沒多手去幫忙。雖然是第一次看小飛龍出殼,但是家裡藍鳥養的多,小鳥出殼看得多了。一開始就有忍不住多手幫小鳥的,後來大家發現那樣的小鳥沒有兩天都得死,就沒有一個再幫忙了。都是蛋生的,小飛龍應該也差不多。
  看著這些頑強求生的小傢伙,白銳皺起了眉頭「獵星,我們要讓它們活嗎?」
  「如果部落裡有它們,會是很好的助力,不過這種東西全身是毒,也是麻煩。」
  「但我們畢竟完全不瞭解雙足飛龍的習性,之後又要繼續趕路,能不能養活還是問題。」
  「養活它們的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問問白龍和小青。」
  「哎?他們不是湊巧把蛋滾出來給我們吃嗎?」
  「我覺得裡邊的蛋應該不只是這五顆,但它們只滾出來這五顆蛋,沒滾出來的,大概都被它們吃了吧。而這五顆蛋又都是即將孵化的,這也太巧合了。」
  「……」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白銳想起來上次吐給它的蛋殼了。
  「另外,我記得你跟我說,白龍和小青大概是被大呱二太……嗯,那個詞……忽悠?對,忽悠走的。」
  白銳和獵星同時看向二蛇二蛙,白龍和小青各自盤曲著身體,無比愜意,大呱二太從剛才就一直在啾啾啾,現在白銳看過來,啾得更頻繁了。白銳心裡的感應,也是二蛙焦急,二蛇愜意。
  「這是……這是報復?」白銳也明白了,白龍和小青之前表現得就好像是把被利用的事情忘記了,其實這倆很記仇。這次大呱二太以為還能說動它們倆來把雙足飛龍滅族,誰知道兩條蛇表面上答應,實際上卻是:你要滅族,我們偏不!還把雙足飛龍的活口「推薦」給白銳了。一旦白銳點頭接受,那就是給它們找了大靠山。
  「如果把它們交給你們,你們能養活嗎?」白銳可是知道,蛇是沒有育幼行為的,頂多有些蛇類會盤踞在埋卵的地方一段時間保護蛇卵,以防天敵的吞食,可是不會照顧幼蛇。
  大呱二太這時候也不叫了,也安安靜靜的仰著頭看著這倆。
  「啪!」的一聲,這次可不是小龍撞擊蛋殼的聲響了,而是一道白影,又準又恨的拍在了小青的後腦勺上。這一拍,不用說小青就來了個點頭領命。
  白銳&獵星:「……」
  「嘀!嘀嘀!」就是這一會而已,竟然已經有小龍出殼了,白銳還以為怎麼說也該有一兩個小時,看來這種動物的生命力可是真夠強悍的。
  就算是雙足飛龍那樣恐怖的龐然大物,剛出殼的時候也是可愛的。幼小的雙足飛龍是大紅色的,頭大身子小,腦瓜頂上還蓋著一小片蛋殼,剛出殼就甩甩腦袋,可是就這麼甩,那片蛋殼竟然沒掉下來。甩完了,小飛龍睜開了眼睛,它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搖晃著大頭的小青和收回尾巴尖的白龍。死死盯著這兩條的小龍,伸展著它那兩條瘦骨嶙峋的胳膊,同時也是翅膀,發出哨子一樣的叫聲。唯一不可愛的,就是它的身上還掛著透明的粘液,散發出臭雞蛋一樣的味道。
  叫了一會,小飛龍低下頭,開始啄它的蛋殼。別看它個不大,蛋殼的厚度至少有兩厘米,但這一嘴下去,就是一片蛋殼。
  它啄著蛋殼的時候,其它四顆蛋裡的小飛龍也相繼孵化了出來,都是一樣的頭頂著蛋殼,叫兩聲就開始吃蛋殼。一時間這裡都是卡吧卡吧的聲音。
  它們吃完了蛋殼,身上的粘液也基本上都干了,臭雞蛋的味道也消失了,變成了一種覆蓋在身體表面的膠狀物。
  「獵星,你說蛋殼下面有什麼?」看著它們一個個河童一樣頂著蛋殼,白銳有點手癢。
  「應該是那裡的骨頭還沒合上,要等蛋殼自己掉下來。」
  「哎?這你怎麼知道?」
  「有的鳥就是這樣,小時候黑爸和果爸給我捉來玩過。」
  
  第六十三章
  
  獵星的小時候那就是更小的時候了,白銳一隻胳膊撐著地,忍不住身體側傾,啄了一下獵星的嘴唇。雖然只是互幫互助,還沒到最後一步,但看著獵星,白銳感到的是一種不同以往的喜悅和滿足,他猜測大概新婚燕爾就是這感覺的。
  獵星有些訝然,但立刻就笑了起來,也同樣湊過去親吻白銳……
  他倆你親我我親你,不是想把對方啃到肚子裡的激情,而是溫柔細密,甜美如甘泉,不知不覺,兩人相擁著倒在了地上,然後被砰誆一聲嚇得趕緊坐了起來。
  ——是小青把它肚子裡的吃食吐出來了,雖然答應的時候不甘不願,但是它們竟然真的擔負起了養小飛龍的任務。
  小青的消化能力越發強悍了,它吃進去的東西幾個小時就已經被腐蝕得面目全非,現在它團出來的這一團,大概是昨天晚上吃的,現在看起來就是沒有四肢頭顱的一個鮮紅的肉球,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透明的消化液從這肉球上一點點滴在石頭上,空氣裡除了雙足飛龍巢穴裡的臭味外,頓時又多了一種腐爛和酸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還沒等白銳問怎麼回事呢,五頭已經吃光了蛋殼的小飛龍已經飛快的爬向了小青吐出來的東西,分散開第一時間開始啄食了起來。
  白銳拽拽獵星,指指地上。原來是這些小傢伙移動中抹開了滴在地面上的消化液,也露出了一個個很淺的圓坑來,這些小坑分明都是被消化液腐蝕的。
  「它們這麼吃下去,死不了吧?」
  獵星看著那些小坑也發楚:「這些小飛龍應該也要吃父母帶回來的獵物,你也說了雙足飛龍的唾液都有毒,那它們……應該不怕吧?」
  「真毒死了也沒辦法。」白銳摸摸後腦勺,「它們惹的禍,自己處理。」白銳也沒心思做什麼龍騎士,他自身的能力已經很強悍了,雙足飛龍的存在對他來講是可有可無的。況且這龍的習性也太糟糕了,它們生活在糞坑上。這也是一種保護自身的手段,就是因為它們太髒又太毒了,所以那麼大堆的肉,別說食腐的鳥類,竟然連食腐的昆蟲都沒來吃大餐。
  ˍ(:∠)ˍ聖甲蟲聽起來很美,但改變不了是屎殼郎的事實啊……
  那邊五隻小飛龍吃得飛快,這時候已經吃光了一側的紅肉。卡卡幾聲咬斷了白森森的骨頭,伸著細長的嘴巴,啄食裡邊各色的內臟。
  「你在這等著,我去裡邊。」
  「幹什麼?」
  「去找有沒有用的東西,雖然大概最有用的就是那幾個了。」白銳一指吃得正歡的小飛龍們,「但可能還能找到些骨頭之類的東西。」
  「別去了。」獵星拽住白銳,「你也說了,最有用的東西已經在那裡了,至於什麼骨頭之類的東西,我想,跟你在一塊我以後不會缺少的。」
  很平實的話,沒有甜言蜜語,但白銳卻覺得比自家蜂子產的蜜都要甜美,忍不住抱著獵星又是一陣親吻,這次就是真的啃了,一直啃到兩個人都呼吸困難,嘴唇紅腫這才分開。
  「去吃飯?」白銳咬著獵星的耳朵,他們真不能再獨處了,否則白銳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禽獸了。
  「好。」獵星喘著,反咬白銳的耳朵。
  他們倆就這麼你咬我我咬你的站了起來,然後手拉著手走著。明明是在個惡臭黑暗的原始世界沼澤地,但竟然走出來了度假勝地情侶海灘攜手散步的感覺……
  小青和白龍把腦袋伸過來,都被白銳拍回去了:「照顧孩子去吧。」
  大呱二太這時候得意了,跟在兩人身邊一蹦一啾,就是撒歡的鹿腿沒看準腳下,一腳把這倆蹬了兩個跟頭,二太甚至都從大呱身上掉下來了。
  小青和白龍正好看見了,頓時一陣的嘶嘶,怎麼聽怎麼像是嘲笑。
  ***
  休息了一天,隊伍再次出發,這次白龍的背上多了五隻小飛龍。出發之前,剛見到人的小飛龍們時候還嘀嘀叫著張嘴要咬,被白龍一龍給了一尾巴,在地上滾成了球,爬起來之後甩甩暈乎乎的腦袋,立刻都老實了。
  白龍那個尾巴雖然是它身體上最纖細的部分了,但是……木族人都不止一次看見這傢伙無聊的時候用尾巴抽岩石玩,那絕對是一抽一碎。這些小飛龍可是夠皮糙肉厚的,它們都這樣,它們的父母可想而知了。
  看完了白龍,眾人就看和鹿腿玩耍的白銳,同時大多數人都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心口,下意識的感慨如果沒有白銳,遇見這些傢伙那真的是死路一條沒商量了。
  現在它們就老老實實的蹲在白龍身上,正好白銳的那條船並行在白龍旁邊,看著這些小傢伙白銳吐了一口養蠱的蠱霧過去。小飛龍們嚇了一跳,但都是朝中間擁擠,並沒朝水裡蹦躂。那絲蠱霧飄到了它們的頭頂,突然朝下主動鑽進了當先一頭小飛龍的鼻孔裡。
  「阿嚏!」那頭小飛龍打了個噴嚏,大頭差點扎進水裡,它甩了甩頭,突然高興的嘀嘀叫了起來。
  看來是喜歡,白銳當即又是幾口蠱霧過去,所有小飛龍都得了好處,就一起嘀嘀嘀了。
  【系統,雙足飛龍可以作為臣蠱嗎?】
  【玩家臣蠱位只餘蠍、蜈、蛛,並無龍。它們不可成為臣蠱,卻可成為民蠱,歸於蛇蠱之下。】【這個好!】
  收民蠱,說簡單也簡單。只要是君蠱和臣蠱的後裔,生來就是白銳的臣蠱,比如蜂子和蟲蟲,白銳無法和它們通過明確的探知雙發的想法,但是它們能毫不遲疑的執行白銳的命令。但是……對,還有個但是。說困難也困難,那就是無血緣關係的民蠱,收起來比收臣蠱的時候還麻煩一些。
  這天晚上,靠岸休息的沙洲比較大,白銳吃過飯,就跟諾麗絲說一聲自己要通靈,帶著自己一家子繞另外一邊去了。木族人好奇心有,但又不是活膩了,都老老實實待在營地裡,沒誰有那個膽子去窺探一個強大巫者是怎麼通靈的。
  白銳把小飛龍一頭一頭抱過來看下面,鹿腿趴在邊上歪著腦袋好奇的看。原本小飛龍對白銳還有點牴觸,但是大概一路上白銳餵了不少蠱霧給它們,小傢伙們被白銳這麼折騰竟然還個個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找什麼?」獵星看著莫名其妙,湊過來問他。
  「找是雄的還是雌的。」
  「找到了嗎?」
  「我看著都像雄的……」大多數兩棲類、爬蟲類大小排泄和生殖用的都是一個洞,這個洞一般被保護在鱗片下面,沒有生殖過的就是一片平整光滑。更麻煩的是有些品種無論雌雄,在幼年期的時候下面都有丁丁,大小也完全相同。就因為這種特性,它們在性成熟後,如果發生一些特殊情況,也有可能再次改變性特徵,「原本還說雄的跟著白龍,雌的跟著小青,算了,就隨便分吧。獵星,如果有機會讓你變強,但是需要冒很大的危險,你會做嗎?」
  「怎麼樣的危險?失去你嗎?」
  「不,和我的生死沒關係,但是卻關係到你的生命安全。」
  「你會讓我死嗎?」
  「不會!」白銳搖著腦袋,「但是你大概會非常痛苦,而且還會發生一些現在完全預想不到的副作用。」
  「既然這樣,我要做。」
  白銳的眉頭挑了一下,身體前傾把獵星樓在了懷裡:「你怎麼這麼傻呢?對我無害你就要試……不對,我才是傻子,你這麼愛我,我竟然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察覺到,你說我傻不傻?」
  穿越啊,雖然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連手紙現在白銳都不敢買。因為一卷手紙看起來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什麼,但那屬於細水長流的長期物資,用起來就收不住了,只能忍著。可是,在地球的時候,即使做夢都不敢想的,竟然會有一個人愛他勝過愛自己……對於穿越的所有不甘和埋怨,在這一刻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殆盡了。
  獵星也抱住了白銳:「你當然不傻,一點也不傻……」
  兩人抱著抱著就親到了一起,然後……咳咳,就不足為外人道了,不過總歸白銳守著最後一步。誰讓這地方要什麼沒什麼呢,況且他們還在趕路,不能增加獵星的身體負擔。
  兩個人整理好自己,爬起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不過現在還是黑色岩石的範圍內,兩人回了營地一趟,弄回來一些乾草和乾柴,又點起了一堆火。小飛龍們看見火焰有點驚慌,不過小青和白龍的安撫下,都安靜了下來,只是躲得遠遠的,緊靠著自家蛇爸的身體。
  「獵星,你這樣抬著手,對,五指合攏,手稍微凹一下,對……別動,發生什麼都別動,你可能會有點疼,但是一定別動。」
  「好。」獵星舉著手,白銳不讓他動,他就不會動,他相信白銳不會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小青。」白銳招手,示意小青過來。
  通過感應其實小青早就知道白銳要做什麼,這一招呼,他立刻過來,上身直立,三角的蛇頭垂下來。
  白銳摸了摸小青的下巴,小青乖乖的張開嘴巴,露出柔軟的內裡,白銳用從木族人那裡借來的骨刺,朝它嘴巴裡一戳趕緊把出來,蛇血頓時流了出來,滴落在獵星拖著的手掌心上,不過只稍微洇濕了他的掌心,血就停住了。別說白龍,小青的鱗片都極為堅硬光滑,用石矛戳都不一定能戳透,就算它對白銳毫無防備,無比放鬆,白銳也不認為自己能揭下鱗片,戳透蛇皮。
  「開始疼了啊,獵星,忍不住你就撒手。」白銳取出蟲笛,在開始吹之前,各種緊張的看著獵星。
  「放心吧。」獵星歎一口氣,但向白銳的時候卻笑得溫柔——不是有心,又哪裡來的關心?
  小青張開巨口,露出寒光閃閃的尖長獠牙,它慢慢低頭,獠牙距離獵星的手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戳進獵星的掌心裡,但獵星就那樣舉著,穩穩的,別說閃躲,就是顫抖也不見。
  就在蛇牙距離獵星的掌心只剩下一二厘米的時候,小青停下了,從它的牙上,開始滴落毒液,不是一兩滴,而是如一行細流般。蛇毒融入蛇血,原本大紅的蛇血漸漸變成一種可以稱之為可愛的粉紅,與此同時,獵星只覺得自己的掌心裡捧著的並非液體,而是一塊燒紅的火炭。這也確實並非錯覺,他掌心的皮膚開始皴裂,一開始只是毒血浸泡的地方,並極快的蔓延到整個手掌,甚至手腕,他的皮膚就像是乾旱的地面一樣裂開,露出下面鮮紅的肌肉,流出的鮮血很容染紅了他半個手臂。
  那情景,嚇得鹿腿都嗷嗚兩聲,趴下去前爪捂眼了。在旁邊蹲著的大呱二太看了它一眼,蛙臉上的表情絕對是瞧不起,不過現在也沒人在意這個了。
  獵星的手再沒有剛才那麼穩了,甚至他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他的臉色白得□人,嘴唇已經都成了青色,雙眼瞪得大大的。
  白銳的蟲笛聲響起,蠱霧在獵星滿是裂口的手臂上繞了一圈,但這是養蠱的蠱霧,對獵星的傷口並沒起到任何作用,它們只是一頭鑽進了獵星掌心的毒血中。
  小飛龍們看到了蠱霧,嘀嘀叫著衝過來,可是白龍尾巴一甩,立刻就擋住了它們的「上進」之路。
  蠱霧在毒血中繞了一圈,飛了出來。
  小青用嘴巴拱了一頭小飛龍出來。那繞了一圈的蠱霧就朝著小飛龍去了。這小傢伙一開始還極為高興,迎頭就把蠱霧吞進去了,可是剛吞完就立刻滿地打滾嘀嘀慘叫了起來。它慘叫,小青一尾巴過來就壓在它身上了。
  雖然是尾巴尖的尾巴尖,但這小傢伙哪裡受得了,逼急了就算是認定的爹(媽?)也張嘴就咬!但任憑它天生的尖牙利喙,也啃不下小青的皮,又慘叫了一陣,就整個蔫了下來,而且越來越蔫,眼看著它就要沒了命的時候,小青腦袋低了下來,尖牙直接戳進了小飛龍的後背,拔出來的同時鮮血跟著噴了小青滿嘴。
  這一下子也讓蔫得跟枯草似的小飛龍慘叫了起來,它掙扎著兩下,發現自己突然有勁了,小青竟然也放開了它。
  「嘀——!」小飛龍趕緊蹦躂著跑了,可是沒跑多遠,又扭頭來看小青,看著看著……它就又跑過來了,「嘀~嘀~」兩隻現階段細的跟麻桿一樣的爪子抓著小青粗壯的身體,腦袋一個勁的磨蹭著,看起來竟然比之前還親暱。它不但沒有中毒,剛剛被小青戳穿的部位,已經癒合如初,但是如果過仔細看就能發現,它原本傷口位置上的幾塊鱗片長得和其它的鱗片不一樣,是青黑色的。
  之後的第二隻也對付,獵星手裡掬著的毒血就已經用了個差不多,可獵星手臂上的裂傷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胸口,看樣子還有繼續擴張的勢頭。白銳趕緊靠在他身邊,但卻沒用蠱霧給他治療,而是用那把骨刺戳進了自己的胳膊,鮮血澆在了獵星的身上。
  「!」獵星既驚又疼,那疼不只是心疼,而是他的身體更疼了。在燒灼之苦上又加了刀割之痛,就像有人拿著一把骨刀一刀刀在他傷口上切割。
  不知道過了多久,獵星全身濕透了,尤其左半身,有他自己的和白銳的血,還有疼出來的汗水。但是當獵星從疼痛造成的體力透支中恢復過來,他舉起左手,抓握了一下:「我力量變強了?」
  「哎?這個我不知道。」這個意外之喜讓白銳眼睛亮了一下,「不過你抗毒性一定強了很多。還受得了嗎?」
  獵星現在是躺在白銳腿上的,他看了看白銳的胳膊,那裡的傷口也早就癒合了:「又得你放血?」
  「我很強壯的。」白銳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咳咳咳!你看,我把自己拍得都咳嗽了。咳咳!」
  獵星坐起來,無奈的給他順氣:「用蠱霧給我療傷不就好了?」
  「蠱霧療傷是治療,是讓你『恢復』,不是增強。」白銳摸著獵星的手臂,把上面的血痂摳下來,露出下面光滑的皮膚,「又不對勁立刻跟我說,這次這麼弄很大一部分是推測來的,我以為是對你好的,但也有可能出現意外。」
  「知道。」獵星低頭,跟白銳來了個額頭抵額頭,「放心,有事我一定和你說,那麼,繼續?」
  剛才是小青,這次換了白龍。白龍的毒液是金黃色的美麗液體,毒性也比小青猛烈得多了。白銳把白龍放在後邊,也就是為了讓獵星有一定的抵抗力。可沒想到,獵星是有抵抗力了,但白龍毒性之烈完全超出了白銳的預計。即使因為白銳熟練了,白龍也看得清楚明白學會了,三頭小飛龍花的時間和那兩頭差不多,各自背脊上多了三枚亮白色的鱗片。獵星已經被毒血腐蝕得骨頭都爛出來,外加昏迷不醒了。
  
  第六十四章
  
  這些年來白銳身邊的人還是頭一次傷得這麼重,白銳倒也冷靜,白龍那邊完事之後,他依舊沒用蠱霧給獵星療傷,而是再次戳穿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血澆在獵星的身上。他的血浸入獵星的骨頭,皮肉,和腐蝕著獵星身體的毒血逐漸交融在了一起……
  「嘶!你手怎麼這麼重。」獵星睜開了眼睛,第一句話是埋怨白銳。
  「我下次不會……」白銳扯出苦笑,心說這次這烏龍事,是讓獵星徹底不高興了。
  「傷得那麼重,還不拔下來。」獵星抬起另外一隻胳膊,要去拔白銳還戳在自己手腕上的骨刺。
  「……」白銳有種敗了的感覺,「獵星,你能別那麼惹人憐愛嗎?」
  「你愛我我很滿意,但那個憐是什麼意思?」獵星滿意的拔下了骨刺,這時候才去看自己的胳膊,肌肉筋腱繞著骨骼快速生長的情景,看起來也是挺□人的。
  「憐就是比愛更愛。」
  「我也憐愛你。」獵星滿意的點點頭,說話間,他的手已經癒合。
  兩條胳膊,還有部分的肩膀、胸口,比獵星身上其他部位白了許多。接受白龍毒血的左手,更是來了個大變活手,原來獵星手上的疤痕和繭子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手指乾淨修長,而且指甲……
  白銳捧著獵星的手腕,低頭湊近了看,「唰!」白銳眼前藍光一閃,他趕緊朝後一抬頭,慢一點眼珠子就被戳瞎了。
  「白銳!」獵星也嚇一跳,他只是在腦海中掠過:讓白銳看清楚一點,的想法,然後他的指甲就突然變長了,「沒事吧?!」
  「沒事,沒事。別擔心。」白銳已經之後很快就是捧著獵星的手高興,獵星這指甲明顯看著有毒啊,只要有白龍那毒性的十分之一,那就是好啊,無奈只有一條胳膊。不過再來一遍的想法只是在白銳心裡一閃,就被他按滅了,那種痛苦一次就好了,兩次就算了吧,況且,再來一次也不一定會出現相同的狀況,「你還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沒有?」
  「感覺……胳膊輕了很多。」獵星活動了一下肩膀和手臂,「靈活很多,力量還沒試過,不知道。」
  「這樣就好。」白銳鬆了一口氣。
  系統給他指的「明路」一般也代表著巨大的代價,他自己付出代價無所謂,雖然埋怨系統兩句,可是結果往往也都是不錯的。但獵星也跟著倒霉,他有這一次可就夠了。除非……除非下次能讓獵星的腳再長出來。
  至於白銳到底是怎麼折騰出這種事情的,那就得後退到白銳和系統對話的時候了。
  系統把收服民蠱的過程從頭到尾講給了白銳,蛇血、蛇毒加上蠱霧融合成的物質確實對小飛龍們極有益處,但也在它們的體內添加了一道血脈的烙印。即使它們並不是小青和白龍生育的孩子,但從今以後,就算是它們的父母再活過來,也絕無可能讓這些小飛龍移情了。
  【蛇血加蛇毒,對人有什麼效果?在沒有傷口的情況下,可能對人構成傷害嗎?】一般蛇毒在人的身體上沒有傷口的情況下,是不會構成傷害的。
  【極烈的補藥,是大補,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承受得住它的藥性。人只要蹭上一點,就會感覺到極大的痛苦。】【欸?】白銳根本沒朝補藥上想,他想問的是這東西能毒死多少人,結果系統給了他一個與想像差距甚遠的答案,【那如果用蠱霧呢?】【可以治療傷口,但藥效也完全起不到作用。不過,如果加入玩家運行療傷法門時的血液,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系統,請問這個意想不到,有個大概限度嗎?】【五分鐘後,本系統可以提供給玩家五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十分鐘後,本系統可以提供給玩家三千四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十五分鐘後,本系統可以……】【裡邊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斷肢再生的?!】
  【……】系統沉默了十分鐘,大概是在計算各種可能去了,然後給了白銳三個字,【沒可能。】ˍ(:∠)ˍ
  【但是,優化異變的可能要遠遠大過劣化異變與無用異變的可能,系統建議玩家多多嘗試各種可能,有助於推進文明的發展。】文明發展什麼的白銳不感興趣,可是能讓獵星變強,就值得嘗試了。白天剩下的時間,白銳除了偶爾用蠱霧喂喂小飛龍跟它們培養培養感情,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冒險,最後他還是把選擇權交給了獵星。
  ***
  兩人相擁就在這邊睡了一夜,小青和白龍巨大的身體就盤在他們外邊擋著風,鹿腿在兩人腳底下給他們暖著腳。一睜眼,白銳看見的就是獵星安靜的睡臉,他剛高興總算比獵星早起了一回,突然嚇了一跳的去摸獵星的額頭——總覺得獵星身體正常的情況下不可能比自己醒得遲。結果手還沒碰到,獵星就已經睜眼了。
  事實獵星身體沒事的情況下,確實不可能比白銳晚醒。他早就醒了,就是被白銳抱得緊緊的,又不忍心吵醒他,於是才閉上眼睛假寐。發現真相的白銳,一口就啃在了獵星肩膀上,看似凶悍實則沒用多大力氣,緊緊貼在獵星肩膀上的嘴巴與其說是啃,不如說是吮是吸,還有吧嗒吧嗒小狗舔水一樣的聲音。
  那邊五隻小飛龍也醒了,恨不得nen死它們的大呱二太竟然就和它們睡在一塊。
  「別舔了,早晨了,再不起來諾麗絲那邊說不定就要找過來了。」獵星推推白銳的腦袋。
  白銳抬頭舔舔自己的嘴唇,不過他整個人都壓在了獵星身上,顯然是不準備起來:「咳!獵星我第一次做,要是不舒服你說話。」
  「嗯?做什麼?」
  「舔……你……」
  「別!等……髒!」
  「昨晚上你洗得乾乾淨淨的,我……唔……簌~~啵~看見~~簌~了……」這塊沙洲邊上有一處還算清澈的水,獵星昨晚上就是在那清洗的身體,當然不可能做泡到水污染水源那種事,只是在邊上掬水清洗。白銳站在五十多米外全程圍觀,為什麼不跑過去站邊上?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才過去「幫忙」。
  獵星的反抗也不是那麼堅決,男人嗎╮(╯▽╰)╭,又是兩情相悅的,能爽到是第一位,其它的都是渣渣。
  等到心滿意足,兩人又到那個水窪處整理好自己,正要去和木族人回合,白銳忽然頓了一下——白龍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現在渾濁得像是兩塊紅塑料。
  白銳摸了摸白龍的鼻樑,巨蛇伸出蛇信來舔著白銳。
  「白龍要蛻皮了?」
  「應該是,這幾天都沒注意它和小青的飲食……」白銳滿心的自責,他早該發現白龍沒怎麼吃東西的,「幸好,我們應該也快渡過沼澤了,它的眼睛是第一天變化,也就是說還有五天的時間。」
  「你要讓白龍在上岸之後蛻皮?」
  「是這麼想的。」
  「我倒覺得不如在沼澤裡找個地方停留幾天,畢竟我們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樣子,而白龍蛻皮又是最虛弱的時候。」
  「嗯,你說的對。」白銳點頭,確實獵星的考慮更安全些。雖然要耽誤時間,但白龍蛻皮的時候幾乎就是反抗能力,整個過程要持續三天,它又不是小蛇,扔筐裡就背走了。
  兩人回去跟諾麗絲一商量,諾麗絲比他們更乾脆:「要不然我們就留在這裡,一直等到白龍蛻皮之後再走?」
  這塊沙洲面積不小,有兩處淨水,一處比較少的就是白銳和獵星清洗身體的地方,另外一處更大些,昨天晚上喝的就是那裡的水。這裡原來是雙足飛龍們的領地,沒有危險的大型野獸。食物可以跟隨巨蛙們去捕獵,甚至巨蛙們能直接把魚吐給他們。
  於是隊伍就在這裡停下了,五天後,白龍的眼睛恢復了正常,這恰恰表示它就要正式進入蛻皮期了。巧合的是,就在白龍正式開始蛻皮的第一天,小青的眼睛也混沌了起來。看來他們停留的時間,要進一步延長了。
  結果拖延他們前進腳步的,竟然不是危險,而是兩條巨蛇的新陳代謝。前前後後一共在黑沼澤裡度過了一個月零三天,他們的獨木舟才終於真正的上了岸。
  「嘀嘀嘀!嘀嘀嘀嘀!」眾人還在把獨木舟朝岸上拖,五頭小飛龍已經鑽進樹林中大叫了起來。緊跟著它們,白龍和小青也扭動著巨大但是無比靈活的身體鑽進了樹林。
  小飛龍本來就各種靈活,尤其當它們能夠撐開雙翼短暫滑翔之後,在白龍和小青身上都沒老實過,好幾次落地不准陷進沼澤裡,還得讓人把它們拎出來。這次五頭小飛龍先眾人一步扎進岸上的樹林裡,怪吼怪叫也是正常。它們這樣吵歸吵,卻也給大家枯燥的行程上增添了一抹活力。
  突然,白銳臉色一變:「有人!」
  頓時,除了拖船的五個人,其他人全都手持著武器集中了過來。
  原始世界,除非是非常知根知底的部落,否則在陌生的地方遇到陌生的人,正常反應都是「危險」。
  「啊——!啊啊啊!」他們剛站好,就聽樹林裡傳來了慘叫聲,先是跑出來了兩個孩子,接著又跑出來三個大人四個孩子,小青和白龍就在他們身後,顯然正是他們把人嚇出來的。
  因為太過驚懼,這些人根本看都不看他們這些手持武器的人,跑出來之後竟然直接就越過了他們朝沼澤地裡奔去,這不是找死嗎?
  不過眾人沒有一個伸手的,就聽沼澤裡水聲響起,原本看不出蹊蹺的地方,站起起來了一排巨蛙擋住了逃亡者的道路。這大大小小的人,有的一頭撞在巨蛙身上,跌倒在地,痛哭失聲;有的又是一聲驚叫轉身跑,可是看見兩條爬出樹林的巨蛇,於是也只能蹲在地上抱著頭;還有的乾脆停下腳步,麻木的站在原地。無論什麼反應,他們都以為自己只剩下一條死路了……
  白銳走到兩蛇身邊,兩條蛇原本是貼著地面爬行的,白銳一過來他們立刻抬起腦袋,讓白銳摸它們的下頜,被摸到之後,嘶嘶的吐著蛇信,蛇的面部原本該說是沒有表情的,但現在,卻就是讓人覺得這兩個龐然大物是一臉的愜意。
  噗通幾聲,無論原來是倒著、蹲著還是站著的那些陌生人都跪在了地上,頭緊貼著地面,瑟瑟發抖。
  白銳眉頭皺了一下,巨蛇和巨蛙雖然讓他們畏懼,甚至失去了求生的信念,但總覺得,他們這種反應不是能夠活命的驚喜,反而有一種看見他這個操控巨蛇的人,比看見怪獸更可怕,會讓他們生不如死的畏懼。
  「嘀嘀嘀!」慢了一步的五頭小飛龍出現了,他們還拖著一個女人。
  話說五頭小飛龍身上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它們剛出生的時候是紅色的,現在兩頭的身上以背脊上被啄到的地方為中心開始出現碧綠色的鱗片,另外三頭則出現白色的鱗片,現在它們的身上鱗片看起來就像是亂七八糟的調色盤,或者做壞了的迷彩服,極為的滑稽。
  獵星和諾麗絲也過來了,三個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這個女人,頓時臉色都有些古怪。
  因為這是一個死去了的女人,剛死的,八成是剛被嚇死的……
  「你們蓉部落知道這周圍的情況嗎?」
  「我們知道的大多是幾十年前的,雖然也有些山巖部落帶過來的情報,但那也是六七年的了,我們知道的在沼澤這邊生活的只有一個山巖部落……」諾麗絲看了一眼那些現在還跪在地上沒起來的人。
  山巖部落在傳聞中是個強大的部落,雖然多強的部落也都該有弱者,但是,稍微不會餓死的部落,都不會然讓孩子冒著危險跑出來尋找食物,更別說還是到這種一步之遙就是黑沼澤的地方來。他們沼澤那邊有危險的傳聞,相信這頭的傳聞只會更糟糕。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先問問。
  「聽得懂我說話嗎?」走到那些人面前,諾麗絲開始用一種白銳沒聽過的語言詢問。
  【系統,兌換。】
  【玩家已購買三級語言。】
  諾麗絲一連換了四五種語言,可無論她怎麼說,這些人就是趴在地上發抖,半個字的回應也沒有。只是便宜了白銳,接連兌換到了新語言。但他也因為短時間誒兌換的語言太多,有點頭暈腦脹的。
  「怎麼了?」獵星湊過來幫他揉著額頭。
  「……」白銳搖搖頭,現在他不敢說話,因為一張嘴不知道吐出來的到底是哪門語言了,得緩一緩。
  白龍把腦袋湊了過來,嘶嘶兩聲。
  白銳吸口氣,把它的腦袋拍開,對它搖搖頭。
  這傢伙剛傳遞過來的意念是想吃,吃地上的死人。
  在沒有收服白龍之前這傢伙吃沒吃過人?不用多想都知道,不只是它小青也一定吃過。畢竟人可是一種分佈很廣,對於白龍這種個頭來說很好捕捉的獵物了。可以不管它的過去,但白銳可不能讓它們繼續吃了,否則哪天一個不小心再把身邊人吃了。
  白龍表示了一下可惜,就盤回去了。
  所以白龍這是看見食物就不浪費的好習慣,它對人肉並沒有什麼執念。人對白龍來說是獵物,卻不是美食,因為人骨頭太多肉太少,需要它花更多的時間去消化,但得到的卻沒有同體積的其它野獸多。
  但是他倆的互動卻嚇得那邊的幾個人驚叫出聲,一個大人驚叫著:「魔神!魔神!」從地上蹦了起來,轉身就朝沼澤裡跑,這次就算依舊有巨蛙擋路他也死不回頭,甚至對著比他還高的巨蛙,連踢帶踹的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勇氣……兩個木族去抓他,結果這傢伙掙扎的力量竟然超出了想像,兩個戰士都控制不住他,最後只好把他打暈。
  他暈了,跪在地上的那群人一個個哆嗦的就跟大風裡的樹葉一樣,感覺稍微再有點事,說不定又得嚇死倆仨的。不過,至少那個人驚呼的「魔神」,讓諾麗絲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了。
  可是,無論諾麗絲怎麼說,那些跪著的人就是一言不發。
  「別問了。」最後獵星拉住了諾麗絲,「他們把我們當作了敵人,他們沉默不言是在保護部落。」
  「……」諾麗絲歎了一聲,她也認同獵星的話,就是有點奇怪,一般會採取這種行動的 ,是在確認敵人不會留下部落裡任何一個人生命的情況下。看來這個部落本身就處於某種危險之中,以至於就算是孩子在這個時候也能拚命。
  「不過他們都能到這個地方來採集食物,看來他們的部落距離這裡也不會太遠,我們直接找上部落去就好了。」
  
  第六十五章
  
  這些跑出來的人,不是弱者就是孩子、女人,他們的體力都很差。離開部落、採集食物,再回去必須在他們自己身體承受的範圍內,那部落一定不會太遠。不過,把家安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這個部落也夠慘的。
  「是不是分些人手看著他們,否則帶上他們麻煩更多。」白銳指了指那些人,就這麼帶著這群視死如歸的人一路朝他們部落走,八成還沒走到這些人就大喊大叫起來了,本來就有誤會,真鬧起來,誤會也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實了。至於把他們打暈都帶著,這群人人數也不少,雖然沒反抗能力,可是都帶著更麻煩,還不如就留在原地看守,等到和他們的部落解開誤會,有什麼事再說。
  諾麗絲和獵星也點頭,於是,不管大人孩子都揍暈了事,只留下了兩個木族戰士守位。其他人都進入森林。
  完全不用他們派人探查,直接鹿腿就一狗當先順著那些人來時的味道找了下去。鹿腿跑得快,白銳也懶得追,就在後邊坐在白龍的腦袋上慢悠悠的跟著。
  白龍和小青體積大,但是心很細,馱著白銳的時候,更是會盡量平穩。它們很少會橫衝直撞碾壓一切,雖然以它們的體型來說很容易做到,但是基本上它們行進的時候都是盤繞著走的,小花小草被壓扁是自然的,可是稍微有點年頭的植物都不會被破壞。所以一般它們行動起來噪聲很小,但畢竟塊頭大,稍微靠近就知道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大傢伙了,不過沒靠近……當然就只以為是什麼尋常的動物了。
  獵星沒跟著白銳一塊,他在前邊和其他戰士在一起,畢竟他也是個戰士,而並不需要白銳的保護,白銳對獵星的這種剛強也是愛得厲害。不過,當前面傳來明顯打鬥的聲音,白銳一點也不愛了,反而對獵星的前衝恨得要死了!
  ——有機會就把你的木腳藏起來!讓你到處蹦躂!
  ***
  他們這一隊裡,如果說誰是最煩躁的,那一定是鹿腿了。
  它本來就不太喜歡水,可是沼澤地不但到處都是水,還潮濕,弄得它的皮毛各種不適。如果不是白銳這個包治百病有能控制百蟲的在,只是寄生蟲和因為潮濕起的皮疹就夠它受的——這點其實也適用於其他人,別看現在沒有了雙足飛龍,但就算過了巨蛙那一關,只是自然環境的變化就能要了很多人的命。
  現在四條狗腿總算踏上實地了,還一上來就有用得上它的地方,鹿腿當然是撒了歡。
  可是追著追著,它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獵星一直跟著它,他們也算是長期合作的夥伴了,鹿腿怎麼樣的表現是為了什麼,類型看得很清楚。所以獵星也慢了下來,對其他木族人做了個手勢,眾人立刻一臉戒備的散開。
  突然,鹿腿朝向側方一躍。
  它跟前沒有動物也咩有人啊?
  這個想法剛剛出現在眾人的腦海裡,就看見鹿腿剛剛站的地方,從地下衝出來了一顆醜陋的怪頭,這個怪頭大概有人的手臂粗細,伸出地面的一截像是開花一樣分開了六瓣,但是暴露出的內裡卻一點也沒有花朵的美好,裡邊一圈一圈的是密密麻麻的牙齒還有湧動的惡臭粘液。這東西一擊不中,立刻縮回了地下。
  「上樹!」獵星和菲卡納斯幾乎同時喊出聲,而在喊的同時,他們倆也已經抱著樹幹上了樹。
  能到這裡的木族人都是最精幹的獵手和戰士,反應也只是比這兩個人慢了半秒,在他們倆「上」字出來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也都開始動了。只是有的人身邊恰巧沒有樹,但也趕緊縱躍了起來,總之不站在原地。
  果然他們這一動,又有三四根怪物從地下鑽出來,萬幸沒人受傷。
  可有個問題,人能上樹,鹿腿它上不去啊ˍ(:∠)ˍ
  如果是地球的哈士奇,大概能讓人勉強抱上去,但是鹿腿這份量,就算有人抱得動它,這附近也沒有能承受得住它重量的樹……
  鹿腿只能在下面不斷的跑動,怪物速度太快,每次出現又都和鹿腿貼得太近,包括獵星在內也沒人敢用投矛幫忙,稍微差一點就戳在鹿腿身上了。幸好鹿腿看起來二,但是經驗豐富跑動靈活,一時半刻的倒是沒有危險。
  過了一會,情況再變,除了鹿腿,他們必須再擔憂起自己來了。
  菲卡納斯和另外一個戰士所在的那可大樹忽然搖晃了一下,他們倆一開始還以為是對方動作的連帶反應,但是大樹又震動了一下,兩人彼此看看,都知道不好。
  「有東西在啃樹根!」菲卡納斯叫著和另外一個人分別跳了下來。另外那個戰士還沒落地,擺上草叢裡就已經飛出了兩根怪物。半空中難以借力和躲閃,乾脆用石矛戳進了一個怪物的嘴巴裡(如果那是嘴巴的話),這根怪物嘶吼著甩動著石矛縮到一邊去了,但另外一根一口咬中了戰士的腳踝。這東西看起來軟乎乎的,好像都是肥肉一樣,但是咬合力巨大,力量更是大得驚人。
  「啊!」木族戰士發出一聲慘叫,因為他的腳踝傳出卡的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怪物咬著它朝下一拽,戰士整個人跌倒在地。草叢中一陣顫抖,更多的怪物探出了腦袋,那個之前被長矛刺中的也在其中,六瓣的嘴巴張合間除了唾液還流出橘色的血水來。這個木族戰士拔出了隨身的骨刀,眼前的情形,他心裡知道自己大概只剩下死路一條了,但並沒有閉目等死,而是想著能拚死一個是一個,也好為其他人減少哪怕一點的危險。
  他一條腿幾乎就是廢了,拖在地上無法移動,他乾脆躲也不躲的握著骨刀,瞪大眼睛看著這些怪物朝他撲來!木族戰士揮動骨刀,可是前衝的怪物繞了一個古怪的弧線,重傷的戰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單靠一條腿撲了上去,抱住一頭怪物連刺數刀!然後……然後他就感覺不對勁了……
  把懷裡的這個怪物雖然還在動,但沒有太大的力氣,就像是垂死掙扎一樣。而且在他周圍的其它怪物,也沒撲上來,反而像是一條蟲子那樣在地上蠕動。
  感覺除了怪異,他身上的那股氣勢也弱了下去,精神也沒有剛才那麼集中了,這一下,他聽到了一陣笛聲傳來。下一刻,他的兩條胳膊被人拽住,一路被人拖拽著狂奔,木族戰士看了一眼,原來那怪物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斷掉了。
  「先忍一會,處理完眼前的事情,我給你治療,別擔心。」白銳坐在白龍腦袋上,噴出一口蠱霧暫時給傷員止血。那木族戰士險死還生,只是遲一會治療而已,當然只是點頭。
  白銳話音剛落,兩隻紅色的大蜂子抱著一條斷掉的怪物飛了過來。白銳看了一眼,心說都過了黑沼澤了,碰見的東西反而越來越重口了,這連角蟲手都出來了。
  他對著大蜂子搖搖頭,重新吹起了蟲笛。這兩隻就在半空中,所有人的面前,卡嚓卡嚓的把從頭到尾一直抽搐的角蟲手吃掉,這才飛走。
  除了地上的幾個大洞,除了一棵歪斜的樹木,除了一個咬緊嘴唇忍痛的傷員,他們周圍一切平靜,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菲卡納斯有點事想問白銳,可是剛張嘴就被諾麗絲瞪了一眼。諾麗絲看出來了,明顯還有事情不對,只是他們看不見而已。獵星皺眉看著白銳,他知道他吹笛那就是在給自家蟲蟲助陣,另外……白龍在這,但是小青和兩隻蛙呢?
  大概過了多半個小時,笛聲停下,白銳長出了一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樣的戰鬥,只是蜂子們找到了攻擊他們的敵人,然後就開打了而已,絕對的遠程戰鬥。
  「你們到前邊去看看吧,人應該都沒死,只是中毒暈倒了。」白銳看了一眼菲卡納斯,後者翻了個白眼,顯然還記得自己曾經的遭遇,「以防萬一,我讓小青跟著你們。我在這把伊博爾治好,諾麗絲你帶著人先走吧。他傷到了骨頭,要花一點時間。」
  「我也在這等著。」獵星也表示留下。
  「我們去處理好了就回來。」其實木族人也想留下跟夥伴在一起,但是諾麗絲看了看白銳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走了族人。
  「那東西嘴勁還真大。」木族人都走了,白銳蹲下看著伊博爾的腳踝。他雖然開啟了正骨的能力,但是到現在他就把透視能力當掃瞄用,還從來沒有真的用在正骨上。但是今天看來,他是要開張了。
  角蟲手整個把伊博爾的腳踝骨咬碎了,之後拖著他逃命的時候,他的腳骨有錯位了,現在他這樣子就算是放在地球上,大概也是一台大手術了。
  「要把我的腳切掉嗎?」伊博爾緊張的問,他看了看獵星的木腳,又不好意思的把視線躲開,「如果是,請告訴我,我可以接受。」
  他是戰士,蓉部落神秘,外人少見,可他們終究還是會打獵的,否則這一身的能力怎麼練出來的。所以自己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他心裡有數,這樣的傷,不切掉腳踝,那就等著受傷的地方爛掉,然後等死吧。蓉部落的生活條件好,要是其他部落,現在要麼是給他一刀,要麼就是隨便扔在一邊了,甚至有更殘忍的把他帶回部落就直接上火燒烤了。
  「我能把你的腿治好,不會切掉你的腳,但是,過程會非常的痛苦,而且多少會有一點跛。」就算有系統指正,而且不用擔心消毒更不怕感染,但面對這種傷勢,白銳真沒有百分百治好的信心。
  「感謝白巫。」伊博爾坐著對白銳行禮,能保住腳,就已經讓他萬分感激了,「我可以忍受痛苦,動手吧。」
  「伊博爾,你咬著這根木棍。獵星,你幫我按著他。你們……哎?稍等。」白銳正準備「強上」,忽然一拍腦袋,他怎麼這麼笨啊!
  一隻火紅的大蜂子劃過一道紅色的線條,落在了白銳肩膀上。
  「不是吃過那角蟲手的吧?」那些角蟲手的斷裂,就是這些大蜂子的功勞,它們沒法像蟲蟲們那樣吃岩石,但是對付血肉之軀卻絕對沒問題。那角蟲手渾身都是肉,正是蜂子們最愛吃的。
  聽白銳提問,這隻大蜂子立刻飛走,又換了一隻來。
  這一來一去,伊博爾和獵星剛才的那股緊張勁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囧了。
  「它蜇你一口,你就睡著了,應該不會感覺到疼痛。」白銳也是一時糊塗,竟然忘記了自己有生物麻醉劑在手,「不過這棍你還是咬著,以防萬一。」
  大蜂子毒素是神經麻醉,一般它蜇人的時候,不會注入過多毒素,只會使人昏迷。可是如果對方身體太虛弱也會有例外,肺部被麻醉停止呼吸,心臟沒麻醉停止跳動,大腦被麻醉停止思考,人就會那麼睡過去,進入毫無痛苦的死亡。
  大蜂子個頭挺大,它屁溝後邊的針,當然也是等比例的大,都能趕上後世注射器的針頭了。伊博爾看著針,還沒等白銳繼續說什麼,已經咬著木棍暈過去了。
  白銳:「……」這個……原始社會原來就有暈針的漢紙了。話術你剛才的那種大義凜然的形象呢?全毀了啊~獵星:「還要蜇他一下嗎?」
  「蜇!」
  「獵星,還是以防萬一,你繼續按著他。」
  「嗯,明白你的意思。」
  人已經攤平任處理,獵星也在以防萬一。白銳手裡拿著一把骨刀,懸在伊博爾的腳踝上,很長時間白銳都沒有動,他並不是被嚇住了,而是通過透視仔細觀看者伊博爾傷腿的情況,看清楚每一塊碎片的位置,想好自己下刀,以及拼湊的方式。在一邊看著的鹿腿一開始還滿眼好奇,但看得久了就打起了哈欠,就在它閉上嘴巴的瞬間,白銳動了……
  他割開被咬的破碎的皮肉,摸出一塊塊碎裂的骨頭貼合在斷骨上——他的行為,就算是一個醫學生的學生看到了,也會破口大罵他是在胡鬧,不過他只能這麼做。
  壞了,汗水……汗水滴進眼睛了。
  白銳手上按著骨頭,不斷的眨眼,他現在動都不敢動,就怕給伊博爾傷上加傷,可是不動眼睛被汗水辣得根本張不開。一隻溫柔的手幫他揉了揉眼,白銳眨眨眼,流下兩滴酸澀的眼淚,終於能看清了。這個時候會這麼幫助他的,當然也只有獵星。繼最不合格的主刀大夫之後,又出現了最不合格的助理護士。
  連感謝也來不及說,白銳低頭對著斷骨吐了一口蠱霧。蠱霧繞在了道道裂紋的斷骨上,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恢復平整。但這個時候,意外卻出現了!
  「嗯……」伊博爾發出小聲點呻吟,獵星和白銳同時反應過來——蠱霧開始治癒他但是傷口,同時也解除了他的毒性。白銳動不了,獵星第一時間按住了他的腿。
  白銳也下了死力氣壓住伊博爾的小腿處,另外一隻手托著他的傷腳,不斷的噴吐蠱霧。伊博爾慘叫著睜開了眼睛,他甚至攻擊了獵星兩下,但是很快,初醒的朦朧消散,他開始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咬著牙躺了回去。他幾乎全身都在發抖,流出的汗水就像是被水澆了一樣,但是他在完全恢復意識之後,那條傷腿就再也沒動過。
  終於,伊博爾的腳踝完全癒合了,白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獵星鬆開了伊博爾轉身扶著他,而伊博爾還躺在原地身體一陣陣的痙攣,三個人都喘得像是一口氣爬了幾座山一樣。
  「感謝你,白巫……」伊博爾最先掙扎著爬了起來,看著自己已經一點傷痕也不見的腳踝,再次感動的對白銳行禮。
  白銳揮揮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是……很疼。」
  「還疼?」白銳用透視看了看他的腳踝,絕對沒有遺漏的骨頭渣子,肌肉和血管也正常,應該說這次粗糙的手術出乎意料的成功。再一想,結合看過的一些藝術作品,白銳大概其找到了原因,「這次我施法很成功,你以後甚至不會瘸,而是完全恢復到最好的時候。現在疼,是因為你的骨頭還有點鬆,你站起來,走兩步,把骨頭壓緊了就沒事了。」
  「是。」伊博爾現在對白銳是無比的信服,聽他這麼說立刻站起來走,第一步邁出去還存著猶豫,差點摔倒,但是他自己扶住了樹,第二步、第三步……漸漸的,他從搖搖晃晃變成了腳步沉穩平靜,不需要以後,現在的他就和過去完全一樣,而疼痛也消失不見了。
  「沒事了吧?」
  「對,骨頭壓緊了確實沒事了。」伊博爾感激的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QWQ我在作者有話說裡有些毒哥是攻…
  至於毒哥為什麼突然一改過去的羞射,變得這麼大膽了~雄性生物嗎,把獵星當哥們的時候當然不會有那種想法╮(╯▽╰)╭,甚至還覺得偶爾有那種想法的自己是禽獸。但是發現原來大家都是禽獸……那就一起禽獸吧(?﹃?)
  
  第六十六章
  
  伊博爾的骨頭哪裡有什麼壓緊沒壓緊,白銳懷疑他就是完全心理上的原因,因為好的太快,剛才還是疼得要死要活呢,一眨眼沒事了,大腦都沒反應過來。但直說,很可能伊博爾不理解,反而造成長期疼痛,那不如給他一個原因,心理上接受了,疼痛也就消失了。
  ——感謝某小品藝術家的提示,雖然人家是賣拐讓人變瘸,白銳算是反過來。
  伊博爾沒事了,他們當然就去追諾麗絲。一路上伊博爾簡直就是一蹦一跳的,其實他受傷都痊癒的時間很短,但這段過程短暫卻對人的衝擊也實在是太大了。白銳正想笑話他,但看見了獵星,他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獵星正一臉羨慕的看著伊博爾。
  白銳歎了一聲,低下頭,取笑伊博爾的心思煙消雲散。可惜,他來得太遲了。
  「不遲。」手忽然被獵星抓住,白銳心中一動,看著獵星,立刻反握了回去……
  ***
  「我們正要去找你們。」看他們來了,伊博爾還是用自己的腳安安穩穩走來的,諾麗絲眼睛一亮,鬆了一口氣。
  木族人跟前正捆綁著七、八個人,這些人中有兩個衣著最是不同,一個年紀大的腦袋上戴著扎滿了鳥毛的頭冠,身上披著一塊灰黑色的滿是膿包的皮子;另一個是個剃光了頭的少年,這年月剃頭的技術想也知道不怎麼樣,他腦袋上坑坑窪窪的都是小傷口,而且包括光頭在內,他渾身上下都抹滿了彩色的顏料。
  不過,無論這一老一少還是其餘尋常打扮的漢子,比起他們之前碰見的那些人,明顯都健康強裝得多。
  「那邊還有個……怪物,我們沒敢去碰。」諾麗絲表情怪異的朝著兩棵樹後邊指指。白銳和獵星走過去一看,要不然原始人都說是怪物呢,那真的是個怪物,看一眼想吐的那種,相比之下,又髒又臭的雙足飛龍都是英俊小生了。
  這東西就像是一條放大了的鼻涕蟲,全身黑灰色,一頭像是種在了地裡去一樣插進地面,另外一頭長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個疊一個的膿皰,不過到底哪一頭是腦袋,哪一頭又是屁股,白銳和獵星都沒找出來。
  它倒是沒有臭味,但渾身上下都有一股子濃烈的土腥味道。白銳捂著翻騰的胃,心說要不然諾麗絲要把人綁到這邊來呢,那東西就算死了也確實殺傷力太大。
  「哎?你想吃?你們都想吃?」可是沒想到,白銳剛轉過來就收到了來自傻白的波動,下一刻小青、白龍還有大呱二太也都湊了過來。
  「嗷~~~嗷嗚嗚!!!」從鹿腿蹭來蹦去的情況看,顯然它也想吃。
  如果只是自家的蠱蟲想吃,那可能是角蟲手怪有什麼特別的毒素讓它們感興趣,鹿腿也這樣,那事情就有點微妙了。
  【系統,這東西是什麼?】
  【爛泥獸。】
  白銳抽抽嘴角,倒是挺怪如其名的。
  【它有什麼功效?那啥,要點數你就自己拿吧。】【爛泥獸:戰獸的一種,擁有特殊能腐蝕,因為善於遁地,能夠快速修復傷口,所以戰鬥力較強。爛泥獸外形醜陋,卻肉質鮮美,富含多種營養物質,是滋補上品。尤其除了魂晶之外,爛泥獸體內還會生成一種特殊的結晶體,可以強化戰獸的體魄,甚至有一定幾率使普通野獸進化為戰獸。】【……】這簡直是太意外了,這麼醜的東西的,竟然渾身是寶,看來這就是怪不可貌相,【系統,這戰獸到底是怎麼出現的?】【未知。】
  這可是少見,系統確切這麼回答,那就說明是它是真的不知道。
  【那麼戰獸的特殊能力到底是啥?我到現在都沒看見過。】【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ˍ(:∠)ˍ矮油……為什麼現在聽到這句話不但一點也不覺得鬱悶或者憤怒,反而有種「啊~~~又聽到了真好」的趕腳呢?白銳覺得自己是沒救了。
  「鹿腿!你去吃吧。不過你吃了這個,後邊的可就沒有份了。」白銳拍了拍鹿腿的腦袋,他的蠱蟲都可以通過蠱霧來一點點進化,但是鹿腿不成。別看鹿腿依舊二得活蹦亂跳,但是白銳想著它在狗群裡其實已經算是老人家了。白銳的蠱霧能治病,而且能一定程度的減緩衰老,這大概就像是地球上說的,衰老其實也是人體的一種疾病。可是蠱霧終究無法帶來不死,雖然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延長戰獸的生命,可增強體力就是好的。
  至於說以後不能吃,因為這個爛泥獸既然是戰獸,那麼應該就不止有一隻。
  鹿腿聽話的點頭,「嗷嗷嗷」的叫著就撲向了爛泥獸……那惡狗撲食的模樣,看得白銳後悔直——應該轉過去看不見了再跟它說的,現在那場景……算了,還是別說了,太反胃了。
  「那東西能吃?」
  「嗯……剛問了史蒂芬周,他在祖靈裡是最會做飯的,甚至被稱為食神,他說那東西能吃,肉的味道不錯,是滋補的好東西。」
  「我去割一塊肉。」獵星轉身就去了,白銳胃裡翻騰著,手都抬起來但還是沒阻止獵星。他知道獵星去沖的不是美味,沖的是滋補。對於原始人來說,能吃的,又滋補的,別管長什麼樣,那就是好東西。
  「白巫,獵星怎麼又回去了?」諾麗絲看著他們倆來來去去,也是奇怪。
  「他去割肉了。」
  「啊?」
  「晚上吃。」
  「……」那一刻,所有聽清楚的木族人臉色都是白的,除了伊博爾。他正向族人展示自己完好無缺的腳踝,他現在活動起來已經和過去沒什麼不同了,一是奇怪也過去看了,然後……然後他就去真的吐了。顯然爛泥獸本身,加一個在它身上啃咬的鹿腿,再加一個割肉的獵星,殺傷力太大了。伊博爾的表現,讓其他人的臉色正由白色轉向青色。
  「咳咳!爛泥獸是戰獸,這些人裡至少有一個是巫。」白銳覺得還是轉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吧,不然一會更多的人就要去吐一吐了。
  包括諾麗絲在內木族戰士們第一時間就衝向了那一老一小,扒光了他們全身上下的所有布料皮革還有裝飾,外帶把這兩人重新捆綁了一遍,那種捆綁法,手指頭想彎曲一下都有些困難。
  他們折騰完人,獵星拎著一塊兩尺多長一尺多寬的肉過來了。眾人只在那條肉上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眼睛挪開了,不過他們剛剛好些的臉色再次開始變青。
  「先從誰身上開始審問?」諾麗絲問這話的時候,眼睛是斜著的,「先從普通戰士開始吧。」獵星笑了笑,邊上正好有一叢葉片很大的植物,他過去看看,摘了幾片葉子下來把肉裹上了。
  「我們也這麼想。」諾麗絲和菲卡納斯也點頭,臉色也恢復了很多。
  ***
  這些人並沒有預料到自己被這麼乾脆利索的撂倒,更不用說事先串詞。身上沒有特殊符號的戰士被一個個的叫醒,再被一個個弄暈。他們的語言正是諾麗絲知道的一種,這些人的反應各種各樣,大喊大叫的有,沉默不語的有,威脅喝罵的也有。
  木族人對他們只問,不審,獵星沒見過類似的情況,白銳也不知道該不該提出來嚴刑拷打。不過,從這些破碎的嘶喊和咒罵裡,眾人倒是大概拼湊出了事情的前後。
  他們來自黑泥部落,距離這裡有半天的路程,今天來這,是給族長的兒子舉行成人儀式的——獵人外加……食人。
  不是像獵部落那樣,只有極端困難的時候才會吃人,黑泥部落食人則是一種日常和傳統。
  要是地球聽到吃人的消息那大概都得炸了,可是在場的人包括白銳在內,也只是皺了皺眉,甚至反胃和噁心都沒有,還不如看見爛泥獸呢。
  因為食人這種事情,在這個世界,就像是地球上一些人不吃動物內臟,但另外一些人吃一樣,只是飲食習慣不同。不過一旦被逼急了餓壞了,不吃的人也回去吃。白銳清楚這一點,現在的他反應和其他人一樣,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了一下。
  至於山巖部落,竟然已經在四年前被包括黑泥部落在內的三四個部落聯合起來滅族了?!
  眾人彼此看看,這可有點麻煩了。
  「你們不能直接去找樹梢部落嗎?」白銳問。
  「我們根本不知道樹梢部落在哪裡。」諾麗絲苦笑,「部落遷徙的時候,我們還沒出生呢。」
  「看來只能試試,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找到樹梢部落的消息了。」獵星說。
  諾麗絲看著剩下沒審問的光頭孩子和鳥毛冠老人,神色間滿是凝重。看來果然是渡過黑沼澤才是這段路程的開始而已。
  諾麗絲點點頭:「白巫,把這個叫醒吧。」她指的是那個光頭,族長的兒子。
  白銳一口蠱霧過去,光頭還是被捆在那裡低垂著頭,眾人頓時都笑了。他們對白銳是無比信任的,那麼光頭沒醒,絕對不會是白銳失誤,而是他在裝昏迷。
  「看來是活不久了。」諾麗絲用剛才和其他黑泥人對話的語言說,同時抽出骨刀,「等死了人肉就不新鮮了,你們把火升起來,我破開他的肚子,直接烤熟。」
  「是!」菲卡納斯也用黑泥人的話應答著,同時招呼著其他人去生火。
  諾麗絲的骨刀作勢扎到一半,光頭少年已經睜開了眼睛。他最多十一二歲,可卻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陰沉表情——就算這裡十一二歲已經算成年,但也該是充滿闖勁的朝氣蓬勃,而不是這種樣子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就算他看著的不是你,也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殺了我,吃了我。我的生命將在你們的血液中延續,並從你們的身上重生……」
  原來是個中二少年啊= =
  這組長的兒子說話神神叨叨的,要不是剛才那些人說到族長兒子的時候,眼睛看著他,大概眾人都會以為他才是巫,那鳥毛冠老人才是族長的兒子。
  「魔神與我同在,大地之神在我的腳中!沼澤之神在我的手中!天空之神在我的頭頂!火焰之神在我的胸……嗝!」中二少年突然嚇得打了個嗝,白銳懶得聽他忽悠了,狀似無意的招來了白龍。它們那一群都在那邊蹲著看鹿腿吃爛泥獸呢,可想而知對於吃到那傢伙的執念有多重。
  巨大的蛇頭昂起來直接從樹梢中間穿過來,遮擋出了一片陰影,白銳抬手,摸著它的下巴,而它愜意的小幅度搖晃著腦袋。
  「沼澤之神早就拋棄了你們,它與我同在,怎麼可能在你的手中?」白銳用黑泥部落的語言反問著,蓉部落的人都驚訝的看過來。
  獵星雖然也小小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就只剩下得意了——我家的大巫,什麼都會,棒棒噠︿( ̄︶ ̄)︿中二禿頭少年嚇得打了個嗝,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總算稍微符合了一些他的年紀,但也只是一瞬間。下一刻他身體就猛地一繃,如果沒有被捆綁的那麼緊,這一下子他大概會撲上來:「我的!我的力量!你竊取了我的力量!讓我吃到你!你的血你的肉!那些都該是我——」
  諾麗絲一巴掌拍在禿頭少年的後腦勺上把他打暈了,大蜂子又在禿頭的身上補了一蟄,事實證明,中二少年就是中二少年,沒辦法和他正常交流。結合他們部落那幾個戰士的表現,這個部落看來是有中二傳統的。
  那現在就只剩下那個老巫了,希望他的年紀能讓他比其他人多一點理智。
  老巫醒了,有點意外的是,眾人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是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智慧的安寧,這對比也太大了。
  「這位老巫,你知道山巖部落在哪裡嗎?」諾麗絲問,就算對方已經是俘虜,但也應該給一位巫他應有的尊重。
  「木族人?蓉?」
  「是的,我們是蓉部落。」諾麗絲眼睛一亮,語氣倒是還算平穩,其他木族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了。
  「封閉的土壤,困頓的死水裡,竟然生出了一個通神者,你們真幸運。」老巫看向了白銳,在白龍已經離開了白銳身邊,他看起來就是個瘦弱青年的情況下,就那麼直直的看著白銳,「你們想找的其實不是山巖部落,而是樹梢部落吧?我可以帶你們去,但你們必須殺光黑泥人。」
  原本老巫才是被捆綁審問的囚徒,可是兩句話之間,主導權就全歸在老巫身上了。而且,身為一個巫讓外族人滅掉自己的部落?是這個老巫實際上已經達到了中二的巔峰,還是有什麼他們理解錯了的?
  一邊疑惑,白銳一邊歪頭給獵星做翻譯。
  「有點怪……」
  「何止有點,是非常怪。」
  「白銳,你說……這個老巫,他是黑泥部落的巫嗎?」
  「啊?」
  「那些黑泥部落的人沒有一個正常說話的,我們也只是推斷出來,他們這群人裡邊有一個大巫,一個族長的兒子,但如果這兩個人是一個人呢?」
  獵星這話就像是一塊冰放在了白銳的腦門上,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同時通透了。
  「那麼……那麼這個老巫很可能也是祭品之一?!」要不然那個中二少年看見誰吃誰呢,很可能他們部落就是認為通過吃掉活人,獲得人的力量和智慧。所以那些放出去,又被他們捉到的奴隸,應該只是正餐前的甜點。
  「很可能是。」獵星點點頭,「但也可能這些都是他迷惑我們的,畢竟現在他們處在絕對的劣勢,而我們看起來又都不懷好意。但最重要的是,他在我們什麼都沒透露的情況下,說出了蓉部落和樹梢部落,甚至看樣子他還很清楚我們為什麼穿過黑沼澤到這裡來。」
  「他要麼就是山巖部落的人,要麼是和曾經的山巖部落關係頗深。」白銳也點點頭,「我覺得……我們或許該把那些留在獨木舟那裡的俘虜帶過來,說不定他們反而能從他們那裡知道一些消息。」
  「嗯。」獵星也同意。
  兩人把諾麗絲和菲卡納斯叫過來,把他們商量出來的事情也對兩人說了。原本他們來有些著急,聽白銳和獵星一講,頓時暗罵自己昏頭了。這事情裡確實蹊蹺頗多,他們總共就只有九個人,在完全不知道黑泥部落消息的情況下,真讓白銳去滅族?稍微出點什麼閃失,那都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承受的——就算是看似溫和的木族人,也沒想過分辨什麼老巫和黑泥部落的善惡,現在的世界裡,拳頭大的才是真理。讓他們自責的,只是自己的冒進而已。
  稍後,菲卡納斯帶人回去了獨木舟去帶俘虜。又有人生起了火,準備在這裡吃些東西。
  老巫躺在地上,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們忙碌,就在大家以為他就這麼平靜到俘虜被帶來的時候,老巫說話了:「你不想知道通神者是什麼意思嗎?」他的提問明顯只對著白銳。
  白銳心說,我哪是通神者,我是穿越者。
  「不想。」這個老巫怪怪的,他的感覺倒是讓白銳想起了獵茅,他們的年紀以後世的人來說,不算老者,但是放在現在,能活到這個歲數的那就都是老妖怪了。
  
  第六十七章
  
  「……」老巫看著白銳,那表情明顯是對白銳不按照道理出牌的無奈。
  「這位老巫,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轉彎。」
  老巫輕輕的哼一聲把頭扭向了一邊,不說話了。
  這麼大年紀了還傲嬌,可一點都不萌啊……
  「嗷。」鹿腿回來了,它看起來反而蔫噠噠的,總是直立的耳朵都軟了下來。走到白銳身邊慢吞吞的蹭了蹭他,大狗就趴在地上了。
  不是該有好處嗎?但怎麼看著一點也不像是吃了好東西之後的飽足,反而像是提前衰老了。
  「老巫,那只爛泥獸是誰的戰獸?」
  傲嬌的老巫把腦袋轉過來了,他看了看鹿腿:「你們把爛泥獸吃了?」
  「吃了。」
  「呵呵。」老巫冷笑了兩聲。
  如果不是看著老巫一副滿臉都是褶子的樣子,白銳現在就把他按地上臭揍一頓,他最討厭傲嬌了……
  「看來我根本不需要和你們交易,你們已經和黑泥人不死不休了。而且,要不了多久,黑泥人就要找來了。」
  這話剛放下,白龍忽然一腦袋頂在白銳後背上,把他頂到了自己頭上。這事小青和鹿腿常做,白龍還是頭一回。同一時間,蔫噠噠的鹿腿也猛地一竄,蹦到了白龍身上,另外一邊小青也把鹿腿頂到了自己頭上,大呱和二太就在他懷裡。
  「白龍,你怎麼突……」白銳剛說出了一半話,他背後,無數角蟲手從地下噴泉一樣的噴了出來,逆稍微慢一步,他就要被這些東西撕碎了。至於諾麗絲和伊博爾,兩條蛇就對待他們就不像對待主人和(女?)主人這麼溫柔了,只是一尾巴把兩個人推得老遠而已。
  白銳在白龍的身上接力一躍,姿勢略囧的落在了一根樹幹上,趕緊伸手抱住,爬到枝杈上。獵星和諾麗絲他們也幾乎同時快速找了樹爬上去。鹿腿無奈落地,不斷繞著兩條巨蛇奔跑。
  猛然爆發的角蟲手一擊即退,但是當它們縮回地下,俘虜中的禿頭青年和老巫已經不見了蹤影。
  白龍和小青緊跟著衝上去,但卻只撞了一嘴巴的土,這些角蟲手在離去時,已經把留下的坑埋上了,如果不是它們鑽出的地方沒有了植物,完全無法發現它們的蹤跡。
  突然,白銳和獵星所在的大樹突然晃動了起來,救了人之後,角蟲手並沒退走,而是再次發動了攻擊。
  白龍盤起了身體,白銳和獵星乾脆跳到了白龍身上,角蟲手放棄了啃咬樹根,在白龍身下發動了攻擊,但白龍在的地方,它們連出頭都不可能,那輕易能咬碎木族人腳踝的嘴巴,對上白龍的鱗甲卻只有一個勁打滑最後無功而返。
  白銳吹起了蟲笛,傻白從他耳後飛出,貼在他的耳垂下面,抓著他的一縷頭髮搖搖晃晃。
  鹿腿緊咬住了一根角蟲手,誰知道沒等它高興,後邊一根角蟲手就咬在了它的尾巴上。
  「!!!」尾巴被咬斷,鹿腿卻仍舊死咬著角蟲手不鬆口,三竄兩蹦蹦躂上了盤起來的白龍身軀,小青趁機絞上了被鹿腿咬住的那根角蟲手,誰知道剛一用勁,角蟲手就軟了下來,再絞兩下,整條角蟲手就被從洞裡帶了出來。白龍嘶嘶的吐著蛇信,金黃色的瞳仁都豎了起來,一波波惱怒的心情傳遞給了白銳。因為這不是它絞斷的,是爛泥獸自己斷掉的。
  白銳看似什麼都沒做,實際上在另外一邊,大蜂子已經找到目標打了起來,不過,從傻白那裡傳來的情況看,這次有點棘手……
  「獵星,抓穩了。」白銳轉身抱住白龍,同時想著,是不是日後設計個蛇鞍子之類的東西,「諾麗絲!伊博爾!」
  剩下的俘虜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看守了,它們是留在原地被野獸拖走吃掉,還是被救走,都無所謂了。兩個木族人也跳了上來,緊抱著白龍的身體。
  「嗷~」鹿腿剛蹦躂上來,鬆開嘴裡的角蟲手,甩著尾巴正要撒嬌,白龍瞬間張開盤起的身體,「嗷嗷嗷!」狗爪如狗刨一般撲騰了兩下,四仰八叉的就滾了下去。等它從眼前冒金星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小青都只能看得見一條尾巴尖了。鹿腿趕忙站起來跟了上去,至於尾巴的傷?
  其實鹿腿尾巴上毛長,角蟲手的那一口基本上咬下來的都是毛,只傷了鹿腿一點皮肉。只不過,它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要做禿尾巴狗了。
  這次白龍不像過去那麼溫柔小心了,它龐大的身體直朝著一個方向前進,所有阻礙它的東西都只剩下「搬家」一個下場。在它的驚天聲勢遮掩下,飛在它前方的一隻紅色蟲子實在是太過不起眼了——那是為它引路的傻白。
  就在它們前進的正前方,有一片紅雲正在和無數的角蟲手搏殺。這裡看不見爛泥獸醜陋的身軀,但是突兀的出現了一片沒有林密的空地,在空地蠕動著三個直徑少說四米冒出無數角蟲手的巨大黑灰色肉球。
  大蜂子們撲在角蟲手上,兩隻蜂子一起,三兩秒就可以啃斷一根角蟲手,但沒等它們再次飛起來,就被支援的角蟲手吞掉,大多數蜂子都能夠啃破角蟲手,但往往因此被弄濕了翅膀難以飛行,在地上沒爬兩步就有被角蟲手吞掉,它們再次啃破角蟲手,可也有再也啃不破的,那樣的蜂子已經不知道被吞掉多少次了……斷掉的角蟲手被其它角蟲手撕碎分食,或拖進蠕動肉球裡消失掉。而鋪天蓋地的角蟲手,完全看不出減少。
  白銳他們也遇到了阻撓,角蟲手從地下冒出,或糾纏成網,或擰成一股,可也一概被白龍碾過,徒留一片鮮紅色的肉泥。但到了小青,角蟲手重新集結,這就給它造成了麻煩。小青嘶嘶的吐著蛇信,這是看著它沒有火車頭白龍那麼大,以為它好欺負嗎?
  小青抽動尾巴,因為速度太快,巨大的蛇尾甩動中竟然響起了撕裂空氣的嘯聲,蛇尾過處,抽斷的角蟲手如同被鐮刀劃過的麥子,成片的落在地上。沒等角蟲手重新集結,小青已經搖擺著身體跟上了白龍。
  地方雖然還沒到,但大家已經各自找了一棵樹爬上去。白銳靠著樹幹,想著如果有蟲蟲跟來,這習慣打洞的爛泥獸就是送上來的菜,大概連看到它們的真面目都來不及,就已經變成蟲蟲的分辨了。不過終究這次出來的距離太遠,又是走的水路,蟲蟲們是跟不上來的,只能算是遺憾了。
  「去吧,這次是誰的獵物,就是誰的食物。」白銳說著,坐在樹上吹起了蟲笛。
  殺音響起,本來就是吃貨的白龍和小青越發鬥志幾乎都化成實質了。大呱二太之前只是蹲在白銳旁邊的樹枝上,聽他這麼一說,立刻也蹦了下去——這兩傢伙整個就是無利不早起啊。
  白龍延續了趕路時橫行無忌的作風,以碾壓一切的姿態衝了進去,大蜂子們瞬間飛散,給白龍讓出地方。角蟲手的嘴巴開合,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卡噠聲,但對白龍來說,就只是給它撓癢癢一般,它一嘴巴就咬中了其中一個肉球。蛇類特殊的下頜構造,讓它能吞進比自己的嘴巴大得多的東西,比如這個肉球。但貪吃的白龍很快就得到了教訓,原來無法傷害到白龍的爛泥獸恰好可以趁機攻擊白龍柔軟的口腔。
  剛剛還美滋滋的白龍,瞬間扭起龐大的身體將肉球甩了出去,它閉上嘴巴,明顯有血跡從口中滴落在地上。不過肉球也不是無傷的,它跌落在地上,頓時從整體的中掉落出了兩隻爛泥獸。原來每一顆肉球都是幾十隻爛泥獸的聚合體,這兩隻死掉的是倒霉被白龍的毒牙直接刺中的。
  小青跟著也到了,剛過來就發現白龍滿嘴是血,正好它甩出來的肉球又到了小青跟前,怒極的小青一尾巴就抽在了肉球上。肉球吃了這一蛇尾,眼見的憋下了一塊,真的跟個球一樣的飛了出去,撞塌了一片樹木,落在地上後,又有幾隻爛泥獸掉落了下來,明顯是被抽死的。
  白龍吃了教訓,又有小青作了示範(無意中的),也掄起了尾巴,抽向另外一隻肉球。這肉球被抽上發出的是「噗嘰」一聲,在抽飛出去的同時還爆出了綠色的液體,那是爛泥獸被抽爆出來的血。
  小青和白龍找到了喜歡的拍球遊戲,抽得肉球到處亂飛,滿地都是爛泥獸的屍體,鹿腿總算追到,一看這情景只能可憐巴巴的留在空地外,否則被這倆貨蹭上個邊,它都要筋斷骨折。兩條巨蛇正要再接再厲。三個已經被瘦身了兩圈的肉球突然四散分開,重新分成了無數爛泥獸,它們一落地就是一陣塵土飛揚,等到兩條巨蛇過去,只有少數動作慢的被碾壓成肉餅,大多數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它們入地了。
  現在只能找這裡原生的蟲子們幫忙了。但是既然這些傢伙在地下活動,八成自有一種防護手段,尋常昆蟲大概沒什麼作用,不知道能不能以量取勝。
  原本巨獸的戰鬥已經讓許多蛇蟲臨時搬了家,蟲笛的聲音卻召喚著它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鑽入地下……
  白龍、小青和鹿腿回到了獵星和白銳的樹下,守護則他倆。
  白銳吹著蟲笛看了一眼樹下,沒找著大呱和二太。如果不是從感應上知道這倆沒事,還很愉悅,白銳都要以為它們倆不小心被壓扁了。這倆到底哪去了?
  正想著,他突然幾乎是同時從二蛇二娃還有傻白那裡得到了消息——安全了。
  它們到底怎麼確認的白銳不知道,但是既然它們都這麼反應,那就絕對不會錯。尤其,向他反應完了安全之後,白龍和小青立刻接著向白銳反應「吃!吃!能吃了嗎?!」
  「……去吃吧。」
  重新回到空地,兩條巨蛇就跟吸塵器一樣,把爛泥獸吞一頭接著一頭的進口中。沒有半刻鐘,這片空地就重新乾淨整齊了。
  「啾啾!」剛才沒了蹤影的大呱二太這時候又不知道從哪蹦躂出來了,白銳把它們捧起來,發現它們倆身上都有些細細的泥沙。
  「跟著跑到下面去了?吃飽了沒?」
  「啾啾~」兩隻蛙吐濕黏黏的舌頭,在白銳的胸口上舔過。
  「……」一隻一個腦崩!不知道他的胸連獵星都還沒舔過嗎?!
  大呱二太老實了,從白銳手上蹦躂下去,老老實實蹲在他旁邊。
  不夠,看來這兩隻確實是去地下面浪去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獨食。
  至於鹿腿?那傢伙就蹲在邊上,甩著禿了毛的尾巴,卻並沒有耍賴索要爛泥獸去吃。不過也可能是它確實沒力氣了,這傢伙蹲著蹲著就變了趴著,現在看著它,不注意還以為就是塊狗皮子……
  「我們是就此放棄,去其他地方尋找線索,還是繼續順著黑泥人和老巫的方向找?」四個人聚在一起,白銳問。
  「現在這個樣子,看來只能從那些俘虜祭品身上找了。」伊博爾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
  「白巫,我們還能繼續順著黑泥人和老巫的方向尋找嗎?」諾麗絲卻聽出了白銳的言外之意。
  白銳瞇著眼睛笑了:「我家的孩子們,還沒吃飽呢。」
  「嘶~」
  「啾啾!」
  「嗷嗚嗚!」
  同時白銳也在心裡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我早就想這麼裝逼一次了!
  和菲卡納斯那邊的人會合後,大家準備繼續追擊,不過前提是先把這些俘虜解決了。
  「你們誰知道山巖部落?」
  沒人說話。
  「這次跟著那個黑泥部落族長兒子來的人裡邊,還有一個老巫,你們誰知道那個老巫的情況。」
  還是沒人說話。
  「……」如果不是之前聽到他們歇斯底里的時候發出聲音,眾人還以為這些祭品都是被割掉了舌頭的。
  「你們都走吧。」諾麗絲叉著腰,歎了一聲。
  那邊俘虜的繩子都被解開了,兩個孩子站了起來,但看其他大人和其他孩子依舊不做聲的坐在地上,他們也立刻坐了回去,一個大人終於開口了:「請讓我們服侍你們,做你們的奴隸吧。只要一點點食物我們就能活。」
  他們是俘虜,大多數都是戰俘,成為祭品是可悲的,可是卻又是幸運的,因為更多的人在自己部落毀滅的時候就已經被殺掉了,他們至少還能活到現在。可是現在就這麼離開,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你們沒有用處。」諾麗絲說。
  「我……我知道山峰老巫……」一個女人忽然說。
  這才是真正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剛才問不說,現在不問了反而自己開口了,剛才想著「說,你說,我們就讓你留下。」諾麗絲蹲在了她面前,放柔了聲音,「我們放你們走,因為我們並不食人,現在也帶不了你們這麼多人,但是如果你們其中有人對我們確實有用的話,我們也可以帶上一兩個人的。」
  「帶我!帶我!」
  「啊——!」
  沖得最靠前的一個男孩被諾麗絲一巴掌扇飛了出去,在邊上看著的白銳剛才還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審問的事情,一看這個情況,頓時服了。
  「我說了,有!用!」諾麗絲展現出了她凶狠的一面,那個男孩看起來帥得狠,落地之後一骨碌爬起來,顯然並無大礙,「你繼續說。」
  那個女人在男孩飛出去的時候哆嗦了一下,諾麗絲一問又是一哆嗦,不過開口說話時口齒卻很清晰,看來是應對類似的情況已經有經驗了:「山峰老巫是山巖部落的一位老巫,山巖部落被圍攻的時候,部落裡族長的兒子帶著大巫、幾個戰士和戰獸跑了,老巫守著成年的戰獸留下了。戰後,老巫就被分給了黑泥部落。」
  如果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那麼山峰老巫在山巖部落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你們知道樹梢部落的事情嗎?」
  女人搖了搖頭:「沒有。」
  「我!我知道!」一個男人插嘴進來,「樹梢部落是一個很大的部落,非常大!」
  諾麗絲看了他一眼:「對,樹梢部落確實非常大,而且那裡的人皮膚黝黑,身體粗壯高大,全身覆蓋滿了黑毛。」
  「對!對對!沒錯!那裡的人都高大極了,一個胳膊就有我的腰這麼粗,那身上的毛又黑又粗,它們跟野獸長得差不多!」
  「但是那個部落裡的人說話聲音很美。」
  「沒錯!說話聲音就像是……像是鳥在唱歌一樣,好聽得……就從來沒有哪種動物,或者是什麼人能發出那樣好聽的聲音。」
  「他們的戰獸是大得像座山一樣的烏龜。」
  「是烏龜!是烏龜!像山一樣大,能馱著很多很多的人和貨物。」
  「我們就是樹梢部落分族出來的。」
  「對!我們就是樹梢部落……」男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閉上了唾沫橫飛的嘴巴,臉色青灰。
  「那你們知道怎麼去黑泥部落嗎?」
  眾人都搖頭,有一個孩子說:「我們是從地下過來的,也住在地下。」
  「地下?」眾人都是一怔,只有白銳臉色沒變。
  
  第六十八章
  
  最後留下的自然是這個一直說話的女人與另外一個出聲的小孩子,女人叫草芽,小孩子還沒有名字。至於那些沒被救走的黑你戰士,就扔在原地隨他們是被救走,還是被野獸拖走,眾人是不會管了。
  其他人依舊耍賴要留下,吃滿足了的白龍扭啊扭的過來了。
  「可以,留下就做白龍和小青的食物吧。」白銳發話了,那些人看情況就知道白龍小青指的是誰了,只能站起來倉皇逃走了。
  白銳看著他們大大小小的背影,拳頭攥得緊緊的。如果是因為部落擴張有人送上門來,那白銳樂的有更多的人口,可現在他們人少得還不湊一個兩位數,又面臨著外敵,留下兩個人,應該是諾麗絲計算後他們能力的最大限度了,這點其他人清楚,白銳當然也清楚。
  「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一時有點不適應。」白銳笑了笑。
  但是他們倆留下來後,就有點麻煩了,原來所有人都是戰鬥人員,說一聲走大家就都走了。可是多了兩個拖油瓶,留下人保護他們?爛泥獸和黑泥人神出鬼沒的,留下來的人很可能遭遇危險。直接帶著走?一個瘦得像是麻桿的女人,一個餓死鬼一樣的小孩子,戰鬥中根本無法保護自己。
  「不如只把她們倆留下吧,她們不是攻擊目標,黑泥人很可能不會為了她們特意發動攻擊。我會留兩隻蟲子保護她們,尋常野獸也不會對他們構成危險。」白銳提議。其實「很可能不會」也就是七、八成的可能,以黑泥人那中二的種族特性,也說不定特意跑來一趟對付這兩個根本不構成任何危險的女人和孩子。但是相較之下,對雙方而言,真的都是最好的選擇了。
  剛才還難受,現在卻能說出這種話來。白銳想著這也算是他大踏步的向著本地人靠攏的鮮明證據了。獵星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溫暖的手掌,頓時讓他心裡的不快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諾麗絲和菲卡納斯也同意了白銳的提議,就是草芽和女孩知道了自己將被獨自留下來後,也很溫順的點頭,沒表現出任何的抗議或者不快。把她們放在樹上的時候,甚至連一句害怕之類的話都沒說,只是對給她們留下的食物表示了感激。
  按理說她們這樣的表現該讓白銳放心高興,可他只感覺到更加的心酸——在這個年月活下來的大多數普通人,也只能說是活著而已了。
  隊伍重新出發,諾麗絲他們沒問白銳是怎麼知道路的,就只是跟上而已。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不過今天的星光很明亮,吃多了藍沙的木族人在星光的照耀下,想跟上兩個龐然大物是沒問題的。
  因為不像上次那麼著急,所以這次還來得及在白龍身上繫了幾根繩子,白銳和獵星就拽著繩子,比單純爬在白龍身上輕鬆多了。
  「獵星,那些人為什麼一開始什麼都不說,後來卻表現得那麼積極?」路上太無聊,之前發生了那麼多沉悶的事情,所以白銳忍不住和獵星開始閒聊。
  「因為他們一開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吧?但是發現我們沒有吃他們,而是把他們放走,那就是說跟著我們比和黑泥人在一起,活命的可能更大。」
  獵星是第一次知道奴隸,反而是比白銳這個來自資訊爆炸時代的人更加瞭解奴隸的心理。
  「活著……活著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不活著,我怎麼能遇到黑爸和果爸,又遇到你?忍過了苦難,總能等到自己想要的。忍不過,只能怪自己太弱小了。」
  從根本上來講,這話就是適者生存。既然是「適」,就是強者有強者適的道路,弱者有弱者的,而獵星,是既是弱者又是強者,更應該說是堅毅者!那麼自己呢?白銳想來想去……覺得幸運者最符合自己的適ˍ(:∠)ˍ,或許等到回家的時候該和黑爸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他的名字從白銳改成狗屎運。
  「我們已經進入到他們的範圍內了。」這裡看上去和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鹿腿屁顛屁顛的離開,沒一會就拖回來了一個陷入昏迷的大活人。接著又離開,又拖回一個人。連續四次,拖回來了四個人。這些人應該就是黑泥部落的外圍守衛。
  「諾麗絲,你們在這裡就都上樹吧,注意安全。」
  雖然不願就這麼置身事外,但是木族人也知道,接下來的戰鬥是屬於戰獸和巫的,獵星可以旁觀,但他們卻無法參與,只能老老實實的各自找樹爬上去。
  白銳帶著自己的家小繼續朝前走,突然,他聽到了鼓聲。比那次聽到的茅部落的鼓聲更潤了一些,以一種野性的節奏從他們前進的方向傳來。
  「黑泥人這是在祭祀?」剛打完敗仗,敵人還在外邊就這麼大咧咧的祭祀,黑泥部落的習俗也是夠心大
  「不是,這是黑泥的巫在邀請你斗巫。」
  「哎?你怎麼知道?」
  「小時候獵茅大巫和茅巫鬥過,雖然我已經忘了原因是什麼,但茅巫來的時候,部落裡就打著這樣的鼓點,只不過,鼓聲沒有這種鼓聲那麼好聽。」
  「……」這種記憶力,白銳覺得要是獵星生在地球上,那絕對是學霸等級的,這樣的好白菜,哪裡還輪的上自己這個學渣去啃?
  巫之間的斗巫對吧?妥妥的得好好表現!
  「白銳,要不要把諾麗絲他們叫過來?」
  「不了,黑泥部落的人性格太乖張,還是讓他們繼續躲在暗中吧。其實我都想讓你也躲起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趕不走你的,所以不是沒說話嗎。」
  ***
  黑泥部落,三堆篝火,三面皮鼓,穿著染成奇怪顏色布制長袍的巫們,正繞著火堆跳著模仿自野獸的舞蹈。
  白龍和小青從林中爬出來的時候,圍在篝火邊的黑泥部落許多人都發出抽氣的聲音,爛泥獸雖然也能集合成超級大的個體,但那是集合的,而不是像它們這樣,單獨的個體就是龐然大物。
  「路過的巫,你打擾到了我們黑泥部落神聖的傳承儀式!」那些跳舞的巫裡,年紀最大的一個站了出來說。他也是光頭,身上穿著衣服,可是果露的手腳和腦袋上都塗滿了各種顏料。從裝扮看,果然山峰老巫不是黑泥部落的巫,中二少年才是。
  獵星雖然聽不懂,但看這架勢也知道了哥大概,他多嘀咕了一句:「原來在外邊腦袋銳的才是巫,果然白銳是巫。」
  「……」我都已經快把那個殘酷的事實忘掉了,而且我現在不銳啊!我確實不銳啊!!!
  (#‵′)黑泥部落!我和你們不共戴天!
  「我是茅部落的大巫白銳!鼓聲不就是要鬥巫嗎?鬥戰獸!斗治療!斗草藥!還是斗通靈?!」白銳也沒從白龍身上下來,反而拽著繩子直接坐在了它頭頂,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黑泥部落短暫的騷亂了一下,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傢伙要衝出來,被巫叫人拉回去了。
  這部落確實有不少人挺中二的,但看來至少這些巫不是都像中二少年那樣歡樂多,這些巫年紀看起來都不小了。他們也奇怪,到底哪裡蹦躂出來了這麼一個年輕又強大,還和他們對著干的巫,難道是族長又在外邊得罪人了?正湊過去偷聽的族長立刻不住的喊冤,他再傻,看著有那樣戰獸的部落,也不可能沒事去招惹人家啊。他冤枉啊,根本就沒聽說過茅部落,不認識什麼大巫白銳啊,好嗎?!
  那就只能是族長小兒子招惹人家了,就說他當不了巫,族長非要讓他試試,結果還沒正式成為巫呢,光是個儀式就惹來這麼一個強敵,可真是……
  但商量來去,藉著這個機會把族長罵成臭頭,不過,族內該怎麼處理就是日後的事情,首要問題是得把先把白銳這情況處理好了。
  該比什麼,黑泥的巫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了。
  「白巫,這次斗巫我們只鬥一場,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比鬥的內容是治療,比鬥的獎勵我們黑泥部落願意拿出三口鍋、五塊布與五十個奴隸。我們也不要你的獎勵,只希望如果你輸了,能夠就此忘記和我們部落的不愉快。」
  「……」說好的狂拽酷霸呢?一口氣能拿出五十個奴隸的部落,不會是小部落吧?你們可是食人部落,要不要這麼退讓啊。
  白銳各種不理解,事實則是,黑泥部落被白銳嚇著了……
  之前戰獸全出,雖然把山峰老巫和中二少年救出來了,但是戰獸損失的數量卻讓眾巫想哭,一個個都大歎得不償失,就算族長看著往日喜愛的小兒子也沒有了好心情。從黑沼澤那邊封閉世界走出來的白銳,不會知道戰獸對於這邊世界的部落來說有多重要。
  之前還有人出主意,斗巫是假,把白銳引過來直接幹掉,可是一看到白龍和小青,那想法立刻都被他們埋進地下去了。這樣的對手,就算勉強戰勝了,那損失也是驚人的。至於什麼戰獸不夠,戰士上?黑泥部落的戰士都不怕死?真是呵呵一臉,那種體積的戰獸,隨隨便便尾巴一甩,看看不怕死的戰士還剩下幾個?至於陷阱?以為站在戰獸頭頂上的巫是瞎子嗎?戰獸的強悍和巫的智慧結合起來,戰鬥力是驚人的。
  大概是互補,在有一堆中二族人的情況下,黑泥部落的巫們都很實際。
  「我不要五十個奴隸,我要老巫山峰。」既然是比治療,那白銳真心覺得自己沒有輸的可能。鍋和布都是好東西,人就算了,「我們茅部落曾經和山巖部落做過一筆交易,結果他們六年沒來,我們只好自己出來找他們,但沒想到,他們已經被你們滅了。你們如果不交人也可以,那就代替山巖部落和我們交易。」
  「能問一下是什麼交易嗎?」白銳這麼一說,黑泥部落的巫就有人起了貪心,但是很快就被年紀最老的巫罵醒了——無論是布、陶器還是其他東西,就算當年被山巖部落藏了起來沒有人發現,那現在也都爛光了!
  「我們交易的不是東西,是樹梢部落的消息。」山巖部落已經死光了,真沒必要為了一個老巫口裡不知虛實的消息,就和一個外界的部落你死我活。雖然對禿頭有些怨念,但如果黑泥部落知道樹梢部落的消息,那也沒必要起爭鬥。
  黑泥的巫們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剛才沒注意,現在細看,這個白巫是很像樹梢部落的人。」「大概是混血?」「看來一定是山峰對他說了什麼。」「那個老傢伙,當年就該直接殺掉他。」
  「白巫,我們知道樹梢部落的消息,但是六年前,樹梢部落已經被山巖部落滅族了。我們當年就是應樹梢部落的兄弟部落長枝部落的邀請,才集結起來為樹梢部落復仇,滅掉了山巖部落。」
  「哎?那長枝部落在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嗎?」
  「我們曾經是長枝部落的下屬部落,在滅掉長枝部落後,就搬到了這裡來。不過,雖然六年沒有聯繫,但長枝部落應該不會換地方,如果你能在斗巫後,將那些昏睡不醒的戰士喚醒,我們願意派人將你送往長枝部落。當然,山峰也會給你。」最後把山峰給白銳,那是表示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白銳盡可以去質問山峰。
  「……」這亂的,有線索固然好,但這也太神神轉折了,白銳歪頭,用眼神詢問獵星怎麼辦。
  獵星朝他眨眨眼,那意思貌似是讓他答應?
  「先斗巫吧?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病人,如果白巫能治好他,我們黑泥部落甘願認輸!」打頭的巫說完,一個土丘後邊抬出來了一張草蓆。草蓆上躺著一個乾瘦乾瘦全身畫滿顏料的禿頭老人,顯然這又是一位黑泥部落的巫。
  白銳從白龍身上滑了下來,獵星抬手攔了他一下,自己走過去和另外一個黑泥人把草蓆抬了過來。十幾隻大蜂子分了出來,分方向盤旋在老人的四周,一旦他有任何不對的動靜,那這些蜂子就會給他一針。處理好,白銳笑得傻兮兮的看著獵星,獵星對他一撇嘴這才放他過去了。
  這個老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一隻手按在腹部上,嘴巴張著一口一口艱難的吸著氣,可是就算他把嘴巴長到最大,也沒見他的肚皮鼓出來,他這個模樣怎麼看都是垂死掙扎了。
  黑泥部落把老人送過去後,就眼巴巴的看著。其實這個老人才是他們的大巫,是帶領黑泥走到現在的整個部落的爸爸。但是他就要死了,黑泥的巫,友好部落的巫,沒有任何人有法子,某些手段反而讓老巫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老巫就要死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但如果不是老巫自己提出來,也沒人敢把他當成斗巫的「道具」。
  忽然白龍和小青動了,它們盤捲起身體,遮擋住了所有人看向老巫與白銳的視線,黑泥人記得跳腳,可連大聲說話的也沒有,就怕不小心驚擾了他們,發生意外。
  時間過得很快,篝火依舊燒得旺盛,可黑泥人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當白龍和小青重新分開,甚至有人忍不住嗷的一嗓子叫出來。
  然後他們看見了自己最尊敬的老大巫,那個老人正在嘔吐,他在坐著嘔吐!這太讓人高興了!更讓人高興的,是在嘔吐之後,老大巫用他自己的雙腿重新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一把扯掉了身上的皮子或者布料,開始跳起了舞,老大巫也加入了歡呼的人群開始跳舞。
  而白銳……他拉著獵星趕緊躲到白龍身後去了。尼瑪,要瞎了!
  ——黑泥人這次的舞蹈,是抓著自己的大象跳的,在場的沒有女人只有男人,想像一下,近百老年和青年全都一手抓著自己的大象甩來甩去,另外一隻手不斷拍著自己的大腿和屁股……尼瑪,又要瞎了ˍ(:∠)ˍ
  「獵星,你也跳過那種舞嗎?」
  「我也是第一次見,要去學學嗎?」
  「別!千萬別!說好了的,咱倆都別跳那種舞,怎麼樣?」
  「……好。」
  那邊黑泥人歡慶了半天,才總算把白銳這邊想起來。
  老大巫主動帶頭過來感謝,戰獸夠強大,本身還擁有這樣強悍的治癒能力,即便他年輕,也已經足夠讓老大巫敬畏了:「尊敬的白巫,感謝你的救治,我是黑泥部落的大巫泥滾滾。你獲得了我們黑泥部落的友誼。」
  「先不要急著感謝,你的病並沒那麼容易治好,我想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在距離活動之後胸口又再次疼痛了起來。不是我騙你們,而是要完全治癒,至少需要我施法六次。而且,就算我把你現在的病治好,但你太老了,影響你生命的並不是疾病,而是衰老。」
  
  第六十九章
  
  泥滾滾乾脆的把老大巫山峰交給了他們,雙方商量好了,一天之後再來繼續給泥滾滾治病。
  完全治好之後,黑泥部落就會將能夠帶他們去長枝部落的嚮導交給他們,至於其他斗巫的獎品,依舊放在黑泥部落,他們可以隨時來取。
  白銳堅定的謝絕了泥滾滾留他們下來參加狂歡的邀請,白銳和獵星回去找木族人了——他們狂歡的「大餐」,掏乾淨了腔子的活人,已經都擺上來了,留下作為主客一定會被分到最好的肉,再怎麼融入這個失控,吃人肉還是算了吧。
  ***
  回去的路上沒再騎蛇,兩個人赤腳走在星空下,如果獵星手上沒有拎著一個乾瘦的老人,倒像是約會。再次被「救」的山峰這次閉緊了嘴巴和眼睛,顯然是打定主意做一個鋸嘴葫蘆。
  「看來黑泥部落說的是真的,樹梢部落根本就已經不存在了,還是被山巖部落滅族的。正好還有一個山巖部落的老巫,交給諾麗絲,她正好用這人來祭祀自己的族人。」
  「你的同伴聽不懂這種語言,想要跟我說話,直接跟我說就足夠了。」山峰眼皮掀動,終於說話了。
  「你還能帶我們找到樹梢部落嗎?」
  「你相信我能打你們找到?」
  「我誰都不相信,我只是為了達到目的收集更多的消息而已。」
  「你們要找的是母樹的樹汁,我不知道樹梢部落現在怎麼樣了,但我知道他們的母樹在什麼地方。」
  「謊言!」當諾麗絲知道山峰說了什麼,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她抓住山峰,看情況是要把老人撕碎,「厚顏無恥的人!你怎麼敢說知道母樹在什麼地方!」
  「那個小巫又怎麼可能身上帶著母樹的樹枝?」
  這句話讓能聽懂的人都怔住了,尤其是白銳,自打發現蜂子們在他不在的時候就自動保護裝著蜂巢的草筐後,他就經常性的把草筐「遺忘」了,現在他正抱著草筐朝身上背呢,聽到山峰的話他把筐又放下了。把那一小截樹枝被白銳放進了蜂巢裡,就連同行的木族人也都只是心裡清楚,可樹枝的事情他們提都沒提,這個老人怎麼肯能發覺得了?
  「看我的耳朵……」山峰長歎了一聲,他的耳朵……他不提沒人注意,這一下子才發現他耳朵的上耳廓不對勁,不是正常人的那種彎過來的圓滑弧度,那是傷疤,這就像是耳朵上邊應該還有一截,但是被割掉了。
  「你是被驅逐者?!」
  白銳挑挑眉,被驅逐者應該也是木族人,山峰對母樹的樹枝有反應,不知道因為他是個巫的關係,還是木族人都有。
  「對,我是被驅逐的,因為我愛上了一個山巖部落的女人。割耳雖然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離開樹梢部落之後,我反而得償所願。山巖部落並沒有和樹梢部落發生衝突,毀滅這兩個部落的是長枝部落。」
  「木族人……」
  「木族人不會傷害同族?曾經樹梢部落和山巖部落也是這麼以為的,得到的就是滅族的結果。我的妻子和孩子們都死於那場戰爭,你們可以不信任我,但只要你們去到長枝部落,那就再也別想回來了。」
  「既然他知道樹梢部落的母樹在哪?那就讓他帶我們去。」白銳看著山峰,「別再談什麼條件了,你想讓我們做事,那就得讓我們確認自己有利可圖。如果你讓我們找到了母樹,拿到了樹汁,那我們就回來滅掉山巖。」
  「……」
  「別猶豫了,如果你真像你表現出來的那樣那麼渴望復仇,那就該知道,我們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不能在我們面前證明自己,那你也就只能懷揣你的那些不甘去死。」
  「就算最糟糕的結果,我也能救活一棵母樹。」山峰看向了諾麗絲,點了點頭,「你們蓉當年是因為自私與嫉妒才會離開,但畢竟也是樹梢部落的延續。」
  諾麗絲一驚,匆忙看向白銳,萬幸白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白銳,我們蓉部落……」從山峰那裡沒什麼可以知道的了,諾麗絲拉著白銳避到了一邊。
  「我對你們蓉部落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並不感興趣,我和你們的情況就是一筆交易,我需要知道的只是樹汁在哪裡,怎麼把樹汁帶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感興趣。」
  「非常感謝。」諾麗絲這麼說,可多少有點失落。不過她振作得也很快,「你說好了要給那個老巫去治病,現在多了這件事怎麼辦?」
  「你們和鹿腿帶著山峰還有草芽和那個小姑娘去山峰說的地方,我和獵星六天後去長枝部落。」
  「可我們怎麼聯繫呢?」
  「這給你。」白銳抬手,四隻大蜂子在他小臂上停成了一排,「無論是成功得到了樹汁,還是出了意外,你都可以這樣。」白銳做出畫五角星的手勢,「連續三次,它們就會來找我。如果你們都死光了,它們也會來找我。」
  諾麗絲點了點頭,抬胳膊想要接住蜂子,但三隻蜂子瞬間飛得沒了蹤影,只剩下一隻落在了她的長長的馬尾髮辮上,看起來倒真像是髮辮上的裝飾。諾麗絲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適應了過來。就是當她晃悠出去的時候,伊博爾變了下臉色。
  ***
  六天後,白銳和獵星從黑泥部落接走了他們名叫泥勇的嚮導。那是個有些年紀的人了,但應該還沒有到體力衰退的階段,身上的肌肉還是鼓鼓的。原本黑泥部落還要附送一筐珍貴食物的,不過依然被白銳和獵星拒絕了——那一筐都是煮熟的人頭,有男有女頭髮已經都被刮掉了,一顆顆人頭臉上的表情或猙獰或痛苦,它們就像西瓜一樣堆在草筐裡,有的人頭鼻子或者嘴唇的位置缺了那麼一兩塊,從傷口形狀上看分明是不知道被哪個饞嘴的黑泥人咬掉的。
  這樣的食物別說吃,看一眼白銳晚上說不定都要做噩夢。
  黑泥人的首領不太高興,但是泥滾滾老巫看來理解他們,並不強迫。被泥滾滾勸說後,首領也不強迫了,只是氣哼哼的一把從筐裡拿出一顆人頭,朝著邊上的石頭一砸。這首領的力量極大,這一下子人頭的頭蓋骨就被砸掉了一塊,露出裡邊的腦花來,首領一邊看著他們哼哼著,一邊就開始大嚼起來。
  白銳急急忙忙的向泥滾滾道了別,拽著獵星,帶著嚮導,用最快的速度跑路了。等到他稍微緩過那種嘔吐的勁來了,一看獵星,才發現他也臉色青灰,看來剛才那場面,對他的衝擊力也是不小的。
  至於嚮導?他顯然有點暈蛇,閉著眼緊抱著小青,正在哆嗦呢。
  獵星背後的草筐裡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兩人趕緊把筐打開,把裡邊的五頭小飛龍一頭一頭拿出來,把它們嘴巴上的草繩解下來。小飛龍一出來就各自奔向小青和白龍的大頭,各種挨挨蹭蹭,嘀嘀嘀叫個不停。白銳和獵星怎麼聽怎麼覺得,它們像是在跟告狀——警察叔叔!就是這兩個壞人,把我們醬醬釀釀的捆起來的!
  剛睜開眼睛爬起來的泥勇看到五頭小飛龍後,嚇得一屁股從小青身上滑了下來,他甚至不敢站起來,就是用爬的逃命,可是因為哆嗦得太厲害,他爬都爬不穩,甚至幾次摔了個狗啃泥。
  「你是我們的嚮導,有什麼需要這麼害怕的?」白銳堵在了他逃跑的路上,小飛龍對他的驚嚇,比小青和白龍對他的驚嚇都大。不過,黑泥部落確實也算是在雙足飛龍的活動空間裡,大概就是因為他們生活在地下,才沒有被雙足飛龍一鍋燴了,不過,如果黑泥人和雙足飛龍打過交道(不愉快的那種),泥勇更害怕雙足飛龍也是應該。
  「你們……你們竟然偷了魔神的幼崽?你們……」
  「從我渡過黑沼澤,已經聽到很多東西都被稱為魔神了。不過,我可沒有偷了幼崽,我是把它們的爹媽殺乾淨,直接拿的。」
  「!」泥勇震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我不信!」
  「你到底帶不帶路?不帶路我們就回去再換一個人。」
  「……」泥勇看了看白銳,又看了看那邊和兩條巨蛇玩耍的小飛龍,他神州指向一個方向,「看到那座山了嗎?山腳下有一條峽谷,我們通過那條峽谷,到山的另外一邊,在走上大概七天,就到了長枝部落的範圍了。不過峽谷陰冷潮濕,缺少食物,還居住著奇怪而兇猛的蛇。」
  白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過身去招呼著獵星,「獵星,我們再來練習對話。」
  獵星正在跟著他學習其它語言,獵星學習的過程也是打擊白銳的一個過程。真學霸不解釋!那記憶力!那理解力!就算扔到地球的大學裡,獵星也一樣能夠傲視無數天之驕子,讓白銳驕傲的同時還略微有點小心酸。
  走了兩天已經敢在小青身上睜開眼睛的突然大喊:「方向錯了!」其實昨天就發覺有點不對勁了,今天才確定。
  「秋天、快到了。」獵星磕磕巴巴的回答他。
  ˍ(:∠)ˍ這才學了幾天,就能簡單的對話了。
  秋天快到了,再怎麼著急也必須要找地方過冬。即使過去六年裡,小青表現出了遠超於一般蛇類的耐寒性,甚至在某些調養還好的冬天它還能出去狩獵,但冷血動物畢竟是冷血動物,畏懼嚴寒是它們的天性。更何況還有白龍呢,它可是新蛇,就算底子比小青強得多,但是某些方面的強化卻還達不到小青的程度。
  寒冬對人意味著什麼就更不用說了,另外,他們也想等一等諾麗絲那邊的消息。
  「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我們能夠趕到長枝部落度過冬天。」泥勇建議著。
  「但你也說了峽谷裡有危險的蛇,我們覺得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白銳回答,這種比較長的對話獵星暫時說不出來。
  「那你們為什麼不在我們黑泥部落過冬?你們不信任我們?!」
  「因為你們吃人,我們不吃。」
  泥勇憤然的看著兩人:「我們只吃奴隸和敵人,不會吃朋友!別想讓我告訴你們什麼地方適合過冬!我只管帶你們去長枝部落!你們自己找地方去吧!」怒吼完,泥勇閉上了嘴巴。
  「他這樣的表現算是不對勁嗎?」白銳和獵星咬著耳朵。
  「算是正常的,但他在知道我們的不信任後,故意給我們過冬增加障礙,也可以理解成敵對。到底黑泥部落和山峰誰說了謊,還是猜不出來。」
  「可惜……山峰死活也不再說什麼了。」
  又過了四天,小青在一棵枯死的大樹下面發現了一個洞,應該是某種動物挖掘的,沒等白銳和獵星去看,小青和白龍就前後下去「裝修」了一趟,斜向下的坑道到了下面忽然轉了個彎,接著變得寬敞了起來。前一個大洞室後邊還帶著兩大一小三個洞室,白龍和小青佔據一個大的,剩下的都可以用來儲存食物。洞室寬敞乾燥,通風良好,兩人試了試在洞裡生火,煙霧很順暢的飄了出去,竟然絲毫也沒有煙熏火燎的感覺。唯一麻煩的就是水源問題,最近的水源點,在兩個小時的路程之外。要是下雪當然可以儲存冰雪來當做存水,但如果長時間沒下雪那可就麻煩了。
  獵星又開始了他編製草筐的工作,準備多存上更多的水。捕獵的事情交給了白銳,而白銳則把捕獵交給了蜂子們,他每天都能帶回大量的獵物,而且都是活的,只是被蟲子蜇到昏迷了而已。你用主動要求幫忙狩獵,可實際上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倒地的獵物背回來而已。
  葉子開始變黃了,白銳還是沒收到報信的蜂子,但這也說明諾麗絲那邊並沒有出現危險。
  白銳在半夜裡被驚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第一時間去打開了洞口的草蓋子,在外的蜂子們成群結隊的飛了進來。
  「怎麼了?」白銳一動獵星就醒了,白銳爬進通道裡,他就在同道口守著,結果沒一會就看見蜂子們逕自飛了進來,一隻隻緊挨著,爬滿了牆壁。
  「下雪了……」恰好最後一隻蜂子飛進洞裡,白銳感覺手上一涼。樹上的葉子還沒有落光,甚至有的還是生機勃勃的翠綠色的,就連獵星也以為秋天至少還有十天半個月的,但是冬天就這麼突兀的來臨了。
  這場雪一開始很小,但是以防萬一,白銳和獵星還是粗糙的在洞口和通氣口的上方各自支了個架子。地洞和山洞畢竟不一樣,雖然地洞本來就有一個傾斜的弧度,可萬一雪大了把洞口壓住,他們很可能會缺氧而死。
  他們的這個「以防萬一」是非常正確的,通風口上的架子搭到一半的時候,風和雪忽然都大了起來。等到他們搭完了架子朝回走的時候,雪已經大得像是打臉了。
  他們一進洞,就看見泥勇趴在通向小洞的通道裡,雙眼緊閉牙關緊咬,明顯是昏過去了,另外他的左手裡緊緊攥著一塊骨頭。
  這是白銳和獵星的安排,放著食物的大洞和小洞裡原來就有蜂子守衛,一旦泥勇靠近它們就會蜇他。
  白銳把那塊骨頭從他手力掰了出來,這是動物骨頭非常粗大的一頭,專門挖空了,還用不知道什麼材質念了一個同樣骨頭材質的小蓋子在上面。這個骨頭盒子裡放著一種青綠色的草泥,聞起來有一股花的香氣,不過這東西同時也是劇毒。
  「這是什麼?」
  「毒藥。」白銳指了指裡邊的草泥,「能看出來這是什麼骨頭嗎?」
  「……人的大腿骨,和人的頭蓋骨。」獵星知道白銳就是好奇才問的,他也知道白銳要是知道了八成會嚇尿,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說了。然後就看著白銳的臉色瞬間跌破正常值,舉著骨頭的手抖了一下,看他的意思是想扔掉,但是大概想起來這東西有毒了,又沒敢扔。
  QWQ我幹嘛要這麼多嘴?我這嘴欠的!
  看他那模樣獵星反而後悔了,白銳不扔只能是怕裡邊的毒傷到他,至於家裡其它的大大小小八成都不怕這個。
  「給我吧,誰帶來的,讓誰把這個吃下去。」
  「等等,我還有些事要問一問他。」
  ***
  泥勇睜開眼,發現白銳和獵星正在看著他,而獵星手裡把玩著的那個東西,讓泥勇知道他不但沒能成功下毒,而且被抓了個正著。
  
  第七十章
  
  「白巫。」沒等白銳問,泥勇直接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族長的小兒子泥奔不希望看到你們回到部落裡,他答應,只要我把你的肉帶回去,他就能夠不吃掉我的第三個女兒。」
  「你們部落連自己的人都吃?」
  「頭一胎和第二胎的孩子是不會被吃掉的,如果部落的收穫不好,就要從年紀最大,卻又沒有成年的第三個孩子開始吃。最近部落的收穫很好,但是……泥奔更喜歡吃人,吃女孩。」
  「泥奔就是被我們抓到,然後又讓你們救回去的那個?」
  「他是天上落下火焰的那一天降生的,他的母親死了,他卻安然無恙,泥滾滾老大巫說,他有火神的保護,會帶領部落走向光榮。」
  「……」那麼一個歡樂多的中二少年,真讓他帶領部落,更大的可能是讓大家手拉著手黑泥走向光榮的滅族吧。
  也說不好這件事泥勇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泥奔顯然是被族長寄予厚望的,泥勇如果向族長告發,泥奔可能會被訓斥,但他的女兒大概一樣要被吃掉。為了自己的孩子,他想方設法殺了白銳還真的是唯一的選擇。
  人和人之間真是複雜,想要弄清楚真相各種困難。
  「峽谷裡有什麼?」白銳撓頭的時候,換成了獵星提問。
  「蜈蚣。」
  「!」白銳不撓頭了,眼睛亮晶晶的看過來。
  「蜈蚣?」獵星也知道白銳一直在提的五毒是什麼,「你不是說奇怪的蛇嗎?」
  「對,很大,非常大的蜈蚣,可能只是比它們小一點。」泥勇打了個哆嗦了,面帶恐懼的看向了背後的通道,白龍和小青就住在那裡,「我說是蛇,因為白巫能控制蛇,那他應該就不怕蛇,就不會畏懼山谷。」
  這人倒是會用腦子,可惜了,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應該會是一個好嚮導。
  泥勇抬起頭來看著白銳和獵星,現在他反而沒那麼畏懼了:「我知道我活不了,甚至可能,我的女兒現在已經被吃掉了……但是,總該試試。」
  原始部落沒那種男人在外邊勞作,部落照顧好對方家小的觀念,尤其是有吃掉自己族人傳統的部落。吃掉自己人最開始是因為部落食物短缺,只能吃掉部落的老弱,可是時間長了,吃掉自己人變成了尋常的觀念,甚至宗教上的習俗,那就改不了了。尤其是泥勇這種年紀不老不老的,他們的體力開始衰退,對部落的貢獻變得越來越少,卻還能生孩子,他們和他們的孩子,也就成為了部落裡被吃的主要對象。
  泥勇想要改變,想要抗爭,但是他也沒有勇氣向部落抗爭,也確實抗爭不贏,而且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吃著別人過來的,他的唯一希望就只有殺掉兩個外人,就算他們看起來強悍到恐怖……
  「即使不經過峽谷,但只要翻過那座山,你們就能遇到其他的部落,從他們口中知道長枝部落的消息。我並不知道什麼樹梢部落,但是幾年前,確實是長枝部落召集我們,一路過來攻擊山巖部落。我還記得山巖部落的戰獸,那巨大的能夠吐出火焰的蜥蜴。山巖部落覆滅只是幾個月,就有龍獸在黑沼澤裡安家了。如果你們要滅掉黑泥部落,請留我的妻子和小女兒一條活命,如果她們還活著的話。如果你們不想滅掉黑泥,也請在帶走奴隸的時候把她們當做奴隸帶走,我的妻子叫江由,女兒叫泥兔。」
  然後,泥勇就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跪坐在那,靜靜看著篝火。他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被火光映襯著,看起來竟然清明了很多。
  不過,他這些話要是早說,可能還有點作用,現在才說出口,已經遲了,兩邊的信任已經徹底沒有了,誰心裡都明白,泥勇就只剩下一條路了,白銳和獵星不可能讓一個無法信任的人在冬天裡和他們同處一室。
  獵星站了起來,可是被白銳拉了一下手:「讓我去吧。」
  雖然有點不放心,但猶豫了一下,獵星還是重新坐了回去。
  「泥勇,我們去外邊吧。」
  這個時候,這種天氣去外邊是幹什麼?再清楚也不過了。
  泥勇瑟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老老實實的走到了朝外的洞口,開始爬。他出去的時候差點碰倒只在洞口的架子,正扶著的時候白銳出來了。
  白銳殺過人,但是還沒有自己紅刀子進白刀子出過,有過人命但卻沒沾過血,所以這次他主動要求沾沾血。
  外邊的雪更大了,剛出來身上的熱氣就被雪吹光了,胳膊腿僵硬得厲害。泥勇腦袋有點懵懵的,準備好了要死,和真的就要死了,還是不一樣的。人都是想活的,他想跑,可是直到這種大雪梨他跑不出多遠,就得被凍僵凍死。轉頭看著白銳,並不是多健壯的巫,洞裡的另外一個年輕人還是個瘸子,之前下毒是因為擔心那兩條恐怖的蛇戰獸,但或許……或許現在只有白銳一個人的時候,他能試一試?
  「啊——!」泥勇忽然一聲大喊朝著白銳撲來,他覺得仗著自己的體型他這一下就能把白銳撲倒在地上,直接扼死!
  但是白銳的速度出乎他預料的快,一個閃身就讓開了他,泥勇前撲的力量太大,衝出去三兩步才止住腳步,他轉過身繼續衝向白銳,這次白銳抬胳膊擋住了他的雙手,看似瘦弱的雙臂卻輕輕鬆鬆的就把他撥弄到了一邊。
  這次沒等站穩,泥勇就開始向前跑,他的大腦已經完全被求生的慾望充滿,心愛的小女兒和妻子都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可沒跑出去多遠,泥勇就倒在了地上。
  我的腳凍僵了嗎?可我現在只感覺到熱……奇怪,雪應該是白色啊,為什麼是紅的?
  想從地上爬起來的泥勇卻發現地上一片鮮紅,他低下頭,左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劃傷了一個深深的口子。白銳已經追上來了,沾血的骨刀直接捅在了泥勇的後心上,他掙扎了一下,手還在向前抓著,可最後只是無力的放了下來,整個人軟下來趴倒在了地上。當刀子插進的時候,血噴了出來,濺了白銳一臉。
  白銳站在那發了一會呆,知道有一隻手忽然伸出來擦著他臉上的血,他一躲,才猛然意識到地上的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大雪覆蓋了一半了……
  屍體沒掩埋,而是就那麼仍在了原地,不知道會不會有野獸發現這頓大餐。
  白銳和獵星回到了他們的地洞裡,在外邊的時候沒有覺得,到了溫暖的地方,反而感覺到冷。白銳和獵星緊緊挨在一塊,裹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子,倆人一塊哆嗦了半天,才緩過勁來。
  「不是說我解決嗎?」
  「是你讓你解決,我只是怕你迷路了才出去找你的。」
  「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笨?」
  「你當然不笨,我只是……」剛要解釋,獵星僵住了,因為皮子下面某人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嗯?你只是什麼?」
  「……」好吧,現在獵星知道了,白銳跟本不是生氣,他只是找個借口而已。
  突然間,獵星也意識到了,這可是只有他們倆的冬天啊。提問:冬天裡的原始人做的最多的是什麼?回答:做的最多的就是做!
  原來和黑爸在洞裡住的時候,白銳還教教他們數學和文字,還有些扔石頭遊戲之類的。可是現在,兩個人已經揭開了彼此之間的蓋子,在封閉的只有你我的空間裡,怎麼可能還玩什麼遊戲?
  雄性的味道逐漸蔓延開來,原本老實盤著睡覺的小青忽然抬起了頭。雖然外邊的是人,和它不是一類的,但是那種春意十足的慾望味道,大概也有白銳這個主人和它們緊密相連的感應問題,還是讓小青也在冬天裡躁動了起來。它鬼鬼祟祟的開始繞著白龍盤了起來,讓自己的身體和白龍的緊貼在了一起。
  大呱二太還有五頭小飛龍原本也都和白龍緊挨著,這下都被它擠開了。小飛龍冬天裡也有點打蔫,不像過去那麼叫著鬧騰,現在更是有點傻呵呵的老老實實的靠在一邊。
  小青美滋滋的盤著盤著,一抬頭……正和白龍看了個正著。
  「嘶~」「嘶~」
  兩條蛇面對面的吐蛇信,小青首先縮了,可是沒等它從白龍身上下來,白龍也動了,它只是動了一下,就把小青和它卷在了一起,再然後,就發生了一些讓小青痛並快樂的事情……
  小飛龍們懵懵懂懂的看著,還不太理解這到底是啥事。
  大呱二太嘀嘀叫了兩聲,是什麼心情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它們做快樂的事情,是要在水裡的,所以無論是什麼心情也只能幹看著。
  ***
  雖然掛心的事情有很多,但這個比往常都要寒冷也更加漫長的冬天,白銳和獵星過得卻很愉悅的。不過,就算白銳和獵星在身體上對彼此再也沒有什麼秘密,他們也依舊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一開始獵星還會勾引,但在白銳明確說明了原因後,獵星就不那麼做了——既然白銳都那麼愛惜他的身體,他當然也要更愛惜自己。
  雖然雪還沒有化淨,但是地上的野草已經見青了,樹梢上的葉子也開始抽嫩芽了,野獸的身影開始出現在樹林裡。
  土洞的附近並沒有發現泥勇的屍體,連點骨頭都沒見到。
  白銳敞開洞口也沒見洞裡的蜂子們有外出行動的意思,那白銳和獵星也就不準備出發,事實證明他們倆的選擇非常明智。
  又過了兩天,倆人外出狩獵,就他們倆,獵了一大一小像是樹懶一樣的東西,獵星被劃傷了胳膊,不過有白銳在當然一切無憂。背著獵物朝回走的路上,前腳邁步的時候還是晴天,後腳放下的時候,風呼嘯著已經帶著雲把整個天都遮擋住了。兩人知道不好,邁開了長腿就朝著家裡飛奔。
  白銳跑著跑著他左前方「砰!」的一聲,頓時楞了一下,一塊冰球就滑到了他腳邊。瞬間,四周圍都是「砰砰啪啪」的聲音,這是下冰雹了。到了這地方還是頭一回遇見冰雹,不過倆人反應都快,直接把獵物頂到頭上了繼續跑,幸好路不算遠,可等到他們跑回家的時候,背脊和屁股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冰彈了。
  進門第一件事,看獵星的傷。他身上最嚴重的地方是後腰的一大片發黑的烏青,白銳心疼得要死,也不知道砸中他的冰雹到底有多大。
  「我幫你揉揉。」白銳心疼獵星,獵星又何嘗不心疼白銳。不過白銳的蠱霧是怎麼著也沒法吐到自己後背上去的,就算現在能夠遠距離的用蠱霧治病,可對象是他自己的時候,這個遠距離就不管用了。
  「沒事,先吃東西。」把那頭大樹懶直接扔到一邊,五頭小飛龍立刻就蹦躂過去開始吃了,小飛龍也是很好養的,冬天當然不能給它們吃飽,可五個小傢伙也長了幾乎一倍,現在最瘦小的一個也已幾乎到了白銳胸口了。它們身上的鱗片也總算不再是那種迷彩一樣的了,兩頭白的,三頭青的,隨了各自的爹。
  兩個人正剝著那頭小樹懶的皮,忽然白銳停下了手。獵星當然無所謂自己做事,其實他樂不得能夠養著白銳,可是他的希望和現實不同,白銳這樣不正常。獵星剛想問白銳,白龍和小青就從洞裡出來了,大呱二太緊跟在後邊,五頭原本吃得正歡的小飛龍也放下了到嘴的美食,叼住白龍和小青的尾巴,墜在它們後邊,這一大家子都是直奔洞口。
  「不對勁,快跟著!」發呆的白銳有反應了,拽上裝了蜂巢的草筐就朝著洞口沖。
  白龍和小青體積大,但是鑽洞的速度極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去了,白銳和獵星根本等都沒等。
  外邊還正辟里啪啦的下著冰雹,最小的有鴿子蛋大,最大的竟然已經有人的拳頭那麼大了。白龍就在洞口盤起身體,支撐下一個安全的空間,蜂子們緊跟著白銳他們飛出來,一層層貼著白龍盤起的空間內部落下。可冰雹的到來除了物理傷害之外,還有寒冷這個「魔法」傷害。在白龍的掩護下也不能點火,兩個人就算緊挨著,但沒一會也開始上下牙打架了。
  但兩個人都沒提要回去,在這個時候捨棄安全溫暖的地洞,因為他們對同伴的信任。
  然後,山搖地動開始了!
  大地開始在震動的時候,獵星突然就站了起來,他沒經歷過冰雹,不知道地震。冰雹還能用獵物阻擋,但是地震……就他感覺到混亂和恐懼了。
  「獵星!」白銳一把就撲在他身上,然後把他緊緊抱住了,「這就是地震!沒事的!」
  獵星腦袋還有點懵,大地還在劇烈的震動,但是忽然間一切也沒那麼恐懼了。他回抱住白銳,一直到大地的震動平息下來,那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的胳膊因為用力過度極端的酸軟。
  等到白龍鬆開身體,外邊的冰雹已經停了,地上積下來的冰塊已經沒過了人的腳踝。強悍如白龍,在伸展開身體的時候也明顯有些無力。
  白銳趕緊爬過去查看白龍的身體,還好,白龍確實夠皮糙肉厚,骨頭都沒事,只是稍微有點淤血。
  可就是他查看白龍的這段時間,地震又來了兩次,從遠處還傳來了隆隆的聲音,感覺像是什麼地方的山崩了。
  「獵星,你回地洞去了?」治好了白龍,白銳一個扭頭,就看見獵星拖著剝皮一半的小樹懶從洞裡出來。
  「嗯。」
  白銳火氣瞬間就上來了,不過還沒等他發火,那火氣又自己熄滅了:「地震完了有餘震,就是很可能再震起來,萬一地洞塌了,我大概得哭死。」
  他知道關於地震的常識,但是獵星不知道啊。況且獵星顯然也知道不對勁沒長時間在洞裡,而是把食物拖出來。本來他的火氣也是因為擔心獵星,沒必要把火撒在獵星身上。
  獵星聽白銳說完臉色已經變了,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坐了多危險的事情。還沒等他說話,兩人腳底下又震起來了。原本地洞在的地方,轟隆一聲整個坍了下去,獵星離得近,當時腳底下就一滑,不是白銳眼疾手快,他大概也要跟著摔下去了。
  
  第七十一章
  
  餘震都已經過去,倆人依舊互相抱著,坐在坑邊上,半天都沒動。白銳嚇得一直在哆嗦,一開始還是他摟著獵星,後來就是獵星摟著他了,獵星剛才只要稍微再慢一會,晚一步……他就真的要被陷在坑裡了。
  地洞沒了,倆人是什麼洞都不敢鑽了,本來就冷,滿地冰雹更是讓溫度降低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大蜂子們在半空中聚攏成黑壓壓的一團保暖,兩人最後只能在空地上點燃了篝火,把樹懶烤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給了五頭小飛龍,樹懶的皮一人一塊保暖。晚上一大家子擠在一塊,又經歷了幾次餘震,終於度過了這個晚上。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適應了,兩人都覺得氣溫沒昨天那麼低了。雖然擔心地震的危險,但是也得外出狩獵,不光是他們倆要吃東西,蜂子們,白龍和小青應該也到了必須進食的時候。而本來以為覓食會是一件很苦難的事情,結果走出去沒兩百米,他們就碰到了不少被冰雹,或者被倒塌的樹木砸死的野獸。
  一家子吃了個肚子溜圓,緊繃著的弦暫時也緩解了下來。而且當天晚上,白銳終於收到了來自傻白的感應——關於諾麗絲那邊的消息,他們成功得到了母樹的樹汁!不過再怎麼急著回去,冬天也只能找個地方過冬。得到消息的蜂子,大概是溫度一旦回歸到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就立刻出發了,如果不是忽然發生的冰雹和地震,或許昨天他們就能收到消息了。
  不過,高興之餘,兩又都有些隱約的擔憂。因為這一路上的不順利實在是太多了,突然之間的大順利,反而讓人難以接受了。
  另外,蜂子應該是地震之前飛來的,那麼,木族人應該也在這場地震的範圍內吧?他們能應付得來嗎?
  「蜂子能帶路,我們明天先去找諾麗絲他們吧。」
  「不去峽谷了?」
  「不去了,峽谷裡說不準會遇到什麼狀況,萬一耽誤了的時間太長……總歸這次能過來,下次還能過來的。那位泥勇的話,還是只信一半的好。怎麼,你覺得我們該先去峽谷?」
  「我們回去,或者諾麗絲他們回來,還是會進入黑泥部落的範圍,他們的戰獸不是很強。」這麼說的時候獵星心情有些微妙,其實爛泥獸算是比較強的戰獸了吧?就是遇見白銳,完全沒脾氣了,「但是爛泥獸能鑽地,如果突然襲擊,除了白龍和小青,其它無論人還是獸,都有可能受傷甚至被抓。如果峽谷裡真的是蜈蚣,它們能鑽地,體型又夠大,對上爛泥獸會安全很多。」
  「確實……」白銳點點頭,獵星這麼考慮也對。
  原始社會的好處就是空地多,地震之後沒有房倒屋塌,電線斷裂,煤氣管道洩露之類的危險。木族人就算是第一次遇到地震,但除非是倒霉到他們站地方忽然塌陷,把所有人都陷進去一鍋端了,否則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可以讓蜂子回去看一樣,那麼與其急著和諾麗絲他們會和,還真的不如按照原定計劃去增強戰鬥力。
  另外,黑泥人生活在地下,這次地震他們的損失絕對不會小,食人部落的攻擊性都很強,又受到損失……更加危險了。
  「嗯,我們去峽谷。」白銳一把抱住獵星,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蹭來蹭去,鬧得商量完事情就要睡覺的獵星怎麼也睡不著。
  「怎麼了?讓我用手還是用嘴嗎?」
  「沒,我就想這樣。我竟然把你勾搭到手了,感覺太幸福了。」白銳傻笑,不動了,只是把有熱燙的臉貼在獵星的胳膊上——都這麼大年紀了竟然還撒嬌,真是略囧,但是卻又實在是想這麼做,根本就忍不住。
  獵星揉了揉他的頭毛:「快睡。」
  「哦。」
  當天再次亮起來,白銳和獵星也已經出發了。
  結果這一走,出問題了。白龍的速度比他們貓冬之前慢了一倍不止,而小青懶懶的,尤其這一走才發現,小青肥了很多。大呱二太蹲在了白龍的頭頂,五頭小飛龍過了一個冬天長大許多,行進速度也快了不少,白龍這種速度下,它們連跑帶飛的正好能跟上。
  停了蛇,白銳下來站在小青身邊,手按著它腦袋上的魂晶,一人一蛇交流了半天。白銳站起來了,臉色……怪怪的。
  「怎麼回事?」
  「……」白銳懵懵的,站在那半天才反應過來獵星是在問他,「小青……他有了。」
  「啊?有什麼了?」
  「蛋……」
  自從見面頭一回,白銳從獵星的臉上看到了囧這個表情,還是持續了至少三分鐘的。
  「蛋?什麼蛋?蛇蛋?肚子裡有的那種?!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它是雄的。」
  「嗯,它是雄的。」
  「那現在它怎麼會有蛋的?」
  「其實我剛剛得到白龍的時候,女媧就對我說它們還是有繁育後代的可能的,但是沒想到……稍等,我再問問女媧。」
  女媧大神當然沒的問,但是有系統可以問。
  【系統,這就是你說的那種改造?什麼時候完成的,你也不說一聲。】【小青的身體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在玩家獲得大呱二太后,並與它們一起第一次練功時,改造已經完成。玩家並沒詢問。】ˍ(:∠)ˍ好吧,自家系統這種打一棍子走一步的性格,當然是不問不說了。話說系統的那個聲音,說「大呱二太」這個詞,異常的富有喜感……
  【還有大呱二太的事情?或者這種改變就是因為有了大呱二太才成功的?】【有。是的。大呱二太的蛙類基因,允許它們在雌雄不平衡的狀態下,部分雄性的性別發生改變。實際上,自然界中可以改變性別,或者具有雙性的物種很多,玩家不需要太過激動。】【……】怎麼聽著有點耳熟?【這不是侏羅紀公園的劇情嗎?】【與虛構的電影劇情無關,這是科學的事實,請玩家注意擺正自己的位置。人情虛幻和現實的區別。】【換句話說,我的臣蠱之間是可以互相影響的?等等,你不用說了,我想起來了,你說過類似的話。是我有點吃驚,沒想到互相影響到這種情況。小青懷孕期間,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具體情況請玩家和臣蠱交流。】
  系統這是表示這事不歸它管。
  白銳睜開眼,獵星就立刻問:「怎麼樣?」
  「小青確實是有了,具體怎麼樣,我還得看看。」白銳用透視看向小青的身體,這才發現小青體內並沒有蛋,而是有一枚枚很大的卵泡,一個卵泡裡大概有六到七條小蛇,以小青的身軀,它體內有著上百卵泡。
  小青其實依舊是蛋生,那些小蛇並不從它的體內,而是從卵泡的蛋黃裡吸取營養,小青給它們體用的,只是一個保護。小青的速度會慢,是因為這些小蛇在它體內,讓它沒辦法像過去那樣行動靈活,除此之外,身體倒是沒有太大的負擔。
  白銳放心了,給獵星講了講大概的狀況。
  「繼續走,還是停下來?」
  「繼續走。現在這種情況,小青幾乎失去了戰鬥能力,等到小蛇出生更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面,還是盡量多增添戰鬥力比較好。」
  獵星點頭,這個情況白銳最清楚,那就聽白銳的:「不過,雌蛇不都是更大的那條嗎?為什麼小青反而是雌的?」
  「這個……」他們倆商量的時候,白龍和小青正好也在「交流」。冷血爬蟲類原本應該是沒有夫妻觀念的,但是跟在白銳身邊越久,它們的智商就越高,當然本身被選中的它們就有著遠高於同類的智商,智商高帶來的還有感情的出現,現在的白龍可是比剛進家門的時候有活氣多了。
  大概是明白兩個主人正在談論它們,兩蛇條都扭過頭來,對著白銳和獵星吐著蛇信子。正常然被兩條巨蛇(尤其是白龍它真的真的太大了)這麼看著,大概就要嚇尿了,白銳卻竟然從這倆現在的姿勢看出了呆萌來——他的審美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扭曲了。
  獵星看著這場面忽然笑了起來:「我是明白原因了。」
  「什麼原因?」
  「先愛上的,也總是首先願意俯身的啊。」
  「!!!」(ω)你是原始人啊獵星,要不要說什麼讓人臉紅得炸掉的情話啊。
  重新上路,速度慢點也就慢點了,正好也可以等等諾麗絲那邊之後的消息。
  可是這次,一直到峽谷就在眼前,蜂子也沒有飛回來。而不順利的不只是諾麗絲那邊的消息,峽谷這邊情況也很糟糕——因為地震,峽谷兩邊的山發生了滑坡,大大小小的碎石把整個峽谷都塞滿了。
  不過白銳還是想試試,他面朝著被封閉起來的峽谷,坐在地上,吹起了蟲笛。因為對泥勇的話有懷疑,所以白銳吹響的不只是呼喚蜈蚣的笛音,召喚五毒的輪流來,召喚所有蛇蟲的笛音也加了進來。因為過去都是單獨吹奏來,練習的時候,也是一曲一曲的來。俗話說熟能生巧,現在白銳不需要看著曲譜,閉著眼睛吹都沒問題了,可還是頭一回這麼連起來。
  喚蟲的每一曲雖然都極為短暫,但是曲風、節奏全都不同,按理說連起來吹奏應該是會給人雜亂的感覺,可沒想到竟然反而有一種連成了一曲的感覺。不但獵星在邊上聽得津津有味,家裡的其它成員也都安安靜靜的聽得舒服,尤其音樂愛好者小青,一反這段日子來的蔫噠噠,一下下的點著頭好像是給白銳打著拍子。
  因為有了白龍最後時刻出現、以及大呱二太幾天都蹲在水裡不露面的前車之鑒,所以白銳已經做好吹上三四天不見合意的蟲子就走人的打算。
  可是沒想到他這一套曲子只吹了三遍,響應笛聲過來的尋常蟲子也並不多的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就在他跟前,地面一點一點的挖開一個洞,探出來了兩條小指粗細的鮮紅色觸鬚,觸鬚後就是一顆同樣鮮紅色的腦袋,當它整個從地理爬出來後,能看到它的體長至少有一米,身體算上雙足展開的寬度足有一巴掌。
  面對這樣的大蜈蚣,白銳也只是極為淡定的瞟了一眼,然後繼續吹笛。白銳的眼光可是很高的,這樣的蜈蚣還不會讓他心動。
  這條蜈蚣的出現,也確實只是開始。更多的蜈蚣開始從那個洞裡爬出來,一條比一條粗大。這樣的情況讓白龍有些緊張,它把聽入迷的小青卷在了自己身上,不過它的動作很小心,不會對。小飛龍們也有些畏懼與不知所措,看情況也跟著蹦躂到了白龍的身上。反而是大呱二太,在蜈蚣群裡很有些怡然自得的意思。
  這些蜈蚣雖然霸道,卻又很知道進退。它們出來之後就開始吃,這還是白銳頭一回碰見在之前沒開打的情況下,響應低聲來的蟲子發生這種捕獵的行為。可是它們並不去招惹白銳的一家子,不提龐然大物白龍,以及被白龍保護起來的,面對大呱二太,還有獵星,都是直接無視的過去,即便那個距離已經近到蜈蚣的足或者觸鬚擦在它們和他的身上了。
  所有蜈蚣都出現了,是白銳以為所有蜈蚣都出現了,有身體和足黝黑發亮頭卻是紅的,有渾身墨綠的,有顏色灰撲撲趴地上就幾乎看不出來的,還有全身都是極鮮艷橘紅色的。
  看來看去,白銳正覺得灰撲撲不錯的時候,那個已經被擴充得比小青現在的腰(這些日子小青的腰圍又見寬)還粗的洞裡,又探出兩……一條半粗大的觸鬚。
  它有一根觸鬚是斷掉的,沒斷的那根探出來就直接戳在白銳的腿上了,白銳心裡一動,也沒躲,那根觸鬚就在他腿上點了兩下,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觸鬚的主人從洞裡爬了出來,這個洞口讓它沒辦法順利的出來,白銳也不得不站起來後退了幾步,給這頭巨大的蜈蚣讓開空間。
  這蜈蚣很漂亮,渾身上下從頭到尾都是亮燦燦的金黃色,如果沒看見整體形象,就只是抽冷子瞥上一眼,大概會以為是看見黃金了。可是它傷痕纍纍的,最明顯的是身體的第六階和第十一階之間被砸過,整個身體凹了進去,它的很多腳都斷掉了,爬起來歪歪斜斜的,但是其它蜈蚣都會幫幾腳,幫它穩住身體。
  這頭巨大的金色蜈蚣爬出來後,白銳正在猶豫,看樣子就知道它是最強的,可是它也是傷得夠重的,最麻煩的是白銳可沒法斷肢再生,這種情況下收了它,如果這裡其它的蜈蚣不跟著走,那是沒辦法形成戰鬥力的。
  他正想著,金色蜈蚣竟然又一頭扎進去了。
  行了,也不用猶豫了,金蜈蚣傷這麼重都沒看中他,那他還是選那灰撲撲的吧……欸?
  看來無論什麼事都不要太快下結論,金蜈蚣竟然不是回去,而是停在洞裡,或者說它在把什麼「東西」朝外拽。片刻後,答案揭曉了,它拽的是另外一條金色蜈蚣,或者說是三分之二頭。
  看起來這兩條金色蜈蚣完好無損的時候是一樣的塊頭,可是現在,一條傷痕纍纍,另外一條直接斷掉了一截。如果它不是節肢動物,現在早就死了,不過就算是節肢動物生命力強大,它也快撐不住了。
  白銳吹奏的已經只是蜈音了,他到底選誰,這是個問題……
  在心裡歎了一聲,傻白已經第一時間飛到了蟲笛的笛尾。
  蠱霧飄出,分向兩條金色蜈蚣。這大蜈蚣也是有些智慧了,完整的那條就然還躲閃了一下,不是怕蠱霧有害,是想要分給同伴。它的舉動讓白銳的行動更堅定了些,單只是這一份對同伴的關愛,就值得了。
  上次收大呱二太就已經差點要了他半條命,這次兩條蜈蚣也都是沒了半條命的,白銳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內力不夠,不用系統提醒,直接用血肉轉換。
  到最後,他收服金蜈蚣的全過程到底是怎麼樣的,白銳自己都不清楚,因為他在中途就已經是半恍惚狀態了……
  「喝點水。」白銳醒過來的時候,獵星正用一片葉子小心的朝他嘴巴裡滴水,獵星的上嘴唇則有一個明顯的牙印,還腫了起來。
  「你……」
  「你咬的。」
  o(╯□╰)o
  
  第七十二章
  
  獵星看著白銳歎了一口氣,「明明你都沒意識了,渾身上下也軟得跟沒骨頭一樣,但我嘴對嘴給你餵水,你一口酒咬了過來,力道一點都不差,幸好我沒把舌頭伸過去,否則舌頭都要給你咬斷了。」
  獵星話沒說完,上嘴唇的傷口已經因為說話裂開了,血順著嘴唇流了下來。獵星隨手一抹,結果好想反而把傷口弄大了。
  「呼!呼呼……」白銳想吹蠱霧,結果吹了半天,啥都沒有QWQ,反而丹田里一陣陣劇痛,他真的差點變乾屍。
  「別吹了,睡覺。」獵星按照以往的經驗,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況,正因為這樣,他才那麼沒好氣,「我只是小傷而已,等你好了,再給我治療。」
  「嗯……」QWQ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白銳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他這次睡的時間絕對不斷,睡覺中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獵星給他餵了幾次東西,還讓獵星幫他清潔了幾次身體ˍ(:∠)ˍ。等到白銳終於完全清醒的時候,有一種後腦勺都已經睡扁了的感覺。獵星就側躺在他身邊,上嘴唇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顯然是這段日子累壞了,否則不可能白銳動了他還沒醒。
  這已經是個晚上了,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他昏迷的第一個晚上了。
  白銳又恢復成紅果果的狀態了,一低頭就看見小兄弟正和他打招呼。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陽氣上升,而是因為白銳急需放水。昏迷的時候身不由己,都醒了當然不能再吵醒獵星照顧他了。白銳輕手輕腳的準備爬起來,可是一扭頭就看見三條半金色的觸角比了過來。
  火光照不到的暗處更是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看來就算收了兩條金色蜈蚣,其它的蜈蚣也都沒走。
  白銳剛高興,膀胱就又催促起了他,他趕緊爬起來,一路分開無數蜈蚣,找了個地方放水。
  結果他剛完事就看見獵星急匆匆的找過來:「我又不是三歲大,撒尿你也這麼著急。」嘴上這麼說,被人時時刻刻擔憂著,其實白銳是暗爽的。
  「你要是三歲大,我就把你拴腰上了。」獵星在必要的時候嘴巴上也是不饒人的,「越大越不好管。」
  「別碰,剛尿完。」
  「都是你的,有什麼可嫌棄的。」
  「這叫衛生觀念,叫神農的祖靈告訴我的,說要注意衛生才能不生病。」
  「不是有你嗎?生病算什麼?」
  「……」ˍ(:∠)ˍ說得好對,我竟然無言以對,「不生病也要注意衛生!」
  「好~好~」
  「……」(#‵′)明明是我說得對,怎麼反而變得我像是無理取鬧一樣?!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ˍ(:∠)ˍ好吧,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
  兩條金色蜈蚣被白銳很喜聞樂見的取名金角和銀角,銀角是截肢了的那一條,現在在被截掉的部位上它重新長出來了一個尾巴,不過沒了的那一節它是長不回去了。
  按照《千蟲譜》裡的說法,蜈蚣們的名字很直接就是巨人蜈蚣,不過比起地球上二三十厘米就被稱為巨人蜈蚣的,這裡的才是真正的巨人。略微有點出乎白銳意料的是,它們個頭大,外形也很能唬人,但實際上毒性卻並不會致人死命,只是後邊有個括號裡邊寫著:中毒之後產生極端劇烈,甚至於讓人渴望截肢的痛苦。
  這樣的中毒效果,倒是和速死的毒藥各有優勢。
  白銳甦醒後的第二天,就被獵星綁在了金角身上,前進了沒十分鐘就停下來了——峽谷裡的蜈蚣都跟出來了。
  「白銳,白銳?」
  「嗯?啊?」白銳睡著了。
  金角雖然少了許多條腿,但架不住它總數多,跑起來依舊底盤很穩,比扭來扭去行動的蛇還要穩得多,跑起來小風一吹,舒服得出了想睡就剩下想睡了。
  「怎麼辦?」
  白銳從金角身上爬起來,很顯然,這裡的蜈蚣和黑沼澤的蛤蟆不一樣,蛤蟆們獨立性較強,雖然也集體狩獵,但是老祖宗走了,它們也依舊自顧自的在黑照著裡繼續生存。蜈蚣們應該是群體性更強,同時峽谷也已經被毀了,這是要跟著一塊搬家了。
  「獵星,你說……我們那塊地方的動物,養得活它們嗎?」
  「養活它們應該沒問題,但是如果它們開始大量繁殖,過一段時間就有問題了。」
  蜈蚣是春末夏初產卵,眼看著就到了產卵的時候了。小青肚子裡的要不了多久也出來了。大呱二太還不知道會不會湊熱鬧產卵。還有本來就是生生不息的傻白。到時候……那場景不要太美。原本這種體型的傢伙就沒什麼天敵,跟了白銳從混單幫的變成跟幫派的,那更是只剩下橫著走了。
  白銳抓抓腮幫子,想著他們那地方。他們那周圍的地形應該是類似於一個盆地,想要離開黑沼澤是一條路,可能大湖也能出去,就是沒那麼大的船。不與外界溝通,意味著危險少,但是內部的生態相對於外界來也更加脆弱,等到這些大大小小都發展起來,那其它物種也就只剩下一種選擇了——洗洗乾淨等著被吃。
  「幾年之內應該還是沒事的吧?」計算了一下自家寵物們的生長時間,白銳問。
  「三五年內,看它們的生長速度。」
  「嗯,等到那時候就在把它們帶出來。我想了想,大湖是巨蛇的地盤,黑沼澤是蛤蟆的地盤,我們原來住的石山只是蟲蟲和蜂子們住稍微大了些,金角銀角在那附近找個地方。等到它們繁殖得太多的時候,我們就離開那裡。」
  獵星的回答是看著他露出了一個……的笑容,白銳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過他看著真是心癢癢。
  「為什麼突然笑了?」
  「就是突然想到你離開的模樣了,會有很多很多的人高喊著你的名字跪拜在你的腳下。」
  白銳抖了一下眉毛,怎麼聽著像是恐怖大魔王似的,沒想到獵星還有這種審美。
  「我是大巫,你是族長,有跪拜我的人,也有更多的人跪拜你。」
  獵星歪著頭看著白銳:「白銳,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啊……我是從星星上來的。」白銳半真半假的回答。
  「那你還會回星星上去嗎?」
  這句話要是早幾年有人問,白銳一定哭爹喊娘的大叫著「回!一定回!」但是現在嗎……他極為乾脆的搖了搖頭:「不回去了。」雖然那個世界有電腦,有柔軟的床,有熱水器,有抽水馬桶,還有草紙,ˍ(:∠)ˍ。但是,白銳願意用這所有,換與獵星在一起。
  獵星沒再問其它的,他們再次開始上路,不過,兩人的心裡都有一種如蜜化開的滋味。躺在金角的背上依舊還是那麼舒服,可是白銳這天接下來竟然都一直沒睡著,可他又沒做什麼,想什麼,就只是那麼暈陶陶的發呆。清醒過來的時候,獵星已經點好了篝火,獵物都烤上了。白銳摸摸腦袋,舔著臉過去吃了。
  第二天的早上,去諾麗絲那裡的大蜂子回來了。
  「怎麼樣?」獵星忍不住問,白銳在金角身上已經坐了半天了,就是舉著胳膊,傻白和那只蜂子都落在上面,一動不動,什麼反應都沒有。
  「有點亂。」畢竟不是語言,這種心靈感應一旦信息量較大,就會變得非常混亂,這個時候就只能一點點來一點點順了:「諾麗絲他們不知道有了什麼想法,想把樹梢部落的那棵樹一塊帶回去。」
  「已經種下去的樹戰獸還能動?」
  「應該……還能動吧?結果正好碰到地震,不過那棵樹把他們救了,於是更要帶著樹了,因為這個情況他們行進的速度比較慢。另外我讓它們去看了一下黑泥部落,它們告訴我,黑泥部落那附近有很多人的屍體。」冰雹黑泥人並不怕,但是地震……而且地震最劇烈的時候還伴隨著冰雹,誰都受不了。
  「這樣我們回程的路上也就安全多了,」
  「嗯,我也這麼想,另外……」白銳摸著下巴。
  獵星看他:「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嗎?」
  「應該是一樣的。」白銳嘿嘿嘿的笑著,「蓉部落的羅森娜族長說過,一個人的生,要用其他人的死來換嗎?原本我是想買奴隸的。」
  買那種老得快死的,或者有什麼未完的願望願意拿命和他交換的。其實還有一點沒說,就是遇到罪大惡極的,他也準備偷偷抓回來。
  這年月想找白銳概念裡罪大惡極的人其實是挺容易的,殺人狂在這裡是英雄,弓雖女干的行為是理所應當,更強的人搶奪弱者的物品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還有黑泥部落,整個部落的人都以食人為尋常,其實才知道他們的習性之後,白銳還暗地裡高興了一會,因為他當時想的是,果爸的「糧食」有著落了。
  有沒有地震,諾麗絲他們的行程如何,甚至黑泥部落當初協助滅掉山巖部落的事情,到底是幫樹梢部落復仇,還是落井下石,白銳都無所謂,他總是要滅掉黑泥的,只是早或者晚的關係。
  獵星笑了一下,在這個問題上沒多說,不過白銳卻隱約知道,獵星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治好泥滾滾,對黑泥部落沒表示出太大的敵意,只是因為已經把他們當成自己鍋裡的菜了——總歸要上桌的,跑不了。
  ***
  用大蜂子來傳遞著兩邊的消息,接下來的路上倒是輕鬆,白銳中間還停下一天練功,在加入了金角銀角之後,那練功的場面……真群魔亂舞。白銳雖然自己看不見,但是想像一下,覺得他要是個旁觀者,八成是慘叫一聲「黑山老妖來了!」,然後轉身就跑的ˍ(:∠)ˍ。
  「獵星,你……」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白銳忍了半天還是問出來了,「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
  「怕我練功的時候,那種……各種顏色的霧氣,還有它們在邊上吞雲吐霧的。」
  獵星是眼睛亮晶晶的回答白銳的:「很美,很迷人,而且充滿了力量!」
  「……」換個人來白銳以為這回答是逗他的,可是再想想,白銳反應過來他那種想法根本就是逗他自己的。
  ——他之前只見過獵茅施展法術的樣子,而且那不是什麼大法術,就是這個小病,或者給新生兒祈福。火塘裡燃燒著奇怪的植物,所以嗆人的煙撲騰撲騰不停,獵茅臉上抹著顏料,嘴裡忽而嚎叫忽而呻吟忽而又變成了rap風。還有黑泥部落由幾個巫帶頭跳大象舞,那貌似也是一種謝神的儀式……
  相比之前,白銳自己都覺得自己和自家孩子們互動的時候真是很美,很迷人,充滿了力量了。
  QWQ太美了我竟然把自己都感動了,怎麼辦?
  這天,白銳沒躺在金角身上,而是和獵星一起,騎在白龍身上。當天色漸晚,兩人落地,活動著身體。
  突然!白銳的四面八方都充出來了數條角蟲手,白龍距離太遠,眼看著白銳就要因為回護不及被角蟲手撕成碎片,邊上幾道黑影竄了過來,正是胳膊粗的蜈蚣。角蟲手的速度快,蜈蚣的速度更快,眨眼間白銳腳邊就落了一堆角蟲手的「嘴巴」,失去了「嘴巴」的角蟲手瞬間縮回地面,但那些蜈蚣依然僅僅爬在角蟲手上不放,它們這一縮,蜈蚣自然也跟著被帶進了洞去。
  其餘沒搭上順風車的蜈蚣,速度也絲毫不慢,能進洞的一溜煙就鑽進了洞裡不見了蹤影,體型太大的嘴巴上的鰲肢嘶嘶一陣顫動,已經自己挖出坑來追上去了。
  白銳和獵星也不多話,又上了白龍的背,跟在金角銀角後邊,一路追了過去。
  蜈蚣對於地面的震顫感覺非常靈敏,地下的角蟲手打洞,無異於把自己送到了它們的嘴邊上。不過這樣子來說地震它們應該也事先感覺到了,大概沒想到山崩了,金角銀角才會重傷。
  「白龍,停吧,前邊就是了。」百龍聽,跟得有點吃力的小青也停了,但金角銀角繼續上前,跑出去五十多米,找準了一個位置,頭向下略偏,直接也打洞進地了,在它之後,所有之前沒追進地下的蜈蚣,也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洞裡。白銳吹起了蟲笛,可是別說兩條蛇,就是大蜂子們也只能盤旋在各處,這種地下的戰爭,它們幫不上忙。
  有一種它們這是特意要在白銳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的感覺,白銳忍不住看了看大呱二太。說好的呱太最憨厚呢?為什麼這倆反而最喜歡偷奸耍滑?
  「嘀嘀!」大概也是感知到了白銳的想法,大呱二太立刻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眨巴著大眼睛。
  這是啥?賣萌?
  白銳嘴唇抽搐,沒感覺萌來。
  慘叫聲忽然想起,打斷了白銳和大呱二太的「深情對視」,一個怪物的身影突然從兩百多米外的一棵樹後邊竄了出來,它用雙腳走路,身形看上去甚至算得上矯健高大,但是卻有著一層像是爛泥獸那樣青灰色,並且滿是水泡疙瘩的皮膚,還有明顯斷掉過的角蟲手在它的背上長牙五爪著。
  爛泥獸本身的口味就夠重了,這是要來更重的?
  怪物又跑了兩步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那層滿是水泡的皮膚竟然從它身上脫落了下來,原來那不是它,而是個他。倒在地上的也變成了一個四肢抽搐的人,和一頭癱軟的爛泥獸。
  這是爛泥獸裹在人身上,保護那個人?白銳猜測著,卻又覺得不對,總覺得腦海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只是還差一點靈光。
  很快,「靈光」自己送上來了。
  更多的人從那個位置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他們有的和之前那人一樣裹著一層爛泥獸,但其中有一個人明顯不同,他身上大體都是正常人皮膚的顏色,只是前胸後背和腦袋裹著一層灰色的看起來像是乾硬混凝固的皮膚,他的腳步也比其他人穩定許多。蜂子們早就躍躍欲試了,眨眼間已經衝了上去,這人揚起手臂,他的胳膊瞬間化成彷彿章魚角蟲手一樣的存在,朝著天空中抽了出去,衝過去的蜂子措不及防之下被它抽飛了出去。
  還好,這幾隻大蜂子皮厚,飛出去後六腿朝上掉在地上,靜止了一會就翻身爬了起來,就是飛起來時不住繞著S顯然還有點暈。
  先頭部隊雖然被抽飛,剩下的蜂子們依舊前赴後繼,眨眼的工夫,這個人已經裹成了一個蜂球。
  
  第七十三章
  
  白銳正在驚喜中,他知道那一閃而過的是什麼了——合體!不過,這是爛泥獸特有的能力,還是所有戰獸都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是後者,為什麼包括獵茅和茅巫在內,沒人說過呢?
  那被裹成蜂球的人,白銳以為是必死的,可是那些蜂子竟然一片片的莫名其妙從他身上掉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體表現已經覆蓋滿了灰色的皮膚,現在這些皮膚正在以一個古怪的頻率抖動著,因為這種情況,大蜂子竟然在他的身上落不穩。
  不過,蜈蚣們已經從後邊追上來了,追得最緊的蜈蚣背脊一曲,緊著著這條蜈蚣彈著飛了起來,落在這人身上之後就身體一盤,幾十條腿緊緊抓住男人,讓人看著膽寒的嘴巴就咬在了這人的身上。這個能故技重施,可是能抖掉大蜂子的辦法,抖不掉蜈蚣。他上手去抓,意圖把蜈蚣拽掉甚至拽斷,但這甲殼堅硬,身體結實的程度不是赤手空拳的人的力量能夠傷害到的。
  更多的蜈蚣已經彈跳著捆紮在了它身上,前進了二十多米,這個人終於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它身上的爛泥獸也脫離了下來。
  算上追擊,前後時間不到兩個小時,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地上躺著三十多個臉腫成豬頭,就算在昏迷中也呻吟不止的壯漢,還有幾個被大個頭的蜈蚣拖出來的中年人(三十多歲的)。
  「我下洞裡去看看。」白銳說,他已經想好了,並且決心堅定的準備狠心一把。除非年紀太小的,其他人他都要帶回去給果爸的復活作原料。因為這個部落和獵部落不一樣,黑泥人食人嗜殺,本身就極為危險。而且還有個長枝部落做靠山,而且聽原來黑泥族長的意思,長枝部落的下屬部落應該還不只他們一個,一旦消息洩露,那就要不知道橫生出多少枝節來。
  至於融合這一族,白銳可沒那麼心大,茅部落還是半生不熟的,萬一把吃人的習俗帶回去,那玩笑可就大了。
  「我跟你一塊去。」
  「怕我下不了手?」
  「嗯。」白銳想做什麼,獵星果然清楚明白。
  「好,一會你幫我。」白銳想著這大概就是「你當賊公,我給你當賊婆」的感覺,別有滋味的幸福感。
  白銳的這種感動沒能保持多久,不是因為他要殺人,而是因為……
  「嘔!」半個小時後,白銳扶著一棵樹在嘔吐,而且這次獵星在他身邊,嘔吐+1
  他們的手上不用浸上老弱的鮮血了,黑泥人已經幫他們解決了。
  那個地洞應該是黑泥人在地震之後挖掘出來的臨時居所,裡邊又髒又臭,已經沒有了活人,但卻在角落裡堆放著許多人的屍骨,甚至有許多散落的顱骨上能看到煙火熏燒的痕跡,看來它們被當做了一段時間的食器。
  一口氣能拿出來五十個奴隸的大部落,即便地震死傷慘重,現在卻只剩下那麼點人了——就說那些躺在地上的,除了幾個年紀稍大的應該是巫,剩下的全都是壯漢,原來的泥滾滾老巫也不知道是死在地震中,還是如何了。
  其實白銳還是有點誤會的,黑泥人的部落人數比他想像的要少得多。不過這一點,他要接觸到更多外部世界後,才能意識到。
  爛泥獸這東西雖然長得極醜,但是它對於戰獸和野獸都有好處,白銳還是想養一些的——是不是美味不知道,因為當初獵星割的那塊,白銳最後還是沒吃,那東西看著就像是生化危機的喪屍肉似的,真的太挑戰他的接受能力了。獵星貌似也沒進嘴,最後到底誰吃了已經不可解,也懶得解了……
  但是,巨人蜈蚣那種對人並沒有致命性的毒液,對爛泥獸卻不然,從黑泥戰士身上離體的爛泥獸,全都死亡了。而其它地方白銳也沒再找到爛泥獸的身影,看來想從黑泥部落這裡得到爛泥獸那是不可能了。
  乾脆把爛泥獸都給這次的功臣蜈蚣們吃了,雖然這本來就是它們該得的,但白銳還是從金角銀角那裡感受到了喜悅與感謝。更讓他意外的是,金角和銀角竟然主動拖了六頭爛泥獸過來,分給白龍、小青、大呱二太,還有傻白與蜂子們吃,「……」這麼知道禮貌懂得分享的蟲誰見過?尤其是見多了二貨、囧貨、呆貨、心機貨後,簡直感動到哭啊。
  看看黑泥人,再看看大蜈蚣,白銳一把摟住了獵星的腰。幸好他先碰到了人性的美,否則面對多了這樣的情況,他想不變態,也得變態了。以防萬一,白銳和獵星殺了那幾個年紀大的巫,就把他們扔回那個滿是屍骨的地洞裡。殺掉泥勇的時候,白銳還有些難受,殺這幾個人,他吃覺得暢快。
  扔完了人之後獵星甩了甩手,說了一句:「真髒。」
  獵星可是經常濺了自己一身血的,他會說這種話,原因是什麼也是一想就知道。
  其他黑泥人就扔在那一邊,蜈蚣們圍在他們外圍,白銳也不給他們解毒,任由他們疼痛得痙攣,口吐白沫,乃至於休克昏厥。他放出了大蜂子,去給木族人引路,就在這裡紮營等他們過來。
  當一天過去,這些黑泥人一個不少的都恢復了清醒——白銳挺可惜竟然沒疼死倆仨。當然,不是說這時候毒性就退去了,他們一個個依舊臉腫得如同豬頭,外加臉上肌肉抽搐不停就是證據。他們只是……適應了,只能說人體的承受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除了疼痛之外,這些人一個個眼神平靜淡漠,其中臉最腫的那個,在看清情況之後扯著嗓子喊:「白巫!我們願意做你的戰士!」
  白銳在心裡冷哼一聲,這種的,做我的戰士?只是聽他們說出這種話,都想吐!
  「我是來接受你們黑泥人輸給我的五十個奴隸的。」
  黑泥人略微有點小騷動,但是看著搖動頭上觸鬚的巨大蜈蚣,大多數人都沒廢話,有兩個還被同伴摀住嘴巴,制住四肢。
  那說話的人怔了一下,立刻就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高呼著:「主人!」其他手腳沒被佔著或者壓著的人,也都跟著跪伏在地上,呼喊著「主人!」
  之前白銳還想著這部落中二,看來他們只是在自認為自己強盛的時候中二,在面臨生存的威脅時,還是極端能屈能伸的。白銳點點頭,無所謂他們怎麼稱呼。反正他們都是要死的。
  「阿爸!我們怎麼能做奴隸!」被壓制的其中一人在被放開後,立刻竄到了剛才帶頭說話的人身邊。不過他還算沒有傻徹底,用的並不是原來黑泥人說的話,而是另外一種語言。
  可惜,無論他用多偏遠的語言,在他開口說話,並且被白銳聽到之後,那也都是沒有秘密的——當然這個前提是白銳的點數現在非常的充分。這個聲音和說話的強調他倒是有點熟悉,這不就是那個歡樂多的中二少年嗎?看來另外那個人就是部落的首領了。
  「不做奴隸,難道做百足獸的糞便嗎?而且我們的巫和戰獸都死光了,周圍的部落都怨恨我們,如果不跟著這個白巫走,你認為我們又會是怎樣的下場?」
  「我!我是巫!只要我吃了那個該死的白……」
  「啪!」首領打了中二少年一巴掌,打得他滿嘴是血的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手一摸嘴,除了滿手鮮紅色的血還摸出來了兩顆牙,「阿爸!」他顯然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這樣對待他。
  「不要總是想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的事情!」首領的豬頭臉整個漲紅了,看起來就像是……一顆烤熟了的豬頭?然後他大聲的對部落裡所有活下來的人說,「不要以為我們黑泥人成為了奴隸,就再也翻不了身了!白巫是一個強大的巫,但他身邊現在只有一個廢物,想來他的部落也不大,如果我們能讓他看到我們的強大,從一個奴隸變成一個背後站著強巫者的戰士也只是眨眼而已!而且,長枝部落一旦得到消息,一定會派人來,如果白巫和長枝部落打起來,無論誰勝誰敗,我們都能得到巨大的好處。」
  看來首領會說的這種話,黑泥部落的其他人也都能聽得懂。現在,幾乎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期待和嚮往,包括另外一個剛才不甘願而被壓制的人,甚至很多人都笑了出來。
  「是呀,我們這樣的勇士,很快就會被那個大巫看出我們的強大的。」
  「嘔……」偷聽的白銳噁心的又想去嘔吐了。
  「怎麼了?」
  「聽到了某些人的過度YY,噁心得想吐。」白銳把那些人說的話說給了獵星聽,獵星聽完之後,果然和他一個表情的,都是想吐又吐不出……
  不過獵星也有擔心:「看來他們讓其他人去給長枝部落送信了?」
  「不用擔心。」
  「因為地震的關係,消息不會送到?」
  「人可能死在半路上是一方面,另外,就算消息送到了,長枝部落所在地地方可不算近,想要有大隊人馬過來,少說要有幾個月的時間,而幾個月的時間,我已經能做到比現在更多的事情了。」白銳看了一眼放在小青身邊的,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草筐,那裡邊第一批碧蝶就要孵化了。
  他和獵星入冬悶在地洞裡的時候,就已經吩咐傻白開始孵化碧蝶,只是孵化的時間比他想的要長。另外因為一直在趕路,跟出來的又都是兵蜂,不善於採蜜采粉,幼蟲的食物跟不上,所以沒辦法哺育因為收了大呱二太而開啟的幻蠱。至於最近收了金角銀角而開啟的枯殘蠱,更是沒辦法哺育了——幻蠱可以化為金蝶,枯殘蠱可以化為褐蝶。
  原來的遊戲中,只有碧蝶一種可以回血的蝴蝶寵物,但是現在他的蝶蠱就是長大的蠱蟲,所以對應不同的蠱蟲,會孕育出不同的蝶蠱。蝶蠱和蠱蟲的相同,不過比蠱蟲更凶悍和強大,蠱蟲要接觸到人才有效果,蝶蠱是怎麼樣發揮作用的,因為現在還沒用,所以暫時不知道。
  不過只要回到家裡,大量的工蜂甦醒,食物跟上來,蠱蟲和蝶蠱那當然也就緊跟著來了。
  白銳沒再聽那邊黑泥族長怎麼跟他的族人暢想未來,直接拉著獵星去睡覺了。
  黑泥人那邊被族長說得煥發起了對美好未來的希望,精神亢奮的同時,卻是又渴又餓,卻是怎麼都睡不著了。可是一看白銳已經倒下睡覺了,想想現在自己的奴隸身份,卻是誰都不敢大聲索要什麼了。
  幸好,第二天白銳起來和獵星去打獵之後,分給了他們一些烤肉、水果,又讓兩個人跟著他們去水源地背回來了易匡水,食物很少,就夠他們每人吃兩三口的,只是讓他們餓不死而已。
  就這麼在這等了四天左右,中間換了兩次地方——黑泥人吃喝拉撒都在原地,那地方過了一天多就待不得了。第五天的中午,白銳還沒看見木族人,但是鹿腿已經嗷嗷嗷嗷嗷的一路叫著跑來了。
  「鹿腿!!!」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白銳還真想它,「啊!」
  ˍ(:∠)ˍ如果它從白銳身上下來,而且不再用它的舌頭給白銳洗臉的話,大概會更想。
  當鹿腿終於從白銳身上下去的時候,白銳整個人都已經濕噠噠了,而且好臭啊QWQ
  白銳抿著嘴唇,對獵星指了一個方向,他不敢開口,因為一開口鹿腿的口水就進他嘴裡了。
  獵星同情的聳聳肩:「你去吧,這裡我看著。」
  白銳去洗臉了,以防萬一金角銀角跟著他去的。當他回來時,木族人也帶著母樹回來了。
  在此之前,白銳已經想了很多種他們到底是怎麼把一棵樹運過來,幾個人拉拽是最普通的,可能那樹就像是電影裡的樹人一樣自己也能走就是速度慢點,又說不定那樹根本就不大,樹根帶著土放進筐裡就行。結果,他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樣子的。
  那是直徑三到四米的一大團的……樹枝?樹根?還是樹梢?從那一根根的枝杈嶙峋的外表上看,很明顯那不是一團籐蔓,白銳還是頭一回見到有樹能把自己扭曲成這個樣子的。至於那些木族人,他們每人都拽著一根枝杈,在看到白銳的瞬間,眼前一亮,集體坐倒在了地上。
  現在的木族人哪裡還看得出來當年跟精靈一樣的乾淨與美貌,一個個都髒得像是在泥裡滾過似的,過黑沼澤的時候也沒他們這樣的。哦,對了,那位山峰大爺也夾雜在這群泥人裡邊。
  「你們就這麼一路把它拽過來的?」白銳走過去,繞了兩圈才找著誰是諾麗絲——本來白銳看著木族人就有點臉盲,覺得他們漂亮歸漂亮可都一樣,現在渾身都是髒兮兮的,衣飾上的不同也被模糊了,認出來實在是有點困難。
  諾麗絲看著白銳,略微有點愧疚,說實話,就算這是木族人極為重要的戰獸,但如果不是知道有一個白銳在等著,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把這棵樹拖出來的,就算它救了他們所有人。實際上,如果不是鹿腿跟著他們一塊去了,那他們大概應死在半路上了。每天這麼大體力勞動之後,他們根本沒法打獵了,這一路都是靠鹿腿養活的。草芽和小女孩也幫上了大忙,她們雖然體力不行,但每天做飯背水靠的都是她們。
  可是他們的體力也達到極限了,撐到這裡的最後兩天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讓他們再繼續拖著這棵母樹,拖過黑沼澤,拖回蓉部落……
  那是個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白巫,我懇請你能夠繼續幫助我們,我願意在渡過黑沼澤之後,脫離蓉部落,成為你的戰士。」這時候說恩情,說感謝,都是虛的,諾麗絲不可能代替部落答應下來什麼,那麼她能夠作為回饋的,就只有她自己。
  「白巫,我也願意成為你的戰士!」「我也……」
  在諾麗絲這麼說之後,其他木族人先是一驚,接著接二連三的表示了相同的意見。
  白銳看了她一眼,其實他現在的心情是在高興中夾雜著一點點的不快,那一點點就是木族人顯然要把帶這個大球回去的擔子轉嫁到他身上了。不過當這些木族人這麼說時,這一點點的不快也消散殆盡了。至於他高興什麼?
  ——「它是成年的母樹,對吧?」
  
  第七十四章
  
  能分泌樹汁給蓉部落那個幼崽,必須是成年啊!獵星原本也有點皺眉,現在白銳這麼一問,眼睛頓時亮起來了!
  「是的。」被兩雙亮閃閃的眼睛緊盯著,諾麗絲忍不住身上發涼,嚥了一口唾沫才點了點頭。旁邊那團母樹好像也哆嗦了一下,不過也可能只是風吹過而已。
  「那就好,我一定會把它安全送回蓉部落的。」為什麼不能復活果爸,那不就是因為蓉部落的樹沒成年嗎?這下好了,等都不用等了,直接把這個運回去就好了,「而且我很高興接受你們的忠誠。先休息一天吧,你們恢復體力,明天我們出發。山峰,你呢?」
  山峰這時候正死死盯著那邊的黑泥人,聽見白銳的提問立刻回過頭來:「你滅了黑泥部落,我的命就歸你。」
  現在應該算是事實證明,山峰說的話裡真相更多些,可也還是不那麼可信,不過,山峰也是個巫,那麼是不是能從他哪裡知道戰獸和人合體的事情呢?不過現在暫時還不是問的時候。
  「先別去惹黑泥人,我們出發時,還需要他們拉拽母樹。」
  安排好了,白銳和獵星說了一聲準備出去打獵。鹿腿嗷嗷叫著跟了上來,白銳揉著它的大腦袋:「你一路辛苦了,謝謝,留下來休息吧。」
  「嗷~嗷嗚嗚嗚~~」鹿腿瞇起眼睛,蹭著白銳,沒有要鬧著再跟,轉身找了個地方愜意的趴下睡覺了。這說明鹿腿真的是很累了,否則這二貨一定不會同意留下的,可見這一路上的艱難。
  「白銳,把母樹帶回去,可能會有些變故。」這次還是金角銀角跟著,獵星卻有些走神,一路上絆到了好幾回,白銳剛要問,他開口了。
  「什麼變故?」
  「從過去的消息看,他們木族人分離出來的部落,每個部落裡,貌似都是只有一棵母樹。」
  這一點白銳之前還真沒想過:「或許我們該先讓這團母樹把樹汁交出來,等回去後,不管蓉部落怎麼鬧,至少先把果爸給我復活了。」
  「嗯。」獵星也點頭,「或許……你應該先和山峰談談,他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太多。」
  「獵星,你說……如果我說願意幫他重新建立一個樹梢部落,讓他復活果爸,是不是比讓羅森娜動手,阻力更小?」
  建立一個部落,需要的是人口、戰獸、巫。巫是山峰,戰獸有了,人口……樹梢部落只要木族人,諾麗絲他們可能是人數少了點,但是,那也算是人口。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明顯對蓉部落很忠誠的諾麗絲,以自己作為代價給白銳「工作」是一回事,但離開了蓉部落自己單干,那又是另外一說了,他們會不會這顯然是要畫個問號。
  「得去找山峰談談。」白銳說,這個時候,山峰就成為了最重要的那一點了。
  「總覺得這也是山峰的意思。」獵星皺著眉頭,他是非常非常不喜歡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獵到了兩頭大野豬,兩人回到了營地。他們回到營地,木族人立刻上來接手了收拾獵物的工作。
  「白巫,那些蜈蚣是你新收服的嗎?」諾麗絲則臉色有些古怪的湊上來問問題。
  剛來的時候,角度遮掩著,雖然能看見蜈蚣,但是……沒想到有這麼多啊!稍微恢復一些體力後的木族人,起來遛彎外帶熟悉周圍環境的時候,簡直嚇尿了好嗎QWQ!!!
  要不然那些黑泥人的俘虜一個個都那麼老實呢,吃不飽只是一小方面的原因,把誰放這麼一堆巨型蜈蚣的中央。你稍微動一下,蜈蚣也跟著動,一副「你快動!我正好餓了!」的模樣,那誰還敢動?
  「是的。」
  「祝賀你變得越來越強大。」諾麗絲行禮,她也知道自己這次來問就是廢話,可是,真的不問不安心啊。雖然問了也沒安心多少就是了……
  面對強大的人,人會下意識地產生攀比意識,更何況大家生活的地方還很接近,從某個角度來說,雙方還是有著產生競爭和碰撞的可能的。所以,木族人都想過,如果蓉部落和白銳現在所在的茅部落對上,誰贏誰輸?很遺憾,他們發現拉出去打野戰,那自己必輸無疑,蓉部落的人不是問題,白銳這個巫的能力強到邪乎。如果是在部落裡防守,以自家戰獸的能力,還是能守住的。
  不過,這一切在看到這些蜈蚣之後,就都得被推翻重來了,這怎麼打?能贏才怪了!
  木族人現在很慶幸,自己剛才沒想著佔便宜,而是很誠懇地願意用自己剩下的生命侍奉白銳,就算不能讓兩個部落互為兄弟盟友,但至少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友好,不要走向敵對。
  木族人也確實很幸運,因為他們表是用自己的後半生換取白銳幫助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任何委屈,任何「我為了部落竟然做出這麼大的犧牲,身為一個木族人去侍奉你這麼一個人」的傲慢。他們當時很誠懇,很單純,就只是交換而已。所以白銳才收下他們,否則,白銳有美麗漂亮萌萌噠犯二犯蠢各種犯的蟲蟲們,人?不是獵星,不是倆爸,能滾多遠滾多遠!
  ˍ(:∠)ˍ白銳的審美已經越來越歪了。
  吃飽喝足,木族人立刻各自找地方睡覺去了,他們要努力的恢復體力和精神。
  而且這天晚上,黑泥人得到的食物也更多了些,因為再過兩天白銳就要讓他們付出體力勞動換取食物了。
  另外,白銳和獵星把山峰叫出來了。
  「我和蓉部落的交易,是要他們復活一個人。」白銳開門見山,雖然他也不太喜歡這個山峰,但是相比之下,竟然蓉部落首領羅森娜更讓他反感一些。尤其,復活這件事必須是在蓉部落的母樹成年之後的,但那個時候有求於人的就換成白銳這變了。原始人就算善良和誠實更多的也是對自己人,尤其羅森娜一開始就隱瞞了復活有時間限制這回事,萬一她來個拖延時間,拖到時限之外,最後扔給白銳一堆專業術語,然後一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那白銳也只能抓瞎。
  相比之下,什麼都沒有,但又算計著白銳的山峰——換個角度看也表示著他依賴者白銳,反而就是送上門來的更好的後備方案。
  「我從諾麗絲那裡知道了。」山峰點點頭,諾麗絲忠誠有能力,但也過分老實單純,不過這也是好事。如果蓉部落的族長是諾麗絲,白銳一定一刀砍了山峰,「他們的母樹得到樹汁之後,還要半年才能真正成年,這半年之間,是很容易產生變數的。如果給我一塊合適的地方,我只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和母樹獲得共鳴,用那些黑泥人,只要你要復活的人身體的主要器官沒有殘缺,我就能讓他『活』回來。」
  「你要什麼?」
  「我要你的保護。一定的區域內只能有一棵母樹存在,當兩棵母樹有著恰當的距離,它們可以彼此支援和保護,但如果距離太近,卻只有一棵吞噬另外一棵的下場。」
  「諾麗絲以為你們拖這棵樹回去是給蓉部落原來的樹當養分的?」
  「不,他們以為蓉部落就能有兩棵母樹了。母樹可以互相吞噬這件事,只有巫知道。」
  「你認為他們在知道實情後,會願意加入你的部落嗎?」
  「一開始或許會不願,但是未來他們只有一條路。」
  「這個前提是白銳願意保護你。」獵星插嘴。
  白銳則是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山峰說只有一條路——他保護山峰,原樹梢部落的母樹蓬勃發展,蓉部落的母樹死亡,只剩下一棵母樹,蓉部落何去何從?
  「我不明白,為什麼戰獸對你們那麼重要。」茅部落邀請白銳成為巫,他們原來的大兔子也還留著。可是另外一方面,白銳敢肯定如果他要求茅部落的人放棄原先的戰獸,茅部落也會那麼幹。而黑泥部落就算掌握著和原本的戰獸合體的能力,在戰獸都死光之後也沒表現出太大的悲哀。
  「我們木族人和你們不一樣。」山峰很光棍,或者對他來說現在重要的是取得白銳的支持和信任,其它的什麼部落種族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辛都可以拿出來說,「母樹之所以叫母樹,因為她是我們的半個母親。成年的母樹,每年夏天會結一種被我們稱孕果的果子,只有吃下孕果的男女才有可能孕育後代。」
  「……」這情況是木族人的男女缺少某種激素,樹上結的果子正好補足了。
  「另外,母樹所在的地方,土地會越來越豐饒,植物會越來越茂盛。但是,一旦一棵母樹在這裡紮下根來,而當她非正常死亡,那曾經受到她恩惠的地方反而會漸漸失去生氣,變成一片荒蕪。年歲月大越是枝繁葉茂的母樹,在世的時候惠澤的範圍越廣,死亡後毀壞的部分也越大。這也是為什麼,在樹梢部落覆滅之後,長枝部落沒有毀掉他們的母樹。」
  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要不然羅森那說母樹的事不只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呢。他們那個盆地,範圍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了,八成都在蓉部落母樹的影響範圍之內。
  「那麼現在我們把這棵母樹移走……」獵星說。
  「她不是枯萎,而是自願離開的。」
  母樹這種戰獸,總覺得好邪乎。
  「你認為如果我保護你,那麼蓉部落可能坐視自己部落的母樹枯萎嗎?在被逼到不得不聚攏在你這棵成熟的母樹下之前,很可能因為戰鬥,我已經把他們都殺個乾淨了。」
  「你以為他們還剩下多少孕果?」
  「啊?」這個問題略微有些莫名。
  「蓉部落分族的時候,帶走了一批孕果,以保證在自己的母樹成年之前部落的人口還能安穩發展。之前和山巖部落的交易,偶爾他們也能獲得少量的孕果補充。但是,那少量的補充也已經斷了六,不,七年了。而羅森娜是一個貪心的人,蓉部落應該有很久都沒有新生兒誕生了。」
  「哦!你的意思是……蓉部落會有部分人,很高興可以立刻從成年的母樹這裡直接得到孕果?」
  「對,而且這棵母樹也有很多年沒有開花結果了,一旦它開花結果,得到的孕果會是讓人尖叫的產量。相比之下,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足以碾壓那棵剛剛成年並且營養不良的小樹結出的孕果。另外,這和你也有直接關係。復活一個人,就算祭品豐厚,母樹也同樣消耗巨大……」
  兩個聽眾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了。本來就急著讓樹結果,好讓部落的人口延續,六七年沒有新生兒的缺口是大到恐怖的,這時候再分出資源履行復活的約定?
  山峰的話,又在蓉部落毀約的可能上添了極重的一筆。
  「那麼為什麼蓉部落不會直接接受你呢?」
  「因為對一些人來說,如果接受,那麼蓉部落就不是蓉部落,而是樹梢部落了。」
  這種應該完全就是象徵意義的,他們過去吃的就是樹梢部落的孕果,也沒那麼在意。
  「而且……」山峰還隱藏了點什麼,可顯然在猶豫之後,他還是決定說出來,「一棵母樹一次只承認一個大巫,除非這個大巫死亡。而現在,她承認的是我,雖然我是一個被放逐者。我從諾麗絲那裡打聽了一些關於他們現任族長和大巫的事情,應該說,他們已經盡量美化了自己的領袖,可是我得到的消息依舊不是那麼讓人愉快。」
  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大巫這種重要職位。雖然白銳和獵星都沒接觸過蓉部落的巫,但這些事真是只用猜的基本就能猜個八成了。羅森娜和她的大巫已經合作多年,讓她棄過去的巫不用,而用一個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山峰?還真是可能性不大。
  其實,現在三個人都知道,他們的合作已經敲定了九成了,不過到底成或者不成,那就得看羅森娜到時候會採取什麼樣的選擇了。
  「現在直接推開羅森娜和你合作,看起來反而更簡單乾脆一些。但是我答應了蓉部落的族長,那麼如果她履行她的諾言,我也會履行我的。」
  山峰笑了一下,從第一次看見他到現在,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看見他笑:「當然,我會等待。」如果白銳直接棄了羅森娜而選擇他,山峰反而還不放心呢。
  山峰回去了,獵星一扭頭發現白銳又愣神,開始「通靈」了。
  白銳通靈的是啥呢?他正在和系統商量蕨菜問題。就在他穿過來之前,劍三遊戲升級,五毒多了一個技能,愛稱「蕨菜」,實名迷仙引夢。就是在地上種一根越長越大的粉色「蕨菜」,在一定範圍內的回藍回血。
  這對於現在已經發生兩次藍不夠血來補的白銳來說,簡直就是救星啊!當然,是真能種蕨菜的情況下。因為現在點亮的技能裡,顯然是沒有迷仙引夢這個技能的。至於仙王蠱鼎……白銳覺得那太遙遠了,讓石器時代一口氣躍進到可以煉製大鼎的青銅器時代,還得讓他自己親手煉製……ˍ(:∠)ˍ
  【要開啟下一步的技能,玩家必須首先集齊五臣蠱。】但是,系統的尿性你們知道的。
  白銳已經開始猶豫,是不是要隨便找兩對稍微好點的蜘蛛和蠍子,暫時補上臣蠱的位置,等到碰到了更好的再換了。但是……雖然白銳現在對外人是越來越不心軟了,但是對自己人(蟲/寵)是越來越心軟了,一旦收了,很可能到時候他自己就不想換了。
  「又是哪個祖靈找你了?」
  「孫行者,是我找過去的,我想問問他知道不知道蜘蛛精和蠍子精在什麼地方,他很傷心的告訴我他不知道。」
  「為什麼他很傷心?」
  「因為那倆都是他女朋友,呃,就是近乎是老婆,可是還沒到老婆那個地步的意思。」白銳在心裡說:大聖,你應該不在意吧?
  之後,兩人又把女奴草芽和小女孩叫來了。
  「我們想問問你,在這周圍還有其他的部落嗎?」
  「……」
  「你不用擔心,我們並沒有攻擊其他部落的意思。」白銳著自己就笑了,「我知道我只是這麼說你大概不會相信……但你知道我們是來找東西的,現在找到了,要回家去,並不會在這裡多做停留。而且我也不需要知道那些不落在什麼地方,我們只想知道,這裡是不是除了黑泥外還有別人。」
  
  第七十五章
  
  草芽最終還是選擇開了口:「這裡有很多部落,我的苦草部落,她的皮多部落,山熊、土龍,還有些部落我也不知道名字。不夠現在這些不過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們沒其他問題了,你回去吧。」
  草芽行個禮,趕緊抱著小女孩走了。
  「外邊的世界好熱鬧。」無論是之前和山峰的交流,還是剛才和草芽的交流,他已經都不需要白銳翻譯了。
  「等到果爸好了,我們帶著他們一塊出來旅遊。」白銳笑著說。
  「旅遊?」
  「就是到其他部落轉轉,看看。」
  「不怕被人當成是去打架的?」
  白銳咧咧嘴:「敢打,就打回去唄。」
  獵星的眉毛挑了起來,原來的那個從肉體到靈魂都白白的小孩子到哪裡去了?不過現在的這個……他也喜歡。抱住白銳,獵星吻了上去。面對送上門來的伴侶,白銳當然會更熱情的回應……
  ***
  休息了一天,隔一天早晨起來,所有人開始全速前進。木族人從縴夫變成了監工,每個人都騎在一頭大蜈蚣上,看著黑泥人拉拽著母樹前進——一開始騎蜈蚣還有人臉色不太好,但適應之後就蛋□了。
  白龍開路,小青緊隨其後,歸隊的二哈各種歡騰,五頭小飛龍們跟著二哈一塊歡騰。
  ˍ(:∠)ˍ可以預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五頭超級二貨即將誕生。
  再後邊,是浩浩蕩蕩的蜈蚣軍團,蜂子們也不隱藏蹤跡了,就跟在他們頭頂上飛。
  一路上別說危險了,就是打獵也得去得遠遠遠遠遠……最後乾脆獵星和菲卡納斯每天輪流,帶著幾個人繞個大圈出去打獵,否則別想打夠獵物。
  本來該行動快速的,但因為大累贅母樹,所以來的時候要不了半天的路程,回去的時候整個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
  而且,當他們看見黑沼澤的時候,它竟然已經變成黑水潭,或者說黑湖了。八成是地震改變了地下水的水脈,讓水源更豐沛了。
  木族人的船在他們離開時藏了起來,倒是一找就找到了,可是木族人的草編船隻塗抹過簡單的藥物來防蟲蛀,但在經過一個冬天的風吹雪打後,不可避免的發生了霉爛。別說坐著它們渡過黑湖,就是稍微用點勁,都能從船上抓下一把來,誰敢坐。
  諾麗絲代表木族人表示:「我們立刻開始編船!」
  「你們等會,我先問問,她能浮在水上嗎?」白銳指著那團母樹問。
  「……可以。」山峰沒草率的直接回答,他按在母樹身上隔了一會回答。
  「那就沒問題了,我們不做草船,做木筏。」以木族人草船的精細程度,要編製出能讓所有人渡過這個黑水潭的船來,那還不如直接等冬天結冰了再說呢。
  「木筏是什麼?」
  「就是把木頭並排著繫起來,讓它們浮在水上,載人載物。」
  「白巫,你的提議非常好,可靠著我們現在的工具在應付木頭上,稍微有點困難。」
  何止是「有點」困難,簡直是非常困難。用石斧砍伐木材,絕對是一件極端考驗人的耐力和臂力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不行,但是,有它們啊。」
  「倒啦——!」
  「嗡——轟!」
  它們就是蜈蚣們,它們擁有著極為堅硬有力的咀嚼器,三到四條蜈蚣圍住一棵人腰粗的樹,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就能把這棵樹啃倒。
  看著一棵棵倒下的樹,黑泥人都有些身上發涼,它們當初沒有被咬斷胳膊腿,只是疼得痙攣打滾顯然是這些蟲子嘴下留情了——這點沒錯,因為白銳可不想浪費任何一點蠱霧在這些黑泥人身上,所以,讓金角銀角給蜈蚣們下的命令不是攻擊,而是捕獲。
  花了三天先後製作了十二個木筏,其中三個入水不浮反沉,兩個入水就散,但是木族人和獵星的手工能力是極為強大的,很快就摸索到了竅門,後邊的七個質量越來越好。
  確認木筏全部完工的第三天晚上,白銳把大呱二太放進了水裡,所以,第四天他們「收穫」了一群巨蛙~\(≧▽≦)/~,這樣沒有船槳的情況也解決了,全員下水!
  ——這個全員也包括蜈蚣們,白銳原來以為蜈蚣們不會游泳,可是第一天啃樹回來,他就看見有蜈蚣跟白龍小青一塊,在黑湖裡游了一圈,還抓了幾隻水鳥回來。不過,它們的所謂游,不能把身子探到水面下,而是只能漂浮在水面上,那情形簡直可以用踏水來形容。ˍ(:∠)ˍ對,用幾十隻腳踏水。
  蜈蚣們在木筏後邊用腦袋頂著,巨蛙叼著繩子在木筏前邊拉著,當然還有更多的蜈蚣和巨蛙輪不上班,它們就散在四周作為保護。白龍和小青看著這些巨蛙神色古怪。當然,白銳理解自家兩條吃貨,是餓了。不過它們倆很理解現在的情況,餓歸餓並沒有下嘴,只是跟白銳說一聲自己去覓食了。
  這一路上唯一的痛苦,就是大家只能吃生食,因為大多數來時停留的沙洲都被淹沒了。
  不過,有白銳在,鬧肚子腸胃炎神馬的情況都是小意思。唯一最大的危險,就是半路上有兩架木筏直接散了。運氣好的是,那兩架木筏上坐的都是黑泥人╮(╯▽╰)╭誰讓他們人太多,木筏太擠。不過,那時候距離靠岸也用不了多久了,乾脆就讓巨蛙背著他們。黑泥人本來就讓他們的族長給他們畫了一個美好未來的大餅,再加上原始人本身就有極大的服從性,早就沒有了反抗的心思。就算有的,在經過這些天的長途跋涉後,也老實了。
  唯一不老實的前族長小兒子,被他爹臭揍了兩頓,又因為逃跑讓大蜈蚣逮著劃了個口子,疼的嚎叫了一天,也早就老實了。
  沒有中途休息的地方,但是水域變得寬廣,而且這一路上八成都是巨蛙的領地,安全無憂,反而比沼澤時前進得速度快得多。
  他們渡過黑沼澤時用了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結果靠岸之後,沒過多久,就冬天了,可是回去時則只用了十天出點頭——如果不是木筏中間有散了的,可能還會更快一點。
  終於踏上土地的那一瞬間,白銳忍不住扯著嗓子就發出了一聲狼嚎,驚起一片飛鳥。獵星緊隨其後,第三的是二哈。木族人的性格不是那麼外放的,可是被白銳和獵星感染,忍不住也跟著嚎了起來。
  在黑沼澤那邊的時候,回家的渴望還沒那麼強烈,可是腳踏實地了,白銳反而有一種把所有人都扔下,拽上獵星,騎在白龍腦袋上就這麼跑回去的衝動。看看獵星,他渾身的肌肉緊繃著,眼睛裡異彩連連,顯然和白銳的感覺差不多。
  兩個人都嚎完了,差不多發洩了一些,彼此看看,互相對著對方笑了笑。
  白銳用好處費送走了巨蛙們,轉過身來很有領導氣質的手一揮:「走,盡快出發!」
  黑泥人大多數還都是濕淋淋的,腳踏實地之後更是搖搖晃晃的,但這個時候白銳一聲令下,更重要的是剛歇上枝頭的蜂子,和剛趴在地上的蜈蚣們又都飛了起來,抖了起來,再怎麼不願意,再怎麼疲勞也只能一邊在心裡念著大餅,一邊邁動著兩條腿把那團母樹拽起來。
  「白巫,我想派人去通知族裡!」
  「諾麗絲,你不覺得,如果按照遠近來說的話,茅部落比蓉部落更近嗎?」
  「但是他們不一定能分出人手來幫我們拉拽母樹。」
  諾麗絲倒是沒有壞心,她想的也沒錯,白銳還要再拒絕,轉念一想,或許早見到羅森娜,早把事情挑明了也好。
  「也是,你讓人去吧,不過我也會給家裡帶信,畢竟他們擔心了快半年了。」當時就有大蜂子離隊而去,黑爸雖然沒法和大蜂子交流,但是只要看見它們回去了,就知道是白銳回來了!
  這些強悍蟲子的傳訊速度當然要比人的快,不過諾麗絲讓白銳幫忙的想法一開頭就讓她自己掐滅了。白銳家裡有認識蜂子的人,他們蓉部落可沒有,去了也是白去。而且,這個時候的諾麗絲,多多少少有了一絲不對勁的預感,不過她再想仔細思考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
  ***
  上岸後的第三天夜裡,白銳忽然醒了過來,當然他一動,獵星就跟著醒了。
  「怎麼了?」
  「來看。」白銳把蜂巢的筐子拖了過來,打開,傻白從他耳朵後邊飛出來一圈一圈的在筐子上方繞著。沒過多久,一隻蟲子探出了頭,然後,它帶著紫色的螢光飛了來,隨著它的飛舞,灑出一片紫色的鱗粉,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草木香氣。
  「這是紫蝶?」
  「不,這是碧蝶。」
  「那為什麼他是紫色的。」
  「這個……大概是碧蝶比紫蝶好聽點。」ˍ(:∠)ˍ
  「哦。」獵星點點頭,「我就是好奇一問,蜂巢裡都能爬出蝴蝶來,那麼碧蝶叫紫蝶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呃……這個我倒是能回答,雖然這東西是蜂巢,但是實際上來說應該是蠱巢。這裡邊培育的都是蠱蟲,所以它們同出一巢。對了,我讓你看不是說這些理論問題的,以後它們就都跟著你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多的碧蝶從蜂……蠱巢裡爬出來,因為它們身上的亮光,兩人周圍竟然被照得有些亮,再加上灑落的鱗粉,這場面應該說很是浪漫。不過,原始人不知道什麼是浪漫。
  「它們跟著我太顯眼了。」原始戰士獵星表示,有這些小東西跟著,那他別打獵,也別戰鬥了,朝那一站整個就是個靶子。
  「它們也不都是一直這麼顯眼的,這就是之前跟著你的那只冰蠶蠱,而且,它們白天就沒這麼顯眼了,應該是……」
  「怎麼覺得你也不太確定?」
  一隻碧蝶得到了命令,落在了獵星的肩膀上,隨著它停止飛舞,身上也不再有螢光閃爍,就是一隻有著美麗翅膀的蝴蝶,獵星動了動,蝴蝶穩穩當當的趴在他肩膀上,「呵……」白銳傻笑。
  「那就是它了。」
  兩個人肩並肩躺了回去,獵星還擔心壓著那碧蝶,結果小蝴蝶很知機的飛了起來。和其它碧蝶一起(其實總共也就十幾隻,畢竟資源有限),在兩人的上方翩翩起舞,它們灑下的帶著香氣的鱗粉。按說蝴蝶翅膀的鱗粉不管有毒沒毒,多了都會讓人窒息。但是碧蝶的鱗粉只讓人感覺到一種舒適和愜意。
  「獵星,你發覺沒有,山峰有點不對勁。」
  「他變年輕了。」剛見山峰的時候,他就是個老得快死的那種老人,可是現在,他還是老,卻已經漸漸接近中年人了。
  「對!不過,不怕有變化,就怕沒變化。」
  「嗯……」
  第五天,正在前進的時候,蹦躂了一路的鹿腿突然就竄了出去,獵星也同時從白龍身上跳了下來。這個時候白銳當然不可能再傻傻的什麼都不知道了——黑爸來了!
  他也跳……算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爬下來然後蹲這等吧。
  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撒歡的鹿腿帶回來了一群撒歡中的二哈,在撒歡中的二哈後邊……
  「黑爸!」
  奔上去!熟悉的抱抱!還有熟悉的好像要被勒斷骨頭的黑爸巨力ˍ(:∠)ˍ
  「嗷嗷嗷嗷!!!」別誤會鹿腿和二哈們,這是白銳叫的,「黑爸!我想你!!」
  沒見到黑爸的時候,知道自己想家,但是看到了黑爸,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想家。即使獵星一路上都陪伴在他的身邊,但是這感覺就是不一樣。獵星也在邊上,黑爸乾脆一胳膊摟一個,把兩個兒子都摟得齜牙咧嘴,他自己卻笑得暢快。
  「大巫!族長!」好吧,還有被忽略的路人甲乙丙,實際上是茅部落的眾人。
  「白巫,我們今天要停下來嗎?」對於獵黑他們首先趕到,諾麗絲和其他木族人並沒表現出不快,事實上,他們看起來反而很為白銳的一家團聚而高興。
  「不,繼續走。」白銳說。
  「部落裡的戰士出來了一半,要盡快趕回去。」黑爸也是一個意思。
  諾麗絲有點奇怪,畢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他們竟然沒想過要來聚聚。可是既然人家表示趕時間,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大巫,看來你收穫了不少好東西啊。」茅巫的眼睛一直朝黑泥部落那邊看,他們還沒有奴隸的概念,只以為白銳從外邊帶了人口回來,這麼多強壯的男人,對部落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不過你怎麼帶回來的都是男人?雖然女人不能打獵,但卻是採集的一把好手,而且男人畢竟是要和女人結成家庭的……大多數男人。」
  「那不是『人』,那些是祭品,只有那兩個才是人。」白銳指了指草芽和已經被取名為星星的小女孩,「她們是我帶回來加入部落的。」
  「這麼多?都當祭品了?」茅收看著可惜,「能留下兩個嗎?」
  「那些都是食人成習慣的,地震之後不敢出去找食物,就先把自己族裡的老弱和傷者吃了,現在你們看著一個個黑瘦黑瘦的,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都是又白又胖的。」
  「……」
  「還讓我給你們留兩個嗎?」
  茅收和茅巫趕緊搖頭,連說「不留」。
  「黑爸,茅收,茅巫。地震大家都沒事吧?」
  「震傷的倒是米有,就是有人被嚇著了亂跑,反而把自己摔了個滿臉花!唉喲那個場面啊!」茅收大概是回憶起來當時的情景了,拍著大腿捧著肚子,笑得後槽牙都看得見了。茅巫朝邊上挪了兩步,不和某人站在一塊。
  白銳和獵星看他這樣子,也是莞爾。
  幾個人聚在一起,一邊走,一邊說。
  「諾麗絲?」對他們來說這也明顯是勝利在望了,而且人家團聚了會忽略其他人,換他們也差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菲卡納斯和其他人也開始感到一種不對勁了。
  「白巫做到了所有他承諾過的。」諾麗絲感覺到了同伴的不安,比其他人都更敏感,也是最早感受到不對勁的她,現在已經明白了為什麼他們會覺得不安,因為白銳在疏遠他們。並肩作戰而產生的情誼,正在這種疏遠中變得越來越淺淡。
  但是他們又有什麼可以埋怨的呢?
  
  第七十六章
  
  白銳的這種疏遠,原因就來自於羅森娜曾經給他們留下的糟糕印象吧。而且,必須得承認,她現在也有點緊張和害怕了,她怕羅森娜根本搞不清情況,以至於真的做出最糟糕的選擇,和白銳交惡。
  「我說了,只要白巫幫助我們將母樹拉過黑沼澤,就願意獻上我的忠誠。」諾麗絲希望,她的這一選擇,能夠在白銳和蓉部落之間,架起溝通的橋樑。至少讓事情不會滑向最糟糕的方向……
  ***
  因為不知道羅森娜的反應,所以這最後一段的回程路,誰都走得不安心,誰都心裡揣著忐忑。
  然而,竟然一直到真真正正回到了家,母樹停在了茅部落外邊的一處空地上;蜈蚣們被白銳一揮手,大部分悄無聲息又迅速無比的消失在了山頭上,剩餘的依舊圍著黑泥人的,當做活的圍欄。山峰被安排了住處的第一時間,就跑去睡覺了。草芽和被取名為草莓的小女孩白銳交給了茅收,不過不是奴隸而是族人,而且白銳特別說了,不准強迫她們選擇丈夫,大小兩個妹子當時就站在一邊,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白銳帶著剩下的十幾口子,回到了石洞裡。
  剛進門他就直接倒在毛皮上不動了,鹿腿跑過來蹭他,他乾脆一把抱住鹿腿,然後讓這傢伙做了他的活墊子。其實天氣熱得很,可是就算熱,他也不願意放手,大不了一會再抱著小青去去火。不,應該說抱著獵星最去火……心思忍不住朝歪的地方轉,突然腦海裡的旖旎就被濃烈的香氣打斷了。
  白銳嗖一聲就爬了起來,看著火塘上的那口小鍋,咕嘟咕嘟的嚥著口水。
  ——他最思念的除了兩個爸爸,就是這口鍋了!不過黑爸去接他的時候沒帶著鍋。
  「捨得起來了呢?」黑爸放下正攪著鍋的勺子。
  「我不是就躺了一會嗎?」白銳立刻把勺子接了過來,舀了一勺湯,然後……用手托在勺子下面,送到了獵星嘴邊上。
  獵星正笑呵呵的看著白銳吃,沒想到勺子送過來了,瞬間,獵星的眼神柔得能化出水來。他張開嘴喝下了湯,可是竟然沒嘗出是什麼味道來,因為注意力都在白銳的身上呢。
  「你們倆,幹過了?」就在這倆你儂我儂互相對視的時候,黑爸忽然問。
  「嗯,不過還沒做到最後,獵星說怕我傷著,想找黑爸要點潤滑的東西。」
  「咳咳咳咳!」
  那個被嗆著一樣的咳嗽聲,不是來自剛喝了湯的獵星,而是來自白銳的,他被自己的口水搶到了。
  ˍ(:∠)ˍ白銳給自家獵星跪了,要不要說這麼直接還說這麼具體啊。
  黑爸因為意外怔了一下,眼神在正咳嗽的白銳和正幫忙拍背的獵星之間游移了半天:「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行,明天我帶你去找一種果子。」
  「我?」白銳總算不咳嗽了,指著自己問。
  「當然是你,不是你要給獵星找的嗎?」
  「哦!好的,黑爸!」
  「你們路上還有些事,因為不方便,所以就沒說吧?」黑爸一邊說,一邊頗為霸氣的「啪啪」兩巴掌,把被香味吸引過來的小飛龍打飛了——真的是打飛了,貼到牆上才停下來的那種。小飛龍皮糙肉厚就是頭一回被這麼對待有點發懵,之後嘀嘀叫著就要把場子找回來。結果忽然就蔫了,屁顛屁顛的跑出去,顯然是隔壁小青和白龍發威,它們被倆爹召喚回去了。
  白銳和獵星當即把母樹的事情,以及可能和蓉部落鬧翻的事情說了。白銳主講,獵星在邊上補充。
  倆人說完之後,黑爸撓撓下巴,眼睛裡眸光閃爍:「要不然那些木族人都愁眉苦臉的,羅森娜那麼著急母樹的事情,可是直到現在也沒露面呢。看來,她也是在發愁。」他看了白銳和獵星一樣,「別以為羅森娜就是剛見面時那樣子了,她要是真那樣,蓉部落怎麼可能憋了這麼長時間,讓茅和獵的大多數認見都沒見過。真讓她選,她是巴不得的選新大巫和新母樹呢。」
  「哎?黑爸你怎麼知道?」
  「不是我知道的,是獵茅大巫知道的。很多事,當年她都當作故事講給我和你們果爸聽。比如她當年怎麼幫了蓉部落的忙,不過是救了羅森娜一命而已。而他們蓉部落大巫和羅森娜的關係,跟原來獵部落裡獵斧和獵茅大巫的關係差不多。不過,蓉部落大巫的權力比獵茅大巫大得多了。」
  白銳兩口子同時點頭,這個可以想像,畢竟沒有母樹木族人連繁衍都做不到,而大巫又是和母樹關係最近的,大巫的地位高是一定的。可從獵茅大巫把這種事都講出來看,白銳總覺得那個老太太當初是把倆爸當獵部落下一任首領培養的,就像當初他把白銳當成下一任大巫培養,可惜……都沒能如願。
  「那麼,她幾次三番的別人不派,只把諾麗絲派出去,應該也有點其他方面的意思吧?」獵星忽然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和蓉部落接觸得太少,並不清楚現在他們部落的內部到底是怎麼樣的。」
  「黑爸,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等兩個月,要是蓉部落在沒有反應,那就直接讓那個山峰把母樹的根紮在蓉部落邊上。我太想你們果爸了……」黑爸感歎著,這點獵星和白銳當然都是無比相信的,只是……
  ˍ(:∠)ˍ黑爸把手按在自己褲襠上,還齜牙咧嘴揉兩下的肢體動作,實在是讓人心情微妙。
  「對了,我把你們果爸挪到咱們頭頂上了。幸好挪了,地震之後,之前的那個洞就被落石埋住了。」
  「黑爸,你把果爸……和乾肉放一塊了?」白銳表示這消息略微驚悚。
  「沒挨在一起,放心吧。」黑爸擺擺手,那意思顯然是覺得白銳大驚小怪得太奇怪了。
  獵星拍拍白銳的肩膀上,在白銳看過來的時候安慰說:「放心,黑爸不會認為果爸和食物一樣的,果爸當然比食物重要多了。」
  「……」白銳面部肌肉抽搐,每當他覺得已經足夠瞭解自己的家人,瞭解原始壯漢的思考方式時,他都會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
  白銳覺得他需要好好修補一下自己破碎了滿地的玻璃心,修補方式就是大吃一場,然後大睡一覺!當然,睡的時候得抱著獵星……(﹃)
  石洞裡安靜了下來,獵黑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小的,突然站了起來,對著他們呲牙咧嘴了一番。睡夢中的兩個人同時皺眉動了動,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們汗毛都立起來了。齜牙咧嘴完了的獵黑,歎了一聲,剛剛的氣勢消失不見,倒是有一種渾身黑氣繚繞的感覺。又歎一聲,獵黑出去了……
  ***
  白銳醒的很早,剛睜眼的時候,甚至獵星還睡著,他也就繼續閉上了眼睛——至於黑爸在哪呢?~\(≧▽≦)/~白銳表示不知道,他眼睛裡只有獵星一隻。
  不過閉上眼的白銳可沒睡回籠覺,有一件他思考了很久很久的事情,現在應該能拿出來問問系統了。
  【系統,我想問問你……】
  【本系統並不知道碧蝶為什麼是紫色的,且並不具有對劍三設計者托夢的功能。】【囧……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得?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啊。】不過,囧歸囧,自家系統竟然少有的一改過去鬼畜的畫風,呆萌了一回,實在是難得啊,難得。
  【哦。】
  【系統,我想問問,使用鳳凰涅槃,如果對著果爸已經活起來的身體使用鳳凰涅槃,是不是能讓他那徹徹底底的復活?不是植物人。】【鳳凰涅槃是玩家所有技能中,使用限制最大的一個,不只是對使用對象,還有對玩家本身。它雖然可以越級使用,但前提是玩家至少集齊四對臣蠱,玩家生存點數在十萬點以上,而且無論是否越級使用,玩家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嗯,我知道了,答案是『是』。】
  【……】系統沉默了有一陣,【玩家,如果那棵樹的能力真的能夠保證你死去的父親肌體復活,那麼你的能力又可以長時間的保證他的身體活力,你也有充足的時間,一點一點打開技能。雖然都是付出代價,但是在你已經點亮這個技能後使用,代價還是少了很多的。】【嗯,我知道了,答案還是『是』。】
  【……玩家請不要複製粘貼,另外請看清重點。】==雖然看不見系統,但是總覺得這時候系統的形象應該是青筋暴起的,能讓系統這樣,白銳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蘇爽感……不過也很感動的,原來系統也並不單純是個混蛋啊。
  【當年沒能復活果爸,如果可能,現在,我一個小時都不願意多等了。對了,我能問一下,是怎麼樣的代價呢?】【本系統要提醒一下玩家,玩家將會有三千個小時一旦使用能力,就會品嚐到極致的痛苦。注意,這三千個小時指的是你使用能力的三千個小時。不過在日常狀態下,你是無恙的。另外,兩年內,玩家的技能效果只有正常狀態下的百分之三十。本系統在提醒一下玩家,不要想著隨便抓一對蜘蛛或者蠍子在你的臣蠱蠱位上充數就可以了,蠱蟲的能力不平衡,施展鳳凰涅槃技能將非常可能失敗,不過就算失敗了,你也是要付出同等代價的。】白銳只覺得無數羊駝駝捲著滾滾煙塵自天邊而來【那麼,如果三千個小時沒到,但是我的技能樹點開鳳凰涅槃了,三千個小時能否提前結束?】【不能。】
  【那我的寶寶們會不會有影響?】
  【不會。】
  【那就行了,系統,多謝了。我現在只需要找一對夠強的蜘蛛或者蠍子了。】系統保持沉默,不過即使這傢伙對於白銳的決定極端不滿意,他也改變不了白銳的決定。
  實際上……看似雲淡風輕意志堅定百折不撓堅毅果敢(以下省略三千字)的白銳,他還是挺害怕的……
  QWQ娘哎!過去系統對於它所帶來的副作用,都是以「小病」「不適」「略有疼痛」等等來形容的,但已經把白銳折騰得欲仙欲死了。尼瑪這次直接說「極致的痛苦」,這得多極致嗷嗷嗷嗷啊!
  ˍ(:∠)ˍ不過那些省略了的形容詞也沒白用,就算心裡如果忐忑不安和慘叫不止,白銳也會去做的。反正就是痛苦而已,又沒有生命危險,沒事~沒事~~沒……QWQ寶寶還是好害怕啊……
  「白銳……白銳?白銳!!!」
  「啊!啊?黑爸?」
  「快吃,然後和我出去找果子!」
  「哦!!哦哦!」白銳狼吞虎嚥之後,懵懵懂懂的就跟著黑爸出去了,獵星對他擺擺手,去了茅部落,畢竟他才是族長。
  跟黑爸走到半路上,白銳才反應過來他們是要去幹什麼,剛反應過來,黑爸扔過來一句:「以後好好過日子。」
  「嗯。」白銳心裡熱烘烘的,雖然已經和獵星做了很多害羞的事情,這時候羞澀感突然又浮現了上來,新婚之前的新郎都是這種心態的吧?
  「獵星很細心,可是太細心了,反而不是好事,會想多,會想歪,這點和他果爸很像。所以,你有什麼事最好都和他明說,免得他自己琢磨,就算最後誤會能解開,獵星也會受傷。」
  ˍ(:∠)ˍ熱烘烘的羞澀感覺木有了,現在這個……怎麼覺得像是黑爸已經篤定了他會出軌,甚至拋棄獵星的意思呢?
  「黑爸……」
  「你太招人了,太強了,也和獵星的差距太大了。」黑爸皺著眉看了白銳一眼,「也不知道你這個小子是從哪裡掉下來的。」
  黑爸,才像是個大巫,會讀心術的那種。
  「我不會和獵星分開的。」
  「我知道你不會,但別人不知道,以後你還會遇到更多的人,總有些腦袋抽筋的傻子。」黑爸撓撓頭,「算了,不說這個,我就是提前說一聲,讓你自己心裡做個準備,畢竟你太遲鈍,獵星追了你幾年,還是我推了一把,你才總算明白過味來。我要是不推,說不定你的眼睛就盯到別人身上去了。」
  「哎?黑爸,那天是你……」要不怎麼說那天早晨起來的情況有點怪呢?
  「是我,怎麼樣?」
  「謝謝黑爸。」
  「嗯~~」黑爸拍了拍白銳的後腦勺,「醒了,地方到了,就是這些果子,你摘吧。」
  這地方白銳還是頭一回來,也是頭一回看見眼前的這種植物。這是一種籐類植物,但不是菟絲花那種纏繞在大樹上的,它雖然也攀爬在林木之間,但更多的時候是自己繞著自己成長。籐類已經結了果,拳頭大小的綠色果實,看起來挺像是等不利縮小的椰子。不過奇怪的是,不光是這些籐類,還是這些果實,都沒有任何昆蟲或者野獸啃食的痕跡。
  「這東西有毒?」
  「籐有毒,結的果子沒有毒,但是外殼硬,裡邊的果肉非常的難吃,吃下去就會吐出來。所以,野獸和蟲鳥都不會吃。而人除非特殊需要,否則不會有來採摘的。這還是獵茅大巫當初告訴我的。」
  至於獵茅大巫「當初」為什麼會告訴黑爸?用腳後跟想也知道,以黑爸凶獸一樣的勇猛,還有巨獸一樣的尺寸,白銳默默的在心裡給同為當初的果爸點了一根蠟燭。
  白銳摘了一個果子下來,殼很硬,黑爸剛要說「用石頭砸」就看白銳舉著果子送到了金角嘴巴邊上。
  「卡」的一聲,金角的嘴一合,跟嗑瓜子似的就把果子嗑開了。
  黑爸:「……」
  其實,白銳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讓黑爸無語了很多次了。
  果子一嗑開,頓時就流了白銳一手的油,淡黃色透明的油,都是從這種果子裡邊流出來的。這種果子的果肉是海綿狀的,中空的內裡滿滿的都是這些油。沒有臭味,但是有濃烈的腥味,白銳離得這麼遠問一下,也嗆得想要咳嗽。
  黑爸拿過白銳手裡的果子,用一片大葉子裹住:「這東西嗆人,但是晾一會味道就沒那麼重了,弄點花瓣之類的一塊晾,還會有花的香味。流出來的果汁不用管,只等晾完了,用殘餘果肉裡邊的就夠了。」
  
  第七十七章
  
  白銳高興了,雖然在沒有炒鍋沒有鐵板的情況下這東西沒辦法改良食譜——說用石板代替?要得到夠薄的石板,必須要一點點用磨的,等到磨好了,那都是下輩子時候的事情了。用厚石板?石頭的導熱效果是非常差的,要想讓石板的一頭燙到足夠煎肉,白銳可浪費不起那份柴禾和時間。
  但是,它也是極好的武器,並且以後製作火把也就方便了。而且黑爸和果爸用的時間也有幾年了,在這種根本說不上擁有醫療條件的時代,兩個人的身體都很好,菊花和黃瓜都非常的健康,這說明這個東西八成還有殺菌的作用。白銳開啟神農視野,只針對這種籐類植物。
  「黑爸,這東西有名字嗎?」
  「沒有。」
  「那我就叫它油果了,黑爸,這個可是好東西。」
  按照神農視野的反應,油籐雖然「有劇毒」,但是「在經過適當處理去除毒性後,對於脾腎有極好的溫養作用,可以治療傷寒。在保證適量對人體無害毒素的情況下服用,可以有效的取出寄生蟲,以及治療風濕和關機骨痛等病」。油果裡邊的油除了白銳想到的殺菌,還有消腫止痛殺菌,以及通潤腸胃等等的作用。
  這絕對是天然的菊花用油!!!
  白銳指著油籐和油果,是把神農視野顯示出來的功效對黑爸複述了一遍。黑爸聽著眼睛都亮了,他們這些人隨著年紀增長,最怕的就是骨頭疼,但這也是最普遍的疾病。因為所有人都是風吹日曬的,冬天還住在山洞裡,二三十年下來保準骨頭出毛病。白銳來之前,其實黑爸和果爸也有點風濕的趨勢了,可是等到白銳來了,就什麼都好了。
  就算知道自家白銳神通廣大,但白銳畢竟只有一隻,可是人還要世世代代的生存下去,有了藥物,卻代表著以後的人也可以和疾病抗爭的。當然,現階段這藥效還是只有自家知道~~***
  白銳帶著油果回家的時候,獵星還沒回來。
  黑爸把白銳留下的冰蠶蠱交給白銳,白銳把蟲巢放回原先的地方,獵星依舊不見蹤影。
  白銳處理好油果之後,獵星依舊沒回來。
  傻白產卵結束,他們這裡雖然看不見,但可以想像這個時候無數工蜂以及無數蟲蟲,已經都結束了休眠,各自出發了。獵星還是不見蹤影。
  白銳……
  總之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了,還是見不著獵星的影子。這讓前段時間一直和獵星從早膩到晚的白銳不適應了。
  「滾去找人吧。」黑爸正烤著肉,看著白銳坐在那就跟屁股底下有跳蚤一樣,挑挑眉毛,很嫌棄的對著白銳一擺手。
  白銳立刻滾了!
  他找到獵星的時候,獵星正在和茅收、茅巫商量怎麼應付蓉部落。和蓉部落的矛盾,其實完全來自於他們一家子的私人恩怨,茅部落的族長雖然是獵星了,但是到底怎麼回事,雙方心裡都清楚。讓茅部落這麼一個剛吃了幾天飽飯的屌絲,去對付蓉部落那種身強體壯神秘危險的高帥富,這就等於是讓他們在餓著活與飽著死之間做選擇了,而好死不如賴活著……
  獵星已經做好了,茅收與茅巫一言不合,轉身帶著部落就走的準備了。但讓他意外的是,這倆竟然眼睛發亮的答應下來了。
  按照茅收的說法:「戰爭才能讓一個人的血和另外一個人的血流在一起!」
  意外之餘,獵星在心裡感慨自己的眼界還是太窄了。茅收和茅巫當初能直接讓出大巫和族長的位置,確實是來佔便宜的,可說他們倆只想佔便宜不想付出?這就不對了。其實這倆貨一直在尋找著能夠表現自己價值的機會,尋找著能夠讓白銳一家把他們當成自己人的機會,然後這個機會終於送上門來了,雖然難度較大,不過正是因為難度夠大,才能夠讓經此建立起來的紐帶更加牢靠!
  其實獵星剛說完,這倆已經開始期待羅森娜帶著人不管不顧的直接殺過來了。
  不過期待歸期待,他們還是很合格的大巫和族長的,三個人很嚴肅的商量了半天,到底應該怎麼佈置。因為研究得太專心,以至於就把時間給忘了。這時候白銳找來了,他沒立刻進去,而是在最大的粽子房門口聽了半天:「你們說來說去,沒發現到把黑爸和我拉下了嗎?」
  「!」屋裡的三個人已經商量完了怎麼佈置哨兵,怎麼轉移女人孩子和老人,戰士們怎麼安排,正在研究打起來的戰術時,被白銳一句話滅掉了鬥志。
  「唉……」白銳進來的時候,茅巫歎了口氣。
  「這麼不想看見我?」白銳聳肩。
  「不是,我是在想,蓉部落的人口到底有多少,他們禁不禁得住你的蜂子一波推的,如果再加上蜈蚣和兩條蛇,羅比獸和哈里犬完全不用上了……」茅巫搖了搖頭,原本以為很有難度的事情,結果發現其實這件事根本不足以表達自己「這輩子就和你們拴在一條繩上」的決心,讓人略憂傷。
  「我覺得你不用失望得這麼早。」
  「嗯?」
  「因為到時候,我是不是能派上用場還是一回事,我的能力,是有範圍限制,也是有操縱數量限制的。而在我們開打之前,我大概會做一件讓範圍和數量都大大縮小的事情。」
  「不能不做嗎?」茅收莫名其妙的問。
  「不能。」白銳很遺憾的答。
  從茅收和茅巫那裡出來,白銳和獵星沒急著回家,而是慢悠悠的走回去的。第一天回來,和剛才跑來找獵星的時候,白銳都沒來得及看一看茅部落,說起來他們來也真的是有些不負責,放下部落就跑了將近半年。不過現在來往的人看見他們倆,沒人表現出反感,反而都一臉發自內心尊敬的讓開路行禮。
  茅部落的變化也確實大,剛來時他們大多數人都面有菜色,很多人走路時都低著頭駝著背,不是茅收和茅巫沒能力,是他們確實吃不飽。對比一下獵部落改變戰獸之後的情況就知道了,戰獸的強弱,影響了一個部落的人口和人們的精神。現在不能說他們滿面紅光有點誇張,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是滿足,走路的時候勁頭也更足了。
  「讓範圍和數量都大大縮小的事情,是要真正的復活果爸嗎?」
  「對。」白銳點頭。
  獵星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白銳:「……」
  「我一定行的,果爸會回來的,你放心。」
  「你今天取回要用的果子了?今天晚上能用了嗎?」
  「……」ˍ(:∠)ˍ親愛的,你這節奏跳躍太快,為夫跟不上啊,「呃……那個,還得等一天。」
  「哦,好的,明天晚上我就準備……白銳你流鼻血了!」
  這一夜,是白銳在各種「美夢」中,輾轉反側,備受煎熬的一夜……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總覺得睡了一夜比沒睡還累呢。今天的早飯是蛋羹和叫花雞,外加幾根苦蔗,別問為什麼大早晨吃這麼油。剛嚼兩口苦蔗,白銳忽然一拍大腿:「黑爸,要是我們和蓉部落交惡,是不是就沒法採摘苦蔗了?」
  「現在才想起來啊。」黑爸吸溜吸溜的兩口就把蛋羹當湯一樣喝下去了半鍋,「獵星昨天就問那個山峰了,苦蔗和他們的母樹是什麼伴生植物,所以,最遲兩個月之後,我們就能採摘自己的苦蔗了,還能趕上今年冬天的儲藏。」
  白銳看看獵星,再看看黑爸,不說話的吃自己東西了。這些大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辦吧,他只要負責治病和打架就好了。
  吃飽喝足,兩個人被黑爸趕出去了,他們也確實要多去部落裡走走。
  「白銳,金角銀角呢?」走出家洞,獵星笑看著白銳打哈氣,可是卻有覺得少了什麼,看了周圍半天,反應過來少什麼了。
  「去找它們家孩子了,貌似蜈蚣們和什麼東西打起來了,家長去助陣了。」
  「不找其它……」小青待產,白龍跟它一塊盤在洞裡。大呱二太……本來就不指望它們,而且這兩口子最近和小飛龍們玩瘋了,小飛龍們又跟二哈們玩瘋了,二哈們又因為首領回來更瘋了,首領因為很久不見自己狗已經完全變成瘋狗了,所以,只有金角銀角跟著白銳,可是今天它們倆也不見了。
  「沒事,有傻白呢。」白銳撥弄了一下耳垂,傻白立刻冒出頭來,表示一切有它在。
  「……」雖然沒說話,但是從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來,獵星明顯並不認為傻白夠靠譜。
  一開始是茅收、茅巫,白銳還有獵星四個人一塊展望未來的,不過中途黑爸出現拎著茅收去打獵了,不過他們走後不久,山峰也來了,並且非常高興的加入了議論的行列。
  一開始他們談論的還是蓉部落的事情,後面就直接是幹掉蓉部落後,部落該怎麼發展了。
  白銳表示想建房盤炕,冬暖夏涼的那種。眾人眼睛發亮連問怎麼辦,白銳表示……不知道。眾人表示(#‵′)凸。
  ˍ(:∠)ˍ他又不知道穿越這事落在自己身上,要是早知道,那拿出當年高考的拚命勁來,也會把什麼建房、盤炕、煉鐵、探礦、紡織……哎,等等,這事他沒背下來,但是系統知道啊。
  「你們等會,我和祖靈溝通,問問他們有人會嗎。」然後,白銳就閉眼了。
  這情況對獵星來說完全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但是,對於茅巫和山峰這兩個巫來說,可就不那麼稀鬆平常了。他們怔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等他們怔回來,白銳已經閉眼了。怎麼回事?!和祖靈狗頭?!這就溝通了?橋豆麻袋!爾康手)
  茅巫:「不需要集合部落所有人嗎?」
  山峰:「不需要在篝火裡放進秘藥燃燒嗎?」
  茅巫:「不需要擊鼓歌唱嗎?」
  山峰:「不需要跳舞吶喊嗎?」
  茅巫:「不需要……」
  山峰:「不需要……」
  倆人說完之後彼此看了一眼,雙方都有一種「啊!原來不是我的技術不行,還有人跟我一樣」的感慨。
  獵星也被這倆巫一人一句弄得愣了半天:「白銳經常和祖靈交談,聽他說都有女媧、刑天、伏羲什麼的……」獵星表示太多了我記不住,而山峰和茅巫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蹲角落裡去畫圈圈了,這還要不要巫活了?!ˍ(:∠)ˍ
  白銳的祖靈,當然只有系統一個。他和系統研究了半天睜開了眼睛,都怪當初他一時縮了,結果很多事情放下了,就想不起來了。
  「方法倒是從祖靈哪裡找到了,不過,大概要等到明年了……」一方面很可能和蓉部落開戰,這時候搞建設不是時候。另外一方面他六年來積攢的生存點,鳳凰涅槃之後就只剩下了三位數不到的零頭,雖然他沒想直接兌換成品,但也不夠兌換圖紙的。
  茅巫:「……」
  山峰:「……」
  「他們來怎麼了?」白銳小聲的問獵星。
  「被你通靈的簡單和快速驚到了,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話說當初獵星其實也被驚到過,只是時間長了,早就都適應了。獵星忽略了一點,就是他並不是行家,而茅巫和山峰則是專業人員,他們倆知道通靈有多難,所以現在才會那麼一臉的暴漫臉……所以,想要適應,他們倆必然會花上更長的時間,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 ̄)︿愉快的商量完了正事,白銳和獵星要回家的時候,正好碰上黑爸他們打獵回來。黑爸和茅收哥倆好的挎著對方的膀子,不,是只有黑爸非常的哥倆好,茅收鼻青臉腫且正在齜牙咧嘴……
  「茅收請我今天住在他家,我就不回去了!」黑爸豪爽的手,大巴掌在茅收的肩膀上拍啊,拍啊,拍啊。
  「黑爸會打死人嗎?」白銳不無擔心的問。
  「黑爸下手很有分寸的,應該……」
  在對茅收表示了各種擔心之後,白銳和獵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臉紅了。而臉紅的原因有羞澀,更多的是期待和興奮。
  他們回到洞裡,默默的做飯,默默的吃飯,默默的圍著火塘坐在一起。然後獵星忽然站起來,扛著一筐水出去了,他什麼話都沒說,白銳卻知道他是去洗澡了。白銳把油果拿出來,放在一邊,然後也扛著一筐水出去了。兩個人沒碰上,但是卻幾乎同時回來,身上都帶著水汽。他們進到洞裡,白銳把油果拿在手裡,獵星已經解下了自己的裹腰皮,安安靜靜的躺在那,他看過來的黑眼睛,讓白銳有一種昂頭狼嚎的衝動。
  「獵星,我愛你,無論健康、疾病、貧窮還是富有,我這輩子都給你了。」
  「白銳,我也愛你,只要我的血還是熱的,就只為你流淌。」
  一條龍,兩人好,三聲吟,四臂纏,五指繞,六連沖,七不停,八泣求,九升天,滿堂紅!!!(作者菌根據行酒令改編==
  ***
  作為一隻童子雞,白銳覺得自己的表現還是能夠打個十……好吧,至少有八分!
  和獵星一起事後清洗——白銳有越玩越HIGH之嫌,說好的清洗又把獵星弄哭了一回,不過哭過之後兩個人都表示心滿意足,環抱著彼此,睡了過去。
  「嗷——!」這是心滿意足睡一半的時候,白銳慘叫但是聲音。他的丁丁沒有出事,是蜈蚣那邊出事了,情節請參考上回不帶奶跑去招惹雙足飛龍的小青和白龍,這次又是重傷。
  「怎麼了?!」
  白銳捂著心口喘了半天,蠱蟲出事他的感覺就像是心絞痛發病一樣,總覺得再來這麼幾回他就真要沒命了。
  「金角出事了,這傢伙大概是覺得自己太長了,非得弄得和銀角一樣長短。」雖然沒到事故現場,但是白銳覺得傷情發展八成就是如此,「我大概得去找它們一趟。」
  「現在就走。」外邊還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嗯,我叫上白龍,帶著大呱二太去。」白銳招手,從他們回來就不見了蹤影的碧蝶,這個時候飛了出來,一隻挨著一隻落在了巖壁上,「我讓碧蝶留下,有人受傷了或者生了重病,你把手放在它們下面,它們會爬上去。」
  「好的,自己路上當心,別總想著盡快回來。」
  這種時候發生意外,白銳怎麼可能不想著盡快回來,何況還有加油孕夫的白龍。他對著獵星做了個鬼臉,外帶偷了一個道別吻,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新婚的第一個晚上,夜還沒過呢,就有公事,白銳為自己的鞠一把淚。
  
  第七十八章
  
  從甜蜜的家,與英俊的愛人身邊離開,白銳很鬱悶。從甜蜜的家,與懷孕的倒霉鬼伴侶身邊離開,白龍也很鬱悶。
  「啾啾。」大呱二太表示最近活動不足,有長肥的趨勢。
  「嘀嘀嘀嘀嘀……」這一溜跟壞掉的喇叭一樣的聲音,是大半夜不睡覺出來浪,結果碰上他們,死活跟上來的小飛龍們。哦,對了,後邊還跟著兩天不見對白銳表示思念的鹿腿。
  他們這一家子,大半夜就這麼蛇爬蛙蹦龍飛狗跳的極速前進著。
  第二天匆匆薅了點路過樹上的野果子墊肚皮,在天光大亮,差不多上午八九點的時候,白銳碰上了金角銀角的蜈蚣大隊。
  銀角倒是沒什麼事,金角倒是沒有像白銳想的那樣和銀角齊平,不過它身體的中段,大概佔了整個體長五分之二的部位,已經完全爛掉了,動都不能動,只能被銀角和其它蜈蚣拖著前進。
  白銳下蛇,金角潰爛的傷處竟然能聞到一股像是發酵葡萄的香甜味道,對,葡萄酒的那種。他對著傷處噴吐蠱霧,隨著蠱霧進入身體,金角竟然疼痛得顫抖起來。而且,往常無往不利的蠱霧,這次在治癒金角傷口的時候,竟然出現了反覆。明顯能看到金角的身體剛剛長出好肉,眨眼間好肉又爛掉,膿血從它的傷口裡前赴後繼的淌出來,地上很快就積了金黃色的一小灘——味道竟然還極為誘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色的葡萄酒。
  一直到半個小時後,金角的傷口才總算癒合,但是,那些腳現階段是長不出來了。無論它的腳再多,這個時候也處於一個不平衡狀態,整個身體歪向了一邊。
  白銳用感應詢問到底這是和什麼東西打架鬧的,不過它們「歸順」白銳的時間太晚,感應太過模糊。以白銳的理解力,只能知道對方同樣是群居的巨大昆蟲,不過數量比蜈蚣還要多,而且顯然比蜈蚣們還要能打。
  白銳摸摸下巴,眼睛卻亮了起來——穿越者果然還是有狗屎運的!!!他堅信,這次遇見的蟲,不是蜘蛛就是蠍子!
  實際上白銳也猜對了,因為地震的關係,某處地下溶洞坍塌了,溶洞中生活的一群蜘蛛在逃亡中越過了巖山,並且直接在這邊安了家。結果和同樣來尋找家園的白銳蜈蚣大軍碰上了,雙方都看上了一個地方,開始互掐,結果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更熟悉地形並且已經到處結網的蜘蛛獲得了勝利,蜈蚣戰敗,被趕了出來,小吳工們先把自家老祖宗叫了過來,然後又把老祖宗的主人給叫來了。
  「無論是蜘蛛還是蠍子!!快送上門來吧!!!」白銳吹著蠱笛,雙眼放光如同餓極了的狼一樣,慢慢走進了蜘蛛的領地……
  白銳去勾搭蜘蛛了,而在蓉部落,將近中午的時候,羅森娜竟然親自帶著蓉部落的人來了。
  跟隨她的隊伍一起來的,還有大量的食物,陶鍋,布料,和極為美麗的項鏈、耳環之類的裝飾物。當隊伍在茅部落力停下,卸下物品,茅部落的大人孩子都圍攏到了物品那邊,就算他們現在生活好了,可以就是窮人,這些財富讓他們不得不議論,讚美。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羅森娜一改上一次到來的咄咄逼人,說話時語氣溫和,表情柔美,現在在她周圍的,都是蓉部落的人,還有茅部落的主要人物,「今天我就是來帶走母樹,順便送上謝禮的。」
  「羅森娜首領,我想你應該記得我們當初的交易吧?」獵星才是現在的首領,所以茅收、茅巫、山峰,連帶著黑爸這個時候都沉默的站在他身後。
  「當然,等到我們的母樹成年,我們立刻就會履行諾言,不過這需要時間。」
  「能問一下需要多久嗎?」
  「請不用太過焦躁,畢竟母樹的成長並不是我們人力能夠決定的,而時間也並不漫長,只是三年而已。」
  白銳當初的猜想成真了,三年,果爸的復活時間早就過去了。白銳的鳳凰涅槃只能復活「新鮮」的死者,沒有母樹的復活,白銳也就束手無策。不過從羅森娜的表現看,那個回去部落裡報信的木族人也並沒把事情都說了,否則現在過來的直接就是蓉部落的軍隊了。不過,羅森娜也真是把他們都當傻子了,就算沒有諾麗絲的忠告,一拖三年,他們也不會答應。
  「羅森娜首領,我們當初的交易,只是帶回母樹的樹汁。」
  獵星抬手,山峰把一枚淚滴形狀,看起來應該是琥珀材質,但卻是淺綠色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樹汁,我們履行了我們的承諾。你想要成年的母樹?什麼時候你完成我們的前一個交易,再說後邊的吧。」
  羅森娜接過了樹汁,可是這個曾經讓她那麼渴望的東西,現在真的握在了手中,她的表情卻顯得並沒有那麼在意了。站在羅森娜身後的木族人,有的表情平淡,有的憤怒,還有的竟然一臉嘲諷,只不過那嘲諷不像是對著獵星,反而像是對著他們自己人。看來蓉部落也不是鐵板一塊,就算是羅森娜帶出來的人,都這麼表現不一。
  「獵星首領,據我所知,母樹並不是你們的人帶回來的,就算現在它正在茅部落外圍扎根,也只是暫時……」
  「要說的都說完了,羅森娜首領,你們要麼完成交易,要麼就來搶吧。」
  「族長,我曾經對白巫許諾,只要他能夠將母樹帶過黑沼澤,我就願對他獻上我全部的忠誠。」這是回去報信的木族人,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他是伊博爾,那個被白銳治癒了腳踝的木族人,「現在我作為木族人的職責已經履行完成,請原諒我要去履行我自己的諾言了。」原先他是站在羅森娜身後的,可是這個時候他卻站到了她的跟前,跪倒行禮。
  諾麗絲和菲卡納斯也帶著其他那個木族人小隊的人出現了,他們正好聽到了伊博爾說的,這個時候也跪倒,重複了幾乎和伊博爾同樣的話。
  雖然茅部落的人距離都很遠,聽見他們說什麼的只有木族人和茅部落的高層,但剛剛還表示母樹是自己木族人帶回來的羅森娜,現在還是覺得臉上又熱又燙,還針刺一樣疼得厲害……
  不管伊博爾和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諾麗絲會這麼乾脆的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打羅森娜的臉,一方面是因為她有遵守自己的承諾,另外一方面就是她之前和其他人說的要給蓉部落與茅部落留下最後的一線機會。畢竟,羅森娜現在的選擇,那真是讓雙方的仇結大了!而且這種行為也太不符合木族人的價值觀了。
  蓉部落六年沒做到的事情,在和人家商量好報酬之後,人家做到了。然後還把人當傻子耍,給點東西就想要把成果拿走。
  至於如果諾麗絲不告訴白銳復活還有個十年的最大期限,那麼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且不說還有個山峰呢,就算沒有,真讓羅森娜拖延了三年,到時候給白銳一個「抱歉,我們失敗了」的答案,白銳就能答應嗎?那時候才更是無法挽回。
  「羅森娜!菲卡納斯!伊博爾!國倫特!……」羅森娜把七個木族人都叫了一遍,「你們是選擇背叛你們的族人嗎?!」
  諾麗絲沉默不語,現在沒有必要做這些口舌之爭。
  「不,我們只是選擇為我們族人的挽回誠信!」但不是所有人都像諾麗絲那麼平靜,那個小隊裡的其他人早就因為自家族長的做法憤怒得要炸了,代表人物就是菲卡納斯。
  「那你們就留下來吧!」羅森娜冷哼一聲,扭頭重新面對獵星,她的下巴高高抬起,就像是要用尖下巴把人戳死,「茅的獵星,你給你的部落帶來的戰爭和滅亡!」
  「蓉的羅森娜,我們的茅和刀都已經磨得雪亮。」
  「約定十天之後在大湖東邊開戰吧,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來,那麼十五天後,蓉的戰士就會踏平你們的村落,殺死你們所有的老弱和女人!那些東西留下了,我們還是感謝你們送回樹汁的。」
  羅森娜帶著木族人走了,獵星他們開始分配她帶來的東西——應該把這些的東西都扔了,砸了,燒了?
  對於原始人來說,務實才是第一位,食物、陶器和布料都是絕對不能浪費的。尊嚴?面子?戰場上打贏了,那就是最大的尊嚴和面子。日常情況下,誰知道那兩個詞該怎麼說。
  也不知道對羅森娜來說是幸還是不幸,她走了一個多小時,白銳就回來了,他半夜離開的時候,騎著的是白色的巨蛇,下午回來的時候,騎著的卻是火紅色的大蜘蛛……
  時間倒退回白銳跟著小蜈蚣們走向他們敵人的領地,當看見那些明顯不自然的痕跡時,白銳吹起了蠱笛。
  所謂不自然的痕跡,並不是曾經地震之後山崩的痕跡。確實山的一面塌了,滾落的大小石塊積累在一起,但是因為地震是在初春,而大自然的生命力是極強,經過一個春天和小半夏初,很多籐類植物與矮小的草木已經在那些碎石上紮了根,可能再過兩年,這裡就完全看不出曾經災難的痕跡,而是和整座山脈融為一體了。
  所謂不自然的痕跡,指的是一個一個的大洞。直徑大概四道五米,就挨著山腳,一個洞和一個洞之間又有兩米左右的空隙。
  這絕對不是蜈蚣們逃命時挖出來的,它們挖的洞都是扁平的,這些卻是圓的,而且直徑也比蜈蚣洞大多了。蜘蛛和蠍子誰挖洞是這樣的?或者都不是?
  白銳暫停了一下笛聲,他的唇離開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因為患得患失而變得煩亂的心情,無論這裡邊的蟲子是誰,要是讓它們是聽出來他的混亂,那這些傢伙們可就不會那麼願意爬出來了。
  吹奏了大概只是十分鐘,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地洞中傳來,買個洞都有聲音,但就是沒有東西冒出頭來。
  又吹了半個小時,窸窸窣窣的聲音依舊,可還是沒一個冒頭的。
  「啾啾。」
  「嘶~」
  話說,蛇和蛤蟆也是吃蟲的。還有剛跟它們打了一架的蜈蚣,好像它們不冒頭也挺好理解的。
  白銳心中一動,傻白飛到了它的笛尾,一絲絲的蠱霧冒了出來,飄向了地洞上方……
  「嗖——啪!」有東西從洞裡噴了出來,噴向蠱霧,不過蠱霧是無形的,除非是用吸煙機,或者塑料袋套,否則大多數其它方法都只會讓蠱霧散得更快。
  不過那噴出來的東西……是絲吧?!蜘蛛絲啊!!!
  「啪!」雖然不知道是怎麼發現的,但是這個世界的昆蟲蛇蛙,都能先天的感覺到蠱霧對它們的好處,所以噴絲的東西,從洞裡彈跳了出來,它確實是一隻蜘蛛,不算八條腿,都有人頭大小。
  這種體積的蜘蛛本該是讓人尖叫,但是這蜘蛛的形態極美,主體有點像是螞蟻與蜘蛛的混合體,有著優美的弧度。八隻腳上並沒有其他蜘蛛那樣很多的褪毛,相反很光滑,整個蜘蛛的體色更是珊瑚一樣經營的紅色。隨著這一隻跳出來,更多的蜘蛛開始跑出地洞,分享那一絲絲的蠱霧。但蠱霧被它們爭搶殆盡,珊瑚蜘蛛們倒是也沒有貪求更多,反而老老實實的一個挨一個的在他半徑無米外站著,聽著白銳的笛聲。
  已經半個多小時沒有蜘蛛再蹦出來了,現在要是和蜘蛛們打起來,白銳這變絕對是完敗,但不是因為單體作戰能力,而是群體能力略差。至於為什麼白銳肯定單體絕對強過蜘蛛?從白龍那裡傳來的「能吃嗎?!能吃嗎?!能吃嗎?!」已經吵得他有點眼暈了……
  換句話說,眼前的蜘蛛都是食物,而並沒有誰能夠和白龍並列。
  蜘蛛們頓時騷動起來,可還沒等它們爭搶,據裡白銳最近的那個地洞裡,忽然爬出來一隻兩層樓高的蜘蛛……就算見識到了白龍那種火車頭巨蛇,還有比戰鬥機大概都要大一點的雙足飛龍,第一眼看到這蜘蛛後,白銳也驚得笛音頓了一頓。
  不過這只巨大蜘蛛並沒在意白銳的笛音,它一爪子就把其它「小」蜘蛛們撥弄開了,如果不是白龍擋了一下,八成那些被它撥飛的蜘蛛就要砸在白銳身上了。在它攻擊範圍外的蜘蛛,趕緊有多遠跑多遠,頓時白銳周圍又空出一大片空白。獨自享用了蠱霧後,巨大蜘蛛轉過身來看著白銳,對著他「卡卡卡」張揚的敲擊著自己那猙獰的口器。
  雖然還沒收服它,但是白銳卻覺得自己充分能理解它的意思:再來點!還沒飽!
  同時,白龍也不嚷嚷著要吃了。
  雖然只有一隻,但是也夠了!白銳笛音一邊,服音吹起,連綿不絕的蠱霧飄向了蜘蛛,而白銳在經歷過兩次以血肉換蠱毒之後這次終於不用再品嚐那種突破極限之後的蘇爽了。感動啊QWQ但是當每次有信臣蠱加入的行功結束之後,白銳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感動的。當然輕鬆了,畢竟只有一隻雌蛛。
  剛要問自家蛛娘老公在哪,白銳一抬頭,就發現白龍和蛛娘對上了?當然,不是看對眼,是對峙。
  怎麼回事?
  「嘶嘶」不知道,但對方的第一是衝著我來的。
  「卡!卡卡!」雖然白銳和蛛娘還沒有形成良好的默契,但他覺得自己的理解應該沒錯:老娘、才是、老大!
  (⊙o⊙)
  其實白銳並沒區分過自家臣蠱到底誰是老大,誰是老二,畢竟它們各有千秋——二貨、呆貨、傻貨、心機貨神馬的。╮(╯▽╰)╭「啾啾。」
  「卡噠卡噠。」
  大呱二太和金角銀角這時候也跟著在邊上湊熱鬧,具體翻譯的話,前者表示:呵呵。後者表示:等我們倆把腿都長好了的!
  「你們去邊上打吧。」白銳擺擺手,反正有他在這,死不了蛇/蟲。
  白銳一聲令下,白龍嗖的一聲彈出去,蛛娘唰的一聲蹦了過去!
  「卡!卡卡!卡卡卡!」
  「嘀嘀嘀嘀!」「嗷嗷嗷嗚!」「啾啾。」
  這是雙方助威團的聲音,一方整齊威武,一方多姿多彩。
  ˍ(:∠)ˍ
  白銳決定乖乖的去看蛛娘的消息,不理這些二貨。
  蛛娘的名字白銳竟然猜中了一半,它們叫做珊瑚巨蛛,而且在《千蟲譜》裡,關於這種巨蛛的解釋詞條有三條。
  
  第七十九章
  
  珊瑚巨蛛:這是一種能夠將洞挖掘到地下數百米深,白天躲藏中洞中,夜晚出來覓食的,夜行性巨型蜘蛛。
  珊瑚巨蛛(雄):雄性的珊瑚巨蛛體長不會超過五米,無毒。
  珊瑚巨蛛(雌):雌性的珊瑚巨蛛體長最大可達十二米,且蛛網和牙齒都含有劇毒,蛛網能夠讓獵物麻痺,牙齒上的毒液則會溶解獵物。一個巢穴裡只會有一隻,一旦幼蛛生長到一歲性別分化為雌性,就會立刻被巢穴中的雌蛛吃掉。且雌性珊瑚巨蛛在食物缺少,或者種群過大時,也會吃掉群裡的雄性巨蛛無論幼體或成年體。所以珊瑚巨蛛的一個種群不會超過一千隻巨蛛,而且在一定範圍內,只會有一群珊瑚巨蛛。一直到雌蛛死亡,新孵化的雌蛛會各自帶領一群雄蛛分路揚鑣。
  白銳再次(⊙o⊙)了,要不然這位蛛娘一上來就要爭老大,原來人家確實是女皇級別的。這咋辦,得是一對啊。白銳盤著腿,手肘頂在膝蓋上,手撐著臉,看著那邊打的塵土飛揚的兩隻,其實勝負差不多分出來了——白龍勝。
  白龍的體積優勢放在那,而且因為蛛娘加入了臣蠱的行列,剛剛又一起練功,蠱霧的交流,其實也是他們彼此能力的互補和進化,雖然只有一次,但它對蛛娘的毒液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抵抗力,雖然有幾處傷口血肉模糊,但並不會有肌肉溶解或者血流不止的狀況發生。
  而蛛娘看著大,不過也就是七八米長度的樣子,還沒有生長到它應該能達到的最大體型,所以大概還是在青年期。戰鬥經驗本來就不如白龍,從體積和重量上算它當然也弱於白龍。白銳把實現轉移到它們倆身上沒多久,蛛娘就在失掉一條大腿之後認輸了。不過,雖然它只有起跳腿還是能站得穩穩的!
  白銳也是無言了,這些傢伙就是不掉腿心不死啊。白銳還想試試在有殘腿的情況下,他是不是能把腿重新裝上去,蛛娘就已經腳快嘴快的把自己掉了的大腿吃掉了……
  好吧,這事可以不在意。白銳在心裡讓蛛娘給自己找一個老公,好在臣蠱位上跟它配成一對。
  結果蛛娘反饋回來的信息大概是這樣的:沒有,每年,交配,吃掉。去去去去年,最美味,可惜,都不如。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如此黑寡婦的回饋,原來在白銳心目中還很女皇的蛛娘,忽然就變成了一隻吃貨二大娘。它要是犬科,八成和二哈很合得來。
  二哈?好吃?
  「不好吃!」不小心把想的說出來了,白銳趕緊為二哈「正名」免得哪天肥狗被拖進蜘蛛洞了!
  白銳是知道了,在蛛娘眼裡,其它雄蛛應該都不過是儲備糧加按摩棒(什麼鬼!)的綜合體,於是他乾脆從其餘蜘蛛裡選擇了一頭最大的,再次來了一次收服。不過蛛娘表示練功很好,很舒服,可是新加進來的雄蛛,它很看不順眼,不過表示可以在今年交配期的時候,試試味道……
  「你們倆就叫盤絲和拔絲吧。」白銳給兩隻蜘蛛命名,而且名字也一如既往的無良。
  拔絲已經是一頭成年雄蛛了,體長五米,其實和它個頭差不多大的雄蛛有很多,白銳看上它因為它的身上傷痕纍纍的,左邊的第三條腿缺了一小截,而且顏色比其它雄蛛也要更深,它應該是要蛻皮了。然後,白銳就看上它了。
  然後,白銳就幫著金角銀角和盤絲商量了一下它們居住環境的問題。其實雙方並不是競爭關係,因為雖然大多數蜈蚣雖然也是夜行性的,但巨人蜈蚣卻是日行性的,而且它們雖然也生活在地洞裡,卻是比較淺的位置。珊瑚蜘蛛的習慣是一次捕獵一堆,掛在洞裡慢慢等它們融化。巨人蜈蚣卻喜歡吃新鮮的,不過兩邊都是吃一頓能管幾個月的類型。所以它們稍微磨合一下,就能生活在一起。
  最大的問題,反而是盤絲的食性了,它算得上是什麼都吃了,巨人蜈蚣?戰友?吃過兩條的盤絲表示味道不錯。
  於是白銳只能以吃一條蜈蚣,沒一次練功為要挾。盤絲在沉思良久之後,決定:主人,你說什麼我都聽。
  再然後,白銳就帶著兩隻大蜘蛛回家了。
  話說,要是他再早一點回來,羅森娜看見浩浩蕩蕩的蜈蚣,兩隻巨大的蜘蛛……她可能還會三思而後行一下。
  ——雖然伊博爾回去之後詳細描述了白銳現在的實力問題,羅森娜和她的大巫,還有許多蓉部落的高層都表示:「呵呵,信你才怪,你不想開戰,也別把謊言編得像神話一樣啊。」
  而茅部落現在可能和蓉部落開戰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大多數人的反應時戰!當然戰!
  對部落來說,戰爭等於擴張和壯大,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資源——這和兩個螞蟻群開戰的意思差不多。沒有配偶的戰士可以通過戰鬥展現自身的強大,獲得配偶,有配偶的,通過戰爭中的功勞,為自己的配偶和後代爭取更好的生活。
  雖然也有人畏懼,但在看到騎著蜘蛛歸來的白銳後,那點畏懼就扔到腦後去了。
  白銳歸來,知道了羅森娜的作為,第一時間就轉頭看向山峰。
  「能復活果爸嗎?」
  「族長和獵黑也已經問過我了,母樹已經徹底扎根,後天,把你們要復活的人帶來吧。不過,復活一個人引起的反響是巨大的,你們準備和部落裡的人交代?」
  「不需要隱瞞。」獵星很平靜的說,「也隱瞞不了,可以明明白白把要付出的代價告訴他們,誰獲得了同樣的物品,那也可以復活他們的家人。」
  果爸死了很久,這是一個既定的誰都知道的事實。而且這年月也不能跟別人說只是假死,只是去了國外之類的借口。一旦果爸活過來,那事實就是明擺著的。
  藏著掖著,其他人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到時候一定會有茅部落的人求上門來。這只會讓情況更加複雜,不如直接一些,你也想家人復活嗎?可以,要付出代價。這對於茅部落的其他人來說,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畢竟,完整的保存一具屍體就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了,更何況母樹和奴隸。大多數人都會知難而退,不過,面對生死,依舊有人不甘當然是必然的,不過那也比自己先鬧起來的情況好得多。
  稍後,茅部落的所有人都被聚集了起來。過程很快速,畢竟大多數人本來就在那看蓉部落帶來的「禮物」。
  別看是原始部落,但族長一聲令下,表示「有事要說」的時候,除了不懂事的嬰幼兒,沒有任何人繼續多嘴多舌,所有人都專注的聽著。
  獵星的聲音還到不了那種耳朵都要懷孕的男神音,但是吐字清晰有力,並且有一種屬於他的特別的韻律,讓聽的人,對他充滿了信任。白銳聽著聽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起來昨天晚上這個聲音的別樣音色,然後趕緊在心裡給自己兩個巴掌,將注意力重新拉回來,放在他們即將面對的事情上。
  復活,就算是在這個蒙昧的時代,依舊讓人們震驚。無論是任何一種文明,這都應該是神和魔的領域。
  無論之前他們想得再怎麼好,人性畢竟是複雜而又難以掌握的東西。
  讓白銳意外的是,他想到了很多——大多數都是朝壞處想的,甚至已經做好了和茅收反目,與茅部落開打的準備,畢竟,就算獵星做了首領,其實白銳還是沒把這個部落裡的人當成自己的人。可是最終,事情的結果卻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他們五體投地的跪倒了……
  年輕的男女,懷抱著幼子的女人,強壯的戰士,瘦弱的老人,復活的這個事實一開始確實嚇著了他們,讓他們彷徨無措,驚訝,自然也有人產生了渴望。然後有人忽然端正的跪在地上,上身前傾,兩手向前再地在地面上伸展開,額頭緊緊貼著地面,這就像是提醒了其他人,越來越多的人也緊跟著這樣做了,直到周圍再也沒有還坐直的人。
  就像是白銳想的,這是神和魔領域,他只擔心會不會有人因為他們觸摸了這一個領域,而引起茅部落人的憤怒、敵視或者厭惡。可他沒想到的是,人們因此把他當成了神或者魔本身……
  為什麼是白銳而不是別人?
  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才是使這一切成為現實的主體。
  「戰——!」一個戰士高喊著。
  「戰——!!」所有茅部落的人都高喊了起來,在此之前他們願意與蓉部落開戰,此時此刻,他們貪求著和蓉部落開戰,這其中還有著一種宗教式的狂熱,而他們的神,就是白銳本身。
  ***
  「真要謝謝獵茅和獵羊他們,黑爸,獵星,你們是什麼時候和他們商量的?」一家三口回到自己的山洞,白銳坐在地上,舒服的歎了一聲。白銳看得很清楚,帶頭跪倒的是獵羊的老婆茅白,那聲慷慨激昂的戰則是女漢子獵滿喊出來的。
  「我們可沒和他們商量。」黑爸搖搖頭,「他們的表現並不是虛假的,而是真實感情的流露。」他大手拍過來揉了揉白銳的頭毛,「你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對吧?是不是最近越來越不銳,也越來越不聰明了?」
  「嗷!」白銳眼淚汪汪外加頭皮生疼,因為黑爸的揉搓可沒有獵星那麼溫柔,這根本就是揪頭髮。他捂著腦袋,趕緊溜到黑爸對面去了。
  「今天晚上我可不會去茅收他們那了。」黑爸拍拍手,果然有兩!縷!亮銀色的頭髮,從他的指縫間掉落下來。黑爸一把抓起來,扔到了裝洞內垃圾呃筐裡,「你們倆要干,小心我揍你們。」
  好吧,知道為什麼黑爸下「黑」手了,果斷是昨天晚上茅收和茅巫沒在意有外人,讓黑爸看了一晚上了現場版。黑爸這些年來本來就都靠了五兄弟,無論是長期伴侶還是一夜炮友都沒有找過,最近又知道果爸真的是要復活了,那方面的需求就跟大夏天一兩點鐘的太陽一樣,那是火燙火燙的,昨天被茅收他們還加了溫,現在已經不是從地球上看到的太陽,而是太陽這恆星本身了……
  敢靠太近的,果斷都會被轟殺成渣渣。
  白銳和獵星互看一眼,極端鄙視自家老爹,想當初他和果爸玩勇者打BOSS的遊戲時,可沒想著顧忌青少年兒童的價值觀。他們倆可還是新婚燕爾呢。
  「有意見?」
  兩人趕緊收回了朝著對方戀戀不捨的眼神,齊聲說:「沒有!」
  ˍ(:∠)ˍ先讓這老傢伙快活幾天,誰讓他是我們爹呢。
  但就算倆人答應得這麼乾脆,這天晚上,黑爸還是慘無人道的睡在了獵星和白銳中間,兩人別說做夫夫該做的事情了,就是拉個小手,甚至看上對方一眼都成極其困難的事情。
  「山峰,到底什麼事情能開始?」白銳一大早飯都沒吃,就跑去母樹那裡找山峰了。他是知道了黑爸的陰謀了,剛回來第一天黑爸自己出去住根本就不是體諒他們倆,而是故意讓他們嘗嘗啥叫美味佳餚的滋味,然後再霸道無理冷酷無情的插進來,讓他的兩個兒子只能聞味道,干看著,卻死活再也沒法咬一咬,插一插。
  QWQ親爹也沒這樣的?!
  「不是昨天說……」山峰吃飯睡覺都在母樹下面,現在的他,比白銳和獵星發現變化的時候更加年輕,他已經不是老,而只是中年人了。白銳這麼氣勢洶洶的,山峰被問得一懵。
  「今天不行嗎?」
  「最早也要到後半夜了,你看。」
  母樹有一部分的樹枝直接耷到了地上,隨著山峰這一說,有幾根樹枝抬了起來,讓白銳看見了原本被遮掩的部分。那原來就是普通的野地,但是現在多了一個神坑。
  「獵果就是要被放進這裡。」山峰招手白銳站得更近一點再看。
  白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了。從剛才這裡就有一股讓人覺得很舒服的香氣,像是茉莉,一開始他以為是母樹的味道,走進才發現原來味道是從地洞裡出來的。而地洞裡,或者說地洞底部,現在只有一灘相對於美妙的味道來說,外觀極端不雅的泥湯子。
  「這裡是樹汁,我稍後會讓人把黑泥人帶來,有他們補充營養,樹汁的產出會更快一些。但最快也要到今天後半夜,這裡才能被樹汁注滿了,這就是第一步。」
  「那麼今天後半夜,我們就開始。」
  「你那天說過,如果把獵果的能力帶回來,你的力量會有一定程度的削弱,我們現在正面對著和蓉部落開戰,你有必要虛弱自己的能力嗎?」
  「與其說是依靠我,不如說是依靠我的寶寶們。雖然我個人的能力確實會減弱,但是它們的能力並不會變弱,我操控它們的能力也不會變弱。」大概就是使用的時候會「疼一點」QWQ
  「那麼你的治癒能力呢?」
  「我的能力會變弱,但是會有另外的替補上來的。」
  「另外的?不會是茅巫,或者其他的人……你的蜘蛛能療傷。」
  所以說……誰說原始人的智商低?這些傢伙分明智商一個比一個高。
  「不是蜘蛛,是蝴蝶。而且,其實我最厲害的蟲子,你還沒有見到」
  「……好吧,聽你們的。」只要白銳控蟲的能力依舊在,雖然山峰並不十分瞭解蓉部落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可也知道他們會強過過去的樹梢部落或者山巖部落,而拿樹梢和山巖的戰鬥力和白銳的蟲子們對比一下,他們都不一定能勝利,更何況是蓉部落,「今天晚上你們過來。」
  「另外,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問你,該怎麼讓戰士和戰獸合體?你們木族人各個部落的母樹也能和人合體嗎?」
  「……」
  「為什麼我覺得你現在的表情是非常想笑,卻又不得不忍著?」
  因為作為一個巫,我終於在某件事上強過你了QWQ
  「你看錯了,我只是有點驚訝,作為一個如此強大的巫,原來你並不會……」
  「現在我覺得你的臉已經變成幸災樂禍了。」幾道紅色的身影飛過,幾隻威風凜凜的大蜂子懸停在了白銳頭頂,充滿威嚇的看著山峰。
  
  第八十章
  
  「不用這麼衝動啊。」山峰趕緊讓自己嚴肅起來,只是嘴角還是不受控制的上彎,「讓戰獸與戰士合體,首先,這個戰獸和戰士本身要足夠配合並且有一定的感情,最好是和戰士從小一起長起來的戰獸。其次,巫的意志要足夠強大,但是我想一個能夠隨時隨地和祖靈通靈的人,你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意志。」
  ==你現在是一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嘴臉,你造嗎?
  「戰獸的身上有兩枚魂晶,巫按在一枚上面,戰士按在另外一枚上面。巫將戰獸和戰士的意志溝通起來,不過一個身體當然只有一個主意識,所以巫也要在同時撫慰戰獸的意識,讓它並不會和戰士搶奪主導權。」
  白銳點頭。
  「你如果想要回去實驗的話,要注意一點,因為新手很可能鬧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主導權在戰獸身上,或者人和戰獸的合體並不成功,以至於弄出來一個怪胎。至於我們木族人的母樹,她比較特別,並且永遠只和歷代的大巫合體。」
  「……」話說這傢伙臉紅心跳什麼?難不成還是人樹戀?白銳看了看母樹,眼前忽然浮現出了某種極(chu)其(shou)和(luan)諧(wu)的場景。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母攻男受了,還是大叔受……會不會腸穿孔啊?
  「為什麼你的表情讓我背後發冷?」
  「呵呵,沒什麼,我沒想什麼。」白銳打著哈哈,和山峰道別離開了。
  ***
  一進家洞,就看見在洞裡玩的毛團了。
  白銳和獵星走之前,因為大蛇搬到隔壁去了——現在其它臣蠱也搬過去了——所以二哈們又搬回來了。但是當他們出門一趟又回來,原本住在這裡的狗媽媽就叼著幼崽跟著歸來的鹿腿一塊回到狗群大集體住的地方去了,現在這是剛回來。
  除了狗媽媽和幼崽,鹿腿當然也回來了,現在正臥在火塘旁邊的一塊鹿皮上,打著哈氣。而獵星也在旁邊,用小陶鍋正煮著野菜雞蛋湯。
  「黑爸去找果爸了。」看他回來,獵星把野菜雞蛋湯盛在碗裡給他遞了過去。
  白銳美美的喝了一口,瞇著眼睛看向鹿腿。被他一看,剛才明明就要睡著的二哈突然竄起來就要朝外走,可是被白銳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抓到了尾巴上。
  「嗷!嗷嗷嗷嗚!」二哈扭過頭來,對著白銳各種嗷嗚,那聲音可是各種可憐,但就是沒動搖白銳的鐵石心腸——也有可能是不管聲音怎麼可憐,二哈的表情都太二了。
  ╮(╯▽╰)╭
  「怎麼了?」戳著一隻已經清理好的藍鳥,正要朝火上放的獵星奇怪的問,鹿腿頓時也充滿期待的看過來。
  「還記得那個合體的事情嗎?我問過了山峰,現在打算試試。」
  「怎麼試?」
  白銳沒答,只是看向鹿腿。
  「嗷嗷~」ˍ(:∠)ˍ鹿腿知道自己完了,求救命!(ㄒoㄒ)
  目睹一切的狗媽媽們,用爪子把自家的毛團們撥弄到了懷裡,不知道是預感到了即將有什麼悲慘的遭遇發生在自家族長身上,又或者只是不想自家寶貝看多了二貨賣蠢。
  於是,意識到自己反抗無效的鹿腿,終於停止了反抗。
  獵星和白銳匆匆分喝了湯,把還沒上火的雞扔給了狗媽媽們吃,就帶著二哈到了洞門口。
  雖然獵星和鹿腿的關係並不像山峰說的其他戰士那樣,是從小培養起來的,但是他們確實關係不錯,一方面是有白銳的關係,更多是並肩作戰培養起來的。這種戰友情誼,應該也同樣不差。現在的問題,一是白銳和鹿腿的溝通還只是單方面的,鹿腿能感知他,他卻不能感知鹿腿,那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好這個聯繫;另外白銳、鹿腿和獵星都是初次嘗試的新手,缺少經驗。山峰雖然有類似的經驗,他們也是合作者,但雙方的信任還沒有深厚到那個地步。
  白銳撫摸著鹿腿脖子後邊的毛,鹿腿的左後腿一下一下的蹬著地面,不是它想刨土,是鹿腿因為過度緊張腿肚子有點抽筋QWQ
  白銳安撫了鹿腿半天,乾脆先讓獵星把手按在鹿腿左邊的魂晶上。
  獵星並沒有巫的天賦,他按上去後,鹿腿能感覺到的也只是「獵星把手按在了我魂晶」上的事實。鹿腿斯雖然從生下來就不知道有合體這碼子事情,但是有些東西就是天生的本能。他的腿忽然不抽筋了,緊繃繃的肌肉也鬆弛了很多。它扭過頭來看著獵星,獵星也看著它,鹿腿咧嘴笑了:行,挺好的。
  可是當它信心十足的看向白銳,它腿不抽筋,它又改腿軟了,雖然已經這麼多年了,但是它一直沒忘記過當白銳按在它魂晶上的時候,它看到的恐怖場面,嚇死狗了!
  「嗷!」
  可惜,白銳聽不懂鹿腿再說什麼,他只是知道鹿腿沒那麼緊張了,於是在將一隻手伸向獵星和他交握的同時,另外一隻手就按在鹿腿右邊的魂晶上了。
  鹿腿瞬間一哆嗦,險些直接軟在地上!白銳傳遞過來的那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恐怖感知,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以及鹿腿本身能力的增長而變得平淡,相反,那更可怕了。瞬間的衝擊讓鹿腿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直到一種陌生的溫暖從不知道何處傳來,鹿腿的意識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鹿腿依戀著那份溫暖,在它的精神世界裡,一頭大狗笑得舌頭拖到胸口,嗷嗷叫著順著溫暖一路跑去,當前面出現光明後,它縱身一躍!
  白銳啥感覺也沒有,可是獵星和鹿腿的表現都不對,他們倆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整個僵住不動了,所以白銳也不敢有什麼反應。知道他按住的魂晶,握住的獵星的手,都越來越燙,並且在下一刻,那熱燙變成了電流,瞬間把白銳擊飛了出去。
  等到白銳站穩了時,站在那裡的兩個身影,正在一點點的靠近,並且融合成一個——誠實的講,那場景略驚悚。但是作為唯一觀眾的白銳,看著這個場面,卻根本不會覺得驚恐,只感覺一種喜悅和興奮。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嶄新出現在白銳眼前的,是……
  身高至少變成了兩米三四,腦袋上頂著一對黑色的耳朵,肩膀、胸口厚厚的毛,兩隻手變成了兩隻爪子,兩條腿變成了二哈後腿的那種反關節,腳也是犬類的,哦!對了,還有一條甩來甩去的大尾巴!黑白的!
  又過了兩三分鐘,合體後的獵星才恢復了神智,他看著白銳,說的第一句話是:「嗷!」
  「……」(ω)白銳才不會說他萌出鼻血了呢。
  「嗷嗷嗚!嗷……白銳……」
  「獵星?」
  「嗯,是我,嗷~」獵星眉頭挑了一下,「還有鹿腿。」
  「我能摸摸你嗎?」
  「可以。」
  於是白銳當先摸的,就是獵星的尾巴。他不摸獵星都不知道自己還多了這麼一個零件,被白銳摸著,感覺略微有點怪。而且……他剛剛意識到自己的裹腰皮在融合的過程中已經撐碎了。
  其實白銳還想摸摸獵星的耳朵的,不過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獵星,我去給你拿裹腰皮,然後我們一塊去找山峰。」
  「嗯?」
  「我沒想到第一次試驗就成功,所以,我忘了問在合體之後,又該怎麼樣把你們倆分開了。」
  「……」
  ***
  白銳逗比的時候,蓉部落的內部也陷入了一場混亂——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開戰的。
  從蓉部落「搬遷」到這裡後,五十年間都沒搞什麼稱王稱霸的事情,把另外兩個部落滅了,就能看出來,木族人,至少是蓉部落的這些木族人他們應該是多少都有點宅屬性的。畢竟,五十年的時間,在現在這年月已經至少是兩代人生老病死了。
  木族人是高傲的,結果他們的族長先是欺騙,又是謊言。當時因為在外要給族長面子,所以沒人和羅森那唱反調,但是隊伍裡就有人不同意,回來了不同意的人就更多了。他們把當時發生了什麼明明白白的告訴了部落裡所有的人,並沒有添油加醋,可已經足夠讓整個部落的人都不滿了。
  原本蓉部落大多數人就不願意打仗,這事也確實是族長自己不對,蓉部落現在所有人都擊中到了族長的住處外邊。
  ——蓉部落人的住處,勉強能稱為是一個屋子了,他們用木棍插在地上,中間拴上草蓆,再在草蓆上糊上泥巴。泥巴的外邊再裹上草蓆,房頂上蓋著的,是草蓆、稻草還有獸皮。他們管這個叫木屋,可其實就是茅屋。沒人的茅屋都被他們自己用顏料畫上不同的花紋,相比起同時代的其他部落的住所,還是挺有藝術氣息的。
  羅森娜住在最大的一間屋子裡,這間屋子背靠著的就是母樹。
  現在,普通的蓉部落民眾就坐在屋子外邊的地上,屋內則是左右蓉部落的「大人物」們。
  「如果你們反對我的決定,我可以放棄族長的位置。」他們剛進來,坐下,羅森娜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族長的位置怎麼能輕易更換呢?」說話的是坐在羅森娜身邊的女人,或者說蘿莉,她叫碧桃絲看上去就是最多十一二歲的少女,可實際上她到底有多大,誰也不知道,所有在座的人出生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模樣了,原來她是樹梢部落的一名巫,當他們從樹梢分出來,她就是蓉的大巫了,「況且,我並不認為族長的決定有錯。」
  有人皺眉,在蓉部落,族長和大巫雖然也是權威,但具有反對他們權力的人也有很多。
  「族長,大巫,這件事如果一開始我們把對方的親人復活,就能夠解決。」這是一位男性,木族人的女性在體力上並不比男性差,而且他們是以種植為主的部落,所以女性的地位反而要高於男性,在這個部落會議上,十個人裡只有兩位男性,說話的就是其中之一。他叫維綸,身材較其他木族男性來說更高大一些,皮膚是麥色的,他是蓉部落最強的戰士?不,他是蓉部落最好的織者,他能將麻線裁開,並用線織出「我們為什麼要復活一個野人。」碧桃絲直視著維綸,她銳利的視線像是刀子。
  「因為我們答應了,我以為身為木族人,誠信是我們的美德。」說話的是一位女性莎拉,她才是蓉部落最強的戰士,此刻的維綸雖然沒有躲閃碧桃絲的視線,但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而且,看來木族人已經發展處道德來了。
  「木族人的美德只要對木族人就好了。」碧桃絲無所謂的笑了笑,「所以,現在還有人反對嗎?」
  此時的蓉部落族長羅森娜正把頭微微歪向左則,她面無表情,看起來好像是在發呆。
  事情很明白了,大概在羅森娜帶著禮物出發之前,事情就已經決定了,但是,決定這一切的卻並不是羅森娜,而是他們的大巫。
  「我不會參與的,我想大巫也並不缺少我這個戰士。」莎拉平平淡淡的把這句話說完,就站了起來。
  「請等等我。」維綸說,「我想大巫和族長也並不需要一個織者。」
  這兩個人正要一起離開,碧桃絲忽然說:「我知道你們已經準備結婚了,那麼你們又準備什麼時候生個孩子呢?」
  「等我們覺得新生兒,不會被臭東西弄髒的時候。」
  莎拉和維綸走了,碧桃絲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卻並沒動怒,反而像是一個看到了頑皮孩子的長輩一樣,慈愛的笑了笑:「真是年輕人,那麼,你們呢?還有要離開的嗎?」
  有三個人乾脆對著碧桃絲叩拜:「聽從大巫的吩咐。」
  其他人彼此看了看,最終還是接二連三跪下去了。
  雖然對外人來說是七年沒有生育後代,實際上蓉部落已經十多年沒有新生兒了,孕果這東西,蓉部落的女性不吃絕對生不出孩子,但吃了,也不一定就有孩子。他們部落就好像被詛咒了一樣,再也沒有新生兒誕生。大巫一直沒有收徒弟,以後不管怎麼樣,還是她負責孕果的分配,而大巫是個怎麼樣的人,大家也早就都知道了,可又能怎麼樣呢?
  木族人比其他部落的人壽命更長,但十幾年也是把最好的生育期過去了,從兩三年前開始,去世的人裡就有一輩子都沒能生下一個孩子,滿懷遺憾離開人世的人。
  他們沒法讓大巫換人,沒法改變大巫的決定,只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沒有莎拉和碧桃絲那麼年輕,他們耗不起了。
  ***
  「你試了幾次?」看著狗狗獵星,山峰張大嘴呆了一會。然後看著白銳的時候臉色更複雜了。
  「一次。」白銳記得這事他剛才好像已經說過了。
  「……」山峰深吸一口氣,「結束合體有兩種方法,一,他脫力或者失去意識了。二,你看他的耳朵後邊,找到魂晶了嗎?在上面拍幾下就行了。」
  「謝謝。」獵星彎腰,好讓白銳分開他的頭髮找耳朵後邊的魂晶,卻是有。這下白銳放心了,不過他也不急著讓獵星變回來了,毛茸茸的獵星啊,(﹃),因為這身體應該算有一半是鹿腿的,所以白銳不會做什麼帶顏色的事情,可是摸摸揉揉應該還是可以的。
  「等等,戰士和戰獸的合體其實分成了三種,一種甚至並不能算是合體,因為只是表象而已,你在黑泥人身上也看到了,黑泥怪只是在他們身體的體表包了一層。當戰獸與戰士真正的發生融合,那才能算是合體。第三種則是完全的融合。」
  「獵星現在的情況算是哪種的?」
  「他還算是第二種的,不過他已經接近第三種了。」
  「什麼樣才能確定是第三種的?」
  「戰士的外表除了戰獸形態的紋身之外,不會有其他任何戰獸化的痕跡,然而他已經有用了戰獸的全部力量和能力。白銳,能告訴我你將鹿腿和獵星融合的時候,發生了具體怎麼樣的狀況嗎?」
  「可以。」這個時候山峰算是老師了,而且在講解合體的這方面沒有任何的隱瞞,至少白銳是沒看出來。所以,現在白銳也樂於說給他聽,希望能在兩個人的研究中漸漸完善這種技能。
  
  第八十一章
  
  山峰聽白銳講完,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試驗,就讓獵星和鹿腿融合度這麼高了——鹿腿已經完全放棄反抗了。這其實可以算是合體中最困難的一點,畢竟戰獸大多數智力還是很高的。讓它們和戰士融合,則要放棄自己的自我,貢獻出一切,作為一個生物,本能的反抗是必須的。而融合雙方的對抗越激烈,融合度也就越低。
  到底為什麼戰獸會這麼怕他?山峰略微產生了那麼一點好奇心,甚至有一刻他都想讓白銳去和母樹溝通一下了。如果再年輕幾歲,他大概真的就那麼做了。可是最後山峰還是忍住了。
  「你再試幾次,更熟練的時候,大概就能做到完全融合了。」
  白銳點了點頭,其實第一次都是稀里糊塗成功的,確實得多試幾次:「山峰,你願意親眼看看幫我指導一下嗎?」
  「當然。」
  「那我們就走吧。」
  「不是獵星……」
  「我想試試用羅比獸是不是也能行。」
  「如果是不熟悉的戰獸……」山峰剛想說不熟悉的戰獸,融合度大概不會高,他自己就把話嚥回去了。和白銳朝夕相處的鹿腿都嚇成那樣了,如果是見不了幾次面的羅比獸會怎麼樣?確實值得試試啊,而且,被打擊的也不能只有他一個,「快走!」
  白銳去找山峰,是從茅部落外邊繞過去的,但獵星此刻的那高大體型,還是被人注意到了。等到他們直接抄部落裡邊走,看清楚了獵星的模樣,更是讓人想不注意不行了。
  大概是飲食結構的關係,類部落的人本來就比茅部落的人高大,比如黑爸和果爸,放到現代都能算是一覽眾山小的。獵星現在的身高,基本上就等同於巨人了,而且他雖然變得毛茸茸的,但是那張臉還是沒變的,都能認得出來。看到的茅部落眾人,對於即將到來的戰爭,原來只能算是有信心,在這瞬間則完全是信心爆棚了。
  山峰以為白銳是有意這麼招搖的,而且效果確實不錯。而白銳……╮(╯▽╰)╭宅男根本沒有啥政治敏感度啊。
  ***
  白銳和獵星找過去的時候,茅收和茅巫正在……咳咳!(偷偷說,茅巫當時正坐在茅收的腰上自己動得激烈,明明茅收才是挺劍而出的那個,但感覺上倒反而像是茅巫在攻伐~場面可是夠熱烈刺激的。)
  一開始那兩位對於被打擾了好事,還表現得各種憤怒,但是在發現了獵星的不同,並且白銳說明了來意之後,那點不甘願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五個人乾脆就轉移陣地,直接去了兔子窩。
  現在羅比獸居住的地方,看著就只是普通的小山坡,可實際上下面已經都被羅比獸挖空了,只是表面上蓋著乾草和葉子,誰不知道的一腳踩上去,那就跟掉進陷阱裡沒什麼不同。
  「為什麼兩耳黑最近沒跟著你?」都到了地方,白銳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它懷孕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生產。」
  「恭喜。」
  「鹿腿是不是也要盡快找配偶了?」之前沒過問過鹿腿的事情,因為茅巫覺得雙方的關係還沒那麼近,不過現在,應該也已經可以了。
  「沒辦法,怎麼說它也沒反應,這種事也不能壓著它。」白銳攤手。
  雖然有少數哈里犬伴侶是固定的,但大多數情況下哈里犬每次發情時的配偶並不是確定的,到現在,狗群裡成熟的母犬都生育過寶寶了,年紀大的還有過兩胎。成熟後的公犬也沒有誰是處的了,就算不找母犬的也都和其它公犬有經驗。可只有身為首領的鹿腿,母犬一旦發情基本上都是第一時間到它眼前晃悠,可是卻沒誰得到過鹿腿的回應。
  說鹿腿看不上人家?那二貨怎麼可能那麼高傲。說鹿腿身體不行?那二貨唯一的優點就是族群裡最強壯了。
  好吧,其實原因早已經是明擺著的了——就是因為那傢伙是個二貨啊ˍ(:∠)ˍ或者是個大齡熊孩子?那傢伙根本沒意識到成年公犬的魅力啊,更要命的是它連公犬的魅力也都感覺不到啊。
  「唉……」山峰和茅巫一塊歎了一聲,這事確實麻煩。
  說話間,山丘上的草叢一陣顫動,一隻隻大兔子從裡邊蹦躂了出來,兩耳黑也在中間。看來它最近營養不錯,原來肥的是橢圓形的,現在已經接近正圓形了,尤其它不動的靠在茅巫身上蹭的時候。如果不是靠著那對長耳朵,白銳從背後都看不出來這傢伙到底哪是頭哪是屁股。
  「可以讓我也試試嗎?」茅巫摸著兩耳黑的腦袋問,作為一個巫,白銳那樣的力量,他羨慕,但是從來沒有提出過希望能夠學習或者擁有,但是這種能力,他已經聽諾麗絲他們講過,白銳剛剛說得也很詳細,顯然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當然。」當然是掌握這種手段的巫越多越好。
  兩耳黑有孕,當然不能用它作為融合的對象,否則……
  另外一隻黃白花的兔子蹦躂了過來,身高上它比兩耳黑只矮了一點,橫寬則少了一半,這是一隻一看就是兔子中的戰鬥兔的那種。
  合體的戰士,當仁不讓就是茅收。這一路上茅收也沒和獵星閒著。巫者們在談論巫的事情,他獵星也沒閒著,他問了獵星很多現在的感覺,順便和獵星握了握手,試了一下他現在的力量,試過的結果,就是茅收現在左手還又酸又漲,握拳都有點困難,而很顯然獵星這還是控制了力道的。茅收也對於合體充滿了期待了和嚮往。
  應該說,茅巫的能力也是非常出色的,他嘗試了五次,在一次次詢問了白銳和山峰,主要是山峰,改進了自己的手法後,在第五次的時候,茅巫和茅收拉起手後,茅巫忽然被彈開了,而茅收和黑圖在一番恐怖的融合場面之後,成功實現了合體,只是……
  雖然說戰獸也有一部分原因吧,但是獵星和鹿腿的融合讓獵星變成了一個類似於狼人的存在,棵很明顯能看出他還是獵星。茅收和黑兔的合體,那還是一頭大兔子==
  或者說,白銳就像是看到了地球上遊樂園裡穿著布偶裝的遊樂園工作人員,只不過這隻兔子布偶是活的,身上並沒有拉鏈。
  「酷?」這是茅收第一時間發出的聲音。
  「……」其他人這個時候實在是沒辦法開口,他們能說什麼呢?你看起來很好吃嗎?
  而茅巫做了一件,獵星變身之後白銳就很想做,但是沒做的事情,他摸了一把茅收的……咳!你知道的。
  「怎麼沒變大,反而變小了?」
  「酷酷酷——!!!」茅收這次叫得不那麼淡定了,也不知道是被摸了,還是被質疑了。
  茅收現在還不會說人話,讓白銳是有些得意的,還是我家獵星棒︿( ̄︶ ̄)︿。就在他得意的時候,茅巫突然看向了獵星,而且眼神不大對勁。
  「你幹嘛?」白銳第一時間就擋在獵星前邊了。
  「獵星是真變大了,還是你給他塞什麼東西了?」
  「誰會在這麼熱的天氣下,給自己的伴侶在那地方塞什麼東西啊!更何況獵星現在身上的毛這麼多!」天氣熱,部落裡的人外出還裹著裹腰皮,會到部落裡很多人就光著了,因為皮子不透氣,時間長了那地方會生痱子、起疹子,甚至開始潰爛。至於說茅部落的布料都到哪裡去了?白銳把布料都分配給新生兒了,不歸新生兒的父母所有,等到他們的孩子一兩歲之後,布料要交還給部落。
  「……」山峰捂著臉,他突然對於自己加入白銳的陣營不那麼確定了,這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不靠譜。
  「那你讓我摸……呃,呵呵,開玩笑的。」兩隻兔子抓搭在了茅巫的肩膀上,而且紅光閃過,那盤旋在白銳頭頂上的蜂子已經亮出了尾針……茅巫還是把話收回去了。其實他真的沒有猥瑣的意思,他只是好奇,ˍ(:∠)ˍ因為那個真的挺大的。
  之後茅巫收起自己有點浮動的小心思,又試了幾次,也更換了戰獸試驗,成功率倒是很高的,基本上兩次就成功一次了。不過,每次茅收依舊只是兩隻腳的兔子。
  山峰有點感慨,其實茅收也是很有天份和能力的巫了。他看了看白銳,嘴角忽然又抽搐了一下,不過茅巫還算是在人的範圍之內。
  「白銳,你來試一試吧。」茅巫死心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是短時間內能夠進步的了,那麼,還是讓白銳來試試,他也想現場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你最好找個膽子最大的羅比獸。」
  「黑黑就是膽子最大的。」
  還是那頭渾身全黑的戰鬥黑兔,白銳點點頭,手摸在了黑兔的魂晶上——讓他觸摸過魂晶的戰獸,只有小青和鹿腿,小青沒事,但是鹿腿被嚇SHI了。從獵星的合體看來,戰獸被嚇壞反而是優點。如果黑兔也被嚇壞,那麼可能它和茅收的融合度,反而會比在茅巫引導的時候融合度更高。
  「茅收。」
  「哎?不讓獵星嗎?」茅收現在已經解除了合體,雖然和自家戰獸合體之後的形象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但是茅收還是很滿意的,因為合體之後,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大的提高,一蹦就能蹦到樹上,不帶喘氣的噠!
  「你和哈比獸們更熟悉。」
  「好!」
  白銳握住茅收的手之後,按在了黑兔的魂晶上。噗通一聲,黑兔直接四腿變軟,攤平在了地上!白銳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不會成功了,可下一刻,一股反彈的力量傳來,把他從黑兔和茅收的身邊彈開了。合體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看到自己成果的時候,白銳笑成傻逼了!
  尼瑪,誰見過野獸派的兔男郎啊!!!
  ***
  「哈哈哈哈哈!」就算是在回家道路上,白銳也依舊笑得猖狂,其實他肚子都笑疼了,氣都有些喘不上來,可就是停不下來。
  茅收脖子粗、肩膀粗、腰粗、大腿粗,有兩塊沒切的吐司麵包一樣的胸大肌(大概接近E杯吧~),有繩子勒出來一樣的腹肌,而且茅收本身的體毛就略微有些重。但在白銳引導的合體之後,他有了一對長長的兔子耳朵,胸口兩大塊肌肉上長了兩團可愛的黑色絨毛,腹股溝和腳踝上則有更長更密實的兔毛,至於他的屁股後頭,當然也有一團毛茸茸的黑色短尾巴,這些再配合他身體上原本就有的毛……
  (不過茅巫倒是很滿意,因為貌似這次沒變小,變大了…)
  完了,只要一回想,就笑到停不下……
  突然,白銳又開始哭了。尼瑪難道以後部落和人開打,就得面對一半帥酷到沒朋友的狼人,再加一半恐怖到沒朋友的兔男郎?
  「怎麼了?」獵星剛才只需要幫助白銳注意腳下,不要讓他不小心絆倒自己而已,當發現白銳不笑了,反而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獵星更擔心了。
  「獵星,我絕對不會讓羅比獸接近你的。」
  「啊?」自家大巫思想的跳躍幅度是不是有些大?不過誰讓自己已經習慣了呢?獵星伸出手摸了摸白銳的臉頰。
  獵星的手是爪子和人手的混合體,現在一隻手能糊住白銳整張臉,而且被他手上的毛一蹭,白銳覺得略癢。他一伸手就抓住了獵星的大爪子,獵星僵了一下,以為自己弄疼他了,結果白銳把整張臉都埋進他爪子裡,反而是弄得獵星哭笑不得了。
  「你這表現讓我覺得你更喜歡的是鹿腿。」
  白銳趕緊把腦袋抬了起來:「來,低頭。」
  「?」
  白銳的腦袋在獵星後腦勺上碰了一下,獵星覺得眼前一花,搖晃了一下,再站穩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從兩米四五恢復到了正常狀態。在獵星的身旁,鹿腿四爪朝上躺在地上,他看過去的時候,二哈才一咕嚕爬起來,不過它好像有那麼一會想要用兩條後腿走路,結果剛站起來就摔了個真狗吃屎。
  看著委屈的爬起來,嗷嗷低聲叫著的鹿腿,白銳和獵星同時上去一頓揉,把二哈全身的毛毛都揉成了一個個的小漩渦狀。可憐二哈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變瘋狗了。
  「白巫。」諾麗絲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他們的,但是她已經在邊上站了很久了ˍ(:∠)ˍ。
  「諾麗絲?」
  「我並不是偷懶,我們已經把人送到了,山巫已經同意了讓我過來。」諾麗絲趕緊解釋,因為木族人和二哈與蜈蚣的混合大隊負責把黑泥人送到母樹那裡去。
  「啊,我並不是……」白銳知道自己剛才的口氣大概是被誤會了,有點尷尬,但解釋沒出口就被他自己嚥回去了,「有事嗎?」與其沒用的解釋,不如直接進入正題。
  「很抱歉,這次與榮部落的戰爭……我們是否能夠不參加?當然!我們絕對不會回到蓉部落那邊去,只是……」
  「這種問題可不應該問我。」白銳笑瞇瞇的後退一步,直接站到了獵星的背後。他知道自己要是主動回答,獵星不會在意,但是,一起生活的兩個人就是得各有負責,各有謙讓才能活得愉快和圓滿吧?一切都自己大包大攬,就算獵星心胸寬廣並不會在意,但白銳自己也不希望因此而對他們倆的感情產生任何不良的影響。
  確實就算是白銳直接回答了,獵星也無所謂,他對權力的谷欠望並不強,會成為族長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是因為黑爸推了他一把。可白銳推的這一步,卻也讓他心中一暖,不是因為這代表著白銳尊重他的權力,而是因為白銳對他這個伴侶的重視。
  「部落裡也是應該留下一些人手的。」獵星說,「我希望你們能夠留下保護部落的老幼和女人。」這個決定他們早就定了,諾裡斯不來,白銳遲一些也會去找他們。至於這遲一些的原因,正是因為獵星在等他們像現在這樣自己找上來。
  諾麗絲鬆了一口氣,原本就有些緊張的臉上,流露出了輕鬆:「誓死守衛部落!」她行了禮,轉身離開了。
  
  第八十二章
  
  「獵星,你先回去睡一覺吧,今天晚上大概要鬧到很晚。」看著諾麗絲離開,白銳轉身對獵星說。
  「你不回去?」獵星這麼問,可是臉上浮現出來的卻是瞭然的微笑。他理解白銳。那些黑泥人已經被送到了母樹那,也代表著他們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就算他們該死,但在明知道發生什麼的情況下,白銳不可能睡著。
  「這個……雖然他們該死,但既然這個決定是我下的,那我想我該去看著他們走完最後一段路。」
  白銳總有一些獵星不太理解的奇怪的堅持,但只要是他希望的,獵星就會幫助達成:「我們可以一起去,我希望枕著你的腿入睡。」
  「……」白銳和獵星對視,最終他不得不歎了一口氣,表示讓步,獵星也是很倔強的。
  ***
  黑泥人的集體死刑,是非常安靜的,因為當他們被送到的時候,每個人就都挨了大蜂子一針。
  白銳把臣蠱們也都帶來了,畢竟死刑後邊就是復活,到時候也就到了用上它們的時候了。
  到達母樹那裡時,山峰正在繞著母樹跳著舞哼著歌,他穿著用葉子連起的衣裳,身上和臉上露出的皮膚都也抹上了綠色的顏料,頭髮紮了一根根的小辮子。山峰的舞姿看久了竟讓人會失去他的蹤影,因為已經把他當做了母樹的一部分。他的歌聲很細碎傳進耳朵裡,那種陌生的甜美感直讓白銳感到耳根發麻,可明明山峰的聲音很男人。
  母樹的枝椏已經完全伸展了開來,巨大傘狀樹冠上翠綠色的葉子嘩嘩作響,彷彿是為山峰打著節拍,明明是深更半夜,母樹的葉子卻閃爍起了嫩嫩的翠綠色光芒,舞動著的山峰也跟著亮起了光來……
  那情景靜謐美好得以至於白銳和獵星都有些看入了迷,直到白銳首先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因為剛剛他好像看到母樹的樹幹上浮現出了一個慘叫掙扎的男人身影。
  不過那是不是錯覺,他推了一下獵星,結果獵星竟然搖晃了一下,好像是腳軟站不穩的樣子。白銳扶著他,兩人退到了快五十米外,獵星才從一臉的恍惚裡完全恢復了過來。
  「怎麼回事?」獵星張口,他的聲音竟然嘶啞乾燥得像是沙漠中的旅人。
  「看那些黑泥人。」
  那些倒地的黑泥人,最靠近母樹的一個人,已經從人徹底變成了人干,第二近的兩個人身上也明顯開始縮水。
  獵星拍了拍白銳的手,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他心裡還有些感慨,白銳把那些人弄暈做對了,否則現在的場面,就算他們最終逃不過意思,可總歸是混亂。
  白銳則緊閉嘴巴,正在跟系統溝通。
  【系統,剛剛我看見的那不是幻覺吧?難道那個是人的靈魂?】【並不是幻覺,玩家你的大腦正常,精神……現階段並沒患有會引起幻覺的精神疾病。那確實是人的靈魂。】【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靈魂?】
  【玩家,你在問這個問題之前,是不是應該首先思考一下,如果沒有靈魂,那麼你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系統,在你吐槽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上一句那個只說了個開頭的精神後邊到底是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有精神病嗎?!】【實際上,人類並沒有誰是絕對的無精神疾病者,某個人在某個特定階段精神都會發生偏差,玩家請不要自卑。】QWQ
  ***
  山峰一直在跳舞唱歌,白銳和獵星沒再走近,就在他們之前退下來的地方坐下看著,一直到黑夜的降臨。
  「回去吃點東西嗎?」獵星用胳膊頂了一下白銳。
  「不了,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餓,反而覺得胃部發脹。你去吃吧。」
  「我和你感覺一樣。」
  兩人彼此看看,就在他們同時露出苦笑的時候,在他們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黑爸。」其實他們叫出這個稱呼的時候,還沒看見來人,但是卻已經確認了來者的身份。他們也沒喊錯,那確實是黑爸。在他懷裡,用一塊完整的棕熊皮包裹著果爸,那看起來就像是黑爸抱著熟睡的愛人一樣。
  黑爸對他們點點頭,他沒說話,而是站在了和白銳他們並列的位置,朝母樹的方向看。今天晚上的星星很明亮,黑爸臉上明顯的掛著一顆顆亮晶晶的汗珠,可他分明沒做什麼大運動,這些汗水單純的來自於緊張。
  時間繼續一點一點的流逝著,當山峰終於停下了他的舞蹈,那種感覺就像是等待了一個世紀,白銳期待著,可是當山峰向他走來時,他又有那麼點患得患失了。有點像是絕症病人臨上手術台的心情,他舔了舔因為一天沒喝水略微有點乾裂的嘴唇,耳中傳來了吞嚥唾沫的聲音,不過這吞嚥的可不是他。白銳扭頭,正看到獵星也看向他。兩個人忍不住握住了對方的手,黑爸已經抱著果爸走上前去了。
  「你……你需要休息嗎?」黑爸的焦急和迫切只會比白銳更多,可是看到站著都晃悠,明顯體力消耗巨大的山峰,還是忍住了催促的谷欠望。
  「不需要。」山峰搖頭,「把他放下,先讓我看看。」
  黑爸依言,小心的放下了果爸,他掀開熊皮,極為深情的看了一眼乾屍乾癟失水的面部,接著滿含期待的看向山峰。
  山峰從頭到腳看了一眼這具乾屍,將視線轉向黑爸、白銳和獵星:「接下來我要做的,你們只能配合我,絕對不能阻止我。」
  三個人當然只會用力點頭。
  「好,現在我們分頭去折母樹的樹枝,不要折長著葉子的,只要小根的樹枝,沒人折回來十幾根就好。」
  四個人都是行動迅速的,母樹又並不是那種參天的巨木,不到十分鐘地上就堆起了小小一堆柴禾。山峰又把這一堆分成了四堆,果爸的頭頂兩堆,腳下兩堆,然後分別點燃。這種母樹的樹枝點燃的小篝火是綠色的,沒有煙,而且仔細看,那火焰竟然彷彿漂浮在樹枝上方。旁觀的三個人都閉緊了嘴巴,這個時候沒人把自己的好奇心翻出來。山峰已經再次開始了舞蹈,這次他手上多了一截有著嫩葉的樹枝,他沒有繞來繞去,就只是站在果爸的頭頂處。
  之前的舞蹈看起來還有一分神秘和野性的魅力,現在山峰的舞就像是觸電的倒霉蛋在抽搐。但是他抽得越來越快速,越來越頻繁,甚至超出了人體應該能承受的極限,簡直都能看到他身體快速震動出現的殘影……
  「轟——!」一聲炸響嚇了旁觀的三人一跳,然而實際上應該是四聲炸響,只是它們重疊在了一起。是那四堆篝火爆炸了,綠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小木堆,當火焰縮小到正常大小的時候,那些樹枝竟然是在剛才的瞬間就已經被後延燃燒殆盡,原地只留下了一點黑色的殘渣還有徹底浮空的綠火。
  山峰身體的抖動變得舒緩下來,四朵綠火則開始移動,它們在果爸的腹部上方匯聚,然後向下沒入果爸的肚子。山峰猛地撲了上去,把他一直抓著的樹枝戳進了果爸的腹部。
  黑爸動了一下,獵星和白銳同時伸手拽他,可是拽住了,兩人反而發現黑爸沒有用力前衝。他對著兩個孩子搖搖頭,兩人對視一眼鬆開了手。
  當綠火完全消失不見,一陣風吹來,母樹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緊接著開始掉落。
  「去收集樹葉!」山峰跪在地上,拽著熊皮開始拔果爸朝他展示給白銳和獵星的那個小水潭拉,「動啊!」
  眾人還沒從剛剛看到的場景中恢復過來,聽到他的喊聲怔了一秒,他喊第二聲的時候,所有人已經都開始動了起來。
  地面上各種樹葉、草葉是最常見的東西,但是,所有人都不會把母樹的樹葉弄混。因為母樹的樹葉還很新鮮,並且散發著一種甜絲絲的,竟然和桃子很像的味道。
  他們第一趟把樹葉抱回去時,果爸就已經被徹底浸泡在了水裡。山峰讓他們把葉子直接放進水坑裡,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些葉子把水坑裡的空餘空間塞滿,也蓋滿了果爸的頭頂。山峰跪在地上,雙手向著母樹的方向張開,彷彿要擁抱住誰,或者給誰一個擁抱。
  他再次開始唱歌,幾次山峰的歌謠白銳都聽不懂,系統也沒提示這是某種語言,它們好像就只是隨意組合在一起的古怪發音,只是從歌聲蘊含的情感中,白銳多少能猜測到,它們都是頌歌,是讚頌那棵母樹的……
  母樹身上翠綠色的光芒越來越亮,整個樹幹也發起了光來,當光芒達到最盛的時候,這些光開始流淌起來,並最終匯聚成了一條細小的溪流,傾瀉進了那個埋住黑爸的坑裡。
  白銳眨巴了一下眼睛,他雙眼酸澀渾身僵硬,很久沒有這種累過頭的感覺了。然後,他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昨天他一會覺得度日如年,一會又發現流光飛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去幹什麼了。
  「過來看吧。」跌坐在地上,看情形只比白銳現在身體狀況更糟糕的山峰招呼著他們。
  黑爸嗖一聲就竄過去,白銳也想快過去了,奈何身體不配合,想起身反而差點趴地上,幸好獵星一把把他摟住,拽了過去。
  坑裡現在滿滿的都是深綠色的泥狀物,並且這些綠泥正在一點一點的下降中。慢慢的,果爸的頭露了出來,現在的果爸看起來比過去多了點水分,葉子泥繼續下降著,當能看到果爸的胸口時,果爸的皮肉已經整個鼓起來了。然後,他們終於看到這些葉子泥去了什麼地方,因為很明顯下面出現了一個側著的漩渦,這個漩渦小的那一頭連接的位置應該是果爸的肚臍,原本也是紮在差不多位置的嫩樹枝已經不見了蹤影。
  當最後一滴葉子泥消失,果爸已經幾乎就是果爸了,只是他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直到……
  「赫!」果爸突然張開了嘴巴,他的喉嚨裡發出像是孩子大哭時的喉音,可他的眼睛依舊緊閉著,大概五分鐘後,果爸重新閉上了嘴,他的胸腔也開始隨著呼吸起伏。
  「他活了,只是沒有靈魂,下面是你的事情了。」山峰長舒出一口氣,結果對面三個人沒一個動的,他的眉毛挑了一下,「動手啊!我可沒力氣把人拉出來了!」
  他話應剛落那邊傻住的三個人趕緊七手八腳的把人拉了出來,然後,所有人的視線這次集中在白銳身上了。
  「我不確定一會要發生什麼,黑爸、獵星,你們倆帶著山峰離遠點。」
  黑爸和獵星二話不說把山峰拖走了,只是獵星一路上都在回頭,明顯是擔心。
  【系統,我現在要使用鳳凰涅槃。】
  【越級使用鳳凰涅槃條件達成,玩家可選擇自助釋放技能,或者由系統在釋放技能期間暫時接管玩家的身體。】【為什麼會有第二種選項?】
  【因為玩家施展鳳凰涅槃的前置技能均未點亮。】【這意思是有失敗的可能?】
  【是。】
  【選擇第二種。】
  【確認,系統暫時代管玩家身體。請玩家先把臣蠱召喚過來,另外命令君蠱配合。】【系統你不行嗎?】現在白銳已經無法控制身體了,說實話多少有點下意識的恐慌,畢竟現在他就跟高位截癱一樣。白銳的腦海裡雖然也一閃而過會被系統取而代之,或者被系統篡改大腦神馬的,但是自家系統雖然經常不靠譜,不知道為毛卻讓白銳信任。
  【我是系統,只是你的合作者和引導者,並不是蠱蟲的主人。臣蠱已到位,鳳凰涅槃儀式開始,玩家三千小時疼痛開始倒計時。】【哎?】白銳剛把臣蠱召喚過來,放下一口氣,等著第一視角目睹果爸復活,就聽到了系統後半句,【等……】然後,他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劇烈的,或者按照系統來形容「極致的痛苦」侵襲了全身,那就像是他被塞進了切片機裡,一片片的被削下身上的肉;或者裝進了滿是鋼針的箱子裡,全身上下都被鋼針扎透;又或者,是他被扒了皮……
  意識已經在絕對的疼痛中變得模糊,甚至哭泣、喊叫、求救都已經來不及,他能意識到的,能聯想到的,充斥了他所有精神和意志只剩下了一種感覺——疼!疼!疼!
  在旁觀的三個人看來,白銳愣神了一會,原本在他們後方待著的臣蠱們這時候卻動了,兩兩成對,佔據了四個點,只是因為缺了一種臣蠱,所以有個位置是空的。接著,白銳睜開了眼睛,雖然他們都在五六十米開外了,可現在天亮了,三個人的視力都很好,他們能清楚的看到白銳此刻的狀態,一種……絕對陌生的狀態。
  他明明還是他,還是那張臉,可是那種表情,那種眼神。最熟悉他的黑爸和獵星都有一種渾身毛髮完全豎起來的感覺,如果不是有之前各種蹦躂抽搐的山峰打底,八成現在兩個人就要衝上去了。
  然後,白銳拿出了蟲笛,傻白落在了笛尾,笛聲響起的同時,蠱霧開始飄散。
  白銳並不是站在原地的,一開始一邊吹著蟲笛,一邊繞著果爸走動,飄散的蠱霧分成八股,臣蠱們各得一股,又反饋回去。這顏色各異的八股,不,還要加上一股從傻白哪裡過來的,九股蠱霧在半空中重新糾纏成一股,竟然回復成了紫色,繼而並沒回到笛尾,反而是鑽進了笛首。
  來回循環的蠱霧越來越粗壯,白銳的姿勢也不再只是沒簡單的走路,他跳躍,旋轉,蠱霧隨著他的動作劃出各種弧線,卻凝而不散。
  「唔!」山峰其實想驚叫的,可是他及時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白銳,竟然踩著他自己的噴出的霧氣,走上了半空。
  山洞裡的碧蝶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來了,它們在白銳頭頂飛舞,灑下紫色的閃閃爍手的鱗粉。大蜂子和工蜂也聚攏了過來,它們沒有鱗粉卻有花粉,淡黃色的花粉與鱗粉一起,在空氣中飛舞。歸屬於白銳的蠱蟲能趕來的這時候都到了,它們或在地下,或在空中,聚攏在白銳的身邊。
  白銳在空中,旋轉翻飛,那蠱霧明明是霧,可是已經紫得發亮,到如同是光一樣,圍繞糾纏著白銳……
  突然,白銳的笛聲猛的一個拉高,觀看著的人瞬間都只能閉上眼睛,他們剛才好像看到了極其刺眼的光,把眼睛刺得生疼。又彷彿看到了極其幽深的暗,讓他們眼暈得不得不閉眼。可到底是太亮還是太暗,一直到他們睜開眼睛也沒想清楚。

 第八十三章

  

  當旁觀者們睜開眼睛的時候,白銳正在地上吐著白沫抽搐,魂都從嘴巴裡飛出來了——一秒從神變……咳咳!

  獵果?獵果他還是躺在那,跟剛才被從洞裡抬出來時一樣。

  「!!!」黑爸和獵星跑了過去,一人抱住一個。獵星第一時間把樹枝塞進白銳嘴巴裡去,怕他把自己舌頭咬斷。

  「黑爸……」白銳都這樣了,但是果爸還沒反應,難道是失敗了?

  「沒事。」黑爸咧開嘴笑著,露出滿口閃亮亮的白牙,「他我已經很滿足了,回家吧。」

  確實,回家吧。

  喂!橋豆麻袋!!!你們是不是忘了誰啊?

  ˍ(:∠)ˍ脫力倒在地上的山峰在心裡流淚。

  ***

  白銳醒過來的時候,大腦空白了那麼一陣,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銳覺得自己是領教到什麼叫「疼傻了」了。

  空白的不只是他的大腦,他的四肢百脈也是「白」的,白銳先從手指頭開始重新喚醒,他脖子終於能動的時候,一扭頭,正好看見躺在身邊的果爸。瞬間,白銳眼淚就下來了,可是他左半邊臉的眼淚還沒流過鼻樑子,獵星就撲進來了!

  「白銳!」獵星看著餓虎撲羊一樣,可是動作很輕,絲毫也沒壓著白銳,只是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白銳配合的跟著他動了動手腳。

  發現他什麼零件都沒事,獵星小心的把他放下,轉身端了一杯水過來,一點點餵進了白銳嘴裡。而跟在獵星後邊的黑爸,這個時候才坐下來,一臉溫和的看著兩個孩子。等到白銳喝完了水,他湊過來,摸著白銳的腦袋。

  「白銳,你果爸很好。」

  白銳剛要點頭,可是強忍住了,因為黑爸的語氣和表情,都不太對勁。

  「怎麼了?」

  「沒事,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聽黑爸這麼說,白銳心裡頓時咯登一聲:「果爸傻了?」

  「果爸沒醒過來。」獵星手裡握著那個木杯子,白銳也已經睡了整整兩天兩夜了,他們還以為白銳也跟著出事了呢。

  「哎?不對啊。我剛才還看見果爸睜眼了呢!」

  「啊?」

  白銳很確定,他剛才扭頭時看見的果爸眼睛是睜著的,雖然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那種。

  獵星和黑爸看著白銳,兩個人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我試試能不能讓果爸恢復得快點。」白銳是明白過來了,這就像是植物人醒過來一樣,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復建才有可能真的恢復健康,尤其果爸這情況比植物人可嚴重多了,他都死成乾屍了。

  白銳立刻就要用蠱霧給果爸治療,這是他下意識的反應,可是……

  「唔!噗!」

  蠱霧剛從他嘴巴裡噴出來一點,白銳就像是被嗆著了一樣,整個人縮在地上發抖,等到他恢復過來的時候已經又在獵星懷裡了。

  「白銳,別繼續了。」黑爸的大手伸過來蓋著白銳的眼睛,「知道你果爸能醒過來就好,不用著急。」

  白銳咬牙坐了起來:「不,我得繼續練,不早點適應這種感覺,我怎麼能在戰場上站在你們背後。」而且因為怕疼而不使用技能是躲不開的,不如早早把三千個小時用過去。

  白銳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痛苦的適應練習,而且事實證明,不只是他使用蠱霧的時候會疼得要死要活,就算是他和寶寶們溝通,也一樣會痛苦無比,好在如果是寶寶們主動跟他溝通,是不會痛苦。

  ˍ(:∠)ˍ有一種自己是欠費電話的趕腳,打不出電話去,但是別人能打進來。

  在果爸復活後的第五天。

  白銳渾身脫力的躺在地上,比起復活果爸之前,現在的他瘦了兩大圈,肋骨都凸出來了。獵星和黑爸剛回來,就從白鳥和茅草手裡接過了照顧白銳和果爸的工作。

  獵星正在外邊清洗被白銳嘔吐弄髒的皮子,其實現在白銳的狀況已經好很多了。他一開始只要產生使用力量的念頭,就會直接把自己疼暈。隨著練習,現在他已經能夠使用持續使用一兩分鐘力量再暈。不過,每次暈倒後醒過來,第一件事一定是嘔吐不止。所以現在白銳已經養成習慣了,就頂著幾塊皮子吐,不弄髒其它地方。

  獵星回來時手空空的,皮子在外邊晾著曬太陽,他已經清洗好了自己的手,之前就熱在火塘上的湯也好了。獵星坐在白銳身邊,給他喂湯——白銳最近和果爸一樣少吃多餐。

  黑爸幫助果爸活動關節,按摩肌肉。雖然白銳沒學過真正的醫療上的按摩手法,交給黑爸的只是最簡單的家常手法,不過再配合他每天積少成多的蠱霧,果爸肌肉形狀看起來健康了很多,幫他活動關節時,也明顯靈活了不少。

  白銳喝好了湯,閉著眼睛休息,獵星的手撫摸過他的臉頰,讓他舒服得昏昏欲睡……

  「砰!」一聲骨頭大力撞在石頭上的聲音驚醒了白銳,他趕緊坐起來,當看見發生什麼的時候,他愣住了。

  ——黑爸終於看到了果爸睜開的眼睛!

  「獵果——!」黑爸把果爸抱在懷裡,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白銳看見黑爸哭泣。那種鼻涕眼淚都流下來,醜得不能再醜的嚎啕大哭。而且黑爸一邊哭還一邊抽噎著,整個矯健高大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獵星和白銳對視一眼,白銳抬手將胳膊鉤在了獵星脖子上,獵星把無力的白銳扶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的父親。

  當時間前進到邀戰前一天的時候,白銳已經能夠持續使用十分鐘左右的能力了,而如果是使用一兩分鐘休息一會,那麼他的「續航」時間可以延長到四十五分鐘左右。

  在白銳做適應訊訓練的同時,果爸也在快速恢復著,他已經可以倚靠著坐起來一會了,可惜的是現在的果爸只能發出絲絲拉拉的喉音,還沒法說話。每天黑爸沒事就把果爸抱在懷裡,嘴唇貼著他的耳朵,一點一點的輕聲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他。果爸就瞇著眼睛,安靜的聽,經常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看著那樣的畫面,白銳總是可惜自己不會畫畫,要不然那必定是一副極美的畫。

  不過,除了好消息之外,也有一個壞消息——和戰獸的合體也並不都是那麼成功的。

  就算白銳有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把兔子和二哈都嚇得一腦袋空白的金手指,但有的人在合體之後,不出幾分鐘就立刻翻白眼倒在地上暈倒了,隨著他們失去意識,和戰獸的合體也自然解除。

  最後加上黑爸、獵星、茅收、獵滿、獵羊在內,能夠合體的只有十四個人,正好這十四個人按照部落裡能力排行都在第一梯隊。看來合體也是有一個「基本身體素質要求」的。

  而茅部落的人畢竟過去長期營養不良,雖然現在過上了好日子,但畢竟也只不到一年,身體還沒養回來。

  白銳後悔不後悔把那麼多符合合體要求的黑泥人都當祭品了?

  當然不後悔╮(╯▽╰)╭他寧願一點點把吃素的菜鳥養成凶禽,也不願意養著食人的豺狗。

  ***

  臨出發那天,黑爸親自把果爸抱到了母樹那邊。蓉部落的老人孩子還有不參戰的女人,以及留下保護這些弱小的戰士、諾麗絲他們幾個木族人,還有山峰也都在那。

  這段時間除了給果爸治療,盡力讓自己適應疼痛,在商量即將到來的戰鬥時當然也少不了白銳,又為他擴充了不少相關知識。

  蓉部落邀請茅部落到大湖邊上開戰,這種的叫做邀戰,是這裡很常見的一種戰爭模式。一旦確定邀戰,雙方在正式開打之前,大多就不會採取其它手段傷害對方的部落民。這是一般定居部落採取的戰鬥方式。

  還有一種就是直接闖進別人的部落居住地裡去燒殺搶掠,但這種的一般是兩個部落有死仇,或者其中一方遠遠強過另外一方才會幹的事情。畢竟部落之間的戰爭無外乎是為了打獵區域、食物、女人等等這些,邀戰贏了就能得到雙方開打之前定下的綵頭,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過幾年再來打過。而且被自己部落輸了甘願送出去的人,也和搶走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直接殺到人家部落裡去,經常糟蹋的東西反而會比搶到的東西更多,而且雙方就成了死仇中的死仇了,彼此的戰爭將不會只是一場邀戰就結束,而是時時刻刻的。你殺進別人的部落,就得想著會不會有人趁著狩獵隊的離開也殺進你的部落,會不會在外狩獵的隊伍已經被敵人的探子跟蹤,會不會有某個做飯的女人在全部落人的食物裡放毒。

  之前茅部落這邊的各種佈置,就是怕出現第二種情況的,因為蓉確實比他們強得多。

  當然,這些都指的是部落和部落之間的戰爭,得到人口也只是填充自己,所有都還秉承著「留一線」的做法,如果是那種以捕捉奴隸為目的的戰爭,相信就完全不同的。另外,這些消息也都是道聽途說,或者一代代用故事傳下來的消息。畢竟他們這些人,除了山峰其實還沒有誰經歷過真正的部落戰爭呢。

  安排好了部落的事情,十三個合格的人排排站——在白銳面前——等待合體。為什麼不找茅巫?當然不是因為茅巫還只能引導第一階段,他畢竟常年和兔子們在一起,感情深厚,這段時間的練習,也能進入第二階段了。

  但是!顯然二哈比兔子更雄壯威武,鋒利的狗爪也比軟嫩的兔爪更有殺傷力,最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的審美都那麼奇葩的……

  白銳則讓二哈們自己選擇合體的搭檔,誰都看不上也沒關係。他用特殊的能力嚇唬二哈們,已經有些內疚了,只希望能夠盡量做出補償。

  鹿腿選擇了獵星,黑爪選擇了黑爸(一對黑ˍ(:∠)ˍ),其他戰士也都有被二哈選擇了,並沒出現輪空的情況。

  所以,出發的時候,隊伍裡有十三隻狼人,一隻兔男郎。並且,一路上所有人都視而不見了茅收哀怨的小眼神~「黑爸,我剛想到,我們和蓉邀戰,貌似只有蓉說了如果他們贏了能得到什麼,可是沒說如果我們贏了能得到什麼吧?」白銳一直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結果這都事到臨頭了,他一拍大腿,終於想起來了。

  黑爸一揉白銳的腦袋,大概是手感不錯,所以不止一揉,他還兩揉、三揉了,白銳腦袋都暈了,他才把白銳放開。

  「如果我們贏了,你認為蓉部落的東西,我們又有什麼得不到呢?」

  「……」捂著腦袋,白銳服了。黑爸這話說得太對了啊!

  「白銳啊,你還是把你的頭毛剃掉吧。你現在不銳了,腦瓜也越來越笨了,哈哈哈哈哈!」

  剛剛還在心裡稱讚黑爸的白銳,立刻就收到了來自黑爸的致命一擊。

  「黑爸,別欺負白銳了。你再這麼說,等回來我們就告訴我果爸你覺得他腦袋太銳了。」走在白銳身邊的獵星涼涼的來了這麼兩句,然後臉黑……不對,臉比平常的黑更黑的黑爸老實了。

  ——至於為什麼說果爸銳?╮(╯▽╰)╭果爸在乾屍階段的時候,身體大多數部分都保養的很好,除了頭毛。復活之後,僅剩的幾縷頭毛也掉了個乾乾淨淨。如果說當年白銳的拿到是小雞蛋,那現階段果爸的腦袋就是大鴨蛋。

  有夫如此,夫復何求!!!

  順便說一下,這次白銳沒讓小青和白龍跟著去,小青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後半截的軀體比前半截粗出來了兩三倍。白銳透視過後確定了小青和白龍的後代是屬於卵胎生的,通俗的打個比方,就是母雞並不著急下蛋,而是等著小雞在蛋裡邊發育完整,才把蛋生下來。而剛生下來的蛋,小雞也立刻破殼而出,擁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比單純的卵生,卵胎生能為幼生體提供更多的保護。

  同時,它肚子的動靜也一天比一天激烈,白銳總覺得它要生了,當然還是留在家裡比較好。

  ***

  他們天沒亮就已經出發,本來以為會是早到的那一方,可實際上他們來晚了。

  木族人的軍隊已經等在那裡了——他們排著方塊陣,舉著長矛和盾牌,身上穿著用綠色的籐蔓編製的鎧甲,整齊,安靜,肅殺,確實已經能夠稱之為軍隊了。如果那他們作為對比,原本還算得上是威武雄壯的茅部落的漢子和女漢子們,突然就變成了災民了。

  而且,對方的人數少說有兩百五六了吧?他們這邊也就是六十出頭。

  裝備不如人家,其實不如人家,人數不如人家,想想諾麗絲和菲卡納斯他們的身手,除了那十四個合體戰士,其他人單兵作戰能力也絕對不如人家……

  「你們剛到!可以休息到太陽在中天!」他們還沒到,隔著遠遠的,羅森娜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白銳看了看天:「下午的時候太陽照的可就是我們的眼睛了。」

  看來羅森娜也不是在什麼事情上都那麼傲慢,本來人數就佔優,不想著速戰速決,反而這點小便宜都占。說明她實際上很重視蓉部落這個敵人,並且非常謹慎。

  「反應的還挺快。」黑爸笑笑,但臉上卻凝重起來,「看來蓉部落是昨天就到了,在這裡過了一夜,我們還是經驗不足。接受他們的『好意』吧,我們確實需要休息。」

  其他人也都是一個意思,雖然下午太陽會照他們的眼睛堆戰鬥造成困難,但這也只是在初期,混戰起來到底視線在什麼方向就誰都說不清了。他們趕了半天的路,確實需要休息,恢復一下體力。

  沒辦法,這種戰爭,他們確實都是新手。

  所有人坐了下來,沒人吃東西但都在喝水。白銳他們幾個當然是聚在一起的。

  「……我還要要留到後邊才出手嗎?」

  「不需要改變!」茅收頭一個大聲回答。

  「那我們損失會很大。」

  「白銳,你不可能一直抱著他們,不讓他們走路。」獵黑拍了拍白銳的肩膀。獵果復活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說他自私也罷,獵黑可不希望之後白銳繼續這麼「尊重生命」。這種違逆自然規律的事情,一次就夠了。

  「白銳,你是我們的大巫,我們很高興得到你的庇護。你也確實能養著我們所有人,讓我們不會餓肚子,但是,知道我和茅收為什麼從來沒要求過你也加入狩獵隊嗎?」這話時茅巫問的。

  

  第八十四章

  

  部落裡的人不是沒人這麼要求,那些人表示,就算白銳是大巫不加入,至少讓其它他控制的蟲加入,但是都被這兩人壓下去了。

  「因為你們不想做被圈養的藍鳥。」

  茅巫想了想頓時覺得這個比喻恰當的很:「對,雖然不愁食物,看起來又好像沒有天敵的威脅,它們也長得越來越肥,甚至有些藍鳥都開始忘了自己會飛。」

  白銳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但他心裡卻有著自己的想法。

  別誤會,這次不是白銳心軟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是有正當原因的。

  現階段茅部落裡,能戰鬥殺人,捕獵的才是有價值的。其他的都是弱者,是被輕視的,也是在遇到困難危險的時候,首先考慮被捨棄的。

  可在現代,點亮殺人這個技術點的,不是軍人就是變態。不會殺人沒什麼,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分工,就算是個撿破爛的,他的生活水平也高於此刻的一個酋長。

  白銳想著,在這次戰鬥之後,就把心思放在茅部落發展上面,農耕必然會出現,養殖、放牧也不會少,更會有各種手工業,運氣好的把金屬也找出來,規則和道德這樣的概念也會開始開始灌輸給部落民。就現在茅部落這點人,真不夠看的。

  雖然確實需要一些精銳戰士,保護部落,維持部落內部穩定,但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挑選。

  可惜,白銳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解釋了大半天,其他人依舊迷迷糊糊的,包括黑爸和獵星在內都表示想像不能。而部落的當務之急還是贏下來這場戰爭,白銳只能表示在戰後再給給他們一點點細說加演示。

  不過,誰都沒想到蓉部落竟然有這麼多人,都以為對方頂多比他們多四五十人,這樣犧牲還在白銳的接受範圍內。但是現在對方人數是他們的四倍還要多了,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普一交手就得不知道得扔進去多少人命,這可就……

  手忽然被握住,白銳轉頭,就對上了獵星的黑眼睛。

  呃……這眼神,一看就知道自己想什麼獵星都知道了,而且,並不是限制或者警告,這是獵星在支持他,在表示著:你願意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會支持你。然後,獵星突然眨了一下眼睛!黑爸好巧不巧的也咳嗽了一下,在白銳看過去的時候還對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好吧,這個他一樣理解,那就是黑爸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ˍ(:∠)ˍ我就這麼容易讓人看透咩?~\(≧▽≦)/~不過,被家人支持就夠了!

  ***

  時間到了,作為首領,獵星走在了最前邊,黑爸緊跟在他的身邊。

  蓉部落的那邊,白銳只能從聲音認出來他們帶頭的是羅森娜。

  蓉部落的隊伍沉默無聲,茅部落的勇士們則高舉著長矛一聲一聲的呼喝著。蓉部落的後方傳來了鼓聲,茅巫只慢了一點,同樣敲擊起了他帶來的鼓。蓉部落的鼓更清脆些,茅部落的則更雄渾些,他們的鼓點則是一個輕如微風,一個快如暴雨,實際上雙方已經開始了交手。

  白銳沒辦法,他只會蟲笛,但蟲笛顯然是堅持不了這麼長時間的,所以現在只能看著茅巫了。即使現在茅巫正在漸漸落於下風,明明他們這邊開始聽的時候應該是更容易引導節奏的,可是現在茅巫已經幾次被帶著跑調了。

  「嗷嗚——!」獵星和黑爸同時仰頭嚎叫。

  「嗷嗷嗷嗚——!」「吼哈!」其他戰士們,還有跟過來的二哈戰獸們也反應過來,變身了的和二哈們一起跟著叫,沒變身的則扯著嗓門大喊。

  至於茅收?他那兔子的叫聲不提也罷==

  獵星舉起了自己的長矛,身體後仰,胳膊一個用力,長矛飛了出去,飛過雙方的中心地帶,夾帶著冷風,直直的戳進了一個反應不及的木族人的胸膛。

  這是正式開戰的信號,黑爸的長矛緊跟著獵星的,第二個木族人倒下了,所有茅部落的戰士都在跟隨著獵星衝向蓉部落的同時,投擲出自己的長矛,而蓉部落反擊的長矛也到了。

  茅部落的人是向前跑的,但並不代表蓉部落的長矛就會落空了,隨著噗噗噗的聲響,一個個的戰士倒下了。其實當場死亡的反而是少數,更多的人被長矛的力量釘在地上,慘嚎著流血。

  不只是放在家裡的白龍和小青,實際上,白銳的身邊沒有任何的寶寶們,他是跟其他人一樣走著來的。面對現在這種情況,他只能自己撲上去,一個一個的給傷者施救。萬幸的是長矛的投擲只有一輪,因為每個人沒那麼多長矛,也因為現在雙方已經進入了近距離的肉搏戰模式,再沒有了遠距離投擲的空閒。

  冷兵器時代人類之間的爭鬥是最殘酷的,即使眼前這加起來不到五百人的衝突,放在華夏的古代也就是小規模的械鬥(僅止於華夏古代,其他文明地區這眾人數八成也算是大型會戰了╮(╯▽╰)╭)。

  木族人的列隊方式應該也算是一種戰陣了,最前排的人雙腿微微彎曲,身體下壓,他們的盾牌緊挨著盾牌,握緊自己的長矛,從盾牌的下方伸出去,後排人的長矛從他們的肩膀後邊伸過來,從盾牌上方伸出去。茅部落的盾牌投擲讓他們的前排損失了一些人手,但後排的人很快補充了上去嗎。受傷倒地的人咬緊著牙不露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任由自己被更後排的戰友拖拽出去,當然,也有的人就此永遠閉上了眼睛。

  獵星衝上來的時候,面對的是堅固的盾牌與彷彿無數的長矛,他用手分別抓住左右刺來的長矛,用腳踢開攻向下半身的長矛,但還有兩根長矛朝著他的頭部刺來。他張嘴,鋒利的牙齒咬住了其中之一的矛尖,在另外一個的矛尖竟然被他用臉頰和肩膀夾住!獵星臉上的青筋暴起,他的肩膀一動!卡嚓一聲,不只是他嘴巴裡咬的,被夾住的、握住的、踩住的,所有的長矛都斷了。

  「呸!」在吐出矛尖的同時,獵星以左手的手肘作為突入點,衝向了盾牌。

  砰的一聲,木族人的盾牌牆竟然只是被他沖的歪了一歪——他們聯合起來戰鬥,卻也彼此支援,這等於與獵星做力量對抗的,不只是最前排的人,還有後邊所有人。就算現在的他力量增強了至少三倍,也無法在對抗上勝過這麼多人的合力。

  「砰——!」但他身邊也發出的響聲,乃至第二聲第三聲。黑爸他們也緊跟著趕到了。

  茅部落這邊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人受傷,但以這十四個合體戰士為尖兵,竟然漸漸的有動搖木族人陣線的趨勢?木族人戰爭的中央位置不得不後退,已經和兩邊不在一條直線上了。

  兩邊的人都並沒有分出人手去襲擊對方的巫,此刻的白銳身邊躺了十幾個傷員,他們的身上裹著敷著藥泥,傷口已經都不致命,有幾個的傷口邊上還落著一隻不停扇動翅膀的紫色蝴蝶。白銳的注意力現在全都集中在戰場上,茅部落不斷有人倒下,可是現在他只能看著,不可能跑過去把傷員拖走。

  戰隊的對峙,茅部落的步步緊逼讓白銳高興了一會,可是突然他的臉色變了。

  ——木族人不是在後退!他們是在包圍!

  白銳扭頭看著茅巫就想示警,現在茅巫的鼓聲就不只是和對面較真了,還有一定的通訊作用。可是話都到嘴邊了,他嚥了回去。

  看茅巫表情就知道,他並沒發現自己人正一步步的踏入陷阱,要說服他就得花上不知道多少的時間,可能說服了也已經遲了。即便茅巫快速相信,並且通知了前邊他們快被包圍了,那又能怎麼辦?

  退回來?一旦退,他們就保持不了現在這種在戰鬥中形成的箭頭陣型了,一定是呼啦啦一大群跟驚恐的鴨子一樣朝回撤。作為一個宅男,軍事方面的東西接觸得再少,也知道散兵游勇對上訓練有素的步兵方陣,到時候就是被碾壓的結果。

  想了想,白銳決定保持沉默。不如繼續讓他們這樣一點突破,木族人中央部分的後退,是戰術需要,但對方的損失也是實打實的。現在就看是木族人的包圍圈先形成,還是茅部落首先將對方的陣線撕成兩半!

  一個一個的木族戰士倒在獸化戰士的爪牙下,但他們也一個一個前赴後繼。獵星的腳被一具不知道是哪方的屍體絆了一下,一根長矛從他的胸前劃過,在他的胸口上帶出了一道血痕。獵星抓住這根長矛,猛地一拽!長矛那頭的木族人被他拽了出來,這個人原先的位置飛快的被另外一個人補上。

  「吼——!」黑爸忽然從邊上衝了過來,那個補上來的木族人以及他後邊的族人都還立足未穩,竟然被黑爸沖飛了出去!

  缺口,打開了!

  獸化戰士咆哮著一個接著一個衝向這個缺口,但在他們背後,也幾乎是同時響起了慘叫。有的繼續戰鬥,有的人回頭向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包圍,也在幾乎同時合攏了……

  有人驚恐了,不等著族長獵星的命令就想要逃亡,但這個時候又能逃到哪裡去?四周圍都是敵人,驚恐離群的下場,只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更多的人埋著頭緊跟著同伴的腳步廝殺,他們反而活得更久。動搖的人也定下了心,逃只是死,戰還有生的可能。

  木族人也在完成了包圍的同時,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將那個缺口合攏,他們從其他壓力不大的地方分出了人來,看起來那已經斷裂的包圍圈,正在重新變成一個完美無缺的死亡陷阱。

  茅巫興奮的鼓聲變得急迫了,甚至有一陣該說是慌亂的,相比起站圈中只能看見眼前的人,他和白銳一樣,更能看得清事情的發展。

  時候到了,白銳取出蟲笛。

  蟲笛的聲音是那麼細弱微小,彷彿淹沒在了戰場中的吶喊慘叫與雙方巫者的鼓聲中,但是有什麼確實變了,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在人們忽視了地方,在樹梢後的陰影裡,才深深地地下,在高高的天空中……

  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這本來該是沒什麼人在意的,但卻在木族人中間發生了一場騷亂。

  因為慘叫著忽然倒地的同族,不是在最前方的,而是在他們身後的。這下轉身的變成了木族人,雖然他們不是為了逃跑,只是為了看看是否背後來了敵人。更多的慘叫聲響了起來!這次許多木族人確實看清了,看清了那些戰友並不是倒下,而是被什麼東西拖進了地下!

  有人舉起長矛,戳進腳下的地面,如果那些長矛是金屬的,或許還會造成一些傷害,但它們再怎麼精緻也只是石頭的矛頭,最多戳進去半個矛頭也就進不去了。大多數人只是做了無用功,但也有人戳了一下地面之後,那地面就忽然塌了,有東西從裡邊竄了出來!

  巨大的蜈蚣,對著一個木族戰士衝過去,它鰲肢合攏的瞬間,那個木族戰士就被切成了兩段。而且這些蜈蚣並不是一隻,地面正在不斷的坍塌,更多的蜈蚣接二連三的竄出來,它們甲殼堅硬,鰲肢鋒利,力大無比。

  剛剛還嚴謹整齊,勝利在望的隊伍,瞬間混亂了起來,而隨著轟隆兩聲巨響,比蜈蚣更恐怖的巨型蜘蛛也從地下冒了出來,它們的腹部下方一顫,噴出成片的粘液,遇到空氣就變成了粘稠的蛛網,將人整個黏住,蛛網上的毒液會直接滲進皮膚,十幾秒之內就會讓強壯的木族戰士渾身麻痺。

  羅森娜看著一個接一個倒下的族人,閉了一下眼睛:「我們認輸!我們認輸!」

  即使面對這樣恐怖的怪物也依舊頑強戰鬥的木族人們,在聽到族長的聲音後,接二連三的停下動作,放下了武器。

  已經臉色蒼白,渾身被汗水濕透的白銳,也命令自家的寶寶們退了下來。

  寶寶們都很聽話,只有盤絲女王陛下卡卡的不斷閉合著大牙,一再表示「只找幾個小的嘗嘗」,白銳也堅決都給她否了。

  戰場上安靜……不,還沒有完全安靜下來。蓉部落的巫依舊在敲著她的鼓,白銳也知道這可不是表示認輸的意思。不過看看那些已經開始救治傷者的木族人,這是巫和族長沒達成統一意見?

  「管他呢。」白銳嘀咕了一聲,也衝向了戰場,他在外邊猶豫一會,就得多死上一兩個人。

  不過體力原因,他的速度很慢,其實跑出去沒多遠,黑爸就把他攔住了。在黑爸身後,茅部落的其他人已經抬著自己的傷者過來了,倒是確實不需要再靠前了。

  白銳把幾個傷勢最重的穩住,坐在滿是血的地面上乾嘔了一會,黑爸不知道從哪招來了一片味道和薄荷有點類似的葉子,遞給了他。白銳嚼了兩口葉子,稍微緩過來了點,才發現對面的鼓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然後,就看見獵星和茅收他們帶著幾個木族人過來。

  獵星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白銳現在的臉色,比那幾個剛就過來的還難看,但獵星現在得履行自己族長的職責。

  「站在這裡就好了。」獵星轉了個身,攔住了還想朝前走的羅森娜和碧桃絲。

  羅森娜很乾脆的就站住了,本來現在雖然戰鬥結束了,可還是敵對關係,而對方的大巫看起來身體狀況不好,防備他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碧桃絲抬頭看著獵星,少女模樣的她,身高也是少女的,獵星現在又是獸化狀態,兩米四五的身高,乍一看,碧桃絲也就比他的腰高一點。身為蓉部落說一不二的大巫,碧桃絲有多久沒有被人違背過了,更何況還是被一個必須要讓她仰頭看著的人。

  碧桃絲那張白嫩細緻的臉蛋上,浮現出了和她年齡不符的一種怨毒。

  「戰勝我們的並不是你們,你們是弱者!」

  「這時候還說這些?」獵星對著碧桃絲很溫和的笑了一下,「羅森娜首領,你們為什麼要一個小孩兒做大巫?」獵星是真的不知道碧桃絲狀況特殊,他是很認真的這麼問羅森娜的,但是老實人的話有時候更氣人╮(╯▽╰)╭。

  碧桃絲的臉頓時紅得都發亮了,就好像隨時都要炸開一樣。

  「她很快就不是大巫了。」

  「羅森娜!你是什麼意思!」

  

  第八十五章

  

  羅森娜瞟了碧桃絲一眼:「與母樹相通的大巫才是大巫,沒有母樹,也就沒有大巫。我想這一點,我們都知道。」這個「我們」指的顯然不只是木族人,還加上茅部落這邊的眾人。

  「你要我們的母樹和供奉母樹的巫?作為戰敗者?」獵星覺得這位是不是想太好了?

  「不。」突然,羅森娜跪倒在了獵星的面前,「我,蓉部落的族長羅森娜,在今天臣服在茅部落族長獵星的腳下!」

  其他蓉部落的人彼此看看,相繼跪倒在地,最後蓉部落那邊還站著的,就只剩下滿臉難以置信的碧桃絲一個了。

  獵星表示:「……咳!羅森娜族長你能說清楚點,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蓉部落從此就是茅部落的附屬部落。」

  雖然這聽起來挺不錯的,但是……貌似最後最得利的還是蓉部落吧?

  可是他們又能從蓉部落那裡得到什麼呢?他們最需要的是什麼呢?

  「我不同意——!」碧桃絲尖利的近乎破音的聲音響起,她撲向羅森娜,如果現在是晚上,她的動作和表情簡直就是一個女鬼。

  羅森娜抬起手擋了一下,然後乾脆利落的把她推開:「幼苗在枯萎,你的力量也在枯萎,碧桃絲,你早就已經完全忘記了身為一個大巫的職責到底是什麼。你正在做的,是讓我們整個部落跟隨著你陪葬!」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且,就算我們真的都為你陪葬了,到時候你也只會咒罵我們的無能和愚蠢。但是最無能和愚蠢的有是誰呢?『你』不同意,那就不同意吧。來人,割掉她的耳尖,放逐這個罪人!」

  有些木族人在猶豫,但有些木族人立刻就衝了出去。碧桃絲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她掙扎,反抗,在淒厲的尖叫中,被割掉了耳尖。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兩耳鮮血淋漓的碧桃絲趴在地上,充滿仇恨的看著羅森娜,「在我和母樹最虛弱的時候,騙我離開部落!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傻子!你們的族長早就知道這場戰爭必敗!她帶你們來就是送死的!我才是問部落著想的大巫!跟隨這樣的首領,等待著你們的就是成為那些野人的奴隸!」

  這又是怎麼樣的神轉折啊!碧桃絲這些話可真是信息量略大!

  ╮(╯▽╰)╭總之,之後羅森娜表示會送上供物,然後再和茅部落商量,以後每年多少供物交換孕果更合適些?

  白銳也就是靠了!這和買東西有什麼不一樣啊。不過,看著忽然沒有了原先那種傲慢清高的模樣,笑得溫柔得體的羅森娜……總歸是多個盟友,比多個敵人好。

  當然,羅森娜來請求白銳給族人治病的時候,白銳也只能出手了。這也毫無意外的導致了,他直挺挺硬邦邦的像是個死人一樣被抬回去的結果,ˍ(:∠)ˍ

  ***

  「感謝你,白巫。」

  白銳這一次又睡了兩天,才氣息奄奄的醒過來。得到他醒過來的消息而趕來的茅收和茅巫,兩個人一見他就跪在地上致謝。尤其是茅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寫滿了羞愧。

  他終歸是茅部落的首領,雖然對白銳和獵星表示出了尊敬,但是說實話,承認他們的作戰實力是一回事,承認他們的領導能力就是另外一碼子事了。

  但是這次,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包圓了,依舊沒來得及反應,木族人就又被蟲子包圓了。

  白銳沒有按照計劃行事,但是現在還活著的人,應該說都是被白銳救下來的。

  茅收和茅巫也乾脆,說完了話,道完了謝兩個人就走了。

  白銳喝了些獵星熬的肉湯,肚子裡有了東西,雖然身上依舊有些酸疼,但精神依舊好多了。

  「果爸和黑爸還沒回來?」他剛睜眼的時候,就沒看見那兩位,知道是黑爸抱著果爸出去曬太陽了,不過都這會了,倆人還沒回來。白銳倒不是擔心,他就是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兩天了,想看看果爸到底怎麼樣了。

  「應該快了。」獵星湊過來舔了一下白銳的嘴唇,那裡有半片野菜葉子。

  濕軟的舌頭擦過嘴唇,白銳就覺得同時好像有把小刷子從他的心臟上刷過去一樣,無奈,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不過,說起來從第一次之後,他們確實好久沒做過了啊。

  「獵星,你想要的話,你在上邊吧。做好了的油,應該就放在那邊。」白銳摸了摸獵星的臉,雖然性不是愛情的全部,但沒有的性的除非雙方都七老八十了否則絕對不是愛情,白銳覺得挺對不起獵星的。

  獵星眼睛亮了一下,手按在了白銳肩膀上。白銳心臟跳得更用力了,沒有反感,就是有點彆扭。不過,既然對象是獵星,他很配合的躺下,正想著要不要再做點勾引的動作時,獵星忽然退開了。他不是去拿油,而是搖了搖頭,說了聲:「不要了。」

  霧!!老紙就差脫褲了!你跟老紙說這個!!!

  「為什麼不要!!」剛才還有點含羞帶怯(?)的白銳,現在就差撲上去強上了。

  「感覺有點怪。」獵星皺著眉頭。

  「感覺怪?!感覺……那如果現在是我主動呢?」

  「……不怪了。」獵星想了想,眉頭舒展開了,「只不過你手都是軟的吧?」

  男人怎麼能被說不行啊?!可是……ˍ(:∠)ˍ好吧,他現在真的是不行。

  另外,他家親愛的看來是純零。白銳倒是也進過一些同志的QQ群,知道他們這圈子裡其實純零最多,純1才是稀有動物,雙面插頭的碰一塊一般也是爭著做零。白銳頓時就一把把獵星摟懷裡了,就是他體力還沒怎麼恢復,力量不大,但是獵星很配合,而且主動摟著他後背,免得他手上一脫力再摔著自己。

  「怎麼?」

  「幸好我來了,否則你這這麼好的一棵白菜,不知道便宜誰了。」白銳對於穿越的感受,已經從一心想回去,變成安於現狀,又變成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了。要是他沒來,他堅信獵星一樣能夠勇敢堅強的活下去,不過那時候,就真不知道誰會得到這樣一個好伴侶了。

  雖然不知道白菜是什麼菜,但也知道白銳這是在誇獎,獵星笑著拍了拍白銳的後背:「要再吃點嗎?然後躺下休息?」

  「不了,我想起來走走,體力應該是沒關係了。」

  「好,出去走走,也跟我商量一下,你上次說的養殖黑尾鹿還有要重新拿起來的建房。」

  「對。」白銳拍拍腦袋,他屬於是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人,睡了兩天起來,腦子裡就有點糊塗,原本計劃好的事情也忘了很多。他家這棵好白菜,明顯還具備著領導才能。白銳只覺得越看越稀罕,但凡他要是還有一點體力,他就要把獵星辦了,無奈……「去走走!哎……獵星,扶著點我。」

  QWQ尼瑪,老紙是攻啊!!!

  ***

  白銳希望部落能夠改進的、他想做的事情非常多,而且他自己也想試試開始弄裝備了——雖說那個必須全手工製作的要求太恐怖了些,但只要開始嘗試,就總是會有進步,不開始,那就永遠也別想穿上裝備。

  不過,因為事情太多,現在獵星說起來就有些混亂,白銳自己也知道,可這真的不太好系統的說。因為部落太原始了,就好像是一張白紙,而白銳的原料有一大把,他又沒學過真正的繪畫並不清楚該怎麼把這些顏料按照順序一點點的鋪滿整張畫紙,讓它最終變成一幅傑作。

  其實在這點上獵星也差不多,因為白銳說的很多他聽都沒聽說過,只能憑想像。

  「黑尾鹿如果也能養殖,那當然很不錯,但夏天和秋天沒問題,冬天它們的食物有些成問題。其實現在冬天藍鳥的食物,已經有些供應不上了。」

  不再越冬的藍鳥越來越多,他們冬天準備的藍鳥的食物也就越來越多。雖然藍鳥在冬天也是他們的食物,但也不能全殺乾淨。

  黑尾鹿的胃口可是比藍鳥大得多了,兩頭成年黑尾鹿一天的食物等同於五十多隻成年藍鳥一年的食物。

  「農耕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們自己種苦蔗挺好,可是種完了之後要怎麼分配呢?另外藍鳥的分配,現在其實也開始出現問題了。」

  原來茅部落的人沒來的時候,藍鳥就是白銳他們這塊十幾個人的,藍鳥很多,鳥肉很多,鳥蛋也很多。誰想要就自己去殺藍鳥,自己去摸鳥蛋。

  等到茅部落來了,眾人也都知道不能像是過去那樣無限制的,敞開了供應。所以規定鳥蛋是給孕婦,還有五歲以下的孩子吃。如果狩獵隊有傷者出現,那就給傷者加餐。每隔十天,殺掉一直藍鳥,同樣給孕婦和傷員。

  

  第八十六章

  

  有孕婦有孩子,就有好東西吃。這樣的規定,讓原來就沒什麼娛樂活動的茅部落民眾,比原來還要熱衷於造人。

  但是,首先一直養著藍鳥的白鳥開始有意見了,因為這些鳥他付出的努力最多,可是現在變成他沒有資格去吃了。當然,原來能敞開吃的時候,他也是吃的最少的。他的意見不是吃不吃的問題,而是為什麼我養鳥,我反而不能吃的問題。

  他之外,茅部落裡有各種意見的人也更多,覺得養藍鳥就是浪費的人一直都有,但還有其他各種情況的。出現了打獵時故意讓自己受傷,就為了吃鳥蛋和鳥肉的人;有明明每天採集的物資是最多的,可只能吃野菜和得到每天分到的烤肉,但是卻一點鳥肉和鳥蛋都吃不上的人;還有身為家長,搶了孩子或老婆鳥蛋和鳥肉的人……

  獵星的提示,讓白銳冷靜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這是有點太超前了:「看來,首先,得讓人們有私有財產的概念,不對,應該是先得造房子。」

  為什麼無論茅部落還是獵部落都還沒有私有財產?因為他們必須平均,才能讓最多數量的人活下來,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必須所有人都生活在洞裡,等量的消耗累積了一冬的物資。獵部落那樣做主要是因為草房子抗寒能力太差,人在裡邊只有凍死一個下場。茅部落過去是因為食物太少,現在的原因則和過去的獵部落一樣。

  如果大家一年到頭都能在自己的家裡渡過,不是那種跟鳥籠子一樣,人鑽進去除了躺著就連轉個身也困難的粽子房,而是有一定的空間,能擺放傢俱,養殖家畜家禽,情況就會好上很多。

  白銳曾經跟獵星說過房子,現在他蹲在地上,更詳細的說著屋子該怎麼建。

  獵星默默的看著,最後問:「白銳,你說的這種房屋太複雜,我們短時間內大概是建不了,我們挖地洞怎麼樣?」

  「地洞?」

  「對,那樣就可以每個人佔用一個洞。冬天更暖,夏天多挖通氣道,或者直接在自己的地洞上面建草房子,下面就成了那個按照你說的地窖?」

  白銳也反應過來了,眼睛頓時就亮了,抱著獵星就吧唧親了一口。

  其實獵星是根據他說的,與外出看到的黑泥人的居所想出來的辦法。要想到很容易,但白銳就是想不到,因為他已經有了房子的概念,可是獵星沒那個概念,反而更能結合實際情況。

  「但是,建房的人的食物要怎麼分配呢?而且他們有了住房,以後會去務農、放牧,誰又會去做戰士呢?而戰士的食物要怎麼辦呢?還有你自己,你是大巫,你的食物要怎麼來?」不過,白銳剛高興了一會,獵星就又開始朝他潑冷水。

  「這就是稅收的問題了。」

  「稅收?」

  「嗯,這是一個整體的問題,讓我想一下,該怎麼跟你說……」

  人類的文明發展到了什麼階段,最符合的就是什麼樣的制度。而且人心原本就是很複雜的,私有財產的出現,代表著人們最基本的生存谷欠被滿足,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那麼其他谷欠望也會隨之而來。現代的時候,白銳總看見電視上說,人之所以之人因為人有感情,一開始他還覺得挺對的,可慢慢的就覺得那是狗屁了。

  人之所以站在了自然界的頂點,其實是因為人比動物有著更強烈的谷欠望,比動物更貪婪。

  直接把現代的制度挪到這裡來?再怎麼理想主義也知道那不可能。封建制度,甚至奴隸制度?

  白銳想明白了,拔了兩把草,拿一根棍子在泥土上寫寫畫畫:「部落裡的人將會有私有物品,但並不是從一開始那些東西就是他們私有的。比如藍鳥,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是否領取藍鳥,但那必須要用等量的食物交換。而務農的人,他們所有的收穫都要上交,但上交之後收穫更多的人,分到的食物也更多。至於打獵,整個部落集體狩獵得來的獵物依舊算是集體的,但如果幾個人獨自外出,得到的就是他們自己的,當然,這個前提是不能影響到部落的工作。」

  獵星點點頭:「這其實就是部落留下的獵物更少了,把東西分給了部落民。那冬天的存糧怎麼辦?有人一開始沒有養成存糧的習慣呢?」

  「我們可以借給他們,來年再讓他們還。」這種情況是非常可能的,現在部落裡所有人的習慣都是分給自己的食物有多少,他們就吃多少。

  「如果不還呢?」

  「你是族長,由你來決定。」

  「嗯,等召集了其他人我們可以一塊商量。你繼續說。」

  「那就是我們這些管理者,巫、族長,還有長老們,族長還是族長,掌握著最大的權力。」白銳看著獵星。原始世界,獨裁才是正道,別看長老的存在弄得跟議會似的,其實基本上都是族長或者大巫的一言堂,「族長管理著物資的分配,人員的任免,決定罪人的生死。巫只管神權,管治病。長老們,就讓他們到時候分別管理不同的方面。詳細來說,就是……」

  白銳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畫著表格。

  他想來想去,決定把整個部落當成一個集團公司來看,獵星就是董事長兼總經理,在最上層。他是……保健醫生?下面的分叉是各公司的管理者,以及各部門的經理。最下面的就是普通員工了。至於賞罰細則,那真得等所有人都到一塊了再細說了。

  兩個人坐在地上,研究了半天,一個不注意,等兩人意識到的時候天都暗了。

  「快回家!」白銳趕緊就要站起來,沒想到他坐竟然坐麻了半個屁股,起來一半整個人就倒了,最後只能讓獵星把他背回去。

  QWQ身為一個攻,實在是略慚愧。

  撩開洞口的蓆子一進門,就聽有個沙啞走調的聲音問他們:「匯來臘?」

  「果爸!!」

  雖然果爸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可是不能說話交流,還是讓獵星有點提心吊膽的。萬一果爸來個失憶、癡呆,或者更糟糕的,裡邊醒過來的靈魂已經不是果爸的,那要怎麼辦?畢竟白銳自己就是魂穿的,總是擔心的。

  獵星把白銳放下,白銳左半邊還是有點酸麻,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彎下腰,和果爸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一抱讓白銳差點流眼淚,果爸比他還瘦,胳膊摟到他後別上,那肩胛骨明顯得都隔手。

  「窩『水澆』淺,泥采吶麼達。」果爸比了比白銳當時的身高,又比了比現在他的樣子,「張答臘。」

  「嗯!我長大了!」

  「別說話了,先吃。」黑爸卡啪摔開一隻叫花藍鳥,掰下一隻鳥腿遞給果爸,第二隻鳥腿掰下來也遞給果爸,白銳伸手,把一巴掌把白銳爪子拍開,「去!找獵星去!」不過還是遞給了他一隻雞翅膀。

  白銳拿著雞翅膀,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嘿嘿笑著跑到獵星跟前去了。黑爸瞪了他一眼,原因就是白銳那一模——獵果的頭髮,現在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根了,而且看狀況要不了多久,這幾根也保不住了。

  不過,果爸就算是光頭也很帥噠︿( ̄︶ ̄)︿,那是標準的漂亮的鵝蛋型的腦袋,從後邊看珵光瓦亮的。

  獵星剛接替了黑爸的位置,照看火塘裡叫花鳥,看白銳和黑爸這樣子,頓時也笑了。

  白銳坐下,撕了一條鳥肉塞獵星嘴裡,一邊塞一邊問:「我們剛才還說藍鳥問題,黑爸這算不算是監守自盜?」

  「監守自盜?這個詞挺好的。白銳,我也想起倆了一個問題,我們的藍鳥能活這麼好,因為你給它們治病,但是分給其他人,你還會給它們治病嗎?」

  「會治病,但不是無償的。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不過如果實在太貧窮,可以用勞動作為報酬。」這個問題白銳也想過,收取報酬不是因為他抬高自己的身份,而是當私有制產生,那麼白得來的和花錢買來的就會變得不同。白銳不想自己給人或者動物治病的行為,被看成是輕鬆和平常的事情。

  「你們倆在說什麼治病不治病的?」黑爸一邊啃著鳥屁股一邊問——ˍ(:∠)ˍ黑爸很喜歡吃鳥屁股。

  「黑爸,我今天和白銳談了很多……」

  於是商量的人變成了四個,而在第二天的上午,這個人數變成了七個。茅收、茅巫還有山峰都加入了進來。山峰在聽到他們談論的內容是,對自己也被邀請過來表示很意外。在獵星表示「不需要意外,你確實應該在這裡」後,山峰笑得前所未有的開心。

  這天下午,他們的議論稍微中斷了一下,因為蓉部落那邊送來了大批的物品:布料、陶鍋還有一筐一筐的苦蔗。他們沒多說什麼,只是在離開之前對著母樹的方向行禮。

  

  第八十七章

  

  看著這些東西,所有人都在想。苦蔗可能會儲存起來作為過冬的食物,但布料和陶鍋……很多人都想著,或許自己能分上一份了。然而,除了少部分佈料和陶鍋被分給了參加戰鬥的戰士,其他大多數物品都被獵星吩咐收了起來。一些部落長老去問茅收和茅巫,可是那兩個人也只是搖頭,表示自己一問三不知,但是卻尊重並且支持族長的做法。

  直到五天之後,獵星公佈了一件事,以後所有十一歲以下的孩子,白天都要集中到山洞去「上課」。

  實際上,眾人一塊商量著,敲定的事情不少。但是其中大多數改變,都是無法在今年實行的。

  首先就拿白銳覺得最重要的建房子來說(現在變成挖地洞了),雖然白銳和獵星有過在地洞裡過冬的經驗,可是那洞也不是他們倆挖的,怎麼樣教別人挖出保暖的洞,他們也不知道,而且這件事也絕對不能讓白銳的寶寶們代勞,因為人都是很容易變得懶惰的。代勞一次,很可能就會被其它人當成理所應當了。

  而以後這件事是要長長久久做下去的,把這些人養懶了,那就表示白銳的改變跟沒改一樣。

  所以,至少要拿今年冬天當做一個實驗。當然做實驗的坑,挖的時候依然得讓寶寶們挖,不過白銳和獵星會認真學習噠!最適合的就是蜈蚣們,它們挖的坑深淺和濕度都很符合人的需要。另外眾人也得開動腦筋琢磨出一宗工具來,能夠讓部落民更便於挖掘,而且製作不會太複雜的工具。

  不能辦的事情就放下,能辦的事情大家就分開來辦。

  教學的事情是白銳和茅巫的,主要是白銳教,茅巫也算是跟著學的,山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母樹養好。獵星、黑爸還有茅收三個人最重要的工作,依然是輪流帶著人去打獵。白銳和獵星準備在今年冬天來臨之前,再走一趟黑湖——黑沼澤果然是已經成為黑湖了,但暫時不知道是只有短期內如此,還是以後都會那樣。

  白銳教的內容,主要是簡單的數學、藥草和野菜的辨認,他也會讓養傷的戰士講解一下簡單的打獵經驗,讓手巧的族民教導他們編織,另外還要帶他們玩耍。男孩女孩學的都一樣,部落裡現在還沒有重男輕女的概念,男人也有在家裡採集帶孩子的,女人同樣有背著石斧石矛外出打獵的。小孩子們中午在這裡都能夠喝上一碗藍鳥蛋花湯,同樣的湯白銳會帶著孩子們每天送到那些孕婦手裡,所以原本分到每個人家裡的鳥蛋和藍鳥也就取消了。

  不管其他人肚子裡怎麼念叨的,反正是沒人敢當面反對的。現在白銳的聲望極高,他就算大喊一聲:「我是神之子!」,茅部落裡人八成都會跪倒高喊「神子啊!」。

  獵星抱著一條鹿腿回家的路上,看見兩幫孩子在玩叫做拔河的遊戲,他們一個個都緊咬著牙,一個個因為用力而憋紅了小臉。當其中一方終於勝利的時候,幾個孩子擁抱在一起高聲的呼喊,而敗的那一方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眼睛裡燃燒的都是下次贏回來的渴望。至於戰利品,那些堆在地上的青澀的果子,反而被所有孩子們都忽略了。

  「嗷嗚~」鹿腿(二哈)湊了過來,口水滴滴答答的。

  剛站了一會的獵星趕緊再次走了起來,╮(╯▽╰)╭這也是為什麼他抱著鹿腿,因為跟它一個名的傢伙,已經覬覦了一路了。

  獵星一進家門,就看見白銳攤平的躺在火塘邊上,一動不動的。二哈這時候卻不去管那條修長健壯而又撩人的大鹿腿了,直接在白銳身邊躺下,一臉愜意滿足的把自己的大頭放在白銳的肩膀上。

  自打因為在戰場上救人,回來之後又昏迷了兩天後,白銳就意識到不能再那麼硬來了,雖然長時間的使用能力,確實適應性強了,但對身體的損害也不小,沒看都沒法滿足自家親愛噠了QWQ。所以,現在白銳雖然每天依然堅持使用能力,但不像之前那麼自虐一樣不間斷了,養了半個月下來,總算長回來點肉了。

  他現在這情況,應該就是今天剛練習完。

  至於黑爸和果爸,那兩個當然是又出去過二人世界去了。

  獵星用一塊麻布浸了水,小心的給白銳擦去臉上的細密的汗水,他剛才兩下,手就被白銳抓住了。白銳睜開眼睛,這樣的角度,兩個人正好看進了對方的瞳仁裡。白銳另外一隻手撐著自己抬起了頭,獵星也向下低下了頭。一開始只是嘴唇貼在一起,但很快就變成了彼此舌頭的深入交流。

  兩個人抱在了一起,滾在地上。剛才還跟白銳膩乎的鹿腿?╮(╯▽╰)╭那傢伙早就被擠到角落去了,可憐的二哈只能一臉傷心難過趴在地上。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銳和獵星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不過嘴唇分開了,他們的手臂卻還緊緊的摟著對方不放開,糾纏的大腿也時不時的磨蹭過彼此。

  「黑爸和果爸……還得回來吃飯。」獵星喘著,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因為白銳把他的裹腰皮解開抽走了。

  「那你要等到晚上再繼續?」扔了獵星的裹腰皮,白銳的手在獵星胸口上略重的捏了一下,又讓他一顫。

  「……」好像確實是應該等到晚上再繼續,現在他肚子也有些餓了,黑爸果爸也應該快回來了,但是……實在不捨得放手啊。

  白銳一個翻身,獵星被他壓在了地上,手向下,拽住獵星捆綁住木腿的皮繩把那東西解開。砰咚一聲,木腿也被白銳扔了,當那條殘缺的腿被白銳抬起來,醜陋的斷肢處疤痕被白銳各種舔吮啃咬之後,獵星就徹底大腦一片混沌了……

  到底什麼時候「做」完事的,白銳不知道,等他終於意識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在餘韻的饜足和雙方火熱的汗水與體溫裡沉浸了很久了。

  然後……然後白銳發現他要有點酸,胸口有點悶,整個人都有點虛ˍ(:∠)ˍ

  這就是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那啥啥的必然結果。

  獵星動了一下,白銳啪嘰一聲,從他胸口上滑下來,臉朝下拍在了蓆子上,頓時一種酸爽感從鼻子直奔腦門,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白銳!」獵星聽聲音不對,嚇了一跳,就要把白銳翻過來。

  「我沒事!沒事!」白銳死抓著蓆子,就是不讓獵星把他翻過來。他可是攻啊!攻啊!啊!雖然知道獵星並不介意,但是,他還是要臉皮的!

  「真沒事?」獵星看他抓著蓆子力氣還是挺大的,略微放了點心。

  白銳吸吸鼻子,眼淚也蹭在蓆子上了,這才扭過頭來:「真沒事!」

  「行,我去做飯。」

  「我做吧,你去洗洗。」白銳把木腿拽過來,就要替獵星捆上。這年月又沒有套子他們倆憋的時間有點長,存貨也就較多,交貨自然也猛,獵星現在坐著,他屁股底下那塊蓆子也很快就被弄髒了。

  「好。」獵星躲了一下,他身上什麼地方吻痕最多?第一是肩膀,「過程中」白銳總喜歡一邊吻一邊用力,可想而知那災情多嚴重了。第三是大腿根,不知道害羞的原始漢子偶爾低頭,看見那部位,臉上也發燙,第二是哪裡?第二就是他殘缺的腿了,層層疊疊的痕跡,幾乎把皮膚都蓋滿了。

  獵星的躲閃,讓白銳錯以為把獵星弄疼了,雖然都是吻痕,沒有咬痕,但按理說吻痕也算是淤青。他低頭兩口蠱霧就噴了上去,等到那些痕跡痕跡都消失,白銳也再次一頭栽回地上去了——剛攢回來的那點體力,又在劇烈的疼痛中消耗光了。

  「我去清洗一下,然後回來做飯。」獵星把木腳繫牢,抹了一把白銳額頭上的汗水。

  「沒事……你別趕,我躺躺就起來了……」

  獵星笑了下說了一聲好,把裹腰布粗略的包在腰上,轉身走了。白銳側頭看著,很明顯發現獵星走路還是有點僵硬,心裡冒出了一點點的得意,但很快就被他掐滅了。對男人來講,把伴侶幹得行動不便確實是挺能滿足雄性虛榮心的一件事,但是想想伴侶因此而感覺到的不適,反正白銳是半點也虛榮不起來了。這麼一想,白銳反而越來越心疼。

  第一次之後獵星看起來沒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忍著。

  白銳體力還沒恢復,但依然咬著牙爬了起來去做飯。

  ——事實上,獵星確實是有點不適,雖然白銳很小心,用的油也足,但獵星畢竟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名器受,會腫起來是必然的。不過那點不適,還不到讓獵星行動不便的地步,斷肢的疼痛他都經歷過,這點腫脹算什麼?

  獵星走起來動作僵硬,其實只是不想讓裡邊的東西流出來,畢竟一路走一路流太……

  

  第八十八章

  

  他為什麼第一次的時候沒在意這事?因為第一次事後是白銳和他一塊去清洗的,有白銳擋著,那獵星當然就無所謂了。至於那場面刺激得白銳在兩人清洗的時候又來了個惡狗撲食,那也是情趣。

  小陶鍋裡邊加鹿腿肉,加野菜、加蛋、加苦蔗煮湯是必備項目,鹿腿肉切片,當然骨刀切片只有厚片,在湯裡涮一涮,然後用樹枝一串上火烤。過段日子蜂蜜也有了吧,到時候就能做蜂蜜烤肉了。

  白銳吸溜著口水,洞口的簾子一動。

  「獵……」

  鹿腿和其它原本在洞裡的狗媽媽們叼著小二哈進來了,不用問,都是剛才白銳和獵星激情碰撞的時候,它們躲出去的。白銳扔了兩根骨頭過去,鹿腿眼睛死盯著最大的那根。

  「別想了,這一會是要給獵星的。」白銳把骨頭放在火上烤了,大骨頭裡骨髓豐富,一會就要砸了給獵星補補。

  「嗷~~嗷!」鹿腿還要賣萌,屁股就被踢了一腳。

  當然不是白銳踢的,他還沒那麼長的腿,而是黑爸和果爸也回家了。門口的簾子還沒完全撩開,黑爸大腳丫子就踢在了鹿腿的屁股上。不過黑爸畢竟不會太用力,鹿腿那個部位的肉(脂肪層?)又太厚,這一下當然是傷不到鹿腿的。只是把二哈嚇了一跳,扭頭看了一眼,就乖乖叼著白銳給它的骨頭到角落裡蹲著去了。

  鹿腿的表現,讓狗媽媽們都不自覺的用前爪摀住了幼犬們的眼睛,那看著鹿腿的表情,更是一個比一個鄙視。

  ˍ(:∠)ˍ或許,這才是鹿腿找不到老婆的真正原因……吧?

  果爸是被黑爸攙扶著進來的,他的身上都是細密的汗水,整個人依舊還是消瘦得厲害,但皮膚已經沒有最開始時那麼不正常了。黑爸攙扶著果爸一坐下,直接就把陶鍋端走了。餵了果爸吃了兩口,黑爸大手一深,一大半的肉串都被他抓走了,要知道那可不是後世那種迷你版的肉串,而是每塊肉有拳頭大,一串肉有手臂長的超級大肉串。

  等到獵星回來,白銳趕緊把剩下的那小半肉串遞過去。

  黑爸瞪了白銳一眼:有這麼當兒子的嗎?這是防著我們多吃東西?果爸在邊上挑眉。

  白銳低頭對手指,突然左右兩邊同時遞過來了一串肉,正是來自果爸和獵星。

  白銳:親愛噠,就知道你最愛我了~\(≧▽≦)/~黑爸:親愛噠,你有了孩子就不愛我了(ㄒoㄒ)

  「怎麼蓉部落那邊突然沒消息了?」其實,以白銳的飯量,他吃一串就差不多吃飽了,他一邊重新做上蛋湯一邊問。

  「不知道。」黑爸搖搖頭,「不過,讓一個大巫下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有點變故很自然。」

  「要不要讓諾麗絲他們分幾個人回去?」獵星問。

  「沒必要。」黑爸還是搖頭,「真有事那麼事情應該也快解決了,最多還有半個月,要麼蓉部落那邊派人來攻擊我們,要麼就是派人來商量那棵母樹的事情。」

  白銳和獵星一想也是,兩個人都點了點頭。正吃著的黑爸突然肩膀上一沉,原來果爸也吃完了已經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獵星,白銳,過兩天我準備和你們果爸搬出去。」

  「為什麼?」

  「因為幹起來不方便啊。」

  好吧,這個答案可真是簡單又直接==

  「那也該是我和白銳搬,這是……」

  「好,那就你們搬吧。別的東西都拿走沒關係,這鍋留下。」黑爸笑瞇瞇的看著兩個兒子,「你們沒有異議吧?」

  「……」ˍ(:∠)ˍ黑爸,你臉皮這麼厚果爸造嗎?

  果爸打著小呼嚕,鼻涕泡都出來了,用實際行動向兩個兒子表示——我不造啊~\(≧▽≦)/~於是,黑爸的大腳丫子在踢了鹿腿的屁股後,又踢了白銳和獵星的屁股,把兩個兒子殘忍的從洞裡趕到了……隔壁。

  對,就是白龍和小青、大呱二太,還有五頭小飛龍現在住的地方。

  ***

  發現黑爸是鐵了心了,白銳只能讓蟲蟲們又弄了一間房出來,現在那洞裡的結構就像是一個丫字。左邊是白龍它們的住處,占的地方更大,更寬敞,右邊是白銳和獵星的住處,相對來說小了一些,可是對兩個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開始搬家的時候,他們明明和搬出來之前一樣,依然是從早忙到晚的,可是,無論是白銳,還是自立性一向極強的獵星,都有一種兩眼一抹黑,沒著沒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惶惶然的感覺。

  不過,每天都來拜訪的黑爸和果爸,生活的痕跡越來越多的山洞,還有那個分享這個家的伴侶,漸漸的把那些不安驅散了。

  「砰!」這天的課程是黑爸教孩子們搏鬥,原始人當然沒有什麼這個道,那個道的概念。每個人的戰鬥方式都是在從小和夥伴的打鬧,以及長大後和獵物的搏鬥中學來的,和野獸幼崽的學習方式沒什麼不同。但是白銳一跟黑爸提,黑爸就自己總結出了一些打鬥的手法,他和獵星演練出來的時候,白銳怎麼看怎麼像是摔跤和散打的結合,而且更具有殺傷性——白銳總覺得自家老爸簡直就是開了掛的代名詞,學習搏鬥中的小傢伙別看年紀都不大,卻一個惡凶悍得厲害,面對著自己的玩伴甚至是兄弟也能下狠手。如果不是大人們看的嚴,今天的課下來,少不了就得有被戳瞎眼睛的、打斷骨頭的、踩爛下體的……

  即便如此,也是隔一會就有一個頭破血流的被拎到白銳跟前治療。可這些小傢伙好像一點都沒覺出疼來一樣,大眼睛一個個都瞪得亮閃閃的,治好了傷就再次去拚命。

  他們年紀小,但是早就知道自己隨時都有著生命威脅,學習對他們來說是讓自己更強的途徑,是獲得配偶的方法,也是讓自己能活得更長久的手段。

  「砰!砰砰!」看著毫無花巧的一個個摔在地上,或者把人摔在地上,聽著那聲音,白銳覺得一陣心慌慌的,甚至讓他有一種聲音不只來自身前,就連背後的石山也顫動起來的感覺。

  「啾啾!」「嘀嘀嘀!!!」

  大呱二太和小飛龍突然跑了出來,圍著白銳一通亂叫,白銳這才反應過來,不是他的錯覺!背後確實有聲音,山確實在顫抖!小青要生了!!!!

  白銳以為把山抽的砰砰響,微微顫的,是正在生產的小青——而且這一生還不是一條兩條的ˍ(:∠)ˍ

  然而當他跑進洞裡,才發現小青根本就像條死蛇一樣,擺成了了S形盤在那,過了很久才蠕動一下。

  抽山洞的是白龍,白龍顯然非常的焦躁,動不動的就一尾巴抽在洞壁上,抽得山洞窸窸窣窣的朝下掉碎石。

  白銳也顧不上勸慰白龍了,趕緊跑過去照顧小青。蛇是沒有叫聲的,它們發出的嘶嘶聲,是舌頭摩擦過口腔的聲音。蛇也是沒有眼淚的,它們甚至連淚腺都沒有。但看著此刻的小青,它無聲無淚靜默反而更讓人感覺到它的痛苦。生孩子果然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對著小青的嘴巴噴了兩口養蠱的蠱霧,小青把蠱霧吸進去後動了兩下,使用能力的疼痛還沒消失,但白銳好像聽見了什麼被撕裂的聲音……

  緊跟著一股濃郁的腥氣,充斥了白銳的鼻腔。

  「咳!咳咳!」白銳被這味道沖得一陣咳嗽,不過鼻子適應得倒是快,再呼吸,雖然腥氣依舊,可就沒覺得那麼衝鼻了。他趕緊三兩步朝小青的尾部走,還沒到,就看見地上有一包小蛇。

  之所以用一包形容,因為那一團橢圓形的胎衣裡邊,包裹的小蛇不是一條,至少有十幾條。

  「黑爸已經把孩子們送走了,你這要幫忙嗎?」獵星也跟著來了,不過他就在進入這個洞室的通道口站著,再要往裡走,白龍就朝他嘶嘶吐蛇信了。那可明顯不是以往親近的信號,不過獵星還算好的,其他人都被擋在洞外邊了。大呱二太雖然體型上看著沒啥優勢,但五頭小飛龍最近的個子可是發瘋一樣朝上長,都到人胸口了,滿口鋒利的牙齒,再加上青黑色的口水,它們齜牙咧嘴朝那一站,除非嫌自己命長,否則沒人願意朝前靠。

  「幫我弄點柴來點堆火,再那點吃得來。」山洞畢竟陰冷,小青因為生產和失血,體內的熱量大量流失。白銳還沒法給小青治療那個撕裂傷,畢竟治好了還得從那生。

  這一會,小青已經生得很順溜了,已經有四五包小蛇落在地上了。最開始那一包的胎衣已經被裡邊的小蛇頂開,或青或白,或又青又白的小蛇四處亂爬。其實白龍這種基因變異的,按理說應該是沒有生育能力的,也算是一種自然的平衡,但是現在它和小青都成為了蛇蠱,看起來和過去一樣,實際上已經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沒生育能力的變成了有,雄蛇的小青也才能生蛇╮(╯▽╰)╭。

  白銳把胎衣拎起來,想著一般這東西都是父母吃掉的,就拿去給小青,小青嘶嘶了兩聲,果然張嘴乖乖吃了。白銳又對著它噴了兩口蠱霧,小青抬起腦袋,蹭著白銳的臉頰,一波波的委屈感傳向了白銳心頭。

  「有什麼可委屈的?誰讓你自己送上去的。」雖然到底怎麼發生的白銳沒看見過,但明顯是從白龍出現小青就各種招惹人家,白龍雖然長得白淨美麗,妥妥的白長美,但顯然人家也是個1。兩個1相遇必有一0,那怪得了誰來?話雖這麼說,白銳還是抱著小青,拍著它滑溜溜涼颼颼的身體,安慰著它。

  獵星抱著乾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白銳抱著小青,而白龍嘶嘶的吐著舌頭,那超級大的腦袋就懸在白銳頭頂上。這要是換一個人進來,妥妥的嚇死。

  看見獵星來了,白銳放下小青,牽著獵星的手把他帶進來——白銳到現在還不太會點火呢ˍ(:∠)ˍ。

  白龍有點緊張,小青抬頭去碰它,它才略微安穩下來。

  那邊火已經點起來了,野生動物都是怕火的,可是家養動物聰明的都能感覺出火的好處。比如小青,腦袋就朝那邊湊了一湊,白龍也幫著,把它朝篝火那邊挪。

  那些小蛇們,也湊了過來,鬧得獵星和白銳都是蹭著地面走的,就怕一不小心一腳踩上小蛇。

  「我出去拿些吃的進來。」

  「獵星,你順便說一下,別嚇著。」

  「?」

  好奇心最強的小孩子已經都走了,本來白銳和獵星住的地方,一般人出於敬畏也不會隨便跑過來,能自由進出的人發現小飛龍堵著,只有獵星被放出去,也就都離開了。所以,獵星出去的時候,外邊小飛龍已經從堵著洞口,變成了在洞口曬太陽。而獵星剛走出三四步,就看見一片紅黑相間的濃雲眨眼間從遠處壓到了他面前!

  正是自家的大蜂子和工蜂們,不過這些傢伙擦身而過的時候獵星看得清楚,它們爪上都抓著獵物。多是各種昆蟲,但也有小魚,大的也不過是老鼠和小型鳥類。

  「獵星,這怎麼回事?!」吭哧吭哧汗流滿面的跑來問的,正是茅巫,畢竟那陣勢也太大了點,還有人以為是鬧蟲災了呢。

  「沒事,只是喂小蛇的。」

  「啊?那條大蛇生了?」

  「對。」

  「那個……」

  「怎麼了?」

  「那大蛇生下來的小蛇,能不能給我一條?」這情況就像是後世親戚家裡的貓或者狗生了崽,也就有相熟的人想要抱走一隻。只不過,想想小青的身材,就知道小蛇的發展潛力無限。而且小青是戰獸,雖然白龍不是,但怎麼說它的後代也有一半的可能同是戰獸吧?那麼這裡邊關係的情況就又更加複雜了一些。

  這事獵星可以推給白銳的,可是獵星很直接的告訴茅巫:「白銳的蛇,你養不了。」

  這麼乾脆的拒絕,茅巫尷尬的點點頭:「呵呵,我也覺得,白銳和我們都不一樣。」

  「白銳是茅部落的大巫,你也是茅部落的巫,無論是他有,還是你有,都是部落有。」

  「當然,白銳越強,我們茅部落也就越強。」話雖這麼說,但茅巫的表情看起來可不是那麼愉快。

  ***

  「茅巫……」白銳聽到獵星的複述,心情略有些複雜。現在他和獵星一快坐在篝火邊上,篝火上烤著肉,還有一串串的蟲子。後邊小青在吞嚥著半頭野豬,地上從胎衣裡爬出來的小蛇們,一個個的也都在努力的進食中。其實蜂子們也落在地上,但是小蛇們都能清楚的認出誰是同伴,誰是食物。就算蜂子們在嘴邊,它們也不會張嘴。

  「雖然當初和我們合併是茅巫提議的,但是現在表現得最排外的也是他。」獵星接過白銳遞過來的一串烤蟲子,卡嚓卡嚓的嚼著。

  「因為他現在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吧。」白銳歎氣,他挺喜歡茅巫的,也理解茅巫現在這樣,並不是他反對什麼,或者破壞什麼,茅巫比誰都希望茅部落越來越壞,他只是在尋找自己新的價值而已。畢竟,原來茅巫是帶領部落說一不二的大巫,族長的權威都不如他。可是現在,他越來越沒什麼用了,前後落差太大,就算有了思想準備,也不是誰都能盡快調適過來了的。

  巫者們要幹的事情就那麼幾件:治病、傳承知識、輔佐族長、養育戰獸,可能有的地方的巫還要幹點預言啊之類的。至於侍奉神靈,傳遞神靈的聲音之類的,那是奴隸社會的祭司幹的事,他們現在還沒發展到那個階段。偶爾和祖靈對話,也只是傳達點:我們這邊挺好,你們別擔心,之類的。

  現在這些事白銳都能擔當得起來,後來白銳又帶回來了山峰和戰獸合體的技巧。

  山峰那人更邪乎,還是個木族人,他過來之後雖然小事沒干多少,但只是和白銳一起復活了獵果,這一件大事就夠確立他和那棵母樹在部落裡的地位了。

  茅巫努力的在戰獸上面鑽研,之前站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硬是讓黑兔和茅收的合體從前期變成了中期,但是……茅巫的審美挺正常的,他當然知道兔男郎的形象有多驚悚。不說形象,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戰鬥力上,就算都是戰獸戰士,狼人也確實比兔男郎強啊。

  所以茅巫再怎麼努力,到最後選擇和自家兔子合體的,還是只有茅收一個。

  

  第八十九章

  

  能說別人喜新厭舊,有了二哈戰獸就不要大兔子了嗎?不能。因為人在原始社會的本能就是要讓自己越來越強,讓自己活下去。甚至,當茅收以兔男郎的狀態上戰場的時候,茅巫自己都在後悔。他知道茅收說喜歡這樣的形象是為了他,他也為了能保存自己的那一點點巫的驕傲,而沒有阻止。可是如果茅收死在戰場上,那就不是死在敵人的長矛下,而是死在他的自私上。

  戰鬥結束了,茅巫再不去研究合體的事情了。因為他不可能像白銳那樣,身邊有那麼多的寵物,還有那麼多的戰獸,他那是是特例中的特例。戰獸也是很驕傲的,一個巫只能和一種戰獸交心,貪多的巫,結果就是被所有的戰獸厭棄。

  茅巫現在處於迷茫中,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能幹什麼。他還頂著巫的名頭,可是有時候他寧願自己就是個普通的部落民。

  「白銳,這次去黑湖的對岸,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唔!咳咳咳!」白銳的一句「為什麼」和半塊蟲肉一塊嗆進了喉嚨裡,差點把他嗆死。

  除了小時候跟著獵茅在獵部落待著的那段時間外,他什麼時候和獵星分開的時間超過一天了?可是,獵星要留下,因為他要履行自己的職責,他要讓部落發展得更好,他……現在他是族長了。

  獵星看白銳不咳嗽了,才停下拍打他後背的行動,然後揉了揉他的腦袋:「不過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讓黑爸和果爸和你一塊吧。」

  白銳摸了摸鼻子,突然把獵星的手抓過來輕輕咬了一下:「這次我離開,會把蟲巢留下,也不會讓蟲子們進入睡眠,有事了你就帶人躲到巖山這裡來。你現在會寫的字也越來越多了,可以讓它們給我送信。」

  「放心,放心。」獵星笑著用還沾著白銳唾沫的手,去蹭他的臉頰,「白銳,要幹嗎?」

  「啊?幹什麼?」

  「干我呀。」

  「!」鼻血差點噴出來了有木有!!!誘受也木有你這麼誘的啊!!!

  不過……我喜歡(﹃)!

  「幹不幹?」

  「干!」白銳三口兩口卡嚓完了木棍上最後的兩隻蟲子——不能浪費糧食,拉著獵星就奔回了自己住的那邊~***

  「干」了一回,獵星就走了,臨走的時候白銳摟著他的腰,在他肩膀上啃了兩口,才算放人。

  白銳這回咬得有點重,獵星走出洞來的時候,肩膀上還帶著牙印。

  「族長!蓉部落的人來了!」他一出洞口,外邊就有人等著,趕緊拉著他就走。

  這也是巧了,要是沒事,就什麼事也沒有,一旦有事,就所有的事情都跟著來了。

  蓉部落這次帶隊來的人是莎拉,蓉部落最好的女戰士。她並不是空手來了的,還是帶來了很多布料和食物,這些並不是交換的物資而只是禮物。莎拉沒去茅部落的草房子裡呆著,而是在距離母樹有一百多米的地方站著。她也想再近點,守位母樹的茅部落戰士倒是給她放行了,可同樣作為守護者的蜈蚣已經對她揮舞著觸角,明顯擺出威脅的架勢了。

  「你好,茅的族長。」看見獵星的到來,莎拉楞了一下才行禮,因為她實在沒想到獵星就搖晃著那麼一身的痕跡過來了。

  獵星並沒意識到莎拉在意的是什麼,部落裡的男女都是這樣的,甚至會以又欠愛的痕跡為美,因為這代表著家庭生活的和諧。

  「你好,蓉的勇士。我知道你這次來是為什麼,但就像是上次我們說的,兩年之內,這棵母樹沒法結果了。我想你們也看得很清楚。」

  「我們並沒有懷疑你,我們這次來,為的是……」莎拉臉上發紅,這次不是因為那些痕跡了,而是因為她要說的話,「不知道你是否有意賣出這棵母樹?」

  獵星的表情變得比較怪異了:「莎拉勇士……本來雙方開戰的原因,你還沒忘記吧?就是因為我們拒絕了你們帶走母樹,是什麼讓你認為,在我們戰勝之後,反而會願意讓你們帶走母樹呢?」

  獵星沒把話說得太明白,實際上他的意思就只有一個:你們沒病吧?==

  「不、不,是我的話沒說清楚,我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就算是直接用人口交換,也可以!」

  「……」獵星沒著急回話,而是讓後邊跟著來的眾人離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黑爸現在正照顧果爸呢。茅收今天帶隊出去打獵了,茅巫也不知道哪去了。長老們也各自都有事。諾麗絲他們也沒想和過去的族人再敘舊,更是早早的就躲開了。

  莎拉看他這樣做,也讓蓉部落的人離開了。沒一會,這裡就只剩下獵星和莎拉了。

  「確實,我們茅部落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人口,但是,你們木族人沒有這棵樹的果子,是無法生育後代的。如果我們接受了你們的人口,再把母樹給你們,然後呢?」

  獵星不知道木族人和普通人通婚的話,生育是否還有什麼影響。但假設無論通婚與否都依舊需要孕果,那茅部落這邊的到時候還是得和蓉部落換取孕果,於是反而變成茅部落求著蓉部落了。何必呢?╮(╯▽╰)╭那屬於是真有病的人才會幹的事情。

  莎拉也知道這一點,她只是想要做一點最後的努力,但事實證明是她異想天開了,他們確實只剩下唯一的一個選擇了,那就是整個部落踏上遷移的路程,離開這裡。當然,他們還是有另外一條路的,就是和茅部落合併,但是絕大多數木族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要誤會,這個提議只是我自己做出的,和部落沒有關係,我這次來只是想再換取幾滴樹汁。」

  碧桃絲失去了她的權威,已經被族長處決了,母樹也已經重新選擇了她的巫,雖然那是個根本就沒有學習過怎樣做一個大巫的年輕人,但他總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巫的。上一次羅森男帶走的樹汁原本應該足夠讓他們的母樹成年,可是這片區域裡,不可能同時存在兩棵母樹,他們的母樹不但沒有成年,反而越來越萎靡不振。而遷徙過程中,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能夠得到一些樹汁總是好的。

  「我只能再給你們兩滴。」獵星已經意識到了他們要做什麼,他沒那麼大的野心吞併蓉部落,對方願意選擇離開,避免再次的衝突,獵星當然願意。

  「不能再多嗎?」

  「我們的母樹也在恢復當中。」獵星搖頭,不是他故意為難,他們和山峰商量過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山峰表示最多再分出兩滴樹汁。獵星是直接把自己的底線告訴對方了,絕對的誠實交易。

  莎拉看向那棵母樹,她就在那邊,明明是夏天萬物發榮滋長的時候,她樹冠上的葉子卻稀稀拉拉的,枝條也有氣無力的耷拉著。歎了一聲,莎拉知道自己不該在是再糾纏了,否則一旦把獵星惹毛了,可能連這兩滴樹汁也沒有了。

  「好吧,那麼,你們想要多少東西交換?」

  「我們只要諾麗絲他們一趟家,如果他們的家人願意跟來,你們不要阻攔。」

  「好。另外,我們還會給你們送來一些布。」莎拉不認為諾麗絲他們的家人會有多少願意跟來的,一口答應了獵星的要求。至於布,則是她覺得白拿了兩滴樹汁實在太不好意思,才主動要加上的。

  獵星也無所謂,布對他們來說是奢侈品,雖然比皮子穿在身上舒服,但是也僅止於此。就算是有山一樣高的布,在不能用於交換的情況下,這些布也只是看著好看而已。更何況,白銳也表示他同樣正在跟一位嫘祖的祖靈學織布,學會了可以教給部落的人。

  莎拉走了,諾麗絲在他們走後也暫時離開了部落。

  小青則在洞裡悶了五天之後,帶著它的孩子們出洞了。小青生了三百多條小蛇,每條小蛇都有兩指粗細,它們浩浩蕩蕩的跟在白龍和小青的身邊,身體擦過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那聲音比之野獸的咆哮輕微得可以忽略不計,但卻讓所有它們前進道路上的鳥獸全都逃之夭夭。只剩下一些呆笨的,一旦被小蛇們圍住,就只剩下成為肚中餐一條路。

  這浩浩蕩蕩的一隊,一直到了大湖邊上,輕鬆了不到一年的湖中鱷魚早早的就都下水逃了。小蛇們到了岸邊,前赴後繼的衝進了水裡。等到小蛇一套不剩了,小青和白龍又在湖邊待了一會,這才轉身回家。

  臣蠱們對待後代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它們倆顯然就是要把小蛇們野放了。不過,這些小蛇畢竟和尋常的蛇類不同,它們都是屬於兩套蛇的子蠱,自然有一種不停的感應,智商也高過普通動物,不會像其它蛇類那樣單獨生存,而是群體捕獵。況且遇到大危險,還能向自己的爹們求救,屬於有靠山的蛇。要不了多久,它們一條條的就都會長得膘肥體壯,稱霸大湖啦~\(≧▽≦)/~之後,小青就和白龍勾搭著,三天兩頭不見蹤影了。

  ╮(╯▽╰)╭這傢伙本來就是個瘋癲二貨,因為大了肚子在家裡窩著這麼長時間,顯然是憋壞了。原來白龍對小青是很高冷的,但是有了孩子們這件事之後,兩條蛇的感情也是急劇升溫,白龍這朵冷艷的高嶺蛇花,也大甩尾的奔上了逗比妻奴的道路,可悲可歎啊~這些事之後,獵星召開了一次全部落的大會。直接表示,今年過段時間,就要帶一部分年輕人去走婚,有想出去找個老婆或者男人的,自己做好準備。

  ——和外邊的人生的孩子比和一部落的人生的孩子更健壯,這是部落裡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

  確實和獵部落的人生的孩子,比他們茅部落自己的孩子要健康,成活的也更多。但是獵部落沒了,很多人就以為再也沒有走婚這件事了。聽獵星這麼一說,頓時有些新近結了親的人有些後悔。但原始社會沒有離婚這一說,茅部落原來又是生活比較艱辛的部落,想多娶老婆或者多找男人根本沒那個精力。所以部落裡一直都是兩個成人結成一家,長時間下來人們已經養成了習慣。

  現在知道原來還能走婚,那些沒結成家庭的男女頓時興奮了起來。

  「是不是和蓉部落走婚?」只要見過蓉部落的木族人,無論是否婚配的人多少都有點眼饞。木族人的塊頭雖然不是很大,但是他們健康並且強壯,是最好的婚配人選。

  「不,是走過密林,渡過黑湖,到更遠的地方走婚。」獵星一句話,有些人就打了退堂鼓,「就是我們去年去過一趟的地方。」

  在此之前,茅部落的大多數認,他們聽都沒聽說過什麼黑湖,而且白銳和獵星出去花了一年,這地方絕對不算近,要長途跋涉的。差的那些很多就打了退堂鼓,因為他們都不確定自己的體力能不能跟上。

  「這次去不回花上一年,如果順利的話,今年冬天之前就能回來。想去的就開始準備吧,半個月後出發。」

  「族長,那邊部落的生活怎麼樣?」獵星話音剛落就有人問,走婚的習俗是帶走一個,留下一個,問話的就是覺得自己要是去了很有可能被留下的人。

  「有的比我們好,有的沒有我們好。另外,那邊的部落,不需要一個換一個。」這些消息都是從草芽和山峰那裡知道的。

  其是黑泥部落被他們滅了之後,黑湖那邊一定範圍內,就再也沒有比茅部落生活更好的部落了。在此之前,因為那些部落不但要對抗大自然,還要面臨同為人類的黑泥的騷擾,甚至一旦人多了,還會被黑泥人當成主要目標侵擾殺戮,所以除了黑泥人之外,其他部落都盡量讓自己的人口不會太多。很多小團體甚至只是三兩個家庭集合在一起艱難求存,那種都不能稱之為部落。所以,走婚的時候,都是希望其他部落能多帶人走,反而沒有了一換一的習俗。

  這一說,不少人就放心了。眾人沒了問題,開始三五成群的議論,這次要不要跟出去。

  獵星又回答了幾個問題,就回家去了。

  而白銳正在折騰什麼呢?他正在折騰要帶走的貨物。

  走婚雖然不需要一換一了,但是需要東西換了,布料確實不錯,但對於那些生活困難的部落,布料昂貴得過了頭,又沒有實際用處,可能人家反而不願意換。食物沉重,占的地方又太大,長途跋涉的帶過去太麻煩。同樣是在和草芽與山峰商量之後,白銳想到了鹽。

  那邊的部落,使用的是石鹽和沙鹽,是黑泥人從北方換回來,再跟其他部落交換來的。按照他們的說法,一頭黑尾鹿那麼大的獵物,才能兌換一塊大拇指那麼大小的鹽塊或者同樣體積的沙鹽。可是不吃鹽,人就缺少體力,尤其小孩子更不容易存活,所以不換不行。

  那麼鹽應該是很好的貨物和禮物,至於說他們茅部落沒鹽?苦蔗就是啊。

  所以,獵星回家的時候,就看見白銳撅著屁股困難的朝外拉拽著一個石盆。這石盆大概有人的腰粗,有半截手臂那麼高,不是部落裡做石器的人磨出來的,而是白銳昨天讓從蟲子們用唾沫「粘」出來的。所以雖然石盆是普通石頭一樣的青灰色,但是石質細膩,有一層瑩潤的光澤。

  「白銳,要我幫你嗎?」

  「要要要,當然要。」白銳趕緊讓出地方來,他雖然拖著這石盆就拖了兩步路,但也已經腰酸背疼腿抽筋了,兩隻扣著石盆的手,更是差點被掀了指甲。白銳拖著它的時候,不知道埋怨了多少次自己的腦抽了,一開始讓蟲蟲們就在外邊做盆不就好了嗎?結果現在還得沒事找事。

  獵星過去,把石盆傾斜了一些,豎起來,「嘿」的一聲一用力,整個石盆就上了他的肩膀了,然後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走出那條他們家的通道了。

  「獵星,放邊上就好了!」嘎嘎嘎,這強受!我家的!不過,白銳在心裡得瑟的同時,也心疼獵星。到了外邊,趕緊讓他放下。

  獵星點點頭,把盆放地上了。白銳第一時間竄上去看獵星的肩膀,壓得有點紅,但是沒事,揉揉他的腰,又低下摸摸他的腿,確認沒事了,白銳總算才是放心了。

  

  第九十章

  

  獵星任由他摸摸碰碰揉揉的,看著白銳一臉的關心,他的心情也格外的號。等到白銳放下心來了,獵星才問:「弄個盆做飯?」

  「不是,它是用來搾汁的。等一下,還有點零件,這就送來。」

  送來的是金角銀角,這倆已經蛻過皮了,雖然銀角還是更短小一點,但是明顯已經拉近了不少和金角的距離,金角的那些腿,也在蛻皮之後都長了回來。它們帶回來的是一些長短不同的木頭,白銳把那些木頭接過來,開始組裝。

  「金角,看這,戳一下,對,戳透了,再晃悠兩下,把洞弄大點,好好好!這個也戳一下,這個削一削。」

  折騰了半天,在那個石盆旁邊,白銳立起來了個木頭架子。他忘了什麼時候在電視裡看見的,那種腳踏式的用來搗米搗面的工具。看著差不多的,白銳上去踩了一腳,然後……沒踩動ˍ(:∠)ˍ。其實白銳做的沒錯,就算沒學過機械製圖,但畢竟是現代人這點動手能力還是有的。

  乾脆,白銳整個人都踩上去,用力的蹦躂了兩下,那頭作為搗錘的木樁子才抬起來了一點點。

  「我來試試。」獵星看明白了是要踩起來,拍了拍白銳的肩膀,示意他上。

  獵星……也失敗了==

  好吧,白銳終於認識到自己把這東西做太大了的事實。

  「你們倆幹什麼呢?」

  白銳和獵星的家門口,其實也相當於黑爸和果爸的家門口,兩家住得畢竟近。所以黑爸和果爸遛彎回來,就看見兩個兒子蹦蹦跳跳的在門口,不知道幹什麼。

  「白銳作了個用來搾汁的東西,可是我們倆都踩不動。」

  「踩?踩著個?」黑爸離近了看見那怪模怪樣的東西了,他一腳上去,也沒踩動。果爸已經恢復得跟普通的比較瘦的人差不多了,也有些力氣了,看黑爸用力踩不動,他到了另外一邊,跟著一塊踩。他們倆一左一右,獵星就到後邊去,也上了腳。

  ╮(╯▽╰)╭所以說做大了也有好處,就是踏腳的地方放下三隻腳完全沒問題。

  於是,這個木樁子終於起來了!

  「起來了起來了!」黑爸哈哈笑著,果爸和獵星也笑著,笑完了,他們覺得有點囧,黑爸表示,「汁呢?這不是搾汁的嗎?」

  「還沒放東西呢,所以沒有汁。」白銳稍微鬆了一口氣,雖然人力資源消耗的比較大,但能踩起來就好。

  「那就放吧,反正現在沒事幹。」果爸一聲令下,原本只是想要試試搾汁機的白銳再次開始忙活了起來。

  這時候獵星才發現,原來那個石盆上還有個洞,他搬的時候也沒注意,現在白銳找了片葉子,捲一捲插進了洞裡去,葉子口的下面放了一個蓉部落送過來的陶鍋。又抱來了苦蔗,在搗錘踩起來的時候塞進石盆裡——整個過程白銳是心驚膽戰的,稍微一不注意,他覺得自己就要被那個搗錘砸死了QWQ

  然後三個人開始踩起了踏板,做的大雖然用起來困難,但是也夠給力,在砰咚砰咚的聲音裡,塞進去的苦蔗兩三下就成了泥,汁水順著葉子流了出來,都滴進了陶鍋裡。茅收和茅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正好把體力消耗殆盡的果爸,還有腿上吃力的獵星換了下來,玩起了搾汁機。然後不知不覺得,大半個部落的人都來了ˍ(:∠)ˍ

  原始社會的娛樂活動,確實太少太少太少了……

  於是,一開始的時候,白銳只是想搾點苦蔗汁,然後試著從裡邊熬鹽,結果在眾人的喧鬧下,苦蔗搾夠了,就塞水果,水果搾完了,就搗肉餡,然後點起篝火,用陶鍋煮肉丸。

  因為佐料稀少,肉丸雖然不錯,但是終歸去不掉肉的腥味,使用的又不是變廢為寶的小陶鍋,其實肉丸挺難吃的,可是對原始人來說,相比起烤肉,肉丸已經很美味了。結果這就變成了一場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的慶典。不過,茅部落現在不差肉!所以,大家都來痛快的胡吃海塞吧!

  於是,白銳想要試著熬鹽,只有第二天了。

  沒想到,這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第二天早晨起來,他掀開可蓋在苦蔗汁那口鍋上的布,發現陶鍋邊沿的位置上,結了一層透著綠色的細小顆粒。白銳用手指蹭了一點嘗嘗,瞬間眼睛就亮了。

  「獵星!你嘗嘗!」獵星正在煮雞蛋湯,雖然沒有小陶鍋的蛋湯好喝,但這已經成了他們每天的習慣。他一扭頭,白銳的手指就戳在了他的嘴唇上,獵星張開雙唇,迎進了白銳的手指,用舌頭包裹著指尖,將上面的小顆粒舔得一乾二淨。

  「咕嘟!」白銳剛才就只顧著讓獵星分享驚喜了,結果事到臨頭才發現這是多麼考驗他意志力的一件事。

  「好吃。」獵星的聲音,及時在白銳變成禽獸前,拉回來他的理智,「這就是鹽?」

  「這是苦蔗汁析出的鹽,不過這是自然蒸發的,我不知道過濾之後再熬,味道會不會一樣。」那些顆粒中的鹽,除了鹹味之外,還有一種淡淡的草木清香,味道很正,吃在嘴裡很舒服,不像吃苦蔗的時候,多少還有點苦澀的味道,「可惜太少,不然現在熬湯時就能放進去了。對了,昨天搾出來的那些渣滓,當時一團亂也不知道都哪去了,口感可能不會太好,但人吃著應該沒問題,不然也能拿去餵藍鳥。以後黑尾鹿也能吃這個,不過,我們大概沒那麼多東西需要搾汁,唉,人還是少。」

  獵星笑瞇瞇的看著說個不停的白銳,這好像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麼「絮叨」,但卻也充滿了活力和衝勁。他挺喜歡這種絮叨的。

  白銳叨叨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幹了啥,頓時臉紅了。他是宅男,應該是深沉少言的安靜的男神(經病),怎麼能是話嘮呢?臉啊,臉啊,好吧,臉早就沒了ˍ(:∠)ˍ。

  白銳試驗之後,發現只是一次過濾盧玳渣滓的苦蔗鹽熬出來後和蒸發析出的鹽味道是一樣的,至少白銳嘗著沒什麼不同。可只要兩次過濾,鹽就會變白,失去草木清香,所以這說明,有時候雜質也是好東西。

  總共這些實驗也就花了一天時間,等到晚上的時候,陸續就有年輕人找來表示想要跟著去走婚了。

  找來的人,都是十五歲以上。要是放現代都是些孩子呢,可是這些孩子無論男女都已經一臉成熟,並且承擔起生活的責任了。其實這已經算獵星和白銳強令改革的後的了,否則今天來的就該是十一二歲以上的了。

  ——在白銳組織了「小學」的同時,也已經下了命令,十五歲以下禁止「交配」,原因是十五歲之前他們的身體還都不夠強壯,無論男女交配對身體帶來的傷害也都太大。

  他也想一口氣把這個年齡提高到十八,甚至二十,可是這事不能著急。他能提到十五歲,因為食物充足,再加上白銳這個超級奶爸,茅部落的人身體狀況都好了很多,他們都明白自己能活得更長,雖然祖祖輩輩都是十一二歲就成家的,可既然是族長和大巫提出的意見,那麼他們還是願意聽從的。

  但如果提到十八歲,整個提了七年,對原始社會的很多人來說,這就是他們的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的生命了,這麼長的時間明明長大了卻不生孩子,現階段他們就難以理解了。到時候就算是用威望硬壓,也壓不住了。難道白銳還能讓自家的寶寶們盯著,不讓人家過夫妻生活?那原本的好事,就會反被當成暴政了。

  尤其,原始人大多數都是實誠,那就是十五歲。但到了年紀之後,最出色的和最差的青年,一般不會那麼快就找到伴侶。出色的是眼光高,差的別人看不上他/她,他們找到伴侶花的時間就更長些。所以想要來走婚的,十五六的最多,可也有十七八的。

  原始人決心下得都比較快,基本上有這一天半的思索,就都拿定主意了。白銳也就把這些人組織起來,開始大量的煮苦蔗鹽。恰好他們自家的苦蔗也有能收穫的了,於是就一邊收穫,一邊煮鹽。至於剩下的苦蔗的渣滓,藍鳥極其愛吃,它們吃不了的就在壓實之後晾乾儲存起來。

  對了,白銳又先後做了兩套小的搾汁機,並且和獵星偷偷吃了一頓肉丸子。用的是鹿肉,加了苦蔗鹽和有辣味的野菜,味道棒棒噠。

  不過,他們倆剛嘗了兩口,鼻子比鹿腿還好的黑爸就找來了,把剩下的丸子連鍋端了QWQ

  那之後,這兩套小的搾汁機,不,碾肉機白銳都擺在了外邊,部落裡的人願意用都可以用,但必須拿出成品的一部分交給白銳,作為「製作和維護費用」,另外使用後必須把東西清理乾淨。一開始沒人用,畢竟用碾肉機碾完了,肉也還是那麼多,可是卻還要拿出一部分來,這在原始人的腦袋裡就是虧了。

  後來還是茅巫和茅收帶頭,並且,他們發現肉碾完了之後,其實是神奇的變多了,如果再混上野菜,加一點苦蔗鹽,那看起來就更大了,可是吃著還是肉味的,這樣才漸漸讓人們接受了「花錢」碾肉的概念。

  「獵星,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白銳抱著獵星,親吻他的額角。

  沒錯,這法子是獵星出的。雖然部落裡已經有了交易的概念,但是那個概念非常的死板和生硬,白銳不想把私有制直接砸到部落裡民眾的腦袋上,可是又不太知道怎麼辦。每天各種問問題的獵星,就給白銳出了這麼個主意。一開始白銳做出來碾肉機完全是想白給人用的。但是獵星表示——那是你做的東西,你的財產,你自己的,你都沒有私有的概念,你怎麼能讓別人也有私有的概念呢?

  各種忙碌和準備漸漸走向了正軌,在距離出發時間還有五天的時候,白銳到了白龍和小青的那間屋,原本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牆壁,此刻裂開了一道縫隙,密密麻麻的不能飛的蟲蟲和能飛的蜂子們,就在那倒裂縫上爬來爬去。別說有密集恐懼症的,就算沒有的,看見也會覺得渾身發麻。

  白銳摸了摸手臂,把雞皮疙瘩抹下去。

  這石山是連綿的山脈,現在他們一家住的這個矮山頭,被蟲蟲們掏空了至少有一半了,它們是白銳最大的殺手鑭,真要放出去,殺傷力比《木乃伊》裡邊的聖甲蟲,只會更強。要是幾千年後,這裡的人也來考古發現這種狀況會怎麼說。

  白銳盤腿坐下,一口蠱霧噴了出來。蠱霧搖搖擺擺的,鑽進了縫隙裡,在那裡趴著的蟲蟲和蜂子們頓時一陣熱鬧,各個仰著頭吸入蠱霧。不過它們自有自己的一套秩序,前邊的吸了一口就直接退下,不會扒著縫隙不放,後邊的立刻又新的頂上來,同樣是吸了一口就退下。

  白銳堅持了三分鐘多一點,停了下來,果然前些日子的修養很有必要,現在體力恢復了,一次能堅持的時間也就更長了。

  他離開的距離太遠,蟲子們到時候會自然的陷入沉睡,除非白銳給他們補充能量,比如現在他做的。這天白銳給它們補充了兩個小時,汗水已經讓他渾身濕透了,白銳知道自己這是體力就快透支了,停下了供給蠱霧,坐在地上緩了緩,站了起來。

  一直趴在旁邊的鹿腿湊了過來,身體挨向白銳。白銳剛想我現在沒力氣跟你玩。就意識到鹿腿根本不是要跟他玩,它的位置近歸近,可只有一點毛毛蹭在白銳的身上,並不會妨礙他走路,鹿腿這是意識到白銳沒力氣,讓他扶著它呢。

  白銳的手按在了鹿腿的肩膀上,用的力氣並不大,只是那麼一個動作而已,畢竟白銳今天也是量力而行,沒把自己逼迫到極限,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鹿腿卻立刻得意了,歪著頭對白銳得意的嗷嗷了兩聲,尾巴更是甩得跟直升機的螺旋槳似的。

  這個二貨,總是這麼可愛~

  他低頭正看著鹿腿呢,忽然一隻手過來扶住了他。

  「獵星!」

  可愛的二貨?!╮(╯▽╰)╭那誰?~\(≧▽≦)/~我的眼裡只有我家可愛的獵星!

  白銳就那麼跟著獵星走了,就算鹿腿在後邊叫地嗷嗷嗚嗚,他也頭都沒回一個。鹿腿的心啊,那是拔涼拔涼的,QWQ

  又過了兩天,回到蓉部落的諾麗絲他們回來了,當初莎拉答應得乾脆,她回去後對羅森娜說時,羅森娜點頭同意得也乾脆。誰都以為他們回來一趟,帶不走多少人。甚至可能,他們七個人反而還能再留下來。然而,事實卻是這一趟諾麗絲帶回來了八十九個木族人。

  這可絕對不是一個少數了!

  羅森娜她們雖然在沒有了碧桃絲的掌控後,會做人多了,但歸根到底,她們還是有一種身為木族人與其他人不同,比其他人高貴的驕傲勁。然而實際上,蓉部落裡的很多人已經等不了了。

  一次遷徙要多長時間?遷徙之後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就算找到了新地方,但是母樹到底多久後才能成熟,多久後才能結果?我這一生裡到底還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一個一個誰都不能確定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離開的人不是不驕傲的,但是他們已經被長久的等待磨掉了那份樂觀和自以為是。茅部落那邊雖然也要等待,但是有一個確定的時間——兩年,兩年之後,母樹就能成熟,就能結出孕果來。同樣是等,茅部落至少有一個確切的當代時限。

  況且,茅部落是戰勝了他們的部落,到那邊去沒有什麼可羞恥的。他們又不是作為戰俘去的,而是主動過去的,那地位又不一樣。

  當知道自己的部落有那麼多人選擇離開時,羅森娜的表情實在是精彩,可是她已經答應了,那就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獵星和白銳知道之後。頓時也嚇了一跳,兩個人雖然尋思著應該會有人同意過來,可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白銳想的是讓這些木族人圍著母樹住一圈,獵星搖搖頭,直接讓他們在茅部落的聚居地外邊開始建房子。

  兩邊的人一開始混居,各種問題就層出不群,獵星整天忙到不見蹤影,白銳想幫忙也幫不上。當一群碧蝶飛出縫隙,在獵星和白銳家門口安家後,白銳出發的時間也到了。

  

  第九十一章

  

  這次要求走婚的人,並沒全帶去,而是選了年紀大的帶走了十個人,加上黑爸和果爸,還有七個能力中等偏上的戰士,再有白銳一隻,總共就二十個人。

  這樣人數的隊伍,要長途跋涉去做交易去走婚,其實在這個年代是很危險的。但是,╮(╯▽╰)╭誰讓白銳不是以常理來論的呢。一旦加上他那浩浩蕩蕩的寶寶們,那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大呱二太這倆自然是被白銳揣著走,當然更少不了鹿腿~他這次沒帶走白龍和小青,小青生產之後,消耗還是很大的,而且它們的第一批後代,還沒長大,正是最危險的時候,留下它們很有必要。五頭小飛龍正是長身體的少年期,需要大量進食外加被保護的時候,當然也跟著倆爹。白銳帶走的是金角銀角,一群大蜈蚣,還有盤絲和拔絲,盤絲那位吃貨大姐頭,萬一留下,白銳覺得自己回來八成就看不見一個活人,只能看見蜘蛛洞了……拔絲雖然不太受大姐頭待見,但是白銳挺喜歡它的,ˍ(:∠)ˍ在一群二貨裡猛然看見一個深沉成熟的正常雄性你們造有多讓人感動嗎?

  不過,拔絲還是傷痕纍纍那樣子,一直沒蛻皮,詢問系統之後,系統給的原因是拔絲的年紀已經很老了。那意思就是拔絲快死了,不過因為它現在是臣蠱,所以身體正在被潛移默化的改造中,如果能活過今年,那應該就沒問題了。所以,最近白銳一直在給它吃小灶(蠱霧),希望能讓這只成熟大蜘蛛撐過去。

  白銳帶著大呱二太現在就坐在拔絲身上,鹿腿在下面繞著拔絲跑來跑去,自從出過一次遠門,好像鹿腿喜歡上這種到處跑的感覺了。黑爸和果爸兩個人騎著金角,銀角沒人騎,其他人也是兩個人一組騎著一隻大蜈蚣。因為貨物是兩筐鹽,所以倒是不怎麼佔地方。至於盤絲?這傢伙沒人敢騎著ˍ(:∠)ˍ,因為它在陸地上行動的時候是蹦躂著的!每次一蹦就蹦老高,落下來快速的爬兩步繼續蹦,遇見樹時一根蛛絲出去,它就上樹了,晃悠著把自己晃飛老遠,再繼續蹦。這是個真·蜘蛛俠!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離它遠點為好。

  白銳一直朝後看著,到後來乾脆就轉了個身坐著,甚至站起來,可是再怎麼抻長樂脖子,終歸他們是朝前走的,又有林木遮擋,總歸是早就看不見人影了,只能看見他家一直住著的那座山。不過白銳那麼站著,抻著,這也幸虧拔絲不像那位女王陛下那麼跳脫,走得又穩又快,否則白銳早就掉下去了。

  獵黑看著兒子這樣,就要叫他,可是剛出口一個:「白……」坐在他背後的獵果就猛地一勒,現階段果爸的力氣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是技巧還在,這一下子頓時就讓獵黑岔了氣,別說叫白銳了,白天光咳嗽了。

  「別叫他了。」獵果趕緊幫著獵黑順氣。

  「咳咳,早就見不著人了,有什麼可看的。」

  「眼睛看不見了,但是心裡看得見啊。白銳知道,獵星一定還站在那看著他呢。獵星大概也知道,白銳一直抻著脖子朝回看呢。」獵果歎了一聲,「我就是一個閉眼一個睜眼的工夫,解雇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他們倆要是有一個是女孩,那孩子大概都會叫阿爺了……怎麼了?」獵果正念叨著,就發現獵黑的眼神不對。

  「我不老。」獵黑剛還彎腰咳嗽呢,現在腰板直得不能再直,臉也板得就跟凍僵了的似的。

  獵果頓時笑了:「當然知道你不老啊,我現在身體應該沒問題了,做嗎?」

  獵黑差點現在就抱著獵果來個蜈蚣震,可是他板起來的臉,很快就皺成了一團:「回來再說吧,都沒帶著油。」

  「那我先用手幫你。」果爸笑得更開壞了,兩隻手重新摟住了獵黑的要,順著他的小腹向下滑,就解開了黑爸的裹腰皮……

  慢慢的倆人變成了面對面坐著,彼此用手給對方快活。本來這時代的人對這種事就極為放得開,果爸和黑爸更是其中放得開的翹楚。除了依舊做望夫石狀的白銳,其他都是沒女人也沒男人的少年人,他們看著這兩個「老不休」各種暢快,聽著那一聲聲好像敲在心口的上的叫和喘,一個個的也都跟小貓撓心一樣。

  有的甚至就直接找了同騎的夥伴,解決一下。等白銳被他們那叫聲弄得回過神來,可真是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了。

  ˍ(:∠)ˍ所以說,不能說後代扔掉了節操,實在是老祖宗一開始就沒多少節操。

  等到他們到了黑湖邊上,去走婚的小年輕裡,有一對男女已經看對眼直接內部解決了~不過只他們倆回去太危險,況且兩人也想繼續跟著看看外邊,所以白瑞沒有趕人。

  他們找到了原來過來時用的木筏,竟然還能用,那比起新做木筏的時間可就快得多了。

  等到晚上吃完飯,白銳剛躺下就突然噌一聲爬了起來,穿上裹腰皮就要走。

  「大晚上幹什麼去?」他那邊翻騰了兩圈,黑爸睜開一隻眼睛問——他和果爸就躺在邊上,果爸一邊是黑爸,另外一邊就是鹿腿。畢竟這裡距離湖邊近,夜裡風涼。這也是為什麼鹿腿沒和白銳一塊睡的原因。

  「找大呱二太。」

  「我跟你一塊去找。」

  「不是我去找,是它們倆正在叫我,我自己去就行。」

  「注意點安全。」

  「放心吧。」

  白銳拍拍自己不甚寬厚的胸大肌,一路朝著湖邊去了。寶寶們也沒跟著,因為它們很確定,這周圍沒有能給白銳早晨危險的動物。

  到了湖邊一個挺不顯眼的地方,白銳蹲下了。只是過了一會,大呱二太浮上來了。而且大呱的屁股後頭還連著一條長長的黑色的卵帶,二太就在大呱背上不斷的蹬腿,其實是給卵帶受米青。

  湖面上浮出一連串氣泡,原來巨蛙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到了周圍。

  大呱二太從到了湖邊開始就各種興奮,本來跟白銳表示了,這段時間讓它們就在湖裡玩耍,不上岸了。白銳也覺得就它們倆離家最遠,所以也樂得見它們回家。結果剛剛這倆突然就向白銳求助了,不過不是那種重傷求助,是要生了。

  雖然大呱二太經常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這次真不是故意的。

  白銳倒是相信,因為大呱二太對自己的後代很重視,它們躲起來產卵白銳這邊一樣會知道,因為都是民蠱,而且現在產卵的季節也不對,小蝌蚪還來不及完全長成青蛙大概冬天就到了。尤其當著白銳的面,反而能得到各種好處。比如,讓白銳用蠱霧給這些蛙卵進補——也就是白銳來了之後做的。

  大呱生了一個多小時,黑乎乎的蛙卵沉在靠近岸邊的地方,看著可不太好看。幾頭巨蛙露了一下面,看來它們是要蹲守保護這些卵了。

  產卵之後,白銳頭一會見到二太從大呱背上跳下來。大呱則趴在地上動都動不了了,顯然是消耗頗大。白銳也倒在地上,略微喘著說:「明天再用蠱霧幫你。」

  因為大呱二太的產卵是持續的,所以白瑞是吐兩分鐘左右的蠱霧,停下來喘口氣歇一歇,這個時間不超過十秒,然後繼續吐出蠱霧。所以雖然時間是一個小時,但消耗比他之前都大得多,身體對疼痛的承受,也已經即將到臨界點了。

  感覺緩一點了,白銳爬了起來,直接問兩個蛤蟆:「你們倆怎麼突然產卵了,吃錯了什麼東西?」

  這也是他找到的敲門,蟲子們有的能聽懂他的意思,那就能夠可以不用精神溝通,不算他使用能力,不會疼。

  二太聽白銳一問,噗通一聲跳回水裡去了,不過一會,它咬回來了一種水草。這個水草上面結著很小的紫色果子,聞起來有一股清甜味道。

  白銳一咬牙開了神農視野,就只是看這根草。

  小菊藻:果實微甜,性甘,大補元氣,復脈固脫,助米青易腎。根莖皆可入藥,有和緩藥性,養血安神之效。

  這東西的名很好很平凡,但是後邊說的效果可是夠嚇人的。尤其是果實的那個「大補」白銳看的藥草也是不少了,有補氣功效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但這個簡直等同於人參了。略微猶豫,白銳想想自己的體型,咬了一顆果實下來。其實這一顆果實直徑還不到一厘米,舌頭卷一下也就沒了。

  一般水裡的東西都有一種水腥味,但是這個果實卻不同,進到嘴裡有一種微苦的清香。等到這果實下肚,那麼小的一點東西,卻讓白銳覺得有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慢慢的擴散到了全身,那種舒服,就像是大冬天洗了個桑拿一樣。唯一不好的是,有個副作用——下面也抬起頭來了。

  結合這東西的功效,白銳大概猜出來大呱二太為什麼突然產卵了,因為它們火氣太旺盛,營養太充足了。╮(╯▽╰)╭好東西吃太多,自找的啊。

  「這種東西,水裡還有嗎?」

  「啾啾!」二太一疊聲的叫著,就又要朝水裡跳,白銳一抬手,把它擋住了。

  「別,告訴巨蛙們把它們保護好了,別讓其它東西禍害了,這些可是寶貝。其實我覺得,我不說你們倆也知道。」

  二太傳遞給白銳的訊息立刻湧了上來,它不會賭咒發誓,但顯然就是類似於那個意思,各種表示它們絕對不是吃獨食,只是看見了新東西,先試吃一下,確定沒問題了,才敢帶給白銳。

  白銳就呵呵了,信這倆大嘴巴白肚皮的傢伙才怪。

  他之後又吃了小半個小菊藻的果實,把另外半個塞大呱嘴巴裡了。二太還嚇了一跳,但是看大呱吃了果實後沒有再產卵,反而啾啾叫了幾聲,看起來精神好多了,這才平靜下來。這倆貨不管怎麼鬧騰小心思,對於對方是沒說的。白銳的下面則腫的更厲害了QWQ,只能找個地方疏解了再回去。

  沒辦法,那小菊藻的果實效果太強,他怕一個全餵了大呱對它反而有害,可是吐掉,又太可惜。至於吐在手裡拿回營地去?給誰吃?獵星又不在,就算白銳現在也是不乾不淨的原始人了,但也保持著「我的口水只給獵星吃」的底線,黑爸果爸也不行。於是他就只能自己吃了。

  白銳帶著小菊藻和大呱二太回到了宿營地,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剛走了七、八步,走到了營地的篝火邊上,白銳摸著手裡的小菊藻就不對勁了。它的根和莖開始發蔫,再一看小菊藻的果實,它的表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葡萄乾一樣的皺褶。

  【系統,這怎麼回事?】

  【小菊藻正在進入失水狀態。】

  【功效呢?】

  【完全干化後,會折損百分之五十。】

  白銳齜牙咧嘴的,忍受著和系統對話的疼痛,跑到了黑爸和果爸身邊。果爸睡得熟,黑爸卻早就醒了,睜開眼,疑惑的看著他。

  「黑爸,把果爸叫醒,有好東西,快讓他趁著現在吃了。」

  黑爸也夠直接,抓著果爸的肩膀搖晃了兩下,就把果爸搖晃醒了。果爸還迷糊著呢,嘴裡就被扔進了「野菜」,聽見黑爸一句「快吃」,他閉著眼睛就開始嚼,等到把「野菜」嚥下去,果爸也同時又睡著了。

  這也算是本事了吧~

  「吃完了。」黑爸看著白銳,那意思:你還有事嗎?沒事滾。

  ˍ(:∠)ˍ白銳略有些小心塞:「黑爸,果爸可能會有那個反應,他有了你別鬧他,讓他自己平息下去。」

  「為什麼不能鬧他?」出發那天的蜈蚣震還讓黑爸意猶未盡呢,正想著他們在岸邊停留的這兩天,找個時間和果爸幹一場呢。結果白銳就給他下禁令了,黑爸倒也不是不樂意,就是覺得自己該知道個為什麼。好吧,黑爸他就是不樂意了。這都素了多少年了,為什麼肉回到嘴邊了,反而就不能吃了呢?

  「果爸他元氣大傷,現在要慢慢給他補回來,不把基礎打牢了,就重新開始折騰,對身體不好。」

  「傷氣了,多吸幾口不行嗎?」

  「……」元氣這東西也就是受文化熏陶長起來的華夏人能理解,鬼老都很難理解,更別提原始人了。白銳自己雖然明白,但是讓他解釋,他覺得道理挺多,卻連個頭都不知道從哪開,「元氣不是我們呼吸的氣,是人的底氣……」

  黑爸眼睛裡的問號,白銳都能看見了。怨氣、底氣不都是氣嗎?那為什麼氣又不是氣呢?

  「黑爸,你想讓果爸和你長長久久一塊活著嗎?」

  「想!」滿腦袋的問號瞬間被黑爸一巴掌扇飛,只留下斬釘截鐵的這一個字。

  「那現在就別鬧他,你現在鬧他一次,那救少了以後跟他鬧十次的機會。」

  「好!明白了。」黑爸數學一直是學得最好的,所以一和十到底哪個更多哪個更少,他清楚明白。應下之後,黑爸還很嫌棄的看了白銳一眼——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非得弄半天氣氣氣。然後黑爸就抱著果爸睡過去了,徒留他可憐兒子白銳一個人站在蕭瑟的黑夜裡。

  QWQ獵星,你造我多想你嗎?你造咱爹有多欺負我嗎?獵星(爾康手~~~習慣了每天抱著自家熱乎乎的伴侶,雖然被對方胳膊膈醒,大腿壓醒,胸大肌悶醒——這種情況一般發生於白銳趴在人身上(﹃)——但那也好過現在只有兩隻蛤蟆作伴啊。而且蛤蟆也是成雙成對的QWQ

  唉……宅男好想回家啊。

  ***

  竹筏加固修好,一群人/蟲在巨蛙的護衛下,人上木筏,蜈蚣下水。唯一不同的是兩隻大蜘蛛,拔絲和盤絲其實按重量來說並沒有蜈蚣們重,可它們「佔地面積」太大。盤絲剛到湖邊的時候就試過像蜈蚣一樣直接下水,然後……它沉了ˍ(:∠)ˍ。

  雖然也有蜘蛛能夠直接在水面上走,但是人家都是小巧玲瓏的,一整只蛛還沒有盤絲一隻眼珠子大。就在眾人還以為得給它們倆各扎一隻超大木筏的時候,拔絲用實際行動告訴眾人它們也是能自食其力的!

  所以此刻,就看拔絲腹部一動,身寸出一道白色的蛛絲,蛛絲到了湖面上卻攤開變成了一層牢固的白膜,它連身寸出數道蛛絲,這些白膜結成了一片範圍巨大的網,拔絲輕輕一躍,就跳到了網上,蛛網雖然略有下沉,但成功承受住了拔絲的重量。它就這樣,在湖面上開拓出了一條路來。盤絲則一改往日的活潑,老老實實的跟在拔絲的後邊行動,因為之前實驗的時候,盤絲曾經很不老實,結果,它又沉了╮(╯▽╰)╭。

  

  第九十二章

  

  沉在深水區和沉在淺水區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不是巨蛙和蜈蚣們都是大力士,八成盤絲就會成為第一隻被淹死的蜘蛛女皇陛下了。

  拔絲開出的這條路,其他人和蜈蚣曾經也試著走過。如果能成,連木筏都不需要了。結果除了白銳和金角銀角之外,其他人和蜈蚣都走不了,因為蛛網上有毒,人走不出十步兩條腿就麻了,蜈蚣好點,可也走不了太遠。

  大家雖然有點遺憾,可是後來又發現蛛網周圍有不少毒的肚皮翻白的魚——沒死,也是被麻翻了。於是大飽口福之後,那點失落也就煙消雲散了。

  「大湖裡,能用木筏嗎?」和果爸躺在木筏上曬太陽的黑爸突然問。黑爸一說話,嘴角血就流下來了。

  ——那天白銳說果爸可能會有的反應,然而卻並沒有。等到早晨,白銳又帶著他們去湖邊,讓果爸吃了新鮮的小菊藻,黑爸也跟著嘗了一點點。結果,本來就米青足血旺的黑爸,毫不意外的悲劇了。他當場鼻血流了滿地,等到好不容易止了血,黑爸才發現自己的牙床子腫了,嘴角的燎泡疊著燎泡,白銳給他治了好幾次,但每次治好了,一轉頭十幾分鐘燎泡就重新冒出來,牙床上也重新腫起來,後來黑爸也不讓白銳治了。

  可是吃的比他更多的果爸,只是吃了之後覺得很舒服,身體力氣更足了,除此之外還是沒有大反應。

  這樣的對比,讓黑爸有那麼點瞭解元氣這種氣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這裡有巨蛙護航,所以才沒問題,大湖那裡,等到那些小蛇長起來才行,現在會被湖裡的東西頂翻。」

  黑爸點點頭,他的想法和白銳的答的差不多:「如果能在河裡走,那麼春夏的時候也能捕魚了。」

  捕魚這種活動,僅限於冬天,湖面凍結實的情況下。但因為捕魚的範圍僅限於鑿開的冰窟窿,所以收穫的隨機性很大。有時候就像白銳和果爸第一次去捕魚那樣,冰鑿開,魚自己跳上來送死。但有時候冰鑿,放下魚線半天也不見有動靜。白銳也聽說過冬天有很多民族都會拉網捕魚,可他也就是聽說過,不知道具體怎麼樣,又沒有製作漁網的材料,用草籐子編出來的漁網下水晃悠兩下自己就散了,所以每次捕魚依舊只能憑運氣。

  不過現在,網有了,只要能在大湖裡佔住地盤,他們就能「進化」成漁民!

  「對,而且到時候還能讓它們幫我們趕魚。黑爸,你少說點話,多喝點水。」白銳看著黑爸的嘴角都心疼,那兩邊爛掉的燎泡就像是小丑化的那種誇張妝容一樣,「要不我再給你治治?」

  「沒事。」黑爸抹了一把嘴角流下來的膿、血摻雜的混合物。

  白銳歎口氣,那邊有巨蛙浮出水面,吐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水生植物,白銳趕緊過去看了。他在努力找清熱去火的東西,希望能對黑爸有幫助。

  夜裡,獵黑按住了獵星的一隻手:「不是說了不做嗎?」

  「我用手幫你,又不是我做。」

  「別……你不知道,我現在已經忍不住了。」獵黑這輩子幾乎沒做過後悔的事情,但是吃下那個小菊藻,絕對是其中名列前茅的一件。他幹嘛因為一時的好奇心這麼作死呢ˍ(:∠)ˍ。

  按照白銳的說法,他是火氣太旺了。也確實挺形象的,因為獵黑覺得自己快被燒死了。不只是嘴角和牙床子,還有胸口,自然還有下面!他們之前能用手來紓解,現在獵星可不認為自己能忍得住。

  「那我用嘴巴?」

  「我怕把你悶死。」

  「……」獵果嘴角抽搐,知道獵黑是擔心他的身體,但作為一個男人,他的伴侶總對他說:我怕把我幹死……獵果這些天渾身都有勁了,此刻就有一種把獵黑按地上臭揍一頓的衝動。

  獵黑這時候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各種胡思亂想,於是有些姿勢他就無師自通了:「你用大腿把我夾著,別動。」一邊說,獵黑就已經開始行動了。獵果現在正氣著,可是獵黑的大手一摸過來,他也就不知不覺順著他的意思走了。

  於是,三更半夜的,木筏搖晃了起來。

  喂,黑爸果爸,你們還記得木筏上的白小銳嗎?QWQ本來就孤枕難眠的白銳,感覺著木筏那有規律的搖晃,聽著水流與兩個爹嗯哼啊哈的聲音,身體的某個部位硬得都能當錘子了,默默的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數天後,他們平安的上了岸。果爸一上岸就踉蹌了一下,他大腿內側的皮都磨破了,在木筏上待著還不顯,上岸一走疼得鑽心。一直看著他的黑爸趕緊伸手,把人扶了下來。白銳看了一眼,打著哈氣緊跟在後邊下了木筏,他的生物鐘已經成功的完成了晝伏夜出的轉變,另外他也有點好奇,黑爸那裡到底是怎麼個構造的?果爸都磨成那樣了,黑爸不但成功的消了火氣,精神頭還越來越好了?

  可惜,那都是兩個爹的隱私,他也不好問。

  「黑爸,下面就是你帶路了!」白銳拍了拍黑爸的肩膀。

  草芽和山峰知道一些這邊的部落,但是黑泥人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能大嚼下肚,可想而知周圍的部落是不敢長期在一個地方固定下來的。否則,那可真的要被當場養豬場,隔三差五的被光顧一趟了。

  所以,黑爸和果爸來不只是因為要讓果爸散散心,也是因為他們倆的經驗和能力。白銳的蟲子雖然也能找人,但是範圍太廣,有了兩個爸爸支出的範圍,那就簡單多了。

  「別這麼著急,先走出去,到了黑泥人部落在的地方再說。」

  「嗯。」其實白銳有些膈應那地方,那周圍不知道有多少被黑泥人吃剩下的死人骨頭,但是黑泥人部落的所在地應該又確實是附近最好的地點。所以,黑爸的選擇沒錯。

  走了兩個小時,白銳放出去探路的幾隻大蜂子回來了,在白銳從傻白那裡瞭解情況的同時,隊伍停下來了。

  「怎麼了?」

  「那地方被人佔了。」

  「黑泥人?」

  「不知道,蟲子還沒有那麼高的分辨能力。」

  「那我和你果爸去看看。」

  「黑爸,是不是太危險了。」

  「騎著蜈蚣去,沒有危險。」白銳抗議無效,黑爸一擺手,白銳和其他人就在這紮營了,黑爸和果爸帶著一小包苦蔗鹽,騎著金角,兩個人就優哉游哉的走……走不了。因為白銳說了一句話。

  「黑爸,你會說他們的話嗎?」

  正瀟灑的抬手準備拜拜的黑爸,把手收回去了。

  看著黑爸鬱悶的表情,白銳頓時覺得舒爽無比!不過下一刻他就被黑爸捏著脖子拽上蜈蚣了ˍ(:∠)ˍ。

  ***

  「不是黑泥人,放過他們的哨兵嗎?」遠遠的看著對方的草房屋頂,白銳就下了結論。

  黑泥人在地面上雖然也留下了一些活動的痕跡,可是很少,只有一些篝火啊、柵欄啊、戳著人頭的木棍啊之類的,那些痕跡與其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更不如說是黑泥人做的一點點綴。

  對於白銳的提問,黑爸和果爸同時點頭。

  於是,某個可憐人,得以用嚎叫聲通知自己的族人,有陌生人到來,絲毫不知道他頭頂上停著一隻大蜂子,更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了暈倒後從五米多高的樹上摔下來的命運。

  聽見嚎叫聲,金角也停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白銳看見了比兔男郎更加讓他瞎眼的松鼠漢子!

  他們的頭上都頂著或棕紅色或淺灰色的可愛三角形耳朵,他們的脖子上、手腕和腳踝上都圍著一圈和耳朵同色系的絨毛,他們的屁股後頭都有一條又大又蓬鬆的可愛尾巴。但是!他們雖然不是大塊頭,但一個個又黑又瘦(當然,還是比黑爸白點的),身上肌肉就跟是千錘萬鑿的鋼鐵一樣,一看就堅硬無比。

  白銳覺得,他普通人的審美實在受不了這種一口氣乘以三的鐵漢芭比啊!

  「你們是誰,從哪來的?」打頭的戰士一邊揮舞著長矛,炫耀著自己大概比白銳腦袋還大的肱二頭肌,一邊大喊著。

  「我們遠方部落的,來交易的。」

  「來交易的?用什麼交易?」

  「鹽。」

  打頭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他旁邊的人拉了他一把:「你們來的方向……你們是從黑沼澤……我們奎山部落不需要鹽,你們離開吧!」

  「他剛才看起來對鹽很有興趣,可是忽然又拒絕了。」白銳給兩個爸爸翻譯。

  「白銳,你當初滅掉黑泥部落的時候,有人知道嗎?」果爸問。

  「當時放走了一些奴隸,他們有可能知道。」

  「你覺得這些人假冒了白銳的功績?」黑爸這話時對果爸問的。

  「雖然我們沒怎麼經歷過這些,但獵茅大巫說過,只有勝利者才能佔有戰利品,這片土地是黑泥的,除非確定黑泥人已經完全沒有能力捲土重來,否則在山峰和草芽的描述裡,怕黑泥就像是鹿怕狼一樣的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把自己的部落建在黑泥原先營地的頭頂上?」

  「那現在怎麼辦?」白銳對這些人佔了自己的名聲,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這又不像是後世爭功,有切身利益的損失,這地方距離他家這麼遠,不管這些人占還是不佔,反正白銳自己是佔不了的。

  「把蟲子都叫來,然後直接表明你滅了黑泥人的身份。」黑爸說,果爸顯然也贊同。

  「這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點?要是打起來了呢?」

  「那就按著他們的頭揍。」

  「……好。」==白銳雖然知道他倆爸都很強悍,但沒想到他們倆暴力傾向這麼嚴重啊。

  「喂!你們在幹什麼?!」對面的松鼠真漢子等不及叫了一聲。

  「我們的坐獸轉彎有點困難!等一下!」

  也是原始人都比較老實,白銳說是轉彎有點困難,對面的人雖然疑惑又戒備,但也繼續站那等,甚至都沒有過來驅趕。

  於是……

  「窣窣……嘩嘩嘩嘩!」樹葉子一陣亂響,已經因為蜈蚣過境嚇飛過一次的鳥兒們,再次嘰嘰喳喳叫著遠離了自己的家。

  松鼠真漢子們立刻擺出隨時硬戰的姿勢,耳朵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尾巴更是瞬間都肥了一圈!

  ˍ(:∠)ˍ更難以直視了!!!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一隻巨大的蜘蛛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剛才還滿身戰意的三個漢子,瞬間都嚇得臉色慘白,其中的一個甚至嚇得當場坐在了地上。他們並不怯懦,他們都曾經空手與虎狼搏鬥,但就算面對成群的虎狼,即使明知道無法倖免,卻還有拖一個墊背的希望。可是面對這巨大的蜘蛛……他們腦海裡浮現的只是:如果吃了我能讓它的肚子飽足,是不是就不會去找族人的麻煩了?

  「盤絲,退後點。」

  白銳皺褶眉頭,其實是忍著疼。

  他家的寶寶們,別管原來是什麼地方翻出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都只能聽懂白銳最早學到的土著語言。所以,現在白銳用的和當地人對話的語言,他們就聽不懂了,白銳這是一邊口頭上命令,一邊在心裡吩咐,那就得忍著疼了。

  盤絲尾部扭了兩下,這位女王陛下不但暴力傾向極重,還是個吃貨。現在是看見陌生人了,正在和白銳商量能不能吃。結果被白銳再三否定之後,才退到了他們身後去。

  這時候周圍林木又是一陣搖晃,十幾條大蜈蚣露出了頭來。

  松鼠漢子們的背後也鬧了起來,不過那就不是白銳的原因了。該是他們部落裡的人也知道了大概情況,正亂呢。

  「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我們滅掉了黑泥人,他們的地方卻被你們佔了嗎?」

  噗通!對面三個人跪下了兩個,那一個沒跪的是剛剛已經嚇得坐在地上了,腿軟得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我我我我們……」

  「其實我們對原因不感興趣。」白銳露出他自認為的最溫和的笑容,「我們的部落距離這裡很遠,當初滅掉黑泥也是因為他們先招惹我們在先。現在,我們就是來交易和走婚的。」

  領頭的嚥了兩口唾沫,臉色雖然還是不好看,但看起來是冷靜了許多,他從地上慢慢的爬起來,看白銳沒有表現出不滿,就弓著腰小心的說:「剛才……剛才都是一些誤會。我們跳林部落正在舉行夏末的祭祀,歡迎所有部落的客人來交易和走婚。我是族長林勇。那個……我讓他回去報個信。」

  「我是茅巫部落的大巫白銳。」白銳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對那個被林勇豐富報信的人點了點頭,那人嚇得步子邁太大,大概是扯著蛋了,一個大馬趴啪嘰都拍地上了,白銳都覺得疼,他卻卻臉上鼻血都來不及擦,撅著屁股用狗刨一樣的姿勢爬進村了。白銳挑了挑眉毛,側著頭問兩個爸爸,「他讓我們進部落去,說現在是他們的夏末祭祀,我們進嗎?」

  「進!不過讓他們給我們空一塊夠大的地方。」黑爸和果爸一塊點頭。

  白銳看了看自己四周,這時候最慢的拔絲也來了,嚇得林勇和他僅剩的族人又哆嗦了一下。

  「黑爸,這得讓他們騰多大的地方啊?」

  黑爸給了白銳一個白眼:「往常不是看你挺聰明的嗎。他們當然沒地方,那時候你再說讓他們把聚居地邊緣都讓出來。」

  原來是這意思,白銳「哦」了。

  果然林勇一聽他們都要進部落,雖然知道對方不好惹,可也大著膽子硬著頭皮表示:「白巫,我們真沒有這麼大的地方。能不能讓你的戰獸……留在外邊?」

  「既然不行,那就讓我們挨著你們的部落,自己搭營地。」

  剛剛發生了一場誤會,林勇也知道人家防範著自己,其實她已經覺得白銳很好說話了。要是換個巫,比如黑泥人那樣的,現在大概早就開打了。所以,林勇也乾脆拍板了:「好,你們跟我來。」

  剛走兩步,派回去傳信的那人,就過來了一個腦袋上套著個熊頭,舉著根樹根枴杖的老人,他一過來就對白銳行禮。

  白銳和黑爸、果爸從金角的背上下來,對他回禮。因為獵茅的關係,他們對這樣的老巫都是很尊重的。

  

  第九十三章

  

  老巫對他們笑笑,因為這笑容,老巫一臉的褶子印顯得更深了。他對林勇說了一句:「照顧好客人們,轉身就走了。」帶著老巫過來的人有點發傻,林勇瞪了他一眼,那人趕緊跑了——這位也是之前拽了林勇一下,提醒他什麼的人。

  「那位是我跳林部落的大巫,跳腳。」

  「……」白銳對大巫很尊重,但是,為什麼除了獵茅大巫之外,其他大巫的名字都一個比一個怪。不過想想他自己,白……那個銳,好吧,他好像也沒啥資格覺得別人名字怪。

  ˍ(:3∠)ˍ

  他們就是蹭著跳林部落原來的柵欄走的,林勇把他們帶到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然後讓人過來,把那塊的柵欄撤了。

  「交易都在我的屋子前邊進行,走婚的話要到晚上,每個人都帶著獵物集中到部落中央,不但我們族裡的未婚男女會去,現在附近部落也有許多人過來,同樣會參加。」林勇看白銳他們對這塊地方還算滿意,趕緊把話說到,「另外……關於黑泥部落的事情,我們是聽一些跑回來的族人說的,他們說黑泥部落是被一個騎著蛇和尖耳人在一起的大巫滅掉的。他們來自很遠的地方,所以我們就……剛才沒認出白巫來。那個……我們願意付出陶器、布料和食物,關於黑泥部落的事情,能不能請白巫……」

  黑爸和果爸已經招呼著其他人開始清理營地了,這些事就都要白銳唯一能和他們溝通的白銳負責了。

  「我們的部落很遠,不可能擴張到這裡。但是以後每年我們大概都會來上一趟,或者交易,或者走婚,我們很願意交一個朋友。至於陶器布料和食物……我們要陶器,你們有沒有裝水的陶壺?。」

  林勇這下高興了,這時候還有點後悔,要是之前沒聽弟弟的話,直接把他們迎進部落裡,也不會出現剛才那一幕了。

  「有的!當然有!我們跳林部落很願意和茅部落結下長久的友誼。那個……我能不能和你們換一些鹽?」林勇雖然有些小心思,可心思也並不複雜。聽白銳說願意結下友誼,就不會再胡思亂想,直接提出換鹽來了。

  「鹽我們不用東西換,只要人口。」

  「沒問題!」林勇依舊是拍著胸脯,半點猶豫都沒有的保證著,他們這邊部落眾多,就算沒有了黑泥部落的欺壓,一樣生活艱辛。部落裡最強的那些勇士當然不能都離開,可是中等的,下等的,要走也沒問題。

  「那我現在先讓首領嘗嘗我們的鹽。」白銳轉過身去,拿出一小袋鹽來。其實就是一塊裁剪成手帕大小的皮子,再用草繩纏上。一袋裡邊放著的也就是嬰兒拳頭大小的鹽,白銳打開這一袋,讓林勇品嚐。

  鹽是顆粒狀的,還是綠色,不過林勇一點都沒覺得奇怪。這年月鹽的來處多種多樣,有黃色的砂鹽,還有一塊一塊就跟石頭一樣的石鹽,制鹽的方式也粗陋得很,基本上那些鹽都帶著怪味。林勇捻了一旦綠色的鹽放進嘴裡,頓時眼睛就舒服得瞇了起來,鹽的好壞他還是分得出來的。原來從黑泥人那裡得來的鹽,難吃不說,往往一把鹽大半都是砂石,白銳的鹽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味道極好,絕對是不能錯過的好東西。

  不過高興沒多久,林勇就想起來價錢問題了。他大著膽子出了個高價。

  「五……五袋鹽,一個人。」

  「啊?五袋鹽?」

  「三!三袋!三袋也行!」林勇趕緊改口。他們用鹽都是很節省的,過去的黑泥鹽,都是用樹葉子弄一點點出來撒進鍋裡,分給全部落的人喝。只有孕婦和傷者才能偶爾多分一口而已。這麼好的鹽,就算是和過去差不多的價格,其實也算是他們賺了。

  「……」對於鹽這個東西,白銳也就是當初霓虹核電站出事的時候,因為大媽們都買,他莫名其妙的跟風也多買了兩袋。後來到了這邊,苦蔗也能大把大把的啃。所說白銳是個運氣挺好的娃╮(╯▽╰)╭。他從來沒有過缺鹽的煩惱,也從來沒意識到鹽的寶貴。三小袋鹽,還沒一隻老鼠重,結果就能換一條活人,「林勇首領,就算不是走婚帶走的人,我們也不是要吃的。我們的部落沒有食人的習慣,我的戰獸和騎獸也不吃人。只是我的部落最近需要更多的人幹活,才買人回去,這些人幹完了活,就是我部落中的子民了。」

  白銳也不是真傻,沒說回去就是部落裡的人了,而是說幹活。

  聽到林勇耳朵裡,他自認為明白了。

  還是奴隸,只不過不是儲備糧的奴隸,而是幹活的奴隸。至於白銳說的會成為他部落裡的子民,林勇很自然的當沒聽見。能隨隨便便拿出這種鹽,能操控著那樣強悍怪物的部落,可能隨便從外邊找人回去當部落民享福嗎?至於為什麼白銳還穿著破爛皮子,身上一塊布都沒有?那是人家喜歡,愛好,誰管得著?硬實力在那擺著,沒人去在意那點門面工夫。

  林勇點點頭,他以為白銳這是警告他,別隨隨便便找點老弱病殘,他要壯勞力。

  「白巫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部落裡最強壯的人介紹給你們!」當然不可能是部落裡最強壯的,不過也不會給他們病弱得快死的,「白巫,你從其他部落換人,也是用鹽嗎?」

  「對。」白銳斜他一眼,「我要兩邊都自己願意,如果是不願意的……」

  林勇也不算是什麼良善人,白銳覺得他很可能是起了心思要去劫掠別的部落人口然後賣給他。白銳可不想給部落裡弄一群滿肚子怨氣的人回去。

  林勇立刻笑了,那笑容無比的憨厚實誠:「當然不可能。」

  「如果到時候有人讓我給他們的部落報仇,我說不定就順手干了。」

  林勇僵了一下:「我一會讓人來幫忙,順便帶你們熟悉情況。」他這才完全放下了去搶人的心思,白銳可是主要來走婚的,而且這個大巫還這麼年輕,萬一有和他勾搭上的,那以後發生什麼事還真說不好,「今天你們食物,我也包了!」

  白銳點點頭,那邊黑爸他們已經點起了篝火,他們正在學著跳林部落房舍的樣子,搭建草棚子。

  草棚子就是一邊在地上插一根丫形的長樹枝,再在中間搭上一根樹枝,用草繩綁好。把長茅草的一頭用繩子捆上,從中間扯開,搭在那根樹杈上,用石頭固定好,再糊上點泥,蓋上點獸皮什麼的。

  這棚子極端簡陋,招蟲子不說,稍微風大點大概就會被吹散,還不怎麼避雨。

  不過,搭建起來倒是簡單快捷。

  他們還沒完事,就來了七、八個跳林人,帶頭的是個少女,其他人主要是帶著食物的,其中四個人合力扛來了一頭新鮮的野獸,這野獸的軀幹部位很像是鼠類,可是體型大得多了,長了一顆羊頭,但是獠牙齜出老長,也不知道到底是食肉的還是食草的。其他人手裡捧著各種水果。

  少女大概十五六的年紀,不像跳林部落的男人那麼黑瘦,皮膚顏色只能說是略深,上身也裹著布,頭髮披散著,鬢角別著一朵很漂亮的紫花。少女叫:「林蛋。」

  ……給妹子起這個名,要是地球上那妹子非得跟爹媽拚命不可。

  看著白銳和林蛋商量交易和祭祀的事情,果爸拍了一下黑爸的胳膊:「獵黑,白銳沒跟他們說他不是來走婚的吧?」

  「反正也沒事。」黑爸聳聳肩,「白銳像我們倆,眼睛裡都只看得見一個人。」

  「你以為我是擔心白銳變心?」獵果翻了個白眼,「能少一個麻煩總是好的,哦……看來不用我們擔心了。」

  那邊林蛋已經走了,現在跟白銳說話的,是四個抬野獸過來的青年中的一個。

  白銳也看出來對方是什麼心思了,林蛋剛介紹了兩句,就要朝他胳膊上摟。這年月的妹子可是比現代的妹子還要能放得開。

  「我在部落裡有伴侶了。」白銳躲了一下。

  「我可以當你的第二個妻子。」林蛋很乾脆直接的說,她和林勇早就想過白銳會有妻子的可能,畢竟這麼強的大巫除非是戰獸的要求特殊,否則不可能被人放過。

  「我只要一個伴侶,而且他是男人。」

  林蛋歎了一聲,被連番拒絕也沒什麼尷尬或者惱羞成怒的:「那我可以要求你一夜嗎?」這也算是原始社會的特色,甚至現代的地球上還有很多原始部落有這種習俗。遇到強悍的男人路過,就讓村裡的女人去招待,希望能留下他們的種子來,生下更強的後代。

  「不,我們說好了,種子都給彼此留著。」

  「那我就不在這待著了,跳牙!你來給這位白巫介紹吧。」林蛋終於有些惱怒了,兩個都是男人都生不出個蛋來,竟然也不想留一夜!她招呼另外一個人過來,也就走了。

  白銳原來以為姓茅就已經夠囧的了,結果發現了更囧的。先有跳腳後有跳牙,他一時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們部落裡有叫跳蚤的嗎?」

  「沒,白巫有認識的人叫跳蚤的嗎?」

  「對。」

  「那我可以問問其他部落的,有幾個是我們跳林部落分出去的小部落,可能他們那裡有人叫這個名字。」

  白銳也只能尷尬的笑著說一聲謝了,然後趕緊轉移話題:「現在還有交易在進行嗎?我能去看看嗎?」

  「現在已經沒人交易了。」白銳這麼一問,表情古怪的反而是跳牙了,他對白銳指了指,「他們都在那呢。」

  之前林勇帶著他們一路走,就不斷有人過來看熱鬧了,現在人更是多。不過白銳還以為都是跳林部落的人,原來來交易的人也都被吸引過來了。

  現在白銳看過去,有些人立刻縮頭離開了,但是留在那繼續看著的人更多。

  「要交易嗎——!」白銳一看,乾脆搖晃著手臂,吆喝起來。

  那邊稍稍混亂了一下,片刻後還真有人站了出來。

  「我們茅部落主要是來走婚的,另外還賣鹽,不過主要用人口和可食用的植物交換。」白銳看著走來的人,突然腦筋一動,又加了一條。除了苦蔗之外,他們部落急需另外一種可以大面積種植的糧食。在茅部落的範圍內他沒找到合適的,那就看看從這些人手上能不能拿到好東西吧。

  「你們要多少人?要孩子嗎?」第一個來問話的是個駝背的老人,但這邊的人並不是按照獸牙項鏈標誌自己年齡的,所以白銳不知道他確切的年紀,白銳看到他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一個苦字。

  愁苦、困苦、貧苦……白銳在他見過的年紀最大的獵茅身上,都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看著他,就是覺得這是一個拼盡了全力掙扎求生的人。

  「我不是要吃的,是要帶回去幹活的。」

  「哦。」老人點點頭,「那如果把夫妻兩個都賣給你,他們能帶著孩子嗎?」

  「你等等,我找人商量一下。」白銳還真沒想到過會把一家子都賣了的,他跑過去問黑爸和果爸。

  「要。」黑爸點頭,「而且這樣的更好,帶著孩子,為了養活孩子,會更賣力。」

  「我怎麼覺得有點怪呢。」果爸卻感覺不太對勁,「有孩子的,一般都是最有力氣的時候,看它們也不是大部落,就這麼把一家子都賣了?」

  果爸這麼一說,黑爸也覺得不對勁了:「那就說可以,但得先看見人才能交鹽。」

  原本以為是挺簡單的一件事,但是很顯然,事情不簡單,只是他們過去想得簡單了。

  白銳按照和黑爸果爸商量的說了,那幾個人要求看一下鹽,白銳又打開一小袋給他們看。嘗過之後,他們麻木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一點稍微不同的喜悅來,然後就離開了。

  還沒到跳牙說的祭祀開始的時候,竟然就有人帶「貨物」來了,不過卻不是任何之前詢問白銳「售價」的買家,而是邊上的旁觀者。

  他帶來的是兩個女人一個男人,三個人身體看起來都還算健壯。

  「都是健壯的男女,這個還剛生了孩子,有奶水。」賣家抬手就抓在了一個女人的胸口上,果然就有奶水噴了出來。而那個被他這樣侮辱的女性,就那麼依舊如常的站著,甚至眉毛都沒有挑一下,就好像對方手上抓的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白銳嚇得退後了兩步,不過嚇著他的不是人奶,是這種情況。對於一個從現代來到這裡的平凡宅男,再怎麼有心理準備,直面這種不把人當人看,而是等同於牲畜的行為時,那種衝擊也是難以想像了——甚至比第一次看見死人,或者自己親手動手殺人時的衝擊還要大。

  「呃……我、我失禮了。」對方趕緊行禮道歉,只是以為他嫌棄奶水骯髒。

  果爸扶住了白銳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安撫好了白銳的心:「果爸……」

  「沒事,你要是覺得她可憐,那就問問她的孩子在哪,我們一塊買過來。」

  「嗯。她生的孩子呢?」

  「你們也要孩子?真可惜,路上已經被我們吃掉了。」這個人遺憾的說。

  白銳的胃一陣抽搐,他忍住嘔吐和殺人的衝動:「八袋鹽。」

  「太少了,十袋吧。」

  「七袋。」

  「哎?你們是不是不想交易啊?」

  「六袋!」

  「別!別!七袋行嗎?」

  「六袋!」

  「好……好吧,六袋。」

  對方拿到鹽,歡天喜地的離開了。

  白銳買了三條人命,一個人兩袋鹽……

  價是他砍的,人是他買的。但是把人買回來後,白銳盯著三個人看了半天,把三個麻木的人看得都抖起來了。可實際上,白銳就只是在發呆而已。

  「白銳!讓他們過來幫忙!」還是獵果喊了一嗓子,才讓白銳反應過來,叫三個人去幫忙。那三人倒是鬆了一口氣,被這麼一嚇,臉上倒是反而多了點鮮活氣,倒是也算因禍得福了。至於和其他茅部落的人語言不通,倒也不是大問題,現在交流不需要太多的詞彙,連比劃帶猜,倒是都能弄懂對方的意思。

  一直在邊上看著的跳牙也看出來了,這個強悍的大巫,竟然不是隊伍裡拿主意的。

  「白巫,請問那兩位是……」跳牙起了點挖牆腳的心思,但是得先弄明白了那邊的人和白銳是什麼關係,雙方是否足夠信任,否則貿然行動,挖不來白銳,反而激怒他就樂子大了。

  「那是我兩位阿爸。」

  跳牙暗道一聲:幸好沒開挖。那是白巫的兩個阿爸,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那不是……哎?

  「兩個?都是阿爸?」

  

  第九十四章

  

  「對啊,親的。」白銳一臉你怎麼這麼少見多怪的表情。

  「……」哦哦!搜嘎!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很容易反應過來,但是,壞就壞在白銳還加了個「親的」。所以,面對白銳這個如此強大的巫,就想法歪到另外一個次元去了╮(╯▽╰)╭。而且看白銳這麼淡定,跳牙就以為是自己少見多怪了,他覺得如果被發現那是很沒面子的一件事,所以立刻一副「原來如此,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竟然沒想到」模樣的點了點頭。

  「白巫,今天的祭祀就要開始了,你是不是盡快準備一下食物,同時讓你的族人打扮一下?」

  「準備食物?」

  「對,到了祭祀上,所有人都要吃帶來或者狩獵得來的食物,當然也可以和其他人交換,這也算是一種展示自己部落實力的手段。當然,白巫的部落並不需要展示什麼實力。」不是不需要準備,是讓別人替他們準備也是一種實力。

  白銳唇角抽搐了一下,沒想到自己也有當惡霸的時候。

  「我去跟我阿爸他們說。」沒接下面的話,白銳轉身走了。

  燒烤獵物這種夥計,原始男女們都是駕輕就熟的,三下五除二把東西烤上,就開始準備打扮起自己來了。

  除了跟來作為護衛的勇士,還有半路上看上眼的那一對,其他人都拿出了自己背了一路的寶貝。各種或者是漂亮的彩色石頭做的項鏈,或者是獸皮的披風或者鳥毛的頭冠,更多的用各種花草碾磨出的,塗抹在身上的顏料。

  於是就在白銳眼前,原來青春野性的小伙子和大姑娘,在短時間內把自己化妝成了阿凡達人、黑山老妖、披頭士、非主流等等妖魔鬼怪。

  然後他們舉著石茅或者其它的什麼器物,嗷嗷叫著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白銳還是頭一回看見茅部落的人這麼的……這麼的活潑。但是看黑爸和果爸那欣慰的小眼神,顯然這情況並沒脫出發展,而是應該的。

  「能帶著坐獸去嗎?」眼下這情況,那就得一塊去了。

  「不……不能帶太多。」跳牙想完全拒絕的,但是看了看那些現在看起來一個比一個乖,但面目也一個比一個猙獰的巨大怪物,那話就說不出口了。

  「行。」白銳也沒得寸進尺為難跳牙,決定就金角銀角和鹿腿了。

  跳牙鬆了一口氣,不過,他有點羨慕的瞟了那些茅部落的人一眼,想著只要是願意挪窩的,那最好的男人女人大概就都要跟著他們走了。

  跳牙想的也沒錯,白銳這個從來沒人聽說過的部落的到來,在其他部落那邊引起了一陣騷動。實力(戰獸和坐獸)本來就是明擺著在那的,又聽說他們交易鹽,確實也是來走婚的,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動心了。

  這些人都是在黑泥人的殘酷壓迫中成長起來的,都有很強的生存谷欠望,並且適應性極強。看到一條能夠生存得更好的康莊大道,都想上去走一走。只是現在他們還不確定這個聽說叫茅的部落說的話是否可以信任,因為這個部落表現出來的情況實在是太好了,好得讓他們有點懷疑,這樣的部落需要大巫帶人出來走婚嗎?

  不過,要是現在還有可能租借房子、車子、僕人等等裝門面,假扮富豪的可能。可是這年月,說租戰獸?!那絕度是天方夜譚,雖然有的戰獸極為聰明,能聽得懂人的話,可以和人交流。但是,戰獸高傲,除了它們認定的巫,其他人想要控制它們,那只有被當糧食填肚子的份。而坐獸的智力不倫高低,它們缺少能和巫直接溝通的魂晶,想要降服困難度更大,那就更不可能出現非主人的巫對它們指手畫腳的情況了。

  於是再怎麼堅信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人,看著蹦躂得歡脫的鹿腿、看著老老實實給人當坐騎的金角銀角,看著巨大猙獰膽小的一眼就能嚇尿的盤絲和拔絲,也必須得相信,那就是個有個超級大的餡餅掉到自己面前了!

  所以,白銳他們一被帶到地方——其實就是幾張蓆子拼起來的那麼一個……席位?白銳總算知道這詞是怎麼來的了╮(╯▽╰)╭蓆子佈置出來的位置啊。按理說每個部落的都一樣大,不過茅這個臨時加塞進來的部落,卻直接佔了一排三個席位,看兩邊人的臉色,反而一臉的興奮,並沒什麼不甘心的表現。

  他們一站定,還沒擺下東西呢,就有同樣化裝得更要魔鬼詭愛一樣的健壯男女走了過來。他們或者在原地跳舞唱歌,或者直接用能燒著的溫度盯著某個茅部落的人不放,還有膽子更大的就直接上手來拉人。

  ╮(╯▽╰)╭被關注最多的竟然是黑爸和果爸,就算他們倆沒化妝,明顯表示自己不是求偶的,只能說這些人的眼力還是不錯的。

  漸漸這邊也有人看上了找來的人離開的,白銳原本還擔心語言不通造成戀愛困難,結果發現,這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基本上的步驟是這樣的:

  有人來嗷嗷呦呦,茅部落的人看上了走出去。雙方隔著一步的距離對視,看起來有點像是要打架。突然,其中一方猛推另外一方一下,對方站穩了腳,立刻推回去!

  霧!那真是打架吧!Σ(°△°|||)如果不是黑爸和果爸看得樂呵呵的,白銳早就叫一聲「鹿腿!咬他/她!」了。

  推得人都坐地上,彼此腦袋上的花和鳥毛已經歪扭扭亂糟糟了。突然「啪!」的一聲,茅部落的人一個大巴掌扇人家臉上的。又是「啪!」的一下,對方反扇回來了!

  ==看來是沒……成?

  他們手拉著手,臉腫著臉,歡歡喜喜的走了!走了!了!

  另外一邊,又有一對開始打臉了。

  「黑爸,果爸,怎麼兩邊離這麼遠,走婚的習俗還是一樣的?」

  「所有地方,走婚不都是一樣的?」果爸表示奇怪。

  看來因為走婚是個流動性很大的,範圍很大的事情,所以竟然在不知不覺下,大家把習俗統一了。不過,也可能是有不同習俗的部落還在更遠的地方。

  「那一個部落的人求伴侶是什麼樣的?」

  「你不是都和獵星過日子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黑爸也奇怪的遞給了白銳一眼。

  「那就是問一句願不願意,然後搬到一塊就好了?那太好了。」白銳摸著自己的臉鬆了一口氣,他擔心有什麼該有的儀式,獵星擔心他的身體所以沒舉行,真那樣可就委屈了獵星了。但要是跟現在這樣一樣上大巴掌扇……白銳對獵星絕對是下不了手,而看樣子他們那是越滿意扇得越重——(╯‵□′)╯︵┴═┴尼瑪這到底是怎麼鬧出來的狗屁習俗!獵星對白銳,他一巴掌下去白銳頸椎都得錯位,qwq茅部落帶來的人並不多,等到找伴侶的人都有了伴四散開,圍在他們部落外圍的人,還是最多的。歷來都是水往低處流,人朝高處走的。既然是來走婚的人,不管男女,當然都想「嫁」進好地方,有豪宅高門能夠選擇,覺得自己情況夠好的人,除了是早就有目標,有真愛的,誰會朝貧民窟走。

  而且這年月再怎麼懶惰的人,也不可能像懶到像後世那樣,大餅套在脖子上都能把自己餓死的,一樣都是打獵、持家的好手。而且白銳掌握著絕對的震懾力量,也不怕這些人折騰什麼。

  可是漸漸的,看他們這邊確實是再沒人找配偶了,開始有人散開。也有人問過了他們明年還來,就乾脆的坐回到自己部落那裡去了。顯然是打算明年早點來求嫁。

  「你們還買人嗎?」不過也有人問出了讓白銳意外的問題。

  「買。」雖然跑到大型相親會上來談買賣比較奇怪,但是白銳也不會把別人推出去。

  「那你們把我買了吧。」

  接下來這句話可就更奇怪了,因為對方並不是那種看起來一看消瘦得要命,看起來沒活路的人。恰恰相反,他個子不高,但是身體還是挺壯的,圓臉,濃眉大眼,鼻子大嘴大,看著挺憨厚老實的一個人。

  「只有你?」

  「對。」

  「你們部落的人呢?」

  「我想跟你們走。」

  「黑爸,這有個人說要把自己買了,好像他部落裡不知情。」

  「不是不知情,是不敢過來。」黑爸拍拍白銳的肩膀,讓他朝另外一個方向看。

  白銳的注意力之前都被這個奇怪的人吸引了,根本沒注意到其它變化。那邊有一群人,身高和膚色和他們眼前這個人很像,他們發現白銳看過去,立刻轉身跑了。

  「我們是來買願意老老實實過日子的人的,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怕麻煩是一回事,自找麻煩那就是神經病了。

  「我是土力部落族……前任族長的兒子土硬,剛傳來的消息,我阿爸敗給了挑戰的人,我如果回去,就會被當成祭天的祭品。但我如果跟其他部落遠遠的走了,他們也不會追我。我不會惹事,我也只想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這邊大概是黑泥部落的影響,各部落的習慣都是極野蠻和彪悍,殺人、食人、以人為祭,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白銳扭頭和兩個爹商量,最後決定把土硬留下。

  土硬說,至少跟著他們走是想要活命,這點是真的。至於那些土力部落的人是不是找過來……有黑湖,有高山,除非氣候特殊,否則沒有白銳這根粗壯的金手指,敢跟著他們跑的,就是找i

  至於土硬本人是不是夠信任……反正做飯之類的事情,都不會讓這些新人上手,等到回到了部落,把他們朝下面一分,那更不怕出事了。

  「回去給你三袋鹽,現在你坐進來吧。」

  一直緊繃著的土硬,瞬間放下了心來,坐到了他們那席位的最邊上。

  白銳以為這個下插曲之後,就不會有什麼事了,再過一會就準備回去睡覺了。所以就給有點無聊的鹿腿的梳毛,鹿腿被梳得極其的舒服,整個狗乾脆翻了個身,四爪朝上。

  白銳看它張開的那兩條後腿,尤其是後腿中間的……頓時有種雙眼略痛的感覺,不過再看鹿腿的那一臉愜意,也就裝沒看見了。

  突然,鹿腿翻身站了起來,頭壓低,整個身體蹦極,喉嚨裡發出示威的低聲咆哮。

  黑爸、果爸也幾乎同時站到了白銳的前邊,還有其他的那些戰士,原本還笑哈哈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周圍的男男女女,現在也都呼啦啦的站到白銳前邊去了。

  白銳的手拿著個木梳子,保持著剛才給鹿腿梳毛的姿勢呢,他的已經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人牆的那邊先是安靜,接著有個人說:「我是來尋配偶的,不是來打架的。」

  「黑駝首領,茅部落剩下的人已經沒有再找配偶的意思了。」說話的是跳牙。

  「那讓我親口問一下總可以吧?」但來人顯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白巫!白巫!」跳牙沒辦法,對著人牆喊。

  白銳站了起來,示意前邊圍著的族人站開一點。隨著空間慢慢變大,白銳看見對方立刻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邊都這麼警惕戒備了。

  他頭一回看見跟黑爸一樣黑,但是比黑爸還要高的人。這人少說得有兩米了,算是個冷硬的帥哥,臉頰和額頭都抹著白色的顏料,身上在肋骨的位置也同樣畫了一些白色的橫道,裹著一條淡黃色的布料,腳上還穿著草鞋,這是妥妥的原始社會高富帥了。

  但是,看第二眼的時候,白銳就險些岔氣——別笑太困難了,因為跟在這個高大帥哥身邊的戰獸……尼瑪是袋鼠啊!!袋鼠!!!比這個兩米高的首領還高出一點,渾身皮毛褐紅色,胸口四塊肌肉,兩臂肌肉渾圓,兩條大長腿,一條大粗尾巴,也一臉嚴肅的看著白銳。

  黑駝看他出來,立刻一抬手,他手裡的多了一個綴滿各色打磨過鮮亮石頭的項鏈,邊上很多注意到這邊動靜的男女立刻發出讚歎的驚呼,這項鏈在這年月絕對算是頂級工藝品了。黑駝自信滿滿的上前走了兩步:「白巫,你可願意做我黑駝的伴侶,我黑天部落的巫?」

  「不願意。」

  黑駝送項鏈的動作卡頓了一下:「我的部落極為強盛富有,我也是最強的勇士!」

  「沒我們茅部落富有,也沒有我的伴侶強悍。」這就是個中二青年,白銳懶得給他留面子。

  黑駝的眼睛瞇了一下,他看向黑爸:「那我要和他決鬥!勝利的一方才有資格得到你!」

  「我的伴侶這次沒來。」

  黑駝冷哼了一下:「讓自己的伴侶……」

  「閉嘴!想和我的伴侶戰鬥?行啊,你先和我來場決鬥,戰勝我,再證明你有那個資格和他戰鬥吧。黑爸,果爸,麻煩讓下。」

  金角銀角擺動著觸鬚,從分開的人中間鑽了出來。

  真動起來拳頭,白銳八成會被人家抬手捏死。但要是考慮綜合實力,一個人和白銳單打獨鬥?那真的是找死沒商量。

  「好。」黑駝看了看兩條蜈蚣,反而笑了一下。

  這個時候,白銳才稍微高看了一點這個黑駝,看樣子他竟然是故意要和自己挑戰的,為什麼?他有什麼好處?

  就算知道不對勁,就算現在因為疼痛懲罰的關係,白銳無法完全發揮自己的能力,他也一樣要戰。

  這不是今天晚上的第一場決鬥,許多人看上一個人,在對方無法做出選擇的情況下,那就要通過決鬥來分勝負。這事現代的地球一樣有,只是變文雅了而已。決鬥的方式多種多樣,有男人們開打,女人們也一樣有互毆的,甚至還有男女混合打的。不過,顯示這種被看上的對象,和求愛者開打的,絕對是頭一回。

  又因為雙方都是明擺著的強者,所以很快,圍觀的人就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單從外表看,白銳絕對比不上威武霸氣的黑駝,但是看看他身邊的兩條猙獰的蜈蚣,誰勝誰負還是未知數。

  黑駝沒有和他的袋鼠合體,但是從對方的架勢看,顯然它也是要參與戰鬥的。

  「準備好了嗎?」黑駝歪頭看著白銳,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調皮搗蛋,即將被懲罰的小孩子。

  白銳嘴角抽動一下,反感這個人的態度,但卻也沒多說什麼:「可以了。」

  他話音剛落,黑駝和袋鼠已經分兩頭衝了過來。

  金角撲向袋鼠,銀角守在白銳身邊,鹿腿直接衝向了黑駝。

  

  第九十五章

  

  面對金角,袋鼠直接用尾巴支撐身體,兩條腿猛地蹬了出去。金角啪的一聲頭部抬了起來,躲開了袋鼠的兩腳,同時對著袋鼠噴出一股棕褐色的毒煙,袋鼠顯然沒想到竟然有能噴雲吐霧的蜈蚣,它的腳還踢在半空,就讓毒煙噴了個正著。袋鼠的反應也是極快的,瞬間閉氣,腳一落地,立刻先前一躍,蹦躂出了將近三米,恰好避過了金角的飛撲。不過,它前進不是因為勇敢,而是因為袋鼠的腿部構造,它不能後退,只能前進。

  金角和袋鼠鬥得激烈,金角還明顯是佔了優勢,可同時,鹿腿卻已經處於下風。

  黑駝很強,速度、力量,反應能力……當他和鹿腿鬥在一起,大多數人甚至沒看清過程,鹿腿已經被踢飛了出去。而且這一下顯然不清,倒在地上的鹿腿,發出嗚嗚的叫聲,幾番掙扎,竟然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銀角已經代替鹿腿,撲向了黑駝。黑駝可不敢像是踢飛鹿腿那樣,把自己的腿腳向銀角身上招呼,這種很可能有毒的東西,劃破了一點皮膚都是致命的。

  「嗷嗚……」鹿腿終於爬了起來,左後腿卻不敢碰地,他走回了白銳身邊,大頭蹭著他。

  白銳摸著鹿腿的腦袋猛然覺得不對,鹿腿外表像二哈,可是體型巨大得多,體重大概能和成年棕熊相比,速度上卻又更快,它奔跑起來重力加速得是多少?就算這裡的人身體比地球的現代人身體健壯,踢開還算是正常範圍,可是踢飛,還飛這麼遠,甚至把鹿腿的骨頭都踢出了問題,那就不正常了。

  這個黑駝,他已經是和戰獸合體的狀態了!

  白銳自己用戰獸和坐獸決鬥,那麼以別人戰獸合體狀態決鬥,按理說也沒什麼不公平的。可是,連說都不說一聲,甚至臉上還塗抹著顏料,那明顯就是覆蓋了他合體後的徽記,這就太陰險了。另外能讓他處於合體第三階段的巫,那說明他們已經有一個很強的大巫了,卻還要找白銳這個巫,白銳從中感覺到的是讓他反感的貪婪。

  正尋思著,傻白忽然對他示警!可說對方的時機找得實在是太好了,現在白銳朝前的路都被打起來的四位遮擋住了,而危險來自於背後,回頭顯然不明智,白銳只能向左前一個飛撲。幾乎是他人撲出去的同時,一道勁風,擦著他的後背就過去了!

  原來剛才忽然有人衝進來決鬥的場地,一棍子差點敲在了白銳的後腦勺上。白銳這一躲開,茅部落的其他人當然不會幹看著,就要朝前衝。可是沒想到,原本在他們旁邊一起觀看決鬥的人,突然掏出短棍、石頭,和茅部落的人打了起來,甚至還有戰獸從人群的背後跑出來,加入站圈。

  好好的一場原始社會相親大會,頓時變成了原始社會群毆大會。

  「嘶!」銀角嘶叫著逼退了黑駝,飛快的轉身一竄,回到了白銳身邊,接著一卷,巨大的身體卷在了白銳身上,把他徹徹底底的包裹住。

  周圍混亂得厲害,但是銀角這麼一來,頓時沒人再敢靠近白銳了。

  「首領!」黑天部落的人遞給了黑駝一根長矛。

  「不需要,把他的阿爸抓住,這頭坐獸一樣是我們的。」黑駝接過了長矛,卻沒再去攻擊銀角或者金角,而是大步朝著黑爸的方向走去。看著和果爸並肩作戰的黑爸,黑駝同樣是一臉的欣賞——這也是個強大的戰士,會是他不錯的助……

  正想著沒事的黑駝腳下一空,無論多強的人,突然來這麼一下子,也都會有短暫的不穩,黑駝也不例外。在他不穩的時候,腳底下的空洞再伸出什麼……

  「啊——!」慘叫的不是黑駝,他及時用手中的長矛插進了洞裡,只是腳底被劃傷了一個口子,並沒有像是其他那些倒霉蛋一樣,整條腿都被拽下地面,拔出來的時候,腿已經沒了。

  黑駝還要衝向白銳,但是地面翻開,比金角銀角小一點,但是體型同樣驚人的蜈蚣從地下衝了出來!黑駝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救下一個族人之後開始後退。更多的人,無論是參與進攻的,幫助茅部落的,還是看熱鬧的,除了茅部落之外的人,大多數人都開始逃命。可是他們沒逃出多遠,跑在最前邊的人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開始沒人察覺不對,只以為是那些人跑太快一時失足。但黑駝拉住了他的族人們,他看向半空,有拳頭大的蜂子正懸停在那裡。剛剛他注意到,有一道紅從倒地的人身上飛出來,應該就是這些巨大的蟲子。

  生死之間成長起來的原始人反應速度都不慢,很快眾人就都停下了腳步,但是後邊已經被蜈蚣們佔據,他們也只能像呆子一樣站在原地。

  白銳坐在銀角的身上,倒地的所有人和戰獸,被蜈蚣們一一拖了回來,擺在一邊。白銳的臉色很蒼白,別人以為他是氣的,黑爸和果爸知道他是疼的,但現在白銳就得撐著。甚至黑爸和果爸都不敢讓擔憂和心疼出現在眼睛裡,只能用更凶悍的眼神瞪著那些退回來的人。

  「你們部落的那是十個人在我手上,不過白巫放心。我們只是把他們控制起來的,沒死人。」站出來說話的還是黑駝,雖然計劃失敗,不但沒抓到白銳,反而還落在了白銳的手裡,可黑駝的身上看不出絲毫的灰心,反而那雙盯著白銳的眼睛,更火熱了兩分。

  十個人,八個是看對眼了跟人出去的人,還有兩個,就是那路上看對眼的一對,大家也讓他們出去玩了。剩下的人,除了獵果和獵黑之外,都是單身出來的,都沒想著再找人。至於那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土硬,剛才倒是一直和茅部落並肩作戰,現在倒是得到眾人的處不信任了。

  白銳看看他,呵呵一笑,抬手指想北邊:「看那邊。」

  拔絲正從那邊過來,它嘴裡叼著根線,線後邊綴著白生生的一大堆,少說有四五十人。那裡邊的除了黑駝的人,茅部落自己的人也在裡邊了。茅部落的人拔絲倒是都認識,可本來樹林的環境它就不是很好施展,再加上茅部落的人很可能會被當成人質那就更麻煩了。所以得到白銳的同意後,乾脆不分敵友全都罩網下面了。

  「偉大的白巫,這件事我們跳林部落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啊。」一直不說話的林勇這時候趕緊蹦出來了。

  有他帶頭,又有許多部落跳出來喊冤。

  黑爸在白銳耳邊說了幾句,白銳點點頭。

  「跳林沒參與我是知道的,因為這麼多的人手,開始的時候根本也不是衝著我們茅部落來的吧?」白銳笑了笑,林勇的臉色則更難看了,「凡是受傷的跳林人,我一定都會為他們治療,林勇首領,把你的族人找出來,站到邊上去吧。失去意識的人跟睡著了一樣,明天這個時候就醒了,不用擔心。」

  之後又有幾個部落的人站出來喊冤,白銳不說話,反而看向林勇。

  其實,在場的人大多把自己畫得面目全非了,打完那場之後,除了黑駝和他身邊的人,外加缺腿的十幾個確定是對著茅部落動手的,其他人白銳根本認不出來。不但他,其他人包括黑爸和果爸一樣,剛才那種混亂的情況,就算是和他們正面交手的,現在混在人堆裡,再說誰是誰,他們也認不出來。

  那這個時候,還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林勇,雖然他對林勇也沒多大信任。

  但白銳可不信他們剛來還不到一天,就會有人組織起來這麼大的行動。眼看著林勇開始配合白銳甄別,黑駝說話了:「白巫,你可真是信錯了人,這件事正是林勇命令我們做的。」

  「你撒謊!」

  「這裡可是他們跳林部落的地盤,而且他們滅掉了黑泥人,現在是最強的部落,他們的話,我們怎麼可能不聽。」黑駝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附和。

  「我不知道你們這裡的人彼此之間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但我只要知道林勇首領比你更讓我信任就足夠了。」白銳站了起來,黑爸和果爸站到了他身邊,看起來是保護,實際上果爸在後邊用手扶著他的背。白銳貌似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我困了,林勇首領把你認為無辜的人帶走,剩下的就讓他們繼續待在那裡吧。」

  回到他們的營地時,三個買來的人,跑了一個。剩下了一個男人,和那個還在哺乳期的女人。在他們回來之前,這兩個人還在安靜的睡覺,聽到動靜立刻驚醒,但也是一動沒動。他們沒跑,不是因為被茅部落的親近友愛所折服神馬的——總共就相處了半天能看出來個毛——而是因為他們已經看開了,再跑能跑到什麼地方去呢?原來自己的部落到底在什麼地方早就已經不記得了,再壞又還能壞過被殺,被吃嗎?

  白銳回到營地裡,被放進草棚子,蓋上了皮子。

  「黑爸,果爸,我沒事。」

  「沒事才怪。」黑爸挑挑眉毛,「別多話,躺下休息。」

  「先把鹿腿叫過來,我給它治好了再睡。」鹿腿一瘸一拐的跟了一路回來,白銳心疼,可是為免多事,他也沒多話。

  「白銳,你確定你還受得了?」黑爸沒說話,果爸很擔心的問。

  「受得了,沒問題。」白銳點點頭。

  黑爸和果爸對視一眼,果爸去叫露腿了。這一叫竟然還花了點時間,而鹿腿跟著果爸進來的時候,從它那狗臉上竟然還能看見一點不情不願。

  它也知道白銳現在身體不舒服,知道身體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使用力量,這大狗,雖然總是二乎乎的,但是……

  「你怎麼總是這麼惹人疼呢?」白銳抱著鹿腿的大腦袋,揉了兩下,「放心,我沒事。」

  「嗷嗷嗚~」鹿腿舔著白銳的臉頰,口水臭得要命,但白銳竟然還感動的把臉湊過去,讓鹿腿多舔兩下。往常雖然他也不嫌棄,可從來也沒有送上去的。所以,人啊,真是感性動物。

  跟鹿腿親暱了一番,白銳先用透視看了鹿腿的骨頭,結果看到了兩條明顯的裂痕,不過萬幸,只是骨裂,骨頭沒錯位。

  等到白銳給露腿治好,他人還坐著,就直接閉眼睡著了,還是一邊受著的黑爸和果爸把他小心放平的。鹿腿就在他身邊躺下,長長的毛毛蹭在白銳的身上——今天晚上,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獵黑,跳林部落的首領和大巫來了。」其實早來了,但是蜈蚣們根本不讓他們靠近,茅部落的人也都忙著照顧躺倒的自己人,就算有空的,也知道自家大巫現在身體不適,誰管他們。有本事闖進來,╮(╯▽╰)╭被蜈蚣劃傷一點,保管就讓他們哭爹喊娘的。

  剛剛和白銳他們發生衝突,雖然其因不在他們這,林勇和跳腳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又多事。

  而且,說到底,白銳算是幫他們擋了一次災,可是剛才亂起來的時候,他們非但沒有幫助茅部落,反而袖手旁觀,甚至當時林勇還想過趁亂把白銳殺了,或者抓了。不過被跳腳以等他們兩敗俱傷為由制止了,不過兩敗俱傷沒等到,只等到了白銳發威。可就算如此,他們也把人的得罪了。

  「我們都不會說他們的話,就讓他們站著吧。」獵黑伸了個懶腰,和獵果幫著安置好了昏迷中的族人,也去睡覺了。

  結果林勇和跳腳就一直站在原地不敢離開,就這麼等到了天亮,白銳吃飽喝足才來找他們。

  「別過來了,就在那站著,有什麼事說吧。」白銳起來,這次也沒讓兩個爹跟著,就他一個人,溜躂到了大蜈蚣們組成的保護圈外圍,隨便找了個蜈蚣坐在它背上了,對著林勇和跳腳擺了擺手。

  「我們來主要是想表達感謝,如果沒有茅部落的大巫和勇士在,我們跳林部落就要消失在這個也晚了。」跳腳弓著背,啞聲說著,他們是來盡量修補雙方關係的。

  「哦。」白銳的回答就一個字。

  「?」林勇看著自家的大巫,這就一個「哦」字,怎麼接下去?

  跳腳這個時候也有點惴惴,同樣鬧不清楚白銳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於是白銳對著他們伸出一隻手來。

  「??」問號從一個變成兩個了,林勇眼角抽搐,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外加他詞彙量有限,八成林勇會大聲咆哮「說人話!」

  「二位不是來感謝的嗎?那表示感謝的誠意呢?」

  誠意=禮物

  「當然,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還是大巫跳腳反應快,對邊上的人招呼一聲,沒一會,就被人帶過來了五男五女,「這就是我們的謝禮,希望白霧滿意。」

  茅部落對布料和瓷器並沒有啥需求,不差鹽,不差食物,既然他們只差人,那就只能送人了。這些送過去的人,也能多瞭解一下茅部落。當然,只是瞭解,絕對不是探聽,他們現在可是一點歪心思都不敢動了。

  「行,讓他們過來吧。對了,你們今天晚上的祭祀還有嗎?」

  「……」都鬧成那成那樣了,這位還惦記著祭祀呢!

  「我是帶部落裡的年輕人出來走婚的,他們還沒找著配偶呢,當然得繼續,還有交易也是,我依舊在這裡收人,收東西。」這兩位的顏藝夠精彩,心裡想什麼,全寫臉上了,白銳想不知道都難。

  八個人,白銳醒了先把他們弄醒了。事情也問清楚了。八個人裡有三個找的並不是對方安排的人,而是在兩個人親暱的時候,同時受到了襲擊。然後拔絲過去,把他們一網成擒了。但還剩下五個沒著落呢,外加初戀就經歷這種事情,打擊多少還是有點的。白銳不想把他們帶回去明年再來一趟,就決定在今年解決了。

  林勇一咬牙:「今晚繼續!」

  ***

  白銳處理完了這邊,一轉身,黑爸已經準備好帶著人出去狩獵了。果爸還在睡,就算吃了不少小菊藻,元氣的恢復也是需要時間的,昨天一夜沒睡,還打了一場群架,就有點被累著了。沒找著伴的那五個都在打獵的隊伍裡邊,顯然這也有帶他們散心的意思。

  

  第九十六章

  

  「黑爸,黑駝那些人要怎麼處理?」這是今天白銳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還沒想出來怎麼處理?」

  白銳爪爪後腦勺:「我想的殺掉最簡單,但是,那樣我們不利於我們以後和這邊部落的交往。那就只殺掉黑駝?」

  「茅雨!你先帶人出去,我隨後跟上!」獵黑對著已經整理好準備打獵的人們喊了一聲,招呼著白銳坐在地上,「黑泥部落滅亡,跳林佔了一個先,所以現在成為了這裡領頭的部落,但顯然他們得來的這個位置並不穩,不服的人很多。」

  白銳聽得仔細,天賦這東西是很神奇的,比如他一個現代宅男,就算來自知識大爆炸的現代地球,很多事情也懵懵懂懂的。可是黑爸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土著,但看事情卻通透又明確。所以,穿越大概真的能在某些方面改變一個人的習慣,不過卻難以從根子上發生什麼變化,他在地球的時候就早已經定型了,他就是他。

  「襲擊我們的人,原本是對著跳林來的,但是我們的出現,讓他們覺得我們的危險更大。」

  「可我們是外來人,他們怎麼只想著把我們趕盡殺絕的,沒想過和我們合作?」

  「他們沒想把我們趕盡殺絕,你昨天大概沒注意,他們當時的舉動明顯是要活捉你,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那種距離下,你依舊能操控這些大傢伙。」

  白銳頓時感覺背後一陣發毛,如果不是和自家寶寶們心靈相通,那他現在……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黑爸拍拍金角,蜈蚣的外殼堅硬平滑,手感還真不錯:「這些人活著對我們反而有好處,放他們走,和我們不追求跳林的責任其實原因一樣。現在的跳林不是過去的黑泥,跳林做不到控制其他全部。如果沒有黑駝這樣的人,跳林看見我們首先想到的就會是『茅能滅亡黑泥,那也能滅亡他們』。可是現在,他們需要我們在後邊作為靠山。其他部落在意識到用強迫的手段無法得到他們想要的,為了不被跳林打壓,也會反過來希望和我們交好。」

  「換句話說,就是不把他們都留著,等他們統合成了一個勢力,就要回過頭來給我們找麻煩了。」

  「對。」黑爸點點頭,「至於怎麼處理那些人,我的建議是,讓他們自己給自己贖命。首領一個換五個人,戰士一個換兩個。」

  「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你可以自己加價。」黑爸拍了拍白銳的肩膀,「我去追打獵的人了,我的建議只是我的建議,到底怎麼做,還是你自己拿主意。鹿腿!走了!」

  「嗷!」鹿腿蹭蹭白銳,就撒著歡跟著黑爸跑了。

  黑爸走得乾脆又瀟灑,白銳坐在原地想了會,把銀角留下看護果爸,他帶著金角進了跳林部落,逕直到了那群俘虜的所在地。有些昨天受傷嚴重的,比如被啃掉一條腿的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屍體,被他們曾經的夥伴與同族遺棄在一邊。雖然天氣炎熱,但一個早晨的時候還不至於讓屍體發臭,可已經有蒼蠅在屍體周圍嗡嗡營營的飛舞。天上也有食腐的鳥類盤旋著,但這裡活人太多,那些警惕性十足的鳥類只能一聲一聲叫著望屍興歎。

  黑駝已經解除合體了,在他身邊倒著一頭昏睡不醒的大袋鼠,看來他昨天夜裡也沒閒著,應該是試驗了逃亡的可能,結果很顯然以失敗告終。

  看見白銳開了,黑駝拽了兩下,解下了自己的裹腰布晾鳥!

  「……」人都有下意識的情況,更何況白銳對黑駝心存警惕,黑駝這一動,白銳就看過去了——尼瑪,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

  「我比那個沒跟你來的伴侶要強吧?」黑駝很得意的、很不要臉的、很讓白銳面部抽搐的,把兩條腿對著白銳張開了,還用手撥弄了兩下大鳥。

  「你再晾著那東西,我就直接給你剪掉,還有,別總想著和他比了。」

  黑駝一直注意著白銳,他無奈的確認,白銳那表情真不是渴望或者驚喜,只有嫌棄和噁心。他倒是真有點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這麼挑剔的小大巫死心塌地的。

  他也沒繫上裹腰布,用手合攏了腿,把布朝某個地方一搭。

  「我不準備殺你們,但是你們所有人都要贖回自己,我要人,部落的首領或者大巫一個人換五個人,黑駝一個人換十個,其他人一個換三個。」

  剩下的這些人明顯是以黑駝為首,黑駝跟白銳說話的時候,沒一個人出聲的,直到白銳說出了懲處方式,他們才鬧騰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重新恢復了安靜。

  「那如果我不想被贖呢?」

  「什麼意思?」

  「你不是來買人的嗎?我把我自己賣給你。白巫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了。」黑駝露出一個幾乎可以說是迷人的笑容,極富親和力,「如果我知道你就算隔了那麼遠一樣可以聯繫到你的坐獸,我根本就不會做這種傻事。」

  雖然是悔不當初的意思,但從本質上來說,黑駝根本就沒後悔。

  「如果你抓到我了,你會怎麼辦?」

  「讓你把你的力量教給我的大巫。」

  「如果我不教呢?」

  黑駝又笑了一下,還是那麼富有親和力,可直面他微笑的白銳更想砍死他了。

  「砍斷你的四肢,讓你無法逃脫,只能為我所用。」

  「你說的這麼直白,不擔心我也砍斷你的四肢嗎?」

  「如果我的謊言被拆穿,那結果只會被砍斷四肢更慘。」

  「選出給你們部落帶信的人吧,我會殺光八天之後還沒有被換走的人。另外,明年我還回來,如果到時候跳林發生什麼意外,我會給跳林復仇的。」白銳溜躂著走回了營地,心情糟糕。

  黑駝這個人是個梟雄人物,絕對的狂拽酷霸吊炸天,這要是從藝術作品裡看到這樣的人物還是挺有魅力的。可是當和這樣的人面對面,那可就一點也不好了。白銳真的挺想幹掉他的,可黑爸說的沒錯,有這麼一個人在這,跳林就得依靠茅。黑駝被壓制,他的部落的侵略性也就不會完全暴露出來。這樣兩邊對峙,就不會產生第二個黑泥。而這邊只要不統一,那麼茅部落每年過來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這情況……有點像是現代地球五大流氓面對某些不發達地區軍火兩邊賣,或者為了更大的利益,扶一方壓一方。

  看來就算時間不同,文明發展程度不同,但其實這種最根本的政治上的東西,永遠都是差不多的。

  ***

  林勇和跳腳回去,原本以為繼續祭祀的這件事不會太順利。畢竟發生剛剛的混亂,死者都是和茅動手的主力,大多是黑水部落的,其他部落損失不大,但是出了那樣的事,應該其他人都想著離開,沒什麼心情再走婚了。

  可誰知道,他們一說,有幾個部落算幾個,都要繼續留下參加。

  林勇鬧不清楚怎麼回事,跳腳卻想明白了,拍了拍他家族長的背:「族長放心吧,是好事。」

  「好事?」

  「對,別說他們沒死人,就算是死人了,看到了那個白巫的表現,又有誰想走呢?你也去吩咐部落裡的人,只要還沒有配偶的就都來!」

  被跳腳這麼一提,林勇頓時明白了,但是卻又有點太明白了:「有了的……不行?」

  「別。」跳腳搖搖頭,「那個大巫顯然並沒有再找其他人的意思,他們那個部落裡另外和配偶一塊來的,也都不再找人,他們的習俗大概跟我們的不一樣,不要好心辦壞事。」

  「好!」

  林勇和跳腳吩咐了一圈,白銳那邊的生意已經開張了。

  這次不是送人的,是賣植物的。

  「我是山水部落的大巫水鬼,白巫看看,這些植物是否有你要的。」山水不落一共來了四個人,這四個人的身材都很乾枯瘦小,但看起來還算健康,打頭的是一個臉上描著綠色油彩的中年人——至少看起來是中年人。

  ==這又是個名字棒棒噠的大巫。不知道是對方理解錯了,還是白銳說的不清楚,他們送來的明顯是處理過的藥用植物。

  水鬼一邊把植物遞給白銳一邊很詳細的解釋:「這個叫紫果,能夠治肚子疼,但吃多了會拉肚子。這個叫刺須草,可以止血。這種六瓣黃花點燃之後能夠通靈。」

  「水巫,外邊的植物交易,都是像你一樣,解釋得這麼詳細嗎?」這種知識應該是應該是每個巫的機密吧?就這麼容易告訴他了?

  「對啊。」水鬼對於白銳的疑問有點疑惑。

  「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交易,我們那……教導我的大巫剛去世沒多久。」

  「哦。」水鬼瞭解的點點頭。「藥草的交易是巫之間最平常的交易,不過一般都是大家彼此交換藥草,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用藥草來換鹽。因為鹽可是比藥草要貴重多了。」

  水鬼笑起來很溫和,讓人覺得很舒服,在白銳見到的所有巫裡,就算是茅巫都沒有水鬼給他的第一印象好。

  從他說的情況看來,就算每個部落都有點壓箱底的東西,但是部落的知識交換還是很自由的。

  白銳也拿出了兩種有解毒和止痛效果的藥草,和水鬼交換知識之外。又交給了水鬼三袋鹽。因為除了六瓣黃花那個效果聽著有點類似於毒品,白銳覺得還是謹慎使用外,其它兩種都很有用。

  水鬼極高興的走了,沒多久,白銳這裡又來了個陰溪部落,同樣是以植物來交換東西的。

  山水部落的人就夠矮小了,陰溪部落的人還得加個更字。領頭的族長溪石大概也就是一米四左右,其他人比他更矮小。其中一人的胸口上有著極其猙獰的傷疤,看樣子他當初幾乎是被開了膛,這種情況下還能活下來,也太不容易了。如果只看背影還以為他們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這次對方帶來的除了幾種水生的野菜之外,還有一種叫白泥果的,有嬰兒的腦袋那麼大,果子的外皮像是菠蘿一樣,都是刺。用石頭敲開後,流出來的是白色漿糊狀的液體。

  「這種白色液體也是可以吃的,就是味道不好。但最主要的是把它澆在傷口上,能夠止血。還有白泥果的種子!」溪石看白銳冷著臉,什麼話也不說,以為他不滿意,趕緊各種演示外加解釋,「它的種子很好吃!雖然挺小的……而且……而且白泥果的果實隨便灑在地上就能長出來一片。」

  溪石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臉漲得通紅,頭低著,兩隻胳膊因為用力繃得緊緊的,看樣子白銳再不說話,他就要忍不住離開了。

  實際上,溪石絕對是誤會了,白銳的面無表情哪裡是不高興,他是太高興了,但不敢表現得太露骨。

  白泥果的漿液剛剛流出來,白銳聞到了一種就為了的澱粉的味道。他當時口水就下來了。麵條!大餅!包子!餃子!雞蛋餅!實在不行面疙瘩也好啊!或者把肉裹上一層粉再裹上雞蛋上火烤!

  他都要感動得哭了qwq

  「這些東西都很好。」白銳把白泥果和它的種子都接過來,蠶豆大小的種子,有一顆種子還發了芽,看來這小東西真的生命力旺盛,「四袋鹽,怎麼樣?」

  「好!當然好!」溪石剛高興的點頭,可是當他的手放在鹽上,他並沒有把鹽收起來,反而將它們推回到了白銳的跟前,「白巫,你們還要買人嗎?」

  「買。」

  「如果我們整個部落都跟你們走……你要嗎?」

  「哎?」

  「我們……我們只有四十多個人,我們願意做茅的奴隸!」

  「……」現在要是有鏡子,白銳一定要照照看,什麼時候他也王霸之氣如此充盈,坐在這裡就有小弟上門了?「溪石首領,為什麼你好好的族長不做,卻願意做奴隸呢?」

  「白巫,我們陰溪部落最早就是某個大部落遷徙時遺棄的老人孩子和傷者組成的部落。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有一塊安定的聚居地,只能順水而居。」

  雖說人不能沒有水,未來的大城市都是靠著水建立的,但在這個年代,靠著水居住的,都是最苦逼的部落。一方面因為水裡生活的和岸上路過的野獸,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寄生蟲。在加上看陰溪部落也不像是有網,會製作魚鉤的,八成他們的捕魚手法還在用茅插魚階段,從他們發育不良的體型上就能知道,顯然部落裡的人是吃不飽的。

  「還有白泥果……」溪石的臉又紅了起來,「白泥果雖然好,不,其實白泥果一點都不好,它不止這麼多。」

  溪石把鹽推了回去:「白泥果最大的莖不能吃,一長出來就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厚厚的葉子還帶著刺,輕易就會劃傷人的皮膚,而且傷口癢得人想要慘叫,只有抹了白泥才好些。白泥果的種子不是長在果子裡的,而是果子上頭長出花,花謝了才能結出種子,一棵白泥果只有四五枚種子。我們除非是餓極了,否則都不會去吃這種東西,大多是一把花把它們燒光,然後從灰燼裡尋找還能吃的種子。但是,最近我們居住的那條河裡,來了一條怪物,已經吃掉了我們六個人了……」

  做奴隸,捨棄自由,把自己的命完全交在別人手裡,聽起來真傻。是自由的活著,還是被奴役的去死?當自由只能帶來痛苦、飢餓和死亡的時候,被奴役看起來就成了一條不錯的生路了。

  當然,這是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國家、民族和種族概念的時候,雖然有部落,有xx族,可是大多數人的理解力,人就只是人。那麼這種選擇,也就更簡單了。

  「這次你們是來投奔跳林部落的?」他說到這,白銳明白點了,把很少去招惹的白泥果都帶上了,帶這次陰溪部落是舉族遷移了。就像黑駝不可能事先想到他們來了這裡一樣,陰溪同樣不可能預見這一點。

  「對。」

  白銳有點想要找黑爸商量,但是黑爸現在還沒回來,果爸睡得還沉。白銳倒是能讓溪石等著,等到黑爸回來再說。但是白銳有感覺,這件事黑爸大概還是會讓他自己決定。按黑爸的說法,關係到大家的生死存亡時給他拿主意那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種「日常瑣事」,首領和大巫可是獵星和他。

  

  第九十七章

  

  「溪石,你回去帶人搬到我們旁邊來吧。」

  一直不安的溪石首領,不,以後他就只是溪石了,大喜過望的他五體投地的俯下身,親吻了一下白銳的腳趾,然後站起來快快樂樂的走了。

  「卡!」這是白銳轉動脖子的聲音,溪石剛才動作太快,白銳沒反應過來就讓人親上了。尼瑪這驚嚇太大了!!!!

  黑爸帶著人打獵回來的同時,溪石也帶著陰溪部落的人來了。

  看了一眼陰溪部落的人,白銳在心裡點了點頭。他就是看那個傷疤人,才決定把他們留下的。如果是其他部落,傷成那樣,八成就要被拋棄了。可是那個人活下來了,必然得到了部落裡很好、並且長時間的照顧。獵星和白銳的茅部落現在什麼都不愁,就愁可以信任的不會多事的人口。

  現在陰溪部落過來的人裡邊,有男有女有老人還有孩子,這樣白銳就更滿意了。另外,陰溪可真的是個小部落,甚至沒有戰獸,沒有大巫,也不奇怪他們走投無路了。

  「選一些你們部落裡比較強壯的人,明天跟我阿爸出去打獵。」

  「好的!好的!」溪石被白銳吩咐也更高興了,讓他們幹活,這說明白銳認為他他們有用。

  而黑爸回來沒多久,跳林部落又像昨天一樣送了食物過來,雖然明明是他們自己說的以後不會再送。

  本來黑爸就是大豐收,再加上跳林部落送來的,這邊當然是敞開了肚皮的吃,那邊也給陰溪人送過去了半頭獵物。陰溪人雖然以為這是今後好幾天的食物,但也一樣高興,畢竟他們是來做奴隸的,而且還什麼事都沒干呢,就白得了食物。實誠的陰溪人有些過意不去。匆匆吃完,就開始打掃營地,外加手腳勤快的搭起了幾間簡易的草房,他們搭的可是比白銳這邊的仿製品好得多了。

  ——陰溪人先是用石頭片挖坑,大概挖出半尺深,在地面上鋪上乾草和草蓆。他們擺弄樹枝的手藝也精巧得多,不多時就扎出來了一個梯形的框架,再蓋上草蓆,搭上乾草和葉子。美觀了許多不說,也更厚實更堅固,一間草房茅部落這邊大塊頭的能睡五六個人。

  茅部落人的學習能力也很強,第二間房子的時候,他們就跟著上手了,有了這群身高腿長營養好力氣大的男女,後邊房子的搭建速度更快,也更結實了。等差不多能讓所有人住進去的房子都搭好了,跳牙又來了,表示祭祀的時間已經到了。

  「溪石,你們有人要去嗎?」

  「不了,白巫,我們沒有人要去。」溪石一邊笑一邊搓著手上的泥,從茅部落人的反應上看,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他們併入茅部落,可能……不會成為奴隸,反而會生活得很好,「白巫,我們陰溪人會用河泥與稻草混合建房子,我們願為白巫建一座最溫暖的房子!」

  這也是陰溪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因為他們住在河邊,挖地洞會滲水,山洞更別想,那就只能在房屋上下心思,也幸虧陰溪人算是各部落「廢物」的集合體。他們就算是廢物,但是自己部落的拿手絕活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上一代陰溪人裡就有一個只有一條手臂的廢物捉摸出來了和泥蓋房子這一手。

  白銳此刻除了驚喜就只有驚喜了,原始社會最缺的啥?人才嗷嗷!!!

  「好,等到回到了茅,我們就蓋房子!」

  ***

  第二天的相親大會很成功,沒有沒事找事的人。到了晚上,白銳拿了溪石砸開的那個白泥果,搗鼓了一番,才去睡覺。

  天亮醒來的白銳,還沒吃飯,就把溪石叫過來了。

  「白巫。」溪石原本愉快的心情在看到黑泥過之後,再次不安了起來。

  「溪石,有些事我現在已經確定了,所以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下。這些是我昨天用白泥果晾乾後得到的。」他昨天晚上把白泥果裡的漿液都倒了出來,攤平在幾片大葉子上。他以為會得到了一些幹幹的面片,結果比他想的要好得多,他得到是潔白細膩的粉狀物——連碾磨的工序都省了啊!

  「是的,這個我昨天忘記告訴的白巫。」溪石更不安了,「這些粉末沒有味道,吃進嘴裡會糊住喉嚨,沒什麼用處。」

  「你試過,再把水加進去嗎?」

  「啊?」

  「你等等。」

  黑爸和果爸已經吃完了飯,見白銳不知道在做什麼,兩個人也過來蹲下好奇的看著。

  面裡加了一點水一點鹽,白銳在石頭上把它和成大概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一團面,面的韌性出乎意料挺足的。

  由於工具不太乾淨ˍ(:3∠)ˍ,所以麵團已經不再是可愛的白色,而是有點發灰了。不過,這年月,不乾不淨吃了沒命!

  白銳揪出一塊麵團,拉平貼在一塊石頭上,把石頭放在了篝火邊上。火灼燒著面皮,不一會兒,就有一股焦香充斥在了空氣裡。還沒等白銳動作,黑爸已經伸出爪子,把那塊貼著麵餅的石頭拿了出來——石頭還沒燒熱呢。

  黑爸就把這個世界的第一塊麵餅掰開,其實餅還沒完全燒熟呢,明顯還有點黏糊,但黑爸不在意這個,一半遞給了果爸,一半……兩口進了他自己的嘴巴。

  「味道……說不出來該怎麼形容。白銳,再烤點,我們再嘗嘗。」

  「果爸……」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再烤點吧,白銳。」

  雖然果爸的話表面上聽來,沒有黑爸那麼冷酷那麼自私那麼無情,但實際上,這改變不了,果爸一樣是那麼冷酷那麼自私那麼無情的本質。qwq你們還真是一口都不給我啊!

  當白銳把那一團面都烤完了,黑爸吧嗒了兩下嘴,做了一下總結:「能飽肚子的東西,不錯。獵果,今天我們一塊去打獵吧。」

  然後,他們倆就走了。

  如果不是還有個溪石在,白銳現在就撲倒在地嚶嚶嚶了。小白菜啊~地裡黃啊~俺家獵星啊~你在哪兒啊~「溪石首領,你也看到了,白泥果其實是非常好的一種植物。」這些果子白銳帶回茅部落是要廣泛種植的。與其到時候讓陰溪人發現,然後產生不快,不如現在就明說,他們是走是留自己決定。

  「白巫,我們並不想離開。」要是那個麵餅烤出來的第一時間白銳問他,說不定溪石就高高興興的說要走了,但經過了這一會的冷靜和思考,他已經沒有要離開的想法了,「白泥果原來是沒有用的東西,就和我們陰溪部落一樣,所以才有我們能夠去採集。我們也是最沒有用的人,所以才少有其它部落來攻擊我們。如果它的用處別人都知道了,那麼我們的部落也是守不住它的。可能到時候下場更悲慘。」

  另外,溪石在心裡感激白銳,在知道白泥果用處後,竟然第一時間找他來。這也讓溪石更堅定了留在茅的決心,以後,就再也沒有陰溪部落了,他們也都是茅的一份子!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茅部落的人早就有了看上的人,不過他們依舊沒走。白天的時候,白銳開始主動拜訪其他部落,跟其他的巫或者首領交換物品,除了藥草之外,又讓白銳發現了另外一個好東西——姜!姜能御寒,能去腥,能防止胃病,好處多多。白銳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來了。

  俘虜們也已經逐漸被換走,茅部落的營地裡,自己跑來的,加上換來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兩百。白銳和獵黑雖然沒商量過,但是也有志一同的沒有看管他們。就算溪石來問,兩人也都說別管。有的人跑了,還有跑了之後被送回來的,但是送回來的一概被捨棄。

  不過,在並不看管的同時,他們卻又開始組織人手。打獵的,採集的,清潔的,處理獵物的,照顧孩子和少數病人的,建造房屋的,編織草蓆的,還有給蟲子們做美容護理(?)的。

  茅部落的人都學會了這裡的一些簡單的通用語,這兩百多人也同樣學會了茅那邊的簡單詞彙。

  他們這個挨著跳林部落的營地,倒像是個另外一個欣欣向榮的小部落了。

  在一切都順心的情況下,還有一件不順心的事情。

  ——黑駝。

  獲得自由之後,每個白天這傢伙都會扛著一頭獵物送到營地,白銳禁止他進入,他就把野獸放在外邊。每個晚上,他也都會帶著人參加祭祀,就就站在(白銳允許的)距離白銳最近的位置上,用那種白銳想把他戳瞎的眼神看過來。

  明天就要走了,黑駝又來了,他這次扛著的東西很像老虎,但它的背上有一層爬行類一樣的甲殼。當黑駝把這頭有甲的老虎扔在地上的時候,竟然發現白銳走出來了。黑駝興奮了,灼灼的目光看著白銳,渾身的肌肉瞬間被活力注滿,從頭到腳都寫著躍躍欲試。

  「看來你已經認……」

  黑駝感覺到不對,抬起了頭,原來躍躍欲試的不只是他,還有一頭大蜘蛛。

  盤絲原本以為是好玩才跟出來的,結果發現沒什麼好玩的,連拔絲都被白銳派出去了一趟,只有它,什麼事還沒幹過。好不容易,這回白銳給它活幹了,蜘蛛女王表示一定要干個夠本!

  「別玩死,別玩殘。」這就是白銳給盤絲的底線。

  「噗!」蛛絲噴了出來。

  黑駝轉身就跑,可惜,任他腿再長,長得過一條大腿十幾米的蜘蛛女王嗎?任他跑得再快,快得過八條腿的蜘蛛女王嗎?任他反應再迅速,迅速得過眨眼就到的遠程武器蛛絲嗎?╮(╯▽╰)╭沒五分鐘,或者該說黑駝竟然能堅持五分鐘,這已經是非常強悍的了,但他還是逃不脫被蛛絲裹住,別女王陛下拎起來帶邊上「玩」的下場。

  我摔!我拖!我踢!我扔!

  盤絲真的是太無聊了,一個人就讓它玩了一下午。等到白銳想起來盤絲還沒回來,叫它的時候,盤絲使用六條腿走回來的。它最前邊的一條腿拎著裹了黑駝的蛛網,另外一條腿不停的撥弄來去。至於黑駝……反正如果不是知道那個人是他,白銳是絕對認不出來的。

  好好的一個大帥哥,變成了豬頭,活該!

  雖然知道放了黑駝沒事,但心裡依舊堵著一口氣的白銳,看著這張豬頭臉,頓時心裡舒服多了。

  「鹿腿,來,把他扔出去。」他招呼著鹿腿,大狗已經在繞著黑駝轉了好幾圈了,顯然也一樣等著報仇雪恨。聽到白銳的命令,鹿腿上來就一口咬住了蛛網,然後……然後它被麻木了嘴巴。

  ==好吧,主僕二人都犯二了。

  最後還是盤絲一腳飛來,黑駝貼著地一路滾了出去。黑天部落早就有很多人等在外頭,看見自家首領被踢出去,趕緊上手……於是又悲劇了。二哈都瞬間中招嗎?沒一會,幾個人兩條胳膊就不能動了,還有抗毒性較差的人,直接就倒在地上動不了了。最後只能是還沒中招的人去拿了繩子和蓆子,用棍子把他們偉大的族長戳到蓆子上,然後拉走。

  白銳給鹿腿餵了蠱霧,抱著終於能重新「嗷嗷嗷」的狗頭,笑看著那些人的狼狽。

  到了晚上,天一黑,在獵星不在的情況下,做不了任何晚上應該做的喜聞樂見的活動,白銳只能躺在地上閉目養神。

  「白巫,外邊有一個自稱是黑天部落大巫的人,想要見你。」外邊說話的就是最早送來的那個仍舊在哺乳期的女性,她叫曲芒,名字在白銳的審美裡好聽進前十。但是命運卻也極其的悲慘,她生了三個孩子,兩個生死不知,還有一個剛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主人下鍋吃掉了。正常的愛著自己孩子的女性,經歷這種事,大概會瘋掉。曲芒卻在這十天裡逐漸恢復了起來,初步獲得了獵黑的信任,現在也算是這兩百多人裡的一個小頭領,管著十幾個女性和少年,並且被獵黑允許睡在白銳附近。

  「我去見他。」正沒事幹呢,送上來找樂子的,白銳當然不會拒絕。

  ***

  曲芒給他指的那個方向,在蜈蚣們的防護圈外邊,只站著一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性,身材矯健修長,並且他的身體表面用深藍色的顏料描繪出野性的花紋。無論是最早的時候黑駝和他部落裡的人被俘虜了,還是之後黑駝每天都來給他送食物,白銳都沒在黑駝身邊看到過他。看來,黑天部落在此之前把他保護得非常好。

  「你好,白巫。我是黑天部落的大巫,天食。」

  「……」白銳對大巫們的名字已經見怪不怪了,「你好。」

  「我們的族長黑駝做了一些讓白巫不快的事情,我替他來道歉。另外,不知道白巫是否願意出售能夠解除黑駝現在所中毒素的辦法?」

  「不用解,他躺上三四天就好了。」話音剛落,白銳忽然臉色一變,原本老老實實趴著看起來像是熟睡的大蜈蚣們也突然動了起來,把天食圍在了中間。

  天食笑問:「白巫,發生什麼事了嗎?」

  白銳彎下腰,撥開他腳邊的幾片草葉,有幾隻小拇指指甲蓋大小,外形像是跳蚤的白色蟲子,六條腿朝上的翻倒在地上,顯然是已經死了。白銳把蟲子托在掌心,站了起來。就在剛剛,白銳得到了來自系統的警告。

  【玩家被大人蠱蟲攻擊,不過玩家不必擔心,那些低等蠱蟲已經死亡。】天食看著那些死去的蟲子,笑容終於保持不住了:「果然你也是蟲巫,」

  白銳美譽回答,他面頰的肌肉有些抽搐,卻並不是因為天食的反應,而是和系統對話引起的疼痛。

  【系統,蠱師不是單一的嗎?】

  【蠱師職業,為玩家所熟悉的遊戲內容與本地土著文明結合的產物。】【也有和我一樣的蠱師?甚至比我更強的?】【很多時候,文明的發展實際上是充滿了隨機性的,本系統只是盡量為玩家的文明之旅提供幫助,至於本地的其他土著如何發展,系統並不知道。】凸!凸!白銳送給系統兩根中指,很簡單的話,非要回答得那麼深沉那麼文藝。總結起來不就是說他不知道嗎。

  「你是收蟲的蟲巫。」天食看著那些蜈蚣,眼睛裡的貪婪再也無法隱藏,「如果你和我合作,我們能得到更多。」

  

  第九十八章

  

  「我覺得我已經得到所謂的『更多』了。」白銳不是個擅長套話的人,但是在瞭解到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和蠱師類似的蟲巫後,他迫切的需要瞭解到更多。

  天食將視線從蜈蚣轉移到白銳的身上:「你不準備回去了?」

  「我不認為我有回去的必要。」雖然完全不知道到底是要「回去」個怎麼樣的地方,但白銳還是這麼回答。

  天食點點頭:「祝你能夠得償所願吧。」他轉身,但是蜈蚣們並沒開放一條出路。

  這個時候,白銳腦袋裡正在天人交戰,他一邊覺得該放天食走,以後有機會再繼續套話。另外一邊覺得,天食的反應不對勁,雖然剛才就說了兩句話,但必然那兩句話裡有說錯了,但白銳自己沒意識到的。否則,看天食的意思他對自己也很感興趣,這麼快就想要離開必定有問題。要是放了他,那就要惹出大麻煩來了。

  「白巫,所以你拒絕了合作,但是又不願放我離開嗎?」

  「天巫,你剛剛對我展示了你的惡意,然後就認為自己能這麼乾脆的離開嗎?」白銳把從剛才平舉到現在的手掌搖晃了兩下,幾隻蟲屍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搖擺。

  「本來我就知道它們傷害不了你,況且白巫是收蟲的,我是養蟲的,就算有斗蟲的規矩,但完全不一樣,怎麼鬥?」

  「你『知道』它們傷害不了我?」白銳挑挑眉,「說這樣的話,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太聰明,還是覺得我太傻?你說那是斗蟲,但對我來說,那就是挑釁和攻擊。」

  白銳想明白了,不能留這個天食的命在。就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但同時也有太多的危險,而且這個人身上滿含惡意。就算他是哪個黑駝的大巫,但白銳寧願不知道秘密,寧願惹上麻煩,也要把危險消滅在萌芽!

  大蜈蚣動了,天食也動了,從他身上那藍色的紋身下面,竄出了無數與死在白銳腳下的白蟲一樣的小蟲。它們直朝著白銳而來,但道道紅線劃過黑夜,無數大蜂子在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了出來,護衛在白銳身前,這些白色的小飛蟲反而就像是送上門來的食物,被紅色的大蜂子紛紛捉了個正著,三口兩口成了它們的宵夜。

  天食本人則已經被兩隻大蜈蚣分左右捅穿了腹部,鮮血從傷口中噴湧出來,卻並不是紅色,而是青綠色的,就像是……蟲子的顏色。

  白銳禁止大蜈蚣們食人,就算它們隱藏在地下啃人大腿,實際上也只是咬斷或者咬傷,並不進食人肉。所以在戳穿了天食的肚皮後,兩頭蜈蚣分左右甩動頭部,瞬間把天食的肚皮豁開了,上下的身體中間僅剩一根脊骨相連。這樣的場面,內臟本該已經流了滿地,但地上除了那些青綠色的血什麼都沒有,天食也並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咳嗽,但從天食的表情看,他更像是在大笑。

  「撕碎!」這傢伙雖然還有一個人的外表,但都這樣了,怎麼還能稱之為人。

  蜈蚣們衝了上去,可是「彭!」的一聲,天食的後腦炸裂,他的脊椎骨也從內部扯碎了自己的肌肉而張開,有一團東西從這團炸飛的混亂血肉裡蹦了出來。

  這團東西還有著一張人的臉,但是這張的兩隻眼球一個朝上翻,一個朝左轉,鼻子歪掉了,嘴唇隨著它的大笑和嘟囔正從口腔的位置脫落下來:「咳咳咳!正好……我……換個身體……」它有一對蚊子一樣的翅膀,蠍子一樣的尾巴,還有六隻腳。

  大蜂子聚攏了上去,阻攔這突然出現的怪物,白銳也匆忙後退。但沒想這個怪物猛然加速,大蜂子們竟然紛紛被崩飛,慢了一步的白銳跟它來了個臉貼臉,白銳伸手去拽著怪物的同時後頸一疼。接著這怪蟲就掉落在了地上,它吐出一口青綠色的血,黑色的舌頭歪在口腔外邊,兩隻眼珠幾乎完全掉出了眼眶。

  白銳抹了兩下嘴巴,惡臭的味道卻依舊縈繞不去,最重要的是——尼瑪剛才就是和這種東西kiss了一下,不要太重口!

  【系統,這是什麼東西?】

  【替生蟲。】

  【這是個替身?根本不是天食?】

  【替——生——蟲!生命的生。是一種寄生蟲,被它寄生的最初身體表象是記憶力變強、思維能力更清晰,精力更充足,如果是巫,還能夠增強與戰獸的溝通能力。擔當寄生進入最後階段,也即是替生蟲的成蟲階段,整個腦都與蟲融為一體,活著的到底是蟲還是人,就已經分不清楚了。】【本土蟲巫全都是這種東西?!】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ˍ(:3∠)ˍ矮油,忘了系統最愛的這一招。

  「白銳!」黑爸和果爸、溪石、曲芒等人這時候都朝這邊跑來了。

  眾人住的地方都離蜈蚣圈有一定距離,留出了一定讓大蜈蚣們活動的空間。而作為活圍欄的蜈蚣們只允許人出去,不允許人進來。已經安心留下的人,當然都乖乖的聽從安排。所有人都認為自家的大巫很強大,對方的大巫又是單身一人來的,沒人以為會出什麼大事。現在鬧騰起來,還是因為有距離近的人偷偷看,有尖叫聲傳出去,或者反應快的跑去叫人了。

  地上掉著的怪蟲太顯眼,過來以後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第一眼看見白銳,第二眼看見那只蟲子。就算原始人見多了死亡,但看見那東西也有幾個人直接驚呼出聲,就算黑爸和果爸也變了臉色。再一看不遠處的殘屍,就算是原始人也知道這東西是從人的身體裡爬出來的,他們頓時收回了朝白銳走來的腳步,反而一臉警惕戒備的看著他。

  「黑爸、果爸、溪石、土硬……」白銳把眾人挨著個的從頭到尾叫了一遍,最後總結了一句,「我沒事。你們過來也沒事。」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黑爸首先走了過去。

  「發生了一場……大巫之間的決鬥。我贏了。」這麼一說,除了黑爸果爸之外,其他人都一副:我們的大巫果然是最棒噠!的表情,「這些東西你們別碰,一會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眾人頓時也跟著點頭,大巫是神秘感十足的存在,讓所有人敬畏,即便是死了的大巫也依然如此。口口相傳的傳說中,有許多都是某個大巫在死後對人降下詛咒,讓大地荒蕪,疾病橫行。白銳說不讓他們管,眾人大多祝賀了白銳兩句,也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白銳,你脖子後邊的血是怎麼回事?」天黑,血看起來也是黑色的,會讓人誤以為是污漬,但果爸顯然比大多數人妖細心得多。

  「剛才被這東西紮了一下,沒事。」替生蟲想要讓白銳成為它的新皮囊,結果沒想到白銳的血肉不是尋常的東西可以消受的,相當於自己送上門來「服毒自盡」了,「我手髒,才一直沒碰。」

  「走,我給你抹點藥。」

  「我還得收拾……」

  「讓你黑爸收拾。」果爸拽著白銳的手,大踏步的就走了,他回頭看時,黑爸還沒放下他的爾康手……

  ***

  再天亮,跟隨茅離開的人都很自覺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十天裡他們的財務也就是一小塊獸皮,在包裹著一些他們找來或者自己摔打出來的合用石器。

  這天更多的蜈蚣翻開地面,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這些茅部落的後備人才發出大聲的怪叫,早就對蜈蚣們消除了恐懼的孩子們發出快樂的叫喊聲,如果不是大人們拉著大概已經去爬蜈蚣背了。

  但也有人臉色極端的難看,比如那些今天來「送行」的其他部落的人們。他們中很多人其實是懷著惡意,準備來看好戲的——兩百多人的大隊伍,而且其中的合格戰士只有還不到四十個人,注意,是合格的戰士。陰溪部落那樣,全部落都算上也沒一個合格的。其他部落賣的和俘虜交換的,發現就算老的、殘的白銳他們一樣要,那乾脆一股腦都送過來的。這裡邊還有幾個剛缺了腿的,都是十天前被蜈蚣腰斷了腿的,結果十天前還是敵人,十天後他們就成了茅部落裡的一員了。

  之前的蜈蚣雖然也不少,但是行動中的隊伍,可是和原地不動的駐地完全不一樣的。這樣的的隊伍進到密林裡,更像是給野獸送菜的。

  可是,陡然發現原來那些蜈蚣只是九蜈一爪而已,那可就是半點看好戲的心情都沒有了。想到這個茅部落還是給跳林部落撐腰的,有些人頓時更心塞了。

  在許多人看不成好戲,選擇離開的時候,黑駝反而走向了白銳。當然,他也沒能走多近,就被蜈蚣攔下了。不過黑駝還不願意放棄,乾脆扯著嗓子喊:「你殺了我們的大巫!」

  「所以呢?」白銳其實也被天食驚著了,所以現在是一點也不想讓黑駝靠近。

  他氣勢洶洶的看著白銳,可最後竟然什麼也沒說,扭頭走了。

  黑駝也知道天食的古怪,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天食讓他成為了強大的戰獸戰士,無論是黑天部落的,還是黑天部落外的人,都拜倒在他的面前。他已經準備好了,再積蓄兩年實力,就向黑泥部落發起挑戰。可是還沒等他挑戰,黑泥部落的領地就被跳林人佔了。他們自稱滅亡了黑泥人,黑駝知道這些人是騙子,就算黑泥人在地動中損失慘重,也不是怯懦的跳林人能夠戰勝的。

  然後他看見了白銳,和他帶來的巨大的蟲,黑駝當時就確定了,戰勝黑泥的不會是跳林,而是這個陌生的茅部落。他也把攻擊的對象改成了白銳——滅亡跳林有什麼用?獲得白銳,獲得他控制的強大戰獸和坐獸才是真正的勝利。

  結果……他失敗了,不是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他不只是作為一個首領失敗了,同時作為一個強大的戰士也是失敗的,因為那個白巫看著他的眼神,從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強大的巫讓戰士更加的強大,同時強大的戰士也引來巫者的青睞。

  茅的首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放心的把這樣的巫放出來,有能夠真的讓這樣的巫不將任何注意力分給其他的戰士。

  黑駝攥緊拳頭,他曾經好奇,但現在,當白銳再一次拒絕他的示好,甚至吝嗇於多給他一個眼神之後,這些答案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他會變得更強,總有一天,會把白銳,還有他的首領,他的戰士,他的部落一起踩在腳下!

  在一個中二青年歡樂多的念叨著復仇的時候,白銳也正在歡樂多的狂奔在回家的路上。

  獵星!!!親愛噠!!!我好想你!!!

  雖然只有幾個月,但是白銳現在只要一想到以後每年都要來往幾次,就更想哭了。

  ˍ(:3∠)ˍ

  所有人都有蜈蚣可以乘坐,行進速度是非常快的,就是偶爾有調皮的小孩子從蜈蚣背上掉下去,摔個頭破血流。

  不過這年代養育小孩子也都是粗放式的,前邊孩子掉下來,白銳還沒說停下來,後邊路過的人就直接一伸手把小孩撈上去了。抱著孩子的人,對小孩的哭、鬧、嘶喊也不會哄勸——不只是撈著孩子的人,就算是孩子的親生父母也是這樣的——只等著小孩子自己哭聲慢慢弱下來。所以,哭鬧小孩的年紀一般都是在五歲以下,五歲以上的孩子,就非常具有原始漢子/女漢子的風采了。

  一路順利的到了河邊,隊伍才停下,開始安排人建造木筏。

  這次要過河的人多,但是建造木筏時人也多。別看這些人都是別人不要的,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其實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這種需要技巧的工作上都做得很不錯。無奈,原始社會的技術型工人要的太少,反而是膀大腰圓的力量型人才各種多多益善。

  三天後,木筏下水。

  看得出來,坐在木筏上的人,很多人很害怕,水對於原始人來說是生命之源,同時也是危險和災難的來源。在陸地上遇見野獸還能跑得過,在水裡很多是時候莫名其妙身邊的人就沒命了。但是看看浮在水上的蜈蚣群,走在旁邊的盤絲和拔絲,還有時隱時現的巨大蛤蟆。這些人在懼怕的同時,雙眼中又浮現出一絲期待和希望。

  大多數人和茅部落人的相處還不到十天,但是茅部落買人顯然不是做儲備糧的,又對他們各種和善。聰明的人已經意識到了,這次他們交了好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大概是不再需要做奴隸了!

  至於那些認為茅部落對他們好,無外乎是別有所求的人,早就已經逃跑了——他們這種廢物身上,其實有什麼可以讓茅部落別有所求的呢?好吧,就算是有。但是比起在心驚肉跳的一段單身生活後被野獸吃掉,跑回舊部落被殺死,或者就算被重新接受但也只是過上曾經的那種爛泥一樣的日子,更多的人寧願過上幾天溫暖飽足的生活,然後平靜的迎接死亡。

  這兩百多人,至少成年人和大多數少年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跟過來的。

  他們成功過河,茅部落的人早就已經得到消息來迎接了,打頭的當然是獵星。

  「獵星!」白銳可不管這到底是什麼時候,衝過去就抱住了他家的族長大人。

  qwq我被倆爹欺負了一路啊,獵星,你造不造啊!

  族長和大巫抱在一起對啃,其他人各幹各的。就算沒白銳,兩邊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雞同鴨講,但竟然也相談甚歡。

  「你們怎麼跑出這麼遠來接我們?」總算過足了嘴癮,白銳的大腦總算開始正常運轉。

  「因為想給你一個驚喜。」

  「!」白銳再次抱著獵星啃上了——這過電一樣的情話,怎麼能讓他不想啃?要不是現在他的節操還在,那現在就不只是啃,只是是滾了。

  這次啃完,大家都已經安排好營地,開始燒烤獵物了╮(╯▽╰)╭。

  「其實還有個驚喜。」獵星和白銳並排坐在一處篝火邊上,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和別人擠在一起。

  

  第九十九章

  

  「還有驚喜?」

  「對,不過現在你看不到,要回到部落才能看見。不過,這個驚喜不是我給你的,是茅巫和茅收給你的。」

  「那是什麼驚喜?」

  「告訴了你,不就不是驚喜了嗎?其實你給我的驚喜也夠大,盡然帶回來了這麼多人。」

  「我也沒想到,原本以為七八十人就頂天了。」白銳略微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不過這次也得罪了不少人,還遇見了一個叫黑駝的。」提起黑駝白銳嘴角就開始抽搐,雖然總想忘,但每次想起那傢伙來,腦海裡最先浮現的,絕對是他沒羞沒臊張著大腿的情景。想起來一次瞎一次狗眼啊!

  白銳把這次遇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講給了獵星聽,獵星一開始聽著的時候還面帶微笑,漸漸的整張臉就板起來了。尤其是竟然有人覬覦他的大巫好伴侶,聽白銳的意思還不是一個兩個!那個黑駝只是冒出來的最強悍的一個,如果白銳稍微弱小一點,那是不是那次送走他,也就是這別字最後一次看見他了?

  白銳正說著呢,就被獵星一把抱在懷裡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白銳怔了一下,反手抱住了獵星的腰,「而且除此之外我帶回來了這麼多人,還帶回來了一些好東西,尤其是白泥果和姜,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慢慢的獵星把白銳放開,但是白銳看他的樣子卻不像是放鬆了,反而有點灰心喪氣的意思。

  「怎麼了?」

  獵星默然的摸著自己的小腿,左小腿,眼睛看著自己的殘肢。無論是打獵、採集、戰鬥,還是率領一個部落,獵星從來都不比其他人差,白銳從他身上看到的永遠都是自信和驕傲,但是……他就真的一點也不自卑,一點也不痛恨殘缺的身體嗎?

  【系統,我把我自己的腳砍下來能給獵星裝上嗎?】【玩家,請別鬧。】

  【那你告訴我假肢這個選項到底怎麼在系統商店裡開啟?!】【假肢為特別裝備,玩家人物等級60,五臣蠱集齊後,達到初步開啟要求。】白銳齜牙咧嘴的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臉擔憂的獵星:「沒事,我現在就差小蠍子了。」

  「?」獵星剛才有那麼一會陷入自己的思緒,但是他自我調節的能力很強,更何況他又不知道白銳是想著給他弄專業假肢呢,所以這話在他聽來就有點沒頭沒腦的,「白銳,那個長枝部落沒有消息嗎?」

  「沒有,一點都沒有。」

  按照上一次到黑湖對岸的經驗,原本白銳和獵星都以為會找他們麻煩的,應該是那個傳說中滅掉黑巖部落和樹梢部落的長枝部落。但是結果,長枝部落一點消息都沒有,也是奇哉怪也。

  「對了,白銳,部落裡的老人說,明年大概會很不好過。」

  「哎?怎麼了?」

  「今年的雨水太少了,明年可能有可能發生乾旱。」

  「啊!」這麼一說白銳也恍然了,確實,今年的雨水太少了,他們這的氣候,入秋的時候就開始頻繁大雨,在雨水中氣溫不斷地降低,可是今年的秋天太舒服了,「我們靠著兩個湖……不,還是自己多存水更放心,讓蟲子們挖山洞,把水存在洞裡?」

  「可以試試看,我去把其他人叫來一塊商量。」

  ***

  那邊茅的眾人正在商量怎麼度過很可能即將到來的旱災,而那個被他們以為會來惹事,結果卻沒來的長枝部落,現在正在和已經到來的天災鬥爭著。

  去年冬天的地震,陣中沒在茅部落,也不是在黑泥,而是在長枝部落的附近。長枝部落的總人數超過三千人,在這個年代算是一個人數恐怖的龐然大物了。

  地震發生的時候,山崩地陷,河水倒流,巨木傾倒,更引起了山火,更糟糕的是大批的動物死亡和逃散,原本清澈的水源也都變成了泥湯子。就算長枝部落的食物主要獲取方式已經是農耕,但是地震和山火毀壞了大片的莊稼,存糧更是差點被獵火焚燒一空。

  所以地震之後的初春時節,疾病和飢餓一直伴隨著長枝部落。當長枝部落以為這就是全部的時候,距離他們部落不遠的一座高山開始了頻繁的震動,甚至在一個月前噴吐起了濃煙和火焰。

  「山裡的祖靈生氣了,他們要祭品。」長枝的大巫諾維卡對族長捷特娜說。

  「祖靈為什麼會生氣?」祭品是什麼,捷特娜當然知道,如果是地動之前,那麼大巫要祭品,差不多也就給了。但是現在,部落在地動之後損失慘重,本來就人心不穩的時候,再送人出去做祭品……

  「因為去年你沒有給祖靈他們想要的。」

  捷特娜的眉皺了起來,去年祖靈要的祭品,是嬰兒,出生一年到出生一個月的,健康鮮活的嬰兒。木族人的壽命雖然比其他野人的要長,可是他們的生育必須借助於孕果,出生率也就比野人低了許多,一對木族男女一輩子最多也就是生育出四五個孩子,而野人一輩子能生七、八個,少的也有五六個——相對於這個時代的死亡率來說,這種生育率真的不高。每一個嬰兒都是貴重的寶物,是被父母悉心養大的。

  「去年這樣的祭品我不會給,就算現在祖靈也要嬰兒做祭品我一樣不會給。」

  諾維卡是個少年的模樣,如果有蓉部落的人在這,就會發現她的表情和舉動與蓉部落那個被驅趕走的大巫碧桃絲都很像,他們都是一樣的冷漠和空靈,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尊冰雕:「那就用成人,但不能超過二十五歲,要六十個人。」

  「太多了。」捷特娜嚇了一跳,「可以用其他部落的人嗎?」

  「你還想讓祖靈再一次憤怒嗎?」

  「……」

  「我再去和祖靈商量一下吧。」諾維卡歎了一聲,「但一個木族人,必須要至少五個健康的野人來代替。」

  「感謝大巫。」

  捷特娜的反應速度很快,當天晚上就已經把三百個壯年男女集合起來了。這也是在地震之後,來投奔他們的周邊部落的所有壯年男女——長枝部落以農耕為主要生活方式,所以部落人口雖然多,可是卻並不和其他小部落爭奪生存空間,反而他們還經常和周圍部落交換物品,所以周圍的大小部落確實不少,地動之後大小部落四散奔逃,也有一部分人向長枝部落求助。但顯然是沒想到這一求助,反而讓自己他進了鬼門關吧?

  諾伊是長枝部落的一個極其普通的女性戰士,如果說她身上唯一有什麼和別人不同的,就是她到了該找伴侶的年齡,對部落裡的一身白皮膚的同族不感興趣,卻一直忍不住把眼睛投注在有著古銅色肌膚的野人身上。

  長枝部落是禁止和野人通婚的,或者說所有的木族人部落都是禁止和異族通婚的。諾伊不能把自己的心事向任何人傾吐,她原來以為這種不正常的興趣總會漸漸消失的,到時候她就能找一個同族……

  可是有些事不是自己以為就能過去的,諾伊在這次天災中,愛上了一個野人,這個野人也有他的伴侶,還有孩子,甚至他只和諾伊說過兩次話。諾伊也沒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她甚至不準備告訴對方,她只是想在這次天災之後,一切都會結束,他會帶著伴侶和孩子離開。諾伊會把這份愛情埋藏在心裡,然後去找一個同族結合。

  而這天,族長吩咐把那些強壯的男女野人找出來。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種吩咐,一般都是要幹什麼重體力活,清理燒焦的痕跡,斷裂的木頭之類的。一般會很辛苦,但是可以得到一份食物。在這種食物匱乏的時候,這一份食物是非常珍貴的。

  於是他把那個男人和他的妻子都挑選了出來,看著他們和其他野人站在一起……

  當大巫和族長一塊出來的時候,諾伊意識到自己這次大概想錯了。她應該想到的!原本部落每年也都會有兩三次用人祭,偶爾還會用本部落的人,只是常用的戰俘和奴隸早就已經都死光了,這些依附來的野人正是最好的祭品人選!

  「我發現那兩個野人走路的狀態不太對勁,我懷疑他們倆生病了,但卻矇混……」諾伊第一次對著她的族人,她的隊長撒謊了。

  隊長抬起胳膊:「他們足夠強壯了,沒關係。」

  諾伊只覺得嘴裡發苦,她知道,隊長也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了。隊長這麼做其實也是好心,這裡帶走兩個生病的,那就要補上兩個健康的。而那些依附來的野人,已經沒剩幾個健壯的男女了。

  大巫開始唱起了歌,風吹了起來,帶來燒焦灰燼的氣息。

  野人的男女們一開始還懵懂著,不太明白為什麼長枝部落的祭祀卻讓他們這些外人站在最裡層。

  直到突然有人倒了下去……他身邊人下意識扶了一把,原本健康飽滿的肌肉在他手中卻快速的脫水成了一根乾癟得如同木柴的手骨……

  扶人的人驚叫起來,旁觀的人也跟著驚叫,人群亂了起來。

  諾伊一開始看不見前邊發生了什麼,只是人群開始騷亂,只是族長命令他們攔住這些人,諾伊跟著她的兄弟姐妹們動了。諾伊一腳踢在了一個野人的小腿上,有一拳打在了對方的太陽穴上,這個人失去了反抗能力,諾伊正要迎擊第二個人,卻發現其他人已經都倒在地上了,但只有極少數是被她和她的兄弟姐妹們打到的。

  其餘更多的人,包括諾伊暗戀的男人,他們的下半身乾癟枯萎,甚至已經斷裂,可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他們的上半截身體卻還是健壯的樣子,只是它們的面容扭曲猙獰,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諾伊想要去救他,可是他的腳還沒來得及動,那個人就變成了枯萎的乾屍,在他臉上的皮膚完全失去水分的同時,諾伊甚至還看見他的眼珠最後動了一下,褐色的瞳孔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但當諾伊的手碰觸到他的臉頰時,那最後的光也消失了,乾癟的頭骨碎成了粉末。諾伊匆忙伸手去抓,但那些細細的粉末從她的指縫間消失了。

  諾伊站了起來,這到底是什麼?獻祭?他們的祖靈就是這樣吞噬著血肉的……惡魔?她轉身,朝野人們的聚居地跑去,那男人的女兒還在,她要把她養大!

  諾伊跑了,她只是跑的最快的一個,很多當時參與圍堵的木族人都跑了,所以諾伊並不怎麼惹人注意。不過,其他人多是跑去嘔吐,並沒有跑得太遠。

  「這樣,夠了吧?」捷特娜看著諾維卡,雖然命令是她下的,但是現在她竟然感到了一絲後悔。

  諾維卡對著捷特娜笑了笑,那笑容極為純真天真,但捷特娜看著卻只覺得背脊一片發冷。

  「轟——!!!」

  隨著一聲巨響,大地開始顫抖起來,當眾人以為是地動又開始了時,冒出黑煙的那座大山卻開始噴湧出更多的濃煙,甚至還能看見赤紅色的火。

  「看來,還是不夠啊,祖靈還要更多……」

  「什麼?」捷特娜趴在地上,在一片巨響中,她卻清楚的聽見了諾維卡的聲音。

  「看來祖靈並不滿意用野人,他們還是想要木族人。族長,你可以放心,為祖靈獻身的木族人,也成了祖靈的一份子。」

  諾維卡的歌聲再次響起,倒在地上正震驚於天災再次來臨的木族人,從他們的首領開始,已經像之前的那些所謂野人一樣,乾癟枯萎,最終倒在地上。

  在這個時候諾伊已經抱著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密林裡,她不敢回頭,因為這是對部落的背叛,她只顧著跑得越遠越好,並不知道在她的背後,長枝部落在被奔騰而下的岩漿淹沒前,已經是一片死寂了。

  那棵被長枝部落供奉的母樹,也在熔岩中燃燒,倒塌。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切,就會發現,原來那棵茂盛的大樹,早就已經是只剩下樹皮的空心樹了……

  長枝部落的村莊完全被岩漿淹沒,曾經赫赫有名的大部落,就這樣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

  「這就是驚喜?!」白銳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土丘,實際上這是一個地洞的入口。就像是電影裡小矮人的地洞一樣,不過這個地上的部分更矮一些,地下的部分因為是成人居住,所以反而更高深一些。

  「對。」獵星撩開這在洞口的草蓆,示意白銳進去。茅收和茅巫也在兩邊,茅巫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白銳剛離開時的那種茫然和無所適從。

  ——這些洞就是和大兔子們合體的兔男郎戰士們作為主力挖掘的,之後再由其他人進一步修繕。

  白銳的蜈蚣、蛇和蜘蛛都是挖洞能手,甚至蛤蟆上了岸其實也能刨坑。可是白銳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夠傳承,而挖洞建房蓋屋這一類事情,顯然不能是他這一代就完了,但是這些問題他不能直說,另外一方面也確實不能把人都養廢了,所以當時商量的時候,白銳就只提出後一個原因,不說前一個。

  結果挖地洞的事情就因為工具的問題一直沒法真正的實行,石器沉重又粗糙,就算弄出外形類似石鏟的工具,使用起來也是極其困難的。

  尋找自己未來定位的茅巫,在繞了一圈之後,回到了兔子們的窩。然後,突然之間他就想通了!

  為什麼擺在眼前的出路,他卻一直視而不見呢?

  白銳說不能把人養廢,因為除了小青和二哈群之外,他其他的寶寶們都不是戰獸,沒法和戰士合體。它們幹活,人就不可能參與其中了。但是兔子們是戰獸啊,能合體的。

  合體的兔男郎們在戰鬥中沒有狼人強大,可是在挖洞上,絕對比狼人強。

  實驗之後,效果甚至比茅巫想像的還要好得多。原本對於挖洞沒有絲毫經驗的戰士,在和兔子合體後,就變得深知挖掘的道理。他們也有了兔子的本能,知道從哪個方向挖更順手,知道怎麼挖地洞才會更牢固,甚至知道什麼方向不能挖,否則會坍塌或者進水。

  他們挖出來一個大體的框架,其他人就下去平整地面,拓寬空間。而茅部落的人們,對這種地下的空間適應得也非常良好。即使通風還做得不好,地下味道比較重,但它比地上的草蓆房子更讓人有安全感。

  

  第一百章

  

  白銳從地洞下面爬出來時,發現大多數人都在說笑,只有溪石表情不太好。

  因為白銳之前說了讓他們蓋房子,溪石也和原來陰溪的人說了,一定要好好表現,可是現在這一弄,好像就沒有蓋房子的必要了?

  「房子還是要蓋的。」白銳拍了拍溪石的肩膀。

  溪石眼睛一亮,接著又想大概也就是改那麼兩三間房子,擺在地面上看的,有和沒有區別不大,頓時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不過他還是對白銳說:「白巫,我們一定蓋好。」

  「不是要蓋兩三間,是要蓋很多,每個人都要有。地下的空間和地上的空間,不是一個意思。」

  「不是一個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溪石不知道,但他知道白銳這話不會是安慰他的,他剛要表表決心什麼的,轟隆一聲,天上就落下來一道炸雷!

  原本他們回來了,該有個大的篝火聚會作為慶祝。但是現在雖然雨還沒下來,天上的雷一道接著一道,雲更是鋪天蓋地的從天邊奔騰而來遮蔽了整個天空,這下誰都知道聚會不成了。幸好之前已經有人回來報信,該怎麼分派這些新來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雖然有點趕,倒是總算在雨水落下來前處理好了。

  白銳和獵星剛到自己的洞口,白銳就把獵星壓在石壁上壁咚了。兩個人吻得難分難解,裹腰皮更是已經變成了踩在腳底下的破皮子,要看著他們就要在門口的地上滾起來。白銳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感覺有點不對勁,就像是……去年地動那樣的不對勁。」白銳感到一陣心慌,雖然自家的寶寶們一個都沒出現,都在洞裡老老實實待著。但以它們的二貨屬性,這貌似才更不對勁吧?

  獵星神情一凜,站起來掀開了洞口的蓆子。外邊已經黑得像是午夜了,偶爾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就像是天上天上裂開了一道口子,風大得厲害,這一會工夫,就把雨水朝洞裡吹來,打濕了白銳和獵星的身體。

  「哎?雨水?」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重疊在一起的。

  白銳難受的在身上抹了幾下,觸摸到的除了冰冷的雨水還是泥沙。又不是現代地球雨水被各種硫化物、粉塵污染,髒得要命。這年月的雨非常的乾淨。這還是頭一回,白銳遇見這種夾雜著大量泥沙的雨水。

  「白銳,你去找黑爸和果爸,我去找其他人。」

  「別!讓金角銀角它們……」砰的一聲在白銳和獵星的頭頂上炸響,白銳和獵星同時低頭,並且感覺有什麼涼冰冰的東西落在頭頂和脖子上,接著外邊就辟辟啪啪的響了起來。

  這是白銳第二次穿越之後,遇到的第二次冰雹。

  這次的冰雹沒有上一次的那麼大,基本上都只有黃豆大小,而且裡邊夾雜著砂石,可是越下越密集,很快外邊就沒有雨水只有冰雹了。

  「幸好人們都住在地下了……」在洞口根本站不住,只能退回到洞裡的獵星和白銳都心有餘悸的彼此看看。

  上一次下冰雹的時候是初春,部落裡的人還住在洞裡,所以情況雖然比這次嚴峻,但除了被嚇壞了亂跑的人之外,大多數人都沒受傷。這次可是夏末,樹葉子還沒開始落呢。如果不是挖了洞,大家住在洞中,冰雹下來不知道要被砸傷砸死多少人。

  這次冰雹來得快,持續的時間也長,直下了整整兩天兩夜。當冰雹逐漸停止,也並不表示一切就過去了。因為天空上竟然拓麻的開始下雪了。

  除了吃飯和處理生理需要,幾乎可以說是坐在洞口邊上整整看了兩天冰雹的白銳和獵星,當時就舉著塊皮子迎著零星落下的冰雹衝出去了。

  獵星去聯絡茅收、茅巫和山峰他們,白銳去找溪石、土硬和曲芒等人。而大家基本上也都有著相同的心思,沒讓他們找上門去,都是半路上遇到的,接著他們這群人就到了黑爸和果爸的洞裡,那裡也已經熬好了熱湯等著他們。不過湯沒來得及喝,他們進去坐了大概五分鐘,就轉身份別出門了。

  白銳先是和茅巫一起,讓能和戰獸合體的戰士都變成了狼人和兔人。因為來了一群木族人,合格戰士的數量大大增多了,所以二哈和兔子們都上了。即使木族人們都時頭一回和戰獸合體,但適應得很快。再加上跟著來的兩百多人也有少數人是合格的戰士,比如土硬,茅部落合體戰士的數量第一次成功過百。

  這些人分成了三隊,分別由獵星、獵黑和茅收率領,騎著有些不安的蜈蚣們外出狩獵——白銳還給他們都帶上了些姜,可以驅寒暖胃。

  天氣不正常,沒有什麼比盡快儲存到食物更重要了。

  他們離開,剩下來的三個巫則開始把所有人重新劃分成三十到四十人為一組的大組。本來這件事他們只商量了個開頭,還準備慢慢的研究,到了入冬的時候再正式施行,但現在也只能求快了——這也算是私有制的過渡階段,不能一口氣就把東西都分給部落裡的民眾,完全沒這個概念的人們,大多數人都很可能在短時間把食物都吃光,柴火都用光。但也不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的生存習慣就是這樣。

  茅部落、木族人,白銳從黑水潭的另外一百年帶回來的移民,加起來已經快有六百多人了。這個部落從一個極其弱小的部落也算是變成了一個大部落了,但只是從人數上來說。實際上,這個部落還一片混亂,需要時間仔細的把各方面梳理整齊。可是現在,只能硬著頭皮來了,萬幸白銳的武力強大,而且上層都很團結,所以除非是被逼迫到一定的極限,否則沒人敢明面上鬧出事端。

  原本每個大組的族長,眾人是想在分組之後,讓普通部落民自己推選的。可是現在情況緊急,而且面臨天災,他們需要的是把所有人擰在一起,那與其浪費這個時間,不如直接安排信任的人。

  至於分組,原來他們是想把所有人都拆開,每個組裡都集合了三種來歷的人,也都是老弱病殘齊全。因為原本的想法是在開春之後,居住的組之外,還有不同的工作劃分——種地的、打獵的、打魚的,還有手工藝人,乃至於商人。但職業是要在工作中讓人慢慢適應的,現在卻沒有這個時間了,再按照原來的想法來,大概很多人都會鬧不清楚怎麼回事。

  所以只能木族人自己分出來兩組,原先茅部落的人和移民稍微摻和一下,伴侶雙方都是身強體壯的戰士家庭分出三組,剩下的人,一共分出了十一組。因為除了陰溪部落那邊是整個部落過來的,所以是完整的家庭外,其他的移民雖然有男有女,但都是光棍。他們正好打散,和老弱多原茅部落家庭摻雜在一塊,所以按照平均水平來說,這十一組倒是並沒有哪一組特別差的。

  分好了組,三個巫開始安排起了搬家。讓那些一個組的人生活在同一個區域裡,雖然外邊的雪更大了,走出地抖動就讓人凍得打哆嗦,但沒有人埋怨,都老老實實的搬家。

  當獵星帶領的第一隊狩獵隊回來的時候,搬家已經基本上完成了。

  「跟那次冰雹一樣,幾乎不需要我們找獵物,隨便撿就好了。」獵星喝著白銳遞過來的熱蜜水,眉頭卻一直沒鬆開。雖然豐收,但是回來的人們並沒表現出太大的喜悅。

  「河裡的魚應該損失沒有這麼大。」白銳朝獵星的耳朵上吹了一口蠱霧,那裡已經生了凍瘡。

  「這倒是。」獵星點點頭,接著躲了一下,「別,你疼。」

  「不只是你,一會我也會去給其他戰士治療的,凍瘡雖然小,但要是放著不管,也是會出事的。」他們其實有治療和預防凍瘡的藥物,但那是秋天才開始準備的,誰知道夏天還有個尾巴呢,突然就暴雪臨頭了。

  「那就等我們回來再說吧。」

  「還要出去一趟?」

  「嗯,我看時間還夠,而且這雪一點也沒有變小的樣子,反而越來越大了,能多攢點食物是一點。」

  「注意安全。」

  「放心。」

  獵星這隊剛走,黑爸和茅收也各自帶隊回來了。黑爸那一隊只有一頭獵物,而且還有四十多個傷員——大蜈蚣和人加起來,因為他們帶回來的那頭獵物是一頭巨熊。這裡的巨熊指的是站起來有八米高,四肢著地少說也有兩米五左右。這種龐然大物人當然是躲著它們走的,它們的生活區域也是密林的更深處,這頭巨熊大概是被冰雹轟得懵了,而且發了狂,正好和黑爸的狩獵隊碰上。

  如果沒有大蜈蚣們,如果她們不是戰獸戰士,這次他們這隊人大概就一個都回不來了。

  所有傷員都運進了白銳和獵星的山洞裡,地面上鋪著乾草和獸皮,他們暫時被安置在上面。碧蝶們飛來飛去,扇動著翅膀,在輕傷員的身上落下紫色的粉末。

  受傷最重的是一個木族人,他幾乎被一熊掌撓成兩半,腸子都斷了。但因為是合體狀態,他的生命力更旺盛,而且溫度比較低,傷口被凍住了,沒有大面積的失血,所以他才能撐著回來。

  「別……」當白銳想用大蜂子把他弄暈的時候,這個木族人卻阻止了白銳,「我……失去意識……羅比獸……」

  雖然斷斷續續的,但白銳也明白了而他的意思。他失去意識,那麼合體結束,會合羅比獸分開,到時候他的傷勢會減輕,但羅比獸卻非常可能死亡。

  「好。」雖然有諾麗絲、菲卡納斯,還有山峰那樣該算是朋友的木族人,但是白銳一直對木族人不太感冒。但他們都是屬於可遠觀不可近聊的那種,讓白銳有種「我等凡人還是退散吧」的感覺。不過,這個木族人的反應的,倒是讓白銳對他們產生了一點親近的感覺放飛了手裡當做麻醉針的那隻大蜂子,另有兩隻普通工蜂各自拎來了一隻肥肥的冰蠶,白銳將兩隻冰蠶都放在了木族人的腹部傷口上,咬牙強忍的木族人表情並沒什麼大改變,他一直都在疼,腸子上的這點感覺對他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木族人的腸子都斷了,如果白銳自己上手,那就得用手住著他兩邊的腸子一邊接上一邊吐蠱霧。這和當初伊博爾的腳踝不同,伊博爾是失去意識的,白銳當時的能力也能無限制使用。對這個人也使用那麼粗暴的方法,白銳覺得中間稍微有點蠱霧接不上,那這人就要大面積內出血死在這了。

  冰蠶則是溫和的治療方式,這兩隻胖乎乎的小東西落在了木族人的腸子上就開始反似慢實快的蠕動,它們爬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層白色的膜,當它們爬到腸子的斷口處,先把已經腐爛壞死的部分咬掉,白銳把另外半截腸子接上,冰蠶同樣咬掉腐爛的部分,然後在腸子斷裂的兩邊開始爬動,白銳配合它們噴吐蠱霧。如此幾次,傷員的腸子雖然縮水了那麼一點,但是看起來已經完全接上了。他腹腔裡的積血和穢物,也被冰蠶拱了出來,由白銳扔掉。另外他脾臟和腎臟上的小裂口,也被冰蠶一一粘合。

  當白銳把這兩個小傢伙拿開的時候,它們倆已經從大拇指粗細,瘦到小拇指粗細了。白銳給了它們各自一口蠱霧,這兩個小傢伙吸了蠱霧就軟噠噠的被工蜂運走了。

  白銳轉頭再看,那人已經昏睡過去了,從他身上脫離的大兔子卻是清醒的,三瓣嘴湊在這人的臉頰邊蹭來蹭去。

  連人帶蜈蚣,還有大兔子一個個的治療過來,最後是黑爸。這也是黑爸自己要求的,因為時間緊迫,黑爸的傷勢也確實不是太重,白銳才沒給黑爸一針來個強制執行。

  黑爸的外傷不重,但是肋骨斷了兩根,他一路小心,骨頭沒錯位,也沒傷到內臟。

  「白銳,沒事吧?」果爸扔下黑爸,過來攙著自己兒子。

  「有點暈乎乎的,沒事。」白銳舔了舔嘴唇,因為喉嚨發乾,他聲音有些嘶啞。

  「你去躺著睡一覺吧。」

  「我等獵星,他不會來我不放心。」

  「那你去你們倆的屋裡等,這裡太冷了,可你又全身是汗。」

  「嗯。」白銳一想也是,雖然他沒病過,但是現在使用能力有限制,說不定就有個萬一呢,到時候反而給大家添麻煩。

  外邊的天從下雨開始就黑成一片,到底過了幾天,只能按照大家的生物鐘自己算,白銳沒有本地土著那麼敏感,看著外邊石洞走道裡的傷者,聽著呼呼的風聲,覺得時間過得無比緩慢。

  萬幸,獵星和同樣出去了第二趟的茅收都安全回來了。

  獵星還帶回來了幾個凍得半死的木族人,來求救的蓉部落木族人,帶頭的是蓉部落最強戰士莎拉。幾個木族人都圍著篝火裹著獸皮,手裡端著熱湯,一邊哆嗦著一邊喝湯,木杯和牙齒碰撞的聲音聽得旁人都覺得牙疼。他們剛被救回來的時候,甚至已經感覺不到冷了。因為失溫,身體對冷熱的感知失衡,再嚴重點,就穩死了。

  「他們這是打獵和隊伍走散了?」白銳用肩膀頂了頂獵星。

  「不是,他們是朝我們部落的方向來的,而且剛碰見的時候莎拉還能說話,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什麼生病求救的意思。」

  「有瘟疫嗎?」雖然他們這有了近一百的木族人,可是那些木族人並沒有帶來蓉部落之後的狀況,獵星他們也無意打聽,畢竟又沒有什麼併吞蓉部落的意思,他們自己家裡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只要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就足夠了。所以,只是依稀聽說,榮部落在失去一個大巫之後,動員全部落的人,找出了一個能夠和母樹模糊交流的人頂替了上去,算是有巫了。不夠這樣的巫,顯然不合格。要是真有什麼流傳性很廣的疾病,他們還真應付不來。

  「是!可怕的瘟疫!」莎拉抬起頭來,回答了白銳的問題。她還沒完全恢復,舌頭還是僵硬的,「很多人……很多、死去。請求你們,救救他們。」

  「你慢慢來,告訴我們到底怎麼回事?」白銳蹲下來,有給她盛了一碗熱湯,讓她端著。

  

  第一零一章

  

  莎拉把鼻子湊到木杯口,深吸了兩口熱騰騰的蒸汽,開始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有八十多個人跟著諾麗絲那幾個人離開後,部落裡就開始有人生病,一開始誰都沒在意,以為只是簡單的熱症。不需要找巫醫治,木族人的體質本來就不其他人好,而且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治療熱症的草藥,喝下去,躺上兩天就好了。可是,很多人躺下了就再也起不來了,一般在發熱三到四天之後,開始咳嗽,六到十天,開始嘔吐,嘔吐出來的都是黑色的惡臭污血,嘔吐的情況發兩天之後死亡。

  因為一開始沒在意,所以等到發現情況嚴重性的時候,大量的最初患病者已經開始嘔吐,甚至死亡了。他們那個剛成為巫幾個月的少女除了哭泣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原本、我、我們、想、找人,冰雹、來了。」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們大雪天跑出差點被凍死了,因為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們等不了了。

  「彭!」

  這邊莎拉剛解釋完,就有一個和她同行的木族人手一鬆,木杯落在地上的同時,人也昏了過去。

  「阿蓮娜!」

  「出去!都出去!用熱水洗手!用鹽水擦身體!」白銳轉身就把獵星、黑爸、茅收和茅巫還有其他等著消息的一干人等都趕出去了。這個倒下去的人有可能只是因為寒冷的體力不支,但也有可能帶來了瘟疫。他能治傷,可是傳染性的疾病蠱霧是不是也這麼好用,白銳還沒試過,而且他也不想試。再加上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特殊,如果這種病在整個部落裡傳播開來……

  【系統,透視!】

  系統強大的透視功能下,能清楚的看到這位名叫阿蓮娜的女性木族人呼吸道以及肺部的嚴重病變。他在疼痛中,並沒將檢查一掠而過,而是越發仔細的查看那些病變的區域。

  【那個地方,放大。】

  莎拉和其他木族人有點尷尬,尤其是現在白銳的動作,感覺就像是在撫摸阿蓮娜的胸。但是這位年輕大巫的眼神太凝重,也太認真,莎拉對著要動手推開白銳的族人搖頭,她相信白銳不是占同族的便宜。

  過了片刻,白銳直起腰來,他閉著眼睛平復著因為疼痛帶來的眩暈。

  「你們那些死去的族人的屍體,是怎麼處理的?」

  「埋、埋葬在、母樹下。」

  「全都埋了?」

  「天氣、有些人、還沒來得及……」

  接下來白銳稍微墊高了一點阿蓮娜的背,讓她抬起下顎張卡嘴巴,接著噴進了一口蠱霧。

  莎拉他們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但很快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白銳噴一口蠱霧看一下,他的眉頭一直皺著,接著他沉吟了一會:「你們按著她的手腳,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按住她別動。」

  幾人忙不迭的照做了,白銳接下來噴進阿蓮娜口中的蠱霧忽然變得細小了,只有若隱若現的一絲。

  阿蓮娜的手抽動了一下,莎拉剛想表示驚喜,猛地意識到白銳剛剛的吩咐,把她按緊。下一刻,阿蓮娜開始抽搐,掙扎,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嚎叫,眼睛、耳朵,鼻孔和嘴巴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木族人都有些被嚇著了,可是他們死死的按著阿蓮娜不放,隔了一會白銳又對著阿蓮娜噴出一口蠱霧,這次的霧氣更濃郁一些。阿蓮娜的掙扎才慢慢平緩了下來。

  「行了,放開她吧。」

  心有餘悸的眾人慢慢的撒開手,突然阿蓮娜的身體又是一抽,眾人下意識的又把她按住了。「嘔」可阿蓮娜只是開始嘔吐。

  「按著她幹嘛?想讓她被自己的嘔吐物憋死嗎?」白銳的聲音讓這些木族戰士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傻瓜,傻呆呆的趕緊把自己的同族放開。白銳把還沒有恢復意識的阿蓮娜稍微扶起來一點,讓她側著身子。阿蓮娜在幾聲乾嘔之後,終於開始吐出了東西。

  莎拉心裡原本還想著:完了,完了,阿蓮娜竟然來年咳嗽的過程也沒有,就開始嘔吐了。但當她悲傷了看過去才發現,阿蓮娜根本不是吐出污血,她吐的是一些白色的東西,一個一個的細細密密,就像是,不,就是蟲子!

  「給她喝點湯,她會繼續吐,直到吐乾淨了。」

  「感謝你救了她的命,白巫!」莎拉和其他人趕緊接手,欣喜的照看自己的同伴。

  「別感謝我……我現在真想把你們全砍死,因為你們也全都病了,而且非常可能已經把這瘟疫帶到了茅部落。」

  剛遇到了一個蟲巫,結果回來沒兩天,先是天災,又遇到了這種寄生蟲病,白銳也是醉了。

  面對這種寄生蟲傳染病,白銳的能力更多的依靠系統,就算盡量學習和積累,但本質上他並不是中醫或者西醫科班出身的缺陷,就顯露出來了。

  他能夠有效的殺滅這種寄生蟲,但只能靠他自己一個人一個人的檢查。而且這是寄生蟲,並不是像天花之類的傳染病一樣,一次治癒後就可以終身免疫。治好的人一個不甚就能可能再次感染,尤其現在這種不正常天氣的嚴寒中,許多人連排泄都只能排泄在地洞裡——這還算好的,地洞至少能挖坑排泄,原來的山洞,所有人就只能拉尿在洞裡。總之這種衛生環境,絕對是寄生蟲大面積傳染的溫床。

  【系統,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檢查出寄生蟲。或者有沒有什麼藥草,可以殺滅寄生蟲?】【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唉……」這是頭一次系統說這句話,白銳沒覺得他欠抽,本來系統的這個金手指就已經足夠粗壯了,而且系統也不是一個養廢人的系統,面對眼前的情況他避而不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現階段,只能按照最笨的法子來了。

  「那些蟲子都死了,我先給你們治病,然後你們自己收拾。」

  只用單純的治癒蠱霧,並不能殺死這些寄生蟲。必須用少量的,對人短時間內不會致死的毒性的蠱霧,先把這些蟲子都毒死,然後再用治癒性蠱霧治療。

  總共五個木族人,每個人都吐了一大灘細小的白蟲。他們嘔吐之後,白銳雖然著急去看自己的家人,但是卻並沒著急離開,有些事需要問清楚了。兩個木族人起身收拾那些死蟲,阿蓮娜還在昏睡,莎拉和另外一個木族人解答白銳的問題。所有清醒的人臉色都不好看,木族人們已經意識到,家裡的同族們就算看似健康的人,其實也已經全部患病。他們出來的這一會兒工夫,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痛苦中死去。現在,白銳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

  「你們最早患病的人有什麼樣的表現?能回憶出他大概是在什麼地方感染這些蟲子的嗎?」

  「最早患病的……是賈妮亞和雪拉這兩家人。」被折騰一頓之後除了清除了他們體內的蟲子,另外他們的口齒也恢復了清楚。

  「說點我能聽懂的。」

  「他們都不是戰士,兩家人除了跟著隊伍出去採集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部落裡織布。」

  「也就是說你們經常外出的戰士沒生病,總是留在家裡的人反而是最早開始生病的?後邊的人呢?也是這樣?」

  「對。」莎拉回答得很乾脆。

  在人類文明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疾病都被看做是惡魔的手段,巫與醫都是一體,所以木族人並沒有對疫病的起點來自內部感覺到奇怪。

  他們不奇怪,但是白銳奇怪。他接觸的木族人也不少了,知道他們的衛生習慣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很靠前的。如果這種病不是外出的人帶回部落,那麼這些寄生蟲到底是怎麼跑到他們的部落內部又把人傳染上的?

  不過這疑問雖然在白銳的心裡烙下印,卻也很快被他按下。

  「你們把那些蟲子的屍體挖坑埋掉,然後就待在之類不要外出。」

  「白巫,我們蓉部落……」

  「如果鬧不好,我們茅部落都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白銳看了他們一眼,轉身爬出了這個地洞。

  莎拉歎了一聲,他們現在確實沒有任何資格要求人家幫忙了。甚至萬一茅部落真的損失巨大,那白銳把他們拉出去祭神,都是應該的。

  白銳頂著風雪到了黑爸和果爸家裡,果然剛才在場的人都在這,而且看他們光果的樣子,顯然都有好好的按照白銳的安排用鹽水擦身。但是白銳挨個用透視一看,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黑爸、果爸、獵星、茅巫、山峰總之基本上大家都沒事,中招的只有一個——茅收。

  「茅收,你身上有被蟲子咬的痕跡嗎?」

  「這種天氣怎麼可能還有蟲子?」茅收大咧咧,甚至都忘了把自己的鳥裹上。

  「有。」茅巫卻看白銳表情凝重,知道不對勁,白銳一問,他就很認真的開始看著茅收的全身上下,結果果然找到了像是蟲咬的痕跡。

  「哎?什麼時候?」

  「你轉過去。」

  「哪呢?哪呢?」茅收一邊叫著一邊扭頭,但也乖乖的轉身。茅巫指著他的肩胛骨下面,那裡確實有一個類似蚊蟲叮咬後的小紅點。

  「茅收過來,我先給你治病,然後再說其他,你張嘴……」

  茅收受到了和木族人一樣的「款待」,先中毒,再被治。嘔吐完之後,光著屁股倒在地上緩著氣。

  白銳也就趁著這個時候,把瘟疫的事情跟眾人說了。

  「不過,按理說,接觸那些木族人時間最長的是獵星,果爸是身體最弱的,如果這種蟲子的傳染性真的這麼快,不應該只有茅收一個人被傳染上。有什麼東西是他身上沒有,而你們身上都有的?或者是茅收沒吃,而你們都吃了的?」

  眾人的交情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不錯了,而且之前並不知道瘟疫的事情。只有茅收一個傳染上,那他可是真·倒霉蛋了。所以聽白銳這麼一說,包括茅收在內,都立刻把精神集中在了尋找異同好應付這種恐怖的寄生蟲上面。

  找來找去,大家還真找到了不同——姜!

  白銳雖然很高興找到姜,可是相比之下還是白泥果更重要,所以也就是在之前隊伍外出的時候,給了眾人一些姜。又在和茅巫、山峰他們忙起來後,大家也各自帶了一些姜,自己吃或者給搬家的老弱吃。

  在不久前,除了茅收之外的幾人都嚼了姜吃,他們大多數人身上也帶著姜。

  只有茅收,別看這傢伙個子大,可是他吃不下辣。姜到手後,就直接分給他隊伍裡的人了,自己一塊沒留。

  「把所有送那些精靈回來的人都召集起來。」不只是人,大蜈蚣、二哈們還有大兔子也都被白銳召來了,只有蜈蚣沒事,二哈被傳染了四個,大兔子被傳染了八個。和牧族人有過接觸的人裡,有六個人被傳染,果然他們都是吃不慣姜,直接給了其他族人的。順著他們的線繼續差,就是這些人回家和家人在一起的這一會,他們的家人又有八個人被傳染。很可能,還有其他人被傳染的。

  「麻煩了,這孩子太小了,還有孕婦。」白銳臉色暗沉沉的,湊到獵星身邊,小聲在他耳邊嘀咕。

  寄生蟲在進入孕婦體內後,也同樣寄生在了已經成型的胎兒肺部。他的蠱毒再怎麼精簡劑量,也是一種猛毒。小孩子八成就要受不住了,胎兒更是穩死。

  「他們撐不住?」

  「對,只能用姜試試了。」

  「嗯,你照看這些人,我把那些戰士帶到另外的地洞裡去,跟他們說明白了。」

  「這裡讓茅巫來就行,他們都在患病初期,還沒有危險,那邊反而需要我看著。別擔心,如果說這種病誰是最不會被傳染的,那絕對就是我了。」

  那些戰士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為他們吃不慣姜,沒重視這種東西,隨手給了其他人,結果就讓自己,讓自己的家人陷入了隨時都可能死亡的危險。但再難以相信,看著族長,看著大巫,還有其他幾位部落重要人士的眼神,誰都知道這不是沒事嚇唬他們。

  「現在讓你們試試現在吃姜還有沒有用,你們願意嗎?因為雖然有治療的方法,但是大概孩子會撐不下去。」

  六個人,基本上家裡都有人被傳染,但也不是都有孩子,可沒人搖頭,都選擇了願意。按照和白銳商量的,一半人直接嚼著生薑,一半喝薑湯。同一時間,其他人已經吩咐全部落的人開始吃生薑,年紀太小的孩子,就餵他們吃搗碎的薑末。

  他們喝完了之後,白銳就開始觀察。

  但結果是糟糕的——能預防不表示能治癒。

  無論是生薑還是薑湯,大概十分鐘後,六個人都開始呼吸困難,咳出血沫,白銳透過透視看到的,是本來還算老實的寄生蟲,開始在宿主的肺部亂竄。

  看樣子,薑是這種寄生蟲極端討厭的東西,它可以有效地防止寄生,但在被寄生後服用,反而只會讓寄生提早進入活躍期。

  猶豫了一下,白銳把蟲笛拿了出來。

  寄生蟲,也是蟲。

  隨著蟲笛的撫音響起,原本躁狂的寄生蟲漸漸安穩了下來。可是第一遍的撫音還沒有完成,笛音就已經荒腔走板了。

  【系統,能像上次救果爸那樣,你強制接受我的身體嗎?】身體被系統接管的感覺並不要,就算當時他疼到失去了意識。可是,他實在沒辦法一邊承受凌遲加火焚也不足以形容的劇痛,一邊吹笛子。

  【[蠟燭]

  想把系統拽出來一通胖揍顯然是不行的,而因為笛聲的停止,寄生蟲已經再次狂躁了起來。白銳深吸一口氣,蟲笛重新帖在了唇邊——這是我的子民!我對他們有義務!我得救他們!

  笛聲再次響起,獵星和黑爸剛得到消息,更多的人在喝過薑湯之後起了反應,他們正在把這些人也挪到洞裡來。正在他們忙的額頭冒汗的時候,笛聲傳進了耳中。而那些痛苦翻滾的人,也逐漸的平息了下來。

  「白銳!」獵星臉色頓時一變,這笛聲毫無疑問來自與白銳。而白銳因使用能力而痛苦的模樣,他更是清楚……

  獵星剛離開,陸續就有人開始咳嗽、嘔吐,有細小的蟲子,從他們的嘴巴裡、鼻子裡爬出來。

  

  第一零二章

  

  這些人的反應,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幸虧部落的主要人物都看過茅收被治療時的狀況,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病發,而是白銳用笛聲在治療。眾人安撫這些病人,或者把反應過激的人敲暈。

  獵星趕到了白銳在的那個地洞裡,但是卻不敢動,不敢打擾那個面色蒼白渾身冷汗,還在努力吹笛子的人。

  qwq我不疼!我不疼!我真不疼!吹笛子!吹笛子!吹笛子!

  這就是白銳現在腦海裡唯二想的兩件事,應該說他是在催眠自己,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用蟲笛吹奏出的音符上,雖然偶爾有些偏差,但大體還在那些調子上。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集中在了白銳的腳邊,這洞裡的原本六個戰士已經不再咳嗽了,他們跪拜在地上,一臉崇敬的看著白銳。

  獵星跑出了洞去,又跑回來,來來回回跑了四五趟,他注意到白銳的眼神已經徹底不對了,他明明睜著眼,但實際上什麼也沒看。

  「好了!沒有了!剩下的都被凍死了!」獵星在他耳邊大喊,可笛音還是不停,「跟我一塊喊!」

  那六個人反應過來,也跟著一塊喊。

  白銳顫了一下,低頭,對著圍在自己腳邊的寄生蟲噴出了一口蠱霧,這是毒霧。絲絲縷縷的淡紫色煙霧飄過,這些蟲子徹底死絕。白銳也在同時,昏倒在了獵星的懷裡。

  白銳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摟抱著獵星的腰,和他睡在洞裡。

  「頭還疼嗎?」獵星第一時間感覺到白銳的甦醒,用大手摸著他的額頭,過度使用能力後,白銳就算醒過來也會頭疼。

  「有點。」白銳把額頭抵在獵星的肩膀上,左右蹭著,「情況怎麼樣了?」

  「你睡了一天,外邊的雪還沒停。只有兩個孕婦流產了,其他人都沒事了。不過,我們的姜不多了。」

  大手摸過白銳的頭,白銳知道他是害怕自己難過:「放心,我沒有怎麼難過。」

  他還是知道什麼事叫力有未逮的,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回來的時候,白銳帶回來了八筐半的生薑,把那個部落賣的姜都買空了。反正姜這個東西可以放,而且白銳想著要冬天去捕魚,正好用姜去腥。沒想到一回來就遇見寄生蟲這種事情,反而不夠了。而且還要留種子,就算姜生長得很快,但是現在外邊的暴雪連天的,根本沒辦法種植,另外還要給明年的栽種留種……

  「你們有什麼主意?」

  「把年紀小的孩子和孕婦集中起來,每天的薑湯給他們喝。不過,這樣你就辛苦一些了。」

  那意思是只給孩子們和孕婦預防,其他人不管當沒事,一旦顯出病症了,再讓白銳治療。

  「嗯,沒問題,如果是治療少量人,我也不會把自己再折騰昏迷了。」白銳點點頭,把獵星抱得更緊了一些——這個早來的冬天,絕對不好過啊。

  雪下了至少十天還不見晴朗,烏雲遮天蔽日,讓人分不清晝夜,而且為了減少消耗,每個人都是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閉眼絕對不睜眼,生物鐘已經都開始紊亂,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

  按照之前分的那十一組,身體強壯的前幾組,輪流著,每隔一段時間出來掃開雪,以防雪蓋住了通氣口,把人悶死。因為雪越蓋越高,地洞裡倒是越來越溫暖,讓擔心木柴儲存不夠的眾人反而鬆了口氣。身體稍好的幾組也沒有閒著,同樣輪流清理大家的糞便,或者集中燒水、做飯給大家送去熱水、熱湯、熱飯。

  不知道是不是酷寒凍死了肆虐的寄生蟲,整個茅部落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病。而所有人在面臨苦難的時候,也都表現得平靜和淡然,不管是木族人、移民還是原來的茅部落人,都安靜的住在他們的地洞裡,但只要得到命令只要被分配到工作,就會拼盡全力。因為誰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必須依靠部落,跟從部落,否則就是死!

  人們在災難中頑強的求生,但身邊是伴侶家人,是兄弟姐妹,是後代兒女,好像這一關也並不是那麼難過?

  「食物不夠了。」茅部落需要動腦子的眾人集中在黑爸和果爸的洞裡,一個個眉頭都皺得死緊。

  「我帶著小青和白龍,能動的寶寶,另外再給我一隊人出去狩獵。」白銳直接開口,現在這個時候,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了。

  「不行,讓我帶著小青和白龍就夠了!」獵星眉頭一皺,頭一個出聲反對。

  「有什麼事,你和它們來不及溝通。」白銳拍了拍獵星的手。

  「但是……」

  「白銳得去。」黑爸打斷了獵星,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能打斷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確實白銳帶隊出去最方便,只是他們不方便開口而已,「或者獵星你以為你保護不了白銳?」

  這不是保護得了,保護不了的問題,明知道外邊危險,誰希望自己心愛的人陷進去?但確實這事白銳躲不了……

  一旦做出決定,人手準備得也快。

  五十多個人大隊伍,裡邊茅部落原來的勇士就十幾個,大多數都是木族人。諾麗絲、菲卡納斯還有伊博爾他們自然都在,原本來報信的莎拉竟然也在。

  白銳看見莎拉的時候,心情有點複雜。因為莎拉這些日子並沒有開口懇求白銳去蓉部落,畢竟寄生蟲被他們帶過來了,白銳總不能扔下自己的族人不管,冒著暴風雪去蓉部落救人吧?而現在這些天下來,蓉部落還有多少人活著?再不敢想,卻又只能接受現實了。這些時候有不少木族人生了重病,並且在病中還痛哭不止,那是心病。

  畢竟不光是自己選擇離開蓉部落的,還是跟著莎拉來報信的,誰都不相蓉部落會死絕。不過更多的人,並沒有尋死覓活的,只是沉默的繼續該做什麼做什麼。因為蓉部落裡的人到底是死是活還不清楚,但他們還活著,並且還要努力繼續活下去。

  小青和白龍的體質已經改變了許多,就算它們還身披鱗甲,否則天寒地凍的,這倆早就冬眠了。蜈蚣們個頭比較大的也依舊能夠在雪地上爬行,就是速度慢了不少。大蜘蛛卻完全不行了,海拔太高,風太大,拔絲一從地下面爬出來,差點就被風掀了個跟頭,白銳趕緊讓它回去了。至於大呱二太,就當他們……吧。

  所有已經完成合體的戰士都用繩子盡量把皮子裹在身上,唯一一個不能合體的白銳,更是被獵星險些裹成一個球。其實獵星不想白銳去,白銳又何嘗願意讓獵星去?

  尤其獵星的木腳,和木頭緊貼的那塊皮膚最容易受凍,往常輪到他帶著人挖雪回來,那裡情況好的時候生了一片凍瘡,要是糟糕就要爛上一層了,白銳第一時間心疼的給他治腿。這麼出去一趟,他那腿……

  可是這事還不能說,白銳忍得胃疼:「別裹我,你自己呢?」

  「我比你抗凍。」獵星摸了摸白銳的臉,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白銳的眼睛一直朝他左腿上看?獵星知道白銳是心疼他,他又何嘗不是呢?

  白銳看他一眼,揮舞手臂大喊:「誰要是在路上感覺到身體不對勁,一定告訴我!」他瞥了獵星一眼,雖然是對所有人喊的,但是最喜歡藏著掖著的就只是這一隻,「我把你們活著帶出去,就要活著再帶回來!」

  「噢——!」眾人嚎叫著作為回答。

  兩三個人一組,彼此緊抱著騎著一隻大蜈蚣。蜈蚣體積大,但是帶的人再多,就要陷在雪裡去了。

  隊伍先朝著黑尾鹿聚居的山谷去了,大概是兩邊都有山擋著,這地方的雪倒是相對小一些,可也只是相對。不需要進到山谷裡邊,他們就在外圍挖到了凍死在一起的四頭半黑尾鹿還有兩頭狼的屍首,一頭半是小鹿,一頭大著肚子,一頭,最後那頭其他人都說大概是老鹿了,那兩頭狼瘦得都是皮包骨頭,應該也是餓的受不了出來覓食的,結果食物是找到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它們依舊被凍死了。

  他們繼續朝更裡邊的地方找,後邊找到的倒斃的黑尾鹿,肚子越來越癟,這種體型巨大的鹿,需要的食物也多。每天除了睡覺和躲避獵食者,其它時間幾乎都用來啃食植物,這次冬天來得太突然了,它們根本沒來得及遷徙,只能被困在了山谷裡。

  白銳和獵星他們找到了一個大雪包,撥開之後,發現對著他們的是一個個的鹿屁股。這些鹿為了保暖治好頭朝內,屁股朝外,幼鹿在內,強壯的成年鹿在外,衰老虛弱的鹿則在更外邊,它們擠在一起,靠吃彼此排泄的糞便艱難求生。

  找到這一大群鹿的時候,最外的鹿已經大半凍死了。

  之前找到的凍死的鹿,還有這一大群不管死活,都被帶上了——就算還活著的鹿也都渾身虛弱,白銳帶著人扒開雪層,給它們找了些凍硬了的草吃。這些鹿一個個狼吞虎嚥,肚子裡有了東西,它們也稍微恢復了一些精力,但也沒從人的身邊跑開。黑尾鹿的智商雖然不太高,但這時候它們也意識到了,跟著人,才有活路。至於是不是最後依舊逃脫不了死亡,都說了它們智商不高,為了今天哪裡還顧得了明天。

  稍微緩過來一點的鹿都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們,其他撿到的屍體被連一串,拉在小青、白龍還有蜈蚣們的後邊。

  事情說起來挺順利的,可實際上只是和寒冷與風雪抵抗,就已經讓大家的體力和精力消耗得厲害。

  回去的路上有人突然掉下蜈蚣背,原來是睡著了。白銳讓大家挨著個的喊自己的名字,雖然傻一點,但是在這種歌曲只有嗷嗷亂喊的年代,也只有這樣了。

  眾人就這麼嘶嚎著,一路回到了家。

  下面的事就其他人接手了,白銳用冰蠶和碧蝶配合,治療好了眾人和寶寶們的凍傷,看著已經恢復靈活的蜈蚣們拖著死鹿進入地洞。再看著二哈們都到了原來獵羊、獵滿生活的大洞裡,鹿腿這段時間一直跟其它二哈在一塊,面對天災時身為頭犬的責任是它的第一位,總算顯得不那麼二了。那個大洞裡還住著藍鳥,之後活鹿也被趕進來了,原來給藍鳥準備的各種草籽和乾草,現在就成了活鹿的飼料。最後看著兩條攪基蛇沒羞沒臊的纏在一塊攪基去了。白銳急匆匆的正要朝外走,沒想到卻被獵星叫住了:「還幹什麼去?」

  「哎?你沒在外邊?」白銳還以為獵星依舊在外邊忙。

  「被他們趕回來了。」

  「快坐下!讓我看看你的腿。」白銳先是高興壞了,但很快就不高興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獵星的腿抬了起來,鬧得獵星差點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但這時候獵星可不敢出聲——進入某種狀態時,白銳還是很可怕的==

  白銳低著頭,親吻獵星和木腿緊貼在一起的殘肢,他不敢現在吹蠱霧,就怕白銳的腿真根這該死的冰冷的木頭長在一起。他把獵星連著殘缺木腳的小腿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胸膛溫暖著。

  暖好了,白銳開始拆下木腳。大片的皮膚被凍壞又磨爛了,木腳一拆下來,傷口撕開,那大片血肉模糊的模樣,讓白銳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白銳對著獵星的腿吹蠱霧,獵星雖然姿勢彆扭,但也一隻手撐著地,空出一隻手去摸白銳的腦袋。等到他的腿被治好了,白銳卻還是抱著他不放,一小口一小口的在那裡親吻著。獵星被他吻得渾身發軟,再也沒法揉白銳的頭髮了,只能倒在毛皮上。他不明白,平常踩著木腳,磨爛了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的部分,為什麼只是白銳親上兩下,就讓他除了一個地方硬,其他地方就都軟了呢?

  獵星略有點氣喘,但結果白銳雖然揭開了他的裹腰皮,卻只是用嘴巴讓他爽了一次。

  「不做嗎?」當白銳躺在他身邊明顯結束了的架勢,獵星感到了那麼一絲失落。

  「不做,本來就消耗了不少體力了,而且還要為突發事件做準備。」

  獵星一怔,倒是臉上有點發熱了,一般說這種話的應該是他,但是這次反而是他忽略了。

  「睡吧。」白銳拉過皮毛把兩人裹在一起,「他們讓你回來本來就是為了讓你休息的,是我不好,剛剛沒忍住。」

  感受著白銳說話間噴在自己臉頰上的吐息,被毛皮包裹的獵星感覺自己的心口暖融融的,說不出的舒服和愜意,還略微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癢。

  「我挺想做的。」真話。

  白銳哄孩子一樣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乖,睡吧。」強受這麼累還想著照顧他下半身,白銳只覺得各種感動。獵星要是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大概也會喊一聲冤枉。

  ***

  雪終於停了,誰都不太清楚,雪到底是下了二十天,還是一個月了。

  看見雲層消散,太陽露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哭了出來,而且每個人都在慶祝:「我們活著!我們活著!」

  以往遇到這種天氣,不要說是毫無準備的夏末發生突變了,就算是準備好的冬天,也得有不少人死於寒冷或者食物匱乏。但是這次,除了最早因為寄生蟲有女人流產,並沒有誰死於寒冬。

  「去打魚!」高興之餘,茅部落的主事人們,卻再次開始為食物擔憂了。

  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是漫長的冬季,食物是最重要的。

  這次蜘蛛們當然得多帶去了,不止盤絲拔絲還有許多成年的大蜘蛛也都從地下爬了出來。原來在寒冷的冬季,蜘蛛和蜈蚣們一樣,都是在地下以半冬眠狀態度過的。對於陌生的寒冷,盤絲適應得很快,一路撒歡到了大湖邊。

  這次倒是白銳先確定位置的,因為湖裡的小蛇們,已經得到消息開始聚集起來了。

  冰面鑿開,立刻有魚自己蹦躂了出來,這卻不是因為缺氧,而是被小蛇們一路趕來的。

  頭一次參加冬季捕魚活動的眾人,大笑著抓魚,破冰的勁頭也更足了。

  「都停手!後退!後退!」突然,白銳喊了起來。

  眾人一驚,繼而都反應迅速的開始朝最近的蜈蚣或者蜘蛛身上撲,這些大傢伙乾脆的帶著一身的累贅,以最快的速度朝岸上狂奔。

  「卡!砰砰砰砰!」不遠處的冰面突然裂開,繼而向上拱起,那下面明顯有個大傢伙,而且看這一路凸起的冰面,這個大傢伙的目的地可是非常明確的!

  

  第一零三章

  

  白銳前腳一個標準狗啃雪撲在了雪地裡,就聽身後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還有。他身上被飛濺的冰塊砸得生疼,知道這時候要逃命的白銳撐了一下,結果ˍ(:3∠)ˍ沒爬起來~獵星把他裹得太球了……

  幸好離得最近的兩個人拽起來他就跑,一個是茅部落的,一個是木族人。

  好像電影裡恐龍的巨大叫聲,讓白銳忍不住回了一下頭,尼瑪!不是好像,是真的恐龍!不是小飛龍那樣形似的,而是白銳在某些科普節目上看過類似的!不是說好了在人類出現之前,恐龍就已經滅絕了嗎?!

  它的身體到底有多大白銳不知道,現在只能看見它已經退化成鰭的前肢,長長的脖子,還有那一口絕對不是素食動物能長出來的牙。

  小青和白龍已經一左一右纏上去了,小青且不說,白龍的腰圍還不如這頭恐龍的脖子粗,白銳回頭看見的第二眼,就是白龍被恐龍一口咬得鮮血淋漓然後甩飛了出去。那情景,看得白銳同時從感情和感覺上都覺得心疼不已。

  盤絲和拔絲的蛛網噴了出去,罩了恐龍一臉。彪悍的蜘蛛女王盤絲陛下甚至直接跳到了恐龍的背上,一嘴巴咬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恐龍再次咆哮起來,甚至沒管纏在它脖子上的小青,扭頭,不,是意圖扭頭,然而它沒能成功——這頭恐龍雖然脖子很長,但是它不會扭頭。

  憤怒的恐龍飛速沉入了湖裡,盤絲可不會游泳,只能從它的背上跳下來。

  恐龍一進水,眾人趕緊有多遠跑多遠。他們在前邊跑,後邊那頭龍在水面下翻騰起的巨大水花聲,還有越來越多冰面被它從水下砸開砸碎的聲音,聽得人背脊不住發寒。

  等到蜈蚣們也累了,必須停下來,眾人還都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白·球·銳翻身從金角身上滾下來,在厚厚的積雪上砸出來了一個深坑。白龍嘶嘶著爬過來,它身上的血已經不流了,但是白銳湊近了看那傷口,更覺得心疼——皮肉鱗甲都被咬爛了,骨頭都露出來了。幸好這被咬的是白龍,如果是小青,這麼一口下去,八成就要從一條蛇升級成兩條蛇了。

  兩口蠱霧噴上去,白龍的傷口癒合,但那一塊的鱗片只有在蛻皮之後才能長出來。小青湊過來,纏在白龍身上,蛇信子一下一下的舔著白龍的那處難看的傷疤。然後,兩條蛇一起轉頭看著白銳。

  「白銳,我們換個地方繼續打魚吧。」獵星看白銳治好了白龍,過來把他從雪裡拔了出來。隊伍裡的其他人緩過勁之後也湊了過來。

  「……」

  「怎麼了?」

  「怪我,我和它們的交流也不太仔細。水下面現在也很亂,因為沒做好過冬準備的,不只是地面上的我們。」

  包括白銳在內,大多數人都以為,水下世界看起來比陸地上受到的影響更小,所以,白銳之前對小蛇們傳達的消息只有「幫我找個可以捕魚的,安全的地方」。於是它們就白白銳引導到這裡了,可是看看這種安全的地方他們遇到了什麼?一頭巨大的水中怪物。

  「什麼意思?」

  「這地方已經是整個大湖裡,對我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了。」

  獵星驚訝的睜大了一下眼睛,周圍注意著他們倆談話的人也小小的發出驚詫的議論。

  「等一會,我仔細和它們交流一下。」

  仔細交流之後,白銳得到的大湖的情況是這樣的:大湖的北邊湖底忽然出現了一股暖流,能燙死魚的暖流。而且暖流掀起了湖底的大量淤泥,使得大湖一部分區域水質變得污穢渾濁。無論是為了躲避高溫,還是為了遠離糟糕的水質,反正原來那部分區域的水生物種開始向外圍遷徙。這些動物不僅指的是那些正常的魚蝦,還有各種恐怖的水下掠食者。

  更糟糕的是,幾乎是同時水面結冰了,而且是在短時間內結成了厚厚的冰層。體型巨大到能夠頂開冰層的水生動物只是少數中的少數,那些暖流覆蓋的區域深水區已經是一團亂,水上又被冰層封蓋,大量的魚類死於缺氧,它們腐爛之後,使得水質的惡化範圍越來越大。

  小蛇們因為小,而且抗毒性強,所以這些情況對它們的影響倒是不大,反而為它們提供了豐富的食物。和它們類似的,大多數體型小,消耗小的動物,受到的影響也越小。

  可是相對的,棲息在湖中的巨獸們的生活卻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它們不得不離開原本的棲息地,這種行為必然和新地盤的巨獸發生爭鬥,無論誰輸誰贏,這種爭鬥帶來的影響必然在不斷擴散。甚至原來被以為是大湖中霸主的各類巨蛇們,現在都只能困縮在自己的洞穴裡,不敢輕易冒頭。

  「大湖裡也有大變動,這種巨大的怪物已經都到了外圍來,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了。」

  「大巫,族長,黑尾鹿和藍鳥還夠我們吃一段時間的。」總是勇猛無畏的茅收現在也不得不服軟了,畢竟被他們敬畏為部落守護神的白龍都被那麼輕而易舉的一口咬傷,他們這些人,不更是送死的。

  「不行,剩下的藍鳥和黑尾鹿是留作種的,不能吃。」白銳搖頭,剩下的藍鳥和黑尾鹿,都是他特別挑選出來的,馴化得很好的。藍鳥是經過了幾代的淘汰,有的偏向肉多,有的偏向蛋多。黑尾鹿則是最溫順親人,沒什麼野性的(說實話黑尾鹿的情況有些讓白銳比較心虛,畢竟鹿是感激人們的救命之恩,人們養它卻是為了它的毛皮和五花肉),如果都吃光了。以後再想得到這樣的好種畜,那就不知道又要花多長的時間和精力了。

  「而且就算吃了,我們也撐不了多久。」獵星也同意白銳的,「到最後還是只有大湖,是我們唯一可能獲得大量食物的來源。白龍和小青鬥不過龍,我們難道不能鬥過嗎?」

  「我們當然不能……」

  「鬥不過就死,我們先死,給部落裡省出點食物。部落裡的人多活幾天,再死。」獵星的語氣平平淡淡的,但卻讓聽的人先是感覺到一股寒涼,可緊接著一股數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的熱氣就湧了上來——鬥不過就死,不鬥,但後者是等死,一樣是死,那就鬥!

  沒有什麼口號,戰士們只是脫掉皮子,整理自己的武器,然後踩著積雪,聚集到他們的首領身邊,等待著命令。

  「準備繩子,我們得去它身上。白銳,你能把它再弄出水嗎?」

  白銳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卻只是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對著獵星點了點頭:「能。」

  「其實說是我們鬥,主要還是靠著我們的大巫。」獵星看著他,第一次,他的眼神不像是看著親人,看著伴侶,而像是看著自己的戰友。他腦袋上尖尖的狗耳朵立了起來,毛茸茸的尾巴也挺直了,可絲毫也沒有分走白銳的視線(真的!)。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水裡的戰鬥,小蛇們還沒長成只能用於騷擾,巨蛙們遠在黑湖,幫不上忙,小飛龍們其實在水裡也有一定的戰鬥力的,可是同樣還是小孩子,所以現在只能靠小青和白龍了。

  這會工夫,那頭恐龍已經重新沉到了湖底。就連剛剛打破的湖面,都再次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層。

  看著小青和白龍各自滑入了冰洞中,過了好一會,冰面下有黑乎乎的巨大影子一閃而過,不遠處嘩啦一聲,白銳看過去的時候,只見到巨大的灰綠色鰭狀肢重新落入水中。緊接著,本來就坑窪不平的冰面被是不是冒出的恐龍的各部分弄得支離破碎。

  此刻只是站在冰面上對人來說就已經是一件極為冒險的舉動了,但是所有人都安靜的站著,臉上只有警惕和凝重,沒有誰流露出絲毫的恐懼。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看到類似的情況,白銳一定會說這些人傻瓜,以人搏龍,真以為是屠龍勇士嗎?可是這個時候,他也是站在這裡的傻瓜的一員,原因就是獵星說的那樣,不鬥,還是死。

  轟隆一聲,終於恐龍的大半個身體露出了水面,而且還距離大家非常的近。

  所有人幾乎都投出了石茅,當然沒有人想用粗糙的石茅扎破恐龍厚厚的皮革,他們更多的是用巧勁,讓茅纏繞上恐龍的脖子和鰭。恐龍惱怒的甩動長頸,水下的大蛇小蛇已經讓它極端憤怒了,結果冒頭出來還遇到了這些小跳蚤。

  「啊!」有倒霉的人被隨著這動作被甩飛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不遠的冰面上,一路滑了出去。白銳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幾個同樣被繩子帶了起來,可不但沒有被甩飛,反而落到了恐龍背上的人,獵星也是其中之一。

  他們緊緊的攀在龍身上,這條恐龍也不再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完好無損了,它的身上密佈著很多傷口,不過那些傷口對它來說都不用在意,傷到真皮層一下的傷口都沒有幾處。

  白銳看著獵星用自己的骨匕插進了那樣一處傷口,進一步固定住自己,那傷口正在恐龍的脖子上。盤絲和拔絲也在這個時候,再次跳到了恐龍的背上,咬住它的一塊皮膚。恐龍扯著脖子嚎叫了一聲,再次潛入了水中。盤絲和拔絲自然智能再次無奈的跳回冰面上,攀在恐龍身上的人也有人無奈放手。

  ——或者是位置不好,被浮冰磕碰,或者本身不會游泳。

  白銳撲到了一個冰洞口,邊上保護他的兩個人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拉住。

  「我沒要跳。」白銳掙扎了兩下,那兩人根本不方手,他也只能退回來。

  這種水,他要是下去,用不了幾分鐘可能直接就因為寒冷心臟停跳了。

  這笨蛋,幹什麼這麼拼。又不是只有一次機會,總能慢慢把恐龍磨死的。畢竟這東西體積大,可是腦仁太小。

  不多久,兩個人浮出冰窟窿。趕緊有人拿著皮子把他們裹上。

  「匡!」恐龍的尾巴抽在了冰面上,整個冰面都震動了一下,同時有巨大的裂痕從被龍尾擊碎的那一點開始向四周擴散。眾人只能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後退,一直退到岸邊,而這時候除了獵星之外的其他人也已經都出水了。

  白銳閉著眼睛,渾身顫抖,全神沉入和小青白龍的感應上。但不能影響它們交戰,訊息總歸是模糊的。白銳勉強能確定的是獵星沒事,而且還趴在恐龍的身上,否則小青和白龍會第一時間把他救上來的。血水越湧越多,甚至冰窟窿下黑洞洞的水都開始染上血紅……

  終於,白龍和小青把渾身血和碎肉的獵星送回了岸邊。

  白銳緊張得渾身都在發抖,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勁,一把就把身上層層疊得的獸皮扯開了,直接把濕淋淋的獵星抱在了懷裡。獵星竟然也少有的沒推開他,反而靠在了他身上……

  ***

  「我正好在龍脖子和身體連接的那個位置,它沒法彎脖子,而且那個位置它在水裡打滾也傷不到我多少。而且,我發現它的皮膚下面有空氣。」回去的路上,在白銳的懷裡——雖然因為體型關係兩個人這樣的姿勢有些怪異,「而且它的血是熱的,我就呼吸他皮裡邊的氣,和它的血,不知不覺間它脖子的傷口就越來越大了。」

  「要不然你頭髮上的碎肉這麼難弄下來,下次別再幹這種冒這麼大風險的事情了。」白銳伸手擼下糾纏在獵星頭髮上的肉絲,獵星說得簡單,可是裡邊的凶險和刺激,聽得白銳既驕傲又後怕。

  「……」獵星表情略微有些微妙的挑起了眉毛。

  「幹嘛?不願意?你下次再這麼冒險,我就把我幹得腰都直不起來。」

  獵星動了一下,不知打他有意還是無意的,恰好蹭到了小白銳:「我只是以為,只有我會勸你別總冒險。」

  「咱倆明顯是你更喜歡朝前衝,你是t又是進戰,我可是遠程還是奶媽。」

  「……啊?」獵星表示他沒聽明白。

  白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那我們倆說好了,都為了對方珍惜自己。否則,你就等著讓別人睡你的床,住你的家,被你的大巫干了。」

  「我怎麼會不珍惜我自己呢?」獵星伸出手來要摸白銳,白銳趕緊把他的手握住塞回皮子裡,獵星只要再被捆紮成粽子的情況下,艱難扭動著身體,吻在了白銳的唇角,「都是我的,絕對不會給別人。就是有點可惜……」

  「嗯?」

  「那頭龍撈不起來了。嘶!」

  白銳恨恨的咬了獵星的鼻子一下,雖然沒破皮,但是牙印少說要三兩天才能消掉了——剛剛還柔情蜜意呢,轉瞬間就回到現實,不知道很打擊人嗎?

  ——那頭龍沉到了水底,一方面它的血肉裡很可能還殘存著蛛蠱和蛇蠱的毒素,它皮糙肉厚不畏懼那些毒,可是人就不一定了。更重要的是,這傢伙太沉了。讓小青和白龍帶著繩子下去把它捆上了,可是在冰面上用力的眾人,得到的結果是差點把之前僥倖沒有破碎的冰面崩碎。所以雖然不捨,眾人還是放棄了把它弄上來的打算。而是靠小蛇們驅趕魚群,再由蜘蛛們吐網捕魚,收穫倒是也極其豐盛。

  所有人都在高興,即使他們知道,這次捕來的魚,支撐的時間其實也沒多久。吃了這一頓,下一頓又到哪裡去吃呢?下次來這裡,是否又要面對什麼更恐怖的怪物?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再次面對食物短缺的困難之前,他們再次面臨了氣候的折磨。

  氣溫沒有如很多想像的那樣,繼續寒冷下去,然後他們將面對自己記憶以來的最長的冬天。氣溫反而開始升高了,一開始大家是高興的,說不定能趁著短暫的回暖補充一些食物?然後,隨著積雪的大量融化,一道道細流匯入河中……

  這天,白龍和小青,以及小龍他們的洞壁忽然碎裂了,巨大紅寶石一樣的蜂巢被蜂子們拎了出來。在它們的背後,是更多密密麻麻的蜂子和蟲蟲。

  「所有人都帶上東西,朝山上撤!」

  之前白銳雖然因為它們的感應而多少知道危險,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確定著危險到底是什麼——洪水。

  

  第一零四章

  

  大量的雪水都在融化後匯入湖泊和河流,不只是這裡的,還有其它地方的,而他們的居住地正好在黑水潭和大湖中間,這地方又是個盆地,一旦發大水,都沒地方躲。

  他們撤的山不是石山,畢竟那地方可沒法立足。而是另外一座地勢較高,林木茂盛的土山。原本住在另外一個地方的大量蜈蚣和蜘蛛也用最快的速度和他們趕來會合。剛扎根沒多久的母樹也收起了根脈,被拉上了山。在山上住著的第三天清晨,所有人都被萬馬奔騰一般的巨響吵醒,他們看著從大湖的方向一道水線滾滾而來,眨眼間淹沒了周圍的一切……

  白銳看著石山的方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那裡,是他的家,住了近八年的家。

  很多人都開始哭泣,尤其是木族人,原來他們對於蓉部落的延續還存在著一線希望,但是現在,那點希望已經徹底被淹沒在這一片汪洋之下了。

  雖然有人覺得可以等水落下去,但是茅部落的領導層意見還是很一致的。雖然他們達成一致的初衷不太一樣——有的人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潮水會退,有的人是擔心水裡的怪物,還有的人則是想的更長遠些。再過一陣,真實的冬天可就要到了,到時候他們還困在這個山頭上,那除了死就只剩下死了。

  「不能在這等著,我們得離開。」

  能砍的樹都被砍了,紮成了木筏,索性幹這個的熟手不少,大家速度夠快。

  在木筏紮成之前,又有了一件高興事,應該算是高興事吧?

  ——巨蛙們來了。

  這次的洪水把大湖和黑湖連成一片,原本還覺得巨蛙們太離群索居的白銳,這下終於也來集合了。

  而且有了巨蛙們的護航,走水路也安全了很多。終於,在氣溫明顯下降之前,部落所有人的雙腳重新踏上了地面。不過他們還是失去了四個族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生病了,卻並不說,為了不給部落添麻煩,分到的食物也都給了年輕人。畢竟這是大規模的徹底的遷徙,六百多男女老少,白銳的寶寶們就是個恐怖的數字,二哈、大兔子、小飛龍、藍鳥、黑尾鹿。等到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已經含笑去了……

  附近的水,大部分都朝盆地去了,但是黑湖的也明顯吞沒了大片的土地,包括了原來的黑泥部落舊址,原來住在那裡的跳林人更是早已不見任何蹤跡,不知生死。而且這裡明顯也有被冰雹和風雪肆虐後的痕跡,樹木上的葉子已經掉得乾乾淨淨,一些幼嫩的樹木枝折莖斷,頑強生存的野草野花明顯也是新近生長出來的。

  「得繼續朝前走,畢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天災發生。」茅巫在火堆裡加了兩根乾柴,一臉舒服的感受著火的熱度。現在部落的大多數管事人都圍在這個篝火周圍了,正商量著下一步怎麼辦。

  他們在河上的時候已經商量了很多次類似的事情,不過當時沒看到具體情況,所以總達不成共識。

  「是得朝前走,可我們食物不夠了,現在從水裡獲得食物反而更簡單。」獵星彎腰盛了一杯熱魚湯,遞給白銳後才去盛自己那碗,然後把湯勺遞給了果爸,「而且也不能走太遠,因為白銳的一半力量都在水裡。」

  茅巫撓了撓頭:「這倒是,不該總想著逃跑。而且天氣越來越冷了,確實挨著個食物來源,比逃跑更重要。」

  「現在誰不想著跑啊。」山峰現在已經是個年輕木族人的模樣了,甚至他兩個被割掉耳尖的耳朵也恢復了尖尖的模樣,不過他的舉止已經完全是「野人」的舉止了,大概算是木族人裡最不像木族人的一個了。

  現在他們都是白銳的堅定擁護者,之前發生的明明都是滅族的災難,只有好運氣的人才能活下來。而茅部落的人明顯是沒有好運氣的,如果沒有白銳,他們早就該喪生在大水,不,更早的冰雹裡了。所以原本他們以為到了黑湖的這邊會有一部分人逃逸,然而實際上沒有任何人離開,每個人眼睛裡燃燒著的都是「我能活下來」的堅定的信心。

  於是部落就在原地——在距離河邊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紮下了臨時的營地。兔男郎連夜挖了兩個地洞,讓體弱和年少的人搬進去。除此之外,部落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了捕魚上。

  木族人在水上的時候,就已經顧不得藏私了。拿出了他們用來編織衣物的纖維,和其他人一起研究著,編織出了漁網。雖然一張網子現在只有一張單人床床單那麼大,網眼也很粗,但在這個世界來說已經夠用了。

  在小蛇和巨蛙的配合下,一網一網的魚被漢子和女漢子們捕上岸。體力稍好的人外出採集野果和野菜。體力不好的人或者在家裡熬鹽,或者處理漁獲。

  幫忙的寶寶們當然也要獲得一部分獵物的分成,白銳的其它寶寶們則大多被散了出去,讓它們自由狩獵。這些傢伙的心情也很愉快,它們的智力越來越高,也同樣越來越意識到協作帶來的巨大力量。

  ╮(╯▽╰)╭所以它們覓食的隊伍經常都是四毒混雜,還要帶上大蜂子和蟲蟲的。每次不但在外邊吃飽喝足,還會帶回來,不過白銳只守下很少的一部分,讓他和獵星還有黑爸果爸打牙祭的,其它的讓蟲蟲們拖回自己的巢裡存起來。

  對於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什麼人「看不過去」,原始人大多數還沒有那種好逸惡勞的壞毛病,都很明白他們是被這些大傢伙保護著的,人家還得自己養自己,他們沒那個資格開口要吃的。

  天氣越來越冷,儲存的食物越來越多,人們心上勒緊的那根弦也漸漸鬆開了。

  這個臨時營地的地洞也挖的越來越多,至少這個冬天,他們是要在這裡度過了。

  ***

  睜開眼睛,白銳感到了一陣恍惚,他捂著腦袋爬起來,才意識到這已經是在地洞裡貓冬的第三……還是第四天了?

  之前一件事接著一件事,一件事趕著一件事,真個人就跟開動了的機器似的,只顧著連軸轉了。結果很顯然是累過勁了,等到等到終於閒下來,都不知道是怎麼閒的了。

  在原地坐了一會,讓發傻的腦子重新開動了起來,白銳把火塘裡悶著的篝火撥弄得大些,轉頭看著獵星在火光下的臉——少有的他醒了,獵星還沒醒的日子。也難怪,獵星比他還要累,而且大多幹的是重體力活。

  「嗯……」獵星哼哼著,白銳動了一下,遮擋住火焰,他才重新入睡。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們這個地洞的入口處響起,白銳盡量輕的爬上斜向上的通道,一推開蓋著的草蓆就看見了張對人來說很驚悚的蜈蚣臉。雖然最近沒下雪,但是氣溫下降得厲害,人們已經盡量減少外出活動了。但蟲蟲們依舊活躍,而且現在他們的狩獵隊伍裡又加入了狗群。

  「金角,又帶什麼好吃的回來……」白銳爬出了洞,他模模糊糊的記得金角它們已經出去兩三天了,他還以為金角是又給他送「手信」來了,結果一爬出通道,看見地上用蛛絲裹著的東西,話立刻就被嚥回去了。

  ——那輪廓怎麼看怎麼是人啊。

  雖然有蟲蟲們作為守衛,但為防萬一,還是有人每天在外作為哨兵的。

  白銳朝注意到他的哨兵們揮揮手,那些人也就不靠過來了。白銳在一個人繭身邊蹲下,用骨匕撥開一個人身上的蜘蛛絲,那下面是一個瘦得顴骨突出,眼窩深陷,耳朵上還穿著大耳環的人,不過還有氣。

  「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白銳對著剛把他叫出來就躲到蜈蚣群裡的金角招招手——總覺得這傢伙的舉動像是做賊心虛。

  金角抬了一下頭,然後才一點一點的把事情經過傳遞過去。

  其實事情也挺簡單的,就是盤絲出去玩的時候玩瘋了,一時沒注意,闖進了一處人的宿營地。它知道不對,趕緊跑。但那些人可不會把這個八隻腳的大傢伙當成不小心走錯地方的熊孩子,於是就打起來了。盤絲竟然還吃了點虧,它的援軍當然很快就趕過去給它撐腰了。不過,智商很高的它們,也明白這事到底是誰對誰錯,所以沒有殺人,可是把人放在原地,他們還能必死無疑,所以就把人都帶回來了。

  「做得沒錯。」白銳摸了摸金角的腦袋,「去把黑爸、諾麗絲、茅收還有溪石叫來。」

  金角開合了兩下鰲肢表示高興和親暱,不用它動,已經有其它蜈蚣去敲其他人地洞的洞口了。人還沒來,白銳就一個個的把這些人身上的蛛絲揭下來。這裡一個他認識的人都沒有,而且他們的體型也不像是白銳夏天到這邊交易時遇見的任何一個部落的人——這邊的人都很矮小瘦弱,那種瘦不只是肉少,也和骨頭架子的結構有很大關係。唯一例外的黑天部落,除了黑駝之外,其他人壯歸壯,但也不高大。

  但是這九個人,骨頭架子一個賽一個的大,就算臉頰都瘦成骷髏了,但一個人的體型也能賽過石溪他們部落裡的人兩個。

  黑駝不和袋鼠戰獸合體都眉他們這麼大塊頭,高大健壯如黑爸更是直接少了兩圈。

  白銳也是第一次看見原始社會的耳環,他好奇掂了掂份量,質地應該是某種石頭,一個少說有半斤,要不然耳垂都快垂到肩膀了呢。

  「魔怪!」白銳正想著要不要先把他們捆起來呢,就聽見了一聲驚叫。

  「溪石?」看起來這位嚇得不輕。

  「大巫,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跟盤絲發生了一點衝突,然後就被弄來了。」

  「哦……」溪石鬆了口氣,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等一下,我去叫獵星。」雖然不願意打擾獵星休息,但是這事不能少了部落的族長。

  「大巫!」白銳剛站起來就被溪石一聲大叫嚇了一跳。

  「啊?」

  「我能跟著你一塊嗎?」

  白銳在躺一地的繭子上瞟過一眼,溪石雖然個頭小,但敢於把自己連帶著整個部落都「賣」給白銳的人,可不是怯懦的人。他相當果斷,並且有勇氣。結果就被這九個明顯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嚇得一副快尿了的樣子?

  「行。」知道這些人身上必定有什麼秘密,白銳乾脆的點點頭,鑽進自己的地洞裡去了。

  「獵星?獵星?」

  「嗯……嗯?」獵星揉著眼睛慢慢爬了起來,白銳好像聽見他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白銳暗罵自己粗心,連做點飯都忘了。不過現在大家應該都被叫過去了,也沒時間讓他做飯了。

  「出了點事。」

  「!」獵星剛還茫茫然的眼睛瞬間就瞪亮了,整個人瞬間坐直了,「怎麼了?」

  「不是大事,你別太著急,天氣沒有變化,就是金角它們回來了,然後還帶來了九個人。」

  「?」

  獵星戴上木腿,裹好自己跟著白銳爬出去時,其他人都到了。白銳約略講了講這些人被弄到這裡來的原因,接著說:「我本來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留他們下來,但是溪石顯然認識這些人。」他對著溪石示意。

  溪石站的位置是離那些人最遠的,而且從白銳開口就一直皺著眉:「我覺得,這些人就是我們這裡傳說中的魔怪。他們生活在更北的地方,那裡天氣更燥熱,樹很少,大多是高高的草。魔怪住在草地的深處,他們偶爾到我們這邊來,把他們看見的人托進草地的深處,而只要是被拖走的人,在沒有一個能回來的。」溪石哆嗦了一下。

  但是,白銳真沒覺得這個傳說有多恐怖:「黑泥人更恐怖,還是他們更恐怖。」

  「遇到黑泥人,還能逃,但是只要被他們看見的人,從來沒有一個逃掉的。」

  「如果沒有逃掉的,那你們是怎麼知道他們抓人的呢?」白銳好奇的問。

  「因為……因為……」溪石因為半天沒因為出個所以然來,茅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因為個屁啊,以後只有別人害怕我們,沒有我們害怕別人的事!」

  其實原因不外乎就是一個因為瞭解,所以恐怖也變成了習以為常,另外一個因為不瞭解,所以未知就變成了最莫測的恐怖。

  總共溪石的解釋就只說明了一件事——這些人應該是來自很遙遠的草原部落的。

  看來這次災害的面積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大,也難怪,正好是在即將入秋時候的大災,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就算沒有像茅部落那樣遇到水災的,也一樣不好過。

  「把這幾個人安排在最外圍吧,派人看著。等到他們恢復意識了,就讓金角銀角把他們送回去。」獵星的決定也符合大家的想法,既然有了關於這些魔怪吃人的傳聞,現在他們絕對沒有探明真假的精力和時間。溪石雖然略有反對,他顯然更想把這幾個人都宰了,但看大家都同意也沒多話。

  決定作完,又商量了細節,叫來戰士把這些人搬走,眾人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自己的地洞裡,白銳拿出陶鍋來開始煮魚湯。他愛的小湯鍋依舊在黑爸和果爸那裡,這輩子是沒辦法拿回來了ˍ(:3∠)ˍ。所以,這鍋由原始魚乾干野菜姜苦蔗鹽熬成的湯,有多難喝就不說了……不過白銳的味覺已經鍛煉得極端強悍了,能面不改色的跟獵星把這東西當美味佳餚吃干抹淨。

  「還困就再睡一會。」白銳捏捏鼻子,他是被嗆得難受,不過熱湯上鍋,地洞裡倒是確實越來越暖和了。

  「不困了。」獵星在他身邊坐下,「白銳,你的寶寶們在外邊還是碰到過其他人的吧?」

  「嗯?」白銳正在攪合湯,一聽他問手上頓了一下,「嗯,不過只是剛過來的時候碰見過其他人,最近都已經不見什麼人影了。」他越說聲音越小,畢竟這事是該告訴其他人的,但是他一直沒說。

  獵星抬胳膊捏住了白銳的下巴,白銳愣神的工夫,臉已經被獵星捏著轉過去了,接著就是一個吻……話說在那鍋魚湯的熏陶下白銳還能沉醉在這個吻裡,這說明他絕絕對對已經是一個原始漢子了!

  

  第一零五章

  

  溫暖的唇離開,白銳忍不住要追上去,可是主動開始這個吻的獵星卻阻攔了他一下,白銳失望又委屈的看著獵星。

  獵星笑了一下,用手點著他的唇:「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因為很大一部分人看見它們就逃了,確實沒什麼必要告訴你們。少部分——我猜是之前來走婚的時候看到過它們的——倒是主動找上來,可是頭幾批找上來的人,都發現了他們在食人的跡象。」

  「不是只有黑泥部落……」

  「黑泥大概是最嚴重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這裡大多數部落都有那樣的習慣。尤其大災之後,捕獵人比捕獵動物要簡單得多。所以我就讓寶寶們把這些傢伙驅逐了,有一定要跟的,也都讓我殺了。後來再遇見,都是直接趕走。所以,我想這些事還是不告訴你們的好。」

  「……」

  看著獵星把眉頭皺了起來,白銳抬手揉了上去:「別擔心,那些移民應該大多數都是沒吃過人。如果有吃過的,就算他們運氣好吧,混進來了。但以後我們的部落裡絕對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那九個人醒過來後,白銳去看了一趟,本來是想要偷偷學到他們的語言,然後再偷聽點什麼,結果這九個人根本不說話。他們沉默的吃,沉默的睡,一直到被放走的時候,也依舊是緊閉著雙唇。如果不是白銳用系統透視過,確定他們身體無礙,大概真以為他們是啞巴了。

  ***

  魚腥飄飄的冬天,終於是過去了!~\(≧▽≦)/~但是,當白晝越來越長,白銳和獵星商量著把原來稱為組長的部落管理者們都改稱為長老,因為原來的稱呼大家叫了幾個月,還是覺得很怪。

  他們在四周探索了一下,最後乾脆就在原地開始建立部落。

  可是,不管大家展現出來的是微笑還是嚴肅,但心裡卻都異常的凝重——整個冬天,一場雪都沒下。

  這一年春天過得飛快,好像只有兩天,酷暑就已經來臨了。部落的人十一組人各有工作,打獵的、打漁的、做飯的、放鹿和放鳥的,栽種苦蔗、姜和白泥果的,還有打草和建房子的,每個人每天都在忙碌著。

  母樹重新紮下了根,而且在它的樹根下面還有一個碧悠悠的小池子,每天都有人被安排騎著蜈蚣從水位一天比一天降低的黑湖那邊打水灌到這個小池子裡。而小池子好像也從來不會被灌滿,它第一天出現時有多深,現在還有多深。

  部落裡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房子建立了起來,泥胚房,白銳看著很像是後世那種簡易的糧倉,下面是圓筒狀的上面是圓圓的屋頂。房子的下面是地洞,可以儲存食物,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鑽進去躲藏。而這座房子,獵星給了部落裡年紀最大的一對夫婦居住,在之後的房子,也都是按照年紀從大到小安排下去的。

  當所有人都住進房子裡去的時候,他們的周圍,只有母樹的樹蔭下還留有小小的一片碧色。

  即使發了大水,但該來的旱災一樣來了。

  「嗷~嗷嗷~~」這是一隻走路還不穩的小二哈,純白色的跟個分不出頭尾的毛糰子一樣,那張小臉嚴肅的萌著,並且就算連翻帶滾著,也朝著樹蔭外前進。不過還沒等他的鼻尖觸碰到光明,就有個滿面皺紋的婦人把它抱回去,和幾隻小兔子塞在一塊了。

  樹蔭下,現在是白天時幼崽們的幼稚園。在母樹樹蔭的外圍,還有幾個簡陋的傘形草亭子,有些老人現在正在裡邊,或者磨製石器,或者編織草繩,同樣也看顧著這些孩子。其實也就是戰獸的幼崽調皮一些,人的小孩子超過三歲就已經開始學著做事了。

  現在,白銳站在一個地洞的洞口邊上,雙目緊閉,眉頭蹙起。

  「白銳,你小心曬病了。」

  白銳睜開眼睛:「果爸,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吧,都曬脫皮了。」

  「喝口水。」果爸挑挑眉,遞了個木杯子給白銳。

  「嗯。」果爸遞給白銳的水是溫熱的,還有股說不清什麼的怪味道,喝到最後舌頭上明顯能感覺到有泥沙的殘留,「果爸,黑湖那邊情況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當年看到的黑沼是什麼樣子的,但現在我看著那地方就是黑沼了。那些巨蛙已經不得不退到更遠的地方去了,現在都看不見它們了,倒是小蛇還能給我們指路。不過,明天大概就要去更遠的地方打水了,現在打上來一筐水,運回來最多就剩下三成了。」

  「泥太多了?」

  「泥太多是一方面,一路上也總會有濺出去的水,還有筐破了或者葉子破了沒發現的。不過大體來說還算可以,你這裡怎麼樣?」

  白銳這裡的地洞並不是擴大居住面積弄出來的地窖,而是水井。母樹那裡能存水,但是家裡這麼多口子,食物在眾人的瘋狂儲存後,多少算是有了點底,但是飲水,還有種下的植物,只靠母樹那邊的存水,是絕對不夠的。

  其實最近白銳已經讓蜈蚣和蜘蛛們打了七八口井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那麼倒霉,打出來的全是苦水井。寶寶們的反應來看,這些水它們是能喝的,這年代也不用擔心地下水發苦是由於污染,但白銳還是決定繼續挖,畢竟人和他家寶寶的體質可不同。

  白銳和下面的金角溝通了一下:「還差一點,不過今天晚上之前應該能挖通。」

  「你也別太趕。」

  「果爸,你去休息吧。」

  果爸搖搖頭:「應該還能運一趟水。」

  白銳張了張嘴,但是最終沒多勸,現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被生存的緊迫感擠壓著,用各種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為部落做出貢獻。整個部落熬過去,他們就能活,熬不過去,在這種環境下,單獨個人是絕對沒有生存可能的。

  出外狩獵的兩支隊伍還不到回來的時候——三支隊伍輪番打獵,現在守家的是茅收的隊伍。所以現在每天食物的最大來源,是果爸的打水隊。

  打水隊除了打水之外,還會帶回擱淺的各種魚類,螺和蝦蟹成筐成筐的朝回背,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水生動物。今天他們帶回來了一條長著八條腿,身長十幾米長的魚,它的腿很像是蛙類,腳趾之間長有蹼,被果爸他們一路運回來的時候,還在喘著氣。獵果臨走的時候對白銳說明天要朝更遠的地方走,其實說錯了,他再帶隊回去,原來還有泥水的地方已經只剩下濕泥了,他們必須朝前走,結果就發現了這條擱淺在泥塘裡的魚。這魚沒有牙,但是看它的體型,說是吃素的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白銳在魚腥裡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冬天,對吃魚其實已經有點心理陰影了。

  但是他部落的子民顯然沒有這麼挑剔,看到這條大魚發出一陣歡呼,就去給魚開膛破肚了。白銳叫人去把負責耕種的山峰和負責放牧的茅巫都叫來,一塊分魚,這才轉頭問果爸:「果爸,你們是不是別再去打水了?再朝前走,大概還會遇到別的東西。」

  「別擔心。」果爸揉了揉白銳的腦袋,「你果爸我可是老獵手了。」

  「唉。」沒辦法,白銳只能歎氣,果爸執拗起來黑爸也沒法子,「果爸。」

  「嗯?」

  「給你姜,多抹抹頭皮對生發很好的,所以能別拽我頭髮了嗎?」

  「……」

  「果爸!果爸!手下留頭……嗷嗷嗷!」

  ˍ(:3∠)ˍ果爸,你不能因為現在我有頭髮你沒頭髮所以就欺負你兒子啊啊!!

  ***

  那天晚上挖出的井還是苦的,又過了兩天,兩支捕獵隊前後腳的回來了。

  兩隊都有躺著回來了,萬幸的是只有重傷,沒有死亡的。

  ——剛到的時候,三個巫就湊一塊,把所有能找到的對治療外傷有用的藥物都堆在一起,研究出了一種藥物。不但把部落裡大半的布都取出來,在藥湯裡熬煮做成繃帶,還做出了藥粉讓他們帶著。

  這些傷者在白銳兩口蠱霧之後,當然也就重新活蹦亂跳了。這個狩獵隊歸來的晚上,部落裡點燃了大大的篝火,水果和肉食圍著篝火堆得滿滿的,所有人都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

  這段時間壓抑太過了,大家都需要一場歡宴來放鬆心情。

  不過這個大家指的是普通的部落民眾,部落的管理者們在宴會的中段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聚集在白銳和獵星的屋裡了。

  他們帶回來的獵物很多,可是這卻並不是什麼好的信號。他們這裡畢竟靠近黑湖,出現乾旱影響實際上還是遲的,更遠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植物早就已經枯死了。食草的動物很多肚皮都是空空的,可它們原本該為了繁殖季節的到來把自己吃得油光水滑。食肉動物的捕食區域開始變得混亂,因為大量食草動物或者死亡或者遷移,所以獵食者為了填飽肚子不得不也跟著移動。一旦食草動物大量死亡,食肉動物餓瘋的時候也不遠了。

  「茅收的隊伍不需要出去了。」獵星說。

  茅收有點不開心,但不是那種負面的,他也知道現在外邊大概會越來越危險了。

  「茅巫,我們這次捎帶回了幾對動物,你看看好不好養。」所有人都陷入有點沉重的安靜時,黑爸忽然說。

  「好!」茅巫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頭。

  一開始茅巫他們和白銳在一起的時候,是最看不起養殖的,甚至就算當時力挺白銳的茅收和茅巫大概也只是看在白銳的面子上而已。但是現在,茅收雖然還有點鬧不明白,茅巫卻是最積極的。因為很明顯,養著的東西雖然要消耗一部分植物,但是比如現在這種災荒時,那就是救命的食物。

  我還有一對鹿,和我還有兩塊肉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回來的兩隊人在短暫的休息後,也會被分配去幹活,眾人商量了一下什麼地方還缺人手,也就散了。

  他們一走,白銳和獵星抱著就滾在了篝火邊,一直折騰到深夜,兩個人才雲收雨住。白銳用水給獵星清潔了一下身體,然後才膩到他身邊。

  「你挖的那個井,成功了嗎?」

  「沒……全是苦水的。昨天我讓金角銀角在休息一天,準備今天換個方向再試。快睡,別擔心。」

  「沒擔心,我知道,我們會沒事的。」獵星閉著眼睛輕笑了一下,轉過身,和白銳貼得更緊……

  「啪!」有人進來了,同時屋子裡開始飄蕩出讓人口水橫流的香氣。

  「果爸?」壓在獵星身上的白銳,還有被壓著的獵星同時抬起頭來,原本還想朝裡邊走的果爸乾脆停下來,把一大塊葉子包裹著的烤肉放在獵星的腦袋邊上。那個香味,一問就知道烤之前是澆過「那口陶鍋」裡邊的鮮湯的。

  「就是給你們送點吃的來,你們倆繼續吧。」果爸說著還在白銳已經脫了裹腰皮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聲音真是又響又脆~等到果爸走了,兩人對看一眼,在兩種穀欠望中間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齊齊坐起來,一人一半烤肉,大嚼了起來。

  那邊果爸回到自己的屋裡,就看黑爸背對著他躺在地上,果爸靠過去,戳了戳黑爸的腰:「你這是在生孩子的氣嗎?」

  「不,我是在生你的氣。」黑爸轉過身來,「那兩個小子都獨立了,你竟然還給他們送烤肉過去。」

  果爸捏了一下黑爸的臉:「你說話的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的『那兩個小子』是你仇敵呢。」

  黑爸一把就把果爸摟懷裡了:「從我嘴邊搶食,不是仇敵還是什麼?」

  「那個把自己的食物省下來給兒子的人呢?」

  「不知道,反正是我沒看見。」

  「給。」果爸無奈了,其實怪只怪剛才他逗了黑爸一下——烤肉的時候笑得一臉微妙,什麼都不說,結果讓黑爸以為那是給他烤的了,滿心期待的在一邊等了半天,誰知道烤出來的肉,只給他聞了味,果爸就端著去隔壁了。能忍?!

  果爸想想自己端著肉走的時候,黑爸那驚駭又委屈的眼神,明明知道自己沒錯,明明又知道這人是在裝傻,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心虛了。

  「給什麼?都給你兒……」那是個油果,聞味道應該是已經處理好了的,黑爸一把搶過來。

  「吃肉還是干我?」果爸拽著黑爸的頭發問,他最近越來越喜歡這個動作了。

  黑爸舔了舔舌頭,一點廢話也不說,已經把果爸壓下面了~數天之後,運水隊停止了運水,他們路上遇到的食肉動物越來越多了,尤其是撿食物的時候,眾人會分散開了,和野獸發生衝突的情況也越來越多了。乾旱的影響,周圍小的水源大概都已經枯竭了,附近(這個附近到底有多遠誰也不清楚)的動物,都慢慢的遷移到黑湖附近來了。就算有蜈蚣和蜘蛛跟著,但依舊有可能發生意外。另外隨著水線一天一天的下降,他們來回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也更進一步增加了危險。最後,也是因為金角和銀角打出了第一口甜水井,不用擔心在飲水上只出不進了。

  白銳正式宣佈井水可以飲用的時候,部落裡能放下手裡工作的人幾乎都擠在了井邊上,就算井上已經被圍了石頭的柵欄,也有幾個人被擠了進去。幸好白銳有先見之明,讓蜈蚣守在下面,否則絕對得淹死倆仨的。

  當蜈蚣們的勞動成果擴大到五口甜水井時,部落裡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人鬆了一口氣,白銳卻開始發愁了。

  ——蟲蟲們的食物不夠了。

  原來這裡的獵物是非常豐沛的,足夠養活大家,可是乾旱越來越嚴重,動物大量遷徙和死亡,也就是黑泥潭那邊現在還能看到些活物的蹤跡了,但要是岸邊的活物敞開了讓白銳的寶寶們吃,那就算乾旱過去這地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一片死地了。而且不只是岸上的,巨蛙和小蛇也開始有麻煩了,黑潭的面積越來越小,而因為之前的洪水本來就有很多不是這裡的凶獸為了躲避暖流而留了下來,爭地盤的混亂還沒結束呢,現在更緊迫的生存危機就來了。原來沒有獸願意去招惹的巨蛙和小蛇,尤其是巨蛙,逐漸也被當成當成肥肉了。

  小蛇上岸倒是能找到地方安置,巨蛙對水的依賴性卻極大。

  「啾啾~」大呱二太蹲在白銳跟前,如果不是沒淚腺,這倆傢伙大概已經嚎啕大哭了。

  

  第一零六章

  

  「現在距離就沒辦法……把它們一路從黑湖運回來,大概就都曬死了。況且就算運來了,又能放什麼放安置?跟蜈蚣和蜘蛛一樣到地下去?那裡雖然潮濕陰涼,按也不達不到巨蛙的生存要求啊。要不然你讓它們挖洞?挖得越深越好,然後進洞裡躺著休眠。」

  「啾啾啾啾……」

  按照大呱二太的回饋,它也讓巨蛙們這麼做過,但是,黑湖裡有一群傢伙挖洞比它們在行得多,差點沒把挖洞的巨蛙連鍋端了。而且,去年大呱二太下的卵,也都孵化出來了,今年巨蛙的繁殖季有要到了,那些小蛙們可是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

  「我去跟大家商量,一定會想出法子來的。」白銳安慰著摸了摸大呱二太的腦袋,雖然這傢伙一開始心思太多,讓白銳有點鬱悶,但這兩年相處下來,早就有感情了。而且受到他們的幫助也是不少,就說在黑湖上的幾次來回,要是沒有它們,絕對不會這麼來去自由。

  現在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是眾人一塊提出問題解決問題的時候。

  白銳的問題提出來,所有人這些日子漸漸舒展開的眉又都皺起來了。

  「白銳,你說要挖井,就是因為知道地下有河,那麼巨蛙它們能不能住到那裡去?」黑爸嚼著一根葉子問白銳。

  「我去問問大呱二太!」白銳眼睛頓時亮了。

  問的結果是大呱二太也不太清楚,不過它們倆表示巨蛙很強壯,大多數水質和水溫都能適應。白銳就把它們倆交給盤絲了,蜘蛛們生活的區域是最深的,雖然白銳沒進去過,但是那麼深的地方想來它們的活動空間裡應該會碰上一兩條地下河。

  果然第二天下午,大呱二太就反饋表示它們找到適合的地方了。把巨蛙運過來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所以現在蜈蚣和蜘蛛們正在準備挖出一條地道來,到時候巨蛙們雖然還是要上岸走一段路,但很快就能下到地下,只要有水,他們就能前進。

  同時,寶寶們的食物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決。因為這種範圍極廣的「探地」行動,它們發現了很多深挖洞的動物——面對這場乾旱,動物和動物躲避旱災的行為也不一樣。有不少具有挖洞能力的動物,把自己深埋地下,喝地下水,以蚯蚓之類的昆蟲維生。

  說來大家其實也都是在乾旱中苦熬的難兄難弟了,不過難兄遇上難弟,難兄就把難弟吃了╮(╯▽╰)╭。

  看似順利的情況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不得不停下來。

  因為除了巨蛙之後,白銳的寶寶們開始集、體、蛻、皮、了。

  它們蛻皮是常有的事情,但之前就算時間臨近,也不會如此集中。白銳猜測是因為去年所有寶寶都壓抑了自己的蛻皮期,現在雖然艱難但相對來說比去年稍有不慎就嗝屁,絕對是好得多了。

  只是它們蛻皮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先後進入蛻皮期的時間,根本不超過一天,給整個部落都來了個措手不及。而從它們蛻皮,一直到完全適應新的皮膚或者甲殼,少則一個月,多則兩個月,都會處於極端脆弱的狀態。這也表示著,部落裡的防衛力量,超過七成陷入了癱瘓。

  這也是幸好蜘蛛和蜈蚣們都是生活在地下,小青和白龍在部落的保護下,小蛇們還在黑湖裡並且有巨蛙保護——巨蛙們雖然現在生活陷入了困境但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原本這段時間聽起來危險,但也應該能平平靜靜的過去。

  這天早晨起來,一開始天氣還是好得讓人恨得牙癢癢,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那是烏雲嗎?!」

  頓時,所有人頭抬起頭來看著天空,果然,有一塊黑壓壓的烏雲從天邊飛快的飄來。而且在那一小塊烏雲之後,緊隨著的是更大更厚的雲,頓時,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

  「我怎麼看著不像是烏雲?」山峰手搭涼棚朝遠處看著,木族人的視力本來就好,他則是木族人視力裡最好的,「大巫!白巫!是蟲子!不是雲!」

  「蟲子?!」白銳一驚,腦海中回想的是看過的某個電視裡的一句話:大旱之後,必有大蝗。異樣的天氣會給一些動植物帶來死亡,卻又能讓另外一些動植物發展壯大。

  剛剛的狂喜瞬間煙消雲散,體力弱的人都回到了房內,直接下去地洞裡。戰士們跑到存糧的地洞口和田地去點起能冒出驅蟲濃煙的植物。

  傻白從白銳的耳朵後邊飛了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無數蟲蟲和蜂子從四面八方開始匯聚。

  傻白的後代們摩擦著翅膀和觸角躍躍欲試,茅部落的男人和女人們抓著草筐獸皮。他們都是經歷了很多的人,和野獸搏鬥,和同類廝殺,就是為了爭取那一線的生機。有些人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悲痛,為什麼在他們以為能夠得到新生活的時候,卻要面對一次又一次的災難?而無論是地震、冰雹,還是洪水,原本一個人窮盡其一生可能只經過一次,為什麼卻讓他們在短短幾年之內,連番面對?這次甚至還碰上了蟲災。

  隨著那黑壓壓的雲越來越近,那些蟲子的面貌也越來越清晰——大概一根中指長短的飛蟲,其實它們不是黑色的,而是黃色、綠色和深褐色的。長著大鉗子的頭部有點像是蒼蠅的背部,四條細長的前肢,兩條粗壯的後腿。

  相比起和部落裡的人朝夕相處的蟲子們,它們不大,也不起眼,可是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很多人都在心裡想:我們是否還能撐過去?他們開始彷徨的四顧,不是想逃跑,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尋找一個支點。

  於是有些人發現了一些依舊一臉堅定的同伴,有些人發現了他們面帶微笑的長老們,還有些人看到了他們的仰望著天空的大巫和族長。

  他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是漸漸的,沒有誰東張西望了,他們握緊手中的東西,將精神集中在了越來越近的蟲群上。

  最先和蟲群交手的自然是大蜂子們,白銳以為快九年積攢起來的蜂子已經很多了,可是現在面對著瞬間讓天空一片昏黃的蟲群,才意識到面對自然之威的時候,他家的蜂子實際上又多麼的稀少。

  紅雲幾乎瞬間,就消散在烏雲裡了,雖然大蜂子們都在,而且在努力的搏殺著,但是除了白銳,其他人幾乎都看不見它們了。

  緊接著人類開始行動起來,驅蟲的篝火點得更旺,大片的煙霧擴散開,把煽風點火的人都熏得陣陣咳嗽,蟲子像是下雨一樣在煙霧的熏蒸中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大多數人揮舞著草筐或者獸皮扑打蟲子,閉著眼都能撲下無數。可是更多的蟲子落到了屋頂上、農田里、畜欄裡、母樹上,甚至人們的身上。

  屋頂上原本蓋著草和獸皮,不多久就又蓋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蟲子,再讓人牙酸背冷的拒絕聲中,一個又一個的屋頂破開了大洞。農田里的種的姜倒是沒有蟲去碰,但白泥果卻到了大霉,守在農田里的人們,眼睜睜的看著,一顆又一顆的白泥果被啃食得一乾二淨。養得肥肥胖胖的藍鳥少有的活躍起來,不管大小,都上竄下跳的大吃特吃,反倒是往常威風的黑尾鹿卻被蟲子咬得亂叫亂跑。

  山峰圍著母樹唱著歌,跳著舞,母樹看似和普通的樹木一樣任由害蟲欺凌,實際上每隔一兩秒,它身上就會辟里啪啦掉下無數蟲子。

  「啊——!」有個瘦小的戰士突然慘叫著倒在地上,他渾身都是蟲,這些蟲子並不是把它的身體當做暫時的落腳地,而是開始撕扯它的皮肉。他的位置有點偏,其他人跑過去幫忙卻發現他已經沒事了,就是身上有些紅色的蟲子叮咬的斑點。再看他倒下的位置,另外一些像是大螞蟻的蟲子正在爬過。

  「別踩了,這也是大巫的蟲。」

  「我知道,就是它們剛才救我的。」那被扶起來的戰士渾身都是細小的傷痕,心有餘悸的點點頭。

  原本以為吃素的大兔子們,不斷揮舞著兔爪抓著蟲子朝嘴巴裡塞。二哈們卻好像對這種看起來滿天都是,可一撲啥都撲不到的蟲子有點無可奈何。而最好的殺蟲能手竟然是小飛龍,它們現在的個頭其實已經不能稱之為小了,大嘴張張合合吞掉了無數蟲子。

  天空中傳來鳥雀的鳴叫,不多時就是有大大小小的鳥兒跑來吃蟲子。鳥兒之後,也有各種小動物冒頭,大嚼蟲餐。茅部落的人沒誰這個時候去捕獵,就算是在這些鳥獸身邊經過也不會動手。

  白銳咬咬牙,開始吹起了蟲笛。一開始他吹奏的笛音就有些怪,不是他走調了,是無數蟲子扇動翅膀發出的聲音,甚至扭曲了笛音。一開始蟲子彷彿並沒有什麼反應,可一旦有蟲應和了白銳的笛音,就立刻有越來越多的蟲加入了進來。白銳對手在中途抖了幾次,走音的結果是這些蟲子一步步朝他逼近。一直保護在白銳身邊拍打蟲子的黑爸和獵星,在被撕咬得渾身是血後不得不後退。所有人不得不在最外圍殺戮著攻擊著堆積起來的蟲子,死去的蟲一腳下去能夠淹沒他們的腳踝,可是看起來那黑壓壓的蟲卻卻根本沒有減少,反而不斷增多,讓人不斷後退。

  太陽在無雲的天空上掛著,蟲子組成的牆已經讓他看不見其他人了。白銳的嘴唇已經乾裂,疼痛讓他想放下笛子睡上一覺,但卻不能。不只是為了拯救部落,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命。白銳能感覺到這些蟲子的飢渴,一旦笛音停止,它們會第一個把白銳當成緩解飢渴的對象!

  白銳嘗試著把喚音變成殺音,讓它們自相殘殺,但卻只是讓這些蟲子快速逼近到了距離白銳只有半步的位置——這些蟲子已經捨棄了個體思維,現在的它們變成了一個群體,就好像組合成一個大腦的無數細胞,攻擊的命令,反而讓白銳成為了攻擊的目標。

  繼續下去他死定了。

  怎麼辦?

  白銳的腦海中陡然閃過了什麼,可能有點不切實際,但那絕對是最後的生路了。

  正在地下安靜趴著的白龍和小青忽然同時瞳孔收縮,三白兩青圍在蟲牆外圍一口一口狂吃的小飛龍突然停頓了下來,接著它們飛了起來,飛進了蟲牆內部,其中兩隻抓住白銳的腰和腳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從另外一個方向看,就是一個巨大的恐怖黑團飛了起來。

  「他、這是、要、要去、哪?!」茅收說五個字的工夫,嘴巴裡進了四次蟲子,「黑湖!」茅巫斜他一眼,「大多數蟲子都跟著大巫走了,就你周圍這些,死纏著不放,也不知道你的肉有多好吃。你要幹什麼去!」

  「追大巫、呸呸!大巫去!」

  「從兔子上下來!沒見見首領和獵黑已經騎著二哈去了?」現在部落裡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按照白銳的稱呼叫自家的戰獸了。

  ***

  曾經蔥蘢的大地,因為缺水而出現了道道裂痕,乾枯的草已經被動物啃去了莖葉,只剩下短短的草根。就算是高大的樹木也大多不見了葉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飛到一半的時候,白銳的眼睛就只能看見一片白白的雪花,就像是沒信號的電視,他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濕透,本來就細薄的頭髮被汗水粘在臉上,他想吐,可必須一次次的嚥回去。現在的白銳其實已經失去了意識,他能吹笛子,靠的不是理智或者意志,而是執念。就像是被設定了循環的播放程序。

  當到達黑湖上空的時候,下面成百上千的巨蛙還有更多的魚探出了頭來,甚至不少於魚類主動躍起去吞吃飛蟲,弄得水面辟辟啪啪的極端熱鬧。

  五頭小飛龍張開翅膀從拉著白銳飛變成把他包裹在它們的翅膀下,然後……下墜!

  這樣在白銳墜入湖中後,還有那麼一會依舊在吹著笛子,吸引著蟲子們,直到超過五分之四的蟲都泡進了水裡,白銳才因為小飛龍撐開的空間完全進水而停止了吹奏。

  「咕嚕~咕嚕嚕~咳咳!咳咳咳!」咳嗽了兩聲,白銳眼睛都沒睜,直接昏死了過去。

  嘩啦一聲,小飛龍們重新把白銳從水裡拎了出來,最後一隻不忘抓著他的蟲笛。

  害蟲並沒能全軍覆沒,剩下來的雖然依舊是害,但依舊不會對人們構成致命的影響了。

  白銳在一路吐著白沫被送回了部落後ˍ(:3∠)ˍ,躺了三天才能醒過來,餓醒的……

  這次睜眼沒看見家裡人,是個老太太守著他,看見他醒了,立刻倒了一杯蜜水給他。白銳嚥下去,嘴裡略微有點味道,就又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過來,還是那個老太太,這次他喝了點熱湯,但是湯剛下口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臉朝下(差點就淹在自己的嘔吐物裡)動都動不了,老太太體力也不好,抬了他幾下沒抬起來,趕緊去外邊叫人了。

  這下總算看見熟人了——渾身臭汗的獵星。

  獵星把他扶起來,再次給他喂湯,白銳又吐了兩次,最後總算餵進去了點。迷糊中,獵星把蟲笛塞他手裡了,把蟲笛放進他那個小的可憐的空間之後,白銳就失去意識了。

  之後又反反覆覆的,大多數時候醒過來看見的都是那個老太太,其他有時候是獵星,有時候是果爸,白銳也不知道到底這樣模糊混亂了多久,總算有一天他比較長時間保持神智了。

  「從我那天……過了多久?」獵星剛躺下,白銳就睜開了眼睛,把他嚇了一跳,卻又讓他極端驚喜。

  「十三天,再睡會,一切都很好,沒什麼需要你擔心的。」他撫摸著白銳的額頭,把他的頭髮撥弄來去。

  「睡不著了,雖然還是累,但我覺得這種累更多是因為我躺的時間太長了。哎喲……」白銳呻吟一聲,想轉個身,但整個身體完全不受他控制。

  「我幫你……」

  「嗷——」白銳一聲慘叫,他這動一下比剛才不動還要疼,眼淚都出來了有木有,獵星趕緊要把他放下,不過白銳也知道自己現在就是跟生銹的機器一樣,再不動真得躺廢了,所以讓獵星動,可沒想到獵星一動真是太疼了,就想讓他慢點,「嗷!動動!別別別!動!」可是嚎出來的都是胡言亂語,弄得獵星也不知道到底是該動還是別動了。

  

  第一零七章

  

  「亂叫什麼呢。獵星,你越這麼寵著他,不敢下手,他可越疼。」黑爸和果爸進來了,果爸手裡抱著兩個泥球。黑爸一眼他們倆這樣子樂了,過去就把白銳從獵星手裡拎起來,翻來覆去彎來折去,白銳叫得那個慘啊。獵星那個心疼啊,可是也知道黑爸這是為白銳好,看著白銳求救的眼神,手都抬起來,卻硬是忍住了沒去救人。果爸剛進來的時候還有點同情白銳,後來不知道想到什麼了,還是半句話都沒說,反而笑瞇瞇的站在一邊看著。

  等到獵星在黑爸的加油助威下折騰完白銳,躺在獸皮上的白銳白眼翻著,嘴巴張著,能看見他的魂從嘴裡冒出來……

  這一通把白銳折騰進半條命去,不過折騰完了,白銳的骨頭和肌肉雖然依舊隱隱作疼,卻不像剛醒過來跟癱了一樣渾身麻木了。

  而且黑爸和果爸別看擺出一副「你叫啊,你叫啊,你怎麼叫也沒人會救你的」嘴臉,實際上更多的是關心。他們之後,其他長老也陸續來看望白銳,小土房子裡頗熱鬧了一陣。不過眾人看白銳的精神畢竟不好,再怎麼激動也都是待一會,留下些食物,就離開了。不只是他們,還有些普通的部落民聽說白銳醒了特意過來,不過他們不敢進來,只是把東西放在了門口。

  所以,等到屋裡就剩下白銳和獵星,原本看著還算空的地方,也被各種東西塞滿了。

  白銳看了看,最多的東西是野菜和烤熟的蟲子,少量的有肉、有布,還有些新鮮的水果。

  「餓了?你剛醒,不能吃太多東西。」

  「沒。我就是看蟲子挺多。」

  「別擔心,剩下來的蟲子雖然也多,但是造不成大災了,反倒是給部落裡的孩子和老人提供了不少食物。」

  「那就好……」

  「而且也沒什麼其它的事情發生。」獵星把手蓋在白銳的眼皮上,彎下腰,將唇湊在白銳的耳邊,「繼續睡吧,一切都好……」

  他的聲音因為特意壓低,所以比平常的時候有些發沙,白銳聽得忍不住心裡一陣悸動,這要是他完好無損的時候,現在就撲到獵星身上,讓他的聲音更沙了。可是如今雖悸動卻激(雞)動不了了……白銳略微遺憾的感歎著,當獵星的手從他的眼睛上拿開,白銳已經在夢中了。

  ***

  當白銳能自己坐起來,能吃點烤蟲子——這東西看起來難看,但是烤熟之後外殼酥香肉質細白像是軟炸螃蟹——的時候,金角已經蛻皮完畢,並且把新的甲殼晾曬堅硬,從地洞裡爬出來了。

  金角的甲殼本來美麗璀璨如黃金,這次蛻皮後,甲殼的顏色沒那麼亮瞎人眼了。但並非是黯淡,反而多了一種沉穩厚重之感。類似於從暴發戶到底蘊商人的轉變,還行動不便的白銳抱著金角好一陣親暱,其他人這時候也鬆了一口氣。金角的回歸,表示著部落防衛力量的重新甦醒。

  銀角在同一天晚上也爬出了地洞,它倆之後,巨人蜈蚣們的身影陸陸續續重新出現在了部落的各處。本來早就對這些龐然大物放下戒備的人們,高興的撫摸著蜈蚣,並且給蛻皮之後飢腸轆轆的它們送上各種食物。

  蜈蚣們大概有一半完成了蛻皮後,緊接著就是蜘蛛了。四五米左右的雄蛛一一也爬出來曬太陽,盤絲完成蛻皮的速度卻稍慢,不過它爬出來的時候比去年整整大了一圈。等到小青和白龍叼著蛇蛻爬上來後,唯一沒還沒動靜的就是拔絲了,它都不是在晾殼,而是依舊一動不動的蛻皮期。

  不讓其他寶寶們打擾拔絲,尤其是盤絲!白銳想著,等他的體力再恢復一些,如果拔絲還沒結束蛻皮,那他就去地下一趟,給拔絲些蠱霧作為營養。畢竟拔絲按照雄性珊瑚巨蛛的一般狀況,就已經該老死了,它現在不只是蛻皮,應該還有變異和進化的意思。

  部落裡的情況看起來變好了,可雨水還是一滴都沒下,每天都是該死的晴空萬里。打出的五口水井,水位也一再下降,幸好並沒有乾枯的跡象。

  與此同時,蜈蚣、蜘蛛外加小青和白龍,配合著探出了一條通向黑湖的地下通路。這條路一部分是他們挖的,一部分是自然形成的地下空洞或者地下水道。通過這條路,它們把巨蛙和小蛇們,接到了之前發現的那個巨大的地下水洞裡邊。

  原本看著清澈寂靜,只有一些瞎眼透明魚生活的地下水洞,在巨蛙和小蛇們進入後,表現出了它凶悍的一面。

  「我聽說蜘蛛們從地下拖出來了一個怪物,怪物呢?」獵星是從牧場那邊趕回來的,渾身都是汗。因為乾旱,植物枯死,食草動物死去,部落這邊的農田和養雞場、養鹿場就變得越來越顯眼了。跑進來的食草動物和食草鳥類,眾人殺掉少部分補充食物,其餘大多數也就放行了,跟著自家的藍鳥和黑尾鹿一塊養著。但是食肉的動物和鳥類就麻煩多了,最近白銳的寶寶們恢復戰鬥力,陸地上的麻煩基本上解決了。可是天空中的鳥,卻防不勝防,昨天甚至差點讓一頭巨鷹把作為看守的蜈蚣抓走。

  「讓小青和白龍吃了,本來想等你們來給你們看看的,但是剛拖上來一會腦袋上就有鳥叫了。只能讓它們吃了,我就割下來了一點。」白銳指指鍋裡漂浮著的白肉,「放心,那怪物是一種蠑螈,而且只能在水洞裡生活,爬不上來。而且發現了它們,寶寶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擔心挨餓了了。」

  「那就好。」獵星鬆了口氣,他就是聽說那怪物巨大,這才急匆匆的跑過來,「我回去鹿場那邊了。」

  「等會!吃點東西再走,你早晨走得急,都沒吃什麼。」白銳一把抓在獵星的腳踝上,「而且你一直都沒怎麼喝水吧?」

  「好,別抓著,我喝。」

  這種蠑螈肉,一點土腥味也沒有,熬出來的湯跟牛奶一樣,聞著沒什麼味道,吃到嘴裡一股鮮甜。肉質看著像魚,卻非常有嚼勁,倒像是貝柱的口感和味道,卻更甜美些。這還是用白銳他們普通的陶鍋煮的,如果是用「那口陶鍋」,不知道會美味成什麼樣子。獵星是真的餓了,又沒想到這東西味道這麼好,一吃就沒停下來,等到吃得飽了,抬頭一看,才發現鍋裡的肉已經都下了他的肚子了,鍋裡邊只剩下一點點湯底了。

  獵星臉上有點發熱,他還是頭一回這麼貪吃。

  「現在只能做點好東西給你上邊這張嘴吃,等到我好,把你上下一塊堵滿了。」白銳卻高興,抬手捏了捏獵星的臉頰。手感不好,皮硬肉少。白銳卻捏得喜歡,一下、兩下還不夠,直接又捏了四五六下。原來這話白銳是說不出來的,不過現在他也知道這種未來的葷話,放在現在就是真情表白。

  獵星等白銳捏完了他,收回手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伸舌頭舔著他的之間,指腹,一直向下,把他的中指食指都包在了口腔裡,一直吞到指根,猛的吸吮一下,再退出來,舌頭打著圈的在白銳的指尖上轉,濕漉漉亮晶晶的口水從白銳的指頭上和獵星的嘴唇上朝下滴落。就這麼往復了三四次,獵星「啵!」的一口,親在了白銳的手背上,然後站起來就走了。

  他前腳走,後腳白銳就趴在地上了。尼瑪喲!沒這樣的!獵星你學壞了!你那舔的是我的手指嗎?你舔的是我的小兄弟喲喲喲!!!

  獵星再晚走一回,白銳就要撲上去了,別看他現在氣虛體弱,小兄弟早就已經精神奕奕了。結果點火的人走了,白銳只要求助於很久都沒用過的五兄弟了。躺地上打了弄了一次還不行,折騰了三次才算完事。結果白銳剛恢復的那點體力就讓他自己有折騰沒了,「虛」了四五天才重新恢復得差不多。

  寶寶們又送了幾次蠑螈,白銳每次都是留下一些,雖然偶爾分給其他人,但並不會讓部落裡的所有人都來分食。

  這種水洞裡的巨型蠑螈一條小的也有十四五米長,不算體型,這種蠑螈長得其實挺可愛挺萌的,全身都是肉粉色的,四隻腳和尾巴尖是淡淡的鵝黃色。它們骨頭是軟骨,沒有鱗,內臟和皮也可以食用,可以說全身都是寶。它們是雜食類,巨蛙和小蛇在水洞裡安居一段時間後,就和蠑螈發生衝突了。於是那天小青和白龍就下去鎮場子了,後來發現不行,兩蛇難敵眾蠑,幸好白銳遠程調控把蜈蚣和蜘蛛們也都召集過去了。兩條蛇才在盟友的配合下,不但安全逃命,還抓到了兩條蠑螈。

  從那之後,蠑螈就成為了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白銳寶寶們最穩定的食物來源。一般是巨蛙去做誘餌,小青白龍劫持,蜘蛛和蜈蚣們最後出擊。

  所有過程並沒有人的參與,所以這些食物是它們的私產,也是白銳的私產,而部落雖然艱難,不到最後,白銳也不準備要把它們的勞動成果拿出來。

  當第一批白泥果成熟後,部落食物的緊張頓時緩解了許多。而且白泥果雖然是一年生植物,但卻可以多次結果,只是後邊的果子會漸漸縮小。當白泥果第三次結果,並被收穫後,天氣冷了下來。

  一個無雪的冬天過去,水井擴大到了十口,母樹下面存水的小坑早就坑了,還要依靠人們從井裡打水澆灌,就連那個住著巨蛙和小蛇的地下水洞水位都開始下降了。部落裡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無奈的開始商量繼續遷徙的問題。

  就在他們商量的第三天,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絲細微可不差覺的潮意,當天晚上,天空中落下了細細的雨絲。巡邏戰士的狂喜呼喊把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可是聽清楚了戰士們喊的是什麼,沒有人因為他大半夜發瘋感覺到憤怒和不快,因為所有人都發瘋了,他們從屋裡跑出來,仰著頭,在如雨絲中瘋狂嘶喊,狂歡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明。

  這一天基本恢復了的白銳,下了地洞一趟。因為不懼蛛毒,他是被盤絲的蛛網一路「兜」下去,拔絲依舊一動不動的處於蛻皮期,如果不是有感應,白銳都以為這隻大蜘蛛已經去了。在給拔絲傳遞了蠱霧之後,白銳又去看了看出產蠑螈的地下水洞,然後回到了地面上。

  這時候,雨水也變得大了一些,可人們依舊踐踏著泥水吵鬧追逐。

  這之後,災難終於過去,氣候恢復了正常。一片枯黃衰敗的大地,也在短時間內恢復了勃勃生機,地下的野草和野花發芽滋長,以為是已經死亡的樹木重新冒出了嫩芽。蟲子蹦跳鳴叫,鳥兒築巢覓食,即便是過去一年裡有許多獸群已經死絕,也有新的獸群遷徙過來,食草的食肉的,重新上演生與死的追逐。

  不過下面水洞裡的巨蛙和小蛇們,只有一部分回到了水位恢復正常的黑湖裡去,或者說是它們開始了從黑湖到地下水洞兩邊的流動生活。

  二哈們跟著狩獵隊重新開始外出狩獵了,大兔子們現在除了挖洞之外又有了新的工作——放牧。食草動物都和大兔子們十分的親近,甚至有時候它們比起自己的頭領還更願意更大兔子親近。部落裡體質稍差,不能參加狩獵隊的人,擔負起了放牧的工作。天氣變好,其他人也同樣更加的忙碌。

  「獵星,過些日子我想去蓉部落一趟。」這天夜裡,白銳和獵星各自心滿意足後,正汗淋淋的膩在一起時,白銳說。

  獵星第一反應是把白銳摟緊了,可是拒絕地話還沒說出口,理智就讓他知道,白銳的這個決定是對的。部落裡木族人人不少,而且他們現在是部落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現在木族人並沒有真正的安下心來,還有蓉部落的那棵母樹。就算人都死光了,但是母樹非常可能還活著。

  「你這些日子用蠱霧養它們為的就是這個?」

  獵星原本愜意放鬆的身體瞬間扭曲了一下他一口咬在了白銳的肩膀上,不重,白銳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反而因為他舌頭一舔一舔的而覺得陣陣麻癢。

  「嗯。」白銳哆嗦了一下,不是疼,是爽。

  「我想跟你一塊去。」獵星只說「想」,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去不了的。

  「我騎著飛龍去,來回速度會更快,別擔心。」

  小飛龍們是後天的民蠱,原本雖然它們對白銳也親近,到那時要溝通還需要透過白龍和小青,最近白銳在給其他寶寶們提供留守下來的能量時,也給小飛龍吃了小灶,現在直接溝通已經沒問題了。

  「我想把族長交給黑爸。」

  「黑爸會把你拍回來的。」白銳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因為手感太好,拍完之後手就捨不得離開了,他摸著揉著忍不住就更近一步了。

  獵星發出細碎的哼哼,顯然很舒服。正當白銳準備挺槍前進的時候,突然獵星推了他一把,白銳還以為獵星是不想要呢,誰知道接下來,獵星一手按著他的肩膀,自己蹲在地上,扶槍直入了……

  ***

  和部落裡其他長老說了白銳的決定後,除了山峰,其他木族人都是各種激動,尤其是莎拉那五個來送信的人,和主動離開的人不同,五個人裡有三個都有伴侶在部落裡。即使知道蓉部落不可能了,但是,誰都還是有那麼一線的希望。這件事如果不去確定一下,大概他們的心裡都會有一個疙瘩。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以木族人的性格,他們倒是不會做出什麼反叛的行為,只是會自己遺憾終生罷了。

  而遺憾終生這種事,在未來吃飽穿暖的人們看來是很嚴重的事情,對現在的人來說,卻是最無所謂的事情了。

  對外宣佈這件事的夜裡,很多木族人都哭泣著在白銳的家門口送來了各種東西。不管白銳這次回去帶回來的是什麼消息,是蓉部落滅亡得徹底,還是蓉部落撐過災難,乃至於蓉部落發展壯大了,這些木族人都不會離開了,從今天晚上起,他們已經不是「從蓉部落過來的木族人」而是「茅部落的木族人」了。

  

  第一零八章

  

  白銳讓部落裡的人幫忙做了幾個能綁在飛龍背上皮製的大口袋,這就是他的安全「袋」了。

  走的那一天,因為是在袋子裡,所以白銳只能趴著和其他人道別,然後,在獵星那種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把他拽下去的眼神瞪視下,沖天而去。

  「嘶~好冷啊。」飛到天上沒多久,白銳就打了個哆嗦,緊了緊口袋。

  現在五頭小飛龍組成了個v字,他騎著的這頭飛在最後邊,其它四頭在前邊,就像是個飛機編隊似的。其實這次出來白銳感覺還是有點寂寞的,因為是飛著走的,為了減輕負擔,就只有一些大蜂子跟上,別說鹿腿,就算是白龍和小青都沒有加進來。

  小飛龍們輪流背負著白銳,它們沒從黑湖那邊繞一圈走,而是準備從山上飛過去。前七天的時候一切順利,白銳計算著要不了幾天大概就要到巖山了,沒想著第八天的時候就出了意外。

  一開始是吹了兩陣小風,但是,在天上,什麼時候沒有風?小飛龍們畢竟飛行的經驗並不豐富,雖然本能讓它們察覺到有點……怪?但是在小風裡翻滾一下,覺得沒什麼事,也就沒在意。

  ╮(╯▽╰)╭這就是家養的和野生的不同之處,雖然沒有親生父母照顧,但實際上一直靠山很硬,不愁吃喝,沒遇到過啥大危險的小飛龍們,頭一回作為出門的主體,絕對的勇猛無畏。

  又過了一會,小飛龍們看到遠處有雲飄過來,它們只是讓開雲的方向,還是沒在意。

  連續沒在意的結果,就是當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躲閃的可能了……

  ——狂暴的風,突然之間從下面朝上吹了起來。轉眼間就把悠然飛行的小飛龍們吹了個措爪不及,這時候想降落都不行了,被吹得顛三倒四七葷八素的。

  小飛龍們都被吹得在空中做各種高難度動作,白銳是什麼狀況,就更不用說了。他突然想起來很小的時候看過第一個童話,好像是叫桃樂絲歷險記?故事主角的小姑娘在房子裡被龍捲風捲走。他現在雖然不是龍捲風,但那小姑娘絕對比他舒服。

  也幸好他做口袋的時候懷著的是有備無患的心思,口袋做的很扎實,而且有很多保護功能:有固定在龍背上的多重皮帶子,也有防止他本人掉出去的保護帶,還有能夠把皮袋口牢牢封閉起來的三層綁繩。

  一看情況不對白銳就把自己縮了進去,在顛簸中把綁繩全都紮緊了。然後……然後他就失去意識了ˍ(:3∠)ˍ。白銳唯一在昏迷中還在咬牙堅持的,就是不要嘔吐。就算他已經是能在坭坑裡打滾,一腳踩中人獸的糞便也面色不變的原始漢子,他還是不願意在自己的嘔吐物裡洗澡。

  「嘀嘀~~嘀~嘀嘀~~」在略微有點刺耳的聲音中醒過來,白銳明明睜開了眼睛,但依舊以這樣的表情(°口°),一臉空白的怔愣了半天,等著自己的腦仁回歸原位,才總算恢復了思考能力。

  「嘔——」對,他還是吐了,因為當腦仁歸位,他的五臟六腑也歸位了,就是翻騰得逆流的食物還沒歸位。

  酣暢淋漓的嘔吐完了之後,白銳總算活過來了。他看了看落在一邊的皮袋,顯然是小飛龍咬斷了繩子,又咬開了袋子,把他弄出來的。

  拍了拍這傢伙的大腿——白銳的手現在只有力氣抬這麼高——白銳感謝的說:「多謝了,別擔心,你兄弟們都沒大事,就是被吹得到處都是……話說這是哪啊?這地方,好熱啊。」白銳摸了摸耳朵後邊,傻白還緊緊的貼在那,被他觸摸的時候,撒嬌的蹭了兩下他的指尖,看來也沒事。就是大蜂子們現在離得有點遠,因為它們是近地面飛行的,沒碰上那場大風,結果反而失散了。

  這時候白銳才有工夫打量起四周,這裡一個極其荒涼的地方。比旱災中的大地還要荒涼,比原來住處的石山還要荒涼,在這裡白銳只能看到石頭和沙塵,沒有草,沒有樹,聽不見野獸的咆哮,甚至連蟲子都極少見。

  白銳想坐起來,但是剛站起來就又齜牙咧嘴的坐下了。他是沒有動骨,但是翻騰了這麼一路絕對傷著筋了。他現在身體回復的速度倒是快,可畢竟沒有蠱霧直接噴的迅速,又沒法對著自己噴,只能在原地等著了。

  「看來我們只能在這裡等著你的兄弟姐妹們找過來了,來,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嘀!」小飛龍叫了一聲,躺在了白銳跟前,原來它的臉上和胸口上都有劃傷。

  「謝謝。」白銳看了一眼這些傷口的位置,就知道這八成是小飛龍為了保護背上的他,正面用臉著地才傷到的。

  「嘀~」

  天色漸漸變暗,其他小飛龍也陸續找來,它們背上都背著袋子,有水,有食物,不過現在都灑落了許多,還有兩頭背上本來就是空著的。已經恢復行動能力的白銳把它們身上的皮袋都結了下來,等到一一為它們治療好了身上的傷勢後,白銳已經凍得牙齒打戰了。

  剛到這裡的時候,還覺得熱,可是隨著太陽下山,溫度在急劇降低,這地方的晝夜溫差也太大了。

  小飛龍們叫了幾聲,白銳點點頭,有三頭就升空飛走了,它們是去找食物和木柴了。它們走後,另外兩隻張大翅膀,遮住同伴離開後空出來的空間,為白銳阻擋寒風。

  「沒事,過來,你們倆這麼蹲著,我在你們倆中間就行了。」白銳裹著那個破掉的皮口袋,讓兩頭小飛龍擺出老母雞蹲的姿勢。這也是平常的時候小飛龍們喜歡擺出的姿勢,然後白銳就把自己塞進它們倆中間。其實他們現在在一個背風處,風不大,但是這地方陰涼陰涼的,那涼氣都是從地下面朝上冒的。

  覓食的兩隻小飛龍回來得很快,它們帶回來了兩頭類似於貘的野獸,只是個頭要大上許多。稍後找柴的小飛龍也抓著一根枯死的木頭回來了,五頭小飛龍口爪齊上,就把木頭變成了木塊,篝火點起來了,亮光和熱量讓白銳感覺舒服了很多。他正烤著一塊肉,突然有什麼東西滾到了他腳邊。

  白銳一看,那覓食的兩頭飛龍,其中一頭正從另外一頭的背包裡叼出一個白白的東西,放在地上,然後用長嘴巴一撥,它就滾到了白銳的腳邊——跟人相處的時間長了,小飛龍們對某些工具使用都非常順溜。

  把烤肉放在火邊,白銳撿起來了一個,這東西有五六十厘米長,橢圓形,摸在手裡還是溫熱的。

  「蟲卵?」雖然還沒看過蜈蚣和蜘蛛產卵,但是傻白的卵白銳看多了,除了形狀上更大之外,這觸感和外表就是蟲卵,「你們是給我送來加餐的?」

  「嘀嘀~」

  「謝謝。」那兩頭小飛龍一共拿出了五個蟲卵,白銳把四個堆在腳邊,手裡拿著一個翻看。他有點捨不得吃,因為白銳現在也是昆蟲愛好者,而且是巨型昆蟲愛好者。這麼大的蟲卵,可以知道這種蟲子絕對不小。或許能夠孵化出來,回去歸在蟲蟲們之下成為子蠱。

  為了讓蟲卵一直保持活性,白銳對著蟲卵吐出兩口蠱霧,蠱霧直接滲透進了蟲卵內部,頓時原本只是有些微溫的蟲卵,竟然變得有些燙手了,而且還飄出了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氣。

  這個……原始的生物熱寶啊~\(≧▽≦)/~「嗯?怎麼有點糊味?臥槽!!」注意力放在蟲卵身上的時間太長,把烤肉忘了,還好只是有一點焦糊,至於糊掉的肉會致癌……那就致吧。白銳把烤肉吃完,喝了點水。抱著五個蟲卵躺在睡了,小飛龍們在它周圍圍成一圈,統一的老母雞蹲,大腦袋朝著火堆下巴放在地面上,長長的尾巴舒緩的左搖右擺。

  這裡荒涼是荒涼,但是夜晚荒涼又寧靜,睡起來很舒服……

  「嘶!」白銳睡得正美,手摸著熱熱的蟲卵讓他在夢裡摸上了獵星同樣火熱的胸膛,可是突然之間他就被焦急的傻白叫起來了——這傢伙不但在感應中叫他,還把他的耳垂咬得生疼,「別咬了!別咬了!再咬耳朵眼出來了!怎麼了?」

  「嘀嘀~」小飛龍們也被吵醒了,一個個探頭探腦的。

  「有危險?」白銳真看不出來有危險,現在正是最夜裡最黑暗的時候,除了火光照耀的區域,再遠點什麼都看不見。白銳把火堆的火撥弄得大了點,撿起一塊燒得正旺的木塊,抬胳膊扔了出去。

  「啪!」木塊砸中了什麼,順著一個有弧度的曲線下滑了一段,才落在了地上。

  「嘀嘀嘀嘀!」剛還老母雞蹲的小飛龍們全站了起來,嚇死了有木有!

  「沒事,不過是人家爸媽找來了而已。」

  ——被木塊砸中的,是蠍子。蠍子是卵胎生的,按理說剛出生的小蠍子幾分鐘內就要爬上母蠍子的背,它們是沒有孵化期的。所以白銳拿著卵,根本就沒想到蠍子身上去。

  黑暗中雖然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它們絕對都是巨大的蠍子,那威武的大鉗子,那霸氣的鉤尾巴,白銳還以為少說得幾年之後才能最終湊齊五毒,沒想到它們就來了。至於它們來的原因,很顯然讓白銳一場好夢的五個熱寶,就是它們的卵。

  現在這情況白銳只剩下了一條路了,必須收服它們,否則他和小飛龍們是否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都是個問題。

  這些蠍子並不怕火,小木塊不但沒有阻止它們的腳步,反而讓它們越走越近了。白銳安撫住小飛龍,沒讓它們升空逃走。小飛龍拔高昇空的速度並不快,而蠍子是會跳的。

  【系統,如果我被疼死了,你要附身記著別去找別人,去找我家獵星。】【本系統理解,玩家因為對疼痛的恐懼神智混亂,智商下降,此建議不予介紹。】【……】

  白銳苦笑著把蟲笛抵在了唇邊。找到了大蠍子高興是高興,不過,幾次長時間使用能力的經歷已經讓他回憶起來就想哭。現在還沒吹響笛子,他就已經瘦小冰涼,背冒冷汗,外加一陣陣想吐了。看來就算這懲罰期過去,他也形成心理陰影了。

  笛聲響起,幾乎要摸到火光邊緣的蠍子們停了下來,但四周不斷傳出沙沙的聲音,顯然它們依舊躁動。離著白銳最近的一頭小飛龍低下頭去,把蟲卵一枚枚滾向蠍子們,蠍子們接到了安然無恙的蟲卵,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這也是幸好小飛龍們只想著把好東西帶回來給白銳吃,所以自己一枚沒吃,否則要是少了一兩枚的,今天晚上這事就麻煩了。

  光線太暗,白銳不知道到底哪只大蠍子是蠍子王,正有些著急的時候,傻白飛出去了。片刻後,蠍群中又傳出了沙沙聲,當聲音再次平息下來,白銳聞到了一股好像是雨後濕潤青草的味道,那味道讓他以為疼痛而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許多。傻白在指引他過去,其實就算沒有傻白帶路,白銳也能通過味道知道這個與眾不同的大蠍子的存在。

  更有意思的是,傻白清楚的傳遞過來「它願意加入」的意思。

  這還是頭一回,白銳知道傻白能作為昆蟲的翻譯官,或者,因為這隻大蠍子實在是年紀太大,經歷太多,所以才這麼人性化。

  ——在白銳朝這只蠍子走過去的同時,它也走向了白銳,邁進了篝火的光圈範圍內。

  看到它的第一眼,白銳想到了拔絲,它們同樣的傷痕纍纍。蠍子有八隻眼睛,嘴巴的兩邊各長了三隻,頭頂上還有兩隻,這只蠍子有四隻眼睛是乾癟的瞎掉的,它的甲殼很粗糙,不像是一般昆蟲的光滑,背脊和鉗子上還長著一層層的青苔。

  老蠍子的旁邊一陣窸窸窣窣,爬過來了一隻稍微小的蠍子,也是唯一一隻白銳能確定它是什麼顏色的蠍子,白蠍子。

  傻白落在了白銳的笛尾上,笛音一變,蠱霧開始從笛尾湧出,中途一分為二,分別「流」向老蠍子和白蠍子。兩隻蠍子同時接受白銳的蠱霧,按理說應該一同完成,然而小蠍子那邊很快,不出十分鐘就與白銳建立起了循環。老蠍子那邊卻很慢很慢,一直到東方的天空染上朝霞的色彩,老蠍子的肚子裡才發乎一陣咕嚕咕嚕的詭異聲音,繼而噴出大口大口暗褐色的膿血。在它正前方的白銳被拎了個渾身都是,旁邊白色的小蠍子也一樣被膿血濺了半身。

  原本和其它臣蠱建立雙方聯繫之後,白銳都會神清氣爽。但這次當三方循環的蠱霧消失,白銳已經是出氣少進氣也少了……

  渾身疼痛虛弱,對白銳來說已經是常事了,不過這次原本說好了盡快回去,看來是不行了……

  ***

  白銳是在一個籐蔓穹頂下面醒過來的,四周有七八棵大樹,無數籐蔓就在這些大樹身上穿梭,交疊成了高高的穹頂。有蠍子和小飛龍守在一邊,所以雖然奇怪環境的變換,白銳卻很快就重新放心的閉上眼睛。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還「余疼未消」,和系統對話也疼。但昏迷之前他確定個聽到過系統的提示,而且他集齊了五對臣蠱,系統的變化必定很大,還是盡快把事情弄清楚的好。

  【系統,之前你說了什麼?】

  【玩家集齊五對臣蠱,特殊獎勵需求條件達成。蛙蠱、蛇蠱、蛛蠱、蜈蠱並不在系統要求範圍內,特殊獎勵推遲發放。玩家五臣蠱就位,五毒心經突破進入心法第四重,蠱母噬心。因玩家五毒心經心法進入第四重,技能樹開啟大量新技能,生存商店可購買特殊門派物品,歡迎玩家探索。玩家獲得系統升級獎勵:儲物空間擴大十倍,蟲笛升級晶石一枚。】假肢!

  白銳顧不得現在自己渾身無力了,也顧不得開啟生存商店時的疼痛了,第一時間就去看生存商店。果然多了個「特殊門派物品」欄。點開之後第一欄就是少林:擦頭布:讓你光頭照九州,充滿了亮瞎人眼的魅力。你不是小燈泡,誰是小燈泡呢?

  你大爺的!剛才光顧著想假肢了,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門派物品啊!所以假肢這個……

  白銳點開了唐門那一欄(在劍三遊戲中唐門、唐家堡又稱大斷腿堡),果然唐門的特殊門派物品——假肢:唐家堡的腿,是最好的腿,斷了一條,還有兩條。

  

  第一零九章

  

  ˍ(:3∠)ˍ白銳覺得他又喘不過氣來了,在總算把堵在嗓子眼那口氣喘下去之後,白銳還是在怎麼看怎麼都不靠譜的忐忑中,繼續看著假肢的詳細資料,看完之後,他又想哭了。這次是高興的,雖然那個假肢的介紹確實不靠譜,但是這個假肢本身還是很靠譜的,尤其它提供「量身訂造」功能。

  要不是他現在有氣無力的,大概已經翻滾著歡呼:獵星!你的腿有了!

  應該說是一直以來都掛在心頭的心事解決了,白銳輕鬆了不少,甚至起了點促狹的心思,忍著疼繼續去翻其他門派的特殊物品。

  七秀:假胸:我們再也不說「擠一擠總會有的」,有了它!我會說「思想有多大,胸就有多大」。

  ……這個,到底該笑,還是該囧呢?

  萬花:假髮:萬花的衣櫃裡,永遠都缺少一頂假髮,你,值得擁有。

  ……給果爸買一頂?

  純陽:毛髮護理液:你的羊毛,我來愛,全植物精華護理液,讓你的羊毛蓬鬆柔軟。

  ……覺得這個一定得要一瓶!當然,是自己用~天策:狗糧:汪!汪!汪!無論我的狗,還是我,都說好的狗糧。

  ……白銳覺得他要笑成傻x了,不過給二哈們買點還是可以的。

  藏劍:雞窩:金牌雞窩,雞窩中的黃金窩。

  ……笑成傻x1,不過也能給部落裡的家禽買一個試試。

  丐幫:紋身藥水:自己動手,創造屬於自己的特別。

  ……這個挺好玩,部落裡的戰士本來就喜歡在自己身上亂畫。

  明教:魚肉切糕:喵~挑剔貓咪的最愛,俘獲挑剔的你。

  ……不過為什麼這預覽圖看著像腐國的名菜仰望星空?

  蒼云:皮毛蓬鬆劑:想讓你頭頂的白毛與眾不同嗎?請用它。

  ……連蒼爹都有啊。

  長歌:耳塞:朋友,你有頭疼眩暈的煩惱嗎?讓它來幫助你吧!讓你遠離自己噪音的煩惱。

  ……琴爹,你們是有多五音不全?

  白銳看完了十一個門派,最後還差一個——他自己的五毒。話說看別人的笑話時很開心,但是輪到自己。想想其他十一個門派都被弄成啥樣了,五毒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可是,萬一五毒的很有用呢?所以,最後白銳還是點開了。

  五毒:蚊香:你想在炎炎夏日裡果露身體,但又被蚊蟲困擾嗎?別擔心,全天然植物蚊香幫你忙。

  ……(╯‵□′)╯︵┴═┴五毒是蠱毒師啊!玩蟲子的人怎麼會擔心被蚊蟲咬!這是污蔑!污蔑!還有,這後邊解釋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聽起來都像是在暗示五毒是個暴露狂啊!尼瑪,讓我手欠啊!

  ˍ(:3∠)ˍ白銳深深的瞭解到了,啥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系統,你熊的。】

  【通過運算,本系統認為在這個時候應該回答玩家:謝謝誇獎】又囧又歡脫的看完這個門派物品,白銳發現明明自己剛才也忍著疼的,但是精神不但沒變得更糟,反而更好了。

  所以歡笑果然是放鬆的良藥啊~

  自己原來那個小得可憐的空間,現在相比其他穿越者能種菜能養魚的,依舊小,不過白銳已經極為滿意了。把他那塊升級晶石拿出來,上次升級後,蟲笛已經從一個丑爆了的大棗核拉長了一些,不過還是充滿了原始的審美╮(╯▽╰)╭。這次朝蟲笛上一拍,本來他已經對系統的審美沒啥希望了,在觀賞完了對十二大門派的吐槽後,白銳更是對系統的審美絕望了,可沒想到這次蟲笛的變化竟然還挺大。

  蟲笛越來越長,最後竟然變成一根大概有一臂長短,分成三叉的桃樹枝。

  為什麼確定是桃樹枝?因為上面還開著桃花……

  不過蟲笛雖然從短粗變成彎長,重量倒是一點都沒變,白銳吹了一聲,音色清澈了不少。

  【系統,那個特殊獎勵是什麼?還有什麼其它蠱蟲們不在範圍內?】【特殊獎勵。】

  【……】白銳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系統說第五個字,【然後呢?系統你不能太監啊。】【特殊獎勵就是特殊獎勵。系統並不具備性別器官,男或女或非男非女一切只依據玩家的愛好。】ˍ(:3∠)ˍ我啥時候喜歡太監了?我喜歡的是漢子,純的。

  【系統,我的意思是特殊獎勵的具體內容。】【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有關特殊獎勵,系統可以提示玩家的只有,接受、拒絕、延期接受三個選項,請玩家自行決定。】就算沒有鏡子,白銳也很確定,現在的自己絕對是一張暴漫臉。

  【……延期接受。】

  從系統給出的選擇裡,白銳感覺出了濃濃的……系統味道,換句話說就是坑他白銳的味道。

  這個特殊獎勵必定是很坑很坑很坑的!但是相對來說,也必定會有很大的好處。因為系統一直以來的標準,就是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越大。白銳每次被坑之後,都會得到好東西。

  所以,白銳決定暫時把自己的忐忑放下,等到去看過蓉部落,回到家裡,把一切安排好之後再說。現在還是先去看又多了什麼技能,等到把技能樹打開,白銳的暴漫臉再一次出現了。

  真是臥槽了!

  技能樹的大分支又多了一個——祭舞

  祭舞的第一個技能,叫做招蜂引蝶。從技能解釋看,就是更大威力,範圍更廣版本的喚蟲曲。點亮這個技能的另外一根線是從笛曲那邊伸過來的,換句話說這是招蜂引蝶曲招蜂引蝶舞,這是需要吹著笛子跳舞的技能。看完了技能後,白銳只能說這名字起得可真是夠形象的。

  想當初他還在現代地球的時候,搜遊戲視頻的時候,曾經不小心搜出一個毒哥穿著破虜跳鋼管舞的視頻,鈦合金狗眼頓時瞎的不能再瞎了,一個多禮拜都無法直視自己的毒哥。

  現在這個招蜂引蝶的技能,就帶給了和當時一樣……不,比當時更震撼的感覺,畢竟這尼瑪是要他自己跳啊!

  老紙是攻啊!

  紙是攻啊!

  是攻啊!

  攻啊!

  啊!

  qwq

  不過再看看下面的各種祭舞,白銳覺得自己真是圖樣圖森破了。

  蠍心斷腸、蟾宮嘯月、碧蛇驚神、千足游天、蛛網天羅,這是應對五種蠱蟲的控制祭舞與新的笛曲。五種祭舞,舞姿又和招蜂引蝶迥然不同,蠍心斷腸凶悍毒辣,蟾宮嘯月厚重紮實,碧蛇驚神詭譎神秘,千足游天輕靈縹緲,蛛網天羅霸道強橫。

  蠱蟲狂暴,是應對大面積多種類蠱蟲的攻擊技能,同時顧名思義,還會給自己的蠱蟲加上個狂暴屬性,讓它們力量根強,速度更快,分泌的速度也更多。這個舞蹈節奏性很強,激烈又熱情。

  醉舞九天、千蝶吐瑞,這是個應對治療的祭舞,最好配合大量碧蝶使用。這兩舞蹈很相近,就算那個演示的小人連臉都沒有,但也看得白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媚得可怕。

  看見蠱蟲獻祭的時候,白銳本來是一掠而過的,因為他已經不打算用了。無論是臣蠱還是子蠱,他都沒有掐死獻祭的意思。可是這一掠,讓他的視線停頓住了,繼而一陣驚喜。因為這個技能並不是以寶寶的死亡獻祭,技能解釋是這樣的:將部分蠱蟲的力量,短時間內擊中在少量己方隊友身上。而蠱蟲獻祭的舞蹈,也是看起來給白銳祭祀感覺最強烈的的,很有一種洪荒獻祭的悲涼感。

  萬蠱噬心這個技能的介紹比較短小精悍,就五個字:用於練功時。看著它的舞蹈演示,白銳有一種看到「哈哈哈,你來追我啊」的那種小情侶打情罵俏的感覺,極為活潑,蹦蹦跳跳的。

  祭舞從頭到尾看完,白銳吃了點大蠍子和小飛龍們帶回來的水果,閉眼休(哀)息(悼)了一會。

  新技能好是好,但是把他自己的形象摳下來和演示祭舞的小人重合在一起,白銳就想慘嚎。那舞姿太嫵媚妖嬈也就算了,問題是大劈叉、下腰、七百二十度空中旋轉……等等堪比藝術體操的高難度動作,他怎麼做得出來喲~看來等身體好了,先得開始練壓筋了。

  另外技能大幅度增多的就是養蠱奇術那個技能樹下面的了。

  同心蠱:以此蠱為引,可為子蠱尋找一個戰鬥夥伴,雙方共同進退。並且被種蠱者,可以獲得部分子蠱的能力,也可得到蠱音與祭舞中的部分加成。

  屍蠱:以死亡的屍體為原料,煉製毒屍。

  迷仙引夢:植物之蠱,以五毒熏染而成。一層:在半徑百米內加速玩家五毒心經內力的恢復速度。二層:在一定範圍內創造出具有療傷、溫養效果的蠱霧。三層:蠱霧對友方的療傷溫養效果增強,同時對敵人產生劇毒效果。

  鳳凰蠱:聚五蠱集五毒,以迷仙引夢為食,玩家以祭舞醉舞九天溫養九天之後,百蠱出一蠱。鳳凰蠱可在人體大腦與心臟損傷不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情況下,保證被種蠱者一年內生機不滅。

  白銳痛苦的心靈瞬間就被治癒了,甚至於他突然睜眼哈哈大笑,把蠍子和小飛龍都嚇了一大跳。

  他現在使用技能時,最擔心的的就是誤傷部落裡的自己人了,畢竟不是可以同陣營免疫傷害的遊戲。而且,如果部落裡的人都有自己的戰鬥夥伴,那麼不但不擔心誤傷,而且部落裡的人身體強度必然上升一個台階,而日後再有寄生蟲的事情也不怕擔心了。

  屍蠱這東西可以忽略。

  迷仙引夢絕對是保家護院的好東西,更重要的是……鳳凰蠱啊!鳳凰蠱!這東西雖然沒有遊戲那麼逆天了,但也只是「沒有遊戲那麼逆天」,它依舊逆天啊!

  可是高興一會,等到冷靜下來,白銳的眉頭漸漸皺起來了。

  【系統……五毒蠱師的能力,可以教給別人嗎?】他其實一直在努力,不要讓自家寶寶對部落裡的人有太大的影響。甚至明明小青也是戰獸,他都沒讓獵星和小青合體過。但是,部落擴大,又遇到接連的天災,影響還是在一步步的擴大著。白銳這麼做的原因,就是這些蠱蟲都來自於他自己,其實白銳對把寶寶們一直心存愧疚,因為一旦他死,傻白自然不能倖免,臣蠱們也都要死亡,甚至子蠱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因為白銳給它們帶來的變異是不能遺傳的,它們現在已經不同程度的出現了繁殖數量減少,或者繁殖困難的現象。這也是大自然的一種平衡,越強的生物數量越少。可是這也代表著,很可能白銳死去,它們就要滅族。

  如果人類的生存倚靠著它們,確實幾十年內會過得十分的富足和美滿,但一旦白銳死去,這種文明就如同是建立在沙上的高塔,只剩下崩潰一條路。

  【可以。】

  【果然是不可以啊,那我……啊?!】

  (⊙口⊙)

  【本系統為文明之原始世界定制生存系統,志在提高原始星文明發展速度。】白銳正震驚的時候,系統忽然又說了一遍好像根本不搭調的自我介紹。白銳的大腦齒輪嘎吱嘎吱的轉了半天,他才意識到系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提高文明的發展速度,如果是一代而亡,很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東西,那怎麼又怎麼可能是整體意義上的提高文明的發展速度呢?

  系統一早就這麼自我介紹過了,但是白銳一直都忽略了其中隱含的意思,他還是粗心大意了。

  【那我要怎麼傳承?】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最近這句話聽到的次數好像變多了,白銳在心裡吐槽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他傳承的蠱術,應該不是從系統這裡「復刻」,而是需要他自己琢磨教學的方法。沒有系統的存在,後代蠱術的傳承必然不會像他這麼逆天,但也足夠了。

  【系統,既然我現在到了第四重了,那個懲罰能不能多少縮短一點,去個零頭也好啊?】qwq【不能。】

  【哦。】ˍ(:3∠)ˍ

  ***

  五毒新井提升到了第四重,首先白銳的恢復速度比過去大大提升了,他在木蠍生活的地方休息了八天,就已經能夠繼續上路了。中間他給獵星去了一封信,說明白了延遲回部落的原因。獵星的回信是一切都好,外加讓小飛龍背了一大袋子吃食回來。

  木蠍是誰?

  木蠍就是白銳收服的大蠍子們,系統《千蟲譜》上是這麼說它們的。木蠍:生活在叢林中的一種巨型蠍子,雌蠍體型更寬無毒,雄蠍體型細長有劇毒。

  現在白銳住著的籐蔓穹頂,就是木蠍們生活的巢。按理說它們是生活在密林裡的,但是怎麼會在那種除了石頭都是石頭的地方和白銳碰到呢?還有,為什麼它們這麼乾脆的就接受了勾搭?

  這是兩個問題,但是只有一個答案。

  坦克,就是那只最大的老蠍子,也是蠍群的頭領。看它的個頭再看介紹,會以為它是雌蠍,可實際上它是雄的。白色的個頭更小的戰車,才是雌蠍。而且它們倆並不是夫妻,感覺上坦克是把戰車當女兒看的。

  白銳的答案,就是坦克告訴說的。這頭老蠍子的智商大概和大呱二太差不多,不過比那兩個傢伙還要沉穩老成,它和白銳在情感上的交流很清楚明白。

  按照它的說法,原來這裡一片都是茂密的叢林,是它們最好的棲息地。但是去年有燃燒的河流從遠處的高山上流下,又有地裂山崩。後來大片的叢林就全部消失了,蠍群的巢穴雖然倖免於難,但是生活的大環境被毀,它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時候白銳來了,許諾給它們更強的力量,以及安全的家園,那它們當然就很愉快的答應了。

  由此看來蠍子聰明歸聰明,還是很單純的,讓傻白忽悠幾句就高高興興的進了白銳家的門了。

  白銳要出發了,蠍子們跟著不方便,他就讓一頭小飛龍帶著蠍子們朝部落去,然後和其餘四頭繼續朝蓉部落的方向去。

  中途他們在原來的家裡停留了一夜,曾經部落的痕跡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相比起已經恢復了生機的新家,這裡依舊荒涼得厲害。

  

  第一一零章

  

  野草野花倒是都長起來了,可到處是枯死的大樹,它們不是死於旱災,而是死於洪水的。?就算是洪水淹不到頂的高大樹木,但是浸在水中的樹皮多有被泡爛的。不過,細細的樹苗已經在死亡大樹的旁邊長了起來,可能十幾年後,這裡就會恢復舊貌了。

  和曾經的家做了最後的告別,白銳騎上小飛龍前往了蓉部落。來之前,木族人們詳細告訴了他蓉部落所在的地方,在天上找了三天,第三天下午的時候,白銳確定了蓉部落的所在地,不過現在,大概要叫「蓉部落舊址」了。

  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白銳一開始並不能確定,這裡的人到底是死光了,還是逃走了。因為經歷過連番的天災,雖然木族人搭建的草屋比茅部落的草編粽子房堅固,可也就只剩下一些戳在地上的木頭棍,與一些破碎的碎陶,其餘再也沒有了。洪水和旱災,讓留在這裡的能夠被吃的,與容易背破壞的,都已經消失無蹤。

  白銳來回尋找了幾趟,最後在一棵淒慘無比的小樹面前停下。

  它被蟲蛀過,並且已經從中間斷裂開,露出空空的樹心,搭在地上的樹冠已經完全枯萎。但直立著的另外那一半,卻依舊頑強的抽出兩根短枝,長出幾片小小的嫩葉。

  白銳蹲了下來,從木族人們告訴他的方位和外形看,如果母樹沒有被移栽走,它自己也沒移動,應該就是這個了。

  家裡的那棵大母樹其實也是有魂晶的,不過她的魂晶被保護在一個大樹瘤下面,這小樹還沒有白銳腳脖子粗呢。根本就看不出來樹瘤。白銳只能直接用講的和她溝通了:「我是白銳,茅部落的大巫,我來是因為我們那邊的木族人擔心你們。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是沒辦法繼續存活下去的吧?你要不要跟我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被吸收的,而且你也能繼續活著,就是要改變一下現在的狀態。當然,也可能是我認錯了。如果你是棵普通的樹,你就不要動了。如果你是母樹,而且又願意跟我走,那就自己把根拔出來吧。」

  白銳蹲在那,等了五分鐘,沒反應。他歎了一聲,剛要站起來,突然聽見卡卡兩聲,小母樹的樹皮從中間裂開了,就像是張開了一隻豎著的眼睛,瞳孔是一塊很薄的綠色晶體。這個好像和大母樹的魂晶有點像,就是太小了點。白銳猶豫了一下,把手伸了過去。

  那半截小樹瞬間跟過電一樣哆嗦了起來,兩根小枝條上看著蔫噠噠的葉子竟然沒抖掉,不過也可能只是白銳摸的時間不長。

  他從小母樹那感覺到的只有一個字:虛。

  它被白銳這麼一模,頓時就變腎(甚)虛了。

  從這點看,小母樹是願意跟他走的,只是它已經連自己把根須拔出來的勁都沒了。白銳當然是蹲下開始挖樹,這事還不能讓小飛龍們幫忙,就它們那爪爪,一爪爪下去挖得是快了,小母樹的樹根自也得被抓斷一大半。不過,它們倒是可以用皮口袋來回打水,讓小母樹把水喝飽了。

  挖了一天多,小母樹自己團成了一個球佔據一個皮口袋,白銳也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

  白銳坐上小飛龍離開之後,一個人來到了小母樹曾經扎根的坑邊,他沉默的看了一會,突然一腳踩在了小母樹留下的那半截乾枯的樹幹上,踩得樹皮飛濺……

  ***

  「獵星!我回來啦——!」白銳挺想試試從半空中跳下來撲進獵星懷裡的,但是想想自己這至少一百四五斤的體重……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從小飛龍身上爬下來,然後和得到消息跑過來的獵星抱在了一起。

  白銳帶回了比菜乾還乾癟的母樹,木族人看著這棵小可憐,一個接一個嚎啕大哭了起來。母樹在,但是部落裡的人一個都沒在,那必定是部落的人死光了。

  哭的人不一定就是還懷揣希望的,大多數人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從去年開始,大家都一直忙著求生,白天忙於各種各樣的工作,夜晚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悲哀和哭泣。現在,他們有時間了,而這棵斷裂的母樹,是一個契機。

  「一路沒事吧?」獵星雙臂用力摟緊了白銳,但是卻又不會讓白銳感到絲毫的不適。

  「除了被風吹飛那次,一路都挺安全的。大概是我飛的那個方向遭災太嚴重,大型飛禽要麼遷走要麼死光,還沒填滿。」小飛龍們個頭挺大的,但在這時代的巨型鳥類裡,現階段的它們個頭只是中下,這次來回這麼平安,應該也有運氣的關係。

  緊抱著說話不太舒服,不過兩個人都沒放開的意思,部落裡的人善意的作怪聲吆喝著。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一邊木族人在哭,中間是白銳和獵星抱著秀恩愛,另外一邊是起哄的普通人,這也是原始部落的好處,哭的人沒覺得其他人是在笑話他們,其他人也不認為木族人的哭泣需要安慰。

  等到木族人哭完了,就有人跟著一塊起哄。傷心難過不會長久,活著就要繼續朝前走。

  晚上,歡慶大巫回來的篝火晚會結束,白銳和獵星沒急著小別勝新婚一下,而是和果爸一塊商量著蠱蟲夥伴,還有他學徒的事情。

  ╮(╯▽╰)╭原始人再怎麼遵從大集體,但只是要是人多少還會有些私心,所以,白銳覺得這事還是和家裡人提前商量一下為好。不過,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輪到黑爸和莎拉帶隊伍出去打獵,所以就只有果爸了。

  果爸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到了他身體最好的時候,渾身的肌肉線條流暢優美,在火光的照射下能閃瞎人眼。不過身體多少還有點虧空,所以現階段他還是沒有參加打獵隊,而是和溪石一塊專注在部落的內務上。

  「所有人都能有蠱蟲的夥伴,那麼有了夥伴之後,當你的命令和其他人的命令產生矛盾,蠱蟲是聽你的還是聽自己夥伴的?」茅部落的人雖然多了,但現階段佔人口比重最多的還是弱者,如果這些人都能通過蠱蟲夥伴的途徑增強自身的能力,那他們部落才是真正的一切無憂了。不過激動歸激動,比起個體的強大還是團結更重要,現在讓他們部落這麼團結的原因,就是站在力量頂點的白銳,一旦出現動搖他力量的情況,那就算短時間內沒事,時間長了部落總會出現大麻煩的。

  ——成為強者,追隨強者,也是原始人的本能。

  「我的命令是首要的,而且我能夠以收回同心蠱的方法,切斷任何人和他的蠱蟲夥伴之間的聯繫。」

  「那就沒問題了,這件事明天把其他人召集過來直接跟他們說就好。至於學徒,你還很年輕,而且我相信你會比獵茅大巫活得年紀更大,你沒有必要這麼早就開始找學徒。」

  基本上大巫都是年紀很大的時候才開始找學徒的,一方面是因為總不能讓兩任巫年紀相差不大,那樣前一個死了,後一個也活不了多久了。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巫為了保護自身,因為巫都是聰明人,而聰明人也經常是多事的人,如果兩個巫同時說著來自祖靈的聲音,部落裡的人會聽誰的?

  只有極少數部落,在大巫還在壯年的時候,就收了學徒。比如過去的茅部落,不過他們那時候是因為生活太苦了,一個巫根本忙不過來。結果讓獵部落「買」走了,又跟白銳結下了仇怨,到現在那位曾經風光的巫只能把自己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生活倒是說不上艱難,可是他未來大概永遠都不會再次真正的掛上巫這個稱呼了。

  「嗯。」白銳想想,確實不著急找學徒,以後容易出現麻煩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則是他自己其實都不明白,到底要怎麼教人成為蠱師。糊塗人怎麼能教出明白弟子,他還是應該沉澱幾年,甚至十幾年,至少把五毒蠱師弄出一套框架來再說。

  果爸又問了問白銳路上遇到的事情,就告辭離開了。果爸一出房門,白銳和獵星頓時就抱在一塊滾了起來,剛被獵星抽走了自己的裹腰皮,白銳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等等等等!」

  「嗯?」獵星雖然是第一時間把人放開了,可看眼神是明顯不滿。

  「先讓我看看你的腿。」

  「……」

  把火塘裡的火撥弄得大了一點,雖然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白銳一看見獵星的腿,心就糾起來了。獵星的左腿糊著一層藥泥,等把藥泥剝落,露出的就是大片的紅腫和翻出紅肉的傷口。沒有白瑞的治療,長時間戴著假腿,就是這樣的後果。所以,假肢這個東西,原始社會裡不是沒有人想到,而是他們沒那個條件長時間的使用。這是獵星有他,所以不擔心傷口發炎潰爛,也不擔心有寄生蟲從傷口中爬進身體。

  在心裡歎一聲,白銳用蠱霧治好了獵星的腿。同時打開了唐門假肢購買界面。這裡不是購買成品,而是購買圖紙,白銳自己還能選擇使用不同的材料。

  金屬是暫時不可能了,石頭的又太重,白銳準備使用合成木材。就是長期沒用的系統的合成材料功能,雖然很昂貴,但是物有所值。黑爸的石茅和獵星的骨刀都是用合成木頭作柄,現在茅頭和刀身都不知道換了多少,可是木柄依舊是原來的那個。

  而且,假肢的事情,白銳決定給獵星一個驚喜,現在暫時不會告訴他。

  「好……了!」白銳剛說出一個字,就被獵星一把推倒在地上,接下來發生的,就是很幸福很舒服的私家事了。

  ***

  同心蠱的事情,白銳第二天並沒有著急說,而是先把在部落的長老都集中過來,告訴他們。

  白銳說完,眾人就激動的議論了起來。

  「大巫,可以請盤絲做我的蠱蟲夥伴嗎?」茅收是最直接的,他覺得白龍和小青大概是要給獵黑和獵果留著的,那下面個頭最大的,就是盤絲了。

  「首領不行,首領蠱蟲只聽從我,不會再有其它的夥伴。」

  茅收有點遺憾,不過也沒多糾纏:「那其它蜘蛛呢?」

  「蠱蟲夥伴這件事,其實主導者是蠱蟲,你們可以追求它們,但是是否選擇你們,要它們點頭。」

  「要怎麼獲得蠱蟲的青睞?用打的嗎?」一米四不到的溪石皺著眉頭問,他們這一部分人是最需要這種蠱蟲夥伴的了,但如果只能以力降服蠱蟲,那最後他們不但不會拉進和強力戰士的距離,反而會更加的弱小化。

  「那得看蠱蟲的性格,有的你不戰勝它,它不會看你,但有的會喜歡溫和,或者踏實的人。所以,別貿然和蠱蟲幹架,因為很可能會惹怒了它們,而蠱蟲之間的聯繫很緊密,可能,你就惹怒了所有。」

  議論聲更大,尤其茅收,他剛才就想著出去見著了合眼的就開揍呢。如今看來,幸好是溪石問了一句,否則他這輩子就別想有蠱蟲夥伴了。

  「這件事關係太大,如果集中全部落的人一起說,人太多,可能反而因為大家太混亂太激動,說不清楚,而且還有外出打獵的人還沒有回來。現在長老們先知道了,那就請回去告訴你們組裡的人,讓他們先不要衝動,有什麼問題都提出來,弄明白了,再在部落裡正式宣佈。」獵星看至少這些長老們暫時是沒事了,他們更多的是在商量找什麼蠱蟲,還有的人已經有了相熟的蠱蟲和目標,於是最後一錘定音。

  等到人都走了,白銳一把拉住了獵星:「跟我出去一趟。」

  「?」

  兩人一路到了母樹那,母樹邊的那口小小的池塘,水位已經恢復了,斷了半截的小母樹現在就扎根在母樹邊上,幾根樹根戳進水裡,那兩根小樹杈上的葉子也水靈了很多。山峰沒在,不知道是不是跟其他木族人商量蠱蟲夥伴的事情去了。

  ——暫時讓它在這裡恢復一下,不要把它吸收了,有另外的安置。這是白銳請山峰幫忙時說的,只是一個晚上多一點的時間,小母樹就已經精神了很多。

  不過白銳不是來看它的,他是來看那五頭在樹底下睡覺的小飛龍的。

  「你選誰?」白銳笑的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沒人問他也就沒有主動提,即「小飛龍也是子蠱」的事實,其他人也確實忽略了這一點。

  「你……」獵星也同樣是忽略者中的一員,他眼睛瞪大了一點,接著也笑了,沒有因為自己族長的身份大義凜然的說什麼不公平。很坦然的接受了,「我要它。」

  「榛子啊,好眼光。」白銳對獵星比了個大拇指,五頭小飛龍分明叫:榛子、核桃、杏仁、腰果,還有花生。榛子不是兄弟姐妹裡個頭最大的,卻是翅膀比例最大,飛行速度最快的。白銳兩下就把榛子拍醒了,榛子看了看白銳,爬起來湊到獵星身邊,用腦袋蹭著它表示親密。

  白銳昨天晚上,已經對自己蠱蟲們表述了同心蠱的事情。大大小小們也都知道了,自己除了主人之外,還可以有一個比其他人都更加親密的人類夥伴。感興趣的,可以多來部落裡晃晃,尋找中意的人。不願意的,可以在深入地下,或者湖中,人也不會跑那麼遠去招惹它們。小飛龍們和人在一起的時間很長,對於選擇夥伴這件事都很高興。

  而且,白銳把獵星直接帶過來讓他選擇,固然是給獵星開了後門,同樣也是給小飛龍開了後門。

  「主人的伴侶是我的夥伴」╮(╯▽╰)╭這可是讓其它子蠱們都羨慕嫉妒恨的事情啊。雖然子蠱們和白銳之間隔了一層,但同樣對白銳充滿了信任感與依賴感,而白銳愛獵星,和他心意相通的寶寶們,怎麼可能有不同的想法呢?

  白銳割開了獵星的手指,又割開了榛子的舌頭——沒辦法,榛子皮太厚,其它地方想用石刀割開那真得費了老命了ˍ(:3∠)ˍ。

  用一片巴掌大的樹葉接住一人一龍的血,同時有大蜂子飛來,在血滴上上下兩顆還未孵化的普通蟲卵,白銳把兩顆蟲卵放在血裡滾動。直到它們白色的卵殼變成了淡粉色,白銳才對著蟲卵吹出一口蠱霧,蠱霧被蟲卵吸收,下一刻它們就幾乎同時孵化成兩顆黃豆大小,看起來像是縮小蜻蜓的透明蟲子。

  白銳抓著獵星還沒有止血的手指放在了葉子邊,榛子也彎下腰,把舌頭上有傷口的部分挨了過來。兩隻小蟲子同時飛起來,分別飛進了獵星和榛子的傷口中,當它們朝傷口裡鑽的時候,背上的翅膀自動脫落,這剩下細長的身體,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獵星覺得背後有點發麻,畢竟經歷過那種寄生蟲事件,就算知道這隻小蟲子不但無害而且有益,可也很彆扭。

  「有什麼感覺?」小蟲子進去後,獵星的傷口立刻止血,甚至快速合攏成了一條細細的線。

  「感覺……有點睏。」

  「困就在這躺下,你們倆的身體正在做同步調整,而且你的體力會消耗巨大,一會我再給你帶點吃的過來。」

  「嗯。」獵星當即聽話的躺下,榛子就躺在他旁邊,沒一會,一人一龍就這麼挨著睡著了。

  看著那情景,白銳……有點嫉妒。以後和獵星的心挨得最近的,就不再是他,而是那榛子了。可是轉頭一想,好像沒必要和一頭龍吃醋,它們倆最多算是戰友,獵星的伴侶永遠都只有他一個。而且……我親愛的可這個世界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龍騎士~\(≧▽≦)/~。

  其它四頭小飛龍這時候反而陸續醒了過來,守在同伴身邊。它們的心情大概也很複雜吧。不過,有它們守著,白銳也就安心的回去找食物了。

  「大巫!」

  「山峰,借你的地方用用,獵星在那睡覺。」

  「大巫,有很要緊的事情,我需要私下裡和你商量一下。」

  「能讓我先從家裡把吃的搬過來嗎?」

  「?」帶著疑惑,山峰還是對著白銳點了點頭。而且還幫著他一塊,從家裡搬了兩摞麵餅,一條鹿腿過來。

  盛食物的草筐挨著樹放好,白銳和山峰靠著樹坐了下來。

  「大巫,我想您已經發現了,您帶回來的那棵小母樹,已經被蟲蛀空了。」

  「是的。」白銳以為母樹也是樹,又是在虛弱的時候,所以被害蟲趁虛而入應該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情況顯然和他想的不同。

  「我們木族人的巫分為兩種,一種就像是我這樣的,我們服侍著祖靈,服侍著母樹,又從祖靈和木神山上獲得力量,我們是共同發展的。」山峰歎了一聲,現在年輕俊美的他,脾氣也越來越溫和,再也沒有原來那種古怪老頭的感覺,「但是同為木族人,卻還有些巫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他們受到了蟲巫的影響,利用蟲子從母樹的身上貪婪的吸取著力量。」

  「蟲巫?」白銳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了。

  「是的,我懷疑……之前蓉部落那邊的瘟疫,並不是自然發生,而是人為的。」

  不好的預感被證實了,會這麼幹的人,不用說兩個人都知道是誰了——被驅逐的大巫碧桃絲。

  

  第一一一章

  

  雖然白銳在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把自己的部落毀滅掉的巫,但白銳在獵部落的時間很短,唯一感情還算深的獵茅又已經死了。可是碧桃絲不一樣,按照從木族人那邊聽說的消息,她雖然長得像蘿麗,實際上是部落裡年紀最大的人,所有蓉部落的人都是她看著出生、長大的。結果她做出一堆缺德又錯誤的決策,完全沒有履行一個巫應盡的義務,反而把部落一步步朝深淵裡推。之後只是驅逐而沒有殺掉她,已經是蓉部落的首領羅森娜念舊情了,可是沒想到這反而成了整個部落的催命符。

  「雖然我把我的蟲叫做蠱,但我也算是蟲巫吧,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呢?」

  「因為你和我聽說過的蟲巫完全不一樣,你的蠱是自食其力,並且幫助我們的。但是蟲巫……他們就像是蟲災中的蟲子,只知道不斷的吞噬和掠奪,所過之處,留下的只有一片荒蕪。而且,你比那些蟲巫更強大,甚至我覺得呃,你就是蟲巫的天敵,所以你才能安全的把小母樹帶回來。」

  「我到的時候碧桃絲還在附近?!」白銳反應過來了,如果碧桃絲要吞吃母樹的力量,那麼沒道理小母樹還活著,碧桃絲就走了。

  「她必定在附近,但是因為懼怕你,所以根本沒露頭。」

  白銳覺得有點可惜了,但因為在大風裡他和大蜂子們失散了,後來看距離太遠,就讓它們直接回部落的蟲巢了。而五頭小飛龍還太嫩,碧桃絲看著是個loli實際上是個老妖精了,她能獨自一人在密林裡生活也必定有也有她自己的技巧,所以根本沒發現人。

  「你知道我殺過一個蟲巫,對吧?」那個袋鼠部落(具體部落叫啥,白銳忘了)找上門來送死的神經病巫,當時雖然在營地的角落,但因為後邊動靜越來越大,所以跑出來熱鬧的人不少,等到雙方慢慢能夠以語言溝通,因為人們的話題榜榜首總是#我家大巫xxxx#,當時和蟲巫戰鬥的情景,自然也被眾人所熟知。

  「蟲巫對木族人大巫的侵蝕,對於我們這些尊重古法的巫來說,並不是什麼驕傲的事情。」山峰低下頭,山峰這個樣子,雖然沒說一個錯字,其實依舊是認錯了,而且極端愧疚了。

  「你告訴我了,我當時大概也想不到那個方向去。」白銳拍了拍山峰的肩膀,給他一個台階下。再追究,山峰都能用刀抹脖子去。雖然類似情況的隱瞞,很可能讓白銳或其他人在面對敵人時,因為錯誤認知而遭黑手。但誰讓山峰隱瞞的是蟲師,而他是五毒蠱師呢。他的金大腿不要太粗壯,無論是什麼蟲師,敢冒頭,就拍死!

  山峰鬆了一口氣,扭頭問起了別的:「首領怎麼了?」

  「同心蠱的後遺症,他得睡上一會了。」

  「飛龍?!」

  「嗯,榛子。」白銳沒有為自己走了後門而羞愧,反而一臉得意的點頭。

  山峰笑著搖頭:「都忽略了,大巫不愧是大巫。」他也沒覺得不公平,他們又不是吃奶的孩子,還得大人告訴他們糞球不能吃,麵餅能吃。白銳已經把蠱蟲夥伴這件事直接擺給他們了,也敞開了所有的子蠱,只是他們自己沒想到而已。

  「對了,山峰,你想過帶著木族人和母樹離開嗎?」

  「!大、大巫……你要趕我們走?!」

  反正白銳是沒從山峰的表情裡看出作假來,他就像是見了鬼的那種,頭皮都炸起來了,尖叫就在喉嚨口的樣子:「不是,我沒趕你走的意思,我就是奇怪。你們木族人不是一向很排外嗎?」

  「我們排外,因為我們繁育後代的方式比較特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其實是有其他的意思的,雖然都是新石器時代,但是木族人的生活明顯要比其他人更高端那麼一點,他們的壽命更長身體也跟強壯,所以木族人並不想讓其他人拉低他們的生活水平,可是這話不能對著白銳說,「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們當初狹隘了,就算有著不同的繁殖方式,我們依然能夠親如兄弟。」

  「哦。」白銳撓了撓頭,「我就是想,現在大災過去了,如果你們有想離開的意思,就直說,我不希望部落裡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大巫放心,我們祖祖輩輩就都是茅部落的人!」山峰一臉堅定的說。

  確實有一些木族人對山峰說著離開的事情。因為別看木族人占的人口比例是最少的,可是他們又是占強者比例最多的,每次打獵的隊伍裡他們更是佔了大多數。木族人再怎麼生性平和,也總歸有特例,否則那些成了蟲巫的木族人大巫怎麼來的?尤其他們來到這裡的初衷不是為了茅部落,而是為了母樹。於是這時候木族人就覺得是自己在養著整個茅部落,開始覺得不平衡了。

  當然山峰是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罵回去了:你現在覺得不平衡了,當初大災的時候,你怎麼心安理得的緊緊跟著隊伍呢?!

  這種人也確實是木族人裡的少數,在白銳帶回了小母樹,又宣佈可以擁有蠱蟲夥伴後,山峰覺得這少部分大概也跟著消失了。可是偏偏白銳在這個時候提出來了,還是在談論完蟲巫的情況之後:大巫還是覺得不高興了,這是在警告吧?

  山峰心裡惴惴不安,想著一會就去敲打敲打那些沒事找事的。

  事實上,白銳只是越來越習慣原始人有話直說的做法,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話讓山峰想多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只會給自己點贊,因為他已經把可能引起部落內亂的小火苗,直接掐死了。

  「好,雖然我是不會有後代了,但是我很高興能夠為木族人的後代賜福。還有,偷偷告訴你,其實比起其他人,你們木族人更讓我的寶寶們親近,但是想要蠱蟲夥伴,還是得比一比手腳快慢的。」

  ╮(╯▽╰)╭這又是無意中的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吧。

  山峰立馬高高興興的離開了,也準備學著白銳,在敲打木族人之後,讓他們趕緊去找自己的蠱蟲火把。山峰也有點感慨,一旦有了蠱蟲夥伴,無論心理上,還是肉體上,他們這些木族人是徹底的離不開了……

  ***

  獵星睜開眼,腦袋還在似夢似醒之間迷糊著,飢餓的感覺已經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這時候一張夾著烤肉的熱騰騰麵餅遞了過來,獵星拿過來就拚命大嚼,連吃了三個,他還是餓,但總算不是那種整個人都空了的感覺了:「白銳?」

  「別說話,知道你餓,快吃。」白銳把第三個肉餅遞給他——他把幾根木棍橫在掏鍋底部,然後在陶鍋下滿倒上水,把夾好肉的麵餅碼在木棍上,陶鍋就變蒸鍋了,蒸出來的肉餅熱騰騰軟乎乎。他吃了一半的時候,榛子也醒了,其它小飛龍早給它獵來了一頭野豬,榛子就跟著獵星一塊大嚼。

  獵星把那一鍋的肉餅都吃了:「這種情況要持續多長時間?」剛才吃下去的可是他們一個月的口糧,變強是好,但要是以後都變成這種飯桶了,那得存多少糧食啊?

  「放心,只有第一次是最嚴重的。你現在還餓嗎?」

  「我……」

  「你可得實話實說,不吃飽,你下次再睡覺,就會被自己吃成人干了。」

  「還餓。」想說謊的獵星被白銳這麼一警告,乖乖說了實話。

  「走,回家繼續吃去。」

  「嗯……咦?」獵星跟著白銳站起來,無奈卻又知道不得不如此,可是剛剛站起來,他就感覺出不對了,他的左腳……

  獵星低頭,那個木頭樁子一樣的假肢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木腳!

  曾經的那根木樁子讓獵星得以站立起來,不再像是一頭野獸一樣爬行,而是像人一樣奔跑戰鬥。但同時也帶給了獵星持續經年的疼痛,以及因為左右腿用力不等,左腿比右腿細的輕微畸形。獵星從來不後悔,而且也並不為這些附帶作用而痛苦,實際上他很愛那根木樁子,不過那更多的也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他還能擁有比那個更好的肢體。

  雖然依舊是假的,但首先外形上這個看起來就是一隻腳,只是腳趾尖銳如同野獸的趾爪,比起正常的人腳,它更有野性和攻擊性。它比起木樁子來更輕,可是卻更穩,實際上,當獵星站直,他簡直以為自己的腳已經重新長出來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無法讓腳趾動一動了。最後,舒適性上,原來的木樁子更是無法相比,腿與假肢的連接處,獵星感覺不到半點摩擦的疼痛。

  獵星忍不住跳了跳,一次比一次跳得更高,然後他跑了起來,繞著白銳,繞著母樹,繞著……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繞著整個部落跑了一圈了,被他心情感染的榛子也沒飛,也緊跟在他身後嘀嘀叫著奔跑著。

  「那個……白銳……」大紅臉的獵星繞回來重新看著白銳,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原來的假腿我埋在母樹下面了,感謝它一直以來的幫助。」那根木樁子的兩邊都已經是黑乎乎的了,一頭是因為接觸地面,另外一頭則是長年累與被獵星的血染黑的,雖然它難看又笨重,但是,謝謝它這些年來成為了獵星的腿。

  獵星緊緊抱住白銳,臉埋在白銳的肩膀上,頓時白銳感覺到肩頭一陣濕潤:「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獵星的聲音悶悶的,還帶著哽咽。

  「瞎說,你頂多是第二,我才是第一。」揉著獵星的頭髮,白銳笑得開懷。

  「嘀~」

  回到家——榛子被趕回母樹邊上去了,畢竟他們家可不寬敞,兩人連續煮了三鍋大雜燴,獵星才總算拍著肚子表示自己飽了。保暖之後當然立刻就思了那啥,不過兩個人剛滾到了地上,白銳就說起了煞風景的話。

  「獵星,明天正式宣佈蠱蟲夥伴之後,我身上大概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不要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對我有益的。」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白銳越是這麼說,反而越讓人擔心。

  「是祖靈給我的獎勵,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我真的也不知道。」

  「……好。」獵星歎口氣,答了一個字,不過剛才燒起來一樣的熱度,這時候也降下去了。

  白銳卻鍥而不捨的摸著他,外加不斷的舔舔咬咬吮吮吸吸,獵星才總算又重新熱燙了起來。

  「放心,我一定不會首先離開你的。」白銳在獵星耳邊說著,下一刻,就讓兩人融合到了一起。

  獵星哼了一聲,配合著白銳擺動起了自己的身體……

  ***

  第二天上午,捕獵隊回來了,這一次他們回來可是收穫頗豐。

  「黑……啊!」白銳本來想去和黑爸來個歸來的抱抱的,結果……鹿腿首先撲上來給他來了個歸來的抱抱,白銳當場就被撲倒在了地上,然後被一群二哈們埋了ˍ(:3∠)ˍ。

  「咳咳咳!咳咳咳!」當白銳被獵星和黑爸挖出來的時候,不但一身狗狗口水的味道,而且被狗毛嗆得一個勁咳嗽。

  「嗷嗚~」鹿腿一臉嚴肅的嗷嗷叫著,不過白銳知道,這傢伙剛才撲倒他一定是故意的,現在這一臉無辜也一定是裝出來的,否則它會站在黑爸身後邊?白銳確定如果自己要報仇,這傢伙一定第一時間撒腿就跑。

  又咳嗽了兩聲,把鼻腔裡的狗毛捏出來,今天這筆賬白銳記下了,總有讓這二貨連本帶利還回來的時候。

  人們聚在一塊短暫的歡呼之後,獵星作為族長,開始分發獵物。這些獵物一部分直接分給參與捕獵的人家,另外一部分將作為部落的公產。其他的部落雖然也是這樣的分配,但一般部落和個人的比例是七比三,甚至是八比二,可是茅部落在眾人商量後的比例是四比六。

  這是災後白銳和獵星提出來的比例。茅部落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根本沒有狩獵,怎麼分配還在摸索中,所以茅收和茅巫很乾脆的就同意了。蓉部落原來的分配是五五,而且他們的私有制意識也更強一些,所以也沒反對。其他人雖然擔心這樣部落的儲備不夠,可是白銳和獵星這夫夫黨的威信放在那,所以也都咬著牙同意了。

  到現在,部落的一切慢慢走上正軌,眾人才意識到為什麼白銳和獵星敢這麼幹。因為部落的食物越來越多了,放牧的黑尾鹿本來繁殖生長就快,現在徹底沒有了天敵,天災又過去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然就是做一些繁衍的事情,鹿群簡直是爆炸一樣的壯大。其它圈養起來的獸類和鳥類雖然沒有黑尾鹿這麼逆天,但是漸漸養起來成了種群了,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白泥果更是讓人樂開懷的食物來源,自從第一次收穫之後,已經成為了全部落人不可缺少的主食。現在種植人員正在按照白銳說的篩選出結果大、生長速度快、抗旱能力強的植株。

  另外黑湖裡邊的地盤爭奪正在漸漸趨於穩定,部落裡已經在商量分出一支「漁民」來。

  這時候大家就發現到處都是獲得食物的法子,部落的人口還是太少了,就是分不出人來。

  也因為如此,捕獵隊的回歸雖然大家歡喜,可是已經沒有了過去的那種狂喜,因為那已經不是最大的食物來源了。

  不過這天晚上,大家還是在部落聚居地中心最大的火塘邊上聚集了起來,火塘上已經烤著一隻外形和驢很像的野獸,每家每戶也帶了自己製作的食物,空氣中飄散的味道就像是烤肉店的氣味。

  當獵星走到火塘的邊上,抬高手臂,向大家宣佈蠱蟲夥伴的時候,聚會的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雖然這事之前各組的長老已經打過了招呼,但沒有正式宣佈,總歸是讓眾人覺得少了點什麼。這下,所有人都放心了,弱小的希望自己能變得強悍,就算是部落裡算是強者的那些人也希望變得更強。

  也有少數人有些微妙的感覺——這件事竟然是由族長宣佈的,而不是大巫?

  不過,看看宣佈完之後,和大巫坐在一起無比親密的族長,再看看族長和大巫身上那一個比一個明顯的各種「你知道的」的深淺痕跡,這個少數人裡的大多數也就立刻把心思收起來了。

  

  第一一二章

  

  「可惜,要是有酒就好了。」白銳喝著肉湯,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就算不是酒鬼,但是到這邊時間長了,還是會懷念。

  「酒?」

  「嗯,用食物做的一種喝的東西,過去食物都不夠,我就沒想,現在吃的越來越多,等到之後的事情完了,我們能試試做一下。那是一開始會覺得難喝,但是喝了一次,就會讓人知道好處的東西。可惜,現在大概只能釀果酒了。」

  「好。」

  「只要是我說的,你是不是都會說好?」

  「既然是你說的,我為什麼要說不好呢?」

  獵星說的是他的真實感受,但正因為這樣,白銳才覺得更甜……

  「獵星,我們回房裡吧。」白銳湊過去,手也握住了獵星的手,暗示著什麼不言而喻。

  「不在這裡做嗎?」

  「……」在大庭廣眾之下那啥,在原始社會來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這種行為還有體現伴侶之間的恩愛,以及雄性能力的意思。部落裡聚會的時候總有這麼「干」的,獵星這麼一說白銳還真有點猶豫。一面是他那所剩無幾的現代地球的道德規範,另外一邊就是在部落所有人面前展現他和首領的恩愛與密不可分,總覺得怎麼想都是後一種更重要些……

  「走吧。」就在白銳做著激烈思想鬥爭的時候,獵星把他拉了起來,「回家去。」

  白銳那個感動啊,差點就把獵星拉住當場幹事了。不過他力氣沒獵星大,所以還是被拉著走了,所以雖然昨天已經幹得盡興了,但是今天晚上白銳還是在感動中極端賣力了一夜。

  等到天亮白銳睜開眼睛,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的種種想法,突然之間……

  Σ(°△°|||)節操!節操你去哪了!

  ˍ(:3∠)ˍ為神馬我會為了沒有當眾嗶~~而感到羞愧?感到委屈了我家親愛的?

  等到走出房門,迎面就看見兩個原始漢紙光著膀子,裹腰皮搭在肩膀上,搖晃著丁丁從他眼前走過。

  白銳一開始沒覺得而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情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嗎?

  qwq好吧,節操早就壽終正寢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吃飽了,不要節省。」在沉痛哀悼了節操的逝世之後,白銳決定去領取他的特殊獎勵了,不過臨走時當然還是對獵星的各種叮囑。

  「放心吧。」獵星親吻著白銳的嘴唇,「我現在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的幸福,當然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因為我還等著和你喝酒呢。」

  ***

  白銳決定的領取特殊獎勵的地方,還是母樹所在的那個小丘,因為那裡開闊,不佔著道路,但卻又顯眼。出了什麼事,獵星都看著。他一開始一步步朝那邊走的時候,自己還真有點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感,就在這個時候鹿腿二乎乎的,一路一邊轉圈咬著自己的尾巴,一邊朝著白銳就歡跑來了——別說是人,就是動物也沒幾個能跑出那姿勢來的,閃腰百分百……

  鹿腿跑過來正歡脫著呢,突然就被白銳抱住了大頭,一陣狠揉,白銳才罷手。

  「嗷?」鹿腿有點懵,完全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它的毛毛都亂七八糟的,尤其頭頂上有兩撮毛比較長,把它的眼睛都遮住了。

  「……」明明是報復的,但是突然看著好嫉妒啊,這二貨的毛竟然這麼長,這麼厚,都能把眼睛遮住。白銳把自己的一撮頭毛也朝眼前撥弄了一下,然後又對著鹿腿一陣猛揉,揉得鹿腿整個狗頭的毛都因為靜電炸起來了,本來就肥的狗看起來又肥了一圈,白銳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嗷嗷?」鹿腿晃了晃腦袋,更加的莫名其妙,可是白銳已經抬腿走了。

  有二貨的「安慰」,忽然間剛才的那種緊張就消散了至少一半。大不了就是虛脫之後再躺上七、八、九、十天而已嗎╮(╯▽╰)╭。

  他家的大寶寶們都已經等在母樹邊上了,坦克和戰車現在正在附近的林子裡建造巢穴,和部落裡的人有短暫的交流,但是還不熟。倒是寶寶們之間,看來已經交流得不錯了。現在它們分成兩撥聚在一塊,卡卡嚓嚓的,用人聽不明白的語言交流著。

  一撥是蜘蛛女王盤絲和白色蠍子戰車,另外一撥是其它所有。

  話說,這情景不會暗示著不久的將來,在黑色蜘蛛女王之後,又會出現一位白色蠍子公主吧?其實想想還挺帶感的~所以,白·很不負責的主人·銳沒有給蠍子爸爸任何警告。

  站在自己的寶寶們中間,白銳深吸一口氣【系統,我就在這接受特殊獎勵了。】【玩家確定接受獎勵?】

  【確定。】

  【已確定,玩家接受特殊獎勵,請玩家脫掉衣服。】【……我只有一條裹腰皮。】

  【請玩家脫掉衣服。】

  【……】!誰見過領獎先脫衣服的?可再怎麼鬱悶,白銳也只能乖乖的脫。

  【玩家特殊獎勵:羽化開始執行。】

  白銳每次都以為,他對系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事實上,每次系統都能衝破他的下限……

  羽化是很多昆蟲都會經歷的,從幼蟲到成蟲的一次蛻變。可是白銳真不知道他作為一個人,到底該怎麼「羽化」?可是這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法控制自己了,原本分成兩撥的寶寶們也分別兩兩一組,圍繞在白銳的周圍,開始噴吐蠱霧。不需要蠱笛,蠱霧直接繞在白銳身邊,隨著他的呼吸被吸入體內。

  【系統,你現在能具體說說這個羽化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嗎?】【請順應系統的引導,這將會是一次由內到外的提升。】【系統……要花多長時間?】

  新的內功運行法門出現在白銳的眼前,白銳不開始運功也不行,因為他現在根本動不了,而來自寶寶們的蠱霧已經快把他的丹田撐爆了。

  【根據玩家五對臣蠱的強弱,玩家自身近段時間的累積,以及周圍的環境和水土,玩家特殊獎勵的羽化等級達到了最頂級標準,持續時間會在八到十個月,恭喜玩家。】【系統,你還記得我的懲罰時間吧?】

  【懲罰時間還剩餘兩千一百三十小時四十六分二十三秒。羽化階段運功不會停止,恭喜玩家,三個月後,懲罰即可完結。】【系統!你確定我承受著劇烈痛苦的同時,不眠不休三個月後還活著嗎?】【系統是玩家精神領域的最後保護者,請玩家放鬆心情。】放鬆?呵呵,放鬆?

  ˍ(:3∠)ˍ如果可能,我想選擇狗帶。

  來自臣蠱的五種顏色的蠱霧糾纏在一起,竟然使得蠱霧變成了旖旎的紫色,並且只是呼吸,白銳吸收的速度比不過它們噴吐蠱霧的速度,漸漸的白銳被蠱霧整個遮蓋住了。傻白在這個時候飛了起來,小小的身體一邊飛行一邊吸收蠱霧,同時開始吐出絲線。

  傻白的體型跟一枚耳釘一樣大小,它吐出的絲線比白銳的頭髮絲還細,並且天然的帶著一種介於粉色和紫色之間的色彩,因為外圍的蠱霧,一開始絲線近乎難以發現。可傻白的速度極快,只是一天一夜,白銳已經被包裹在一層薄薄的繭裡了,傻白同樣身處繭內,依舊在不斷的一圈一圈的努力著,巨繭越來越厚,顏色越來越深,相應的白銳的輪廓也越來越看不清了。

  這邊的動靜,部落那裡早就發現了,可是一般的人根本不敢過來。就算是山峰和茅巫他們,稍微靠近一點,就被蟲子們擋住了。只有黑爸、果爸還有獵星,能被放進去。尤其是獵星被允許靠近的距離最近,可他也只能看見一片濃重的蠱霧而已。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冬天來了,可就算是最寒冷的滴水成冰的時候,那裡的蠱霧也依舊如常,如果獵星看過粉紅色棉花糖,就會知道那一大團簡直是一樣一樣的。索性白銳雖然不見了蹤影,但部落裡若是有誰重傷或者重病,就能由獵星背進蠱霧的邊緣,要不了多久,也就痊癒了。但其中也有兩個人是沒能被救回來,卻不是因為病,而是因為老死的,雖然他們的年紀還不到五十。

  冬去春來,春退夏至……

  獵星每天都要到蠱霧團外圍看一看,甚至隔三差五的就直接在那邊上睡了,他也曾試著進入蠱霧中間去,但是剛走進去就眼前一黑,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在蠱霧外圍了。試了一次,獵星就不敢再試了,甚至很後悔那次嘗試的衝動。畢竟蠱霧防止外人進入必然有原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驚擾到了白銳。

  一開始黑爸和果爸還怕他夜裡著涼,但是倆人第一次去找獵星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蠱霧裡自動分出來一團輕輕薄薄的像是紗一樣裹著獵星,又有大塊頭的蜈蚣把他四周都遮擋起來。看這情況,倆人對視一眼,沒去叫獵星,自己回去了。

  ***

  繭子裡的白銳,其實並不知道四周到底發生了什麼,分到獵星身上的蠱霧,只能說是因為蠱霧也在保護獵星這件事上有了條件反射吧。

  最開始的在疼痛中的三個月,白銳真覺得自己已經瘋了,可是除了一開始的推動之外,內功的運轉已經完全自己走上了軌道,不再需要白銳的引導。不只是他,寶寶們也同樣無法停止,傻白倒是能停下來結繭,但那只是把蛻變的時間拉長而已,於事無補。

  當整個繭子變得堅硬,厚實,蠱霧卻依舊能夠沁入繭子內部,並漸漸的在繭子上凝結成小小的紫色水滴,從一點一滴開始,到最後將白銳整個人淹沒。也讓他從站在繭子裡變成團縮著身體懸浮在液體內部,就像是在母體內的嬰兒。

  「咳咳!咕嘟!咳咳!咕嘟咕嘟……」因為本能的咳嗽了幾聲之後,白銳的肺適應了在紫色液體裡的呼吸,但是他的表情比窒息的人還要恐怖,劇烈的痛苦讓他臉色發情,面部肌肉痙攣不斷。

  因為疼痛的影響,白銳開始對著系統大罵、詛咒,甚至哭泣、哀求,但是用腳背想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無用的。可這已經是白銳唯一能做出的,並且在三個月的時間內不斷循環做出的掙扎了。

  當疼痛終於消失,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在無聲的慘嚎中乾涸的淚腺,再次開始湧出了淚水,不過這次當然是感動的。真是不經風雨就不見彩虹,沒嘗過什麼叫切絲、烤串、滾針、扒皮……就不知道正常是多快樂的一件事。

  【系統,之前抱歉,我當時不正常。】白銳享受了沒兩分鐘就趕緊道歉,他家系統的心眼可不大,被他臭罵這麼長時間……

  ˍ(:3∠)ˍ完了,現在自盡還來得及嗎?

  【可以理解,當時屬於玩家的正常反應。】

  【你是最好的系統,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現在的一切,更不會有和愛人幸福的生活,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總覺得系統的回答不是那麼靠譜,白銳趕緊馬屁跟上。

  【玩家所評屬實。】

  【……】我拍這麼半天馬屁,你就告我一句這個?

  【羽化即將進入下一階段,請玩家做好準備。】白銳表示,他有不好的預感【下一階段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會有很多樣的變化。】

  【……】白銳挺想繼續罵的,但是……他不敢ˍ(:3∠)ˍ。

  不過,雖然系統的那種」很多樣的變化「挺嚇人的,可至少一開始的時候,白銳是並沒感覺到太嚴重的異樣的。只是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時候,他擔驚受怕了很久,這地方可是完全不與外界循環的,萬一發生什麼「慘劇」……那畫面太美,實在是不敢想像,真那樣,白銳覺得還不如疼死呢。

  結果雖然發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是讓白銳提心吊膽的慘劇還是沒發生的,實在太感動了!有木有!

  那之後,他開始感覺到陣陣的疼痛,如果是在沒有被懲罰之前,白銳大概會疼得在心裡嗷嗷亂叫,不過,三個月都疼下來了,這點疼?小意思而已~可是不適感繼續上行,白銳就沒那麼輕鬆了——他開始感覺到窒息,他努力的大口大口的吸氣,固然沒有液體充塞肺部的痛苦感,可也同樣只能吸進極少的空氣,他的肺好像大部分已經罷工了,可他就是憋不死,吸進來的那一點點的氧氣維持著他的生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銳恍惚中好像聽到了什麼破裂的聲音,窒息感頓時就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

  獵星站起來,他現在已經完全熟悉新的木腳了。白銳最早安裝木腳的時候,應該不只是趁著他睡覺,還動了其他的手腳,把他弄昏了過去,因為這木腳是兩部分的。一部分是直接卡進了他的骨頭裡,不過那東西雖然是一個異物卻和獵星的腿銜接得很好,獵星覺得那塊東西就像是自己的骨頭長出來的一樣,他的腳就直接卡進這部分裡。就算連續數天不拆下來,也不會有任何不適,當然,就算是要拆下來也是很方便的。

  看著依舊弄弄的化不開的霧氣,獵星歎了一聲,雖然相信白銳必定是安然無恙的,但是,日日累積起來的擔憂和思念,實在是一天比一天都要沉重……

  獵星轉身走向部落,本來上上次就應該是他帶隊去狩獵的,但是黑爸說要帶果爸多熟悉周圍的環境,頂替了他一次,茅收說要和他看上眼的大蠍子培養感情,又替了他一次。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他還一次都沒有出獵過,就算沒人有異議,但是作為茅的族長,他自己過不去這道坎。

  走出了四五步,獵星忽然停下腳步抽動了一下鼻翼,空氣中忽然飄過來了一股濃郁的花香,可是自從白銳的這一大坨放在這之後,這裡的草都不會長過半寸,更不用說花了,只有母樹依舊枝繁葉茂,所以獵星第一反應是母樹開花了,但是轉身一看,並不是。這個香味……是從白銳那一大坨那裡飄來的?!

  將近一年沒有反應的白銳總算有了變化,獵星正在為香味的來源又驚又喜的時候,卻不知道更多的變化早就已經發生了。

  

  第一一三章

  

  無數的蛇蟲,無論是白銳家養的還是野生的,無論天上地下水裡火裡正在從四面八方向著茅部落,向著白銳聚攏而來。而當家養的遇到野生的,立刻就是混戰,結果往往是家養的把野生的吃掉。可是隨著香味越來越濃,白銳的寶寶們已經顧不上驅逐外蟲了,一個一個拼了老命的只顧著朝回趕路。

  不過就算不開打,但白銳的寶寶們現在的數量也是可怕的,單靠擠的就能把外蟲擠出最靠近白銳的範圍,甚至整個茅部落的範圍內,也都見不到外蟲。

  也以為如此,茅部落的眾人除了少數跑出去支援放牧組,照顧和安撫牲畜外,其他人都一臉好奇的在外看著熱鬧。

  香氣越來越濃了,按理這麼濃的香氣,應該已經到了讓人不舒服的地步了,但事實卻恰恰相反,所有人都覺得很舒服。獵星看了一眼嗅覺更靈敏的二哈和大兔子們,它們或趴或蹲著,但都是一臉的舒服和愜意,一個個的眼睛都瞇成縫了。

  「桀——」一聲怪叫讓眾人意思到他們只顧著看周圍,竟然忽略了天空。

  一群腦袋長著紅色瘤子的黑色怪鳥剛到了茅部落的上方,結果先是遇到了五頭小飛龍,接著兜頭撞進了一片五顏六色的雲彩裡,打頭的大鳥在兩分鐘內被啃成了一副帶血的骨架,摔落在地碎成了渣滓。其它怪鳥頓時嚇得怪叫連連,拚命扇動翅膀逃離此處,可還是被啃光了兩頭。那片雲彩就是大小瘋子還有各色彩蝶,最近彩蝶們的主人還在羽化過程中,但是彩蝶們卻已經大量化蝶而出,形成戰鬥力了。

  同樣五色的蝴蝶鱗粉隨著它們的飛舞落了下來,幾隻蜘蛛互相噴出蛛絲,架起蛛絲棚,阻擋住落到人們頭頂的鱗粉。除了碧蝶的鱗粉有治療效果之外,其它顏色的鱗粉都是有毒的,現階段,除了獵星之外,其他部落裡的人是受不得的。

  天上除了鳥類,各式飛蟲也是不少的,不過都被彩雲阻擋在了一定的範圍之外,偶爾有膽子大溜進來的,必定是被吃乾淨一個下場。

  接近正午的時候,香氣的濃郁到了一個頂點,而且在陽光最熾烈的時候,竟然有霧氣漸漸瀰漫開來,而且越來越濃,越來越重。

  遠處野獸的咆哮此起彼伏,依稀能看見在蟲子們的外圍發生騷亂,彩雲不時飛出去助陣,偶爾也有重傷的蟲子被同伴送到靠近白銳的地方療傷。

  獵星忽然被推了一下,扭頭一看,是果爸。

  「去前邊。」

  「?」

  「明顯這是極有好處的東西,快去前邊。」

  獵星剛說要黑爸和果爸一塊去,果爸已經回到黑爸身邊了,而且兩人隱隱的對他搖頭。他是部落的族長,又是白銳的伴侶,從白銳那裡得來好處沒人敢說什麼,但是如果再加上他們倆……尤其果爸已經得到死而復生的最大好處了,不該過貪。這麼一想,獵星也不想去,於是當做沒聽見,沒看明白,又站著不動了,結果沒過一會,推他的人就變成黑爸了。

  「黑爸……」獵星無奈。

  「獵星,你以為白銳能活多久?」

  「啊?」這問題讓獵星一怔。

  黑爸壓低了聲音,湊在他耳朵邊上說:「他會活得很久,很可能比我們都久,你放過這個明顯有好處的機會,就是要讓白銳自己一個人過活嗎?他能讓死於意外的人復活,但是我不認為死於衰老的人,他一樣有辦法。」

  這次當黑爸離開,獵星沒再繼續停留在原地,而是朝前走了上去。

  蟲子們的視角範圍都是很廣的,別看它們自己把四面八方都堵得嚴嚴實實的,獵星一表現出要朝前走的意圖,它們立刻就讓出了一條路。

  這個時候意識到大巫應該就要從那團霧氣裡出來,並且還要伴隨著什麼大好處的人不是一個兩個,但也也知道自己只能眼饞而已。

  自從換了新的假肢之後,走得越發安穩的獵星,這個時候竟然有些雙腿發抖。

  「卡。」

  獵星的腳停頓了一下,剛剛那聲音輕微無比,像是那只體型較大的蟲踩碎了一片葉子,可是獵星卻又不自覺的感到心臟跳動得激烈了起來。

  「卡卡卡!」那聲音確實是從蠱霧中傳來的!

  再也不猶豫,獵星邁開雙腿,加速奔跑了起來。不算長的路程,獵星卻跑得心臟疾跳,氣喘不已。

  那不似正常的霧氣,終於開始消散了,當獵星跑到霧氣的邊沿時,已經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裡邊的情景了。五對臣蠱各據一方,它們的頭顱都高高的抬起,對著中間的……蛋?霧氣進一步消散,獵星才看清楚那是一枚長橢圓形的紫色巨繭,繭裡的是誰就不用說了。

  獵星就朝前走,「嘶!」兩條巨蛇和兩條巨型蜈蚣的猛地扭過了頭來,巨大的三角頭顱與猙獰的蟲首對準了獵星,但是獵星依舊繼續朝前邁步,四頭龐然大物隨著他的前進慢慢縮回了頭顱,終於把獵星放進了最內圈。

  卡卡聲越發的明顯,慢慢的巨繭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縫隙。獵星的手下意識就抬起來了,可是他自己強忍著又放下去了。就像不能幫助雛鳥出殼一樣,獵星可不願自己的幫助給白銳造成什麼危險的後果。

  那裂痕一寸一寸的向下延長,忽然,砰的一聲巨繭碎裂,一條濕淋淋的手臂伸了出來,那手臂修長矯健,覆蓋在其上的肌肉飽滿充滿了力量,卻絲毫不會臃腫,是一種自然野性的魅力。另外一隻手也從那個洞口處伸了出來,努力的朝外掰著,又是一聲陶瓷碎裂的響聲,陽光下半個人從繭子裡掙扎了出來,因為用力他的上半個身軀彎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淡淡的紫色水滴從順著他白色的肌肉滑落下來……

  那個人是張著眼睛的,他的身體原本還彎著,但在看到獵星的瞬間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硬生生的把朝上掙的姿勢變成朝下衝。獵星眼中的喜悅只會多而不會少,他同樣伸出了手臂,把那個衝向他的人緊緊摟在了懷裡——不是白銳還能是誰?!

  「等等!」兩個人剛剛腳踏實地的擁抱了一秒鐘,白銳忽然推開獵星,把他拉到了那個碎開的巨繭邊上,「快喝!快喝!」

  巨繭的上半截已經整個碎開了,紫色的液體灑了一地,現在只剩下大概三分之一的部分,不過裡邊盛滿了紫色的液體。

  獵星雖然還有點懵,但下意識的信任不是蓋的,立刻就直接湊到那些液體邊上去喝。那液體喝進嘴的時候是沒有溫度的,可是吞嚥後,順著喉嚨一路就熱了起來。

  那邊白銳把獵星掛在腰間的一個哈密瓜大小的罐子已經拽了下來,這罐子是用白泥果做的。隨著人們和白泥果的接觸越來越多,人們的食物也越來越多,就有人開始用白泥果製作各種不同的東西,比如就在白泥果的頂端鑽一個洞,把裡邊的面漿弄乾淨,再把果子晾乾,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容器了,就是個頭小點,大的不過人頭大小,小的只有拳頭大。在白銳「閉關」的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基本上部落裡的人家裡都有幾個。

  獵星這個是存水的,白銳手快的把裡邊的水倒光,接著把它按進了紫色的液體裡。手上按著,白銳有點焦急的抬頭看著天空,現在天上已經打起來了,他家的飛行部隊暫時還能夠控場,辟里啪啦朝下掉的都是外來者,但是也堅持不了多久。

  罐子差不多灌滿了,白銳拎著罐子拉著獵星趕緊後撤。後邊剛才並沒上前的臣蠱們,第一時間衝了上去,等它們離開,紫色液體液體已經沒了三分之一,後邊的子蠱們陸續上前,天上的小飛龍、蜂子和五彩蝴蝶也降落了下來,在紫色液體裡沾上一點,還有直接去啃巨繭碎片的。最外圍的昆蟲和野獸不等進來就被撕成了碎片,天上的敢朝下落的也逃不脫當成加餐的結果。隨著香味漸漸淡去,巨繭和紫色液體都被吃干抹盡,再不甘願的蟲和獸,也只能漸漸散去。

  白銳剛把獵星拉出來一會就發現他情況不對,整個人反應遲鈍,而且身體緊繃,像是強忍著什麼一樣。

  「怎麼了?」

  獵星沒說話,只是用很慢的速度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紫色液體前兩口喝下去是暖暖的很舒服,可是喝到底六七口的時候,就不是暖,是燒了,現在獵星這個人都跟在油鍋裡炸一樣。

  白銳頓時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捏開獵星的嘴巴,湊過去吻上了他。獵星只覺得炸他的熱油瞬間從四肢百骸匯聚到了喉嚨,然後從嘴巴裡被白銳渡過去了。

  「好點了嗎?」

  獵星點點頭,其實還是燒得厲害,只是從油炸變成了火烤而已。

  「你去回家休息,這東西只要扛過去,就會對身體的好處很大,但是它存放的時間很短,我去給其他人喝去。」白銳又吻了獵星一下,這次是單純的吻了,他們的神色對彼此都是依依不捨的,可是動過卻很乾脆,一個轉頭跑向其他人等待著的方向,另外一個因為身體不適步履有些艱難的朝家裡走。

  但是這個紫色的液體雖然是白銳的洗澡水ˍ(:3∠)ˍ,可是對所有的動植物,都有大幅度提高身體素質的能力。這也是唯一的這麼一次,白銳不認為還有一下次機會,不能浪費掉。

  「嘀!」榛子落到了獵星身邊,它現在更高大了,落地的時候還會讓附近的人感覺到明顯的震動。

  榛子站在獵星身邊,站得穩穩的,可明明它也喝過那紫色的液體了,獵星在心裡感慨了一些,不時扶著榛子歇一會,一點一點挪回到了家裡。

  他躺在地上,想的是白銳被祖靈懲罰時的痛苦,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可是白銳卻還要忍耐著,指揮他的蠱蟲,或者吹著笛子,相比之下,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弱小了?

  被一雙胳膊摟住的時候,獵星嚇了一跳,一睜眼才發現原來白銳已經回來了。

  「這麼快?」

  「給黑爸了。」白銳摟著獵星躺在了他身邊,「我想你……」

  獵星側過身來,一手也摟住了白銳,另外一隻手撫摸著他的頭:「我也想你。」

  本來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的靜謐和美,可是突然間白銳坐起來,表情古怪的抬手摸著他自己的頭,他還有點濕的頭髮,隨便一模就掉下來了一大片,當然本來也沒多少。所以,白銳只摸了兩下,就抓了兩大把頭髮下來,後來他不摸了,但濕漉漉的頭髮就自己朝下滑了。

  qwq我的頭毛啊?!花了八、九年時間長起來的毛啊?!

  ˍ(:3∠)ˍ泡了一次歷時八個多月快九個月的澡,白銳再次變成了白·真禿。

  白銳摸著自己的大光頭,真想哭了。

  獵星當然知道白銳對自己的頭髮有多重視,看他樣這可憐兮兮的樣子,頓時心疼的坐了起來,抱著他,親他的頭皮——哎呀真的好光滑,蛋殼一樣,這真的還能長出頭發來嗎?獵星趕緊把心裡的想法埋進去,很違心的安慰著白銳:「你也說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的頭髮一定還會長出來的,而且會更好更密。」

  白銳埋進獵星彈性極佳的胸口裡,吃豆腐外加求安慰了半天,才把腦袋拔出來:「沒事,至少有果爸陪著我。」

  「……」

  沒錯,復活怎麼著也兩年的果爸,現在依舊是頭皮珵亮的存在。

  所以說人的劣根性啊,只有自己個倒霉的時候往往是各種痛苦的,但如果有人陪著那就愉快多了。

  哀悼完了自己的頭髮,兩個人就躺回去了,沒一會,獵星開始在白銳的懷裡扭動。

  「白銳,做吧。」

  白銳捏了捏獵星的耳垂:「你在這樣我可不理你了,有這麼寵著我的嗎?身體不舒服還做個屁啊。休息!」

  「不是,我真想做。難受……」獵星繼續蹭,呼吸也粗重起來了。

  剛才獵星的體溫就熱得厲害,獵星之前也說喝了紫液後就熱,白銳就沒朝那個方向想,現在這情況,明顯紫液開始向另外一個方向發揮作用了。白銳的心裡頓時也癢癢起來了,但是又怕真做了,直接就把效力完全發洩出去了,可要是不做,萬一憋壞了怎麼辦?

  用透視光只能探查出他身體某些部分散發出的熱量驚人,可到底怎麼回事白銳依舊鬧不明白。只是耽誤這一會,獵星整個人已經神志模糊了。白銳用手幫獵星疏解了一次,獵星稍微好了點。白銳又突發奇想的開始幫獵星按摩,沒想到真的讓獵星舒服了很多,一直折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獵星一臉舒服的睡過去了。

  獵星是在下午睡著的,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沒有人來叫他們,因為部落裡的許多人都是這樣。

  白銳給黑爸的那個管子,部落裡的長老們每人喝了三勺,每個長老在自己的組裡推薦了四個人,這些人每人得到一勺。剩下的紫液裡加了水,部落裡的成人每人得到了一杯。再剩下的部分繼續加水,孩子們每人得到了半杯。所以,整個部落都處於紫液的影響下,獵星還不算是睡得久的,最久的人睡了三天。

  可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駝背的老人直起了腰,體弱的年輕人精氣神大了起來,小孩子更加的健壯聰明。當然,明年部落裡也出現了一次生育高潮。

  在獵星清醒之後,白銳發現他的身高卻拔高的一大塊,他比獵星高了!雖然只是高了大概半厘米那麼多,但也是高!可是就在白銳走出房子正在高興的時候,有人給了他致命一擊。

  「那個東西不能長頭髮啊。」一臉遺憾說話的,當然是果爸。果爸是無意的,他真的是無意的,他其實比白銳還遺憾啊。部落裡現在誰頂著個光頭來回晃悠?過去不就是只有他一個嗎。當然,現在有白銳陪著了︿( ̄︶ ̄)︿這麼坑兒子,果然是親爹!

  

  第一一四章

  

  人的變化是顯著的,不過至少外貌還都是人,蟲子們的變化可就巨大多了。

  白龍一身白色的鱗片變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光混潤澤,小青的體型則氣吹了一樣長大,已經和白龍不相上下了,現在它倆糾纏在一起,就跟遊戲裡那對最大的攪基靈蛇一模一樣,不,按照比例來說,它們倆還要更大些。

  大呱二太的變化更明顯,白銳和獵星膩乎完了終於顧得上看自家寶寶的時候(有同性沒人性的渣主人),第一時間就大喊一聲「呱太!」衝過去了。原本小小的兩隻,現在大呱都有一人高了,二太也有半人高。這倆妥妥的呱太啊,期待已久的蛤蟆t終於出現了。

  金角銀角的體型沒變,但是它們所有的腳都變成了一種看起來就詭異的藍紫色,原來它們只有頭部的觸鬚和口中帶毒,現在每隻腳都帶毒了,依舊毒不死人,但除了劇烈的疼痛之外,又多了什麼地方中毒什麼地方爛的效果。

  盤絲的個頭又變大了,朝那一站遮天蔽日的。拔絲也跟著一塊竄個子,比盤絲也就稍微矮小一點。但是,拔絲的氣勢可是比盤絲可怕多了,分開看還不覺得,兩頭巨型蜘蛛站一塊,不知道為什麼更大只的盤絲反而給人逗比的感覺ˍ(:3∠)ˍ明明人家該是個萌妹子來著。

  至於最後加入的坦克和戰車,它們真變成坦克和戰車了,而且都是重裝的。坦克不算翹起來的尾巴長短,身長都至少有十四五米,兩個大鉗子一動,它站那不動都跟個火車頭一樣,白銳都覺得腿軟。戰車稍微小一點,也只是它靠在坦克邊上的時候顯得小,單獨站出來,那也是頂天立地一怪獸。

  子蠱的變化則不盡相同,有的變大,有的變小,有的毒性變得更劇烈,還有的長出了角或者骨刺的。

  大蜂子們的體型沒有變化,可是飛行時的速度更快了。蝴蝶們同樣走上了巨大化的道路,最大的一隻碧蝶翼展有尺長,飛起來的時候鱗粉飄飛,總惹得一群小女孩追在後邊。

  小飛龍的身上則開始出現紫色的紋路,仔細看,倒是有點像簡筆的蝴蝶。

  白銳本來還想拉著獵星在自家的寶寶群裡玩上一兩天,結果當天下午就被抓了壯丁——同心蠱、蠱蟲夥伴,大家可是已經飢渴難耐了!

  而面對可憐兮兮的白銳,獵星卻只是親了親他光光的額頭,帶著人出去打獵了。已經見到了白銳,他的心已經完全放下來了,怎麼還能賴在家裡。

  白銳醒來之後兩個月,部落開始建造下水道。

  七個月後,茅部落開始建造城牆。

  一年之後,茅部落再次發現了其他部落的蹤跡,同時進入了爆炸式大發展時期。

  三年之後,被稱為蟲城的茅城,越來越廣為人知。

  ***

  五年後

  「谷粒叔,蟲城還有多遠啊。」谷多今年十八歲了,年輕、健壯,可既便如此,原本他這種年紀的年輕人還應該在狩獵隊或者種植隊裡邊歷練,但是誰讓他是首領的兒子,他的叔叔又是交易隊的領頭人,所以谷多被帶了出來。可是日復一日的趕路,跋涉了一個多月,少年人一開始的那種新鮮勁早就消失不見,反而覺得外出交易還不如打獵呢。

  「快了,快了。」年輕人的急躁谷粒看在眼睛裡,緊了緊自家戰獸黑羽鳥身上的筐子,扭頭對侄子笑了笑,但卻並不多勸慰,來來去去一直是這兩個字。

  谷多雖然無聊,可畢竟是原始社會好青年,每天依舊勤勤懇懇的做著自己該幹的事情。

  這一天,他們走過幾棵大樹,終於到了了不一樣的風景。

  「哎?這個……這個就是谷粒叔你說的路吧?」原本累得渾身是汗的谷多兩三步就跑到了一條橫截六米左右的黃土路上,連續蹦了四五下,「踩上去真舒服。」

  「這算什麼舒服?到了前邊,你就知道什麼是真的舒服了。」谷粒和其他年長者看著少年的表現都笑了起來。

  他們走了沒一會,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喊:「前邊的!前邊的讓一讓!」

  谷多還沒反應過來,可是前後的人已經帶著他讓到路邊了。就看後邊不遠處一陣塵土飛揚,八輛鹿拉的板車貨物裝得滿滿的,可因為都是草筐和草袋子,上面還蓋著防曬的稻草,所以到底是什麼不知道。

  「謝謝了,我們趕時間,對不住了。」打頭車上的人給谷粒扔了個黃皮的瓜下來。

  谷粒接住瓜,笑笑的對他們擺手。

  等到八輛鹿車過去了,後邊竟然還跟著兩條巨大的蜈蚣與兩頭巨大的蠍子,每個的背上都騎著一個體格健壯彪悍的戰士。

  谷多一開始看著鹿車只是好奇,可是看到後邊的戰士就是眼睛發亮了,等到他們消失在了土路上,隊伍裡的其他人都重新上了路,他才收回了依依不捨的視線。

  「谷粒叔,前邊的就是車,後邊的就是蟲戰士吧?」

  「對。」谷粒點點頭,其實他看向那些蟲戰士的時候,眼睛裡何嘗沒有羨慕嫉妒恨呢?

  戰獸戰士雖然能和戰獸合二為一,但其實是限制非常大的一種戰士,稍微弱一點,就沒辦法達成合體要求。就算能合體,但失去意識就自動解除,所以長途出外打獵的隊伍裡就別想出現戰獸戰士了,畢竟大巫不可能跟著打獵去,那睡一覺就全沒了。另外戰獸本身也是一個大問題,戰獸的數量,戰獸的能力。

  就說他們陽谷部落的黑羽鳥,強是強,可是繁殖困難,三年才有一次發情期,而且一次只下一個蛋,還不一定能孵化出來。同時它們又各個是大胃王,真多了,部落還不一定能養得起。

  相比之前,這些蟲子可是就讓人眼熱多了。

  「谷粒叔,那些蟲子和我們的黑羽鳥比,誰更厲害?」羨慕之後,谷多看著自己的戰獸,卻又起了不服輸的比較之心。

  「呵呵。」谷粒只是別有深意的笑笑,可這基本上和乾脆認輸沒什麼區別了。

  自家的再怎麼不好,叔叔這麼乾脆的認了,還是傷害到少年人的自尊心了。況且,陽谷部落可是大部落,周邊很多小部落都依附他們生活,谷多也就是幾個月前才從谷粒那裡知道了茅城,但在他以為,那地方也就是和陽谷部落差不多,怎麼可能會有比陽谷部落還強大的部落呢?

  谷多的樣子谷粒和其他人都看在眼裡,但是誰也沒說,反正,慢慢的他自己也就想明白了。

  「谷粒叔,我們的食物不多了,怎麼今天不打獵去呢?」天色漸暗了,肚子也叫了起來,谷多這才把注意力從生悶氣上面轉移下來。

  「一會就有吃的了,看見前面了嗎?」谷粒抬手一指,谷多看了半天,才依稀在路的那頭看見了一個屋頂樣的東西。

  「前邊有部落?」

  「不是部落,是茅城的驛站。」

  「啊?那是什麼?」

  「驛站就是可以讓我們這些前往茅城的人休息吃飯的地方,不過要給他們蟲幣。」谷粒把一個小皮口袋拿了出來,口袋裡邊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外殼。

  蟲幣倒是谷多第一次看見,他不由得哼了一聲:「用這些蟲子殼就能換吃的?那些茅的人可真笨,那我也去林子裡找些蟲子……谷粒叔?」

  他話還沒說完,谷粒把一枚圓圓的手掌大小的白色蟲幣遞給了他:「這是茅部落戰蟲褪下來的殼,你看看就知道有什麼不同了。」

  「好硬。」蟲幣看著挺薄的,也就是比指甲蓋稍微厚一點,谷多一掰別說掰斷了,就是彎都沒能彎一下,他又用牙咬,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咬得牙根發木,那上面依然痕跡都沒留下來,「哼,也就這樣了。」其實心裡認輸了,對那些蟲戰士的戰蟲也更羨慕,褪下來的殼都這麼硬,長在身上的又是什麼樣的?可谷多面子上下不來,只能表面不在意,實際上很眼饞的把蟲幣還給了谷粒。

  他們在太陽下山之前,到達了驛站。

  驛站的房子是木頭造的,外邊糊上了一層硬泥,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讓人腹中轟鳴的香氣——那是火塘裡掛著的陶鍋中傳來的。

  谷多更在意的則是那四個驛站的茅城人,其實他有點失望。因為相比起之間見到的護衛鹿車隊伍的蟲戰士,這四個人都太矮小了,谷多總覺得自己一個就能把他們四個拍趴下。

  他們得到了一袋麵餅,還有每人一個木碗,谷粒帶著他們坐在了火塘邊上。

  「鹹的?!」谷多沒想到,那個陶鍋裡熬煮的東西,不但很香,還很鹹。這就類似於現在的地球在大排檔吃飯,湯店家免費贈送的,以為也就是喝到刷鍋水的味道,誰知道喝到了極品鮑魚、魚翅熬出來的湯——鹽這種東西,就是原始社會最高檔的調味料了。

  谷多咕嘟嘟喝下了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一個茅城人正好抱柴禾過來。舉著碗的谷多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湯倒回去,但是人家根本連看都沒看他,放下柴就走了。

  「喝吧,湯是可以隨便喝的,喝完了,可以跟他們說,不過只能再加水。」

  「谷粒叔,他們……東西真多。」谷多這時候起了搶奪的心思了,作為原始人他年紀小,但是三觀很正。看見弱小者拿著保護不了的東西,當然要「幫忙」代管一下。╮(╯▽╰)╭至於茅的蟲戰士會不會找來?到時候把這裡燒得一乾二淨,誰知道是他們幹的。

  谷粒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半天後才說:「一會我帶你到周圍看看。」

  「哎!」谷多以為是谷粒被他說服了,高興的吃了起來。

  等他們吃完了,谷粒對谷多說了一聲:「走吧。」也沒叫其他人就出去了。

  谷多想著他們倆兩下子就能把那四個茅城矮人脖子捏斷,也沒在意,高興的跟著谷粒出了房子,朝驛站後頭走。這時候天已經很暗了,但是驛站牆外邊插著火把,所以三四米的範圍內還是能看清楚的。結果剛轉到房子後邊,就差點把谷多嚇得跳起來,那有一隻大到可怕的蠍子!

  「谷粒,有事?」突然有人說話,谷多才看見蠍子後邊站起來一個人,正是那個最瘦小的茅城人。

  「不,這是我侄子谷多,第一次出來,年紀小,想看看戰蟲。」

  「行!過來看吧,靠近點沒事,但是別摸它。」那人在蠍子背上一撐,從後邊躍到了前邊。

  谷粒拉著谷多,走近了一些,谷多現在臉上燙得厲害,他是知道自己是錯得有多離譜了,整個人都懵了,所以谷粒拉著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乖乖的跟著谷粒走近,然後蹲下,又聽谷粒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幫它擦擦身體,它喜歡。」

  「那用的,是布?」

  「對,是布。」

  「唉……你們茅城真富裕啊。」

  對方笑了笑沒說話。

  「水尤,還有多久才會有驛車經過?」谷粒直接把這驛站的人名字都叫出來了,原來是早就認識了。

  「你們的時間趕得不太好,驛車昨天上午剛過去,下一趟過來,要在三四天後了。」

  「路上遇到了一頭帶孩子三尖齒獸,把我們趕得跑了老遠,之後又得繞路躲開它,耽擱了至少三天。」谷粒拍著大腿,也是一臉的懊惱。

  「那你們是明天繼續上路,還是在這等幾天?」

  「等幾天,明天早上我就把這幾天的住宿費給你。」

  「行。」

  這次谷多跟著谷粒回去,老老實實就躺獸皮上了,可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谷粒叔,為什麼那個水尤這麼瘦小,還能當蟲戰士啊?」

  「茅城裡的人啊,就算是兩三歲的孩子,也有可能是蟲戰士,他們跟我們不一樣。」

  「茅城真好啊……」谷多之前那不服氣的,嫉妒的感覺全沒了,因為兩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剩下的就只有羨慕了。

  他雖然能跟著谷粒外出,但在陽谷部落裡,戰獸戰士卻還輪不到他,上一代的戰士還在壯年,他成年的時間又不好,下一年的戰獸戰士都已經有主了。而戰獸最好都是和合體的戰士從小長大培養默契的,他也插不進去。

  第二天早晨起來,谷多以為又要出發了,他現在越來越期待看到更多的關於茅城的事物,可谷粒卻說他們要暫時在這裡住下。

  「我們要等驛車,再往前走,兩天的路程才能看到下一個驛站。驛站周圍都沒什麼野獸,我們打獵很苦難。而坐驛車,間隔兩三站花的蟲幣也差不多。」

  「谷粒叔,驛車是什麼?跟我們來的時候看見的鹿車一樣嗎?」

  「驛車是來往驛站到茅城的,主要拉的就是我們這些前往茅城交易的人,還有貨物的。」

  谷多還是有點不明白,不過確定留下之後很快就重新恢復了少年人的活潑和好奇,繞著驛站裡裡外外的看,看見四個茅城的人閒下來時,跑去問問題——認為自己很強的時候,谷多想的是搶劫,可是直到自己才是弱小一方,谷多卻立刻老實和乖巧了起來。也不是虛偽,這只是大多數原始人的生存本能而已。

  他知道了另外三個茅城人,有一個的蟲是蛇,腰粗的巨蟒,還是三角形的毒蛇頭,另一個也是蠍子,可還有一個人的蟲到底是什麼,對方一直不告訴他。

  「驛站裡,總會有一個人的戰蟲是秘密,不告訴外人的,你怎麼問也沒用,小心惹事。」還是谷粒把谷多拉到一邊,一陣警告,谷多才意識到自己犯忌諱了,不再問。心裡卻嘀咕茅城的人太小氣。

  他們住進驛站的第二天下午開始,驛站變得熱鬧了起來,更多的人來到了這裡。谷粒也帶著谷多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到這裡來的都是附近部落的,彼此之間也認識。

  那位水尤預測的挺準,第三天的時候,驛車果然到了。

  那可真是好多的車啊,拉車的鹿比谷多上次見到的更加的高大健壯,好多的戰蟲戰士作為護衛,還有好多各式各樣的戰獸跟在車後邊。谷粒告訴谷多,這裡有一部分是驛車,還有一部分是貨車,是坐車的人租的專門拉貨的車。坐車來的一些人就在這裡下車了,下車的人都一臉喜氣,背著自己的貨物,一部分還滿載著人和貨的車繼續朝前走,六輛空出來的驛車將拉著他們這些人前往茅城。

  

  第一一五章

  

  一路前行,八天之後,谷多這一行的驛車再次在入夜之前停了下來。

  谷多從車上下來,活動者身體,同時藉著動作的遮掩,打量著新的同行者。這些人是來自谷多聽都沒聽說的角頭部落的,是一群極其高壯的傢伙,最矮的一個也要比谷多高一個頭,胳膊比很多的大腿都要粗。這些傢伙雖然跟他們同路,但卻沒坐在驛車上,他們騎著一種四肢粗壯而且長了一張醜陋三角腦袋的坐獸,驅趕著成群的五角牛。

  「谷多!」已經走進了驛站的谷粒發現自己侄子沒了,趕緊出來叫。

  「來啦!」谷多又在那些強壯的坐獸和五角牛的身上看了幾眼,這才跑進驛站裡去。

  角頭部落的人卻沒進驛站,驛站邊上也有平整好的土地,他們就在那裡用獸皮快速的搭起了幾個小帳篷。

  「族長,距離茅城越來越近了。」一個角頭人把從驛站裡買來的麵餅分給族人。

  「嗯。」他們的族長點點頭。

  「族長,我們什麼時候動手?」等了半天,餅都啃了半張,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先去茅城看看。」

  「族長……只有我們這點人,去茅城是不是太危險了?」

  「我們是帶著貨物去茅城交易的,有什麼危險。」角頭族長吃光了麵餅,倒下就睡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值夜的,其他人也相繼躺下了。

  ——茅城崛起得太快,延伸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長的道路,強大恐怖的戰蟲,又實在在太神奇,聚集向茅城的人,也懷揣著各種各樣不同的心思……

  「這就是茅城了?好大的部落啊……」谷多看著那繁華的部落,還有來來往往的車輛,眼睛都直了。

  「這不是茅城,這是進到茅城前的最後一個驛站。」谷粒卻給他潑了冷水。

  「啊?這也是驛站?」確實驛站是越來越大的,人越來越多的,甚至他們路上遇到的很多部落,在驛站就交易到了合心意的物品,直接就回去了,但是谷多沒想到,這比他們整個部落還要大,還要人多的地方,竟然也是驛站。

  「要進程還得有一天路程呢。你仔細看就知道了,雖然有男有女,但是沒有孩子,也沒有年紀太大的人。」

  谷多一看還真是,一個很漂亮皮膚很白的女人背著長矛騎在一隻巨大的蜘蛛背上離開,谷多的眼睛幾乎黏在的那個女人的身上,直到谷粒拍了他一樣,他才反應過來,傻笑著摸他自己的後腦勺:「谷粒叔,那是哪個部落的女人?」

  「那是茅城人,不過是茅城的木族人。」

  「我能買一個回……唔!」

  「這話千萬別說,茅城只買人,不賣人。更不能提買茅城人,無論是木族人還是其他人,都不行。」

  谷多被嚇著了,一路上他是做了許多傻事,但是谷粒這還是頭一回這麼反應激烈。這也讓谷多意識到了,自己剛剛那句話才是真正的傻:「谷粒叔,我不會再提了。那我如果想要一個那樣的女人,該怎麼辦?」

  谷粒放開了谷多,不過對於自己這個侄子的執著多少有點哭笑不得:「那你就得自己去追求。」

  「追求?」這詞對純的原始社會好少年來說,略稀奇。

  「這裡可真是繁榮啊。」角頭人的族長這時候也在感慨。

  「沒我們……」他背後一個人有點不服氣,但是立刻被同族給了一肘子:「廢話,這也是驛站。」

  「我更想見見他們的大巫和族長了,黑天人……」那位族長笑了笑,後邊的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了。他轉身,示意自己的族民不要他們緊張,跟在陽谷部落的人後邊加入了排隊的行列,那是他們明天進入茅城要做的最後一項準備。

  在這驛站最大一間房子排隊的人很多,但是隊伍前進的速度也很快,等待的時間倒是不長。那屋子裡邊的擺設讓許多新來的人驚訝不已,可其實就是一個大櫃檯,櫃檯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背後的那面牆上畫出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色塊來。

  「你們有多少個人?」

  「二十三個。」谷粒回答。

  「到茅是來交易?計劃在城裡多長時間?」

  「對,是交易。另外,我們還想請茅到我們部落修一條路。」

  「哦?」這個接待的人把實現從寫字的皮革上移開,好奇的看著他們,「僱傭我們修路沒問題,但道路修好之後不是還需要是不是的修整,否則把路放在一邊不管,用不了兩年就重新長成密林了。」

  「啊?」谷粒一怔,他這還真沒想到,「可是……可是我看你們的路並沒有怎麼修整啊。」

  「陽谷部落對吧?我們的路是去年通到你們那裡的,是新路,而且,路上來往的車輛很頻繁,所以不擔心植物開始生長,也暫時沒有發生破損的情況。不過,道路的修整並不一定讓我們茅的人去,我們可以把方法告訴你們,你們自己弄就好了。」

  谷粒稍微放下了心,茅部落既然這麼說,那就不是要利用修整道路長期從他們部落勒索。

  「好,那就幫我安排吧。」

  「那麼,二十三人的住宿,一個交易位置……」

  「不,我們不需要交易位置,我們只帶了一種糧食。」谷粒趕忙說,這就相當於他們只帶了錢。

  「哦。」接待員明白了,「那看來你們要買的東西很多啊,要租車嗎?」

  「不了,我們用自己的戰獸馱。」

  接待員笑了一下:「你們的戰獸不錯,有的部落別說進城了,戰獸在驛站裡就嚇得動不了了。那麼,就只是住宿,再加上修路……我先為你們登記十五天,會有點發麻,隊伍裡有新來的人嗎?讓他們不要害怕。」

  被誇獎眾人還是很得意的,對自己的戰獸也是一番稱讚:「好的。」

  谷多就在谷粒身後探頭聽著,一聽發麻感覺怪怪的,就看那個接待者轉身,在一個色塊上敲了一下,然後把那個色塊打開了——原來那是一個很小的蓋子。

  一隻色彩極其艷麗的紅色大蜂子飛了出來,不止谷多,後邊第一次來的角頭部落的人也嚇了一跳,可是看谷粒可那個接待人都表現得很是理所應當,再想想這裡是蟲城,他們也就把殺蟲的谷欠望暫時壓了下去。

  「二十三個人,谷粒頭領你數一下人數,不要認錯了人。」

  「好的。」當著蜂子的面,谷粒數了一下自己部落的人。那大蜂子飛回了洞口,沒進去,但是開始跳起了舞蹈,沒有半分鐘,隨著嗡嗡嗡的響聲,一群稍小的蜂子飛了出來。

  「不要反抗啊。」接待者叮囑了一聲,蜂子們挨個落在了陽谷部落的人身上,其他人都不是第一次來了,只有谷多戰戰兢兢的,「谷粒首領,你最後再確認一次。」

  谷粒也不覺得接待者麻煩,老老實實的確認了最後一次,然後……每人都挨了蜂子一針!

  谷多一年多前曾經被蟲蜇咬過,左小腿腫得是右小腿的兩倍,就算是大巫的藥物也不能稍微減輕一點他的疼痛,他慘嚎了十幾天,甚至連他的父親都以為他撐不下去了。後來還是谷粒帶回了幾個外族人,治好了他。不過,堅強的原始中二少年谷多,顯然並沒有對蟲子產生什麼心理陰影。

  「還真有點疼。」谷多甩著左胳膊,在其他同行的有過經驗的年長者齜牙咧嘴的時候,卻是一臉的好奇和興奮,「谷粒叔,為什麼我們要被蟄一下?這有什麼用?」

  「如果超過了十五天,別忘記到城內的辦事處去補針。」陽谷部落所有人都被蟄了之後,接待者一邊遞給谷粒二十三個亮晶晶的牌子,一邊說。

  「是的,絕對不會忘。」谷粒接過牌子,一一分發給眾人,同時向谷多解釋,「茅城整個都被毒霧籠罩著,除了茅的自己人,外人要進去,只有被蜇一下才能確定安全。」

  「哎?真有毒?」

  「呵呵。」谷粒點點頭,「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有人不信的,結果……」

  「死了?」

  「當時是沒死,只是暈倒了,被蟲戰士拖走了,然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谷粒和谷多說話的時候也沒藏著掖著,後邊的角頭人一樣聽得清清楚楚,本來看見要被蟄一下,其他人正在勸那族長離開,一聽茅城有毒,那些人勸得就更起勁了。不過,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圍成一圈的自己人才能聽到。

  「族長,被毒霧籠罩簡直就是笑話,他們這些蟲子很危險。」

  「族長,我們還是自己進茅城吧,他們根本攔不住我們。」

  可是那位族長推開了擔心他的族人,大踏步走到了櫃檯邊上。

  「十五個人,我們的戰獸和帶來交易的牲畜不需要被蟄一下嗎?」

  「戰獸和牲畜在進到獸圈裡的時候已經被蟄了,我這裡只管人。」

  這話一出來,除了族長之外,其他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知道這個茅城是玩蟲子的,所以他們一路上才一直跟自己的牲畜和戰獸在一起,結果依然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看來你們的毒霧根本就是假的。」有人冷哼著說,這是不信的,認為這個接待者是說大話,目的就是為了蒙騙他們。

  「第一次來到茅城的人,可以自由選擇進入的方式。」那個接待者也不惱,笑瞇瞇的看著他們,看來這樣的事情也是經歷得多了,「而且你們可以放心,只要你們不作出主動攻擊之類的事情,我們的蟲戰士不但不會阻止你們,還會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

  那族長眼睛一亮,轉身帶著自己自己的人走了。看來他雖然一直不說話,但實際上還是很贊同自己族人的意見。

  第二天,這些角頭族人就騎著他們的戰獸出發了,而且他們並不是跟著那些進城的隊伍走的,而是一頭扎進了密林裡,趕了一頭路,然後才轉向了茅城的方向。

  這天天色漸暗,正準備宿營營地的角頭人,忽然聽見了奇怪又美妙的聲音。

  「族長,什麼聲音?」

  族長沒回答,只是站了起來,側耳傾聽:「你們在這裡別動。」

  「族長!」不等其他人再說什麼,這位族長已經竄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是動物的叫聲,是人為的,那麼……是巫?茅城的巫?

  這位角頭族長會這麼想是很自然的,這個年代巫掌握著幾乎所有的知識,植物、文字、算數,當然還有音樂。因為一個部落也共養不起太多不幹活的知識分子,能夠演奏出如此悅耳的樂聲的,必然是巫。

  可是不知不覺中,角頭族長發現自己已經被淡紫色的霧氣包圍了,但是那樂聲卻越來越清晰了,讓他絲毫也不擔心在霧氣裡迷路。當然他也不擔心那位巫會襲擊,巫的智慧是強大的,但肉體卻大多是虛弱的,至於保護巫的戰士?角頭族長不認為他們會比他強。就算戰士太多,角頭族長也有信心能夠逃脫。

  他以為那應該是個枯朽如老木一樣的老人,或者是陰暗蒼白如鬼一樣的弱者,然而,他看到的是在朦朧霧氣皎潔月色中,披散著銀色的長髮,吹奏著一根花枝翩然起舞的青年。角頭族長從沒見過那樣的起舞的巫,伸展著肢體,跳躍,旋轉……角頭族長看了很久才發現青年是圍繞著一株植物起舞,那植物其實很顯眼,半人高粉紫色還發著螢光,可是青年的身姿完全勾住了他視線,讓他根本注意不到其他。

  青年當然並沒有角頭族長那麼高大健壯,但四肢修長潔白,起伏的肌肉線條讓人看著目眩神迷。被他圍繞的那朵紫色植物漸漸盛開,空氣裡瀰漫著醉人的香氣,角頭族長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那個青年已經停下了舞動,一手捧著花枝,另外一隻手從紫色植物中拿出了什麼,然後轉身離開……離開?!

  「等等!」

  「唰!」

  角頭族長衝上去就要阻止那個青年離開,但是他只邁了一步,就被黑影擋住,那是巨大到讓他都忍不住變色的蠍子。角頭族長退後兩步,他再抬頭尋找青年身影的時候,才看見對方已經坐在了一顆蛇頭上——如果蠍子是龐然大物,那蛇就是一座移動的山了。

  「陌生人,我今天心情好。」青年對他擺擺手,蛇、蠍子都轉了身,同時角頭族長也聽見了霧裡傳來的聲音,還有其它的龐然大物隱藏在暗處。

  「我是角頭的族長角昆!告訴我你的名字!」角昆大喊著,可是對方別說回答,就連回頭都沒有……

  ***

  「獵星!獵星!我成了!」白銳和獵星的家是一座二層的木樓,白龍直接把他放到了二樓,可白銳捧著剛孕育出來的蠱蟲上下跑了一圈,才發現家裡沒人。撇撇嘴,白銳重新坐上白龍直奔議事廳去了。

  因為不同的特殊情況,所以茅城的三個巫的住處雖然也是在城裡,卻同時又是一片周圍沒有人煙的獨立區域。議事廳則是城內最大的建築,顧名思義,一般城中的長老們都在這裡工作,如果城中出了什麼惡性時間,審判也是在這裡。

  茅城的街道都很寬,外來的人只是感歎,只有城裡的人知道,這是為了讓他們大巫的蟲能夠在任何地方都自由來去。而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但處處都有點燃火把的茅城,還是熱鬧非常。人們騎在蟲上,坐獸上,背著東西,拉著孩子,在街道上來來往往。街道的一頭忽然傳來了匡匡的聲音,那是巡邏的戰士在敲擊著大塊的蟲殼。茅城人立刻站到了街道兩邊,外地人雖然懵懂,但很快要麼他們自己反應過來,要麼被茅城人拉著,也都避讓到了邊上。

  「這是怎麼了?」

  「大巫來了。」

  「大巫?!」

  「跪下幹什麼?快站起來!小心後邊的人看不見你,一會被踩死。」

  「啊?哦。」

  那跪倒的人雖然被拉起來了,但明顯看起來還有些膽怯。他去過其他大城,那裡別說是大巫,就是地位高一些的「貴族」路過,都是要跪倒的。不多時,從接到那邊爬來的巨大身影,更是讓人群裡響起幾聲尖叫。這也引得當地人,或者熟悉茅城的人轟然大笑起來。可隨著巨大身影的接近,大多數人再也顧不得旁人是什麼表現了,他們都舉高了手臂,大聲尖叫著歡呼著,更有人取出布匹、食物,乃至於鮮花朝那條巨蛇扔去,一時間場面熱鬧到如同祭祀。

  

  第一一六章

  

  白銳對著兩邊的人揮手示意,他這也是練出來了。話說最開始的人他也是用自己的兩條腿走的,但是……被人埋掉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ˍ(:3∠)ˍ所以,在每次進城都帶著一大群戰士護衛,還是直接騎著自家寶寶之間,白銳選擇了後者。他只是奇怪,為什麼同樣都是被圍觀,獵星被圍的時候,大家就能保持冷靜,就算送東西也安安靜靜送呢?

  「砰!」只是走神了一秒而已,白銳就被一個白泥果罐子砸了個正著,罐子爆開,香甜的蜂蜜灑了白銳一身。

  白銳雙眼呆滯,一身蜂蜜的來到了議事廳,看見獵星的時候,白銳都想哭了,尼瑪他下次再也不走神了。這要是沒有五年前的羽化,他現在就頭破血流了!原本一屋子人都在商量事呢,但一看白銳這模樣真的是太淒慘了,眾人對視一眼,反正也沒有太大的事情。他們今天拖到這麼晚,一方面是邀請他們建路的部落越來越多,另外則夏日祭快到了,今年跟他們打好招呼,要來參加祭祀的部落是去年的三倍。

  「怎麼這樣了?」獵星用布幫白銳擦著臉,但黏糊糊的蜂蜜感覺反而是越擦越髒。

  「城裡人太會玩了。」白銳蔫噠噠的說,「其實我就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白銳手裡是一隻拇指大小的金色蠱蟲,蠱蟲的背上有一枚火焰形狀的紋樣,並且在蠱蟲一起一伏呼吸的同時,它身上也在閃爍著赤紅色的光彩,極為漂亮。這就是鳳凰蠱,而且是五年來白銳第一次培育成功的鳳凰蠱。

  「這個……鳳凰蠱?」

  白銳剛從繭子裡出來時候,就跟獵星說了鳳凰蠱,當然,白銳還是有私心的,而且這東西太逆天,為了減少麻煩,總共只有四個家裡人知道。但是,從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這才是第一隻成功的鳳凰蠱。

  因為九天九夜的祭舞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這次成功了,白銳也不能確定是否下一隻鳳凰蠱能在下一個五年之內孕育出來。

  「這個給黑爸吧。」獵星撫摸了兩下溫熱的鳳凰蠱後說。

  黑爸和果爸分別和一頭小飛龍成功成為了蠱蟲夥伴,五年過去,小飛龍已經是成年飛龍了,論體型現階段是白銳的寶寶裡最大的。而且黑爸和果爸現在分別管理著一支築路隊。

  ╮(╯▽╰)╭築路隊聽著挺矮矬窮的,可實際上是茅城最強的武裝力量,沒有之一。因為在這年頭修路也就是代表著和凶獸搶地盤,只靠著驛站裡茅城人的戰蟲,可不是什麼大傢伙都能威懾到的,那種凶獸級別的,也就需要更重量級的去掰腕子。

  別看黑爸和果爸相對於飛龍來說個頭小,戰鬥時多他們一個,不但不是累贅,反而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就算他們帶著碧蝶和冰蠶,但每年也都得有那麼一兩次重傷到只有白銳能治療。可是這兩人樂在其中,而且這工作也確實只有他們最適合去做。

  另外兩頭小飛龍的夥伴是茅巫和諾麗絲,茅巫是個巫,就算得到了小飛龍的認可,也不可能出去肉搏。諾麗絲則管著另外一件事情——茅城和木族人的交往。隨著茅城的擴大,他們毫無意外的接觸到了其他的木族人,與木族人的部落,接納了幾個小的木族人部落。那些大的木族部落,情況也各不相同。有的比較和善友好,有的卻攻擊性很強,還有的很喜歡管閒事,這些事一般就交給山峰和諾麗絲再加上莎拉他們去處理了。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白銳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等到黑爸和果爸回來了,就給他們。」

  「你這是怎麼回事?」獵星抬手,一把把白銳的頭髮摘下來了。

  不,那只是假髮而已ˍ(:3∠)ˍ。

  白銳收集了二哈的尾巴毛,通過門派物品製作出了兩頂假髮,黑的給了果爸,白的他自己用。說起來也是狗悲催的,五年來果爸的腦袋怎麼說長出來了一點點跟板寸一樣的頭髮,可是他呢?他還是光頭照九州,別說板寸了,連絨毛那個地步都沒有qwq

  「來的時候被扔的。」

  獵星在他髒乎乎的臉上親了一下:「真是蜂蜜啊。」他念叨著,伸出舌頭舔著白銳的臉頰。

  「髒……」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白銳的動作分明是把自己的臉朝獵星那蹭。原本珍之重之的鳳凰蠱,隨手就被放在了一邊的木桌子上,兩個人直接擁抱著倒在了地上,金黃色的蜂蜜將兩人黏在了一起,「這是議事廳……」白銳垂死掙扎。

  「嗯,夠寬敞,我想你……」獵星呼吸越來越急促。兩人的裹腰布先後被扔在了一邊。

  話說,這話不是應該攻受反過來的嗎?白銳完全沉醉在愛谷欠裡之前,模模糊糊的想著。

  ***

  「今天輪到誰打掃議事廳?」白銳靠著一根桌子腿坐在地上,獵星側著頭,腦袋枕在他大腿上。

  部落變成了城,但工作還沒細分到有清潔工的地步,基本上都是每個人打掃自家周圍,一些公共場所,要麼是由巡邏的士兵打掃,要麼就是負責人自己打掃。像是議事廳,就是白銳大巫,獵星族長,外帶其他長期在家的長老們輪流打掃的。

  「好像是茅巫和茅收。」

  「那我們快走!」要是別人白銳大概會不好意思的自己打掃了趕緊再走——議事廳的地基鋪的是石條,石條上面又蓋了一層層的草蓆子,現在草蓆子上除了他們倆留下的白色的戰鬥痕跡與藥油留下的油漬外,還有黏糊糊的蜂蜜,一看就不好打掃。但茅巫和茅收也算是他們倆的損友了,身為損友就是要互相坑的~獵星笑了起來,跟著白銳爬起來,裹上他們皺皺的裹腰布,都快出去了,白銳才想起來可憐的鳳凰蠱,轉身回來帶上。兩人在最黑暗的凌晨,騎著白龍快速回了家,等到天亮的時候,輪班的茅巫和茅收一進議事廳看到滿室狼藉,以至於破口大罵,那就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情了。

  回家之後的白銳和獵星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建立有個水池子,雖然是冷水,但是兩人身體健壯,現在又是炎熱的夏季,在裡邊洗澡,乃至於洗到愉快時變成了「水中激戰」也是毫無問題的。

  下水的時候是清醒的,等到上岸的時候,獵星就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幹得過勁昏過去了。自打白銳成功羽化,各方面的體力就越來越強,這也是讓他覺得罪沒白受啊qwq。等到獵星再睜眼時,天還是暗著的,一個白天已經睡過去了。

  摸了摸肚子,飢餓的感覺份外明顯,睡覺是在二樓,要吃飯就要下到一樓。火塘上掛著陶鍋,先是裡邊架著一個木蒸籠,原來白銳隨手放兩根木頭的行為,現在明顯已經「制式」化,正規化了。木蒸籠裡是兩張麵餅,蒸籠拿下來,下面是用水煮著的一枚枚可愛骨頭形狀的食物。

  ——ˍ(:3∠)ˍ如果是個現代地球人一定會大喊一聲「狗糧!」那也確實是狗糧。白銳第一次做出來也確實是給二哈們改改口味的。但是做好了之後,他好奇了,第一次嘗的時候他真的是好奇!畢竟當初他用以製作的都是肉,現在這年月也沒什麼動物能吃人不能吃的,除非是有毒的。

  一嘗之後,白銳覺得……好吃到流淚啊!

  獵星把餅掰開,夾進狗……咳咳,白銳說叫骨頭餅乾,用肉做的,但是比肉更好吃,也更抗餓。吃了一張半麵餅夾餅乾,獵星把最後一張夾滿之後,一邊吃一邊朝外走。

  「卡!卡!唰!卡!卡!」

  順著聲音繼續走,獵星找到了正在織布的白銳。

  織布在現在的茅城當然不是什麼新鮮事,有母樹,茅城就能養出木族人的木麻,有木族人,那木族人的紡織手藝自然也不再是秘密。在四年多前白銳把那根殘缺的小母樹養成了迷仙引夢的紫粉色大蕨菜,迷仙引夢和母樹並沒有產生抗性,在同一區域內反而生活融洽,並在對方身上產生了良性的變化。其中就是母樹範圍內生長的木麻變得更加細膩,富有韌性,製成衣物貼身穿著時冬暖夏涼。

  這五年間,雖然部落發展很忙,練習祭舞也很花時間,但其實相對來講還是很清閒的,畢竟並不需要長時間外出,或者專注於一件事,所以白銳同時也研究起了裝備製造和收徒問題。

  裝備製造白銳一開始以為最麻煩的是銀飾的問題,畢竟現在還是新石器時代,白銳又不知道怎麼建熔煉金屬的爐子。結果一上手他忽然意識到——我要爐子幹嘛?我有蟲蟲啊!

  就他家裡啃石頭跟啃麵包一樣利索的蟲蟲大軍們,下水道就是它們幫忙建立起來的,無縫接口的石頭管道,絕對棒棒噠!︿( ̄︶ ̄)︿外加蟲蟲們是傻白生的,所以雖然智商差點,但是和白銳交流起來,跟白龍它們這些臣蠱一樣方便。白銳讓它們進山,它們就能從山的這頭一直挖到那頭去,白銳說在山裡找銀色的礦物,它們就能把所有銀色礦物都挖出來。而且白銳的五毒內力可以很順暢的在它們體內運行,乃至於附著在還在它們肚子裡的銀上,所以根本不需要熔煉,白銳可以引導著這些蟲蟲直接把繁雜的銀飾成功製作出來。完成之後,殘留的五毒內力,也對這些蟲蟲們有好處。

  相比之下,做衣服就麻煩多了。

  一開始白銳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哪找絲線,因為製作方法上有明確要求,必須是他家的蠱蟲吐出來的絲線。但在那之前只有蜘蛛們,還有傻白吐過絲。蜘蛛絲白銳第一時間就去試了,不是能做衣服的,傻白只有那一次是特殊情況。其實按理說冰蠶蠱、迷心蠱、奪命蠱、幻蠱、枯殘蠱對應化成碧蝶、青蝶、紅蝶、金蝶、褐蝶,應該是能吐絲,然而卻並不是,因為他家的母蠱傻白是蜂后,這些蠱蟲化蝶的過程都是在蜂巢裡進行的,並不需要把自己包裹成繭子。

  最後折騰了一年多,白銳才冒險實驗了一個笨法子,就是很喪病的把快要蛻變的肥肥蠱蟲從蜂巢裡拿出來,然後一邊用五毒真氣和蠱霧刺激,一邊命令它們吐絲。迫於他的淫威,這些即將羽化的肥蠱蟲一般都會老老實實的把絲吐在白銳準備好的木頭線軸上。等到吐完了,白銳再把它們放回蜂巢裡繼續羽化的過程,為了防止它們先天不良,被它折騰後的肥蠱蟲白銳都會一天照三頓飯的給它們蠱霧滋養。

  等它們羽化出來後,白銳又觀察了幾個月,發現這些被自己「剝削」過的彩蝶也並什麼不對勁的,反而比其他彩蝶更壯更大。白銳想了想,稍微明白了。蝴蝶和蛾子把自己包裹在繭裡羽化,其實就是個自己提供一個溫度、濕度合適並且相對來說安全的環境。蜂巢除了提供給它們這些之外,還能額外提供營養。白銳讓它們吐絲,雖然消耗了一部分蠱蟲儲備的養料,但並沒傷害到它們的根本,尤其這些蠱蟲的底子本來就厚。

  研究明白之後,白銳就開始一邊兌換紡織的工具,一邊積攢蠶絲了。

  等到工具都兌換齊了,織布機也組裝起來,卻又用了兩年,絲線才基本上贊齊。倒不是蠱蟲少,而是絲太細了。一隻蠱蟲吐出的絲,纏在線軸上,光線稍微暗淡一點的話,甚至都看不見線軸上有東西。

  兩年前白銳把絲紡成了線,並將一條一條的絲線掛上織布機。話說幸好這絲細歸細,但是極有韌性,否則就白銳那粗手笨腳的,積攢下來的絲線都不夠他弄斷的。

  獵星又走進了一些,前面模模糊糊的已經能看見一點淡紫色的霧氣,白銳就在那霧氣的裡邊。白銳現在已經不需要用口噴吐蠱霧,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是蠱霧散出的通路,不過白銳並沒有因此變成毛孔粗大的怪物,反而皮膚更加細膩。

  因為紡織的過程白銳渾身都會散逸出蠱霧,所以為了不讓食物都變成毒藥,房屋被毒霧侵蝕,所以只能把紡織機挪到室外。幸好這東西整個都是系統兌換的木材製造的,根本不怕風吹日曬雨淋雪落,那些蠶絲也是看似精貴實則結實。

  裝備的屬性其實都相同,白銳一開始想要做的……總歸他沒想過做破虜和定國的,那兩套預期說是衣服,不如說是性感內衣,可是對比一下使用布料的多寡。白銳哭暈在獵星的胸肌上,要是做別的衣服,他大概這輩子也別想穿上了,最後只能選擇破虜。在某天早晨起來後,他看著正綁著裹腰布的獵星,忽然覺得自己根本是想太多。

  原始社會嗎~穿著裹腰布是土豪,穿著裹腰皮的是小有資產,光□四處跑的那叫大眾審美,破虜的衣服少嗎?少嗎?少嗎?

  ╮(╯▽╰)╭不少!不少!絕對不少!

  可就算是破虜,這紡織起來也是夠嗆啊。

  「怎麼樣?」獵星走到白銳身邊的時候,正好拿的那個麵餅最後吃完。

  「總算快好了。」白銳歎一口氣,幸虧他是個宅男坐得住,否則就這麼一下一下的紡紗織布,稍微性格活潑點的漢子非得憋屈死。

  獵星走近了一些,蠱蟲吐出的絲的幾乎透明的,絲紡成線是燦亮的珍珠白,用這種線紡織出來的布,不用染色卻依舊是極其瑰麗的淺淡紫色——從白銳的眼光看來,就是和名劍大會破虜同模一個顏色。

  就算是對於衣裳布料沒啥要求的原始漢子,每次獵星看到也會感歎這不了顏色很美:「我挺期待看見你穿上的。」

  「真的?」白銳手上動作頓了一下,遊戲裡都有很多真毒哥為了不穿定軍和破虜跑去拓印其他衣服,白銳作為一個真男人說實話還是挺囧的。

  「當然是真的。」獵星奇怪的看著白銳,這種事情需要做假嗎?

  白銳鬆口氣:自家漢子不覺得他娘就好。

  「我去給你端杯水。」獵星拍了拍白銳的肩膀,回去端了杯蜜水過來,白銳要接,獵星卻閃了一下,「你繼續織布。」獵星把水倒進了自己口中,湊了過去……

  一杯水喂完,白銳的手直接離開了織機。

  愛人在眼前,怎麼可能分出心來做這種精細活啊。

  

  第一一七章

  

  角昆帶著幾個垂頭喪氣的族人,走在茅城的街道上。他們最終終於不得不承認,「茅城被毒霧籠罩」這個說法,並不是嚇唬人的。一開始角頭人是多多少少是懷著其他城還沒行動之前,最先在茅城幹一票的,但只是有毒這一點,茅城就不是誰都能來幹一票的。

  天空忽然一暗,角頭人以為只是雲層飄過,但是忽然,所有茅城人全都從房屋中走了出來,抬起頭,伸出手臂,對著頭頂歡呼。

  角頭人下意識的跟著抬起了頭,兩頭巨大的飛龍,它們伸展開的翅膀幾乎遮蔽了整個天空,連太陽都不見了蹤影。

  「這是誰?!」角昆只是驚呼,他並沒想要誰回答他。

  「這是我們的獵黑長老和獵果長老回來了,是我們大巫和族長的兩位父親!」旁邊擠過來的茅城人卻聽到了角昆的驚呼,一臉得意和自豪的回答了他的疑問。

  「兩個父親?」一個角頭人驚呼。

  「是收養的。」茅城人笑了,為角頭人的少見多怪。

  那驚呼的角頭人鬧了個大紅臉,他只是沒反應過來而已。

  「你們的大巫……是不是很年輕,帶著巨大的蛇和蠍子?」角昆問著茅城人。

  「對,那是靈蛇和聖蠍,但不只是它們,你運氣好的話,還能見到其它聖蟲。」兩頭巨獸已經從天空中飛過,不見了蹤影,不過茅城人倒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很得意於把自己城內的事情說給外族聽。

  「那麼……」角昆還想再問,可是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大巫跳祭舞了!」

  這個原本還一臉「你問啊~你問啊~你怎麼不問啦~」的茅城人,轉身就跑了。角昆一聽事關那位「大巫」第一時間跟上,他身高腿長,這裡的人又都朝著一個方向跑,不怕迷路,所以倒是比許多本地人跑的還要快。

  可憐其他角頭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家族長早就跑沒影了,只能懵懵懂懂的也順著人流追過去。

  ˍ(:3∠)ˍ白銳表示,跳祭舞這種事,還是在大白天,在城裡跳,我原本是拒絕的,但是他們說……

  我拒絕就讓獵星一個月之內回不了家qwq,所以我只能duangduang了。

  角昆的人高馬大漸漸的就不算是什麼優點了,不是周圍的人都比他高大,是因為人家都帶著戰蟲。角昆看到了巨蟒和巨蠍,雖然比那天看到的個頭都小得多,但也足以讓人膽寒。另外還有一蹦一蹦的巨型蛤蟆,奔行如飛的百足蜈蚣,以及高人一頭的長腿蜘蛛。

  原本以為茅城人三歲孩子都是蟲戰士根本就是編出來嚇唬野人的,但現在身臨其境,角昆不由得背後一身冷汗,暗歎一聲幸好因為閒著沒事親自來了,否則真跟其他人一樣把這事當成笑談,否則可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昨天的偶遇,如果那個人真的茅城是大巫,那麼……

  跟著人流跑到城東邊,角昆才發現這裡有一片非常大的空地——畢竟他們是剛進城,他們出來本來就是熟悉地形的。

  「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啊,為什麼大巫會要跳祭舞?」當人們趕到目的地,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剛才不是獵果和獵黑兩位長老回來了嗎,這次聽說築路隊碰上了大傢伙,應該是慶祝吧。」

  「那可真好,好久沒看見大巫跳舞了。」

  「茅城的大巫,並不經常跳祭舞嗎?」角昆忍不住問了一句。

  雖然他是外人,但那兩人倒是很樂意作答:「不是大巫不經常跳祭舞,是除了春夏秋冬四祭之外,大巫一般只在沒人的地方跳。」

  「為什麼?」

  「因為祭舞是通神的途徑,平常的時候大巫不喜歡有人打擾。」

  「那平常的時候大巫在什麼地方跳舞?」

  「……」周圍聽見他們談話的大多數茅城人都把頭轉過來了,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角昆,角昆心裡也咯登一聲。不過一面,他對那個人的興趣已經大到讓他這麼口不擇言了嗎?

  「大巫總是在城外找地方跳舞的。」誰想到那些茅城人竟然回答他了,就是表情看起來更加不善了。

  「你想找的話可以去找。」

  「不過最好提前跟你的同伴說一聲。」

  「讓他們記得給你收屍。」

  這要是角昆的族人在,別管周圍是不是圍滿了帶著強悍戰蟲的茅城人,那都得打起來。

  角昆反而淡然多了,甚至還跟周圍的人道謝。

  ——來的時候是懷著看一隻猴子怎麼在窮鄉僻壤稱霸的心情來的,真到了跟前才發現那是一頭真·巨獸的老虎。

  角昆雖然還是傲氣了些,但頭腦不算太糊塗,勉強算是認清了情況了。

  「為什麼你們一直在說大巫,卻不說你們的族長呢?」不過,角昆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茅城裡眾人提到更多的是他們的大巫,但真正掌控者的族長,反而鮮少有人提及。

  「大巫是神,族長是領袖!」大人沒來得及說,一個一直好奇看著他們的小孩子卻喊了出來,但凡聽見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族長和長老們出來了!」恰好這個時候,前排的人喊了起來,所有茅城人的注意力也都轉移開了。

  小孩子的回答根本沒解開角昆的疑問,他看著那些出現在高台上的人,如果這是在大街上,角昆大概不會想到這些人竟然是茅城的長老們。他甚至沒法認出來誰是族長,那些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年輕有蒼老,有普通人有木族人。以周圍人的狂熱反應,他們大概也沒空幫助角昆指出,到底誰是族長。

  很快,角昆的注意力就從那些人身上轉移到一隻隻爬到廣場的恐怖怪獸身上。角昆不是沒見過比它們還要更巨大更猙獰的凶獸,但是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不同的怪物聚集在一起,彼此之間相處和睦,而且……還聽從一個人的命令。

  角昆緊盯著那個坐在白色巨蛇上的人,即使距離遙遠,但顯然那就是昨天夜裡他看見的那個人。那麼強大的巫,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有第二個人呢?他又瞥了一眼那個高台,這次是充滿嫉妒的,角昆不認為那檯子上的任何一個人,有資格作為那大巫的伴侶。

  ***

  白銳作為一個家裡蹲的宅男,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還是祭舞那種極其具有五毒詭異妖嬈特色的舞蹈,那實在是太羞恥play了。

  無奈敵人太強大,還有人質在手,那個人質還和綁匪們同流合污qwq,白銳就只能從了。

  坐在白龍的腦袋上,白銳垂頭喪氣的同時,不知不覺就想歪了。

  其實也不是不理解為什麼黑爸他們一有空就找機會各種推他出來跳祭舞,實在是現在大家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此為褒義)。茅城養殖和種植的人手已經穩定了下來,戰士們外出已經不再是為了狩獵,而是單純的作為護衛,或者開拓地盤。現在的茅城人還沒學會什麼叫懶惰,茅城也一直處於缺少勞動力的狀態,家家戶戶都能找到事情做,都能有吃有喝,都能有剩餘價值。

  蟲幣的產生,就是白銳看見大家每次都扛著糧食去交易太麻煩。又和獵星一尋思,茅城本身不差食物,以糧食作為儲備金,大蟲子們經年累月褪下來的外殼除了給戰士做鎧甲,以及用來製作一些工具或飾品外,依舊有大量積存,才實現了貨幣的流通。

  現在茅城的情況,用地球上的書面語言說,就是物質文明豐富了,人們開始尋求起精神文明了。

  黑爸他們雖然沒有理論根底,可是本能上反應是白銳比不了的,一般催逼著白銳跳祭舞的時候,也是大家需要放鬆的時候了。

  看來要想想該怎麼樣給大家找點事做了,賭博絕對不行,跳舞倒是不錯但是宅男就會跳祭舞……那麼當然是運動啊!如果現在不是即將開始跳舞了,白銳真想給自己兩巴掌,最簡單實用的方法就在那裡擺著,可是他竟然一直沒想起來!

  白銳心情愉快,正好白龍也到了空地正中了,蠱笛放在唇邊,白銳吹著笛子站了起來,五彩蝴蝶散落著鱗粉從四面八方而來。

  蝴蝶的鱗粉就算沒毒如果吸入也會覺得痛苦,即便角昆這樣強壯的戰士也會盡量躲閃,可是他發現那些本地的茅城人,不但不會躲閃,反而會湊過去,甚至用手去接。好奇心讓下一次鱗粉出現在頭頂的時候,角昆並沒有躲閃,那是紅蝶落下的紅色鱗粉,角昆聞到了淡淡的甜香味道,瞬間覺得精神一震。

  角昆聽到了一聲激動的嚎叫,下意識看過去,發現原來是熟人。少年谷多正猛地跳起來,看動作像是伸胳膊要捉蝴蝶,但還沒捉到,就被周圍的人七手八腳拉了下來。可是卻不見自己的族人,角昆在心裡搖了搖頭,雖然他帶來的人都是忠心夠的,可是腦子實在是太木了些。

  笛聲一變,角昆趕緊看向場中。恰好看見白銳的身周籠罩著淡淡的紫霧,從巨蛇頭頂一個前翻落了下來。

  巨蛇的頭高高昂起,可那距離也不算高,原本白銳該一眨眼就落下來,還有些外鄉人不由得發出驚呼,因為那距離若是他們上去大概就要摔個好歹了。可白銳從蛇身翻身下來,就如一片從鳥兒身上落下的羽毛,飄飄乎乎的,又如同他腰上繫著看不見的繩索,一點點的將人放下。可很快觀看的人們就把腦海中的比喻抹去了,羽毛太輕柔,繩索太僵硬,都不是在半空中吹著笛子旋轉的白銳,帶起一片氤氳紫霧的白銳,他就像是長了翅膀,不是鳥的那種,也不是蝙蝠的,而是更輕巧靈動的,比如……蝴蝶。

  活潑的谷多除了瞪大眼睛再不知道其他,老成的角昆不知不覺間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一個藍鳥蛋,更有些人已經跪了下去,只是又被旁邊的茅城人拉了起來,以防稍後激動起來,把他們踩死。

  不怪大家少見多怪,實在是真沒見過單純依靠自身的能力飛起來的大巫,天空一直被人們認為是鳥兒和祖靈的領域。

  無論眾人是何種心思,笛聲依舊,白銳的舞步依舊,他跳的是醉舞九天,遊戲裡只有一個轉圈圈的動作,在這裡卻是體力活。他在自家的臣蠱之間縱躍,紫色的蠱霧不斷的朝外擴散,越來越多的人嗅聞到一種甘甜美妙的味道,最前排的人有些人開始臉頰發紅的搖晃了起來。

  角昆在聞到那甜香之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因為這味道給他的感覺很像是酒,他們角頭城每年花了大價錢,也只能從水酉城買到幾個皮袋。但那些酒雖然喝下去之後讓人熏熏然,陶陶然,可剛入口的時候,實在不敢恭維。酸味、霉味,苦味,還有些說不出來的稀奇古怪的味道。即便如此,酒也是最好的飲料,只有他這個族長以及族中的大巫每年能在祭祀之後,偷偷品嚐存下來的那一點。

  茅城大巫祭舞之中會出現這樣的味道,是他的能力呢?還是茅城可以製作出酒來,這位大巫又用了什麼手段呢?

  角昆心思極亂,回過神來,竟然祭舞已經結束了。所有人都對著離開的大巫歡呼,茅城的民眾,甚至外鄉人都將物品拋向場中。有不值什麼的野花、草蓆,有飾物,布料,最多的還是各種各樣的食物,其中有不少都摔爛了,還有的人因為站得太靠後,甚至都沒能把東西扔向空地,而是落到了前面人的身上。但各種各樣的東西還是鋪天蓋地的,當然這時候也沒誰敢於藏下接到的其他人的供奉。

  看著狂熱的人,角昆略微明白了那孩子的前半句——大巫是神。

  實際上,跳完舞之後,這位「神」巫就以最快的速度躲回了家裡,短時間內他不準備再出去了。

  尼瑪每次跳的時候就夠羞恥的了,跳完之後觀眾的反應總讓他有種跳完鋼管舞被人家塞錢的趕腳。

  黑爸和獵星他們還得有一陣才能回來,醉舞九天附帶一個系統根本沒說的小副作用,就是會讓人喝醉了一樣。部落裡的人大概要狂歡到午夜了。

  白銳沒去織布,就剩下一小點就織完了,不急於那一時,倒是跳完舞,果酒的甜香讓白銳有些饞了。進了家門,白銳就直奔房一樓一角放著的五個陶甕。

  現在茅城雖然已經進入了陶器時代,家家戶戶都有陶鍋、陶壺,小有資產的還有陶碗陶盤之類的。

  但現在製作陶器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制陶坯的時候沒有飛輪,只有一個放在地上的圓形木板,制陶人捏出泥條,用腳一點一點轉著圓板把陶丕製出來。燒陶也不用窯,先在地上碼放三四層乾柴,再把晾乾的陶丕放上去,在堆好的陶丕外面放上乾草,乾草外糊上泥,留下一個進出氣的孔,點著了乾草就ok了。

  燒出來的土陶很脆,厚薄也不太均勻,禁不住高溫,炒菜是絕對別想了,油溫太高,土陶分分鐘炸鍋by試過的並且炸了鍋的白銳。

  在白銳看來,這種陶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透氣性強了。不過,就算是宅男也隨著潮流自己釀過葡萄酒和米酒的,這唯一好處的高透氣性反而成了白銳屢次釀酒失敗的禍根。五年來一次都沒成功過ˍ(:3∠)ˍ。

  他倒是也想過用木桶釀酒,但是箍桶這件事,想著簡單,實際上手就發現這是一件非常需要技巧性的工作。所有試手做出來的木桶都是漏的,水桶和酒桶是當不了了,只能當飯桶。用木頭挖空做出來的桶倒是不漏,就是太浪費了。

  他家的寶寶弄倒大樹倒是簡單,可是挖空大樹就為了做釀酒的木桶,不是環保主義者,現在樹多茂盛,白銳也覺得太糟蹋東西了。

  幾經修改,這一次白銳吸取了前邊幾年的教訓,沒想著折騰太大的容器,陶甕都只是到人的小腿高,形狀類似酒罈子,不但甕口糊著黃泥,就算整個甕身也被黃泥糊得滿滿的,以防漏氣。

  沒有紙,陶甕封口的地方是先蓋上一層薄布,再抹的黃泥。陶甕脆,白銳剝落泥封的時候還不敢太用勁,就怕一不小心把甕弄碎了。好不容易揭開了泥封,他湊到甕口一聞,有點酸,但是,大概,也許,可能,有那麼點酒味。

  白銳怕是自己剛跳完醉舞九天,身上就帶著酒味,聞錯了。所以又跑到外邊去用水洗了洗鼻子,再跑回來聞。

  

  第一一八章

  

  大概是強推白銳出去跳祭舞,其他人少有的有良心了一會,早早的就把人質獵星放回來了。獵星一回來就看見白銳了,還以為他跑出來是迎接自己的,結果他跑到家裡水井邊上,打上來了一桶水——他家所在的地方單獨的有一口水井。

  獵星還沒看清他打水幹什麼呢,白銳就急急忙忙跑回屋裡去了,甚至都沒發現獵星就在他身後十幾步遠的地方。等到進了門,獵星一看明白了,這是白銳又折騰他的酒去了。

  「怎麼樣?」獵星站在白銳身邊問了一句。

  「!」白銳是蹲在地上的,因為太專注,所以被突然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沒事吧?」獵星趕緊扶他。

  「沒事,獵星,酒成了,你快來嘗嘗!」白銳這個激動啊,舉著酒甕就朝獵星嘴巴邊遞,這可是太不容易了,五年啊,總算是弄出來酒了。

  「別,我去拿勺子,這樣喝容易灑,浪費了。」

  「行!」

  稍後拿了勺子拿了碗,兩個人對坐在地上,酒甕就在他們倆中間。獵星先給白銳盛了一碗,然後是他自己的。

  他嘗了一口,酒剛入口的第一感覺,其實是挺難喝的。

  白銳釀酒用的是蜂蜜與一種很像黑加侖,但是個頭更大的酸甜果子,蜂蜜並不是傻白的蜂子們釀出來的蜜,畢竟蜂蠱的蜜太難得,白銳這又是實驗性質的,失敗之後太浪費了,所以是「招降」蜜蜂的蜜。果子相對還好,都是個大飽滿沒有蟲眼的。但是容器密封差,室內溫度不均勻,釀出來的酒也沒經過提純和蒸餾,酒的色澤和味道都不好是一定的。

  這酒的味道,就像是某種糖分很大的果子過分成熟後的滋味:「味道……挺怪的。」

  白銳也喝了兩口,剛開始釀酒成功的那種興奮勁已經平息了很多了,他也知道自己釀的這東西要是在現代地球也就是下水道伺候,可誰讓這是原始世界,能出現這種結果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獵星,你要是喝不慣就別喝了。」

  「還行。」獵星拿著勺子又要盛。

  「別。」白銳抬手遮住酒甕口,「這些我自己能喝光,你要是不習慣真的別勉強自己。」

  「沒勉強。」獵星對白銳笑笑,「酒的味道真的不好喝,但是喝完了之後,有種……奇怪的感覺,發熱,還有點暈,對了,就跟你跳醉舞九天的時候我看時間長了的感覺一樣。我挺喜歡那種感覺的。」

  老夫老夫了,彼此說的真話假話倆人都分得清楚,白銳看獵星並沒委屈自己,是真的對酒感興趣。

  白銳放下了心,兩個人一邊閒聊,對著喝了起來。

  他們聊的都是部落裡的事情,黑爸帶來的消息,又有兩個新近的小部落想要依附過來。對於接收新人,這些年下來,他們早就已經從手忙腳亂變成了得心應手。

  「不過,按照黑爸和果爸說的,有個部落的要求比較特別。」

  「還有要求?」決定依附他人的,都是比較窮困的小部落,一般人口在一百左右,這樣的部落能吃飽喝足就跟著人走了,提條件的真是很稀少的情況。

  「對方說要把祖靈一塊帶走。」

  「祖先的遺體?神像?」

  「都不是,是屍體。還記得果爸當初的樣子嗎?」

  「果爸當初?乾屍!」

  「對。」獵星點頭,「他們住在懸崖下面的山洞裡,頭上的懸崖有很多鏤空的石縫他,他們族裡的人死後,就放在那些縫隙裡。」

  「這事比較麻煩,但是……也不好說。」白銳眉頭皺了起來,茅城是缺人口,可就算老老實實依附的部落也得經過少則半年,長則一年的「試用期」,沒通過的不管他們多可憐也都要從哪來回哪去,一開始就事多的更是敬謝不敏。要是別的麻煩,他們當然是轉身就走,但是乾屍這個……想想那時候的果爸,還真有點同病相憐。

  如果不是果爸恰好在大災來臨之前復活了,他們這一家子是否會離開那座石山,那塊盆地,還真是說不好。而即便果爸這輩子都沒辦法復活,那麼是否他們會扔下他一個人?

  「那部落的情況雖然和果爸類似,但也不同。」獵星摸了摸白銳的腦袋,手上用勁太大,把白銳假髮揉歪了。

  「嗯,我也明白。黑爸和果爸是怎麼打算的?」

  「拒絕了,畢竟要把那些屍首全搬運過來是不可能的,況且就算它們搬來了這個部落裡的人也還得在外城渡過試用期,他們這個樣子……畢竟不是我們求著人來,大概,最後也不會收下那些人吧。」獵星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聲音徹底沒了,原來是歪靠著牆睡著了。

  白銳的臉紅彤彤的,他歪著頭,想了半天獵星說的「他們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意思,突然一拍手:「確實!他們這個樣子,是過不了試用期的。黑爸和果爸做得對。」

  那個部落的人應該說表達了想要依附的意思,可是卻又把搬運他們祖靈的事情拿了出來,這事再怎麼麻煩,本該也是他們部落自己解決的。這就說明這部落的人太自以為是和油滑了,這就和當初的白銳一家子當時守著果爸的情況完全不同了——如果果爸沒復活,那他們就算離開也是要自己解決搬運果爸的問題的,不能解決,那就不會答應要跟著人家走。

  「獵星?獵星~獵星!」白銳撲到獵星身上,瞇著眼睛抓著他搖晃,「睡了?不對!你是裝睡逗我呢!看我……看我罰你!」

  白銳舌頭都大了,說話也不利索了,他三兩下解下了自己和獵星的裹腰皮,就把人壓地上了。不過他倒是急著要做事前準備,就是眼前發暈,手指頭髮晃。獵星卻睡得死,又全身放鬆,任由他折騰,雙方「配合」前戲做的倒是也不錯。等到白銳提槍上陣,竟然比平常還要威猛迅捷上幾分,把獵星給折騰醒了。

  獵星迷迷糊糊的,但還分得清在自己身上的是誰,下意識的掙扎兩下之後,反手摟住了白銳的肩膀……

  ╮(╯▽╰)╭一個是根本不知道喝酒還有喝醉這碼事的,一個是想著自己過去酒量雖然不好可也不至於被這種低度果酒放倒的,兩個人的身體都是頭一回接觸到酒精,一塊喝醉了,又一塊酒後亂那個啥了。其實中途那邊廣場上也有人鬧騰完了來找他們倆,結果還沒進門就聽見兩人情熱的聲音了,只能摸摸鼻子走人了。所以說,醉酒還是挺不錯的。

  ***

  第二天早上,茅巫踩著清晨的露水就來拍門了,因為醉酒折騰完了就在一樓火塘邊上睡了一晚上的兩個人,這才匆匆忙忙起身。

  這年月也沒什麼規矩,倆人洗漱又得出去打水,就把茅巫放進屋裡去了。

  一晚上關門閉戶的,茅巫一進門就聞到古怪了,再看兩人的身上,尤其獵星,顯然昨天是沒清洗,就算白銳一個勁的給他遮遮掩掩的,茅巫也沒特意去打量,但就那些漏出來的已經足夠讓人知道兩人戰況之激烈了。繼而茅巫忍不住想起來前天輪到他和茅收打掃議事廳的那次了,他和茅收當然也很和諧,但是這麼頻繁,每次又都這麼激烈,那是別想了,頓時茅巫心裡感慨起來:果然是年輕人,體力好。

  火塘上也熬煮起了粟粥,洗漱完了的兩個人也坐下了。

  「出什麼事了?」白銳問,現在一般有事也是大家吃飽喝足了到議事廳解決,少有一大早找上門來的。

  「角頭城的人冒頭了。」

  隨著他們這些年的擴張,已知外邊的世界還有其他四個被稱為城的地方:角頭城、水酉城、木城、炎巖城。

  其中角頭和炎巖是距離他們比較近,但要是用兩條腿走,不計算停下來打獵的時間,那大概也得走上大半年。水酉城比較遠,其中角頭城好戰,炎巖城至少傳說中是比較平和且農業發達。水酉更遠,且聽說它周圍水系發達,所以交易繁榮。至於木城則是從傳說中知道的,是木族人最古老的的起源地所在,可到底在哪,反正是沒人知道。

  「要開戰了?」白銳問,因為對角頭城的瞭解,所以白銳第一反應就是開戰。

  「不是,是角頭城來我們那邊的幾個人主動冒出來了,說是希望能建立起雙方的友誼,並且邀請我們參加角牛城明年秋天舉行的豐收祭祀。」

  「這麼友好?」白銳疑惑了,「還有那個來我們這邊是什麼意思?」

  「你之前通靈時傳來的消息,角頭派人過來了。看來我們城裡的事情,是把他們嚇著了。」獵星笑著解釋,同時盛了一碗粟粥遞給白銳,「趁熱喝。」

  通靈就是白銳煉製鳳凰蠱的九天,鳳凰蠱的事情,只有白銳家裡的四個人清楚。

  「嗯。」白銳接過粟粥,老老實實的喝。

  獵星盛了第二碗粟粥,端在手上:「是真的邀請我們,還是有什麼暗手?」

  茅巫攤攤手,不見外的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昨天晚上他們剛剛表明身份,也就是匆匆一見,還沒深入和他們接觸。」

  獵星剛有點奇怪怎麼昨天晚上沒人來叫他,緊接著反應過來就有些窘迫了——想起來昨天和白銳酒後的胡天胡地了。

  等到茅巫走了,獵星神情複雜的看著那些酒甕。酒不好喝,但是醉酒之後熱乎乎暈陶陶的感覺,倒是極舒服的,不過這個醉酒了可真是誤事。

  「喝醉了誤事。」獵星很嚴肅的說。

  「……」畢竟是努力五年的成果,和鳳凰蠱一個待遇的,獵星這麼說,白銳略微有點小心塞。

  「所以,別告訴黑爸和果爸了。」

  「……」小心塞瞬間消失了,白銳摟著獵星笑得無比歡暢。

  ***

  角昆說明自己是角頭城使者之後,就立刻換了個地方居住。按照茅城人的說法,他新居住的地方整整兩條街都叫做大使館,住的全都是大部落的使者,倒是頭一次招待另外一座城的使者。

  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這裡已經住下了另外兩個部落的使者隊伍,一個是木族叫左椏的大部落,而且還好是個近兩年和角頭城打了至少三場的木族大部落,角昆出發前剛結束和對方的第三場戰爭。另外一個部落叫長山,長山人體格高大健壯,戰獸是巨型陸龜,並且他們是炎巖城的堅實盟友。

  原本角昆表明身份只是想近距離接觸一下茅城的統治者們,在知道其他兩個部落的身份後,他倒是慶幸自己這麼做了。和他們交惡的左椏以及和炎巖城交好的長山,角頭可不認為他們同時來到茅城是因為巧合。茅城人的舉動也有意思,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三方的關係,可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把他們角頭人和那兩撥人放在一起了,這到底是友好的暗示還是惡意的示威?

  「族長。」其他角頭人都擔心角昆被認出來,角昆自己卻無所謂,就堂而皇之的搬進了大使館給他們準備的房子裡。

  長山和左椏隊伍果然很快就知道了角昆的到來,不過兩邊人都沒有做出什麼襲擊角昆的傻事。他們是來尋求盟友的,不是來結仇的。即便真能殺了角昆,角頭城不過是換個族長而已。而角昆死在茅城,倒是讓角頭人和茅城人結仇了,可到時候茅城人更記恨的是反而是他們吧。難道要弄走一個角頭,再弄來一個茅城?

  那不是沒事找事。

  於是,長山和左椏的人就當做角頭人不存在一樣,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這天下午,茅城的首領和大巫邀請三方一同參加參加晚宴,赴宴地點就是議事廳——議事廳的前邊是議事的房間,後邊是個露天的小廣場,茅城的管理者們一般用來聚會,或者像今天這樣,邀請外來者赴宴。

  現在真正的系統的禮儀還沒有出現,只有一些散亂原始的習俗,但一般來說,被邀請吃飯的客人越尊貴距離一家之長也就越近。於是三隊人馬被帶入座之後,就更鬧不清楚茅城人是什麼心思了,因為宴會的這個是圓形的,所有的長老都圍著這個圓坐,他們三隊人也被分散到了圓的周圍。

  在這個圓的兩頭,各有一個還沒有人的裝飾特別的座位。一邊鋪著巨熊的皮,另外一邊鋪著的則是茅城特產的那種細密發光的布料。明顯一邊是族長的位置,一邊是大巫的位置。而三隊人馬,長山和左椏的使者距離黑熊更近,帶著兩個隨從的角昆則距離發光布料更近。

  兩個部落的使者都皺起了眉,對茅城的這種佈置不太滿意。因為茅城明顯是兩邊都不想得罪,但兩邊也都不想親近。

  角昆倒是挺滿意的,這樣的距離正好能讓他就近觀察一下那位大巫。當然,他也有不滿意的地方,茅城宴會上倒酒的都是老得該被驅逐的男女,並不是嬌嫩的少女或者少年,這是故意的,還是茅城的風俗?

  「嗷嗚~~」狼一樣的嚎叫聲響起,四頭比野狼更高大得多戰獸跑了進來,分別奔向那空著的兩個座位,繼而分左右趴在座位兩邊。

  所有的茅城長老在這四頭戰獸落座之後,齊刷刷的站了起來,三隊使者怔了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節奏的鼓聲,與奇怪的沙沙聲響起——沙錘,用小的白泥果裝上沙,再黏上木棍做成。

  踩著伴奏,茅城的族長和祭祀走了進來。

  兩人並不是並排,當先的青年首領頭髮削得很短,只在腰間裹著一塊尋常的布,果露出肌肉線條流暢優美的上身,頸子上掛著簡單的獸牙項鏈,他看起來就只是長得較好的普通青年而已。

  角昆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注意到了這位青年首領的腳,他的左腳半截小腿之下的部分,那是……木頭的?這是一個生下來就有一隻木腳的男人,還是……

  沒等角昆繼續想,後便出現的另外一個青年,讓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說我不穿,你非讓我穿qwqby白銳

 

  第一一九章

  

  獵星趕著白銳織好了最後那一點,至於裁剪,那可就簡單多了。鋪開織好的布,系統自動打光,按照光線切割開就好。縫紉則終於可以請其他人代工了。其實部落裡早就有了真正衣服的樣子,從簡單的古羅馬長袍到華夏古代的深衣,白銳能想到的都畫出來了,不過想要看見有人穿,那就要等到冬天了,繁忙悶熱的夏天,無論男女老少還是更喜歡腰間一裹。

  銀飾都是已經做好了的,就是扎耳朵眼比較恐怖,最後還是黑爸下的黑手。

  這衣服實在是太不攻了,可是想想獵星今天知道角昆的族長過來後,那種白銳第一次看見的興奮表情……他知道,獵星想要向另外一個強悍的男人炫耀,炫耀自己的城池,炫耀自己的伴侶。

  對於這種情況,白銳很理解,都是男人,對自己的所愛要麼就是跟孵蛋的老母雞一樣遮得嚴嚴實實的不讓別人碰,要麼就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呼喊「這人是我的!」。獵星一直都表現得很淡定,從來沒嫉妒過,獨佔欲也不太感覺得出來,早些時候白銳私底下還曾經抑鬱過。

  所以,這次雖然表面上各種耍賴委屈,實際白銳還是很配合的,否則只要稍微拖延一點,這身衣裳就不可能趕得上宴會。

  這套五毒蠱師的「裝備」,只遮蓋住了白銳一條胳膊、腰腹的要害,還有一條半腿,為什麼說一條半腿,因為有一條腿的褲腿是完全敞開,只以蛇形的銀環束縛住,才免於真變成飄帶。

  毒哥的破虜絕對是露得不能再露了,卻又給人一種藏而未露的感覺。當然在這年月,毒哥絕對是穿得很多的的。

  可是在場的人,就算是茅城的長老們,第一次看白銳這打扮的也有許多被閃了一下,看得呆住了。因為茅城的發展太短了,白銳是整座城裡的唯一一個真·城裡人,其他都是原始部落裡的真正「土人」。

  於是茅城人的主流審美根本就不是看臉的,無論男女首先一個就是看是否強壯,接著男人看是否器大,女人看是否屁股大,總之都是脖子以下的部分。這些年生活得越來越富裕了,再加上和木族人混居,審美觀稍稍發生改變,但也都是在看了脖子以下的部分後,再看脖子以上的。

  形象點比喻是身體強壯程度相仿的兩個人,一個是有大兄弟的醜男,另外一個是有小丁丁的帥哥,前者才被人們認為是美的,並且追求者眾多的。所以很多原始社會的男人服飾,都是強調自己有只大鳥的╮(╯▽╰)╭。不過因為白銳堅決不想看到那些傷眼睛的東西,木族人的衣著風格也稍微影響了茅城裡的人,所以茅城尋常狀態下的男人服飾才依舊是簡單的裹腰布和裹腰皮。

  但是,現在的白銳,打破了茅城人對美的認知,他一出現,眼睛就再也沒辦法朝更強壯的男人們身上放,只想牢牢的盯著他不放。

  獵星這時候有點後悔了,自家人的眼光無所謂,他們並沒有猥褻的意思,只是驚艷。可是那些外族人,尤其是角頭城使團的領頭人,眼珠子可是都快燒起來了,如果不是那人還有點理智,知道這裡的場合不對,說不定就要撲上來了吧。

  他是想炫耀一下自家的伴侶,但他沒想讓旁人用眼睛去「舔」自家伴侶。

  先冷靜下來的反而是白銳,雖然他也是頭一回面對被視奸的感覺,他的手放在獵星的肩膀上,因為安撫所以稍微用了些力氣:「族長,怎麼不走了?」

  「嗚!」「哼!」「哎喲!」各種痛呼來自那三隊使者,茅城還在怔愣中的長老們因為他們的聲音快速回了神。

  角昆摸著自己的肩膀,手掌下是一個只有小拇指頭大小的紅包,可卻灼疼得厲害。他稍微低了一下頭,將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到的眼睛裡的灼熱收斂起來。

  其他被叮了的人也不敢抗議,都老老實實的低頭,平復自己的心情,一時間坐滿了人的小廣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白銳放開了放在獵星肩膀上的手,退後兩步,示意獵星先走。可誰知道被獵星突然伸手拽住了胳膊,朝前踉蹌了一步,就變成兩個人並排了。

  「別,你是族長……」

  「族長的威嚴不在於走在大巫前邊。」獵星湊在白銳耳邊笑著說,「跟我並肩而行吧,我的大巫。」

  獵星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白銳差點就伸爪子摟住他的腰,然後吻上去。他梗著脖子強忍的時候,獵星卻主動湊了上來,吻住了他。白銳在心裡蕩漾,週身通暢的時候,又有些心塞。

  ˍ(:3∠)ˍ親愛噠,你這麼攻,你老攻知……好吧,就因為他知道,所以才心塞啊。

  一吻結束,獵星又咬了一下白銳的鼻尖才放開他,兩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

  從一開始最早茅收茅巫帶著過來的茅部落,一直到現在的茅城,數年的發展,很多人都用有色眼光看著他這位殘疾的族長。現在這樣的人不是變少了,他們統治的人口越來越多,會這麼想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白銳很在意這一點,當他們倆一起在公開場合出現時,他總是會在意這樣那樣的問題。獵星反而更加放得開。因為獵星知道,除了黑爸和果爸,再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作為茅城的族長,因為他對白銳有著絕對的信任和放縱——白銳的力量和智慧才是使茅城崛起的根本,但除了他們這些家人之外,無論是誰站在族長這個位置上,都很容易有不該有的心思,或不服氣,或想要完全掌控白銳,更有甚者想要將白銳的力量據為己有。

  就是茅收那樣跟他們從盆地裡走出來的人,也只有在他們是長老的時候才能信任,如果給他們一個和白銳並駕的機會,誰也不能確定他們的谷欠望不會快速膨脹起來。

  白銳總是有那麼多的奇思妙想,兩人相擁的夜晚裡,他又總是那麼興奮的描繪著美妙的圖景。獵星希望盡自己所能的,幫助白銳實現他的願望,不讓他的羽翼被任何不必要的骯髒東西玷污。

  當獵星和白銳分別落座,茅城的老人們抬上冒著熱騰騰香氣的食物。雖然不能油炸和爆炒,但白銳不愧是大吃貨國出身,雖然作為一個平常在家吃最多的就是清湯涮鍋子的宅男,但還是讓他琢磨出了不少好貨。用有類似竹葉清香的大葉子包裹,內裡塞滿了辣果與其它各種香料的烤魚;以碾碎蒸過的粟米加上一旦炒熟的麵粉作為米粉,五花鹿肉作為基本原料做出來的粉蒸肉;用蜂蠱蜜做出的蜜汁烤雞(藍鳥);另有第一次吃一準被噴一身的灌湯包子和一些麵餅子,和一個水果大拼盤。

  本來三隊使者都沒怎麼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在他們想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雖然有個強悍的大巫,但是食物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們自己家裡的精美。就算是兩個大部落的,也不認為這城裡有什麼好食物。但就算是心心唸唸著白銳的角昆,也也漸漸被食物勾人的香氣轉移了注意力,他隨手抓了一塊粉蒸肉扔進嘴裡,想要壓一壓分泌得越來越多的口水,誰知道一口下去,原本參加宴會之前已經填充過的胃,瞬間開始向身體抗議著「更多!」。

  就連左椏部落的木族人也顧不得矜持,他們喜歡吃素,但也不是不能吃肉,尤其那水果大拼盤裡的水果邊還放著一個蜜碗與一個奶碗,可以用水果沾著吃。蜜碗自然不用說,裡面的蜂蜜粘稠澄清,甜而不膩。動物的奶其實有一股膻腥氣,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處理的,這奶汁細白如雲,沒有一絲雜質和膻味,就算直接喝也是美味。

  麵餅眾人以為不過是平常,誰知道不但麵餅本身綿軟細甜,麵餅裡邊也是有餡料的。有的是鮮甜的水果,有的是切得細細的汁水濃厚的肉糜,更是讓人大嚼不停。

  所以在被白銳閃了的詭異安靜之後,整個廣場再次陷入了不聞談笑聲,但聞咀嚼聲的囧狀。

  茅城的眾人一開始還想著他們是大地方來的,結果看這些人的反應和之前在這裡參加宴會的其他部落人一樣,心裡的那點緊張感也就煙消雲散了。

  第二次有人上來添菜時,角昆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頓時覺得臉如火燒。

  其實這也怪不了他一個大城的族長,卻吃飯吃得忘了其他。角頭城的上等飯食也不過是烤獸心,煮獸腦,鮮獸舌之類的。現階段人們做飯還處於加鹽做熟就好的狀態,最多也就是切割得稍微好看一點。即便現在擺上來的食物也就是現代街邊大排檔的水準,但與原始社會的飲食標準相比,就如同成年人和吃奶的幼兒比誰的力氣大,那絕對不是同一個重量級的。

  「看來諸位使者對於食物很滿意。」獵星看眾人差不多冷靜下來了,笑瞇瞇的說——不冷靜也不行,肚子裡一點空位都沒有了。

  「獵星首領,你們的奶味道非常好,是什麼野獸產出的?」這是左椏的木族人問的。

  「是我們這裡特產的一種鹿奶。」就是黑尾鹿的奶,不知道是不是和這種鹿幼崽時期的成長速度快有關,母鹿的奶水也很充足。

  「就是你們這裡拉車的鹿?我們願意買幾頭產奶的母鹿,我們願意用五倍重量的食物交換。」一般也有買活物的,但都是一半活物重量的食物交換,左椏人一口給了這麼高的價,固然是這個露奶確實合意,但這裡邊也有拉關係的意思了。他們又說了「母鹿」,也就是說以後還會到茅來繼續購買。

  「鹿奶這麼好入口,並不因為是黑尾鹿的奶,而是因為經過了處理。左椏的客人如果想要知道,稍後我們的獵羊長老很願意帶著你們去觀看過程。」獵星現在還不願意在兩城之間站位,而且只是讓鹿奶變得更好入口的方法而已,這種白送上來的便宜,貪下去之後只會讓人輕視厭惡,甚至於會給自己找一個隱藏的敵人,沒有必要。

  獵星這麼乾脆的拒絕,讓左椏和長山的兩方人都是一愣,緊接著,雙方並沒有拉關係不成的懊惱,反而松心的笑了——這樣的人,不會和貪婪的角頭人站在一起的。

  「白巫!你的強大讓我敬服!」角昆冷哼一聲,突然站起來大聲對著白銳說,「我!角頭城之主角昆!邀請你前往角頭城做客!」

  「感謝你的邀請,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

  「不知道白巫是否見過納努庫?」

  「?」

  「那是生活在我們角頭城附近的一種野獸,鹿的蹄子,老虎的腦袋,蜥蜴一樣滿是鱗片的身軀和尾巴。我們角頭城裡,只有獨自殺掉一頭納努庫的人才能被稱之為勇士,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得到了殺死一頭成年納努庫的榮譽!今天,我希望將我的榮譽獻給白巫。」角昆把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果然是用骨頭串的,在最後綴著幾根色彩艷麗的鳥毛。

  「角昆首領,這是一件太珍貴的物品,我能問一下,你把我送給我,是友誼的象徵呢?還是有其他的意思?」

  「確實有其他的意思,代表著我角頭城願與茅城,永遠結為兄弟之盟!」

  「我茅城也願意有更多的朋友,但是,作為巫我只聆聽和傳遞祖靈的聲音,世俗的一切與我無關。如果要結為兄弟之盟,那麼角昆首領更改把這珍貴的腰帶送給我們的首領。」

  「強者的榮譽只贈送給強者,我是角頭城的最強者,那麼就該把我的榮譽贈送給茅城的最強者。」

  「角昆首領為什麼會認為我是最強的?」

  「那不是很明顯嗎?」

  「角昆首領,看來你的眼力真是不太好。在我茅城,誰都知道,茅城的首領才是最強大的。」

  「一個只有一隻腳的瘸子嗎?」角昆嗤笑一聲,扭頭看向獵星。

  「角昆首領,看來你並不是來送禮的,你是來找我比鬥的。」獵星站了起來,不需要客氣和謙虛,面對對方的挑釁,只有用拳頭才能捍衛自己。

  「如果你敗了,我要你的木腳做我的收藏。」在意識到獵星的腳問題的時候,角昆就等著這一刻了,只是美食讓這時間稍微湊後了一點……他絲毫也不認為自己作為一個健全人挑戰一個殘廢有什麼羞恥的,本來殘廢的弱者就不該活下去,他佔著的好東西早就應該讓出來了!

  這時候角昆重新看向了白銳,他並沒有要求白銳作為戰利品,因為這是一位強大的巫,不是隨手可扔的奴隸。角昆相信,白銳在看清了事實後,會自己做出最好的選擇。

  「如果我勝了,那我就依舊要你的腰帶吧。」獵星看起來也是笑瞇瞇的,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發現,他們的首領已經發怒了,「角昆首領,我們現在就開始嗎?」

  「當然!」角昆已經走出了他的作為,站在小廣場的中間,他挑釁的看著獵星,那意思是:你怕了嗎?

  「角昆首領,你不覺得……撐得慌嗎?」

  周圍又響起了笑聲,長山人特意笑得極其大聲。

  角昆哼了一聲,吃得太飽確實不利於戰鬥,但是他不認為對付一個瘸子會給自己的胃造成太大的壓力。

  「我覺得很好,開始吧。」

  「好。」

  獵星點點頭,緩緩的走向了角昆。他剛走到距離角昆差不多六七米遠的地方,還沒有站穩,角昆已經大吼一聲撲了過去。角昆的身材高大魁梧,獵星矮了他足足半個頭,但卻一點都不顯得笨重,這一撲速度驚人又帶著極其凶悍的力度,在他以為獵星只能躲閃。然而,獵星同樣大喝一聲,以幾乎同樣的姿勢撲向了角昆。

  兩個男人砰的一聲撞擊在了一起,誰都以為肢體殘缺又是後發力的獵星會被逼退,甚至第一時間就會被壓倒,然而這兩個人卻是勢均力敵,四條堅硬的臂膀糾纏在一起,緊緊錮制著對方。

  角昆只是意外了半息,抬腿就去踢獵星的左腳。卻不知道獵星已經在同時抬起了自己的左腳,頓時就跟角昆來了對腳!角昆自然也有一雙這時代人的鐵腳板,但獵星的腳那可是系統出品的唐家斷腿堡假腿,質量保證沒得說,這隻腳大體上和人的腳類似,卻又有著獸爪的猙獰。角昆這一腳確實力大,獵星頓時搖晃了一下,但角昆自己搖晃的幅度更大,同時他臉色都變了。

  

  第一二零章

  

  四周觀戰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見,兩個人的腳分開的時候,獵星的木腳上掛著兩塊碎肉,角昆的腳重新踩在地上的時候,血把半個腳掌都染紅了。

  不過角昆不愧是角頭城的角頭城的勇士,這一下雖然傷得意外,但是他胳膊上的力道絲毫未見,想趁著對方意外吃虧把人按倒的獵星也沒能成功。此時角昆眼睛裡,倒是比剛開打的時候,多了一絲認真。

  兩個男人一陣拳來腳往,三隊使者誰也沒想到,這場比鬥竟然變成了一場持久戰。相比起大聲歡呼,單純的為這場勇士的比鬥歡呼的茅城人,左椏和長山人的笑容越來越明媚,兩個角頭隨從的臉色卻越來越黑。就算獵星確實是個強大的戰士,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殘廢的事實。他們強悍的族長跟一個殘廢打得難解難分?這是屈辱!

  隨著比鬥時間的延長,在你來我往的打鬥中,角昆的胃開始翻騰了起來。就如獵星之前提醒的,他吃得太多了……

  反胃引發了一連串的身體反應,作嘔,暈眩,動作反應遲鈍。只是角昆的意志力在那裡,他能強撐著,所以這些細微的變化旁觀者甚至都沒能看出來。可是和他勢均力敵膠著中的獵星最清楚,暫停一下?等待角昆稍微平復一下再繼續?——這樣的想法獵星從頭到尾都沒有過。

  我愛炫耀我家伴侶又強又美,是我的事。你眼紅是一回事,當著我的面把你的不懷好意都紅果果的表現出來,就別怪我給你好看了!

  獵星一拳頭接著一拳頭,都朝著角昆的胃部招呼。角昆接連抵擋的同時,胃部翻騰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

  終於圍觀的人也都看出來異樣了,可是角昆既然能一開始就朝獵星的腿招呼,那現在就別怪獵星朝著他的胃招呼,這一點其他人都清楚,就算角頭人的臉色黑得快趕得上鍋底了,他們也沒抗議。比鬥中除了不能用武器,不能用戰獸,只要雙方是赤手空拳,那麼除非其中一個認輸或者完全失去反抗能力,比鬥就不能結束。尤其這還是他們族長自己挑起的比鬥。

  角昆阻擋得慢了一步,獵星一拳頭擊在了角昆的腹部上!

  角昆死死的咬住自己的牙關,之前他有多愛那些吃下去的美味,現在就有多恨翻湧上來的它們。

  不過獵星顯然對這個用眼睛「舔」了自家伴侶的男人非常沒有好感,懷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思,第二拳、第三拳毫不猶豫的打上了同一個位置!這時候還能忍著不吐的那就不是人了,角昆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隨即哇的一聲,嘔吐物從他的嘴巴裡噴湧而出。

  獵星在他嘔吐之前及時退了出來,接著他並沒走向自己原先的作為,而是朝白銳走了過去。

  話說這時候白銳眼睛裡的星星都快冒出來了——自家強受太帥了有木有!不過這個時候有外人在,白銳只能硬板著臉,以免把自己笑成呆瓜的表情被看到,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原本在獵星對面的兩條大狗也很有眼色的跑了過來,四條二哈一字排開,當獵星坐在白銳身邊的時候,這些傢伙自動組合成了毛茸茸的狗毛寶座,就是太熱了點。

  角昆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那些左椏和長山人的笑聲刺耳無比,當他被兩個隨從搭著朝外走的時候,他看到了和獵星坐在一起的白銳,而那個大巫卻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給他,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位茅城族長的身上。兩個人身上那些明顯情熱之後留下的痕跡,原來只是讓角昆更加的熱血沸騰,幻想著要不了多久在白銳身上留下痕跡的人就會變成他,現在那一切都成了笑話。

  他感到憤怒和羞恥,可無力的身體甚至讓他無法咆哮,死狗一樣被隨從拖出了廣場,距離比鬥的戰利品代表他榮譽的腰帶越來越遠……

  看著狼狽的角昆,最高興的就屬長山和左椏的使者們了,就算是左椏那些木族人,也笑得都能讓人看見小舌頭了。

  他們還沒怎麼說話呢,之前左椏送上去的好處也讓人給駁回來了。結果角昆自己閒的蛋疼,結果被人家族長揍都吐得稀里嘩啦的——真太好看了,還想再看幾回啊。更好的是,現在茅城只能和炎巖結盟了。

  因為心裡高興,所以就算宴會結束之後,茅城的人依舊沒有明確的表示,但是這兩隊使者還是乾脆的離開了,反正已經是確定的事情了,沒必要再催逼人家。

  白銳和獵星這天回到家裡,本來一個有了新衣服,一個剛剛戰敗情敵,都是熱情勃發的時候,無奈之前已經胡天胡地了兩天。有沒有精力暫且不提,連續這麼折騰,需索無度傷了元氣,那後半輩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ˍ(:3∠)ˍ早知道昨天的酒應該留在今天開封的。白銳略微遺憾的想,說起來今天實際上還是帶傷參戰的,雖然那傷不重,只是略微紅腫而已。

  兩個人互相擁抱著躺在二樓的床上,白銳的手就放在獵星的腹部上,摸著他起伏的腹肌。沒多久就被獵星拍掉了,白銳下意識又放回去了,獵星又拍:「既然不做,別撩撥我。」

  「哦。」白銳可憐兮兮的應著,「我不摸,讓我放著行嗎?」

  「……」獵星歎了一聲,他能戰勝強大的戰士,卻總也贏不了他家的大巫,「放吧。」

  白銳興高采烈的摟住了獵星的腰,獵星的肩膀和胸膛都比白銳要寬那麼一點,可是腰線反而比白銳的還窄,白銳摟上去後除了舒服還是舒服。

  「獵星,是不是要準備打仗了?」

  「還沒那麼快。」

  「那個角昆還忍得住?」

  「他應該能忍得住。」

  「你對那人評價還挺高的。」

  獵星動了一下,現在摟著他的腰,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眼睛的位置治好是他左胸的小點,白銳眨眼的時候睫毛小刷子一樣的刷過那裡,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胸口略微靠下的軟肉上。雖然今天沒精力繼續,可又不表示他就是個死人了,白銳無意間的行為可是讓他從身上癢到了心裡。

  「角昆雖然自大了些,但如果我沒有你特製的腳,這次比鬥後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

  角昆用的戰略和當初茅收用的差不多,但角昆的力量和與人戰鬥的經驗可是比茅收強多了,畢竟角昆是角頭城里長起來的,從小的營養就和茅收不同,角頭城更多的是和人作戰。如果他用的還是五年前的那根木腿,第一下的時候,就被踢倒在地了,那就沒有什麼然後了。

  「那樣的話,他不是更不能接受失敗?」

  「你很想開戰?最近太閒了?」獵星奇怪了,摸著白銳的頭(假)發問。

  「就是不想打仗,而且我很不閒,所以才問得這麼仔細啊。」

  在茅城裡,獵星偶爾還有沒事幹的時候,白銳是妥妥的從睜眼就開始忙到天黑,無論無毒內功、祭舞還是笛曲,都是多練一天就多一天的積累,而積累總是不嫌多的。不過每三五天,他必然會把一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和獵星柔情蜜意一下。都忙成這樣了,要是開戰必然調集大量的寶寶,到時候最忙的也是他。另外生為一個和平年代的現代宅男,現在自家兩個老爹是必然得衝在前頭的部落絕對戰力,自家男人也是八成要上前線的部落族長,打仗這種事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約。

  「放心,雖然原本我們的想法是兩邊不靠,但是從現在的情況看,朝炎巖靠攏,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因為炎巖和角頭,本來就是角頭的勢力佔上風,我們靠向炎巖,正好讓兩邊變得平衡,角頭反而不敢動手了。」

  其實不是平衡,應該說角頭處於據對劣勢了。但這事得站在角頭的方向想。角頭八成不會那麼甘心承認自己弱了,可是又忌憚二對一的實力對比,那就足夠了。

  「那就好。」白銳放心了,在獵星胸口上蹭蹭,安安穩穩的睡了。只是他這一蹭就又變成了睫毛貼著獵星紅豆,氣息吹在軟肉上的狀態,獵星躲了又躲,背後已經靠著牆了,可白銳還是一次次的「追擊」了上去。如果不是確定這傢伙睡著了,獵星一定……他一定……無奈歎了一聲,獵星拽了塊布擋在自己胸口上,勉勉強強睡著了。

  ***

  角頭人已經連夜離開了茅城——實在丟不起那個人。

  跟隨角昆出來的都是極端忠心的人,角昆的失敗並沒有動搖他們的忠誠。走在回去的路上,這些人一個勁的在咒罵著「茅城瘸子首領」的同時,安慰自己的首領。

  不過,基本上他們的安慰都是這樣子的:「族長,你只是當時吃多了,如果下次族長你和他blablabla……」

  角昆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又被這些族人們戳了不知道多少箭,他寧願這些傢伙閉嘴,把靜靜留給他!

  就算是敗了,還敗得很慘,角昆倒是稍微有那麼點承認獵星的能力了。同時,他卻又更加的為白銳不值得,雖然獵星的假角和蟲子一點都不搭邊,可是角昆還是從中看到了白銳的力量,如此神奇的東西,角昆相信這必然出自白銳只手。如果他才是白銳輔佐的族長,怎麼會讓自己的大巫把自己的神力花費在這些無用的東西上。如果他才是白銳輔佐的族長,那麼現在什麼炎巖、水酉,甚至那傳說中的木族之城……

  想到精神澎湃處,角昆自己又洩氣了。無論多少「如果」也只是如果,白銳現在不是他的大巫,而是那個瘸子的。

  「盡快回去!」角昆一催坐下戰獸,招呼著自己的下屬們。

  「首領,你這個樣子……」角頭人剛剛還七嘴八舌的勸慰著,現在立刻都打起了精神,因為當他們的首領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代表著首領即將帶領他們踏上下一次征服之路的時候。

  「我們要對茅城開戰嗎?」不過也有人比較小心,茅城的蟲戰士,茅城的毒,這座城太詭異了,他們詳細自己必定能夠在首領的帶領下征服這裡,但到時候損失也不小,另外還有個宿敵炎巖在一邊看著,那可就……

  「我已經厭煩炎巖這個跳蚤了,該讓它老實了。」

  原來是打老對頭炎巖?這下沒人猶豫了,所有人都興奮的呼喝著戰獸,在茅城的大路上飛奔起來。

  角昆來茅城的時候是很悠閒的,他是懷著好奇的心情來探查的,回去的時候卻是一路疾趕。茅城的這段有路有驛站,戰獸能夠放開了跑,不用自己打獵,遇到驛站就用蟲幣買上些食物——在茅城的時候賣掉獸群換的。等到路道路到了盡頭,他們要鑽進林子的時候,眾人還有些依依不捨。

  「族長,這個路和驛站可真是好東西啊。」來的時候還有人嫌棄,「是好東西,但我們能利用路快速回家,別人也能用路快速到達我們角頭城。」

  有老成的頓時面露警惕;「那我們要不要回頭求把路毀了。」

  「不需要,只要我們是最強的,就不怕別人順著路過來,甚至於,我們巴不得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等到滅了炎巖,我們角頭也開始築路。」冷靜下來的角昆,眼光還是非常可怕的,他沒跟下屬說的是道路也把散落在各地的小部落與一座大城聯繫了起來,時間久了,不需要戰爭和吞併,時間久了,那些小部落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城的一部分了。

  角昆覺得可惜了,如果再早點,不要長,只要早兩年知道路的存在,他們角頭城早就已經是唯一的城了,就算茅城突然崛起,他也能帶著人踏平茅城,搶走大巫。可是現在……現在他依然堅信勝利屬於自己,只是需要的時間更漫長一些而已。

  左椏和長山人正興高采烈的和茅城的人商量結盟的事情,卻不知道角頭城那邊已經做好準備,就要和炎巖城開打了。

  現在大城的站前準備是這樣的:族長和長老們決定開戰,商定要打多大規模,以及動員多少附屬部落,多少勇士。然後在城內動員的同時,還會有使者手持標記前往各個附屬部落,讓這些部落出人、出力、出食物。角頭城的標記,就是他們的戰獸角頭獸死後的頭骨。

  整個角頭城勢力的動員速度還真不慢,五天就集結了預定的六成人手大概八百戰士左右,然後隊伍就出發了,後面的人手會在路上慢慢集結。如果戰爭結束後還有誰不來的,那除非是這次參戰的所有部落都死乾淨了,否則以後對那個部落所有人都是不死不休的結果。

  一個多月之後,角頭城到達炎巖城的勢力範圍,雙方開戰。

  直到三個多月後,茅城才從炎巖城派來求救的使者那裡,知道了這兩座城開戰了的消息。可那時候都已經是冬天了,茅城的人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長途行軍的,而且時間相隔太遠了,開春的時候他們就算派人過去,也不知道趕到的時候炎巖城是否還存在了。

  那位在冬季長途跋涉的使者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是把消息帶到,並沒有催促茅城派人救援。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給了最近幾年發展大體都是順風順水的茅城人當頭一棒。

  ***

  「還在想角頭城的事情?」白銳問,他和獵星此刻裹著同一張巨熊的毛皮,在火塘邊挨得緊緊的。在兩人的頭頂,鹿腿二哈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夏天的時候它跟著黑爸和果爸出去打架了,兩口子騎著飛龍回來得快,這個傢伙落後了八、九天才回來。

  「嗯。」獵星頭枕胳膊平躺著,聽到白銳說話變成以手支頭的側躺,「角昆那個人……很不錯。」

  一開始還以為角昆就和五年間遇到的很多少壯的族長一樣,自大狂妄,可誰知道那個人被那麼下了面子之後,竟然做出的是這樣果斷的反應。

  「黑爸也這麼覺得?我覺得你們都有點太高看他了,他這麼快趕回去幹掉炎巖,不是什麼果斷,他是害怕。」白銳的手放在獵星的臉頰上,摸著他的下巴。

  「為什麼這麼想?」

  

  第一二一章

  

  「我這麼說可不是因為歧視,無論是左椏和長山部落帶來的消息,還是那個使者送來的消息,都說明一直到角頭和炎巖部落開戰之前的幾年間,兩城之間的人口和實力都是很穩定的,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那為什麼角昆偏偏選擇了一個從我們這裡回去的時機,發起滅城的戰爭呢?」

  「因為他知道我們和炎巖必然會結盟了。」獵星也開始順著白銳的思路思考,「不趁著今年之內滅亡炎巖,明年就要面對我們兩城的聯合壓制。」

  「不止,水酉人喜愛交易,什麼事都要算算是賠還是賺。當我們是二比一了,他們大概也不會再選擇旁觀,所以很可能到時候就是三比一了。」

  「還真是怕……」獵星把白銳摟在懷裡,「開春我們要對角頭開戰,你要等在家裡,還是跟我們一起去?」

  獵星想明白了,角昆的選擇是畏懼之下的無奈之舉,他不這麼干一點生路都沒有,這麼幹了,借助滅掉炎巖的威名震懾四方,確實反而是一條生路。甚至獵星和黑爸都忽略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角頭城就算吸納了部分炎巖城的人手,可是首先他們自己在戰爭中必然也算是不小,其次新收納的人手短時間內怎麼可能快速依附角頭?

  現在是角頭最虛弱的時候,無奈現在是冬天,那就等到明年開春,給角頭致命一擊,不能給這個茅的敵人喘息之機!

  「當然一起!」白銳一口咬在了獵星的肩膀上,看著凶狠,實際上就只是留下一個印子,還無賴的控訴一句,「讓你敢扔下我!」

  獵星笑了起來,抱著白銳打了個滾,讓白銳躺在他身上,他的兩條長腿張開,卡在白銳的腰上,抬起的腳蹭著白銳的大腿:「這就是罰了?」

  白銳立刻學著二哈:「嗷嗚」嚎了一聲,「當然不是,你可得受棍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只是棍刑而已╮(╯▽╰)╭***

  茅城的管理者們,一開始還真的是被角昆的這一手鎮住了,但是白銳少有的在這種「政治問題」上敏感了一回,想明白之後,雖然是在冬天,但茅城、茅城的附城,以及附屬部落,還是都開始了戰爭準備。一旦天氣轉暖,就準備和角頭城開戰。

  「要開戰了?!」這個一臉興奮跳起來的正是谷多,他沒有跟著他的叔叔一起離開,而是留在了茅城。

  谷多的父親有八個妻子,十三個兒子,谷多是他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比較寵愛的一個,可是他的兩個哥哥都比他更強,而且和谷多並不怎麼親近。谷多知道在父親死後,自己就會成為普通的部落戰士一員。原本他已經做好了為他其中一個哥哥獻上忠誠的準備,可是這次茅城之行讓他改變了想法,他不想繼續在那小小的部落中生存了。

  只是在部落的移民處報名之後,谷多才知道並不是他想留下茅城就讓他留下的,他必須在附城工作,在有了足夠的功勞之後,才能轉到茅城居住。只是短暫的失望了一下,谷多就重新振奮了起來。本來好東西就該是更強的人佔有,他有信心終有一天能夠證明自己是茅城的一員。

  現在,機會來了。

  「不要多想了,參戰的勇士是不會從我們這些新人裡選的。我們只是後……後期人員。」

  「是後勤人員。」

  另外一個自稱是副隊的人給他們隊長補充著。

  「為什麼不能從我們這裡挑!不參戰,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證明自己可以進入茅城!」谷多看著自己隊裡的其他人,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支持,可其他十七個人反應都很平淡。谷多忍不住呸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罵道,「軟蛋!」

  隊長無所謂的笑笑,一隊二十個人,他們隊伍裡的人最長的已經在這個叫地乙的附城裡住了兩年了,不是功勞沒攢足,是相熟的親戚朋友都在這裡,還有了看上眼的人,每天工作也能吃飽穿暖,何必再換個地方。像谷多這樣,還不瞭解具體情況,拿著過去部落裡的經驗衡量這裡,以為只有殺敵或者狩獵才能搬進城裡的,他見多了。

  其他人也沒覺得被谷多侮辱了,一個個笑嘻嘻的看著他,就像是看笑話。

  「因為你沒有戰蟲。」谷多正有些惱羞成怒的時候,反而是一直繃著臉的副隊跟他說話了。

  「沒有戰蟲又怎麼樣,我……」

  「因為大巫很可能在戰場上用毒,有戰蟲了,才能不被毒死。沒有戰蟲的,就是累贅。」

  谷多被噎了一下,緊抿嘴唇閉上嘴了,怎麼看怎麼委屈,不服氣。

  隊長和副隊離開了,隊裡的眾人也散了,就留谷多站在原地。隊裡年紀最大的沙齊,也是谷多暫時的同居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別不服氣了。」

  「我就是不服氣,那些蟲戰士有的還不到我的胸口高,我……」谷多左右看看沒人,壓低聲音說,「我一手能捏死他們兩個,憑什麼他們能去參戰,我就不行!」

  沙齊笑了一下,示意谷多彎腰,要進門了。一隊人的住房基本上都在一塊,其實還有空房,但是新來的什麼都不知道,必須要跟舊人同住一段時間,等到徹底熟悉了規則,再獨立生活。

  一進門,過多就看見一條小指粗細的斑斕小蛇從地下爬了出來:「沙齊!小心!」谷多抽出骨刀就要去剁蛇頭,被沙齊笑著攔住了。

  「這是我的蠱蟲夥伴,也就是戰蟲,可不能讓你打殺了。」

  沙齊比谷多高一點,可是他又黑又瘦,總給人是一種餓了很久的感覺。要不是谷多從到這裡就一直受沙齊照顧,沙齊必定也屬於他「一手能捏死兩個」的看不起的人之一。可是剛剛谷多要殺蛇是驟然發力,勁用了多大他自己清楚,沙齊架住他卻好像輕而易舉毫不費力、等到兩個人都站起來,谷多有點呆,一方面是沒想到瘦子沙齊竟然力量這麼大,另外一方面當然就是沙齊有戰蟲了。

  「為什麼你有戰蟲,不住到茅城裡去?」

  「因為我是某個部落的逃奴,我的家人和族人都已經死了,在這裡認識的朋友和隊友,就是我的家人,我不願意離開他們。其實隊伍裡有很多人也都是這樣的。」

  「我不信,逃奴的身上都有徽記,你的徽記呢?」

  「原來我身上確實有的,在這。」沙齊指了指自己左邊臉頰下面,「很大的一片燒傷,但是在我成為蟲戰士,參加儀式的時候,大巫為我治好了。」

  沙齊面色一凜,沙齊如果用別的理由,他還是會不相信,但是涉及到大巫,那就不得不信了:「大巫還會治病?」

  「不只是會治病,聽說大巫還能讓人起死回生,但是那代價太大,所以至今被大巫從死亡之地帶回來的,只有獵果長老一個。」

  「真的?!」谷多眼睛瞪得快掉出來了,他以為大巫就是很漂亮,長得漂亮,頭髮黑亮,祭舞跳得很漂亮,還能操控巨大的蛇蟲,沒想到大巫還能給人治病,甚至讓人復活。復活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傳說的傳說了。

  「當然是真的。」

  「可真好啊……」谷多感歎著,可再一看沙齊,表情就變得有些不自然了,「那你現在算是誰的奴隸?隊長,還是副隊?」

  奴隸是主人的財務,就跟牲畜都是屬於主人的。可如果牲畜自己跑了被別人抓到,新主人能戰勝前主人,牲畜就歸更強者。

  「你沒發現我們茅城,和茅城的附城裡,都是沒有奴隸的嗎?」

  「所以你是首領或者大巫的奴隸?」谷多自以為明白的點了點頭,「沙齊,你要參戰嗎?如果不參戰的話,你的戰蟲能借給我用用嗎?只要我獲得了足夠的功勞,一定會買下你。」

  「……」沙齊笑得無奈,也不怪這個孩子這樣說,因為他原來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再怎麼把現在茅城的規則解釋給他聽,他也只會把曾經的認知加到現在的規則上去理解,「戰蟲是不能借的。」

  「如果是大蠍子、大蛇或者大蜈蚣我也就不找你借了,但是你的戰蟲這麼小……」那意思是打起來到時候還得靠我自己,你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沙齊把小蛇放在地上,拉著谷多走到房間的另外一角,他背對著蛇坐下:「來,谷多,你命令沙蛇朝左走。」

  一腦袋問號,可谷多還是開口了:「你!朝左走。」

  「它沒動,對吧?可是現在走了,對不對?一、二、三,然後它停下來了。」

  谷多雖然熱血衝動了點,又因為生活環境他的三觀是原始社會弱肉強食的三觀,但並不表示他傻,能果斷選擇留在茅,奔向新生活的他,還是有腦子的。稀里糊塗了一會,谷多終於反應過來了:「戰蟲……戰蟲能知道你心裡想什麼?!」

  「它能知道我想什麼,我也知道它想什麼。」沙齊點點頭,他轉過身,被他命名為沙蛇的那條小細蛇也正好爬過來,順著他的手臂一路爬上肩膀,嘶嘶的吐著蛇信繞在沙齊的肩膀上,「這是大巫的威能,他讓我們的心和蠱蟲夥伴的心連在了一起,並且我們能從對方那裡獲得力量。我是很弱小的蟲戰士,在你眼中的那些矮小的人,他們十倍百倍強過我。」

  聽到沙齊所說的真相,谷多的臉紅得像是要炸開,可是少年人就是抗壓力強,很快他的問題就變成:「怎麼樣能成為真正的蟲戰士!」了。

  沙齊歎了一聲,慢慢來吧,總能讓少年人知道到底該怎麼樣在茅城生活下去的。

  ***

  少年人沙齊充滿了對蟲戰士憧憬的同時,茅城的管理者們,正在忙於戰爭的準備。五年來茅城也和其他部落打了不少仗,但這是第一次全面動員的大戰,而且對手的距離還那麼遠。

  戰士動員還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後勤。

  「白銳,你不覺得身為大巫還是你留下比較好嗎?」黑爸不知道第多少次開始繞著白銳碎碎念,因為他被眾人一致決定留守。

  「黑爸,你怎麼說怎麼念都沒用了,接受現實吧。」白銳聳聳肩,「我是去療傷外加放毒的,我的作用可比你大多了。」

  「那就讓別人留守,你說你們當初怎麼不叫茅收、諾麗絲他們留守,非得提議我呢?」

  「因為黑爸你的算數是除了白銳之外最好的。」獵星一進家門就看見無奈的果爸,更無奈的白銳,還有少有的竟然一臉委屈的黑爸。

  黑爸的數學天賦讓白銳都驚歎,他現在比白銳的能力都要高了——白銳的數學水平頂多是高一的,更高的這些年下來早就還給老師了。可是兩年前發現黑爸那著根木棍用他根本不知道的方法,在沙地上解π值,他還是從3.1415那前五位看出來的,當時黑爸已經算到二十多位了。

  ˍ(:3∠)ˍ問之,答曰:閒的,解悶。身為一個穿越人士,白銳當時是崩潰的。他家黑爸妥妥的是狂拽酷霸帥的高富帥,成功人士加絕對男主角,唯一一個問題大概也就是黑點,不過黑的不才是更有男人氣概嗎。

  「黑爸,你這五年來帶著果爸到處去玩,明年就別玩了。」白銳拍了拍黑爸的肩膀,表示這事絕對沒得改。

  「唉……」黑爸歎氣,他打了那麼多小戰,偏偏錯過了最大的,怎麼能甘心。可是看情況這是不甘心也得甘心了,「行了,留就留吧。」

  果爸的手伸過來,拉住了黑爸的手:「走,回家吧。我用那口陶鍋煮了肉,現在應該已經好了。」

  黑爸緊握住那只比他的手也就是白了那麼一點點,可是同樣粗糙,同樣骨節明顯的手,猛然間忽然意識到,好想留下來也不錯。他們這些年東奔西走在外邊的時間確實是太長了,在外邊是刺激又開心,在家裡不是也有外邊找不到的安逸與平靜嗎?

  「這次便宜你們了。」黑爸和果爸手拉著手站了起來,不過眼看著都要走了,黑爸忽然又竄了回來,一把把白銳的頭(假)發拽了下來,這才在白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心滿意足的拉著果爸走了。

  「你搶孩子的頭髮幹什麼?我又不是沒有?」當著孩子們的面雖然沒反對,但是出了門,果爸表示了嚴重的不理解。

  白銳的假髮是白毛,長長的發尾還纏著破虜的銀飾,閃亮璀璨。

  「這個漂亮啊,白銳自己又不是不能再做一個,我想看你戴著。」

  「不只是想我戴著,還想我戴著干對吧?」果爸斜著眼睛,裡邊滿滿的是對說話留一半的黑爸的鄙視。

  「對!」繼而他滿臉遺憾的說,「要不然看他那衣服做得不容易,我連衣服也一塊借來了。」

  此時的白銳簡直要哭瞎了,qwq黑爸你好冷酷好無情好無理取鬧啊。就算假髮和頭飾確實比衣服容易製造,但是也花了你兒子許多精力,外加幾十萬生存點數啊!

  尤其是假髮,那都是一根一根二哈的尾巴毛拔出來的,難道還讓他再去拔一次?假髮製造好之前怎麼辦?大冬天的好冷啊,光頭大巫好沒有威嚴啊。

  「別難過,好久沒看見你這麼銳的樣子了,乍一看雞蛋一樣可愛。」

  「獵星,你這安慰一點都沒讓我覺得好受。」

  「……」

  「鹿腿,你這麼急跑什麼?過來讓我拔點尾巴毛先。」

  「嗷~嗷嗷嗷嗚~~」

  ***

  春天到來的時候,白銳的新假髮也已經做好了——ˍ(:3∠)ˍ冬天裡頭皮凍得生疼,還要三天兩頭的追著二哈們拔尾巴毛,白銳也是很佩服自己的。相比之下製作頭飾當然是簡單多了。

  同時也到了開戰的時候了,這種大戰,少不了祭祀向祖靈求告。

  白銳頭一次自覺自願的在大廣場上為所有在場的即將參戰的戰士們,跳起了祭舞,這次他跳的是蠱蟲狂暴。之前在眾人面前跳得最多的醉舞九天這時候就顯得太靡靡了一些,相比之下節奏激烈的蠱蟲狂暴,更能激起人和蟲的戰鬥熱情。

  舞起,繚繞著白銳的蠱霧就如這祭舞的名字一樣,狂暴的澎湧而出,一眼看去彷彿有無數蛇蟲在霧氣中躍動不止。蟲笛的聲音在耳中激盪,大巫在廣場中的十隻蟲王間旋轉跳躍,他身上閃亮的銀飾碰撞出叮噹聲。

  

  第一二二章

  

  人們覺得心臟狂跳,口中發乾,彷彿敵人此刻就在眼前,無論男人女人身上的肌肉都鼓掌著,每個人都盡量瞪大雙眼,終於不知道是誰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吼,繼而在場的無論男女老少都大聲吼叫了起來!繚繞著他們的蠱霧頓時湧動得越發的瘋狂……

  幾隻長得像倉鼠但是有小鹿大的戰獸不知道感受到了什麼,茲哇亂叫的到處跑,結果被幾隻大兔子砰啪幾巴掌拍回了地洞。兔子們用一種「心來的真廢物、真膽小、真沒用」的眼神看過大倉鼠,蹲回去繼續啃嫩草了。大倉鼠嚶嚶嚶的抱團縮在一起,欲哭無淚。

  大概一兩百米之外,長得像蜥蜴的肉食戰獸倒是沒像大倉鼠那樣到處亂竄,反而全身鼓脹著,到處攆著周圍其它戰獸開干,弄得周圍一陣毛鱗亂飛,嗷吼亂嚎。直到一隻狗爪子扇在了跑的最歡的為首蜥蜴臉上,扇得它一陣亂滾,還沒等爬起來,就再次被那隻狗爪子按在了脖子上。壓倒它的二哈咧著嘴,齜著牙,蜥蜴明顯咕嘟的嚥了一口口水,然後縮了。

  ——隨著依附部落的越來越多,茅城的戰獸種類當然也跟著也越來越多。不過無論是吃草的吃肉的,還是天上飛的水裡游的,茅城的「原生物種」們,都能把它們管得老老實實的。

  戰意澎湃著,茅城的遠征開始了。

  角頭的使者隊伍,比茅城的勇士隊伍遲不了幾天,也出發了。

  角昆滅掉了炎巖,確實角頭城損失不小,可那並沒有白銳和獵星所想的那麼大。角頭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和炎巖決一死戰的原因,也和他們想的稍有出入。

  角頭不滅炎巖,因為兩座城的距離太遠了,雖然沒有兩城到水酉或者茅城那麼遠,但這種距離,角頭滅掉炎巖之後,也無法把自己的統治順利延伸過來,最終滅掉一個炎巖,過一些年也會有另外一個炎巖崛起。然而現在不同了,角昆在茅城看到了車,看到了路。鋪開路,架上車,滅掉的炎巖就是角頭的另外一個附城!

  不過,他們還是需要一點消化時間的,至少要等炎巖城的奴隸們把道路鋪好,並且製作出能夠不會那麼快散架的車。在此之前,他們還是最好和茅城交好,如果能從茅城把車子的製作方法學來,那就更好了。

  角頭的使者隊伍出發半個月之後,急火火的趕回來了。

  茅城動員的人數沒有當初角頭人多,總共加起來也就是六百多,但架不住白銳的寶寶們多。而且他們和一般的隊伍行進不同,他們是一邊鋪路一邊前進的,推樹移石的,搭橋開山,那動靜可不要太小。還沒見到角頭城的影子呢,已經把不知道茅的部落們嚇得半死,拖家帶口的開始遷徙。

  角頭的隊伍就碰上了這樣一個遷徙的部落,一開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茅城來打他們了,甚至還以為這是野人部落大驚小怪,看錯了遷徙的野獸。但以防萬一,使者隊伍大多數在原地紮營,只派出了一小部分前去偵察,偵查的人也沒騎著角頭城的戰獸角頭獸,跟著幾個當地人,遠遠的看見了茅城的隊伍,就嚇回來了。

  也確實沒必要看太清楚,那個方向唯一有能力調集這麼多勇士,還以巨大的毒蟲作為坐騎的也就只有茅了,整個隊伍這才趕緊回到角頭城報信。

  「茅城為了一個剛剛結盟的炎巖,就想要和我們開戰?」有角頭的長老不明白茅城為什麼要這麼做。

  「哪裡是為了炎巖?只是以為我們角頭的損失也大,所以來敢來?」

  「還因為他們今天不來,那麼總有一天我們角頭就要過去。」角昆看著一個比一個還要老邁的長老們,這些早就該被遺棄或者扔去餵戰獸的老傢伙,只是看著就讓他噁心。

  他的眼神讓長老們都瑟縮了一下,角頭城曾經能夠和族長抗衡的兩個力量——大巫和長老們,大巫已經有三年沒有出現了,說是在和祖靈溝通,長老們也早就成了怯懦的應聲蟲,現在的角頭城,是角昆的角頭城。

  「發出召集令!準備開戰!」

  白銳坐在白龍的腦袋上,現在白龍的體型光是一顆腦袋就有兩張席夢思的面積了,白銳在上面睡著了打滾都沒問題,就是有時候有點曬。無奈身為大巫打個傘太不威嚴了,所以也只能曬著。

  鹿腿嗷嗷叫著,圍著白龍蹦來跑去,它這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就算現在白龍一尾巴能抽暈它,二哈還是頑強的爭奪著自己的坐騎地位。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了,通過寶寶們傳遞的信息,白銳知道又到了宿營的時候了。等到整個隊伍都停下來,白銳從鹿腿背上搭著的包裡取下了皮子和木棍,搭起了一個小帳篷。剛搭完,獵星就坐著戰車回來了——飛龍榛子體積太大,低空飛行不方便,高空飛行又不利於獵星掌控整個隊伍,所以白銳就把戰車給他當坐騎了。

  獵星從戰車上跳下來的時候,手上還抓著半扇肉排,行軍路上一切從簡,稍微抹點鹽,倆人就把肉排上火烤了。

  「有問題嗎?」轉動著烤肉排的木棍,白銳問著。

  「沒有,前路很順利,大家的身體狀況也都很好。」獵星回答之後,發現白銳的表情有點怪,「怎麼了?」

  擁有蠱蟲夥伴的蟲戰士,就算體型不變,速度和力量也會顯著增加。尤其抗病能力,是普通人不能比的。密林中經常出現的寄生蟲病,熱病,反正是從第一個蟲戰士出現的那一天開始,就再沒有一個蟲戰士患上類似的病症。

  「有點怪。」

  「你有不好的預感?」獵星頓時緊張起來了,上一次白銳感應不對還是五年前的蟲災,那一次次稍有差池竟然眾人屍骨無存的艱險,他還記憶猶新。

  「別擔心,沒那麼嚴重。」白銳握住獵星的手安慰他,「不是天災,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有點怪,就好像……」他抖了抖肩膀,左顧右盼的把四周圍都看了過來,「就好像有誰盯著我看一樣。」

  「蜂子沒有感覺到不對嗎?」當然每天盯著白銳看的人很多,他前後左右都是把他當成神的蟲戰士,可是獵星知道,白銳既然感覺不對,那就必然不會是自己人的眼神。

  「沒有,別說四周圍,就是地下和天上我都讓它們查了,但是絕對沒誰看我。」白銳搖頭,「沒事,我就是和你說說,以防萬一。反正對方的視線也不像是惡意,就是好奇的那種。」

  怕獵星擔心,白銳沒說的是那感覺確實不是惡意,可也不是善意。那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好奇,類似於小孩子想要把漂亮昆蟲的翅膀拔下來的那種感覺……

  在高空中,高到生物禁區,甚至小飛龍們都不能涉足的區域,因為這裡的氧氣已經少到近乎沒有,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它初看的時候像是一隻普通的鷹,可是近看才能發現這只鷹的眼睛嘴巴被古怪的白色物質填充得滿滿的,反而是它的肚皮上,睜開了一隻幾乎佔據了整個肚皮的眼睛……

  黑影從鷹的下方掠過,不多時又繞了回來,那是榛子得到獵星的指令,飛上天來盤旋巡視。

  鷹腹部的獨眼轉動了一下,它扇動了兩下翅膀,向著遠離茅城人營地的地方飛去。

  第二天,白銳一起來,獵星就問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還有那種被看著的感覺嗎?」

  「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沒有了。」白銳感覺了一下,脖子後邊的寒毛已經都老老實實的服帖下來了,「看來那種感覺真是我錯覺了。」

  「大概不是你錯覺。」獵星的眉頭皺了起來,把昨天晚上讓榛子上天飛了一會的事情說了,「雖然當時榛子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可這八成是對方意識到我們發現他了,所以躲開了。你注意一些,最好把毒霧放出去,反正我們不怕。別管有沒有誤傷的,現在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很怕死的,你放心。」白銳笑著點頭,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白銳一直以為自己的寶寶們在這個年代就是最強的力量了,但被監視,卻根本沒發現被誰監視這一點,算是打了他的臉,也是給了他一次沉重的警告。他固然是金手指粗壯,可同時代的土著們靠著祖祖輩輩積累的智慧,也不是真的就弱於他了。

  獵星離開後,白銳立刻就從系統空間裡拿出了一顆迷仙引夢(紫色蕨菜)。煉製成迷仙引夢的小樹苗依然能夠成長,只不過它不再變大變壯,而是正道大概白銳腰高的時候,就開始分顆。迷仙引夢的主體還在茅城,白銳帶出來的就是其中比較壯實的一顆分體。

  盤腿坐在地上,迷仙引夢就放在腿上,白銳吹起了蠱笛,紫色蕨菜無風自搖。白銳找了個草筐把它放進去,這傢伙在筐裡會不間斷的散逸出蠱毒,這是它的本能,並不會消耗什麼。再加上白銳自己也會運功,整個隊伍用不了多久,就會全部包裹在蠱霧裡。即便還會有人窺探,但也只能是窺探,別說是活物,就算是死的,進到蠱霧裡也得脫一層皮!

  獨眼鷹在一座山中落下,一個長相俊美,面容白皙的男人抬起胳膊,讓鷹落在他的胳膊上。

  「梭岡,你的也退回來了?」問話的是個可愛的少年人,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惡意。

  梭岡看都沒看她,順了順鷹背脊上的毛說:「距離那麼遠也被他發現了,那個白巫,必須要殺了他。」

  「你說的是廢話。」如果有蓉部落的木族人在這裡,必然能夠認出來,這個翻著白眼接話的少女,正是他們的前大巫碧桃絲,「如果能夠,我們早就做到了。」

  「所以,這麼多年什麼都沒做到的你們,真是廢物。」梭岡冷哼。

  「你……」

  「嗡!」眼看著這一大兩小三個人就要打起來,同在院子裡的其他三個俊美的男女一臉微笑顯然都在等著看笑話。這忽然響起的嗡鳴,頓時讓六個人都嚇得臉色一變,老老實實的閉上嘴,面朝一座石頭屋子躬身站著。

  又是一陣嗡鳴,六個人同時走進了那間石屋。每一個原始人的房間裡都該燃燒著的火塘,在這裡卻是熄滅的,兩面牆的窗戶都緊緊閉著,整個房間黑暗又悶熱。只在他們進門的時候,照進了一道光,才能看清屋子裡有著什麼。

  那是個癡肥的老人,因為肥胖和衰老他臉上和身體的肉層層疊疊的耷拉下來,甚至分不清這個老人到底是男是女。只能知道的是,這六個人對這位老人極度的敬畏,尤其是畏大於敬。

  「這、次、一、定、把、白、巫、抓、來。」

  老人說話時的聲音極怪,每一個發音都帶著一陣嗡鳴,就像是有昆蟲在他的喉嚨裡摩擦著自己的翅膀。

  「是。」六個人這時候倒是同心,同一時間用一字回答。

  「滾。」

  石室的大門在砰的一聲在他們眼前合上,這些人彎曲的背脊才敢直起來。又走出兩百多米,他們才敢開口說話。

  「我們連接近都沒辦法接近那個白巫,怎麼抓?」提問的是剛才沒說話的那三人中的女人,其他五個人沒有一個搭話的,女人冷笑一聲,「想爭功也要看看自己還能不能留下命來,白祖的命令,成了,我們六個人都能活,不成,都得死。我先說好,我就想活命,你們誰有辦法,我一定全力幫忙。」

  五個人幾乎同時撇撇嘴,這女人的話頂多信一成,因為他們自己說話也是這樣。不過女人這次的那一成真,就是他們這次不完成白祖的命令,那就得都成為白祖的養料。

  「碧桃絲。」梭岡看向碧桃絲,「我們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你向部落求援了,你必須首先拿出一個法子來。」

  隨著梭岡開口,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碧桃絲。碧桃絲現在再也沒有了嘲笑梭岡時的得意,臉色鐵青著。她也知道現在必須得拿出一個法子來,否則就算大家都活不了,她一定是首先被送給白祖緩解飢渴的。就算是那個同出於木族人,在大多數時候都和她站在同一陣營的少年,這時候也不會為她說話。

  「實際上這也是一個機會。」碧桃絲開了口,「現在他畢竟已經離開了茅城那個巨大的蟲巢。」

  「但就算是跟隨他出來的蟲,也不是我們能應付的。」臉上有青色刺身的男人說,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彷彿瀕死之人。

  「這就要借助即將和茅開戰的角頭了,而且我們不需要直接對付他,可以試試從控制他身邊的人下手。」

  「茅城的族長?」女人問。

  「對。」

  「怎麼控制?我們的蟲碰到茅城人的血就會被毒死。」少年無奈的問,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蟲的抗毒能力,反正一直到現在是都沒成果。

  「控制一個人又不是只能用蟲?」梭岡開口了,「動身,去角頭城!」

  這算是認同了碧桃絲的主意了,碧桃絲鬆了一口氣,總算命是保住了,不過他這口氣松得有點太快了。

  「需要有人侍奉白祖,碧桃絲你留下吧。」一直沒開口的男人說,碧桃絲頓時僵住了。她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已經轉過了頭,走向圍繞著石室挖掘的地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根本沒有機會反對的碧桃絲,也只能用怨毒又哀求的眼神,看著那些人騎上不同的騎獸絕塵而去。

  ***

  十天後,茅城探路的隊伍第一次遭遇了角頭城的埋伏。茅城勝,以多打少事先佈置埋伏的角頭人全軍覆沒。

  白銳前腳剛得到消息說是自己人遭埋伏了,後腳就來了另外一個人說已經勝了,還抓了倆俘虜。

  不過自己這邊也有兩個重傷了,因為每個小隊的正副隊身上都帶著冰蠶,後邊也跟著碧蝶,所以兩人都支撐到白銳趕到給他們療傷了。現階段死亡人數還是零。

  等到獵星處理完俘虜來找白銳的時候,就看他皺著眉。

  「怎麼了?」

  「太容易了吧?對方這是故意讓我們輕敵,或者就是為了送幾個俘虜來給我們假情報的吧?」現代地球看多了電影和小說的白銳,在頭一回經歷兩城之戰的時候,不得不陰謀論了。

  獵星聽他念叨完表情是這樣的(⊙o⊙)。

  

  第一二三章

  

  「你這想法比較……特別。」獵星想半天才總算想出來一個形容詞。

  「不是?」

  「不是。」

  「這麼確定?」

  「好像也不能確定。」獵星也猶豫了,「那我們召集一次隊長以上的會議,告訴大家不要輕敵。至於假情報……我們就順著最寬廣的地方朝前走,穩穩的一點一點的把地形探查清楚,不進入峽谷,不走高山,那麼就算對方利用地形優勢設埋伏,也只能像今天這樣埋伏我們的小股人,卻又只能反過來一次次的被我們的小股人吃掉。」

  獵星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白銳和他一起笑了。

  沒和帶著蟲的蟲戰士交手過的人,根本不知道蟲戰士有多強。如果說合體的戰獸戰士是112,那麼帶著蟲的蟲戰士就是1110。更要命的這是群毆的對戰,不是一比一的比鬥。子蠱和蠱蟲夥伴之間心意相通,子蠱和子蠱之間又有著心靈上的聯繫,這種網狀的心靈交流在戰鬥中的作用是恐怖的。

  埋伏者以為自己捉到了小股人,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實際上等同於一拳頭打在了一個超級螞蜂窩上——妥妥的找shi啊!

  其實獵星完全是讓白銳說得迷糊了,另外他自己也沒有正確認識到茅城到底強悍到怎樣的地步。畢竟上一次的部落戰爭還是在人數絕對不佔優的情況下,和蓉部落打的,五年來就算有不長眼的部落,那也是先對上築路隊。

  如果黑吧和果爸在這,大概會哈哈大笑著給這兩個小子一人一巴掌,誰讓他們想太多。

  ╮(╯▽╰)╭可是那最瞭解情況的二位不是沒在嗎。

  其他瞭解情況的人也有,可是身份就稍微低了一點,而且頭一回和其他大城開戰,他們心裡也沒底。聽到首領和大巫一致要求他們小心再小心,防備再防備的時候,他們就立刻打起了精神,繃緊了神經,半點疑問都沒有的。

  ***

  茅城那邊戒備非常,角頭人那邊在設了三次埋伏,結果茅城損失了多少人不知道,反正他們這邊已經扔進去快四百人了,到底誰埋伏誰都分不清楚了。

  角昆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不過總算是不再讓人去埋伏了,倒是讓手下人都鬆了一口氣——第一次的時候以為是功勞,誰都爭搶;第二次的時候,膽子大有能力的人以為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了;等到第三次,隱隱約約眾人就有不好的預感了。再怎麼樣強大無謂的勇士,也沒有送死的興趣。

  「去把大巫們叫來。」茅城人距離角頭城越來越近了,在更熟悉地形的情況下,三次埋伏一個人都沒跑回來,角昆可不相信次次都是他們自己人設埋伏的人不小心被茅城人發現圍捕了,其實其他人也不信,只是他們只能這麼嚷嚷。

  至於說是大巫「們」,則因為角昆為了分散巫的權力,把角頭城的大巫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兩個巫年紀大的腳角顱,年紀小的叫角盆。(謎大巫詛咒名)角盆是原來角顱的學徒之一,在他上面原來角顱還有兩個學徒,可是都已經死了。不是角顱殺的那麼狗血,他們是病死的,這年月就算是自然死亡的,可是角顱還好好的活著。角盆害怕,害怕跟他的兩個前任一樣,到死都依舊是大巫的學徒,當他死後,就會有一個人來替代他。

  另外角盆也是個自視甚高的人,他認為大巫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已經有能力成為大巫了。

  可是同時他又是個怯懦的人,沒有殺掉角顱的膽量,只能日復一日的在驚恐中自怨自艾,直到角昆找到他。

  現在的角盆挺胸抬頭,臉上塗抹著至少四種顏色的顏料,脖子上戴著用不同顏色礦石打磨成的花哨項梁,身上是金燦燦的豹子皮衣裳,就算大夏天弄得滿身是汗,也依舊裹得緊緊的。

  垂垂老矣的角顱則杵著一根枴杖,一步一挪的走進屋裡來,然後跪坐在角昆的對面,他的表情木然,或者說淡然。渾濁的眼睛裡卻閃爍的睿智的光,安靜的看著角昆。

  角昆立刻站起來去,一路攙著角顱坐下。角盆站在邊上,想著角昆就算不來扶他,至少得友好的打個招呼吧?誰知道角昆看都沒看他,角顱坐下,角昆坐在他旁邊,直接就開始問正式了:「我記得大巫跟我說過,不要相信申尤部落的人。」

  雖然角盆是角昆主動推出來的人,但角昆很清楚。角顱是整個角頭的大巫,即使分走了他的權力,但面對著他自己職責時,他從來都沒有懈怠過。至於角盆……呵呵。

  角盆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但他嘴巴都張開了愣是沒敢把異議說出來,垂著頭,灰溜溜的坐在了兩人的邊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全沒有剛進門時的意氣風發。

  角顱抬了一下松垂的眼皮:「你見到了來自申尤的人?」

  「是。」

  沒說什麼,角顱拿起了角昆剛遞給他的木碗,從腰上解下了一個髒兮兮的小皮袋,皮袋一打開就飄出來一股腥臭味。一直注意著的角盆眼睛裡閃過憤恨,因為皮袋裡的東西是角顱少有的幾件還沒教過他的本領之一。

  角昆則感覺一陣反胃,但他抿緊嘴唇,強壓住了。自從上次被打得嘔吐後,角昆對於吐這件事有了很強的心理陰影,暗暗發誓一輩子再也不嘔吐。

  散發出腥臭味的是不知道用什麼植物碾磨成的一團灰綠色的植物泥粉,角顱撥出了四分之一倒進水杯裡,搖晃著杯子看著裡邊的東西差不多化開:「喝下去。」

  淺綠色的水比植物泥粉味道更刺鼻,角昆把牙腰得咯吱咯吱響,心知這東西要是真進嘴,那他絕對嘔吐沒商量。

  「見過了申尤人,想活命,就喝下去。」

  「……」角昆一凜,暗道幸好他命令人去叫兩位大巫後,就把周圍的人撤走了。而且他這裡翻騰欲嘔,角盆那邊雖然也對味道變現出了厭惡,卻明顯屁事沒有,兩相對比,角昆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對勁了。

  接過杯子一口把裡邊的水灌下去,就聽角顱說:「想吐就吐吧。」

  角昆心說我剛喝下去你就讓我吐,可是也確實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吐在了地面上。他吐的時候聽見了角盆女人一樣尖叫了起來,可是正因為吐得太厲害,他眼睛都睜不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到嘔吐的感覺終於消失了,角昆粗喘著抹了一把嘴,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吐出來的東西,他知道角盆為什麼尖叫了。

  地上全都是米粒大小的,細細密密的白色小蟲子。

  「申尤部落,整個部落的人都是巫,蟲巫。」角顱從火塘裡撿起一塊跳動著火苗的柴,放在了那些蟲上方,一點一點的將它們烤乾,「很久很久以前,申尤人是非常受歡迎的人,尤其是那些小部落,他們的大巫太弱小了。申尤的蟲巫也確實讓很多人吃飽穿暖了,但是,就像我們養牲畜是為了吃一樣,他們讓那些人吃飽穿暖,也是為了吃。」

  「讓蟲吃?」角昆看著他嘔吐出來的那些蟲,角顱在把它們烤乾後,又用乾枯的手把它們壓成了粉末。

  「對。」

  「茅城的白巫是不是申尤人?」在明顯被暗算的憤怒之後,角昆更在意的卻是白銳。

  「申尤人自稱蟲巫,可實際上,他們只能操控一種蟲,白蟲。其它被他們所操控的蟲、動物,甚至人,都是因為被白蟲寄生的原因。但很可惜,除非當面用特殊的藥粉熏烤,否則被寄生和沒有被寄生的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不同。」

  「角盆,你先離開吧。」角昆沉吟之後說。

  都是大巫,讓他離開,卻沒對角顱說離開的話,那種被羞辱的感覺頓時讓角盆瞪圓了眼睛,他站了起來,然後……「我先離開了。」他走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角昆給他的,不想失去,就得夾著尾巴做人。

  角盆是個卑怯的懦夫,這也是為什麼角昆選擇了他做第二位大巫,角昆只想要一個傳聲筒。

  「那些申尤人來到這裡,說茅的白巫是他們部落的叛徒,並且現在也是我和他們共同的敵人,希望我們能夠共同對敵。」

  「茅的白巫看來是個強大的巫,傳說中的申尤人極為驕傲,可現在他們卻來求助我們……」角顱點點頭,「那麼族長,你的決定是什麼呢?」

  「茅現在確實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但申尤人太危險,大巫你能製造出多少藥粉?」

  「如果給我一些人手,我能夠讓全城的人每天都喝上一杯。」

  「很好。不過辦這件事的時候,大巫還是不要出頭,讓角盆去做吧。」

  「聽從族長的吩咐。」角顱平淡的應下。

  稍後角盆又被叫過來,當知道接下來角顱幹活,好處和名聲卻是他得的時候,剛才被趕走的那點不快瞬間消失得一二乾淨,只恨不得趴在地上舔角昆的腳。卻不知道他是被人當成了擋箭牌,作為一個最多只有半點真材實料的人,和申尤人對著幹,是已經活夠了嗎?可惜,沒人提醒他。

  當事情大體安排好後,角昆又去見了那五個申尤人,表示願意和他們結盟對抗共同的敵人,然後就走了。那五個人剛剛高興自己得到了角頭城(的幫助),就被角昆最精銳和信任的勇士們揮舞著石茅朝城外趕。

  五人就要發怒,突然發現住處門口開始燃燒驅蟲的藥草,頓時臉色一變,老老實實的跟著出來了,一路上發現角頭城冒出燃燒藥草煙霧的地方一共有七處,已經涵蓋了整座城,更有勇士開始分發驅蟲的藥水。

  這下他們是徹底老實了,角頭城畢竟是底蘊頗深的城,不是那些吃飯都成問題的窮苦部落,不但瞭解申尤人,還有應對的手段,他們是明白為什麼族裡的老人告誡他們不要進大城了,五人甚至開始擔心自己的性命了。

  可誰知道城外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也還不錯,他們剛住下沒多久,角頭城裡更是送來了三百男女青壯奴隸,送奴隸的人表示,這是他們族長結盟的誠意。

  隔了一天,角昆帶人來商量對付茅城的具體事宜時,雙方更是談笑和睦,彷彿已經是相交已久的老友了。

  ***

  五天後,茅城的隊伍終於見到角頭城的大部隊了。

  白銳讓白龍高高的抬起脖子,看向對面。要是先帶他絕對不敢這樣,妥妥的對面狙擊手的靶子,可這年月的石器絕對飛不了這麼遠,應該是……飛不了這麼遠吧?

  o(╯□╰)o已經被白龍托到最高處的白銳,後知後覺的有點害怕。

  不過既然已經升上來了,大巫的尊嚴還是很重要的,白銳硬著頭皮朝對面看了一刻多鐘,才讓白龍降下來。

  「咚!」對面傳來了鼓聲。

  這年月樂器就等同於巫的祭器,鼓聲代表著角頭那邊邁出了大戰的第一步,也代表著角頭的巫首先出招了。

  白銳也將蟲笛放在了唇邊,笛子並不是適合在戰場上這種開闊喧鬧的環境下使用的樂器,不過那顯然只是對普通的笛子而言。白銳開場選擇的笛音是蟾宮嘯月,雖然因為巨蛙不能長時間離開水,與巨蛙結契的蟲戰士這次並沒有被選擇出戰,他們都在黑湖那裡,負責運輸與保護工作,但是這並不妨礙笛音對其它寶寶們產生影響。

  厚重踏實的笛音一起,變成真·t的大呱和二太白白的肚皮鼓動,「吼——!」的發出如獅吼一般的二重生,為白銳的笛音伴奏。

  茅城的戰士們踏實冷靜了下來,熱血卻並沒有消退,而是在內心深處積累,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反之角頭城的戰士們,超過半數都搖晃了起來,還有一部分摔倒在地。笛聲彷彿將他們周圍的空氣都抽走了,一聲聲不知名怪物的吼叫彷彿讓他們看到一堵牆朝他們的頭頂拍了下來。

  角頭大巫的鼓從一個變成了兩個,並且越發激昂起來,但是好像並沒什麼用處,那鼓點反讓己方的戰士更加心慌意亂。

  角昆看看吃力的角顱和角盆,又看向申尤的五個人。梭岡代筆五個人對角昆聳了聳肩說:「我們不善於樂器。」

  這邊老少男女七個巫,可剛開場,就被白銳一個壓下去了。角昆氣惱的同時,對白銳的渴望更重,不過讓白銳成為他的大巫除非是這次戰爭勝利。

  「族長,先退吧。」有親信勸著。自己這邊的勇士動搖得越來越厲害,那些附庸部落甚至都有坐在地上起不來的人了,這要是打起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角昆點點頭,巨大的如象的戰獸被驅趕著到了角頭人隊伍的前方,以防茅城人偷襲,在象的掩護下,角頭人慢慢退了下去。

  茅城人也沒追,他們剛剛到達這裡,雖然戰意高昂,但也是又餓又累,反正兩邊已經對上了,沒必要急在一時。

  夜裡角頭人仗著熟悉地形,沒大火把意圖來一把夜襲,可是夜襲的人去了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就算沒成功被發現了,被捉了,被殺了,茅城人那邊也該有打起來的響動啊。可是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接應的人只能看到遠遠的茅城人營地的篝火,一點點在風中閃爍的篝火,就像是無數巨獸的眼睛。

  看著自己嚇自己,嚇得屁股尿流跑回來的報信人,角昆厭惡的擺擺手,讓人把他拖下去了。

  「告訴過你了,他們的營地周圍也有毒,比在茅城裡的毒霧還要毒。」梭岡坐在邊上,一口一口小心的喝著酒。這種好東西,他也只是聽說過,還是第一次喝到。

  角昆不能說他原來就不怎麼信茅城的毒霧真有毒吧?上次他大半夜看見白銳後,因為想給那位神秘的大巫留下一個好印象,就直接轉身帶人回去從正門進了。因為沒有親身體驗過茅城的毒霧,他依舊堅定的認為那毒霧是蒙騙愚者的。

  「如果開戰的時候也是這樣,那要怎麼打?」

  「用死人打。」梭岡輕描淡寫的說。

  「什麼?」角昆以為自己聽錯了。

  「角昆首領,我想你也明白,這一戰,你要麼勝利,要麼全滅。我們現在有可以一試的方法,但是會讓你付出巨大的犧牲,你願意試一試嗎?」

  「你是指你們的白蟲?」

  「白蟲在爬進人的腦部後,能夠讓人在死亡之後依然活動。雖然時間長了,白蟲同樣會被毒死,但至少堅持的時間比活人在毒霧裡堅持的時間要長。」

  

  第一二四章

  

  「……」角昆思索,前往夜襲的都是合體後的戰獸戰士,這樣的戰士對毒性的抵抗力是非常強的,可是他們依然消失得無聲無息。

  一絲寒光在角昆的眼中閃過,梭岡說的,確實是唯一的選擇了。

  「用奴隸,還有那些附庸部落的戰士,我想不用我說,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我會將角頭城三分之一戰士的藥換掉,但是不到最危險的時候,不准你們把他們變成死人。」

  「當然。」梭岡笑著應下,可背脊也有點發涼。這主意是他想的,主意是他出的,事情也是他們動手的,不過這位角頭首領也實在是答應得太乾脆果斷了。

  白銳的「熟人」黑駝也帶著自己部落的勇士參與了這場戰鬥,五年前他們先是失去了自己的大巫,接著又在大災難中,不得不逃離故地。可他們還是成功的活下來了,並且相比起五年前,部落的人口反而小有增長。

  但五年的生活,黑駝也已經不再是那個白銳看見的讓他掩面無奈不已的無奈中二男人了。甚至他倆就算是面對面,白銳可能都認不出他來了。

  這個人衰老了很多,頭髮花白,眼角的魚尾紋密密麻麻,法令紋深得像是兩條溝,他的背脊已經駝了,讓他高大的身形硬生生矮下去了一截。他的左胳膊看起來也有些不對勁,那是因為五年前逃難的時候,他的胳膊摔斷了,之後雖然癒合了,但是骨頭歪著,左手的三根指頭也動不了了。

  黑駝像是這個世界的許多其他普通人一樣,走向了衰老的道路。雖然他的年紀放在現代地球,本該是男人最健康和強壯的黃金年齡。

  在黑駝的帳篷裡已經集中了四個人,第五個人剛剛掀開帳篷鑽進來。他們的動作都非常的小心,小心到像是做賊的。

  「既然你們都到齊了,那麼我就要說了——我們得走了。」看到帳篷被重新小心的掖好,黑駝對自己的族人們壓低聲音說。

  「走?族長,我們要去哪?」

  「隨便找個遠離戰場的地方躲起來,等到戰爭結束再出來。」

  「可是那樣角頭人會殺光我們的。」

  「我們不需要面對角頭人。」

  「怎麼可能?」

  「白天的事情你們都看到了,那面大巫的樂聲,還有從我們這裡都能看見的巨大怪物。角頭人會敗,我們留下是等死,再回來的時候,只需要向茅城人獻上忠誠就足夠了。」

  黑駝笑了笑,真沒想到繞了一圈,最後還是要成為那位大巫的奴隸。早知道這樣,他五年前又何必離開?如果當時他就跟著白巫走,那麼現在……算了,他黑駝從來都只是向前看,不後悔。

  「首領,聽你的。」

  這些人紛紛回去,要把其他的黑天族人叫起來大家趁夜離開。可是黑駝沒想到的,這個晚上和他打著相同主意的人有不少。

  從角昆的行為上,就能知道他用附庸部落用的有多恨。大多數附庸部落在角頭城,也就是比奴隸稍微好一點點。如果沒能順著角頭人的心意,還隨時都有全族被剿,成為奴隸的可能。去年攻打炎巖城,這些附庸部落已經大出血過一次了。

  這次和茅城開打,一開始角頭城對附庸部落說「茅城就是個在小地方稱城的,幾百人小部落而已」,拿下它,奴隸隨你們先選!

  結果呢?

  別說黑駝這樣認識白銳的了,就算其他頭一次見識到茅城人的人,也知道對方絕對不好對付了。

  就算是為角頭人送死,也得等到他們部落裡勇士緩過來再說啊。現在家裡傷者還沒能站起來,這裡的人要是損傷再大點,部落今年冬天都過不去。

  附庸部落的人都找了最黑暗,人也最困的時候,叫上自己人逃跑。雖然有相熟的部落相伴一起,可誰都知道這事不能鬧得太大,可不想鬧大,反而鬧大了——黑燈瞎火的兩撥人,在夜裡遇到了,兩邊都心虛,碰到不是自己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被角頭人發現了,立刻抄傢伙開打!

  直到帳篷在打鬥中被點燃,火光中,才鬧清楚打的人是「自己人」,可該醒的不該醒的,現在都醒了。但這時候除了少部分人順利溜走之外,大多數人都捲進了打鬥中,***

  「那邊打起來了?」白銳和獵星也被人叫起來了,從他們的方向都能看到那裡燃起的大火和被火光映照的廝殺中的人影。

  「我帶人過去。」

  「你小心。」白銳有點擔心對面是作假,設下了陷阱埋伏,可他一路到現在,也知道自己是多疑了,「我在後邊給你吹笛。」

  「放心吧。」獵星笑了笑,吻了一下白銳。大塊頭的榛子在黑夜中卻與在白晝一樣看得清楚,早早的等在邊上。當獵星過去,它將一邊的翅膀平方,讓獵星爬上它的背脊。

  現在小飛龍們的身上可不只有一個簡陋的大口袋了。而是有著很像模像樣的龍鞍,將人穩穩的固定住。

  隨著榛子煽動翅膀,激起一陣大風,白銳吹起了蠱笛。蠍心斷腸的曲子奏起,讓黑暗中的戰士們冷靜下來的同時,又充滿戰鬥的谷欠望。紫色蕨菜在白銳腳前的筐裡一個勁的搖曳著,濃郁的蠱霧開始向著角頭人的方向蔓延。

  其實獵星也有著和白銳相同的顧慮,擔心對方內訌是假,引他們大半夜的離開營地進攻是真。因為火光雖然確實是真的,可是從他們的方向看不出來到底是真實的廝殺,還是虛偽的作假。

  白銳沒想到,他這次胡思亂想,成真了……

  ***

  角昆當然是比白銳這變更早發現了自己附庸部落營地的狀況,也一眼就明白了他們到底要幹什麼。他沒想著自己就要把人家當炮灰了,只感覺到被背叛的憤怒,另外他也怕茅城那邊發現他們之類的混亂趁亂攻擊,當場就要下令用最快的時間撲滅叛亂,可是被梭岡制止了。

  梭岡為什麼能那時候第一時間制止角昆?╮(╯▽╰)╭因為他們倆昨天夜裡是一塊睡的啊。

  和梭岡確定了合作,也確定了只要有角顱大巫配置的藥,就不懼梭岡的蟲,放心之下的角昆,發現梭岡和白銳還真有點相像。

  兩個人的皮膚都很白,和木族人一樣的白,起伏的肌肉充滿了男性力量的美,可又不是尋常戰士的那種大塊頭,還有一張漂亮的臉——城市建立有一段歷史的角頭人,已經學會欣賞除了身體之外,面容的美。尤其兩個人還都擁有神奇的力量,白銳的當然要比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申尤人強得多,可是在沒得到正主之前,有一個替代品也不錯。

  原始人本來就不大會隱藏自己的谷欠望,角昆的地位更讓他不需要隱藏。梭岡也不是什麼禁谷欠的人,可是自從接受了他以為是肥差,實際上坑人無比的碧桃絲的求援,他就沒怎麼安下心來享受過。於是角昆充滿貪婪的眼神一掃,大手朝梭岡下面一摸,兩個人當場就滾到地上去了,並且度過了一個對雙方來說都很快樂的夜晚(至少前半夜是的)。

  「如果茅城人這個時候來,不是更好嗎?」看見角昆憤怒的側臉,猜測到他要發什麼命令的梭岡說。

  「什麼?」

  「火焰能擾亂人的眼睛,能燒死我的蟲子,但也會燒干白巫的毒霧,相比之下,反而是白巫更不利些。」

  角昆轉頭看著梭岡,角昆這一陣也因為心事少有發洩,昨天晚上把梭岡折騰得夠嗆。現在梭岡還不能起來,只是趴在獸皮上,略微撐起上身,兩條腿都沒法合攏,根本沒清洗的下面那一片狼藉讓角昆看得清清楚楚的。

  角昆笑了一下,黑黑的腳掌直接猜到了梭岡有著青紫指印的屁股上,那可是兩團又翹又軟的好肉。

  「別弄。」梭岡有氣無力的撥弄了他一下,突然他哼一聲,角昆竟然把大腳趾戳進他腫脹甚至還有些撕裂的地方去了。

  「你這樣,一會還能幹活嗎?」

  「能不能,一會你就知道了。」

  角昆笑得聲音更大了,他把腳挪開,彎腰一把摟住梭岡的腰,把他從獸皮上提了起來。梭岡因為疼痛嘶嘶的抽著涼氣,他也是很高大的男人,可因為腿上使不了勁,最後只能被角昆提著摟在懷裡。

  「你們也是為白巫來的?要做什麼?殺了他?」

  「……」梭岡閉口不言,他們一直沒談合作之後到底要獲得什麼,可是角昆不是傻子,顯然早就明白了。

  「我讓你們把白銳帶走,但是你留下怎麼樣?做我的大巫。」

  「讓你幹的大巫?還是第三個大巫。」梭岡冷哼一聲,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有點心動。

  「那不好嗎?你讓我干,我讓你做第二的大巫。雖然我角頭的人你不能碰,但是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奴隸餵給你。」

  角昆對白銳念念不忘,因為白銳夠強。可是剛才他猛然發現,白銳好像、也許、可能、大概太強了……而且他被這種強迷了眼,但是尼瑪這樣的大巫真弄回來,還有他這族長什麼事?!他好不容易才把角頭大巫的權力一分為二啊!

  角昆要做的是真正的金字塔頂端,是腳踏所有人的獨一無二。他被白銳的強大瞇了眼,現在甚至有點後悔曾經在茅城招惹對方了。可是現在改過來也不遲,這麼一看,這次的勝利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還有梭岡,雖然沒白銳強但也是強悍的巫,尤其,角顱有能力控制和壓制他,這正是角昆最需要的。

  這一刻,角昆已經把白銳這種很可能控制不了,又比他強的人,從要得到的,變成了要殺掉的。梭岡也從一個替代品,變成了要追求的正品。

  如果沒有白銳的出現,角昆這樣的人,說不定真能建立起第一個奴隸制王朝,可惜白銳出現了。

  「好。」梭岡也滿意了,被角昆那貪婪的眼睛看著,角昆又把手指頭又伸進去掏挖,他疼得渾身哆嗦,卻又爽得厲害,差點兩個人就又滾到地上去。梭岡突然驚叫了一聲,角昆猛地弄了幾下之後,竟然塞了個冷冰冰的東西進來,「你幹什麼?!」

  「把你撐開了,等幹完了事,好干你。」

  「呸!」一口唾沫呸在角昆臉上,梭岡恨得牙癢癢。

  「放心,是圓的,捅不穿你肚子。」角昆捏著梭岡下巴,硬生生的在他嘴唇上把那口唾沫蹭掉了,角昆把人扔在獸皮上,只覺得這些天來的焦急和不安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又重新恢復成了驕傲的角頭族長,昂頭挺胸的出去了。

  梭岡坐在獸皮上,要有別人這麼敢這麼對他,他早就要把對方做成最淒慘的蟲肥了,可是剛才角昆這麼對待他,他竟然差點沒忍住身寸出來——是差點,要真身寸了,那他寧願直接找白祖獻身了。

  用蟲子麻痺自己的痛覺,梭岡在角昆離開後也快速的起身,打理好了自己,竟然真的沒拿出來塞進自己身體的東西,就去找他的四個同伴了。

  ***

  轟的一聲,獵星駕馭著榛子,直接撲塌了一座燃燒著的帳篷。在他身後,茅城的戰士們緊跟著衝了進來。

  角頭與附庸部落正在混戰中的戰士們,面對來勢洶洶的茅城人,重新選擇了站在同一陣營,可這個時候已經遲了。大量的茅城戰士以附庸部落的營地為突破點,直接衝進了角頭人的營地。

  獵星其實已經產生了一些懷疑,從他們發現角頭的附庸部落營地起火,一直到衝進來,時間不算短了。可是除了挨著附庸部落營地比較近的角頭人自發過來之外,其他角頭人根本沒動過。這是他們覺得已經無法挽回了,所以乾脆放棄,還是有別的什麼打算?

  但是,最前方以巨型蠍子為蠱蟲夥伴的茅城戰士,已經轟隆隆的一路碾壓進角頭人的營地了。這應該是這個年代第一支重裝騎兵部隊了,所有阻攔在他們前方的,不管是人還是帳篷,全都只有骨斷筋折一個下場。

  緊跟著的是巨蜈戰士,不但穩固住了蠍子戰士的突破口,並且將這個突破口無限的撕裂開。

  蛇戰士混雜在巨蜈戰士之中,他們有的人帶著巨蟒,有的人帶著的卻只是細小的毒蛇。巨蟒戰士配合著巨蜈戰士,小蛇戰士的一般和一個巨蜈或巨蟒戰士共乘共戰,他們的夥伴卻消失在己方的隊伍裡,當它們出現在敵人面前時,就代表著取走了一條人命。

  殿後的是蜘蛛戰士,蜘蛛們噴吐著蛛網,戰士們收割著生命。

  獵星騎著榛子,並沒有和戰士們在一處,因為榛子現在的體型相對於白銳的其他寶寶們還是太大了,打起來很容易傷到自己人。所以他們倆,時而拉高觀察戰況,時而拉低,衝向最危險的地方。

  白銳在白龍它們圍成的圈中不停的跳著舞,他吹奏的蠱笛早就變成了千蝶吐瑞。這個好啊,只要吹千蝶就一直都是千蝶,沒有技能時間,沒有冷卻限制,就是千蝶的難度太大,踩蝴蝶「凌波微步」、半空懸停單腳旋轉五周半、跳躍騰空翻轉一千四百四十度神馬的,正常人一定高呼臣妾做不到的動作ˍ(:3∠)ˍ。

  醉舞九天白銳能跳上九天九夜還活蹦亂跳的,千蝶吐瑞跳了四十多分鐘,他就已經有些累了,主要是難度大的動作根本就沒停過。

  不過眼看著己方形勢大好,再怎麼累也得跳下去!

  ——開始時白銳還緊張得手心冒汗,想著情況稍有不對,就立刻隨時把白龍它們這幾個大殺器派出去的,反正他一身毒,對方敢來偷襲,探究一口毒蠱噴過去,看誰先死!可是,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這好像是就要勝利了?

  不是角頭人太弱,實在是他們茅城的戰士太強了。別看對方才是人數更多的一邊,但這簡直就是大人欺負孩子,戰鬥力根本就不在一條直線上。

  白銳正高興著,忽然那邊情況就是一變!

  幾頭戰象忽然衝了出來,可是獵星如果沒記錯的話,它們應該已經死了。這些戰象也是附庸部落的戰獸,它們死亡的位置雖然並不顯眼,可是它們的個頭實在讓人無法忽略。獵星能肯定,它們不是裝死,是真死。半個身體都燒著了,別說掙扎慘叫,連胸腹都沒有呼吸的起伏,別說戰獸,人都裝不了。

  其實就算是現在,也依然是不見它們胸腹有呼吸起伏的。

  

  第一二五章

  

  這東西太古怪了,不能讓它們衝進人堆裡,獵星當即命令榛子迎上去。榛子雙翼一振,正要飛起,倒在四周圍的死屍,竟然在這個時候睜眼爬了起來,同時抬手拽向了榛子。死屍太多了,就算是龐然大物如榛子,竟然也被拽得失去了平衡,半個身子歪斜著栽倒在了地上。

  戰獸必然是死的,這些人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面對這種情況,即便是獵星都呆楞住了,就是這一會兒,幾頭戰像已經衝了過來……

  霧!原始社會版本的喪屍?!

  白銳那邊也險些崴腳,但是他比獵星反應得快,怎麼說電影電視看多了。他意識到了,這些喪屍是人為控制的,目的就是獵星。

  「傻白!」傻白抓著白銳的耳垂,它沒動,原本在茅城戰士頭頂上飛行,配合他們戰鬥,為他們治療的蜂子和蝴蝶們,卻第一時間朝著獵星的方向撲了過去。它們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保護獵星。

  拔絲和盤絲,還有坦克和戰車,緊隨著衝向了戰場,它們才是真正的救援力量,白銳自己卻仍舊在跳著祭舞。

  如果是五年,不,三年前,他現在都會第一時間放棄祭舞,坐在白龍頭上衝向獵星。可是現在不行了,他還記著一個大巫在戰場上的職責。獵星當然比職責重要,但是,獵星並非陷入絕境,他不能在伴侶稍微有些危險的時候,就立刻拋棄那麼多追隨他們的人。

  力戰中的茅城戰士也同樣看到了首領所面臨的危險,他們咆哮著,發起了更兇猛的攻勢。可角頭人也回以怒吼,在角頭大巫的鼓聲中,在自家戰獸的嘶叫聲中,抵擋住了茅城人的進攻。

  蝴蝶和大蜂子沒能阻攔住戰象的腳步和喪屍的進攻,它們畢竟體型太小,以往無往不利的毒素對這些死物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反而越來越多的喪屍都聚集了過來,人的、戰獸的,它們同樣都是死去的,可是比電視上的那些喪屍行動速度快多了。

  倒在地上的榛子發出慘叫,它半個身子都爬滿了各種各樣的活屍。獵星揮舞著石斧砍掉了兩個活屍的腦袋,但更多的活屍順著榛子爬了上來。

  地面上出現細小的洞口,無數手指大小的螞蟻爬了出來,白銳的蟲蟲大軍從地下趕到了。原來白銳禁止它們吃人,無論活的還是死的,可是現在顧不了了。蟲蟲們爬出洞來,匯聚成一片黑色的海洋,撲向了喪屍大軍。它們放過了最外圍的喪屍,直接爬到包圍了獵星的內圈,在卡嚓卡嚓的咀嚼聲中,喪屍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無奈,跟隨白銳來的蟲蟲太少了,本來它們就不是主要戰鬥力,而是作為探子來的。鋪在地上的時候看著密密麻麻的一片,可同時只能裹到兩三個人身上開啃。它們比起大蜂子和蝴蝶更能幫的上忙,但也只是暫緩了獵星的壓力。

  一聲震耳的象鳴響起,戰像已經跑到跟前了。

  榛子努力舉起另外一邊沒有被壓制的爪子,一巴掌將跑在最前邊的戰象抓了個滿臉花,甚至一隻眼睛都被它抓出來了。但已死的戰象沒有絲毫的動搖,一腦袋頂撞在了榛子的爪子上,鋒利的象牙戳破了榛子的肉翼,它的腦袋一扭,兩個破洞頓時變成了兩道恐怖的裂口,鮮血噴湧了滿地。

  其他的戰象緊跟而上,在卡卡的骨裂聲中,硬生生把榛子的翅膀踩斷了下來。

  榛子慘叫一聲,徹底倒在地上動不了了。獵星即便對疼痛的承受能力很強,但他畢竟與榛子是同心相連的夥伴,這疼痛也是平分的,劈砍的動作頓時一僵,一隻隻剩下一半的喪屍撲了上來抱住了獵星的胳膊,其它喪屍也緊跟而上。

  呼的一聲,巨大的蛛網糊在了一地的喪屍身上,毒對它們不起作用,可是超強的粘性還是把它們都粘得動彈不得。

  茅城的戰士終於殺開了血路,也來到了自己的首領身邊,白銳停下了祭舞,坐著白龍帶著寶寶們緊跟而至,但是……

  一直不見人影的角昆終於出現了,即使他身邊已經沒有多少還能戰的人了,但是誰都不能忽略那個被捆綁在他身邊的身影。

  白銳閉了一下眼睛——還是來晚了。

  就如同為了表示白銳煩亂的心,五色的蝴蝶漫天飛舞,各色的鱗粉交織著灑滿了茅城人的腳下,天已經亮了,清晨的風吹過,輕飄飄的鱗粉順風吹到了角頭人的身上。

  角昆得意的看著白銳,就算他的戰士都死光了又如何?滅亡了炎巖,戰勝了茅城,要不了多久,擁有了梭岡這樣的巫,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擁有更多的戰士,更廣闊的徒弟。

  「白巫,茅城的首領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白銳看了看角昆,他可以說不重要,但他覺得以角昆表現出來的性格,他這麼那麼說了,角昆就敢一刀捅死獵星。當天平的另外一邊放著的是獵星的生命時,白銳不敢賭。

  「你要什麼?」他從白龍的腦袋上下來,站在地上看向對方。

  「在你自己的肚子上捅一刀。」角昆在自己的腹部上比了比,原始人沒學過解剖學,但是長年累月的廝殺讓他們很瞭解人體,那個部位一般來說不致命,但是疼痛和失血足夠讓一個強壯的戰士失去戰鬥力,更何況這還是個皮膚白嫩的巫。而且這也是看一看這位首領在大巫心中地位的最好方法。

  白銳從旁邊的茅城戰士手上拿過一根石矛的矛頭——因為戰鬥石矛折斷了,毫不猶豫的捅進了自己的腹部。

  白銳這動作做得太乾脆了,一點猶豫都沒有。同參與這次戰鬥的茅收、諾麗絲幾位長老都沒反應過來。

  角昆反而皺起了眉,他不會說他嫉妒了,如果他也像獵星一樣被敵人捉到,別說是角頭的巫,又有幾個角頭人會甘願為他捅自己一下子?

  白銳捂著捅進去的矛頭,因為疼痛,他的腰微微彎曲著。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角昆,沉靜而森冷。

  角昆和梭岡對視一眼,覺得差不多了,角昆說:「好,你過來吧。」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嗎?」白銳冷笑,對著茅收伸過來的手搖了搖頭,「我過去了,你們不放人,我們倆就都落在你手裡了。」

  「白巫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其他的選擇嗎?」角昆也拿過了一把斷矛,矛頭直指著獵星的心臟。角昆看不起獵星,即使他曾經戰勝他,剛才在戰場上獵星的表現也足夠勇猛,但是,現在獵星落在他的首領,竟然就這麼老老實實的任他擺佈,不止不反抗,甚至一言不發。

  這樣懦弱的人,卻能得到那樣一個強悍大巫的愛。如果他也能擁有白巫的愛,那當然就不會找一個次一等的。

  角昆又開始吃著碗裡想著鍋裡了,從來沒想過,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相信愛這件事的人。

  「你殺了他,你也得死。」白銳冷笑,唰的一聲,所有茅城的戰士朝前邁了一步,剛剛聚攏起來的那點角頭人頓時被逼退了一步。

  雖然白銳不知道角昆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但他明白這個讓人很惜命,「別人的命都不是命,只有我的命是命」的那種惜命。

  果然,角昆不那麼確定了。不只是因為惜命,也因為他現在果然開始懷疑起白銳對獵星的愛了。

  可能白巫對他的首領根本沒什麼感情,就是做做樣子,他找一個殘廢做首領,就是為了好操控?捅自己一下子,也只是為了對其他人好交代。就像角昆自己,找了個懦弱的廢物做第二大巫一樣。

  「我也不可能先送他回去,你說什麼辦?」

  「我朝前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你們放人,讓獵星也朝前走。」白銳看了看獵星,發現他身上雖然到處血糊糊的,但應該都是皮肉傷,假肢也好端端的在腳上,那應該行動沒問題。

  角昆看了看兩邊的距離,點了頭。

  白銳捂著腹部的傷口,走兩步就要停下來緩緩,血順著他的傷口朝下流,把裹腰布染紅了大半,鮮紅的濕布貼在他的大腿上,又有更多的血順著大腿滴落在了地上,他本來就白的面皮牽扯得發青,看著有些猙獰。角昆卻忍不住按了一下的裹腰布,看著這樣的白銳,他硬了。

  角昆舔了舔嘴唇,想著在把人交給梭岡之前,他一定要幹上幾次。在他腦袋裡閃過各種「幹上」白銳姿勢的時候,白銳已經走到兩邊人的中間了。

  「我放了他,但你得和他同時朝前走,不能慢下來。」角昆看著停下來的白銳說。

  「好。」白銳答應得一如既往的乾脆。

  「那我放人了。」說著放人,角昆卻將他手裡拿著的斷矛方向一轉,噗的一聲戳穿了獵星的右大腿。他的力量極大,矛頭刺穿而過,半根斷矛就橫卡在獵星的大腿裡。現在獵星的胳膊被捆著,必須得讓別人幫忙才能把斷矛拔出來。

  就算是角頭人,也有的低下了頭,他們覺得丟臉。

  大多數原始人的心思還是很質樸的,雖然沒有公平公正的具體概念,潛意識裡也明白自家族長這種做法是不好的、壞的,很丟臉的。

  茅城人那邊,眾人更是恨得面目猙獰。

  白銳看似依舊面無表情,實際上他是最憤怒的,因為這個世界上包括獵星自己在內,他才是最珍惜獵星雙腿的人!有事沒事一定要抱著獵星的腿,用蠱霧給他溫養,現在有人這麼對獵星,他肺都快氣炸了!

  只有獵星,很平靜的瞟了角昆一眼,轉身就朝著白銳走去,他走得不算很快,但是很穩,那根斷矛就像是卡在別人大腿的肌肉裡一樣。

  他們兩個人相對著,一步,兩步,三步……突然,獵星從安靜的行走,變成了飛撲,這一下子整個人朝前竄出至少一米,白銳的手上則突然多出了一根帶著花朵的「樹杈」。角昆和五個蟲巫都是一驚,他們知道那是白銳的樂器,一開始根本沒看他帶著,此刻也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樂器。

  「投矛!」角昆顧不上自己的谷欠望了,明顯對方這是不懷好意,一旦給他得逞,他們的命都得搭在著了。

  但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白銳的蟲笛已經抵在唇邊,吹出根本不算曲調,只是一聲哨子般的刺耳長鳴。

  自己也舉著長矛的角昆發現他的胳膊動不了了,不,不只是胳膊,他整個人除了眼珠子外,再沒有一根骨頭一塊肌肉能夠動彈一下。

  「嘿嘿~哈哈哈~」他的一個親信癡傻一樣笑了起來,嘴歪眼斜的一個勁的鼓掌。突然,一根長矛刺穿了這個口水流過下巴的人的胸膛,他還是在笑著,臨死前呆滯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角昆,明明角昆被他映在了眼睛裡,但實際上沒人知道他看到的倒地是什麼。

  「殺了你!殺了你!」殺人者卻不是茅城人,反而同時角頭人,他的眼睛裡遍佈血絲,看著周圍並肩作戰的同族,就像是看著滅族的敵人。

  他抽出石矛,眼睛盯在了角昆的身上,無法動彈的角昆以為自己就要被殺的時候,那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踩到了什麼,一個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地上確實躺著一個人,就算是在一片混亂中,那人的呼聲也震天響,這竟然是一個在睡覺的人。

  殺戮者的臉上露出殘忍和興奮的笑,他沒用兵器,直接一腳踩在了熟睡者的胸口上,緊接著第二腳,第三腳。熟睡者哼哼著,甚至從鼻腔裡嗆出鮮血來,但直到死亡,他也依舊沉睡在夢中,沒有醒來……

  這是什麼?這也是那個白巫的力量嗎?這已經不是人的力量了!

  就在角昆也要被殺的時候,後面正常的角頭人衝了過來,救走了他們僵硬的首領。

  ——當角昆得意的時候,蝶蠱的力量早已經隨著鱗粉被他們吸入了身體,在血液中流動,只等白銳一聲令下!

  角頭人混亂的同時,白銳和獵星腳下的地面同時坍塌,兩個人落進了洞裡。早就憋著一肚子氣的茅城人,怒吼著衝了過去。

  剛剛還得意的角頭人在頃刻間被騎乘著巨蟲的戰士們所覆蓋,他們中的很多還在異常狀態中沒有恢復過來,就已經被送上了死亡之路,鮮血再一次染紅了大地。

  ***

  「那不是挺順利的嗎?白銳和獵星呢?」黑爸和果爸耐著性子從頭挺到尾,可就是沒聽到他們最想聽到的事情。

  「族長倒是找著了,但是大巫……沒了。」主講人茅收硬著頭皮說。

  「找著了你還是沒說他人在哪?還有白銳,什麼叫沒了?」黑爸的語氣挺平和的,就是一般的問問題,可在場的長老全都縮了縮腦袋。

  黑爸不是長老裡年紀最大的,也不是最強悍的,更不是最俊美的,但一定要說最……那他就是最黑的,還有所有長老的最敬畏的。這可不是因為他是獵星和白銳的阿爸,可到底是什麼原因,眾人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那樣了。

  茅收扭頭看看其他人,結果那些人還沒等他的視線挪過去,就已經轉頭了。茅收氣得咬牙切齒,可既然一開始就被推出來了,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了:「我們按照蠱蟲夥伴的指引,找到了被金角和銀角送到地面上來的族長,卻沒見大巫。等到族長醒過來,說他們在地下遇到了怪蟲的襲擊,大巫被抓走了。族長說要在角頭城那邊建新城,順便也是等大巫回來。」

  「還有呢?」

  「角昆、角頭人的大巫,另外兩個申尤人都帶回來了——原來有五個,死了倆,一個被族長留下了。不過抓到角昆的不是我們,是黑天部落的人,他們留在新城那邊了。另外,我們這裡有個叫做諾伊的木族女戰士,這次才知道她原來就是長枝部落的人,長枝部落已經滅亡了。而且滅亡長枝部落的,竟然就是長枝部落的大巫自己。」

  講到長枝部落的時候,粗枝大葉的茅收也因為心中的感慨語速慢了下來。長枝部落在很長時間內都是茅城人心中的假想敵,他們在發展的同時,一直擔心著突然出來一個長枝部落和他們開展。誰知道那個長枝部落甚至在五年前那連飯的大災難來臨之前,就已經滅亡了呢?

  諾伊這次現身說法,讓茅城的木族人在死心塌地上又加了個更字。

  「大巫到底怎麼被抓走的,被誰抓走的,族長就沒具體說過嗎?」

  

  第一二六章

  

  「問了,但是族長沒說。」

  「哦,那就散了吧。」獵黑摸了摸下巴,點頭說。

  「散了?沒事了?」問完之後,茅收自己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他這不是自己找事嗎。

  「你還有事?」

  「沒事!沒事!」茅收趕緊擺手,等到出來時候,看見茅巫,立刻傻笑著湊了過去抱著人回家了,可進了家門,茅收又覺得不對勁,坐在獸皮上扭來扭去,各種彆扭。

  「怎麼了?」

  「覺得少了點什麼。」

  「不是少了點什麼,你是覺得大巫失蹤,大家都跟沒事一樣,太怪了吧?」

  「對!」茅收眼睛立刻就亮了,「是挺怪的,大巫失蹤了,我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大巫呢?」

  茅收不認為自己是冷酷無情的那種,他們和白銳、獵星的關係都不錯。尤其茅收很清楚,現在他們能過上這種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日子,那完全是因為白銳,一旦白銳死亡,那麼一切都會崩潰。

  所以無論怎麼樣他都該擔心啊,現在這樣不正常啊。

  「因為你認為大巫就算是失蹤,也只是暫時的而已。」茅巫解答了茅收的疑惑。

  「對!沒錯!」

  不擔心,不是沒心沒肺,是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沒必要擔心。失蹤?有膽子劫持大巫的人,是自己找死。要不了多久,大巫就會自己回來了吧?

  茅巫笑了笑:「我也這麼認為。」他不認為情況像茅收想的那麼輕鬆,真沒什麼大巫都不會被抓走,對方顯然夠強悍,族長什麼都不說,大概也是不願意讓茅城人因為驚慌出亂子。但是,他和茅收一樣確定,大巫必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

  那麼,那天在地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獵星和白銳是分兩個洞口被拖下來的,獵星腿上橫梗著的那根斷矛在拖拽中再次折斷,v形的斷口,把他的大腿又頂出來了一個洞,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折斷的不是朝著骨頭的方向,否則他的腿大概中途就要被拽斷了。不過疼痛和大量失血,還是讓獵星有那麼一陣失去了意識。

  因為一陣劇痛,獵星睜開眼,只是四周黑暗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可是獵星卻很安心。因為他的腿再沒有那種疼痛感了,反而刺癢難忍。那種刺癢感他很熟悉,是傷口快速癒合時帶來的不適感。

  「獵星!獵星!」那是白銳的聲音,焦急又擔憂。

  「沒事,我沒……」獵星想抬頭,結果砰一聲,腦袋就撞在了石壁上。人起身或抬頭時用的力道看似不大,真撞上什麼地方,那可是真疼。

  尤其獵星撞到的那塊地方還有點鋒銳的突起,這一下子不但讓獵星暈乎了半天,還讓他的腦袋破了個口子。他看是看不見,血順著眼皮流下來的感覺卻是清清楚楚的。

  那邊白銳直接把獵星拽過去了,他那裡的空間更大一點,因為顯然他是坐著的。白銳把獵星摟在懷裡,是用蠱霧治癒他臉上和額頭上的在戰鬥和剛剛撞擊中弄出來的傷痕,也是在親吻他。

  「怎麼這麼不小心?」其實現在白銳全身都能散逸蠱霧,用手摸就可以了,可對獵星,他獨愛用自己的唇。

  「我沒事。」

  「那就……獵星!快走!拽著金角!」突然白銳把獵星一推,獵星從他腿上滾下來,正好趴在了金角的背上。同時黑暗中響起了轟隆隆巖洞崩塌聲,可還是太暗,他什麼都看不見。知道在這裡自己只是個累贅,獵星抿著嘴唇,抱住金角讓它把自己拽出去。大概是金角跑得太急,出去的路上獵星又碰到了頭,再次暈了過去。

  這次清醒,就已經是在營地裡了。但是只有他,有金角銀角,卻沒有白銳。

  獵星讓人帶自己去了發現他的那個地洞邊,他繫著繩子舉著火把下到裡邊,可是發現下了一半就下不去了,因為裡邊已經完全塌了。

  之後他知道了申尤人的事情,知道了他們為白銳而來,知道了白祖。獵星帶著人,壓著梭岡來到了白祖所在的山谷,但是……

  沒有,空無一人。

  獵星看著那間小石屋,只覺得心裡一陣涼。

  「別找了,他已經成為白祖的食料了。」梭岡嘿嘿的笑著,現在的他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風光,他失去了一條手臂和一隻眼睛,渾身都是泥漿和血霧,惡臭的味道讓蒼蠅圍著他不停的旋轉。梭岡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是看見眼前的情況,確定白銳也已經死了,只讓他覺得無比的快意。

  「不,他沒事。」獵星篤定的說,不只是處於感情上的,還有金角銀角,它們的表現很安定。白銳跟他說過,他的命是和蠱蟲的命,尤其是和這些王蟲的命聯繫在一塊的。一個活,就都活,一個死就都死。

  「呵。」梭岡扯動嘴角,嘲笑著獵星的不願接受現實。

  「割掉他的舌頭,燒死。」

  白銳總覺得獵星心軟,可只有面對他的時候,獵星才是那個心軟的人。

  梭岡的嘴巴被捏開,上一個對他這麼做的人還是角昆,那時候這還行為在強迫了他的同時,又充滿了情色味道。現在,這卻只是單純的刑罰。他的舌頭被手指捏住扯了出來,用一把骨刀一點一點的割掉,接著隨便給他抹了點止血用的東西。

  在被駕上柴堆的時候,梭岡沒有反抗,他只是一邊噴血一邊大笑。他以為自己怕死,可是在他的生命即將用這種很痛苦的方式作為結尾的時候,他反而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意。

  ——總算,不需要繼續掙扎著活下去了……

  白龍和小青沒有回來,坦克它們也都消失了,只有金角銀角依舊留在這裡,履行著白銳保護獵星的任務。

  再等等。獵星對自己說,只要情況再稍微安穩一些,只要榛子再恢復一些,他就讓金角銀角帶著,去找白銳。

  與此同時,白銳正處於一種動彈不得的狀態中,他……被一隻蟲子吞了,而且已經吞了有幾天了。

  他當時剛治好獵星,當然,他自己的傷也已經癒合了。他一直捂著肚子上的矛頭,就是為了不讓那東西因為傷口的癒合掉出來。

  結果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型肉蟲,看外形很像是蜜蜂的幼蟲,但個頭至少大了幾百倍,而且那東西的皮膚看起來晶瑩剔透,好像很好欺負,隨便用指甲就能劃破,實際上它的皮極其堅韌,又力大無比。隨便扭動身軀就能撞破岩石,白龍和小青的毒牙都無法刺破它的皮,金角和銀角被它碾過的地方,堅硬的甲殼都凹了下去。

  那裡還是白銳難以施展的地下,祭舞根本跳不了,閃轉騰挪也沒地方。白蟲子看起來癡肥,實際上行動快速敏捷。白銳只來得及把獵星送走,堆放著就撞開了白龍和小青,把他一口吞下去了!

  ˍ(:3∠)ˍ他也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太順了,萬幸這東西是生吞的,嚼都沒嚼。

  昆蟲都是沒有胃的,它們是直腸子,一根腸子通到底。只是有一部分的腸道有著碾磨食物的作用。白銳一開始還擔心自己被碾碎了,可是很快他發現,這個蟲子是有胃的,它的胃不像是蟲子,倒像是蛇——整個胃的形狀細長,胃壁緊縮,讓白銳連動動手指都有些困難,還有高腐蝕的消化液不斷從胃壁上滲透出來。

  但白銳的身上卻一直是乾燥的,甚至銀飾和遮跟沒遮差不多的衣裳,也依舊燦亮如新。

  白銳緊閉著眼睛,他剛掉下來的時候,這裡的那股子酸味就嗆得他直流眼淚,為了保護脆弱的玻璃體,白銳只能這樣。

  同時他正在不斷的運功中,一開始只是為了在這種沒有氧氣的地方將消耗降低到最低,很快白銳發現蠱霧和胃液竟然能夠彼此中和。白銳靠著蠱霧才能保持身體的乾爽,甚至隨著蠱霧越來越濃,整個胃部都漸漸變得乾燥。

  當胃壁越來越乾燥,收縮也越來越激烈,那勁頭彷彿要把白銳擠壓成兩段。但白銳看似不甚強壯的身體,卻一直完好無損。

  有沙子和石頭開始掉進胃裡,小的有半粒米大的有拳頭大,砸在白銳的腳和腿上還真有點刺痛。接著,這些東西擴散到整個胃部,隨著胃壁的收縮,它們在白銳的身上碾過,很快就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

  就算白銳的癒合速度極快,反覆不停的被碾磨,也讓他很快變成了一個血人。可蟲子也並不好受,因為這並沒能制止白銳運功,接觸到白銳身體的胃壁,不只是乾燥,甚至開始縮水,有些區域出現了焦黑。

  當那些焦黑的胃壁裹著砂石碾磨白銳的時候,胃壁就再沒有之前那麼堅韌了,砂石割傷了白銳的同時,也陷入了胃壁中,蟲子終於也流出了血。蟲子的胃液與蠱霧中和,但是當蠱霧碰到蟲血時,卻反而得到了壯大,反而也從壯大的蠱霧中得到了補充。

  隨著焦黑的範圍越來越大,出血的部分越來越多,蟲子不得不停止進食砂石。

  白銳在蟲子的胃裡剛剛安靜了一會,突然它的胃袋又是一次激烈的蠕動,甚至讓這個狹小的胃部空間裡再次濕潤了起來,只是這次濕潤是因為幾塊撕裂嚴重的胃壁開始大量出血。

  這傢伙拼了命又要吞進來什麼東西?白銳是頭上腳下被吞進來的,所以現在他反而是頭下腳上。看不見胃部的進口是什麼狀態的,知道他聽見了一聲悶哼,人的悶哼。

  白銳心裡一緊,讓這只巨蟲費大力氣吞進來的第二個人,是難友嗎?

  被吞進來的人,是碧桃絲……

  這只白蟲,不用問正是白祖。

  「你是白巫吧?白巫……」碧桃絲蹲在胃袋的入口處,說話的時候有點喘。這時候白祖的胃部收縮整個停了下來,不至於把碧桃絲碾碎。

  「……」對方認識白銳,可白銳根本看不見她,從聲音裡更難認出來對方。

  「我真蠢,答案是明擺著的,我為什麼要問呢?我一直都是蠢貨。」碧桃絲突然哭泣了起來,讓白銳莫名其妙的,「白巫,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請你記清楚,如果你能從這裡活著出去的話,請告訴我蓉部落的族人,我很抱歉。」

  「你是蓉部落的大巫,碧桃絲?」白銳試探的問著。

  「不是大巫,是罪人。」碧桃絲苦澀的說著,「很久之前,久到那時候我們還是樹梢部落的一份子,蓉部落還沒有存在的時候,我認識了長枝部落的巫諾維卡。他應該已經幾百歲了,可是看起來還是個少年人。我們這些侍奉母樹的巫,確實能夠從母樹那裡得到一些恩惠,衰老得更緩慢,活得更長久,可那也是有一個限度的。我知道諾維卡的狀況是不正常的,我的老師,樹梢部落的大巫蘇珊娜也跟我說,那樣的諾維卡已經不是一個木族的巫了,對方走上的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白銳聽到一聲碧桃絲的輕笑,充滿了嘲諷的意味,不知道是對誰的。

  「我當時,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老師的話不以為意。我沒看到錯誤,我只看到了強大,並因那扭曲的強大,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蓋住了自己的耳朵。我接受了諾維卡的『幫助』,接受了一隻蟲,成為了一個蟲巫。可實際上,我們只是成為了一群蟲子的養分而已。把你和我吞下來的這個人,是來自申尤部落的白祖,在那個部落裡還有其它四個被稱為祖的存在。聽說他們已經活了幾千,上萬年了。他們都面臨著一次蛻變,聽說成功了就能稱為神。」

  又是一聲嘲諷的笑,碧桃絲說話間的喘息更嚴重了。

  「所以他們在拚命的吃東西,白祖本來想活捉你,先從你那裡得到你奇異力量的秘密,在吃掉你。不過他等不及了,你也看到了,他已經徹徹底底不是一個人了。就算蛻變了,又會變成什麼呢?一隻巨大的蛾子嗎?!哈哈哈哈!」

  「你們是怎麼成為蟲巫的?」在碧桃絲歇斯底里笑著的時候,白銳問。

  「一隻稱之為巫蟲的母蟲,長得像是水蛭,割開背脊的肉,讓它吸附到脊椎上,慢慢的就能操控和生產巫蟲。白巫,我要死了,請……好好照顧……蓉部落的……」

  聲音越來越低,白銳感覺有什麼東西掉在了自己的腳上,黏糊糊的。他看不見,但也知道那大概就是融化的碧桃絲。周圍的環境表面上乾燥,實際上蒸發的胃液以及白銳的蠱霧充滿了整個胃袋,不過是看不出來而已。如果碧桃絲不是什麼蟲巫,她進來的瞬間就已經死亡了。

  白祖吞碧桃絲進來,八成是想讓她殺掉白銳,可能還承諾了,她殺掉白銳之後把她送出去,再給她些好處之類的。不過,碧桃絲也看明白了,以白祖的貪婪,不可能放把進了肚子的食物再吐出去的。不管殺沒殺白銳,她都只有死在白祖的胃裡一條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為這個貪婪癡肥的胖子拚命呢?

  她最後終於想明白了,想起來了她的族人了,可是白銳一點都沒為她的死亡可惜。自己送命的時候才知道錯,活著的時候她每一次選擇也沒人逼著她,歸根到底,她依舊是哪個自私自利,用蟲子意圖吞噬全族生命的貪婪者。她和白祖的區別,只是出生日期相隔了幾千甚至上萬年而已。

  白銳更努力的為自己的生命掙扎,因為蠱霧的侵蝕而變黑的胃壁範圍越來越大,撕裂的胃壁流出鮮紅的血,很快撕裂的部分也變得發黑,傷口也越來越深。

  白祖開始翻騰了起來,白銳也在它的肚子裡天旋地轉的,不過……身為一個能在半空中各種花樣轉圈的毒哥,這種旋轉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剛進來的時候,這個胃袋對他來說是個危險的碾磨廠,現在這個到處都是血洞的地方,反而是白銳力量在增長的最佳練功地點,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到能夠讓五毒心經的內力飛速增長的外物呢。

  現在白銳整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倒是彷彿又一次被包裹進了紫色的繭裡,不過那繭子實際上只是過分濃郁的蠱霧。

  驀地,白銳睜開了眼睛,全心沉入修煉,處於類似冬眠閉氣狀態的肺也猛地收縮,他吸進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這只白祖化成的巨大蟲子,已經在白銳全心修煉的時候,被蠱霧噬穿了一個洞,現在白銳不止能從那個洞口裡呼吸進清新的空氣,還能看見蔚藍的天空。

  

  第一二七章

  

  看著藍天發了一會呆,漸漸回過神來的白銳開始發現不對勁了,不只是雲彩在動,他也在動,而且速度還很快,怎麼回事?

  白銳坐了起來,兩手扯著那個拳頭大的洞,沒能撕開洞口,倒是成功的把洞扯大了——這蟲子的皮彈性還真好。這時候,白銳已經聽到了激烈的水聲,等到他探出身去,頓時整個人都凌亂了。

  霧!這是哪裡!?

  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都是洶湧的浪濤。他見過黑湖和大湖,論水面的寬廣它們和這裡不相上下,但要是以水流的湍急來說,兩邊相差了何止十倍。

  嘩啦!兩顆蛇頭從後方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抬起來,那是追了一路的白龍和小青,接著兩條蛇趕緊把頭放回到水裡。因為這裡水太急了,那麼昂著頭一會,兩蛇又落後了十幾米。白銳他之所以沒沉下去,也是蠱霧恰好只在白祖上翻的肚皮部分融出了一個洞,白銳現在就跟坐在一艘肥大的獨木舟裡一樣。

  用感應的方法,白銳從兩條蛇那裡知道了他專注於練功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止白龍和小青,除了金角銀角保護著獵星,白銳的四對臣蠱都一路順著對白銳的感應追過來了。可當它們追到白祖的時候,正是這隻大肉蟲子疼得發瘋的時候,兩邊一路混戰,打著打著就到了一個懸崖邊,肉蟲子就掉下去了。它們跟著蹦下來才發現下面是條大河,還是水流極為快速洶湧的河。

  盤絲和拔絲那樣水上漂的是不可能了,坦克和戰車更是水深點就沉底,所以它們在岸上追趕。只有白龍小青還有大呱二太進水了,白銳出來的時候,它們已經在水裡追了三天多了,而且水流也越來越急,大呱二太都跟不上了,只有白龍和小青跟得近。

  白銳同時也感應到了其它寶寶們,沒想到跟得第二近的竟然是蠍子和蜘蛛那四個傢伙,大呱二太貌似正和什麼東西過一架,沒危險,可是還得拖上一段時間,也就距離更遠了。

  還有一部分的蜂子和蟲蟲跟盤絲它們在一塊,拔絲還告訴白銳,它把白銳帶出來的那顆迷仙引夢也捎上了。至於家,茅城……那可真是「略遠」。白銳只能大體感應到一個方向,更具體的,那就完全不清楚了。幸好茅城那裡種了大片的迷仙引夢,能夠在白銳離開的一段時間內(兩到三年),代替他給家裡的蠱蟲提供必要的蠱霧,讓它們不需要陷入沉睡。

  剛感慨了一陣,白銳忽然發現了一個非常狗血的情況。

  「不是吧……」河流奔騰的前方,水聲變得越發嘈雜了,大片的濃密水霧從白銳的方向看去簡直像是一道白牆,如果沒錯的話,前邊那是……瀑布?!

  ˍ(:3∠)ˍ掉河必遇瀑布大法?!

  雖然說那些書裡從瀑布掉下去的人也都沒摔死,可是,白銳真不認為那些傢伙遇到的瀑布和他這個一樣大。這河面的寬度沒有四百也有三百,都趕得上尼加拉瓜大瀑布了。水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這要是掉下去,人直接震死沒商量。

  讓白龍和小青盡快把他拖上岸?

  大概是這只肥蟲子的線條太適合在水中航向了,雖然現在它動力全無,可是依舊速度飛快。自家的兩條巨蛇趕得都快吐出來了,還是追不上。捨棄這只蟲子?但看看處處漩渦暗流的河水,白銳覺得還是算了吧,他游泳的技術也就是會而已,這種情況下,一下水就會被捲到水底下去。白龍和小青在靠近水面的時候沒問題,下到深水也夠嗆,畢竟不是水裡的物種。

  白銳一咬牙在心裡命令它們倆:上岸。

  兩條蛇第一次違抗了白銳的命令,依舊緊緊跟在後邊追逐著,它們也知道前方危險,要盡力趕在瀑布前邊拽住這只蟲肉筏子。

  你們繞到瀑布下面去,我等著你們救我,快上岸!

  又追了一會,兩條蛇終於上岸去了。白銳則一頭鑽回了肉蟲裡邊,那個被他撐大的洞口,重新恢復了拳頭大小。白銳隨手抓了一塊不知道是肉蟲哪個部分的內臟,塞在了那個洞口裡。

  白銳平躺著,周圍屬於肉蟲的內臟和各種零碎都已經被蠱霧「吸乾」,這裡倒是也沒什麼難聞的味道,就是等待的時間有些難耐。他在想獵星,金角銀角沒跟過來,就說明獵星沒事,不過現在,他不知道要多擔心自己……可是,當他感覺到肉蟲子開始從平躺著,慢慢豎起的時候,思念頓時就被壓下去了。

  當無法控制的開始下落時,白銳腦海中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為什麼沒有安全帶!

  ***

  吵雜、陌生、混亂的人聲。

  「!」白銳發出一聲小小的呻吟,因為有人硬生生的從耳朵上拽走了他的耳環,可是他連抬手制止都做不到。

  「嘔!」白銳被翻了過來,大口的嘔吐著的河水,胃好像都被翻過來了。

  這是哪?誰救了他?他睜開眼睛,可是陽光太刺激了,他的頭也太暈了,整個世界都是光怪陸離的色塊,睜開眼沒有兩分鐘,他就重新暈了過去。

  「啊——!」這次醒來的疼痛可是比上一次的疼多了,白銳下意識的掙扎卻掙不動,結果睜開眼才發現自在一個四處透亮的窩棚裡,被兩個渾身都是肌肉的壯漢緊緊按在一塊大石頭上。

  「*******」一個乾瘦的男人用他蘆柴棒一樣的手指捏起白銳的下巴,他的眼角餘光看到有個胖子舉著燒紅的東西從他背後繞過來。他這是……被人蓋戳了?!

  【系統,兌換語言。】

  「不會說話嗎?」

  「主!主人!」那個給白銳蓋戳的胖子忽然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雞一樣的尖叫起來。

  「什麼?」瘦子不太高興的抬頭。

  「他!他的傷口!」

  本來想暫時裝傻,看看事情發展的白銳,想起來自己傷口癒合的速度快過常人,這大概是背後燙傷的癒合速度嚇著人了。

  「什麼?」

  裝不了傻了。

  瘦子探頭去看胖子手指的方向,可是還沒等他看見什麼,壓制白銳的兩個壯漢同時嗝的一聲,口吐白沫,眨眼的工夫就跟木頭樁子一樣栽倒在了地上。

  「惡!惡魔——!」胖子的叫聲更加尖銳刺耳了,他轉身就要朝外跑,可是白銳站了起來,隨手一點,一絲紫色的霧氣飛了過去,擦上了他的身體,胖子沒能碰到門,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白銳揉著胳膊和肩膀站了起來,剛恢復意識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一站起來看到自己的狀況,他差點氣得歪了鼻子。尼瑪他全身都是光著的,全裸的那種,他的破虜!他的銀飾!還有他的假髮!那可是剛做好沒幾個月!新的!二哈尾巴上的毛還沒長回來呢!

  (╯‵□′)╯︵┴═┴脫衣服搶首飾就算了,假髮都搶,能忍?!

  「我身上的東西呢?」

  瘦子竟然挺冷靜的,或者是嚇木了?

  「我買你來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

  「你不說也總有人說的。」白銳抬起手,指尖上淡紫色的蠱霧飄飄悠悠,就彷彿一縷人的靈魂,隨著白銳的細白的手指掙扎。

  「我可以幫你把東西弄回來!」白銳的手指停住了,瘦子立刻又加了一句話,「不過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說。」這種情況下還敢討價還價,這也算是個人物了。而且他既然敢討價還價,有求於白銳,那倒是讓白銳對他稍微多了一點信任。

  「殺一個人,諾塞利恩,王后的哥哥。」

  「什麼時候你把我的東西找齊了,或者至少都知道它們在什麼地方了,什麼時候我就幫你殺人。」白銳點了點頭,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到時候殺不殺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我叫銳。」

  「偌依?我叫佩羅。」瘦子點點頭,從邊上取過一塊很大的土黃色的布,遞給了白銳,「遮住你自己吧,你太顯眼了。」

  偌依就偌依吧,反正知道叫的是自己就行。白銳接過那塊布,像阿拉伯人那樣,罩住自己全身。

  「唔……」地上的一個壯漢突然呻吟出聲。

  「他還活著?」佩羅很驚訝的問。

  「還活著。」

  佩羅看了白銳一眼,隨手從炭盆裡抽過一根燒紅的金屬釬子,眼睛都不眨的先後戳進兩個壯漢的後心,又走到門口把胖子也解決了。他每次抽出釬子的時候,血都會噴出老高,幹掉三個人之後,他半身都是血水。

  白銳的眉毛抽動了一下,佩羅擦了一把下巴上的血:「我以為你是妖魔。」

  「妖魔也不會沒事殺人。」

  「我第一次知道。」

  「那你是第幾次見到妖魔?」

  「……第一次。」白銳聳聳肩,佩羅則笑了起來,「看來這個世界虛假的東西果然很多。」

  他一笑,白銳發現這個人其實不醜,他只是太瘦了,瘦得就像是十天半個月都吃不飽飯的人一樣。可剛剛那個胖子明明白白的叫他主人。

  「殺掉他們,不會讓人起疑嗎?」這些人都穿著古羅馬那種一體式的袍子,佩羅的下擺更長一直垂到腳面,其他人的下擺很短,那兩個壯漢的衣裳甚至都遮不住他們兩腿間的那一大團。另外,火盆是金屬的,鉗子是金屬的,四周牆上掛著的應該是手銬腳鐐還有白銳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也都是金屬的。

  「奴隸而已。」

  奴隸和奴隸主,主宰者和牲畜不如。如果不是能感應到瘋狂趕路的自家寶寶們,白銳差點以為又穿了。

  佩羅打開了門,示意白銳跟他一塊出去。一直防備著的白銳暗想這人膽子還真大,這麼快就用這種對待熟人一樣的態度對待他了。

  走出這間窩棚,白銳先聽到的是吵雜的人聲,然後他聽到了水聲……下意識的轉過頭,白銳看到了一個氣勢磅礡的瀑布。它實際上距離這裡很遠,但是因為太大了,所以就算在這裡也清晰可見。

  佩羅正在吩咐其他奴隸「處理」掉牲口棚裡的東西——他確實那麼稱呼那個棚屋的,一轉身就發現白銳在朝著瀑布的方向看:「那是魔鬼之口。」

  「為什麼這麼稱呼它?」

  「因為意圖躍過魔鬼之口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那些稱自己曾經去過的人,要不了多久都被證實是撒謊的騙子。」

  白銳點點頭,把視線拉回來,開始觀察起了現在所在的地方。他們現在站的地方,都是用粗陋的木頭,甚至用一種晾乾的大葉子搭建的簡陋棚子,看起來最好的兩間一是他剛剛走出來的那間,另外一間裡住著兩匹馬,其它用葉子搭建的棚子裡住著豬、羊,白銳還看見了兩個被吊著的渾身赤果傷痕纍纍的男人。

  不過只要抬頭,就能看見東邊佇立的白色兩層房子,那可是比茅城的泥物和木屋華美多了,白色的房子和黑暗的棚子成了鮮明的對比。西邊是有著齊整圍牆的大門,北邊是一條有著長長的廊道,當然南邊就是他們出來的牲口棚了。

  一個雖然也穿著短袍,但明顯比白銳見到的其他人都要體面的中年人在看到佩羅後,立刻跑了過來:「主人。」他彎下腰親吻佩羅的腳面,白銳忍住抽動嘴角的衝動,退後了一步。

  「傑卡爾,去把那個男人的衣服和首飾也都買回來。」佩羅吩咐著。

  「是的,主人。」傑卡爾從地上站起來,視線短暫的落在了白銳的身上,但他立刻就轉身小跑著離開了,看來他很理解「那個男人」到底是哪個男人。

  「請跟我來。」佩羅轉身看著那棟二層的樓閣,乾瘦的臉上略微露出了一絲驕傲,抬手邀請白銳遊覽他的家。

  即使白銳不太瞭解這個地方人們的平均生存水平是什麼樣的,在大概遊覽過佩羅的家,看著他家中的各種裝飾和壁畫,看著來來去去的奴隸,還有穿著著甲冑的非奴隸護衛,他也很肯定佩羅是這裡的上層人士。

  與此同時,佩羅也在估量著白銳的身份。他已經冷靜下來了,並意識到白銳大概並不是什麼妖魔,他只是掌握了一些神奇力量的凡人。可是漸漸的又不太確定了,因為白銳表現得太平淡了,雖然他也曾顯露出好奇,也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都是近乎不以為意的淡然。

  法比亞家族在政治上確實已經被邊緣化,但在生活上,依舊是讓所有貴族羨慕嫉妒的風向標。

  「你知道剛發現我的時候,是什麼狀態嗎?」白銳忽然問,蟲身上的洞很小,有韌性十足,他不可能是自己掉出來的。

  「傳說你被包裹在一個繭裡,然後漂上岸,就像是傳說中的弗洛女神一樣。」

  「你們對待神就是搶走對方的一切財產,然後朝他或者她的背後蓋戳?」

  佩羅對著白銳攤了攤手:「你已經很幸運了,偌依,因為當時最早發現你的卡米達家族,看來更想把你燒死。不過,他們很貪財,一些金幣讓我成功得到……幫助了你。」

  明白了,這就是原始社會版本的葉公好龍,正常狀態,人們祈求著神,但當神真正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卻更可能首先被當成惡魔。

  白銳當然不是神,他只是有點鬱悶的吐槽而已。

  「那麼,給我講講你一開始買我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要我殺掉的那個人有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瞭解得更多,也更好配合你,更容易達成你的願望吧?」

  佩羅沉默了一會,最終選擇了點頭:「當然,你說的沒錯。那麼我們一邊沐浴一邊說怎麼樣?」

  白銳最終沒忍住嘴角抽搐,不過他從佩羅臉上真沒看出來任何的戲謔或者調戲的意味,所以白銳決定乾脆問明白:「你們這的習俗是在沐浴的時候商量正事?」

  「習俗?是的,只有在浴室裡,才能最坦誠的面對對方,難道你們不這麼認為嗎?」

  ˍ(:3∠)ˍ親,我真不認為注視著別人的丁丁,以及讓自己的丁丁被別人看在眼裡,就是坦誠了。

  在白銳思考著要不要拒絕地時候,傑卡爾回來了,他帶回來了一個袋子。

  「有一個壞消息,你剩下的東西,都落在了諾塞利恩的手裡。」佩羅把袋子遞給白銳的時候說。

  白銳眉毛一動:「那個諾塞利恩?」

  「就是那個(讓白銳殺的人)。」佩羅示意傑卡爾離開,「浴室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去了。」

  

  第一二八章

  

  看看袋子裡的東西,白銳最終沒說出反對對方習俗的話——他能放出蠱霧毒死一城人,但兩邊還沒那麼大仇,所以也就變成了有求於佩羅的情況,既然如此,在大方向沒錯的情況下,順著對方一點並無所謂。

  另外,浴室,實際上是個大游泳池,而且池子裡的水還是熱水,這個就是個意外之喜,同時也讓白銳更容易接受了。

  ╮(╯▽╰)╭反正就當成是人比較少的公共浴室了,白銳自我催眠著。

  白銳坐在水池邊,把下半身全都泡在水裡,同時把袋子裡的東西都倒在了岸上。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雖然都變得扭扭抽抽的,可是衣服都還在,讓他鬱悶的是,他的假還是沒有,耳環以及和假髮一起的頭飾也都沒在。

  佩羅看著白銳清點他的東西,一開始沒說話,直到白銳皺起了眉:「你的衣服很奇怪,雖然布料很少,但是諾托裡最好的裁縫也沒辦法弄碎它們。」

  「有裁縫想弄碎它們?」

  「是的。」佩羅點頭,距離白銳近了一點,「沒法做成衣服,但是這布料太美了,裁縫想把它點綴在長裙上。」

  白銳還真不知道自己蠱蟲絲綢那麼堅固,幸好如此,否則現在他哭都沒地方哭去。不過他沒表現在臉上,反而對佩羅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然後扯著衣裳抖動了兩下。

  於是,佩羅先是被嚇了一條,因為白銳的指尖又溢出了紫色的霧氣,接著他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白銳的衣服雖然保持了完整,但也不知道得到衣服的裁縫是怎麼在不算長的時間摧殘它們的,那幾塊本來就不完整的布料變得皺巴巴髒兮兮的,就像是幾大塊抹布。

  但隨著蠱霧接觸到這些布料上,那上面的污漬就像是風吹過塵埃一樣,從布料上飄落了下來,一個個皺褶也如乾枯的葉子重新恢復了活力一樣消失不見。眨眼間,那些布料就重新變得顏色亮麗,柔韌順滑了。

  佩羅並沒見過一開始白銳的的衣裳是什麼樣的,所以剛剛的他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麼會有裁縫有單子會敢於拿一個男人穿過的衣裳去給女人們的長裙做花邊。那本來該是極端冒失和失禮的事情,但是看到白銳抓在手上的恢復原貌的衣裳,他明白為什麼了。

  「你如果要穿上它們,那最好外邊也一直裹著斗篷。」

  「好的。」對於佩羅善意的建議,白銳並無異議,「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我的衣服都回來了,但我的假髮、耳環和頭飾卻沒回來嗎?」

  「我沒見過你的假髮、耳環和頭飾是什麼樣的,但是,如果它們跟你的衣服還有其他幾個首飾一樣美麗,那我就很理解諾塞利恩為什麼要拿走了,他大概要自己用,為了勾引王。」

  原來這地方也有戴假髮的習慣ˍ(:3∠)ˍ不過,是他剛學會這裡的語言,理解錯誤嗎?

  「勾引王?我沒記錯的話,你說他是王妃的哥哥?王妃是王的妻子?」

  「王娶的,應該是他們兄妹倆。」佩羅沉默了一下,「不過,如果男人能做王妃,那就沒諾塞利恩他妹妹什麼事了。即使他妹妹有依奴亞的金色珍珠之稱,但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哥哥雖然沒名氣,但是比妹妹耀眼得多。」

  竟然還能以這種帶顏色的輕佻口吻說話,白銳感覺有點怪:「你聽起來對諾塞利恩並沒多大仇恨。」

  「我確實對他沒多大仇恨。」

  「那你讓我殺他?」

  「死亡就是一場漫長而不擔心被打擾的睡眠,安逸而靜謐。尤其是在年輕的時候死去,生命也就永遠終止在了最燦爛的那一刻。」佩羅感歎著,「我要報復的是活下來的人。」

  「王?」

  「我妹妹是前任的王妃。」

  「……」貴圈真亂。

  佩羅倒是沒隱瞞什麼,一邊洗澡,一邊給白銳講述了一場能夠被搬上舞台劇的王家多角戀愛。

  諾托裡,這是白銳所在的城市,洛卡王國的首都。

  不過,這個洛卡白銳覺得應該也不大,整個王國可能還沒有現代地球的華夏一個直轄市大,不過這個年代洛卡顯然是一個強國。

  現任洛卡的王叫莫瑞松,二十七歲,他十五歲時迎娶了美羅十三歲的妹妹做王子妃,十七歲登基,登基後的前五年做得還不錯——其實後五年應該也不錯,╮(╯▽╰)╭只是佩羅不滿意。在他登基的第六個年頭,諾塞利恩和他妹妹芙雅流亡到了諾托裡。

  這兩個人是某個已經亡國了的王室最後的後裔,不過在這種混亂的年代,弱小的國家多的是,像洛卡這種大國,一個大點的貴族都能帶著私兵滅亡他人的國家,外帶把人家的王室一鍋端帶回來當奴隸。

  他們的這個名頭並不值什麼,芙雅還有一個金色珍珠的美稱,妥妥的惹人覬覦。還是因為法比亞家族的保護,所以兩個人才能夠安逸的過活。

  「等等,法比亞家族?那不是你的家族嗎?」白銳打斷了一下佩羅的講述。

  「對,就是我的家族。我的某個祖奶奶就是依奴亞的公主,我們兩邊有姻親關係,雖然距離比較遠。他們來之後,甚至佩羅的妹妹還邀請芙雅到王宮裡遊玩。」

  「引狼入室嗎?」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形容詞,不過芙雅渾身上下,除了一頭金髮確實璀璨迷人外,沒什麼地方比得過我妹妹的。莫瑞松也確實對她沒什麼興趣。」

  「也就是說,芙雅確實勾引過你妹妹的丈夫?」白銳聽出來佩羅隱含的意思了。

  佩羅給了白銳一個「知道了就沒必要說了」的笑容:「在依奴亞她大概是第一美人,但是在諾托裡,她只是個剛剛學會打扮的鄉下姑娘而已。」

  水聲嘩嘩的流淌著,兩個對彼此還算陌生的男人,現在卻聊起了八卦。

  白銳是不聽白不聽,一開始他只是想找個地方等到自家寶寶到達,不過在看到這裡的文明明顯比瀑布上高之後,就算再怎麼想回家,白銳覺得還是有必要在這裡繼續待一段時間的,至少拐幾個工匠帶回去。

  佩羅則是被心事憋得太久,又沒有可以商量和發洩的對象。白銳則是一個有著神奇力量的陌生人,信任說不上,但暫時的兩個人算是利益共同體。佩羅也得讓白銳知道,除了他之外,沒人會幫白銳弄回剩下的東西,於是白銳就成了佩羅傾訴的對象。

  「既然沒看上妹妹,那他怎麼看上哥哥的?」

  「我舉辦了一次宴會。」佩羅的眼睛看著的是白銳,但白銳覺得他看著的是某個不存在的人,「王和我妹妹來了,和妹妹離開大廳聊天,等我們回去的時候,莫瑞松正壓在諾塞利恩的身上幹他。」

  =l=從佩羅的用語,白銳知道,奴隸社會比原始社會也尼瑪文明不了多少。

  「莫瑞松當場帶走了諾塞利恩,一年後,我妹妹死於難產。一個月後,芙雅就成為了王后。我妹妹死在血泊裡了,我不能容忍他的丈夫還生活在快樂裡,我要他活在痛苦和懷念中。」

  閒事說完了,白銳開始說正事:「你的奴隸裡有青銅匠人、皮匠、石匠、泥瓦匠和木匠嗎?」

  「你要帶他們走?」

  「我生活在惡魔之口上面。」

  「你能帶走那麼多人嗎?」

  「現在不行,但是給我半個月,就行了。」

  佩羅因為回憶往事而有些陰暗的表情忽然亮了起來:「如果我給你找到足夠的匠人,到時候你能否帶我一起走。」

  「你那麼確定我就真能把你們都帶走?」

  「不是我確定,是你確定。而我……留在這裡,等著莫瑞松殺掉我嗎?」

  「到了那邊可就是我的地盤了。」

  「我願臣服於你,需要我現在吻你的腳,或者吻你的其他地方嗎?」

  「……不需要。」

  「呵呵呵,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有點嚇人,但如果不這樣,大概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我如果帶你走,能夠不殺掉諾塞利恩嗎?」如果對方能夠找來足夠多的匠人,那兩個人就是真正的合作關係了,白銳覺得還是說清楚的好。

  「你可真善良……」

  「我只是不想屁股後邊追著一個暴怒的君主。」

  佩羅陷入了沉思,別看他把死亡形容得那麼輕描淡寫,可實際上他之前要求白銳幫助他復仇,有很大一部分是一時衝動的結果。

  他現在只能裝成一個沉迷於糜爛享受中的病秧子才能過活,可也只剩下在這座房子裡等死一條路了。甚至如果莫瑞松失去了耐心,對方都不會等到讓他自然死亡,而是直接派來刺客給他一個痛快。

  因為莫瑞松並不是先王唯一的兒子,法比亞家族是他登上王位的最大助力,他活著,也是那位國王忘恩負義的最大證據——雖然已經沒幾個人還記著那件事,也沒有誰敢在王的面前提起,但顯然那位君主做賊心虛了。

  這也是佩羅並不憎恨諾塞利恩兄妹的另外一個原因,他們倆被接來避難沒多久,佩羅的父親就死了。那時候王就已經開始疏遠他的妹妹了,只是佩羅沒想到,王那麼狠,直接就讓他的妹妹死在了產床上。

  另外也因為法比亞家族的巨額財富,如果佩羅死了,他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莫瑞松王作為他妹妹的丈夫,就是那筆財產的第一繼承人。

  佩羅是個聰明人,對他來說全滅的復仇只是無奈的選擇,如果能離開,能獲得自由,那當然還是活著好。

  「如果離開……」

  「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到了我的城市,你的生活別想跟現在一樣奢侈,至少短時間內別想。」

  「給我一個人數,一個你能保證多少人安全到達的人數。」白銳的警告反而更增添了佩羅的信心。

  城市比較窮困貧瘠也沒關係,只要能帶去工匠,有充足的人手,那總能再建起一座法比亞大宅。雖然那時候工匠就都不是他的了,但是佩羅相信,以自己的才華總能獲得統治者……

  「你是城主,對吧?」這事得先問問。

  「不,首領是我的伴侶。我能帶大概兩三百人沒問題。」

  佩羅想著女王嗎?更讓他吃驚的是白銳報出來的那個人數:「你確定?」

  「我不是一個人,有幫手。」

  「還有和你一樣的人會找來?」

  「不是人,不過最多半個月,你就能看見它們了。對了,除了我的衣服和首飾之外,包裹我的那個繭子呢?」

  「不是人?難道你真的是妖魔?」語氣是半開玩笑的,但是佩羅知道,他的心情在經歷了震驚、質疑、平靜後,現在又開始動搖了。因為白銳對於能兩三百人安全去到惡魔之口表現得太平靜,也太稀鬆平常了,就跟他答應的是去家裡的後院一樣。

  這種隨意的態度,要麼白銳是在說不用負責任的大話,要麼就是這件事對他來說真的很輕鬆。再加上不是人的幫手,以及剛見面的時候白銳露的那一手——白銳當時真的是一絲不掛的,親眼目睹的佩羅知道白銳沒有做任何手腳。就算人只是暈倒不是死亡,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還有剛剛恢復光彩奪目的布料……

  「我的繭子,和假髮。」白銳表示,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好,蘇日安沒承認,但他也沒否認。想想自家瘋狂趕路中的寶寶們,總覺得還是讓佩羅認為他是妖魔比較方便,否則,到時候嚇死人可就不好了。

  「你的繭子,應該是被卡米達家族的人拿去燒了,假髮我會盡量想辦法。」

  「那個繭子應該是無法燒燬的,你稍微打聽一下它們在哪就好了,不要引起懷疑。等到幫手來了,我用搶的就好了。」白銳也知道這位的處境不太好,在找工匠這件事上,還得靠他。所以還是警告他一下比較好。

  奴隸端上來了烤肉和水果,佩羅拿過一塊切開的紅色果肉:「舒服的熱水澡之後,總是會讓人覺得疲累,吃一點?」

  這話白銳贊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沒吃東西了。拿了一塊粘糊糊的好像是包裹著蜂蜜的烤肉,白銳塞進了嘴裡,蜂蜜有點多了,不如自家的蜂蜜好吃,只能算尚可。

  「不怕我下毒嗎?」看著白銳一連吃了兩塊,佩羅忽然問。

  白銳回以一個「你腦抽嗎」的白眼,繼續吃著他的蜂蜜烤肉。

  佩羅笑了一下,他確實是腦抽,竟然會突然問出來這種幼稚的問題:「最好的客房已經準備好了,在住在這裡的一月間,把這當做你自己的家吧。」

  「謝謝。」

  ***

  白銳走進了他的客房沒多久,就有粗壯的六條腿蜥蜴拉著車子來到了法比亞家做客。

  佩羅聽到奴隸管家通報的時候,也疑惑了一下,來人是霍萊特家的迪爾。他的姐姐是梅洛妮塔,王妃的密友,姐姐的丈夫是王國重臣翰貝爾。迪爾是個嗅覺靈敏的花花公子,很多他的姐夫不好做的事情,都有他這個小舅子出手。

  法比亞家曾經榮耀的時候,迪爾只是個螞蟻,可現在作為前王妃的哥哥,現任王和王妃、王的情夫都敵視的男人,一個絕大多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迪爾竟然會來拜訪他?

  想來想去,也只有偌依的事情會引發這些人的好奇心了。因為假髮和首飾?還是偌依說的那燒不掉的繭子?

  躺在床上,一貫表現出一副病弱模樣的佩羅在自己的臥室裡見到了這位來訪的貴客。他那乾瘦的恐怖模樣,也不會讓人懷疑他是裝備。

  「真抱歉,迪爾,你來拜訪,我甚至都不能用自己的腳走到門口去迎接你。」

  「並沒什麼。」迪爾這麼說的時候,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嫌棄——佩羅臥室的窗戶緊閉,燃燒著低劣的異味濃郁的燈油,角落裡還故意放著發霉的衣物,「看到你比我想像的健康,我就要感謝神的賜福了。」

  「你真是最會說話的人了,迪爾。哈哈……咳咳咳!呸!」佩羅大笑著,但笑到一半就咳嗽了起來,最後咳出一口濃痰,才總算能重新喘氣,「走近點,迪爾,你可放心,我得的並不是瘟疫,不會傳染的。」

  看著花花公子嚇得臉都白了,佩羅得說,他有點小開心。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即將離開的前提上,否則一個戰戰兢兢想盡辦法苟且活著的人,是不會有這種逗弄小人物的心情的。

  

  第一二九章

  

  迪爾的整個人都繃直了,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相信他現在早就逃跑了。

  「當然,當然,你可是諾托裡的凶獸,除了王,你就是最威武雄壯的男人,畢竟你今天早晨可是剛剛買了一個美麗的男奴。」

  「美麗的男奴是不錯,不過現在我有點後悔早晨出去了。外邊的空氣也確實新鮮,但對現在的我來說,好像有點太新鮮了。」迪爾再次咳嗽了起來,咳嗽完了,他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迪爾看著他撇撇嘴:「可以讓我看看那位男奴嗎?」

  「大概不行,我才剛剛使用過他,這讓他變得不怎麼好見人。」佩羅這麼說的時候心情竟然有些惴惴的,他跟偌依相處不過幾個小時而已,竟然就已經對他有些敬畏了?

  迪爾的忍不住被佩羅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被子下的男性身體乾癟得就像是一具已經在陽光下炙烤了十幾天的死屍。這樣的人有能力把另外一個人使用得不好見人?不過也有可能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傢伙,而是什麼工具。花花公子迪爾想起來了那些年紀大了又失去能力的高位者,喜歡用的各種花樣。

  突然醒悟過來的花花公子倒是對佩羅有點同情了,諾托裡的凶獸在幾年前還是虛偽的恭維,而是真正的讚美。現在凶獸變成了將死的病夫,甚至不得不借助外物在奴隸身上找回自己的勇猛。

  「你把那個奴隸的東西也買回來了不少,可以轉賣給我嗎?」少有的良心發現,讓迪爾沒有了繞圈子的興趣。

  「暫時我很滿意他的異國風情,所以,再次抱歉了,迪爾。」

  「沒關係。」迪爾聳聳肩,「既然這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需要我幫忙?」迪爾意外,他可佩羅可沒什麼交情,對方竟然主動表示有事?

  「我快死了,但我的墓地還沒有建造好,霍萊特家有著諾托裡最好最多的石匠,我希望能購買幾個。」

  別的事情迪爾絕對不會願意沾手的,但是這件事,反正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等到佩羅死了,還能把匠人都拿回來,說不定等到瓜分法比亞家族的時候,這些匠人還能幫上忙,對霍萊特家族有利無害。

  「當然可以,過兩天我就讓人送工匠過來,還需要其他的工匠嗎?」

  「如果有,我當然願意購買更多。」

  迪爾走了,佩羅趕緊到隔壁他真正住的地方去了。

  他還是沒弄明白,迪爾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但多一個幫忙找工匠的人,總是好的。

  兩天後,工匠到了,跟工匠一塊送來的,還有更讓人意外的東西——白銳的假髮,耳環,還有頭飾。

  「這是你說的那個塞、塞納恩買走勾引王的吧?他為什麼送來?」白銳穿著的是和佩羅差不多的長袍,手裡拿著失而復得的假髮,檢查了兩邊發現確實是真貨,並且沒被做什麼手腳。白銳在高興的同時,多少有點疑惑。

  「諾塞利恩。」佩羅其實也一樣鬧不明白,「確實是你的東西?那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管,只要知道事情對我們有利就好了。」

  白銳把假髮戴在頭上,耳環當時是被硬拽下去的,現在兩隻耳朵早就恢復如初了。讓佩羅幫忙戴?白銳在心裡搖了搖頭,戴耳環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不是獵星而是有旁人幫手,他渾身都不自在。

  佩羅就見白銳只短暫猶豫了一下,就硬生生把耳環插進了他自己的耳朵,血瞬間流了下來。

  白色的發,白色的肌膚,銀色的耳環,細長的手指,還有鮮紅的血……佩羅看呆了一下。

  「算了,既然都回來了,乾脆都穿上吧。」白銳嘀咕著,從一邊的小櫃子裡拿出了衣服和其它的首飾,當著佩羅的面,一點點的武裝上自己。

  白銳一直以為佩羅是直男,他房子裡的女奴一個比一個奪人眼球,從青春到美艷,從少女到熟婦應有盡有。其他男奴隸大多幹的是苦力活,不能進入主人的房舍。護衛都是被僱傭的自由人,但他們也只能在一層待著。

  而且澡都一塊洗了,現在再來不好意思,那就太假了,白銳在佩羅面前換衣服換得很乾脆。

  很顯然,他忽略了素顏和盛裝的區別。尤其之前的他,不但素顏,連頭髮都是「素」的,雖然他頭的形狀渾圓光滑,很好看,但大概正因為如此,他沒頭髮的時候,「光亮」才大都被腦殼奪去了。佩羅雖然知道他長得很漂亮,具體到底是什麼樣,還真說不太清楚,直到白銳有了頭(假)發。

  換好了衣服的白銳,轉身時發現,佩羅在發呆,看著他發呆。

  「時間大概比預計的要早一點。」白銳當做沒注意,他無意給自己招惹桃花。

  「什麼?」佩羅反應了過來,有些尷尬的別開臉,可又忍不住用餘光掃向白銳,他的胸膛上掛著蛇形的飾物,但遮掩不住兩點反淡粉色的紅,一條銀色的蛇順著他脖頸的飾物劃過白銳的小腹,和他白銀的腰帶勾搭在一起,隨著白銳的一次次呼吸的起伏,蛇頭也上下輕顫,佩羅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蛇頭頂上的圓圓肚臍吸進去了。

  「我的幫手,它們比我預想的來得要快。大概明天,就能過來打一波了。」

  白龍它們繞開了瀑布,從一處懸崖上面下來,就直線朝著白銳前進,一路上沒遇到任何危險。不知道這是因為這裡人類的文明發展更高,活動範圍更大,所以危險的野獸也就少了。還是正因為惡魔之口的下半部分,本來就缺少具有大威脅的野獸,才讓這裡的人能夠更快的發展出比惡魔之後上方更高的文明。

  「你和你的幫手,是如何交流的?」佩羅努力的讓自己不要這麼想入非非,他抬頭,把視線定在白銳的脖子以上。他看著他的眼睛,他額頭的邊上,也有蛇形的頭飾探過蛇頭來,細細小小的,彷彿有一條蛇,從白銳的耳朵邊探出頭來,盯著他,並對發出戲謔的笑聲。

  「你總會知道的。」果然有笑聲傳來,但這次笑著的,是白銳。

  佩羅有些狼狽的走了,白銳可是真有些「佩服」這個人,都生死存亡的時候了,還這麼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真的好嗎?

  ╮(╯▽╰)╭其實白銳真的是有點誤會佩羅了,本來他們這些人的文明習慣就是對谷欠望放得很開,並沒有禁谷欠的傳統。這是佩羅現在落拓了,否則他家大宅了每兩三天都會舉行上流社會的宴會——他們不止習慣在洗澡的時候商量正事,也習慣在各種交的的時候商量。

  佩羅因為早就看出來了,白銳一點和他交的意思也沒有撲他的,否則早就邀請他進一步加「深」一下合作關係了。

  晚上,正在睡覺的白銳忽然醒了過來,他打開窗戶,嗡轟一聲,就全身落滿了大蜂子。

  這些小傢伙原本飛行也是極為安靜的,這次竟然發出了聲音,顯然是激動了,傻白從白銳的耳垂後邊爬出來,揮舞著它細小的兩隻前足,抒發著自己的激動。

  在旁人看來危險恐怖的畫面,白銳卻只覺得安心。他閉上眼睛,開始溢出蠱霧,好好溫養一下疲累的小傢伙們。

  同一時間,一座諾卡人的貴族莊園裡忽然穿出了一聲咆哮。

  「怪物!」在木製高台上守夜的衛兵大聲嘶喊著,點燃了示警的火盆。在房間裡和女奴廝混的衛兵們都扔開了身邊的女人,匆匆忙忙穿上皮甲抓上長劍跑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守夜的可憐衛兵們,竟然已經從高台上下來了?

  衛兵的隊長正要怒斥擅離職守的夜間衛兵,忽然聽見其他人的慘叫,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隊長先是看見了幾條柱子一樣粗壯的,被甲殼包裹的大腿,不是人的(廢話!)大腿。他的腦海裡一片煞白,甚至遺忘了逃跑,只是抬起頭……

  這是一隻蜘蛛,但想要用鞋底把它踩死的人,一定只有被它踩死一個結果。幸運的是,這只蜘蛛在快速的行進著,它甚至都沒看一眼在自己肚皮底下的小人兒,疾馳幾步後,再次跳了起來。

  看著蜘蛛躍過了莊園另外一邊的院牆,隊長,還有其他的衛兵幾乎同一時間扔掉了自己手裡的劍,像是被打斷了所有骨頭一樣,軟在了地上。

  「轟!」可是莊園的門忽然被什麼東西頂飛了,門的碎片崩裂四散,隊長的臉頰被幾塊碎片割傷,但他甚至都沒感覺到疼。

  有一隻比之前的稍微小了一點的蜘蛛,兩隻怪獸一樣的蠍子,兩條噩夢一樣的巨蛇,兩隻小山一樣的蛤蟆,就那麼從所有衛兵的眼前飛速的跑過。

  所有人都保持著同樣的資質,一直到太陽升起,才有人紅紅火火恍恍惚惚迷迷濛濛的問:「惡、惡魔之口裡的惡魔逃出來嗎?我們在做噩夢?諸神要懲罰我們了嗎?」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我的牲口全都沒了!」莊園主突然跑來質問,他住的地方距離大門比較遠,昨天晚上那些「怪物」們離開從頭到尾其實也沒太大動靜,唯一一聲大門被撞開,被很多人以為是打雷了。直到天亮,有奴隸跑來說牲口全沒了,看守的奴隸全都被嚇壞了。

  「我不幹了!」隊長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踢飛了在地上躺了一夜的佩劍,脫下了皮甲。

  qwq我只是來當個衛兵,掙點辛苦血汗錢,好養活老婆孩子而已,竊賊、強盜和野獸才是我的工作範圍,不是惡魔啊!這次人家是路過,把我當個屁一樣放了,下次萬一它們不吃牲口了,想換換口味了呢?野外太危險,還是回家抱孩子安全。

  繼這位隊長之後,整個當天夜裡在場的衛兵全都跑了。繼這座莊園之後,人類的很雞開始密集,目擊者也越來越多,當然有人向首都求援,騎獸的速度固然沒有直線前進的白龍它們快速,可是天上飛行的傳訊鳥兒,卻要比它們快上一步。

  「我今天得到了一些消息。」佩羅敲響了白銳的門。

  「什麼?」

  「有些人認為不過是一些鄉下醉漢,眼花了。」

  「讓我猜猜,巨大的蛇、蠍子、蜘蛛,還有蛤蟆。」

  佩羅舔舔嘴唇,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所以,那真是你的幫手?」

  「對。」

  「……惡魔之口上面的惡、咳咳!人,都和你擁有同樣的力量嗎?」

  「並不。」

  「那你的伴侶呢?」

  「毫無疑問,我跪拜在他的腳下。」白銳也舔了舔嘴唇,但就算都是因為嘴唇乾澀,顯然他的動作更充滿了帶色的暗示。

  「他?」

  「當然。」

  「!」佩羅打了個哆嗦,他對白銳可是一點覬覦都不敢有了。只要真實的怪物大小有外邊傳言的的一半,那能夠操控那樣異物的白銳就完全等同於傳說中的惡魔了,能讓白銳臣服的人,那是誰?惡魔主君嗎?

  要不要跟這樣的人離開,去那個惡魔之地生存?瞬間的猶豫後,佩羅反而眼神發亮了,這裡的生活已經和惡魔之地無異。反而跟隨真的惡魔,他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力量。

  「對了,那個繭子你不用再找了,我知道它在哪了。」

  走神的佩羅下意識的問:「在哪?」

  「具體在誰那裡我不知道,但是在那個方向,有最大水池的地方。」白銳打開了窗戶,指出方向。

  佩羅看著那裡:「如果沒錯的話,你指出的那個位置,就是王宮。」

  ***

  莫瑞松撫摸著那個奇異的繭子,它的手感非常的柔軟光滑,硝制最好的皮革也不會這麼軟,紡織得最細密的布料也不會這麼滑,但誰能想到這東西會這麼堅固呢?

  任何刀劍都無法傷害到它,火燒之後只要拍一拍就恢復潔白,用釬子和石錘去釘它也釘不破哪怕一個點。莫瑞松的眼睛裡是閃爍著貪婪的光輝,如果能用這種東西給他做一件衣裳,他不就成為了刀槍不入的真神?

  「我的王,今天的宴會就要開始了。」王后芙雅說著,她站在距離莫瑞松十步之外的地方,說著邀請的話,可實際上眼睛裡不見任何誠意,她的眼神和語氣冷淡得都像是石頭。

  莫瑞松把視線從繭子上挪開,看向芙雅:「看來你流產之後恢復得不錯?已經又能對你的情人們張開大腿?把諾塞利恩叫來,然後就隨便找誰幹你吧。只要別再幹出來一個孩子就好。」

  王妃臉紅得像是要炸開,不過她看起來明顯是惱羞成怒的那種怒,也就是許我做不許你說的那種。

  「讓你的奴隸去叫!」

  莫瑞松看著他妻子的眼神充滿了諷刺和嘲笑:「我很奇怪,話已經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為什麼還不離開?另外,除了去給我傳話之外,你又還有什麼用處?」

  「莫瑞松!」芙雅大步撲了上去,揚起胳膊,要扇莫瑞松一個巴掌。莫瑞松抓住了她的手臂,反而給了她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把她扇得倒在了地上,柔嫩的臉頰眨眼就鼓起了一個清楚的掌印。

  「我的王。」一位中年女奴走到莫瑞松的跟前,跪倒在他腳下。

  最丟臉的模樣被看到,芙雅用要殺人的眼光看著女奴,但她知道自己沒法對對方做出什麼——雖然來人是個奴隸,但她是陪伴莫瑞松從小長大的女奴,現在是王宮裡女奴的首領,在莫瑞松心中的地位可是比芙雅這個王后高多了。

  「畢珊拉,什麼事?」果然,莫瑞松絲毫也沒有被打擾的不快,甚至剛才面對芙雅的不耐煩都消失了。

  「王,諾托裡的守備將軍有急事找你。」

  「他在哪?」

  「在王宮的大廳,大祭司,其他幾位大臣和將軍……」畢珊拉停頓了一下,」包括諾塞利恩大人,也都在。「「大廳?」莫瑞松嘲諷的笑了一下,用腳尖踢了踢芙雅的小腿,「我的王妃,看來你的宴會得推遲了。」說完,他大踏步朝著的宮殿前廳走去。

  這裡的王宮其實也只是比普通貴族的家相對大一些,構造卻大體相同。所以莫瑞松議事的大廳,和王妃表示要舉行宴會的大廳其實都是一個地方。

  

  第一三零章

  

  宴會當然要給議事讓地方,這也是為什麼莫瑞松臨走要說那句話。

  不過莫瑞松到的時候,大廳看起來還是像在舉行宴會,而不是商議什麼嚴峻的國家大事。文武大臣們都靠坐在用獸皮捲起來的靠墊上,圍繞著他們的男女奴隸全都近乎全果,他們要麼舉著食物或者果盤,要麼舉著樂器彈奏,或者扭動自己的腰跳動著迷人的舞蹈。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一開始就是王妃邀請的客人,還是過來議事卻直接就鳩佔鵲巢了。

  「敬勇猛的莫瑞松王!」當莫瑞松走進來,沒人起身,但所有人都舉起酒杯,高聲祝賀著。

  莫瑞松王對他們擺擺手,直接走到了全場唯一一個身邊沒有男女奴伺候的男人身邊坐下,他和對方對視的眼神可是比看著他王妃溫柔深情多了。在其他人的歡呼中彼此交換了一個吻後,莫瑞鬆開口問:「出了什麼事?」

  「莫瑞松王,有怪物正在朝諾托裡而來。」

  「怪物?」

  「巨大的蛇、蠍子、蜘蛛,還有蛤蟆,每一種都是一對,它們行進的方向,正是諾托裡。」

  「我前兩天也聽到了類似的傳聞,難道不是喝醉了酒鬼的幻想嗎?」

  「我想不是,我的王。」剛才還沉迷於享樂的人,現在倒是一臉的嚴肅和鄭重,「因為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白天看到它們了。」

  「大祭司?」

  「神說有紫色的陰影正在城中蔓延,我看見了整個諾托裡都被無數的蟲子淹沒。」

  「那要怎麼解決?」

  「陰影的來源來自於惡魔之口,但並不是現在傳說中的怪物,那個來源它已經等在諾托裡了。」

  紫色的陰影,來自惡魔之口,已經在城裡了?

  前些天順著水漂下來了一個白色的大繭,那條河是惡魔之口的崩騰之河的一條支流,繭子也有一定可能是來自於惡魔之口。那人穿著一件淡淡的紫色衣服,至少傳聞是這樣。繭子現在就在莫瑞鬆手上,絕對不是什麼普通東西。不管那是個惡魔還是個半神,莫瑞松之前都不感興趣,不過現在……

  「讓佩羅·法比亞把他的奴隸交出來,燒死他祭神。」

  ***

  在佩羅家裡的白銳,正在把玩著一柄寶劍,按照佩羅的說法,一柄他家祖傳的神力寶劍,是他家族的秘密,因為就連王室也只有一柄類似的寶劍而已。

  「王室的寶劍叫劈開朝霞的晨光,這一把叫柯多拉的指甲。」

  白銳肚子裡嘀咕著,這地方給劍起名字可是夠怪異的,劍的製作工藝怎麼樣他看不出來,他也就是知道這些劍應該依舊是青銅器不是鐵器,不過劍柄上鑲嵌的寶石,讓白銳感覺有點奇怪。他摸了一下,是溫熱的觸感……

  「這是魂晶?」白銳指著那塊寶石問,戰獸死亡後的魂晶要麼是大巫收著,要麼給和戰獸關係最好的戰士作為收藏,大多數都是跟戰獸一塊葬了——除非逼不得已,否則部落人是絕對不吃戰獸的。反正白銳是沒看見有人知道怎麼使用魂晶的,白銳也曾讓鹿腿吃一下魂晶試試,就像是魔幻小說裡吃晶核一樣,可鹿腿怎麼吃進去的,怎麼拉出來的。

  ˍ(:3∠)ˍ人體試驗則是茅收聽說了之後,自己偷偷做的。他也找了兩塊稍小的魂晶吃,結果一個月沒能大便……他還不敢跟別人說,還是茅巫發現情況不對,趕緊瀉藥灌進去,才沒讓一個大活人被便便憋死。

  總之想要用胃來消化魂晶,白銳部落裡的人和戰獸是不可能了。蟲子們對魂晶也沒有吃的谷欠望,以它們的靈敏,不想吃的,那就是對身體沒用的。白銳還以為他有生之年,是無法對魂晶的秘密窺探一二了,誰知道竟然在這裡發現了端倪。

  「魂晶?對,這就是魔獸的魂晶,他來自於一位千年前一位英雄斬殺的魔獸。」

  雖然都是魂晶這個詞,可是兩邊人的理解顯然不同:「魔獸?你們這裡沒有戰獸,沒有戰獸戰士?」

  白銳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這裡的人也有畜牧業,有等同於馬的六腳蜥蜴,白銳沒見過戰獸,以為這裡的戰獸也跟部落人那樣是統一養殖,個人並不能馴養。因為最多半個月就要離開,這裡的人到底養什麼樣的戰獸,他又不感興趣,就根本沒問過。

  「用來作戰的野獸嗎?」佩羅一臉疑惑,「我們這裡有巨蜥和獵獅。」

  「你們的戰士沒辦法和戰獸合體對吧?」

  白銳問完之後,發現佩羅這個不知道節操是什麼的傢伙竟然臉紅了?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情嗎?

  「偌依,你想看戰士和野獸交配的話,我可以買一些強壯的角鬥士回來。」

  臥了個大槽!凸(皿)老子有這麼重口嗎!

  「我對人獸沒興趣。」白銳臉皮子抽搐著說,同時趕快轉移話題,「你們這裡,擁有這種結晶的獸類已經沒有多少了,對嗎?」

  佩羅看了白銳一眼,那裡邊「我懂,你不用解釋」的含義,差點讓白銳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去。

  「是的,看來你們那裡很多?」佩羅心裡感慨著:果然是妖魔,和魔獸為伍。現在他一定認定白銳是妖魔了,可能還是個大魔王級別的。

  「那麼這把劍要怎麼用?」

  「……」佩羅拿過劍,「如果不是我相信你那裡有很多魂晶,就算你能帶我離開,我也不會試給你看的。」

  佩羅右手持劍,割傷了自己左手的掌心,把血抹在了劍鋒和劍柄的魂晶上,接著猛地一揮劍,肉眼可見的一道紅色氣刃飛了出去,切開了椅子,又切開了床,直到在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Σ(°△°|||)這是鬥氣?!

  這麼幹完之後,瘦成乾柴的佩羅直接粗喘著坐地上了。

  「這柄劍還能使用八九次吧,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白銳又把那柄劍拿過來了,他現在非常有拆了這東西看看內部到底啥構造的衝動。

  「聖劍的光芒如果砍到人身上,還會有不同的效果,這柄劍會讓傷口流血不止。其實每個家族的庫房裡,『聖劍』都有很多,但是魂晶實在是太少了。」

  之前還以為是這地方原來就沒什麼凶獸的白銳,現在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如果這裡的人很早就掌握了這種手段的話,那凶獸不是沒有,只是殺光了。

  如果魂晶能夠大量供應的話,別說沒人一柄劍,就算是十個人裡有一個有,再加上人類的狡猾與團隊合作,無論是戰獸還是其它兇猛的野獸都是無法對抗的。

  現在這裡的人因為失去了強大的武器,又沒有和戰獸合體獲得更強的力量,跑去野獸橫行的地方當然是找死。可當時的人在發現能獲取魂晶的戰獸越來越少時,妥妥的應該朝更上層的地方進發。

  為什麼會說他們那裡是無法逾越的呢?

  「所有去嘗試的人都是有去無回的?你們這裡關於惡魔之口的最早傳說是什麼樣的?」

  「神話裡,曾經有一位強大強大又睿智的君主,就是他從眾神那裡盜取了火種,不但給人帶來了文明,還帶來了從石頭中提煉出金屬的方法,也是他鑄造除了第一柄聖劍。他建立了一個統一的國家,對,那時候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和奴隸。可是當他帶著大軍向著更高的地方進發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因為失去了君主和最強的軍隊,他的國家很快分崩離析。」

  「那個更高的地方,就是惡魔之口?」

  「傳說裡沒有解釋,但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在那之後,也有幾個大國想要探索惡魔之後後的世界,不過也都是有去無回。」

  「最近的一次大規模探索是什麼時候?」

  「六十多年前吧,是我們的前鄰國,他們出了個被神賜福的祭司,帶著五千人的軍隊出發,就再也沒回來。當然,他們就算回來也沒用了,前鄰國已經成了諾卡領土的一部分。」

  六十多年前,五千人,這麼多人,就算遭遇獸群,也不至於死得一個都回不來。更不可能瀑布上方的部落一點消息都沒有,那麼為……

  白銳摸了摸下巴,那個白祖吃了他之後,一定是會把他帶到一個放心的地方去「消化」吧。白祖吞了白銳,跟鐵扇公主吞了孫大聖的一樣,白銳沒大聖那麼強,可是白祖也沒鐵扇公主的鐵胃╮(╯▽╰)╭。他掉水裡,就是一路疼痛翻滾過去的。那麼那條大河距離白祖躲藏的地方應該不會遠。

  如果碧桃絲沒撒謊,那麼白祖的年紀……

  「你們聽說過蟲巫嗎?」

  「蟲巫?沒有。」

  「白祖呢?」

  「也沒。」

  蟲巫的那種蟲,白銳不怕,可一旦釋放出來就是等同於天災級別的威力。

  看看蓉部落什麼下場就知道了,一個強大的部落,眨眼間就死得乾乾淨淨,甚至母樹都差點被啃成渣滓了——白銳是不知道角頭部落的大巫也有手段,可那種手段只能對付梭岡那一等級的蟲巫,要是碰上白祖,也是妥妥的全滅。

  所以,如果擋在那的是白祖,或者那地方根本就有個蟲巫的聚居地之類的,每次上去的人都全滅,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這麼說來蟲巫倒是成為了保護瀑布上層文明發展的天然屏障?這麼看來,世界上的事情可是真的很奇妙了。

  「主人。」奴隸管家傑卡爾忽然在門外高聲說。

  「什麼事?」

  「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拿來。」文字是貴族和祭司的特權,寫信要麼是為了很正式的事情,要麼就是很私人機密的事情。白銳不瞭解規則,可還是知道信件一般很私人的,他把劍放下:「我有點餓了,去吃東西。」

  「不用,這個時候沒什麼人會因為很正式的事情來找我。」傑卡爾已經把信拿來了,那是一卷特別硝制的小羊皮,佩羅看了兩眼,剛才還很輕鬆的表情立刻變得陰雲密佈,「是誰送來的?」

  「是一個全身都遮擋住的陌生奴隸。」

  「你下去吧。」

  確定傑卡爾離開了,佩羅一臉複雜的看著白銳:「大祭司說,有紫色的陰影蔓延,陰影的來源不是外邊的怪物,而是來自城內。王決定把你燒死,要不了多久,王的信使就會帶著衛兵來到我的莊園。」

  白銳並沒對來送消息的人表示好奇,他的第一反應竟然很想去拜訪一下他們的祭司,也不知道對方是通過什麼樣的手段知道這些的。

  「對他們說你要親自把我送到王宮去。」

  「啊?」怎麼白銳說的他想的不太一樣?佩羅還以為白銳會說該如何逃跑。

  「可以嗎?」

  「應該可以。」

  「那我們就準備出門吧。」

  「……好!」佩羅有種要發生很要命的事情的感覺,可同時他又有點小激動。

  佩羅的車架帶著佩羅和把整個裹住的白銳,離開了法比亞大宅。車子駛上街道不到兩分鐘,就迎頭碰上了王的信使。在佩羅表示要親自送人到王宮的時候,那位信使也沒提出異議,只是對佩羅嘲諷的笑笑——他大概以為佩羅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討好王吧?

  「那裡就是你們的王宮?」

  「我能問一下,你到底要去幹什麼嗎?」

  「你在擔心誰?」白銳饒有興趣的看著佩羅,「芙雅?你們的王?還是那個諾塞利恩?」

  「我怎麼會擔心他們?我只是擔心我們自己進去了出不來。」

  「……」前世作為一個宅男,白銳也不是多敏銳的人,今生到了這個地方,在觀察人這件事上,白銳也屢次敗與原始人的爹、好友,還有他的愛人。不過,相比起佩羅,白銳覺得自己還是夠敏銳的了。

  「為什麼那麼看著我?」

  「這些日子聽你的說法,你們的王,是個非常無情的人。」

  「對!」佩羅的眉毛都挑起來了。

  「那麼你之前的決定,那個殺掉諾塞利恩的想法,真的是對他的報復嗎?你怎麼會認為他失掉一個男性情人,會跟你失去妹妹一樣傷心痛苦呢?」

  「你只是剛來,你不知道在這五年間,他有多寵愛那個男人。」佩羅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甚至芙雅成為王妃,也是因為諾塞利恩的關係!」

  「……哦。」白銳不準備說什麼了,這個人臉上的嫉妒甚至讓他白銳有一種他已經化為厲鬼的感覺。這還真是個多角戀呢。不過那位芙雅應該不在其中,因為佩羅提到她的時候,眼睛的厭惡就跟看到了腐爛惡臭的肉一樣。

  車裡兩個人相對無言,只有外邊行人的喧鬧聲,透過布簾傳進來,直到車停了。

  一個士兵撩起了簾子:「王說讓法利亞大人直接把這個男奴帶到大廳去,王和大人們要看看他。」

  信使已經提前傳了消息回去,莫瑞松王顯然對於這位帶來陰影的人產生了那麼一點好奇。

  佩羅第一時間看向白銳,剛出發時的激動沒有了,現在只剩下心驚肉跳。不過,現在他們已經沒可能反悔了:「好的。」

  白銳跟在佩羅的側後方,還是能看見佩羅的半張臉的,他發現這位沒落貴族(應該可以這麼稱呼他吧?)緊緊皺著眉,可是從他以走進王宮就再也沒有瞧一眼白銳能看出來,他皺眉的原因可不是因為他們此刻的處境。

  怎麼說佩羅也算是救了白銳一命,雖然給他蓋了個戳。但自從兩人確立合作關係以來,他對白銳的照顧還算是不錯。絕對比落在別人手裡,別火燒,刀砍,或者套上鐐銬做些更不堪的事情要好得多。

  如果就這麼帶著他離開,可能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事,還不如就在這裡把他的心事瞭解。到時候,佩羅要是還願意跟著,那就帶著他,如果想留下,也無所謂。

  白銳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點微妙,曾經吃飽飯都困難的人,現在面對一個繁盛的人類文明國度,卻也有一種對方都在自己鼓掌中的感……

  「辟啪!」——這是白銳被帶進那個大廳的瞬間,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被雷劈了的聲音,還是九天神雷那個級別的!

  尼瑪!一國之君和大臣們處理國事的地方,就算不是華夏的太和殿,那也得是歐洲的會議廳吧?!

  這是啥?ˍ(:3∠)ˍ亂交大會?!

  雖然看習慣了原始漢紙們的胸肌和大腿,可是白銳自認為骨子裡還是含蓄的華夏宅男,此時此刻,他凌亂了……

  

  第一三一章

  

  地上到處都是流淌的酒和碾碎的食物,沒穿衣服的男女走來走去,一塊塊獸皮靠墊隔起的小空間內,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還有一堆看不出幾個人來的,正在做著各種交流。

  「為什麼遮著臉?我聽說他是個美男子。」一個讓白銳看見之後就忍不住和雄獅聯想到一起的男人站了起來。

  從旁人看他的表情,白銳猜測這個人就是莫瑞松。確實長得不錯,很有種霸道總裁,不,霸道君王的范兒,可現在他全裸……頓時霸道木有,猥瑣max。在這個人身邊有一個相對於其他人來說,包裹得還算嚴實,就是有點衣衫狼狽的男人。

  白銳不確定他是不是那個諾塞利恩,因為從佩羅的話裡,白銳腦海裡想像的諾塞利恩應該是個妖姬一樣的人物。但這個金棕色頭髮,綠色眼睛的男人,英俊歸英俊,也只是普通。

  許多人聽見莫瑞松的聲音,於是他定下了動作。白銳也很自然的把遮在頭上的兜帽拉了下來,露出自己的臉。

  「喔~你確實長了一張不錯的臉,繼續脫掉,如果你足夠引起我的興趣,我可能會讓你多活一段時間。」

  「王!那是災難之源!」大祭司一臉憂國憂民的發出抗議的呼喊,只是他兩腿間還有一顆金色的腦袋,略微有損他的威儀。

  「別這麼激動,我的大祭司,和惡獸搏鬥應該是戰士的職責,雖然在開戰之前用『惡魔』之血澆灌在兵刃上,會給戰士們帶來更大的勇氣,可是也不一定就要用一個美人。」

  莫瑞松語氣輕佻,他根本不認為白銳是惡魔,因為這個惡魔也太弱小了。真的是惡魔,怎麼可能這麼被抓住,先是成為佩羅的玩物,又被送到他的王宮來。他猜應該是大祭司也知道了數天前的事情,於是在被問到真相的時候,拉了一個替罪羊出來。莫瑞松只是出於好奇,想要看看這個替罪羊長什麼樣。

  ╮(╯▽╰)╭結果替罪羊很漂亮,那就收下玩玩吧。

  「王!我不……」大祭司想要推開他身下的人,站起來用更威嚴的動作和語調展示他並非胡言亂語,雖然是甩著丁丁的,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不只是他,這裡很多人都有了相同的發現,不過有的人更倒霉,雖然意識清晰,但是已經連話都說不了了,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突然被變成了石雕。

  原本充滿糜爛之聲的大廳,現在瞬間變得安靜了起來。

  「你做的?」站住不能動的莫瑞松王看著那位之前被他認為無用的災難之源。

  「嗯,我做的。」白銳聳聳肩,「另外我覺得在這個地方我還是多穿點比較好。佩羅,看看還有什麼被漏掉的重要人物嗎?」

  大蜂子現在已經能精準的控制自己的毒性,它們的毒不但能夠用來給進入茅城的人「註冊」,也能讓人昏迷、癱軟,或者像現在這樣肌肉僵硬。

  「除了王妃,都在這裡了。」

  「王宮裡的所有人現在都是這種狀態,不用擔心有誰會突然冒出來惹事。現在去復仇吧,就是別把人都殺了,我們還得用他們當做人質。」白銳對著佩恩擺擺手走向了那位大祭司,他挺好奇的,原來這世上真有能預言的人。

  「……」佩羅呆住了,他剛才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是不過腦子的下意識行為。總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是一場像美夢的噩夢,或者像噩夢的美夢?

  現在只要是眼珠能動的人,都緊張的盯著佩羅。就算是大祭司的尖叫,也沒能讓人轉移視線——白銳沒對他做什麼,只是那傢伙自己嚇自己。

  「告訴我,你真的預言到我了?」

  「你這惡魔!」

  「你看到的是什麼樣的預言?」

  「惡魔!!」

  「你……」

  「惡——!」

  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白銳把這傢伙弄暈了,也不知道大祭司這樣的做派是真傻,還是裝傻。不過沒辦法從他身上知道預言的秘密了。有點小失望,幸好白銳還能看戲。

  獅子一樣的莫瑞松王,沉靜的諾塞利恩,骨瘦如柴的前才俊佩羅,前兩個人都盯著佩羅,佩羅的眼睛則在這兩人的身上游移,時而痛苦,時而渴望,絕對的表情帝。

  白銳看見地上有一件還算乾淨的衣裳,用腳蹭過來踩著擦了擦地面,坐了下來。

  他摸著下巴,佩羅他爸是死在家族衰落之前,法比亞家跟莫瑞松王的仇怨主要集中在前王妃的死因上——到底是不是難產。至於排擠法比亞家族之類的,其實法比亞家族現在就剩下佩羅一個人了吧?他們家族人多的時候莫瑞松王不排擠,現在就剩他一個了,反而排擠,排擠之外還讓佩羅保持著他的奢侈生活?

  總覺得這個王也太仁慈了。

  「我妹妹怎麼死的?」果然,佩羅開口問的也是這個。

  「難產。」

  「偌依,你有辦法確認一個人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嗎?」

  眾人的視線終於轉到白銳身上了,白銳決定裝神弄鬼一次。他打了個響指,桃花枝外形的蠱笛出現在了手中,笛聲響起,不多時,從宮殿的房頂上辟辟啪啪的掉下了許多蛇來。

  「!!!」也幸好所有人都動不了,誤會驚擾到這些蛇,所以沒發生被咬事件。可是被蛇爬過自己的身體,甚至是很多敏感部位,顯然不是一件讓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嘶嘶嘶。」所有的蛇都在白銳身邊一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身體盤曲著,發出嘶嘶的聲音。

  白銳手點向了一條金黃色的蛇,那條蛇昂起頭,蛇頭隨著白銳指尖的轉動而動。

  「這是一條靈蛇,在它面前撒謊的人,就會被它狠咬一口。」白銳一指莫瑞松王,金蛇蜿蜒著爬了過去。

  這種把戲在現代當然沒人相信,但是在這年月,信的人不要太多。

  「不!別找他!是諾塞利恩。」

  擦喲,還說和莫瑞松王不是真愛……妥妥的因愛生恨。

  「好。」

  「伊娜確實是死於難產。」蛇越怕越近,莫瑞松王突然開口,「芙雅和諾塞利恩都和她的死沒有關係,否則你認為我會和一個殺死我妻子和洛卡王妃的人同床共枕嗎?」

  這句話隱藏的意思挺多的,一方面莫瑞松表示自己對前妻有情,另外一方面的意思,真有人殺掉王妃,那必然是個挑戰王權的人,他還沒有那麼糊塗與蛇蠍共枕。

  剛才佩羅問的時候沉默不語,毒蛇朝諾塞利恩爬立刻出聲,這個王花心歸花心,相對來說還是關心他那位情人的。不過既然佩羅沒叫停,白銳也就沒把蛇叫回來。

  「我的王,只是你自己這麼認為的。不說話嗎?諾塞利恩,我妹妹是怎麼死的?」

  諾塞利恩一直都表現得很安靜,但不是出於懼怕:「我不知道她的難產是否與旁人有關,我只知道,她會在那天生產,是他抽了我一頓鞭子,太激動的原因。」

  哦哦哦~有新乾貨!

  「伊娜生產的時候,你也在門外,應該知道當時的情景,為什麼一直不願相信呢?」莫瑞松王也插了嘴,「所有的醫者都在產房裡,大祭司也在中間進去賜了福。到底是什麼讓你一直懷疑伊娜的死因?」

  「因為她剛剛下葬!你就娶了我家裡的女奴!而且疏遠我!」

  之前還說是遠親,但那種國破家亡的窮親戚,原來在佩羅的眼睛裡和女奴是一樣的地位。而且佩羅喊出後邊那句話的時候,幾乎喊破了嗓,看來還是後者更重要。

  「呵。」莫瑞松王的回應是一句冷笑,諾塞利恩則又恢復了他那冷漠的樣子。

  相比起來,反倒是佩羅顯得有點失敗了。

  佩羅忽然大踏步衝向了諾塞利恩,雙手直接掐上了對方的脖子。

  「放開他!」莫瑞松王瞪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可無奈身體不給力,也只能瞪眼加嘴炮了。

  「殺了他!讓你痛苦!」佩羅消瘦的臉此刻無比扭曲,反正比白銳看起來像惡魔多了。

  諾塞利恩很安靜的閉上眼睛,一副安靜待死的模樣。

  「偌依?!」佩羅為什麼會叫白銳?因為他發現自己也動不了了。╮(╯▽╰)╭「我說了不能要他們倆的命。」白銳拽著佩羅的衣裳,把他從諾塞利恩身上拽下來。

  他無所謂佩羅是個被寵壞了,又被嫉妒心滿滿的中二青年,反正帶回去隨便找個地方一塞,餓上幾頓,再種上兩年地,什麼破毛病就都沒了。

  不過,他已經沒興趣幫助佩羅做出他可笑的復仇了。就這樣的,他要是莫瑞松王他也不願意再在自己的宮殿裡看見對方,對佩羅已經算是足夠了。

  「我和你才是一起的!」

  「嗯,所以我會帶你走。不過我也得感激一個人的善意。」白銳覺得還是別把有人提前送信那件事說出來了,雖然現在他懷疑那事就是這兩人中的一個干的。但如果說出來,可能會給他們增添麻煩吧。

  「是我給你送信的。」白銳不說,諾塞利恩卻自己承認了,「我只是不想佩羅再陷入什麼麻煩裡,他這些年已經夠苦惱的了。」

  白銳把剛才他踩著擦地的那件衣服撿起來,繫在莫瑞松王的腰上,ˍ(:3∠)ˍ他那丁丁實在是太有礙瞻觀了,尤其是白銳想要湊過來和諾塞利恩說話的時候。

  「其實我對你們,和你們的城市與國家都沒有任何的惡意,我只是和某個傢伙打架,所以從上游滾落了下來。如果你們不來找我,要不了幾天我就會自己安靜的離開這裡了。」

  「所以現在的情況都是我們自找的?」

  白銳扭頭看著莫瑞松王,這個人剛才盯在他後背上的眼神,差點讓白銳有一種他被燒穿了兩個洞的感覺。原來真的是真愛?

  「你這麼老實的承認,我覺得我也不該狠心否認。」

  「你!」氣得冒煙的人頓時又多了一個。

  「怎麼說呢,臨走之前我還得帶點人走——工匠。雖然佩羅已經準備了一部分,但人才總是多多益善的,我相信在場的每個人家裡都有工匠,而且很願意用工匠交換自己的生命吧?!」最後一句白銳提高了音量,「諾塞利恩,我會讓你恢復自由,你幫我去記錄一下如何?」

  「為什麼是我?」

  「看你順眼。」

  繼諾塞利恩之後,白銳又讓幾個奴隸恢復了行動努力,讓他們幫助諾塞利恩,或者給他端些食物來。

  看白銳吃著烤肉和麵包(其實有點像是發麵餅),記錄一圈回來的諾塞利恩忍不住問:「不怕下毒嗎?」

  「已經下了。」

  「噹啷!」一個奴隸嚇得失手扔掉了酒壺,另外一個跪在地上哆嗦得像是篩糠。

  「那你……還吃?」

  「我不吃的話,你們會死心嗎?」白銳挑挑眉,「毒是你們來誰下的,還有嗎?」

  跪地上那個哆哆嗦嗦的把一個小袋子拿了出來,白銳接過那個袋子,裡邊是幾枚黑色的小小果實,大概是這裡廣泛知道的毒性很強的毒果。

  霸銳把這十幾枚毒果,全扔進了嘴巴裡:「剛才是灑在烤肉上了吧?」

  ==雖然很多人都是渾身僵硬的,但只要他們能動,相信都會做出這種表情來的。

  尼瑪這是真惡魔啊!

  之前他們身體的異狀,還能自欺欺人的認為是被下了毒。突然出現的能吹出樂音的樹枝和被召喚來的毒蛇,可以被認為是雜耍。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那一枚果子能毒死一個軍團,抗毒性再強的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安然無恙的。

  「還有嗎?」

  「沒,沒有了。」奴隸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了,他牙齒打戰的聲音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一股臭味不知道從大廳的哪個角落傳來,竟然有人被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真遺憾,味道不錯。」

  「什麼樣的祭品,能讓你為我而戰。」

  白銳看著莫瑞松,這還真是個天生的君王,別人都嚇成那樣了,他首先想的是讓白銳為他所用。

  「別做夢了,你晚了一步,我有主了。對了,一路朝諾托裡跑過來的大傢伙們,也確實是我家的寶寶,它們是來接我的。除了懷揣除魔的夢想自己去找死的笨蛋,它們也沒傷到誰,我想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如何?」

  「當然,我們誰都不希望出現更多的犧牲。」

  「……」白銳怎麼覺得莫瑞松王說的話這麼缺少可信度呢,看來他臨走的時候,還是得留下點麻煩才好。

  「奴隸的轉贈文書都寫好了。工匠一共是七十二人,加上他們的家人,大概有兩百二十人左右。」

  「這麼多?」這人數還真嚇了白銳一跳。

  「如果多的話,偌依大人可以將不需要的去掉。」

  「不,我的意思當然是人越多越好,就是把這些人集合起來……」原來是要靠著法比亞家族的私兵來維持秩序,可現在他和佩羅在某種程度上算是鬧翻了,沒有了之前那麼多的信任,那現在人手就有點麻煩了。

  「我可以讓我的私兵為大人維持秩序。」諾塞利恩主動說。

  「哎?」

  「我願意為大人獻上一切,只希望大人能帶我離開。」

  「諾塞利恩!!」兩個聲音重疊在一起,暴怒的屬於莫瑞松王,驚異的屬於佩羅。

  「我也很奇怪,你為什麼要跟我走,要知道我住的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可以做一座城市的管理者,一支軍隊的指揮官。我知道盡然已經是戰敗者,那作為予取予求的奴隸是應該的,但我也想最後爭取一次。」

  「你認為這些我給不了你嗎?!」莫瑞松王憤怒的嘶喊。

  「你給不了我,因為你不會放我離開,更不會讓我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因為你確實愛我。」諾塞利恩皺著眉,他看起來沒有憤怒和厭惡,更多的倒是無奈和煩惱,「而你要的我也給不了你,莫瑞松王,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我沒辦法愛上你。」

  諾塞利恩表示無法愛上莫瑞松的時候,眼睛看著的盡然是佩羅。再聯想到他送的那封信,原來白銳在心裡調侃的竟然是真的,這是真·鐵三角!你追我,我追你,如果沒有一個人回頭,那三個人的糾纏永遠到不了盡頭。

  

  第一三二章

  

  「我不能帶你走,因為我剛剛和莫瑞松王達成了和平協議,我可不想在我離開的時候,他帶著大軍緊緊追趕在屁股後邊。」

  「是嗎?」諾塞利恩只是歎了一聲,並沒多做糾纏。

  「帶他走吧。這種要離開我的人,也不值得我珍惜。」莫瑞松的聲音冷硬的砸下來,「帶著他滾。」

  好吧,賈純對這位莫瑞松王的印象,好了那麼一點。

  ——諾塞利恩原來的處境也不是太好吧?剛剛又明確的表示出要跟隨一個惡魔叛逃,還是當著大祭司與眾多大臣的面。一旦白銳帶著人離開,那他的處境就更困難了。

  這次到王宮來,可是處處神轉折。

  莫瑞松一貫的行為來看,他還算是個明君,那就得考慮民意。今天這麼多人都丟了臉,他們沒法找白銳和已經離開的佩羅的麻煩,諾塞利恩就只剩下一條死路了。

  「既然他不要你,那你就跟著我走吧。」可是這時候的諾塞利恩,他看著莫瑞松王,就像是剛認識對方一樣。當然,是好的那種,三角形的一個角終於後頭了,但是貌似已經遲了。

  白銳不是戀愛顧問,他不會點出這點來的。

  ***

  一把長刀劈下,臉上抹著白色顏料的男人瞬間人首分離。

  飛龍的嘯聲劃過天空,下面搏鬥著的人頓時有一半發出歡呼:「援軍來啦!」

  三頭飛龍接連落在人堆裡,瞬間一片血肉飛濺。

  片刻後,其中的一方在鼓點詭異的鼓聲中退了下去,渾身是血的獵星瞬間坐到了地上。

  黑爸從他的飛龍背上躍下,一把:「沒事吧?」

  「沒事。」獵星搖搖頭,「只是些小傷,沒有大礙。」

  原始人的適應能力極其的強悍,在將一個部落或者城池的主要戰鬥力量打趴下之後,想要把新的地盤穩定下來,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女人、孩子和老人們,就算自己的丈夫、父親、兄弟或者兒子戰死,超過九成九的人很快就會對新的統治者表現出恭順,還是發自內心的。就算曾經跋扈的角頭人們,也一樣如此。

  失去丈夫或者還沒出嫁的女人們都打扮起自己渴望獲得新統治者的青睞,孩子們努力讓自己顯得強壯和乾淨即使不被收養也不要被驅趕,老人拿出家裡的積蓄奉獻出去為了不被趕走或者殺掉。

  近些年茅城的擴張也少不了征伐,雖然滅掉的部落都沒有角頭這麼大,但茅城也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收納新人的手段。

  獵星沒有把茅城無奴隸,不強迫女人,不殺掉孩童,不驅逐老人的規則廣而告之。因為這消息太美好了,昂著脖子大聲嚷嚷,就算是原始人而不會認為那是真的。

  他把所有的人,包括角頭人,也包括那些來歸附的其他部落都重現編組,打散了許多茅城戰士去做組長。讓那些人採集、耕種、畜牧,修繕或者搭建房屋等等,總之是去做運作起一個城市應該做的事情。

  在茅城戰士的強大威懾力之下,不滿和反對的人就算存在,也不足為慮。

  短短幾天之內,角頭城好像就已經恢復了繁榮。

  與此同時,即使白銳不在,碧蝶和冰蠶蠱也很願意聽從蠱蟲戰士們的命令。它們不但治療著在不久前的戰爭中受傷的,包括榛子在內的傷兵,也治癒了許多角頭城與周圍部落的病人。這也進一步安定了人心。

  獵星已經和茅城說好了,由茅收和茅巫來到角頭城坐鎮,當他們趕到,獵星就騎著榛子去尋找白銳,可是突然出現的敵人,讓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留在角頭城浴血奮戰。

  一開始只是有零散的人失蹤,眾人都以為有什麼野獸遷徙到了角頭城附近。緊接著,一隊採集植物的婦人受到了攻擊,幸好因為之前的失蹤事件,有一隊蟲戰士以防萬一就在附近保護她們,這才及時救下這些女人們,同時也發現了「野獸」的真面目。

  襲擊者外表上看起來是人,臉上和身上都塗抹著白色的顏料,身體消瘦但卻力大無窮,堅硬的皮膚就算是用蟲殼製作的蟲刀也要連續劈砍幾下才能破皮,而且,他們幾乎殺不死……

  所有人都想到了角頭和茅城之戰的最後時刻,那些突然蹦起來的活屍,只是現在出現對這些,顯然更難對付。

  獵星當時就意識到,自己不能走了。作為族長,他必須和他的族人站在一起,面對這些詭異的非人的存在。

  所有的普通戰士都退進了城裡,打掃戰場的只有蟲戰士,並非歧視,只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損失。這些東西除非砍掉腦袋,否則總也不會放棄戰鬥。就算是合體後的戰獸戰士也沒有蟲戰士快速反應力,╮(╯▽╰)╭誰讓蟲戰士都是聯網的。

  「白銳回來的時候,作為懲罰,我一定把他的假髮拿走。」

  「啪!」果爸拍了一下黑爸的後腦勺,「別總欺負兒子。」雖然他也經常是共犯,不過這個時候,果爸覺得到了他站出來,維護兒子們的時候了!

  黑爸挑挑眉毛,老婆打的,不疼,不丟臉。

  ——茅城長老團永遠無法治癒的絕症,怕老婆。

  獵星笑看著自己的兩個父親:「黑爸,果爸,我沒事,因為我知道白銳沒事,根本一點擔心都沒有。他這次出去,我倒是很期待會給茅城再帶來什麼好東西。我去找他,只是因為我自己想他而已。」

  黑爸抬起手臂勾住了獵星的肩膀:「行,那就繼續商量怎麼幹掉那些冒出來的鬼怪去吧。」

  ***

  白銳讓諾塞利恩和另外兩個貴族一起出去集合其他貴族們的「贖身錢」,王宮被佔領的消息毫無疑問的被洩露了。有人乖乖配合,更有人憤怒的帶領士兵衝擊王宮,他們毫無疑問的,都倒在了宮牆的外邊。

  沒死,只是陷入昏迷而已。

  在幾大家族全都碰壁了之後,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把工匠和他們的裝進車裡,送到王宮門口了。

  工匠們們的嚎哭和哀求聲響徹了街道,整個諾托裡人心惶惶,許多人包袱款款,帶上老婆孩子逃亡了鄉下。

  其實宮殿大廳裡的人也已經都恢復了行動自由,只是奴隸剋離開,貴族們不能。至於非要離開,或者更甚者攻擊白銳,那下場就是繼續再躺一會了,比如那位大祭司。

  「你不殺人。」莫瑞松王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端著一杯紅酒,坐在邊上看著白銳,「這樣看來又不像是惡魔了。」

  「明天中午你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真的來自惡魔之口上面?」

  「對。」

  「那上面是什麼樣的?」

  「很多人。」

  「……」莫瑞松王喝了一口酒,身為一個「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我看你不順眼就可以把你殺掉殺掉」的至高統治者,他想殺人的時候多了,這種無法下手的感覺卻是第一次,實在是,不甚痛快。

  「我們雙方以後可以展開貿易,洛卡有很多我們那裡沒有的東西。」

  莫瑞松眼睛瞇了一下:「那麼你們可以給我們什麼呢?你身上的布料嗎?」

  「我們那邊的東西有很多,不過具體貿易的事情,不歸我管。可能明年的這個時候,會有人來跟你說。」白銳這麼說的時候,眼睛朝諾塞利恩那邊瞟了一下,這是紅果果的暗示了。

  諾塞利恩可能再回來,這一次的離別不是永別。白銳當然不會讓這個可能親洛卡的新人,負責兩邊的貿易,不過他熟悉這裡,以後作為副使過來,倒是很不錯。

  「有點晚了,我先睡了,晚安,各位。」白銳早已經自己收拾出來了一小塊乾淨的地方,他放下酒杯,躺下睡了。

  莫瑞松看著白銳,為他是否真的熟睡而游移不定。其他人也都看著他們的王,最後,莫瑞松擺擺手——於私,諾塞利恩即將跟隨白銳離開,在他說了那些話之後,留在這裡就算是莫瑞松也無法保護他。於公,莫瑞松對白銳所說的貿易很感興趣,當遇到一個敵人,如果無法戰勝他,那就讓他成為自己的朋友。

  可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著相同的想法,有的人覺得,他們的王在面對魔鬼時軟弱了。

  王沒有後代,在場的人裡,前追三代,也多多少少都能和王室搭上點血緣關係,如果能殺掉惡魔,必然能獲得巨大的聲望,甚至可以在這聲望的推動下,取而代之?

  有這想法的人,竟然還不少。三四個男人突然舉著火把,酒壺,或者其他的什麼,爭先恐後的衝向白銳。

  莫瑞松沒加入他們,可是也沒阻止。就在距離白銳還有七八步的時候,這些人忽然倒在了地上,翻著白眼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看起來可是比之前乾脆利落倒地的人痛苦多了。

  從這些人的身上飛出一些像是蜜蜂,但要大多了的紅色飛蟲,它們落在了白銳一步遠的地方,圍攏著他,就像是忠誠的士兵簇擁著自己的君王。

  莫瑞松滿面笑意的走過去,拉著這些人的腳,把他們拉得稍微遠一點。

  正在有人感歎著:「真是個仁慈的君王啊!」的時候,莫瑞松一把扭斷了被他拉出來的這人的脖子。

  違抗他的命令,心懷野心,他沒法殺白銳,還殺不了這些笨蛋嗎?

  頸骨折斷時發出的「卡」的一聲脆響,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莫瑞鬆去拖第二個人的時候,有人站了出來:「我的王,請讓我為你代勞。」

  「不、不!請讓我代勞!」

  「還是讓我……」

  「小聲點!蠢貨!」有人壓低聲音呵斥著其他人,爭搶著殺人工作的貴族們先是一怒,但是白銳動了一下,他們立刻緊緊閉住了自己的嘴唇。

  莫瑞松無所謂的擺擺手,不再看那些豺狗一樣撲上不久前同僚的人。

  他走到了佩羅身邊,他靠坐在石柱旁邊,眼睛盯著一顆青色的果子發呆。莫瑞松把那顆果子拿起來,啃了一口,酸甜的口味很合他的口味。佩羅的眼睛則動都沒動,依舊看著那已經虛空的一點。

  「你現在看起來真醜。」隨手扔掉果核,莫瑞松舔著手上的果汁說。

  佩羅的眼珠子動了一下:「我是個笑話,對嗎?就連剛來沒幾天的惡魔,也看得出來我的可笑。」

  「對。」

  「!」

  「別一副被打擊了樣子,你難道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安慰嗎?」

  佩羅嘴巴張張合合的,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為什麼一定是諾塞利恩?」

  「他身體很美。」

  「……」

  「第一次抱住他的時候,確實是因為從背後看時,他身體很美。雖然當他轉過身來,讓我有點失望,相比起身體,他的容貌可實在普通,好在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另外身體確實很美。我們兩個在床上也很合得來,做起來的時候,還是身體的感覺最重要。」

  莫瑞松說了很多次身體很美,佩羅現在的身體確實算不上美,但曾經他沒那麼糟蹋自己的時候,他也是有著矯健身軀的美男子。只是他那種類型的軀體,顯然不合莫瑞松的眼緣。

  「我曾經認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背叛了我。」

  「這就是你這些年胡思亂想的原因?你也喜歡諾塞利恩?還是芙雅?」

  「芙雅只是個賤貨,我把諾塞利恩當個玩伴。但他們來都托庇於法比亞家族之下,你甚至不跟我說一聲,就那麼帶走了他們,還讓芙雅取代我妹妹,成為了你的王妃。」

  「所以,如果我娶的人是諾塞利恩你也會這麼憤怒?」

  「你娶不了一個男人。」

  「我是說如果。」

  「對。」

  一邊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與珍視的摯友。另外一邊是微不足道的寄居者,被蔑視的女奴與勉強能帶著嬉戲的男人。突然之間,後者成為了和前者並肩的存在,佩羅反成了被扔下的那一個,而且那時候他的父母早已去世,妹妹也難產而死,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了一個人,被背叛的感覺就像是壓在肩膀上的巨石。

  「你長大了嗎,佩羅·法比亞?」莫瑞松不快的皺起眉,「你那可笑的獨佔谷欠,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你認為你比他們高貴?難道你從來沒想過,無論是他們還是你,都是我的奴隸。我讓誰高貴,誰才會高貴,我讓誰下賤,誰就只配活在爛泥裡。你該感謝你的幸運,可以到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只是我不認為在沒有了祖先留下的財富之後,你還能成為像現在這樣『高貴』的人。」

  「你!」佩羅大概是想打架,可是莫瑞松已經轉身走了。

  ***

  第二天,白銳伸個懶腰,醒了。

  不過大廳裡的很多人顯然是一夜都沒睡,就算大廳依舊是那個大廳,來來去去的奴隸也依舊是那些奴隸,可是他們再也沒有了在這裡玩樂的心情,畢竟這裡已經不是歡宴之所,而是囚禁之地。

  「莫瑞松王,為了讓我離開的時候更順利——我不是擔心你,我只是擔心會有一些不死心的人。所以我得做一點小小的手段,請你們不要害怕。」

  「……」=l=越說不害怕越害怕好嗎?

  「請稍微站遠一點,我不想踹著誰。」

  眾人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白銳手上出現了蠱笛,歡快和愉悅的音色從蠱笛中傳了出來,善於音律的一些貴族甚至閉上了眼睛欣賞。可他們不知道,在王宮之外,整個諾托裡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混亂中。

  無論是奴隸的窩棚,平民的矮屋,還是貴族的宅邸,已經被無數的昆蟲、蛇、蛤蟆淹沒。到處都是女人和孩子們的尖叫聲,男人們的咆哮聲,以及牲畜受驚後的嘶鳴聲。越來越多的人流匯聚到了街道上,倉皇逃出城去。

  不過,有一個城門的人,逃出去沒多久,就又逃回去了。

  城裡還只是小只的,城外來了一群大只的qwq救命啊!

  「我的幫手來了,你們要出去一塊看看嗎?」

  「當然。」

  「我的王!我的王!你這樣的行為,會惹得諸神憤怒的!」

  「諸神?」莫瑞松看了一眼沉寂了一夜,又蹦躂出來的大祭司,「我們已經有了新神。」

  這個年月,新神和舊神的更替,就像是新王和舊王更替一樣,雖然是大事,可也並非那麼大。就如彼此敵對的兩個國家,總是把對方的神視為魔一樣,面對更強的國家,對方的神當然也就成了自己的神。

  

  第一三三章

  

  兩隻巴掌大的蝴蝶從外邊飛了進來,白銳扭頭看著莫瑞松王:「這是我對洛卡盛情款待的謝禮。別讓它們離開你的視線,莫瑞松王。」

  莫瑞松王這麼合作,雙方又要建立貿易關係,白銳當然不會吝嗇。現在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碧蝶了,蝴蝶們的速度都很慢,跟上來的一共只有十幾隻,僅有的兩隻碧蝶白銳都留下了。

  紫色的鱗粉輕飄飄的,現在人們已經有了越美的東西越毒的概念,莫瑞松下意識的就要閃躲,但白銳的話讓他慢了一步,吸進了鱗粉。不同於任何花朵的淡淡香氣,頓時讓他神清氣爽。

  碧蝶飛來的一路上,有些貴族自然也吸到了鱗粉,一開始眾人還有些惶恐,可是自身的感覺,以及白銳的話,讓他們安定了下來。這蝴蝶看來並不會要人性命。

  「它們有什麼用?」

  「讓你不畏毒素,癒合傷口,治療疾病。」

  「撒謊!那是惡魔的化身!」大祭司又叫了起來,無論是原始部落的巫,還是奴隸國家中的祭司,他們有三個最重要的作用:戰爭勝利、風調雨順,看病療傷。

  大祭司面對白銳時的無能為力,等同於在戰爭上敗了。風調雨順神馬的,其實祭司和巫的能力都差不多的……沒用。如果兩隻蝴蝶就能治療疾病,癒合傷口,還可以讓人不畏毒素,那大祭司就等同於是廢了。

  大祭司可以接受白銳成為新神,但整個讓對方取而代之,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有我,還是別人也可以?」莫瑞松問,完全懶得去在乎這位大祭司。如果這兩隻蝴蝶的力量,有白銳說的一半那麼強,莫瑞松就有信心讓自己也成為一個神,一個在世俗中坐在寶座上的活神!

  「它們聽從你的命令,不過,你還是等我離開再去試吧。」

  驚呼聲響起,讓莫瑞松暫時把視線從蝴蝶身上拔下來。而且他響起了諾塞利恩,他們也將離別了吧?不過……那巨大的東西是啥?蛇?蜘蛛?蠍子?蛤蟆?!!那些傳回來的消息,原來不是醉漢在做夢?!

  「希望我們有機會再會,各位再見了。」王宮門口其實還有等待著的諾塞利恩,他的私兵們,還有拉著倒霉工匠們的車。

  諾塞利恩和私兵們也都嚇得夠嗆,不過諾塞利恩的統御手段不錯,竟然沒有任何人逃跑。至於在車裡的工匠和工匠的家人,他們都是奴隸,上車的時候已經被套上了手銬和腳鐐。他們被嚇得歇斯底里,或者當場暈倒,可是逃跑無路,有些人開始向著他們的神祈禱。

  白銳的出現,讓大傢伙們第一時間都想把自己的腦袋湊過來,它們甚至忽略了阻隔在身前的那些裝滿了人的大車。

  「別著……急!」白銳話剛出口,就被身後那一聲尖利過一聲的叫聲戳得腦仁生疼。他扭頭看了一眼,真沒想到這些頂禿肚圓的男士們,還有唱出海豚音的能力。

  白銳招招手,白龍把頭探了過來,代表著劇毒的巨大三角頭顱映射下一片陰影,就算無謂的莫瑞松王,也因為天性的畏懼忍不住後退。白銳抬高手臂,摸了摸白龍的下巴。因白銳的這個動作,竟然讓人覺得蛇類陰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殺了他,殺了他我就是英雄!」在一棟本該無人的二層樓閣裡,從下朝上很難發現的,從上朝下卻近乎一覽無餘的角度裡,躲藏著一個持弓的男人。

  他渾身熱汗,對爬到他身體上的蛇蟲視若無睹,只是用狂熱的眼光注視著那些怪物和惡魔所在的方向。他是一個戰士,是沒落的貴族之子,他沒有資格進入王宮議政,也沒有人記得叫上他參加前幾次對王宮的反擊。他是個懷才不遇,又並不惹人注意的小人物。但是他和無能的王,懦弱的貴族,還有只是試了一次就嚇破了膽子的懦夫們不同,他不會失敗的。

  只要成功,我就會成為現世的英雄,未來的傳說,我將不朽,我將……

  他看著那個惡魔爬上了蛇頭,蛇將頭舉得更高,他距離他越來越近,就是現在!

  矮油!我拓瑪怎麼不能動了Σ(°△°|||)白銳當然看見了這位意志堅定的戰士,還給了他一個友好的笑,接著就順利的被白龍運到了寶寶們的中間。至於那位戰士,他大概得堅硬上至少二十四個小時了吧。

  現在就該走了,回家,可是當白銳一個個的撫摸擁抱過寶寶們,他就開始為自己的自私而內疚了。

  它們一個個都風塵僕僕的,即使堅韌的鱗片與甲殼並沒有磨損,可它們畢竟是血肉之軀。

  「不眠不休的趕路,讓你們都累壞了吧?」

  大寶貝們想要聚攏過來,只是你碰到我的頭,我磕到你的嘴,反而讓溫馨的場面有些囧。

  「白龍,再把我送過去吧。」

  「嘶嘶!」小青一腦袋擠過來,傳到白銳心頭的滿是它的委屈。看來就算是對自家伴侶,在爭寵的時候,小青也是寸步不讓的。

  「好,你送我過去。」白銳笑了起來,別個不樂意的出現了,「你們要是有能力,那下一次就讓你們送。」

  白色的戰車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長尾,立刻悲傷的發現自己的尾巴還是太短了點,嚶嚶嚶的縮在自己老爹懷裡去了ˍ(:3∠)ˍ

  盤絲啪的噴出了大片的蛛網,白銳感覺那意思是讓白銳爬到它尾巴尖噴射蛛絲的地方,把他給噴過去。落地的時候有蛛絲包裹著,「應該」沒問題。

  白銳表示:「盤絲你拿人試過了,再讓我試吧。」

  幸好其它寶寶們,沒有像這兩位這麼大的童心,這次當然還是小青昂著脖子把白銳送了過去。

  「你怎麼又回來了?」莫瑞松王表示,就算他看到了白銳的能力,感到震驚,可是這樣一個傢伙,還是早走早好。

  「我如果就這麼走了,你會有點麻煩吧?畢竟諾托裡現在可是一片混亂。」白銳湊到莫瑞松王的身邊,小聲說著。

  「怎麼?我可不認為惡魔會突然發善心。」莫瑞松王略微有那麼一點點心猿意馬,如果白銳是個尋常的奴隸或者外來的貴族,那他今夜一定會拉著他和心愛的諾塞利恩度過一個快樂之夜。不,昨天就那麼干了。可惜這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還是有毒的刺。

  「你也說了我是新神,我幫你弄好這一切,再離開。」白銳的手放在了披風的解扣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出賣色相,不過寶寶們總得休息兩天再出發。另外今天鬧騰這麼大,要是讓莫瑞松王的王位不穩,甚至被宰了,那以後再來貿易可就找不到一個安穩的中轉點了。

  灰撲撲的披風落在了地上,露出披風下遮擋的修長身軀……

  洛卡人崇尚享樂,崇尚敞開谷欠望,崇尚男性和女性軀體的美。在場的都是都城中的權貴,他們一出生就被美麗的男女圍繞,十幾歲就開始接觸肉體的愉悅。對很多人來說,放蕩其實已經是他們的一種習慣,再美的人對她們來說也就是「那個樣」而已,除非是真愛,否則很難出現被誰的美迷住。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這樣的,只露出一顆頭的白銳,看起來只是美。但是褪下披風,毫不遮掩自己的毒哥,充滿了男性本身矯健的美,卻還有一種甚至可以勝出美艷女性的嫵媚與妖艷……

  ~\(≧▽≦)/~這是當然,毒哥可是劍三最妖艷的「妹、紙」,沒有第二。

  剛才還嚇的半死的貴族們,這時候有不少開始咕嘟咕嘟的嚥著口水。白銳則走到了隱在人後的那位大祭司面前,大祭司低著頭,並不看向白銳。於是白銳主動伸出了戴著銀色指甲套的手,捏住了大祭司的下巴:「你的神在哪?」

  「我的神無處不在。」

  「不,你的神不會出現在我出現的地方。」

  「因為你是惡魔!」

  「哈哈哈哈,是嗎?惡魔或者神,不過是人的稱呼不同而已,歸根到底,人只會遵從和信仰對他們有利的。那麼,信仰我吧。」

  ˍ(:3∠)ˍ幸好看過的漫畫多,借鑒一下。但是……霧,我竟然說出這麼羞恥中二的話!好想笑場啊。

  「不……」可憐的大祭司哆哆嗦嗦的,就像是面對暴徒的純真少女。

  「信仰我,我並非高高在上,而是與你們同在。」

  「我!我信仰你!」「我也信仰!」

  大祭司還沒說啥,邊上一直旁聽者,被白銳當成佈景板的貴族們辟里啪啦跪下去不少,他們面紅耳赤的跪倒在地,親吻白銳曾經走過的地面,那感覺真是……真是略驚悚。

  「我信仰你……」看著跪伏下去的一片,大祭司終於也挺不住了,但他跪下去後,還是忍不住說一句,「那些舊神雖然小現在不在,可他們在知道我們改變了信仰之後,會再來的。」

  白銳對他笑了一下,露出滿口白牙:「你不會我只有這些寶寶吧?」

  大祭司的眼睛朝外看去,看那些龐然大物,諾托裡寬敞的街道對它們還是太狹窄了,兩邊倒塌了許多被壓倒的民房。那些大傢伙現在就慵懶的趴在那享受著陽光。如果它們不是唯一的,那……

  「是的。」大祭司再沒有了抗拒,反而比旁人更加狂熱。不管惡魔之口上面怎麼樣,他是惡魔之口後下,第一個與神對話的祭司,他是最初的神話!他會成為最偉大的!

  看來,這地方的人腦補帝略多……不過白銳是不知道這些傢伙腦袋裡想啥的。

  「我要在城外找個地方待十天左右,給我和它們送些食物過來——我們不吃人。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逃了,那些大家族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人留下來。而你要做的事情,如果不觸及我的底線,我都能配合你。」大祭司處理完了,白銳走回了莫瑞松王身邊。

  「包括和我做愛?」

  「你敢當著我的面把那東西豎起來,我就把它割掉。」莫瑞松王聳聳肩,白銳的拒絕倒是沒讓他感覺到多失落,不過在莫瑞松離開之前,白銳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既然喜愛諾塞利恩,還對別人示愛?」

  「你不是人,你是神啊。況且,我愛他和我欲其他美麗的人享受,有什麼不同嗎?就想我最愛吃烤鹿肉,但我也不會拒絕其它的美食。」

  「……我的繭,我得帶上。」白銳改變了話題。

  看他們的日常表現就知道,他們沒把性當成一種隱私,而是像莫瑞松剛才說的,那是和吃飯睡覺一樣的需求,能夠毫無思想障礙的向別人展現出自己的能力。這倒是和食色性也的意思差不多。

  最基本的世界觀就不一樣,白銳用自己的框子去質問其他人,就跟他非要讓對方接受一加一等於三一樣。

  白銳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自己的幸運,這要是掉到惡魔之口下面,很大可能直接就成奴隸了,還沒等他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就要被燒死了。就算千萬分之一運氣比較好,被貴族收養,可是要在這種觀念中生存,那真得嘔死。╮(╯▽╰)╭白銳身為一個悶騷的宅男,思想還是很保守的,某點的種馬男套路不適合他。

  ***

  「要留下一陣嗎?」諾塞利恩發現白銳在出城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向了城外的空地,並且停下來後,主動跑過來問。

  「嗯,幫助一下那位莫瑞松王,另外也讓那些工匠冷靜一下。」

  「我不認為他們會冷靜下來。」諾塞利恩看著那些工匠,剛才甚至有人自殺。

  「那就讓他們接受現實。」

  「這個倒是能夠做到。」

  「那些人就交給你了。」

  「我以為你會交給佩羅。」

  「他現在的樣子能夠做那麼複雜的事情?」

  「不能。」

  白銳在諾塞利恩的肩膀上拍了拍,很不負責任的走了。

  諾塞利恩看著整個車隊,正要招呼私兵們開始準備營地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從未聽聞過的悅耳樂音——那位「神」又鬧出什麼來了?諾塞利恩轉過身去,然後愣住了。

  白銳在跳祭舞,再跳萬蠱噬心,無論樂音還是舞蹈都是最活潑和歡快的。寶寶們圍繞在他身邊,他則在寶寶們之間奔跑跳躍舒展身體,不自覺的隨著白銳的舞和樂擺動著身體。紫色的蠱霧從白銳的身上溢出,寶寶們張大只的嘴巴,吞吐著這些蠱霧,並且也吐出不同顏色的蠱霧,繚繞在白銳的身體周圍,太陽就在中天,璀璨的金色陽光照射著白銳,他整個人彷彿都在閃爍著光芒。

  傳說中,神會在彩色的雲霧中奔跑跳躍,所以那是真的神?!

  目睹這一切的諾塞利恩,他的私兵,佩羅,那些工匠,以及隨行的家屬們,無論之前他們怎麼想的,現在那心情已經被他們扔到了腦後,人們先是驚呆了,接著不約而同的虔誠禱告了起來。

  樂音越傳越遠,能看到彩色霧氣的人也越來越多——主要是那些從這個城門逃出去,又遇到白龍它們跑回來的人們。

  有膽大或好奇心重的人,走上了高出,甚至走出了城門。一開始他們以為真的有神去和那個帶著怪物的惡魔爭鬥,結果他們發現以盛放著花朵的樹枝作為樂器吹奏著,舞蹈著的,正是那個惡魔,或者……新神?

  白銳跳著祭舞,他在給寶寶們進補,同時他的五毒心經在吸收了白祖之後,原來緩慢增長的進度條猛躥了一大截,內功就快要升級了。其實用肉眼看,內功的進度條已經到滿了,只是差了那麼百分之零點零幾而已,他想看看能不能在這裡把等級乾脆提升上去。畢竟回家的路上,很可能和蟲巫那些人碰上,既然有白祖,說不定還有黑祖、紅祖什麼呢。

  白銳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沉在了祭舞上,他不知道諾托裡城的大多數人都回來了。不知道大祭司已經推倒了神廟中舊神的神像,殺掉了所有該信的人。不知道每天有越來越多的人跑到營地來,留下鮮花、食物、美酒甚至還有首飾與布料。

  不過,還沒等莫瑞松和大祭司去命令什麼,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扔掉了家中供奉的神像。這些人一開始供奉的是從營地周圍摸走的石頭和泥土,可是後來發現在營地周圍總有蛇、蛤蟆、蠍子、蜈蚣和蜘蛛出現。它們色彩斑斕,個頭也比同類大得多,不畏懼人,也不會主動去傷害人。

  

  第一三四章

  

  這些蛇蟲生活在諾托裡,它們多少從白銳那裡得到了散逸出蠱霧的五毒,也認白銳為主,只是算不上是子蠱,但它們的智商已經超過了貓狗。有人認為這些五毒是神使,跪倒在地希望能夠接它們回家供奉,沒想到真的得到了一條蛇的回應。從那之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將在這裡接到的五毒迎回家供奉。

  迎回了五毒的人家裡,不會有蒼蠅、老鼠或者其它毒蟲的禍害。有病人或者老人被五毒蜇咬過,不但沒有中毒致死,反而疾病痊癒或者身體變得健壯起來。有小偷或者歹人潛入家中,卻被一口咬死。

  人們對這位新神和他神使的恐懼在短短數天之內消失殆盡,哪裡會有披著星光和陽光在五色雲彩中起舞的惡魔呢?哪裡會有將自己的使者放入民宅,如此護衛和友愛凡人的惡魔呢?

  白銳的祭舞持續了八天,連郊外的人都已經聽到消息來過了。那些原本淒苦的工匠們,現在一個個雙眼放光,昂頭挺胸。

  原來的惡魔之口,在眾人心中已經變成了通天之路。那些有去無回的人,也被人認為,要麼是留在眾神之地享福,要麼是因為冒犯了神的威能才被殺死。

  每天都有人哀求著諾塞利恩,希望能夠加入這支隊伍,即便是成為奴隸也好,不過諾塞利恩只能對每個人都搖頭。

  白銳現在有點鬱悶,他的內功達到升級標準了,但是他的人物等級竟然還差了五級,所以內功停留在了100.0%的這個階段,無法進入下一層。

  人物等級其實是挺好提升的,因為做很多事都能獲得經驗。到後來不知道他做事情,就是茅城的人出去,貿易、建路,和別人打架,他也都能獲得經驗,系統的解釋因為這都是在他的指引下的「文明擴張」。除了開始的時候,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因為人物等級被限制住個人的發展了。

  實際上,要不是系統偶爾蹦躂出了提示,他都忘了還有人物等級這個東西了。

  【系統啊,人物等級提升又不給我強化血量、速度什麼的,求問人物等級到底有啥用?】【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

  竟、然、有、種、詭、異、的、爽、感!

  ˍ(:3∠)ˍ我是腫麼了。

  白銳去翻了翻他的任務欄,個人發展的主線任務,已經到了五毒齊聚,蠱師揚威階段。文明發展任務,城市階段在不久前完成,現在是國家階段。

  個人任務可以暫時放下,隨遇而安就好。國家任務,在回去的路上正好可以好好想想,到了家裡也好和獵星說。

  「諾塞利恩,我跳舞的這段時間,有什麼事嗎?」白銳看向了早就等在一邊的諾塞利恩。

  「並沒有。」

  「那麼明天我們就出發,可以嗎?」

  「當然。」

  他們話音剛落,人群在一陣短暫的喧鬧後分開,莫瑞松、大祭司和一些大臣走了出來。莫瑞松的脖子上纏繞著一條手臂粗的眼鏡蛇,在蛇身上還落著一對碧蝶。大祭司的肩膀上趴伏著一隻巨大的蠍子,其他人身上也帶著其它各種毒蟲,而且一個個把毒蟲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生怕白銳看不見。

  「看來我離開之前,還能給你們留下最後一件禮物。」白銳的手指抬了抬,兩絲紫霧飄向了莫瑞松王和大祭司的蛇與蠍子,它倆立刻從兩人的身上爬了下來,卻並沒有走向白銳,而是走向了白銳身後的龐然大物。

  眼鏡蛇到了小青面前,蠍子到了坦克面前。突然小青一口咬在了眼鏡蛇的身上,鋒銳毒牙刺中的眼鏡蛇,蠍子在同時也被坦克一尾巴釘在了地上,原本不算小的眼鏡蛇和蠍子,在更巨大的小青與坦克面前,就像是被木棍釘在地上的蚯蚓和小蟲,它們因疼痛而顫抖著,但都好好的收斂著自己的毒牙與毒刺,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

  那情景看著眾人臉上一白,暗想難道請走神使的舉動實際上並沒有取悅這位現世之神,反激怒了他?

  很快,從蛇和蠍子的身上穿來古怪的辟啪聲,眼鏡蛇和蠍子撐裂了自己的皮革與甲殼,像是吹氣一樣長大,轉眼間就比過去至少大了三倍。眼鏡蛇大概是沒法再待在莫瑞松的脖子上了,那會壓斷他的頸椎。能當凳子坐的蠍子,也沒辦法待回大祭司的肩膀了。

  人們頓時意識到那並非是神罰,而是神恩。有人跪下祈禱,有人大聲喝彩,還有人把還沒來得及供奉的貢品直接朝著白銳扔過去——ˍ(:3∠)ˍ相比起什麼都扔的茅城人,其實這裡的人在扔貢品這件事上,還是溫和多了的。

  這兩隻現在就算是白銳的子蠱了,只是暫時白銳還無意把莫瑞松發展成蠱蟲戰士,有機會的話,等下次吧。

  人們開始狂歡,貴族與平民甚至奴隸在一起,分享著美食和美酒,彈奏著四根弦的豎琴,擁抱在一起舞蹈,甚至直接滾在路邊的草叢裡。

  還活著的壯碩的家畜被爭前恐後的送到了寶寶們的嘴邊,白龍它們只要張開嘴,就會有人前赴後繼一臉狂熱的抬著獵物直接向它們的嘴巴裡送。在白銳的祭舞後恢復了精力的寶寶們,正好敞開肚皮大快朵頤,補充體力。

  但無論如何狂歡,既然白銳已經被尊奉為了活神,那再如何狂熱的人,也不敢衝撞了神威,在白銳身周兩米內,是絕對的真空地帶。所有人都在這個範圍之內跪拜和祈禱,直到白銳揍走進為他準備的帳篷裡。

  諾塞利恩的私兵們,現在成為了人人羨慕敬畏的神選戰士,一個個挺胸抬頭的守在帳篷外邊。

  「我不走了。」在白銳面前跟他說這句話的人是佩羅。

  「我以為回來跟我說這話的是諾塞利恩,我還在想該怎麼讓他留下。」白銳以為這三個人大概已經說明白了,雖然莫瑞松沒什麼節操,但他還是很可能與諾塞利恩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可沒想到諾塞利恩沒找來,反而是佩羅改變主意了。

  「看來就算是你,也認為我是一個傻瓜了。」

  「為什麼這麼說?」

  「頭腦發懵,呆傻無能。」佩羅苦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法比亞家的衰落,是因為芙雅兄妹的陷害,與莫瑞松王的冷酷,但結果發現一切多是我自找的,難道我還不傻嗎?」

  「所以你留下是因為你想重振法比亞家?」

  「當然。」佩羅驕傲的抬起頭,「而且誰都以為我和你這位活神有一段美妙的過去,除了莫瑞松王與大祭司,沒人敢招惹我,我也能順利的重新回到統治的中心。」

  「要我給你一個祝福嗎?就像是給莫瑞松王和大祭司的那樣。」白銳和佩羅畢竟相處了一段時間,雖然對他的觀感在最後的時刻來了個大反轉,但既然他能看開,白銳還是願意給他一點謝禮的。

  佩羅的眼睛裡浮現出了那麼一點渴望,可是很快被他自己壓下去了:「不,你也說了,只有王和大祭司擁有你的祝福,我沒有資格和他們相提並論,得到與身份不符的榮寵並不是什麼好處。」

  「希望你一直能這麼理智。」

  「希望有機會再見,我的真神。」佩羅跪倒在地,親吻白銳腳前半寸的位置,從這一刻起,白銳再也不是那個能和他一起洗澡的地位平等的合作者。

  佩羅剛推出去,諾塞利恩就進來了。

  白銳總共和諾塞利恩沒說過十句話,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就是一天多點,可是白銳對諾塞利恩的好感盡然比對佩羅還多些。在回家的路上,白銳也還需要諾塞利恩管理那些奴隸們,白銳帶領過部落的人馬,可那些人都是對他極為信服的人,就算這些工匠現在已經把他當成了神,兩種信任依舊是不一樣的,有一個可信的本地人會讓他輕鬆很多。

  「別告訴我,你是表示要離開的。」

  「為什麼會這麼想?」諾塞利恩怔了一下。

  「因為佩羅不準備離開了,我又覺得你對莫瑞松並不是沒有感情的。」

  「……」沉默片刻後,諾塞利恩苦笑著說,「佩羅有些被寵壞了,但現在看來他長大了,希望他能夠得到自己該得的。至於我和莫瑞松王……我確實已經對他心生好感,可是我永遠沒辦法和他在一起,因為他去了我的妹妹芙雅,我也無法忍受他當著我的面去擁抱別人,還笑著讓我去被別人擁抱,好增添趣味。」

  明明是個同還要和女人結婚,絕對是害人又害己。「他強迫你去和別人上床?!」白銳眼睛睜大了一點,要是那個莫瑞松王真這樣,他不介意讓那傢伙不舉。

  「不,沒有強迫。他只是有覺得我也該多去嘗試一下別樣的快樂,你……」白銳的反應讓諾塞利恩意識到了什麼,「你也認為愛是無法分享的?」

  「我和我的伴侶也只有彼此一個,從不與他人分享。」

  「這可真是……」

  「如果我們能潛移默化的影響到莫瑞松王,你會選擇跟他在一起嗎?」

  「我會,不過看來那會花上很久很久的時間了。」

  「也不會太久,明天我就會派人過來,甚至可能帶著我的伴侶一塊過來,有我們作為榜樣,總有一天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白銳人數多了一倍的隊伍出發了——佩羅把之前說好的工匠也都送來的,還有一些自願跟去的護衛戰士。

  工匠還好說,那些護衛戰士大概是都衝著神國去的,真見著了茅城大概會萬分失望。不過白銳也都照樣收下,反正到地方之前這些人都會各種老實,白來的勞力不要白不要。

  白銳離開之後,沒到一個月,洛卡就受到了來自打著「誅滅滅國」旗號的鄰國進攻。

  戰爭持續了四個月,前三個月洛卡節節退敗,最後一個月,敵人的軍隊打到了諾托裡城下。這時候諾托裡只剩下原本的守軍、王室的禁衛軍,以及各個大貴族的私軍,這些或精銳或雜牌的軍隊集合起來,在莫瑞松王的率領下以絕對少數,在三天之內,擊敗了足有他們十倍人數的敵人,一路將這些敵人趕出了洛卡後,順勢將洛卡的地盤擴大了一倍。一直到冬天的第一場雪降臨,才退回了諾托裡。

  諸國之間的傳言,在那場諾托裡城之下的戰爭中,洛卡的士兵們高喊著「神與我同在!」,他們的肩膀或身旁卻緊跟著惡魔……

  ***

  白銳好懷念自家鋪的路啊,尤其是當他們一路來到了峽谷之下,那種懷念也就更嚴重了。

  「偌依大人,我們是否要捨棄車子和騎獸?」諾塞利恩來徵求白銳的意見。

  「不。」白銳撇撇嘴,「我已經有了上山的主意,不用擔心,現在所有人先休息。」

  「好的。」諾塞利恩轉身,對著士兵們揮舞手臂,「紮營!休息!」

  白銳挺喜歡看他的背影,他也發現了自己看諾塞利恩順眼的原因,因為諾塞利恩的身形和感覺竟然和獵星有七、八分類似。尤其是離開了諾托裡城,獨當一面的諾塞利恩,更是越來越英姿颯爽了。莫瑞松王做君主挺不錯的,可實在是渣男。

  ╮(╯▽╰)╭,如果可能的話,白銳倒是想在茅城給他介紹一個,那可比教育莫瑞松王那樣的天之驕子改過容易多了。

  休息了一夜,早晨起來,白銳讓所有人下車。他先找了諾塞利恩與四個身體最強壯的私兵:「坐到坦克身上去。」

  坦克是絕對的坦克,還是超級重型的那種,背負五個強壯的男人,對它來說是小事一樁。這幾隻巨無霸也被眾人當成神的分神,往常都是尊敬有加的,現在能夠坐到它身上,就算是諾塞利恩都有些興奮。

  看他們坐穩了,白銳說:「千萬別掙扎。」

  「?」

  盤絲噗噗兩聲,將蛛網噴到了五個人的身上。五人嚇了一跳,但想起了白銳的叮囑,誰也沒動。其實他們就算是動了也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掙扎完全無效。

  「千萬、千萬,別掙扎。」白銳又說了一遍。

  「……」突然五個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坦克忽然一竄,爬到了山壁上,不好的預感成真了,「啊——!」

  ╮(╯▽╰)╭對於沒玩過雲霄飛車、阿拉伯飛毯等等遊戲的奴隸社會人士來說,坦克牌公共汽車好像有點太刺激了?

  坦克雖然夠大,但是身體構造決定了,這種山壁對它來說,就算不是如履平地但是也差不多了。它能以極快的速度在山壁上奔馳,由人來攀爬可能需要十天半月的山壁,它只要幾十分鐘就搞定了。雖然這也表示著在它背上的人要承受在疾馳中的各種刺激。

  當坦克到了崖頂,它抖動了一下身體,五個人怎麼掙扎也脫落不了(幸虧如此)的蛛絲,立刻連人帶蛛絲一起從它的背上落了下來。坦克看了看五個人全都活著,就是要手軟腳軟一陣了,立刻轉身朝著崖下一躍。

  諾塞利恩雖然知道坦克不會有事,可還是嚇了一跳,他朝崖下一看,見坦克快速的朝下方奔跑了過去,頓時放下了心,轉身躺在地面上,繼續舒緩他嚇軟的四肢了。

  於是,就通過這種方法,白銳花了三天,把所有人、車、騎獸、還有物資,從惡魔之口的下面,運到了上方。

  在山崖上面又修整了兩天,成年人們才能讓自己的四肢重新堅強起來,反倒是小孩子們都適應力良好,甚至比較了一下自己乘坐的神的分神誰搶誰弱。

  他們表示,蛇大人扭來扭去最恐怖,蠍子大人直上直下速度最快,蜘蛛大人一個比較穩重給好評!另外一個蹦蹦跳跳的實在是催吐好手……至於蛤蟆大人?身上太滑,粘不住蛛絲,它們只要啾啾啾的嘲笑愚蠢的凡人就好了。

  踏上回家之路,白銳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時間也不短了,獵星沒來找我嗎?坐著榛子飛的話,也該碰面了吧?就算獵星確信我沒事,那也不可能就這麼在家裡等著我自己找回去吧?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讓他沒法離開的事情?

  「走!」寶寶們輪番開路,白銳焦急的踏上了正式的回家道路。

  

  第一三五章

  

  白銳是走直線的,無論是森林、沼澤、湖泊,還是高山、峽谷、峭壁,有它的寶寶們在,地形完全不需要考慮。╮(╯▽╰)╭遇見凶獸攔路,那和送菜沒啥區別,今天不用打獵了︿( ̄︶ ̄)︿。

  隊伍裡有人受傷生病?蠱霧過去立馬強壯得像是頭牛。~\(≧▽≦)/~趕了七天的路,他們到了一個只有白銳覺得奇怪的地方。

  飛鳥在樹上築巢,走獸在草叢中行走,昆蟲在陰影下鳴叫,樹木高大,土地繁茂,這裡看起來正常得不得了,所有人都一臉輕鬆,可就是白銳覺得背後發毛,他總有一種被窺探著的感覺。

  「諾塞利恩,停下,紮營,不,戒備。」

  「是,大人。」諾塞利恩覺得奇怪,可是一路行來他對白銳的信賴已經達到了頂點,白銳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其他人也和諾塞利恩差不多,沒人不以為意,甚至連孩子們也收斂起了笑容乖乖的站在大人們的背後。馬車在人的外圍,八個寶寶在馬車的外圍,把所有人都包裹了起來。

  白銳坐在一輛馬車上,沒有跳祭舞,只是吹起了蠱笛,他在「勾引」周圍的蟲子。

  他希望聚攏過來的蟲子,能夠嚇走窺探著的東西。可是好像事與願違,之前只是「有東西窺探著」,只是有。隨著他的笛聲越發悠揚,他的感覺就變成了「被無數雙眼睛窺探著」了。他如同是被大軍包圍,或者是更糟糕,像是實驗室裡的動物那樣。

  白銳透過小青和盤絲之間的縫隙朝外看去,面前的情景就算是經歷頗多的他,也嚇得夠嗆。

  很多「東西」圍繞在了寶寶們的包圍圈之外,不只是昆蟲,蛇類還有蛤蟆們,白銳看見了飛禽走獸,還有些奇怪的像是豬籠草的植物。

  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我連動物和植物也能勾引過來了?

  接下來的事實發展,直接給了白銳答案。細細密密的白色小蟲子爬過來了,覆蓋了整個地面,覆蓋在了動物和昆蟲的身上,覆蓋滿了植物的每條枝幹每片樹葉。除了天空還是藍色的,整個世界頃刻間都變成了白色。

  這些小蟲,白銳認識……就是五年前那場大災難當中,木族人帶來的那種致病的寄生蟲。可是現在,竟然在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又看見了它們。

  果然,這裡是白祖同族的所在地嗎?這些蟲子、這些動物和植物,實際上早就已經死去了,它們還站在這,只是受到了身體裡寄生蟲的驅使。

  雖然都是蟲,但白銳必須得說,還是他家的蟲子可愛多了,這種寄生一切吞噬一切的寄生蟲,實在是太不可愛了。

  等等,那些活死人……不會也是這些蟲子的傑作吧?

  白銳的笛音頓了一頓,他終於想明白那些遠古喪屍怎麼來的了。

  「無論發生什麼,都別過來。」白銳語速飛快的對諾塞利恩說,儘管笛音中斷了最多只有兩秒,白色的蟲害也已經飛快的蔓延到了白龍它們的鼻子底下,直到笛音再次響起,最靠前的白蟲騷動了一下,原地繞著小小的圈,幾次向著白銳的方向衝過來,可就像這邊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它們衝過來,就裝了個六腳朝天,幾次之後,白蟲稍稍的後退。

  白銳開始在車子的頂棚上跳舞,他跳的是蠱蟲狂暴。在這裡的都不是茅城人,沒有蠱蟲夥伴,無法免疫毒素,否則白銳直接一邊勾搭蟲子,一邊放蠱毒就好了,現在只能用稍微麻煩一點的方法了。

  白蟲們就像是真的跳蚤一樣蹦跳了起來,沒多久它們就開始彼此攻擊。漸漸的就連那些動物、昆蟲和植物也加入了進來,彼此啃咬抓撓。

  車隊裡的人被巨大的寶寶們和車子擋著,並不能看見外邊發生了什麼,可他們能聽見外邊詭異的聲響,看見起舞的白銳,女人、孩子和老人忍不住跪地祈禱,強壯的護衛著車隊的男人們一臉狂熱。

  戰敗的白蟲和動植物被其他白蟲吞噬,白蟲的面積不斷縮小,就在白銳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密林的深處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鳴叫。

  那鳴叫像是象或者鯨發出來的,又像是出自人類的樂器,聽起來悠長嘹亮,白銳得承認很好聽,可鳴叫響起後白蟲的反應對白銳來說就不好了,它們停止了爭鬥。

  這還是白銳第一次遇見和他在控蟲上不相上下的力量,這是……蟲巫?

  白銳繼續吹著笛子,自從他集齊五對臣蠱,內功升級可以從皮膚的毛孔向外散逸蠱霧外,五年都在沒有噴出蠱霧的笛尾,這一次又湧出了蠱霧。因為蠱笛變成了桃花枝的模樣,溢出蠱霧的笛尾正好是盛開著一朵桃花的梢頭,看起來蠱霧就像是從花中湧出。

  這是強化蠱蟲的蠱霧,雖說強化敵人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這種蠱霧同時還能夠增強白銳震服蛇蟲的能力。果然,原本那些白蟲身體僵硬看似被兩種力量拉扯著,不知道該服從誰,一旦碰觸到了蠱霧,立刻身體一脹,變大了一圈,身體好像也染上了淡淡的紫色,接著乾脆的轉身啃咬向曾經的同類。

  可是,這些芝麻粒大的蟲子,竟然十分耗費蠱霧。被白銳成功轉化過來的,只有最內圈的一層。可因為其它白蟲和被白蟲控制的生物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啃咬,所以雖然數量少倒是也無所謂。

  鳴叫聲暫停了一會,白蟲頓時再次開始自相殘山,那鳴叫聲立刻忙不迭的再次響起,不知道為什麼,白銳覺得這聲音有種氣急敗壞的意味。

  白銳正想著要不要讓自家的寶寶們出戰,密林深處就出現了其它的動靜,出現了一些更大的野獸身影,天空中也有黑影掠過。和前邊的那些不同,它們的眼口鼻都覆蓋著古怪的白膜,身體也顯得比真正的活物更乾枯,就好像是還沒完工的標本,毫無生命力。

  白銳的祭舞依舊不停,白龍和小青竄了出去,巨大的蛇尾把這些死去的怪物連同樹木一起掃飛,那些看起來藏蔥茂盛的大樹竟然都是空心的。但怪物就算摔的骨頭斷裂,刺破皮肉,可也不會流血,不會呼痛,只會用彆扭的姿勢重新重回來。

  兩條巨蛇不再用抽的,轉而碾壓起來,它們的體重足以讓這些傢伙在被壓中後真正的失去戰鬥力。盤絲和拔絲也加入進來,噴吐著亮閃閃的蛛絲,為白龍和小青提供幫助。

  突然黑影一閃,有什麼從密林中衝出來竄了出來,白龍的身體看似龐大笨拙,實際上反應速度極快,黑影還在半空中就被白龍的尾巴截住了。砰的一聲抽飛了出去,在撞斷了四五棵空心樹之後,露出了真面目。

  黑色的螞蚱?還是沒有翅膀的黑色螞蚱。

  「說出你力量的來源,否則死。」有聲音從遠處傳來,更多無翅黑螞蚱跳了出來,它們的個頭和人一樣大,六隻腳,後兩隻腳是矯健的大腿,中間的腳很普通,前兩隻腳又像是螳螂的刀足一樣。它們直立用後腿蹦跳,一點一點圍攏了過來。

  白銳怎麼會理裝神弄鬼的傢伙,白龍和小青繼續碾壓,拔絲噗的噴出蛛絲,蹦躂過去後一把撈起了一隻黏住的黑螞蚱塞進了嘴裡,可是咬了一口,它就吐了出來。

  ——人、不吃。

  收到了拔絲的感應,白銳的動作明顯遲滯了一下。

  要不然笛音和祭舞對這些大型蟲子不管用,因為這些只能被稱為「它們」的傢伙根本就不是昆蟲。白銳以為白祖那樣的大肉蟲子是絕對的個例,結果不是嗎?

  而且在這個認知後,白銳很快發現,這些人和那些被白蟲控制的動植物不同,它們是有自己的自主意識的,是鮮活的,至少白銳看著是這樣。這該說人類是瘋狂還是愚昧呢?竟然有這麼多的人願意把自己搞成這種模樣。

  坦克和戰車也加入了戰鬥,它們的鉗子一夾就能得到一拆二的結果,比白龍小青的碾壓倒是更有效果。大蜂子們也冒了出來,因為對活人,它們的毒素也就能起到作用了。

  大呱二太繞著車隊圍成的圓圈,跟隨著舞蹈中的白銳蹦躂,偶爾有漏網過來的,它們的身材和舌頭可都不是擺設。巨蛙壓頂或者蛙舌瘋舞,都會讓敵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鳴聲越來越煩亂了,黑色的螞蚱倒伏了一片,壘成一圈屍體的圍牆。被白銳勾引成功的紫色白蟲越來越多,不知道什麼時候,白色的白蟲已經徹底消失了。紫色白蟲開始朝著黑螞蚱的身上爬,先是屍體,然後是傷的,接下來是活著的,屍牆很快消失了,原本看起來無窮無盡的從密林裡湧出來的黑螞蚱也變得後繼無力。

  終於鳴聲停止了,也再沒有其它東西從密林裡冒出來。車隊的周圍雖然一片狼藉,但別說黑螞蚱的屍體,連小草蟲的屍體也沒有,沒有血跡,沒有皮肉,沒有骨頭,沒有皮毛,一切看起來都乾乾淨淨的,都被紫色白蟲吃掉了。這些小蟲子們現在聚攏成了一個直徑三米左右的大球,不斷蠕動著。

  把這些被勾搭的紫色白蟲幹掉嗎?╮(╯▽╰)╭白禿,不,銳,才不會那麼暴殄天物呢。

  他家最不愛出風頭的,總是默默在地下啃啊啃啊啃的蟲蟲們,只比白蟲強,絕對不比白蟲差。

  從車子上跳下來,白銳走到大球的旁邊:「雖然第一次和你們見面的時候印象不太好,但俗話說,這世上只有錯誤的蟲,只有錯誤的人,以後就是一家蟲了。」

  傻白從白銳的耳朵後邊飛了出來,一頭扎進了這個大球裡,白銳開始吹奏起了服音。蟲子們蠕動的節奏有了共同的頻率,話說剛才那樣子看起來可真有點噁心,可是現在這整個球就像是一個大羽毛團被清風吹拂,一片片小羽毛抖動旋轉。

  躲在車後的人有膽大的冒出頭來,被眼前的景色美得呆住了。

  驀地,整個羽毛團好像融化了一樣平鋪在了地上,接著白蟲們分成了四部分,分別爬到了坦克、戰車、拔絲還有盤絲的身上,這看起來就像是那四個傢伙多了一層淡紫色的鱗甲。

  嗖~啪!看那一蹦變黑點的盡頭,顯然盤絲是對這個身上多出來的新裝飾(住客)很滿意。戰車把尾巴翹得更高,看著原來長長的白色蠍尾上多出來的花紋,立刻湊到了自己老爸身邊去,於是坦克身上的白蟲又搬遷到了戰車那裡許多。

  「啾啾~」傻白剛飛回白銳的耳朵後,大呱突然蹦躂了過來,定定的看著白銳。

  「……」這個,所以說妹子都愛美嗎?就算大呱是更大個的那個,白銳揉了揉大呱眼睛中間的位置,「乖啊。等回到家,給你做首飾,現在那東西你沒法戴。」

  「啾啾~」說定了。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白銳又拍了它兩下,「諾塞利恩!出發!」

  白銳確定自己是撞上白祖的族人了,面對這種人,最好還是把他們滅乾淨得好。可是白銳現在本身不是最強狀態,缺少防衛力量,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大寶寶,其他寶寶都沒在。這種空曠地帶能打贏,可被限制在比較狹窄的區域,上次被生吞就是紅果果的教訓。

  ~~(╯﹏╰)b雖然得到的好處也不少,但白銳可不想再來一次蟲肚游了。

  要是身邊都是蠱蟲戰士白銳也願意試一試,大不了無限制放毒,把該毒的都毒死。但這麼多普通人,不能放毒,不能離開太遠。否則一個沒看住,就都要變死人了。

  隊伍裡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上路,誰都不想在這個恐怖的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坐在車上,白銳開始看起了白蟲的資料,沒想到這種蟲子竟然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露珠蚨:只在清晨出現,以嫩草芽為食的細小昆蟲。

  =l=而且no附加,no註解。只有這短短一條解釋。

  【系統,你確定沒錯嗎?這種無害的小蟲子,真和剛才那種吞天吃地的傢伙是一個物種?】【百分之一百確定。露珠蚨出現攻擊性,因為來自特別激素的驅使,玩家可從蟲巫身上尋找線索。】【那種俯身在人身上的東西?】

  【初步估計,那應該是一種和五毒蠱師的母蠱略有類似的自然昆蟲。】白銳摸摸下巴【系統,我是第一個被放到這個地方的……按你的話說,文明傳播者嗎?】【並不。】

  【!】

  「怎麼了?」和白銳坐在一起的諾塞利恩發現白銳的表情有些不對。

  「沒事。」白銳搖搖頭。

  【系統,雖然我早就有一點預感了,但是你這麼乾脆的告訴我,還真讓我有點不適應。】【只要玩家達到要求,本系統從來不會對玩家隱瞞。】【呃呵呵。】白銳笑得怪異,諾塞利恩不由得朝邊上坐了坐,【除了那些什麼『為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的東西,對吧?】【玩家理解正確。】

  =ˍ=尼瑪這種肯定絲毫也不讓人覺得愉快。

  【那些蟲師就是過去的『失敗作品』?】

  【並不,為了讓每個玩家盡快融入角色,每個玩家的技能都是從他們在本星球接觸最多的事物上演化出來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如每個文明的發展也都是不同的。白色禿子玩家您是第一個五毒蠱師。】【霧!那個白色禿子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您的名字嗎?】

  ˍ(:3∠)ˍ好吧,白銳一直都是音譯的,但系統顯然更樂意意譯。

  ╮(╯▽╰)╭這個慘痛的事實說明,自欺欺人是要不得的。

  qwq【算了,我們就不要糾纏名字的問題了。那個卡洛的傳說裡,發明煉鐵,找到魂晶用法,帶著人打上惡魔之口的傢伙,是你們的玩家之一?】【是的,也是我們這裡最成功的玩家,就算現階段的白色禿子玩家文明擴張程度也還在他之下。】(╯‵□′)╯︵┴═┴白銳覺得系統現在簡直就像是用一把燒紅的匕首,不斷的在他的傷口上戳,要疼到吐血了有木有!

  【但是他敗了?】

  【對,顯然他所發展出來的文明,無法和這些蟲巫相抗衡。】

 

  第一三六章

  

  【系統,你服務過幾個玩家?】

  【每個系統只為一個玩家服務,玩家死亡,系統消亡,我們系統與綁定的玩家是一體的。至於為什麼我會知道過去的事情?因為在我死亡時,會將重要資料上傳回到母星。另外玩家也不用擔心在同一星球出現其他攜帶系統的玩家,為了不浪費資源,一個星球上只會出現一個文明玩家。】【既然有蟲巫這種強悍的存在,你們為什麼不放棄這個星球,就讓這裡發展出蟲巫文明來呢?】【因為經過推算,蟲巫無法發展出文明。雖然很多文明都出現過蔑視其他生靈,認為自己為萬物靈長的中二時期。】【系統你竟然會說中二?】

  【謝謝誇獎。但要麼是因為自身能力的限制,要麼是能夠意識到回饋的重要性,智慧生命們並不會在短時間內耗盡誕育自己的星球的資源,可蟲巫不同。他們的發展時期,也代表著這個星球即將滅亡成為死星。所以此星球為文明發展遊戲的特級服務區域。】【……再問一下,失敗的那些玩家,現在都怎麼樣了?】【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白銳睜開眼睛動了一下胳膊,這次從系統那裡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讓他有種背後發涼的感覺。看來那些失敗者,絕對不是回家摟著老婆過好日子去了。

  不過反正白銳也就是好奇一問,他的家,他的老婆,他的事業,他的娃,他的一切都在這裡,雖然這地方依舊上廁所依舊只能靠葉子,他也不可能可能離開。如果系統真的把他送回地球,他才會發瘋。

  以防萬一,車隊晝夜不停連續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第四天的時候確定遠離那個危險地帶了才停下來休息。

  白銳坐在白龍的頭頂上,看向茅城的方向,思念這東西,離得越近,反而越急迫。

  「諾塞利恩?」白銳叫了一聲剛吃完東西的男人。

  「什麼事,大人?」諾塞利恩站起來,發現白銳示意他到外邊來,這讓諾塞利恩有點緊張。

  「已經到了這裡,我需要告訴你,我的國家和你想像的很不一樣。」

  「那裡吃人?」

  「不。」

  「那裡實際上也是贊同每個人都有很多經驗的?」

  「不!」

  「那裡……很窮?」

  「不……呃,沒錯。我家並不是什麼神的國度。」

  「大人看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呢。」諾塞利恩笑了起來。

  「因為我並沒欺騙你們,只是沒有反駁,也沒有沒具體描述我家到底是怎麼樣。而且我的力量可不虛假。」

  「其實大人你已經告訴了我們你的家是怎麼樣的。」

  「哎?」

  「工匠。」諾塞利恩側身,指了一下那些疲累休息的人,「你帶走的,必然是你需要的。」

  不只是工匠,白銳帶走的還都是奴隸工匠。真正的匠人大師,就算在他們離開之前跑來自薦,白銳也一個都沒收下。

  因為沒用,那些大師都是貴族也要彎腰請求的人,大多本身就是貴族出身,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要跟白銳走,也有見識見識神國工藝的意思。白銳帶他們走幹啥?給自己找一群祖宗嗎?

  對基礎薄弱的茅城來說,這些最底層的,吃苦耐勞,不會惹是生非的奴隸匠人,才是他最需要的。

  白銳既然這麼做了,那麼反推出來他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也並不是多複雜的事情。

  「好像是這樣。」白銳摸摸鼻子笑了一下。

  「你們那裡能吃飽肚子吧?」

  「我們那裡其實有很多在洛卡吃不到的美食。」

  「看你的穿著,應該紡織業也不錯。有房子可以遮風避雨嗎?」

  「我的穿著是比較特別的,但是紡織業確實不錯。也有房子,不過沒有諾托裡的那麼奢華。而且還有很多單身的俊男美女,歡迎你去追求。」

  「那你可真是偏了我。」

  「怎麼?」

  「你的家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麼窮鄉僻壤,到讓我覺得就是神國。」

  「……」原來諾塞利恩也是個隱藏的吃貨?

  ***

  十天後,角頭城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曾經和獵星他們戰鬥的敵人,現在遍佈城中的每個角落,可他們無比的安靜,抹著白色顏料的臉麻木僵硬。

  城內最空曠和乾淨的地方,有幾個人在說話。

  「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準備繼續跟你們一塊了。」說話人大概只有半米高,可他不是侏儒,看起來更像是一歲多的幼兒,只是他有一身綠皮膚,還有一對尖耳朵。

  「綠祖,你怕了嗎?」接話的人和綠祖正相反,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的腰背都已經彎曲成了一個c形,說話的聲音飄飄忽忽,總覺得隨時都會斷氣。

  「我當然怕了。因為白祖沒回來,黑祖也一點消息也沒有。」

  「嘿嘿嘿嘿嘿!」老頭子歪著嘴巴笑了起來,他臉上的皺褶抖動著,兩隻眼睛瞇成細縫,幾乎讓人找不到。

  綠祖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我不覺得我說的有什麼好笑的,如果你想硬拚,你就拼吧,我走……」

  老頭子的手放在了綠祖細嫩幼小的肩膀上,綠祖有那麼一會意圖閃躲,他看起來像幼兒實際上可不是,但卻沒能躲過。綠祖的臉更綠了,老頭子顯示出的能力讓他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別著急。」在綠祖忍無可忍的動手之前,老頭子把手拿開了,「你能跑到哪去呢,綠祖?」

  「沒有這些人,而且在這位白巫勢力範圍之外的地方。」

  「十年內,你的這種做法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呢?綠祖,你今年剛剛三千歲,那麼你認為你還能逃得過另外一個三千年嗎?」

  已經轉身的綠祖停下了腳步,老頭子也不再繼續多說,只有這兩句話就夠了。

  綠祖也不是蠢人,否則他不可能踩著眾多的蟲巫的屍體成為一位新的祖。就如老頭子說的,茅部落的擴張速度前所未有的恐怖。只要那位白巫還在,他就算是今天跑了,那也不會有一天睡得安穩。

  「可我們無法戰勝他本人,也無法從這裡得到補充,他的蟲和那些戰士身體裡竟然都有毒。」綠祖皺了一下眉,「可以用來威脅他的人,現在都躲回到了茅城裡,那裡的毒霧太可怕,就算是它們也堅持不了太久。」

  「他的毒霧是很可怕,不能從上面來,我們卻能從地下走。」

  「地下?你知道那地下都是什麼東西吧?」

  「地下是充滿了蜈蚣、蜘蛛,還有不比神蟲弱多少的恐怖螞蟻。」提到螞蟻,一直表現得自若的老頭子也哆嗦了一下,「可是,它們畢竟沒有融化在空氣中的毒霧那麼無孔不入。而且,我們也不需要從地下潛入。」

  「那你提地下幹什麼?」

  老頭子輕蔑的看著綠祖:「如果茅城整個傾覆了,那麼怎麼可能還有人繼續躲藏在毒霧裡?」

  綠祖瞪大了眼睛:「紅祖,和你相處久了,我就越來越覺得自己真是個善良的人。」

  「那麼你加入?」

  「當然加入!」

  ***

  昆蟲雖然沒學過什麼建築學、地質學、數學等等學科,但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來,竟然長人類也驚歎不已。

  比如蟲蟲們、蜈蚣們、蜘蛛們根據原來的地下空洞與河流,挖掘出來的茅城地下城,茅城的下水道利用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部分巨蛙和蛇類在一些地下暗河中安了家。茅城的精英蠱蟲戰士,偶爾會跟著自己的蠱蟲夥伴到地下湖裡捕捉巨型蠑螈。大多數時候,這裡都是一個人類止步的地方。知道下面每天發生什麼的人類,只有白銳一個,但是現在白銳不在……

  茅城的議事廳,獵星和長老們正在商量怎麼應付那些活死人。

  「那群活死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多?」茅收用左胳膊揉著右胳膊問,他前些天也出戰了,傷了右臂。雖然冰蠶蠱和碧蝶已經給他治好了,但和被白銳治好了感覺不同,總感覺有點彆扭。

  論單人戰鬥力,還真沒有能和蟲戰士相比較的——這個指的是不帶蠱蟲夥伴的蟲戰士,擁有蠱蟲夥伴之後,人的體質會大幅度提升,兩到三年的蠱蟲戰士,在力量、速度、承壓力、耐力、韌性等方面上都能和合體後的戰獸戰士相抗衡。

  與不同蠱蟲成為夥伴的蠱蟲戰士,能力上還有些細微的差別。蛇戰士指甲和牙齒裡多了毒腺,蜈蚣戰士挖地速度極快,蜘蛛戰士舌下多了一個可以吐絲的器官,蛙戰士善泳,蠍戰士能夠貼著樹上下在枝條間跳躍,少數和蝴蝶簽訂契約的出現了治療、催眠之類的能力,更少的與大蜂子簽訂契約的可以與普通的蜂類溝通並操控它們。

  活死人一開始出現的時候雖然嚇了眾人一跳,但發現了只要把破壞掉它們的頭顱,還是能殺死對方之後,就沒什麼畏懼了。但是,它們太多了。無止無休的冒出來。成百上千的湧上來,衝擊著茅城戰士的隊伍,一旦有人或著蟲落單,被它們埋住,就再也沒有活著回來的機會了。

  「按照從抓到的那幾個蟲巫那得來的情報,那些活死人叫做坦亞,意思是不滅的戰士。實際上是蟲巫們多年來積累下來的,被寄生蟲控制了大腦,又被他們經過特殊手段處理的……好吧,還是活死人。只是坦亞比沒經過處理的活死人速度更快,力量更大,骨頭和皮肉也更硬。」山峰說。

  山峰因為不能離開母樹太遠,家裡的事情他負責的最多,上次和角頭開打後的俘虜都是他處理的。這些消息,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眾人也是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聽他說完,眾人頓時臉色各異。

  「多年積累?」獵星下意識的反問。

  「對,很多很多年。」

  獵星皺眉,一臉嚴峻的低下頭。

  有的人不太明白,為什麼獵星是這種反應,他們剛要詢問。忽然所有人同時站了起來——他們感到不安,煩躁,甚至恐懼,一心只想逃離這裡。但這感覺卻又不是他們的,而是……來自蠱蟲夥伴的。

  「怎麼回事?難道是大巫出事了?!」每個人都焦急的看著身邊的人,看著獵黑獵果,看著獵星。

  「不!快組織大家離開!有災厄即將發生!」獵星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但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就是五年前白銳的樣子,他下意識的把兩件事畫上了等號。

  外邊已經亂了起來,地面上出現了一處處的蟲洞,先是跑出了成片的蟲蟲,接著湧出來的蛇、蜈蚣、蛙和蜘蛛越來越多。又因為茅城裡居住的都是蟲戰士,他們同樣從蠱蟲夥伴哪裡分享到了危險的衝擊。飛龍的叫聲響起,議事廳的屋頂瞬間被掀飛了,五頭龍探進頭來,那架勢明擺著是要帶走自己的夥伴。

  金角銀角也推翻了一邊的牆壁,搖動著觸鬚,撲向獵星和獵黑、獵果。其它長老們的蠱蟲夥伴,也撲了進來,拽上自家的夥伴就要逃。

  「嗷嗷嗷嗚~~」歇在外邊的鹿腿也跟進來湊熱鬧。

  沒有白銳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傢伙們傢伙無人統轄,遇到事情頓時亂了起來。

  「金角!我知道你聽得懂!不能讓大家這麼亂!否則反而會出事!你和銀角一定要……」獵星很確定,地面震顫了一下,雖然很輕微,時間也很短。獵星神色一凜,來不及組織什麼了,不,只有依靠蠱蟲們的組織了,這時候人的行動反而會拖延時間,「金角銀角!把所有人的人都撤到安全地帶!」

  開始只是通過金角銀角得到感應命令的蜈蚣們開始救援人類,接著其他蠱蟲也加入了。甚至居住在密林(同屬於蠱霧覆蓋範圍,它們算是最外圍的保護著)的蠍子們,也跑了進來,救援人類。獵星和長老們則乘著自己的蠱蟲,分散到城內的各處去安撫茅城人。

  茅城人初時是慌亂無措的,但看到族長看到長老,他們就有了主心骨。而且距離上次大災遷徙不過是五年,茅城的中堅力量都是經歷過那場苦難的人,他們最先安穩下來,配合著疏散。所有在這裡居住的人又都有自己的蠱蟲夥伴,撤離的難度並不大。就算有些人捨不得自己的財產糧食,也都被其他人聯合起來打暈帶走。

  ***

  如果沒有申尤人,如果這只是一場天災,那麼茅城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地震就算糧食都陷進了地下,他們也有能力把糧食都挖出來。有了糧食,人口無損失,過了冬天,茅城就又是茅城了。但一切都是如果……

  沒有進入茅城救援,最先向外撤退的蠍子首先遇到了敵人。

  雖然唯一能夠確切瞭解到蠱蟲意思的白銳並不在這裡,它們沒辦法沒辦法用感知或者語言讓城內的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蜈蚣叼著一具屍體跑了回去。

  獵星在十分鐘內,見到了八具坦亞的屍體,這說明茅城整個被這些活死人包圍起來了。大地的搖晃越來越明顯,想要逃生,必須在從活死人中間殺開一條血路!獵星將一部分戰士繼續留下協助轉移,帶領另外一部分戰士出外迎戰。

  這裡是茅城的大本營,蠱蟲們都在,並且因為地洞傾巢而出,這是茅城人最有利的地方。可是,出現在獵星面前的坦亞,竟然比蠱蟲們的數量還要多。

  ——白銳的蠱蟲畢竟只積累了不到十年,這些坦亞雖然是由生育力沒有昆蟲與冷血動物強悍的人改造的,可是積累了已經不知道多少歲月。

  所有蠱蟲和人都用盡全力的廝殺,但也只能一寸一寸的前進,已經能聽到背後孩子的哭聲,大地的震動一次比一次頻繁,一次比一次劇烈,時間……時間快來不及了!

  「黑爸!」獵星的榛子飛到了黑爸的核桃旁邊,叫住了原本要再一次俯衝下去攻擊的獵黑,「發現下面的那些傢伙是追著我而動的。」

  現在的戰場上五頭飛龍都出現了(獵星、獵黑、獵果、茅巫還有諾麗絲),但是獵星身為部落的族長,整個茅城的標誌,獵星本人身上披掛著一條很醒目的藍色皮革帶子,那是茅城最善於紡織的木族人用藍鳥的羽絨紡織出來的。

  「……」黑爸其實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他剛動了搶過來那條藍帶子的衝動,獵星就自己過來了,「茅城的人都死光了也沒關係,白銳回來,我們很快就能報仇,然後建立起另外一個茅城。我如果這麼說,你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對嗎?」

  

  第一三七章

  

  「黑爸,我也知道你不會這麼說的。」

  他們曾經被部落丟棄過,背叛過,他們最知道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所以,雖然沒說過。但是這一家四口在擁有了新的部落後,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子民。

  「盡你的全力,保護好你自己。」

  「我會的。」獵星笑了一下,他拍了拍榛子的背脊,榛子一聲長嘯,猛地俯衝向下。

  兩個坦亞被抓起,在榛子的爪子裡被擰成了碎塊,從高空中扔下。榛子飛出了七、八百米,轉了個圈,飛回來再次抓起一個坦亞,依樣畫葫蘆的擰碎扔掉,又飛了回去。

  這樣做倒是傷不到榛子和榛子背上的獵星,可是每次大費周折就幹掉一兩個人,對於所有坦亞龐大的數量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有些人不知道獵星在做什麼,但是隱藏在暗處的綠祖和紅祖卻明白,獵星意識到了他們真正的獵物是誰,這是在引誘他們追上去。

  「紅祖,要去追他,還是繼續圍堵茅城人,等著他們死光?」

  「去追他!」紅祖乾脆的說,他已經騎上了一頭巨大的天牛。

  「那你去追,我在這裡堵他們。」綠祖磨磨蹭蹭的朝一隻牛角蟲走了兩步,可是滿臉的不甘心。所有的茅城人都威脅到了蟲巫的存在,殺光才是最好。

  紅祖扭頭看他,暗罵一聲廢物,還是耐著性子勸道:「地快塌了,一旦那樣,人會死光,可是那些蟲不一定會死光,它們沒有了需要保護的人。那位族長也沒有了束縛,麻煩的反而是我們。白銳的力量成為我們的力量,或許這些人反而會成為我們最好的奴隸。」

  綠祖這才乾脆爬到了牛角蟲背上,把自己捆好。

  榛子再一次俯衝,這次當他抓到一個坦亞的時候,密密麻麻滿是坦亞的地面忽然裂開,一條兩米多粗的角蟲手從地下冒了出來,角蟲手的頂端是一張張了十圈牙齒彷彿牙齒漩渦一樣的大嘴。榛子雖然反應迅速及時拉升,可還是被刮了一下,一隻腳被刮掉了一塊肉。榛子搖擺了一下,沖天的速度更快!

  躥升了十幾米的角蟲手的也到了盡頭,嘗到了飛龍的血,卻終究無法抓到榛子。

  眼看著角蟲手落回到了洞裡,獵星和榛子同時放鬆的呼出了一口氣,突然!已經消失在洞口的角蟲手再次冒了出來,同時在它周圍又有五條角蟲手破地而出!可能是經過了蓄勢,也可能是有了經驗,這次這些角蟲手比剛才竄得更高,榛子歪歪扭扭的狼狽躲開,向著遠處飛去。

  茅城外圍坦亞組成的包圍圈,也逐漸變得鬆散,在四頭飛龍以及金角銀角的努力下,眾人終於突圍而出。原本的茅城所在地,在他們身後,一陣地動山搖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飄散的塵埃,以及漸漸散開的蠱霧遮掩了人們的視線,當劫後餘生的人們重新看清周圍的一切後,坦亞已經大多不知去向,更是連獵星和榛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

  時間稍微後退一天,白銳並不知道茅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時他正在驚喜中,因為……他發現了滾滾!

  對!就是那種黑白相間的,明明攻擊力強悍,一巴掌能糊死一個人,但是靠賣萌勾搭了一群人類鏟屎官的生物!

  一家子母子三隻,都是被坦克和戰車當成食物帶回來的。大胖達傷痕纍纍,不過不是和塔克它們搏鬥的結果,應該是兩隻蠍子搶了別人的獵物。而且就算沒傷,滾滾媽也太瘦了,完全沒有過去電視上看見的圓潤可愛。畢竟是萌萌噠國寶,獵星上輩子還是看過許多紀錄片的,至少紀錄片上說,野生狀態下滾滾生育了雙胞胎基本上很快就會有一隻死去,因為滾滾媽會更青睞強壯的那隻,虛弱的那只也就不斷虛弱下去了。

  但這位滾滾媽把兩個小傢伙養得都很壯實,大概這也是它自己那麼消瘦的原因。

  吃……當然是不能吃的了!就算白銳早就沒啥野生動物保護概念了,但這是滾滾啊!

  o* ̄▽ ̄*o看見它們,整個人都幸福得冒泡了有木有。

  在給滾滾媽治傷的時候,白銳竟然發現滾滾還是戰獸!它耳朵後邊也有魂晶,但是白銳沒敢伸爪子摸。

  ˍ(:3∠)頭一次把二哈都嚇炸毛了,這要是把滾滾嚇著了,一巴掌過來白銳這個小身板也就交代了。雖然白銳本身是很想把滾滾勾搭走的,一方面這傢伙實在是呆萌到讓人受不了,也是強悍的戰鬥力(脖子以下體健條正,脖子以上熊貓頭神馬的……其實也挺萌的啊)。

  另外一方面,獵星現在怎麼說也算是半個斷腿堡的人了吧?

  滾滾是斷腿堡的吉祥物,等到以後紡織工藝發展得更好,給獵星弄一身山寨的炮哥衣服,背景是竹林和滾滾,(﹃)那也是很美好的啊。

  可是,除了自家的白龍外,其它戰獸從白銳身上得到的感應實在太恐怖了,到現在除了二哈之外,還沒有其他歸附部落的戰獸敢和他親近。

  在治療的時候摸了兩下滾滾的毛,白銳就讓坦克把一家三口弄到背上去,準備把它們送回去,以後讓茅巫帶著人過來勾搭它們。不過白銳要跟著去,因為他要去找竹子。竹子是絕對的好東西,竹筍、竹鼠、竹蟲都是美味佳餚,竹子本身更是很好用的材料的。就算以後滾滾沒能勾搭成功,也不能錯過。

  「這地方離茅城也不算遠了。」白銳感應了一下距離,距離茅城應該只有五到七天的路程。不過再一想,沒發現倒是也不奇怪,獵星和黑爸他們輪流騎著飛龍探查過茅城四周的情況,這個方向植被茂密,地勢坎坷,人類的蹤跡很少,為了節省人力和時間,就沒怎麼朝這邊來。

  到了地方,白銳立刻就蹦躂下地撥開枯萎的竹葉,找起了竹筍來。話說他原來吃的都是那種挺粗的竹筍,這裡的竹子則都是兩三指粗細的,也不知道味道一樣不一樣。

  這地方竹筍還挺多,就算白銳這個外行人也是沒費多少力氣就尋到了尖尖的筍子,不過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要把筍挖出來還真有些困難。白銳直起腰來,正要找坦克幫忙,就看見滾滾媽很淡定的抓著根柱子啃得卡嚓作響,兩隻小滾滾正在坦克的身上爬上爬下的。

  話說剛剛那兩隻小的還嚇得躲在媽媽懷裡不出來呢,現在就這麼……這麼萌了(﹃)

  白銳吸吸口水,沒有去親近母子三隻,只是讓坦克繼續玩,把戰車叫了過來幫忙弄竹筍。當他覺得差不多夠了後,才招呼著坦克一塊離開。當它們動了,兩隻小糰子跑回了媽媽懷裡,滾滾媽沒動,淡定的嚼著爪子攥著的半截竹子。

  坦克用鉗子把白銳送到了它的背上,白銳坐穩之後扭著頭正要跟滾滾一家道別,正好看見滾滾媽嚼完了最後一口竹子。叼住一隻毛球,巴掌一扇似重實輕的把另外一隻繞著它蹦躂毛團朝前推了出來,就一扭一扭的追來了。

  不是都說野生動物很難親人嗎?或者真的是我霸氣外洩了?

  雖然白銳嘴上沒說,但坦克和戰車很能理解他在想什麼,早已經停下了腳步。滾滾媽走過來之後,先把孩子一隻一隻叼到坦克的背上,然後自己也爬了上來。滾滾媽上來就一爪子拍倒了白銳裝著竹筍的筐子,抓出一根嫩筍大嚼起來。

  這要是個摳腳大漢敢這麼幹,早就被白銳招呼著寶寶幹掉了,可既然這麼幹的是滾滾……白銳親自拿了一根筍遞了過去,滾滾媽一巴掌接過來,卡嚓卡嚓的嚼了。

  嚶嚶嚶,滾滾大人吃我遞過去的竹筍了,好開心!qwq明明是搶食的滾滾,可看起來依然是萌萌噠!

  看見白銳把這一大兩小又帶回來了,最開心的是車隊裡的小孩子,不過,身為奴隸工匠的孩子,他們小小年紀已經學會了看人臉色。一個個很乖的站在距離一家滾滾十幾米遠的地方,咬著指頭看著,並不過去招惹。

  諾塞利恩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好奇,臨近中午的時候,不等白銳說,已經派人給滾滾們送去了一筐水果。

  看著吃東西的滾滾們,就算是諾塞利恩的私兵們也露出很溫柔的笑容,這些傢伙天生就能讓人產生一種安逸的幸福感。所有人都邊吃東西,邊有說有笑的,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可是白銳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對勁了。

  「怎麼了?」諾塞利恩是最先發現的,他擔憂的看著白銳。

  「我……」白銳用指尖按了按額頭,「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種距離還讓他感覺到心慌,其實已經不只是有點了。傻白在他的耳垂上蠕動,同時把它的意思傳遞了過來——和白銳一樣,它也認為家裡出事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變故,竟然造成了這麼大的反應。

  「要盡快趕路嗎?」

  白銳看了看隊伍裡的其他人,現在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就算是胃口跟無底洞一樣的健壯私兵,都沒怎麼碰那些烤肉,每個人都一臉懨懨的。

  「一會吃完了反睡覺,我們從今天開始晚上趕路。」

  「好。」諾塞利恩當然是全聽白銳的。

  夜晚趕路的危險,一個是看不見,另外一個則是黑暗中的野獸。

  不過他們六腳蜥蜴的騎獸是有夜視能力的,甚至夜裡它們行進得還更快一些。而野獸想來也不會招惹有那些巨大怪物、不,神獸保護著的車隊。

  當諾塞利恩宣佈白銳的決定時,所有人都歡呼起來,那些吃不下的烤肉也很快被因為放鬆而有了胃口的人瓜分掉了。吃過飯,除了放哨的,其他人都找了陰涼去休息。六腳蜥蜴也被從車上解下來,讓它們放鬆一下。

  到了下午,陽光變得沒有中午那麼熱烈了,車隊重新上路。私兵們也進到了車裡,把自己的騎獸捆在車後。拉車的六腳蜥蜴與其說是被人駕馭著,不如說是跟隨在白龍和小青的身後。滾滾一家看來把坦克的背當成了很好的落腳點,滾滾媽抱著兩個孩子,睡得正香。

  三張萌萌噠睡臉,讓白銳焦躁的心情稍稍平息。

  一直走到第二天近午,車隊才停下來休息。幸好只是趕今天的路,否則這麼下去人受得了,這些只是普通駝獸的六腳蜥蜴可受不了。

  距離茅城越來越近,白銳的臉色也就越難看。第四天的中午,眾人剛剛停下車來休息的時候,忽然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那是什麼?!」

  「不用驚慌,那是我的父親。」白銳站起來,對著眾人擺擺手,人們這才坐回地上,可依舊是一臉的惶恐,六腳蜥蜴更是發出一聲嘶叫,直接癱軟在了地上。頭一次看見白龍它們的時候,這些傢伙都沒這麼害怕。反而是滾滾一家,很淡定的在啃著竹子——這附近的竹子竟然挺多的,白銳不得不檢討自己實在是太宅了,都快到家門口了,竟然還有這麼多被忽略的東西。

  果爸駕馭著飛龍落在了地上,從龍身上跳下來就一把摟住了白銳:「我想你已經知道,獵星出事了吧?」放開白銳之後,果爸說。

  「誰做的?」

  「還是那些蟲巫,申尤人。」

  白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因為憤怒和擔憂。

  「你失蹤後沒多久,我們再次受到了攻擊,捉到的那幾個蟲巫說,它們叫坦亞,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活死人,速度極快力大無窮,在角頭城的人不得不退回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茅城的地下坍塌了,我們突圍的時候,又遇到了坦亞的圍困,獵星單獨離開引走敵人,就沒了消息。逃出來的人傷亡不大,有些人想要離開,不過現在已經暫時穩住了。」

  「果爸,我去找獵星了,他們我交給你了,那個年輕人叫諾塞利恩,能力很不錯。拖家帶口的是一些我們急需的工匠。那三隻是我新尋找到的戰獸,叫熊貓。那些想走的就讓他們滾,我要帶走一部分的寶寶找獵星。」

  「放心去吧。」獵果又擁抱了一下白銳,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做你們的阿爸,就應該是給你們收拾爛攤子的。」

  白銳也笑了一下,白龍把頭湊了過來,將白銳頂到了頭頂。滾滾媽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帶著兩個糰子坐上了坦克的背脊,白銳哭笑不得,這是要和人開干,怎麼帶它們。可沒辦法交流,三隻都是一副死活要跟的架勢,白銳也只能任由它們跟了。

  轉眼間白銳就轟隆隆的沒了影子,只能從樹木倒塌時發出的轟隆聲裡聽出他到了什麼方向。

  諾塞利恩把視線從白銳離開破開的推到的樹木上挪開,轉而看向了果爸,白銳走得也太匆忙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神的父親,只能在行禮的同時叫一聲「大人」。

  果爸從龍鞍邊的袋子裡拿出皮革,用炭筆寫好了要說的,將皮革塞了回去妥善放好。果爸確定了之後,飛龍(腰果)仰天嚎叫了一聲,騰空飛走了。果爸過去拍了拍諾塞利恩的肩膀,邀請他和自己到邊上去坐。他沒有白銳那種精通所有語言的能力,但築路隊四面八方到處跑,見多了不同的部落,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交流的經驗很豐富。

  此刻獵果當然不擔心他自己,也不擔心白銳,甚至不見蹤影的獵星他都很放心。讓他憂慮的,反而是獵黑那邊,也就是最人多勢眾的地方。

  明明崩潰的只是城市,人大多都好好的,可是為什麼連人心也莫名其妙的離散了呢?甚至曾經同甘共苦過來的人,也在這個時候起了單干的心思。唯一還算讓人高興的,就是長老們沒有一個有異心吧。

  ***

  曾經輝煌的茅城,現在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坑,蜘蛛、蜈蚣,以及擁有這兩種蠱蟲夥伴的蟲戰士在坑裡上上下下,把挖掘到的食物送到坑邊上。

  幾百米外的地方,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破破爛爛的營地。

  獵果的龍一出現在視線裡,就有十幾個人奔跑出了人群,正是茅城的長老們。

  

  第一三八章

  

  腰果雖然是送信的,但身為一頭飛龍,它還是很有脾氣的,能從它的龍鞍袋子裡拿出信件的只有獵黑。他看了兩眼立刻笑著說:「見到白銳了,他去找獵星了。因為白銳還帶了一些人回來,所以獵果在照顧那些人。」

  長老們頓時都鬆了一口氣:「那我們是不是快……嘶!」茅收話說到一半,被茅巫揪了一下,後半句話立刻縮回去了。

  「不用,讓他們走,白銳也說了一樣的話。」

  「那些蠱蟲也讓他們帶走了?」茅收一臉的不甘願。

  「你覺得白銳是那種讓人白白佔便宜的人嗎?」獵黑對著茅收一笑,「別管那些人了,現在安頓好自己人才是最重要的。」

  白銳是曾經在眾人心中確立起不敗的威名,白銳也是曾經復活過果爸,曾經有白銳在的茅城也確實生活得很好。可是,人的貪谷欠有時候真的是一個無底洞。

  茅城有著其他地方都沒有的法律,茅城禁止私鬥,禁止遺棄孩子和老人,禁止強霸他人財產,禁止多夫多妻,可以離婚,但是財產必須由夫妻雙方均分,即使離婚的夫妻也依然要負擔兒女的養育義務。

  這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好的,可是對某些人,尤其是某些身體強壯的戰士來說,卻讓他們覺得不忿,覺得自己得到的配不上自己付出的。尤其他們見到了越來越多的外族,這次還吞併了角頭城,知道了角頭城的戰士是如何生活後,那種不忿也就越發的強烈了。

  如果白銳和獵星都安然無恙,那這些人會把他們的不忿壓抑成羨慕,可能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等到他們年老了,就會發覺到這種制度的好處。可是獵星和白銳都出事了,這些也就坐不住了。

  ——如果大巫和族長再也不回來,那茅城也就無法恢復成過去的樣子了。我有蠱蟲夥伴,我可能沒有那些長老強,但離開這裡,我能輕而易舉的成為一個部落的族長。到時候女人或男人,都可以隨我高興的玩弄,我可以有奴隸,有多少獵物都是我自己的,不需要拿去給那些老傢伙和別人的孩子浪費掉!

  就算大巫或者族長回來了,到時候我也走遠了,他又能拿我怎麼樣?

  於是,有這樣想法的人,也就三五成群的離開了。

  距離茅城比較近的兩座附庸城,一座在瞭解到具體情況後,也立刻宣告「獨立」。

  對於這樣的情況,以茅收和茅巫為代表的長老們要打,獵黑和山峰的意見卻是不管。前者的意思是要遏制這種人心渙散的局面,後者的想法則是把精力集中努力進行災後的重新建設上,畢竟夏天其實也沒有多長了。

  最終獵黑說服了眾人,畢竟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們把要走的人都殺了,一方面自己也必不可少的會有損失,另外一方面這也並不能讓這些人回心轉意,不如隨他們去算了。更何況,對這些背叛者真正的懲罰,確實不是死亡,而是白銳回來……

  真以為蠱蟲戰士那麼好當?以為當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那可不一定。

  確切的得到了白銳的消息,這天下午,原本工作中的蠱蟲忽然大量離開了原茅城的大坑,還有總是不見蹤影的大蜂子也聚攏成一片紅雲,消失在了眾人面前。眾人正恐慌的時候,長老們告訴他們,以為大巫回來了,正在去救援族長的路上,這些蠱蟲是去幫忙的。這些留下的人確實忠誠,可多少還有點不安,現在事實放在眼前,他們的心是徹底安定下來了。

  ***

  獵星彎腰在一口不大的泉眼中喝了兩口水,他決定引走敵人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逃跑的方向。

  現在他躲在一座山頂上,這山不算很高,可是三面的山勢都很陡峭。山上有一眼泉水,泉水順著山勢而下,使得唯一不陡峭的那面山壁又滑又濕,猴子都難爬上去,想上來就只有飛了。

  依靠山勢,獵星和榛子守住了這幾天。水源沒問題,可是在這個光禿禿的石山頂上根本沒有動物和昆蟲,植物也只是一棵歪脖子小樹,與陰涼處的一些苔蘚。苔蘚已經被獵星吃光了,整棵小樹都進了根本不吃素的榛子的嘴巴。

  一開始榛子還能離開去打獵,可是最近兩天,海量的坦亞,在從始至終都沒露出全部面目的角蟲手幫助下,幾乎是用「堆」的越來越接近山頂了。獵星的力量再怎麼強,個頭畢竟還是人的個頭,和如此多的坦亞對抗就算佔著制高點,也並不是太大的優勢。兩天前如果不是榛子及時趕回來,獵星就要被抓下去了。

  他也想過讓榛子給家裡送信,但就怕到時候他脫險了,反而給家裡的老幼帶去危險。

  「獵星首領!我想你現在應該能發現,我們並不想殺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而已!」紅祖用一個普通老人絕對吼不出來的大嗓門,站在山下大喊。

  他們不想殺他這一點獵星倒是相信,否則他早就沒命了。但是獵星很明白,那個「一些事」也並不像對方說的那麼輕易。

  他靠在榛子身上,閉著眼睛,他寧願被抓下去,能多撐一會就是一會,也不願軟弱的投降。

  「真想聽白銳的笛子……」獵星捂著胃部,那裡微微凸起的,就像吃撐了,實際上只是因為他喝多了水。撐還是撐,但絲毫也不能緩解多少飢餓,「我已經餓得產生幻覺了嗎?怎麼好像聽到他的笛聲了?」

  就算已經認定了是自己的幻覺,獵星還是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了一片熟悉的紅雲,從天邊飛速趕來……

  不!是!幻!覺!

  當紅雲瞬間變成一條紅色的毯子,鋪蓋向敵人時,綠祖和紅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紅祖和綠祖的坐騎先反應過來,瞬間朝前竄了出去。兩個蟲族一扭頭,頓時也嚇得臉色大變,在他們周圍的坦亞飛快的撲了過來,阻擋住大蜂子。

  地面轟然裂開,之前進攻獵星的角蟲手從地下冒了出來,不過角蟲手的身上多了「點」東西。兩條巨蛇、兩條巨蜈蚣各自面對兩條角蟲手,正打得難分難解。

  「這些茅城人!是不是覺得我們太仁慈了!?」躲在眾多坦亞背後的綠祖齜牙咧嘴的說。

  「不是茅城人。」紅祖的表情更陰沉些。

  「什麼?」

  「之前沒有那兩條蛇,而且,你聽見那樂聲了吧?那是那位白巫特有的樂器。」

  「那我們……」

  「怕什麼?他必定是匆忙之間趕過來的,就算獵星沒落到我們手裡,也一樣是除掉他的好機會!」紅祖張大了嘴巴,像是蟲子一樣的口器從他的喉嚨裡冒了出來,塞滿了他整個嘴,扯裂了嘴角,並以嘴巴為開始,把他的整個腦袋翻了過去。片刻之後,一顆蝗蟲一樣的腦袋就張在了人的脖子上,只是蝗蟲的下巴下面還有個人的下巴,蝗蟲的頭頂上面也還有半張人的臉。

  「嗡——!」紅祖昆蟲的嘴巴大張著,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吹奏蠱笛的白銳頓時搖晃了一下,他的感覺就像是被誰用棍子砸了後腦,眼前一面黑,手腳全都動不了了。就算是寶寶在精神上的呼喚,聽起來也是那麼遙不可及。

  「呃——!」

  另外一聲刺耳的叫聲透過耳膜,讓僵住不動的白銳頓時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來。他再次吹起了笛子,同時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滾滾媽,因為剛才那聲,就是滾滾叫的!

  滾滾媽分別舔了舔兩個孩子,小毛團一個把自己團成一個團睡得正香,媽媽舔不舔它都無動於衷。另外一個媽媽一邊舔,它一邊揮動著小爪子各種拍打。

  「……」總覺得好像在滾滾媽臉上看到了無奈。

  滾滾媽又叫了一聲,竟然跟著第二波的蠍子軍團,一起奔向了角蟲手和無數坦亞!

  本來這裡的滾滾媽身材就比地球的滾滾,它坐地上就能和白銳平視,現在這一「熊」起,更是彪悍到恐怖。但凡對上的坦亞,滾滾媽一熊掌糊上去,對方的腦袋就頓時就跟個被重錘砸中的椰子一樣,「汁水」四濺了。

  Σ(°△°|||)這是啥情況?滾滾竟然這麼激動?

  「異熊!那個白巫竟然弄來了異熊?!那東西不是早就滅絕了嗎?」綠祖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

  紅祖則越發的向著一隻大蝗蟲轉變了,人的下巴和人的半個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同時它像蛻皮一樣,下巴以下人的皮肉一塊一塊的向下脫落。從他口中發出的嗡嗡聲越來越像,就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抖動著翅膀。

  已經有大蜂子飛到了他們的頭頂,但就因為這種聲音,每次大蜂子俯衝到中途,就變得飛行不穩,搖晃著一路轉圈墜落在了地上。可只要爬出這個範圍,它們就能抖抖翅膀重新一飛沖天。

  一條青黑色的角蟲手砰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揚起了一片沙塵。從這根角蟲手的傷口上流下有著淡淡杏仁香氣的黑色血液。這根角蟲手就是開始,接二連三的有角蟲手墜落在地。原來四對八的戰局,漸漸變成了四對四,四對二,四對一。

  地面猛然震動起來,白銳沒踩穩,一屁股坐在了二太腦袋上。原本就因為角蟲手和寶寶們的戰鬥變得處處陷坑的地面,整個從下翻了起來,一個,一根,一團?總之就是如同無數老樹根糾纏在一起的東西,從地面下冒了出來。盤絲和拔絲緊跟著它從那個洞裡出來,在它們身後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蛇與蜘蛛。

  與這團東西連接在一起的最粗壯的八根角蟲手已經斷裂了,但還有更多的次一等的,或者更細的角蟲手伸展向四面八方。

  蠍子們對付著坦亞,它們的長尾巴抬起來一扎就能夠掀開一個坦亞的天靈蓋,當然還有只熊掌無敵的滾滾。其它寶寶們一致對付那一大團。

  看起來,白銳的身邊好像除了兩隻巨蛙外,就只剩下那些孱弱的蝴蝶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就像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當白銳從二太的腦袋上坐起來,一片黑影忽然從他背後疾撲而下!竟然是曾經在路上遇到的,那些黑色的蝗蟲人。

  但白銳看都沒看他們,兀自跳起了自己的祭舞。它們撲到一半,忽然就直挺挺的墜落在了地上,動都不動一下了。更多的蝗蟲人緊跟著撲下,可也只落得和同伴相同的下場。屍體越積越多,突然一隻蝗蟲人的眼睛越來越乾癟,最終眼眶裡只剩下了一個黑黑的空洞,一隻紫色的露珠蚨從裡邊爬了出來。在它之後,每個死去的蝗蟲人的眼眶裡都爬出了一隻紫色的露珠蚨。

  ——白銳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傢伙跟上來了?原本對方要是藏在暗處還能多活一陣,可既然冒頭了,那就別走了!

  白銳繼續吹奏著蠱笛,蠱蟲狂暴的笛曲中,不知不覺融入了白銳此時的心境。

  復仇之心!滅亡之心!殺戮之心!

  湧動的蠱霧彷彿萬千暴躁的魂靈,白銳的寶寶們嘶叫著任蠱霧包裹住它們的身體,那讓它們本就巨大的體型又增大了一圈。與白銳敵對的,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死亡的,也都能感受到笛聲中充滿的,以及蠱霧中帶來的血腥與瘋狂,那讓他們顫慄不已。

  「我、我要走了!」綠祖拍打著它的牛角蟲坐騎,可是那巨大的蟲子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牛角蟲並沒有被露珠蚨寄生,它是被綠祖從丁點大的時候圈養,馴服的,又通過特殊的手法強化的。原本白銳的笛音只是讓它煩躁,但是這次,顯然笛音已經動搖到它了。

  卡嚓一聲,牛角蟲的肚子上破了一個大洞,蟲子哀鳴一聲竄了出去,綠祖卻被一根紅色的東西擊中了肚子,驚叫一聲摔在了地上。紅祖已經是一隻徹徹底底的紅色蝗蟲了,它抬起前肢抓起胸口上的一片曾經屬於他自己的爛肉塞進了嘴裡,幾下咀嚼之後吞嚥了下去。

  「還要走嗎?」紅祖歪頭看著綠祖。

  幼兒模樣的綠祖捂著自己的肚子,滿臉的鼻涕眼淚,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但他知道紅祖是沒有憐憫的。

  「不、不走,我當然要和你戰鬥到最後。」

  要攻擊到伸出角蟲手的那一團東西,先得解決鋪天蓋地的角蟲手。即使偶爾攻擊到,它看起來和角蟲手沒什麼不同的外殼,卻堅硬得白龍的毒牙都無法扎穿。現在,那些角蟲手的動作忽然變得遲鈍緩慢了,同時中間的一團東西彷彿在呼吸一樣收縮了起來。

  寶寶們趁著這個機會撲上去,抓、咬、纏、刺,能用上的法子都用上了,那一團放大、縮小、放大的重複了幾次,猛然炸裂開來!那裡邊出現了……一隻超級大的白色龍蝦?

  這東西看起來有點囧,戰鬥力可是一點都不弱,一鉗子就夾中了金角,金角凶悍的反身攻擊,可眼看著它被夾中的身體開始變形。

  白銳曾經拿金角褪下的外殼做過實驗,兩人高的石頭從五十米高的山上推下來,正中外殼,但是外殼沒有絲毫的變形和破損。且火燒冰凍無損,沒有任何一種當時大家掌握的工具或者手段可以切割它,最後還是用坦克的大鉗子才把它們分成了小塊,給築路隊的戰士們一人做了一件鎧甲。

  褪下來的殼都是這樣,金角銀角身上的殼只會更加的堅硬。但是現在,這頭大龍蝦沒費多少力氣,好像就要把金角夾斷了。

  其它寶寶們撲了上去,坦克和戰車揮舞著親自高昂著尾巴,攻擊龍蝦的另外一邊。白龍和小青繞到了後邊。盤絲從稍遠的地方尋找空隙,拔絲跟著銀角攻擊夾住金角的鉗子,努力把金角救出來。

  坦亞和子蠱們的戰鬥甚至都慢慢平息了下來,它們分兩邊遠遠的退開,看著這些纏鬥中的龐然大物。

  在退回來的蟲蟲中間,少了一個黑白的身影。不過白銳並不擔心,有大蜂子跟著滾滾媽,他知道它去了哪。反而是巨獸們的戰場,看起來蟲多勢眾的白銳這邊,反而處於劣勢。

  轟隆兩聲,金角和小青先後飛出來,落在地上,金角斷掉了四分之一,自打跟著白銳以來,它是頭一次受了這麼重的傷。小青身上多了一條大口子,口子周圍的鱗片都翻起來了,疼得它在地上滾了兩滾才爬起來衝回去。

  

  第一三九章

  

  這只龍蝦個頭太大,殼太硬,鉗子的力量也太大了。

  飛龍的嘯聲響起,榛子從山上下來了。它本來想從天空中攻擊龍蝦,可沒想到離著龍蝦還有四五十米,這傢伙身體一縮,繼而猛地跳了起來。榛子雖然肚餓體虛,但前段時間多少角蟲手,給它增加了許多閃躲突然襲擊的經驗,翅膀一振,竟然斜著躲開了龍蝦的主要攻擊。

  不過這下榛子也錯失了平衡,沒再飛兩下,就整個龍一頭栽了下來,在地上打了個兩個滾,才撅著屁股啃了一嘴土的停了下來,它這樣子把白銳嚇得心臟都要停跳了。可是等它停穩,白銳才發現,它身上沒有龍鞍,它是單獨一龍飛下來的,獵星沒在這。

  「不能只讓我頂著!」綠祖看著紅祖,他原本水嫩嫩的綠色皮膚,開始如乾旱的泥土一樣出現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龜裂細紋。隨著他開口說話,這些龜裂的皮膚肌肉就撲簌簌的朝下掉,漸漸的露出紅色的牙床和雪白的骨頭。

  話剛說完,他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很快變成了一具枯骨。原來綠祖早就像其它申尤人的蟲祖一樣,變成巨大化的蟲子了,甚至比其他蟲祖的異變都要強大,可是他卻封閉了自己的本體,反而用一具小小的身體在外活動,並處處表現得膽小怯懦。

  「你還是再頂一會吧。」紅祖看著一腳踢散了那具枯骨,並沒有讓坦亞們圍上去進攻,反而向另外一個方向加大了進攻的力度。

  沒有了角蟲手的幫忙,給坦亞攀爬石山增添了一些難度。但是現在山上也沒有了飛龍,只要他們能爬上去,那裡的茅城族長就能輕而易舉的被他們握在手中!有了顯出真實水平的綠祖,再有了人質在手,紅祖只覺得獲取白銳那強大的力量,就在眼前了!

  就在紅祖興高采烈的時候,一聲咆哮在不遠處響起,紅祖就看見幾個坦亞飛出了人群,順帶著砸翻了更多的坦亞。一隻黑白皮毛的猙(可)獰(愛)的獸,以極快的速度向他衝來。

  一直表現得一切盡在掌握,凶悍冷靜的紅祖,立刻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衝向坦亞最多的地方。他那張紅色的蝗蟲臉,看起來也更紅了。

  可是在他返身逃跑的瞬間,滾滾媽也驟然加速,滾滾的咆哮沒有獅子老虎或者其它熊類那麼雄渾厚重,但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銳利,這聲音竟然刺得逃跑的紅祖腳底下踉蹌,四周的坦亞也頓了一頓,沒能及時上來保護紅祖。滾滾媽一個飛撲,把紅祖按在了地上,熊掌啪啪啪的連拍,竟然沒把紅祖拍死,只是把它的六條腿(蟲化後多了兩條)全部拍斷。然後一口咬在他的背上,叼著他朝回走。

  被拖拽著的紅祖慘叫連連,半路上,他知道了滾滾悄無聲息的潛到他近旁的原因——一個洞。

  綠祖露出真面目的結果,就是再也沒有了能夠佔據地下世界的角蟲手。這個時候,紅祖才開始覺得後悔。他的腦袋隨著滾滾的奔跑磕碰在地上,掠過他的眼前的都是失去控制在原地徘徊的坦亞。他活不了了,那乾脆大家就一起死吧!

  在紅祖被滾滾媽拽著進入地洞的瞬間,原本呆滯的坦亞們同時發出刺耳的尖嘯。

  坦亞們甚至直接衝進了龐然大物們互毆的戰場,不止攻擊白龍它們,同樣也撲向了綠祖。除了其它坦亞,它們已經部分敵友,只要是活的,都在它們的攻擊範圍之內。

  綠祖雖然讓白銳的寶寶們個個帶傷,但他自己也並不輕鬆。原本雪白的身軀現在處處是凹痕,尾巴缺了一塊,細長的足斷了三根,兩根觸鬚全都沒了,還瞎了一隻眼睛。坦亞的暴動頓時讓他明白紅祖已經靠不住了,戰鬥力強大,可是本性怯懦膽小的綠祖甩開白龍,逆著坦亞們的方向開始逃跑。

  白龍他們要追,但卻接收到了白銳的感應,讓它們或者回來療傷,或者專心去消滅坦亞,至於大龍蝦:它活不了的。這是白銳告訴它們的。

  對白銳的信任,讓寶寶們立刻停下了追擊的腳步。

  綠祖巨大的體型將坦亞碾壓成了一地肉糜,但他順利的跳進了他還是球時所在的大坑裡。真正的龍蝦是水裡的,但是綠祖在地下活動得一樣流暢自如。

  一路逃著也不見後邊有追來的,綠祖漸漸放下心來了。現在這個時候當然還是逃得越遠越好,但是他的背上有一塊地方也來越疼,並且疼痛的範圍在擴大,疼痛部位下的幾隻腳都有些移動困難。地下太黑看不見,既然現在沒有人追來,他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到地面上查看並且治療一下傷勢的。

  地面翻開,突然出現的白龍蝦嚇跑了一群鹿。

  把整個身體都拔出地面,綠祖扭動著僅剩的一隻眼睛看向疼痛的部位。那一大塊變成了灰色的,外殼並沒受到多大的傷害,整片地方看起來只個小小的凹痕和劃痕。

  那是什麼導致了外殼變色,甚至還在不斷蔓延?綠祖正在疑惑的時候,原本灰色地域突然從成片蔓延,變成了線狀蔓延,那條灰色線蔓延的速度比片狀時速度快多了。

  「!」綠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樣的情況他曾經見過,從他進入申尤部落,整個部落裡的人最喜歡的比賽,控制著露珠蚨啃食奴隸,在他們活著的時候,誰的露珠蚨啃食掉最多的血肉,誰就是勝者。後來黑祖找到了一種會讓皮膚變得僵硬的藥物,那樣在啃食掉血肉後,皮膚也不會坍塌,依舊鼓脹著,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血肉一點點消失。

  那時候作為旁觀者和施與者,他看得是多麼的開心愉悅,那些人的慘叫是多麼的動聽。

  但是現在,當他自己也成為了被害者,看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他身體內啃食,那種恐懼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綠祖想用鉗子撕開甲殼找出那些蟲子,但因為構造的關係,他的鉗子碰不到自己的背脊。他在地上翻滾,撞斷大樹,把岩石撞進地面。可原本是保護他的堅硬甲殼,現在也為這些蟲子提供了保護。

  綠祖仰天發出嚎叫,但不是因為戰鬥,只是因為恐懼。

  「獵星!!!」白銳騎著榛子上了天,榛子還沒停下,白銳距離地面還有十幾米遠就跳了下去。這下面是嶙峋的山,不是城市裡集會的廣場,他蹦躂的距離又遠,這一下眼看著就要蹦躂到亂世堆裡。白銳在半空中一個翻身,竟然硬生生改變了自己的落地地點。

  ╮(╯▽╰)╭跳祭舞跳了五年的人表示這種顯示板二段跳小意思,無壓力。

  獵星早就已經站了起來,好巧不巧的,就站在白銳新的落地地點張開雙臂,等著白銳自投羅網。

  「你是哪來的罪人,竟敢讓我的愛人消瘦了這麼多?」白銳抱住獵星,心疼的在他耳邊埋怨著。

  「要宣判我有罪,至少讓我吃最後一頓飯吧?」獵星看起來是反抱著白銳,其實不如說是掛在白銳身上,他的力氣好像隨著兩個人的皮膚貼合在一起,也完全消失殆盡了。

  ——人一多必生亂,原始社會的人本質上又太「淳樸」了,總會有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所以茅城一樣有審判,有死刑。茅城大多數長老的習慣是有罪立刻砍了,不過白銳把斷頭飯的概念帶了進來。

  以獵星強悍的體質,三四天不吃飯不至於餓成這樣,可是不吃飯之外還要加上搏殺,那體力消耗得就太大了。

  白銳摟緊了獵星,心臟在跳動的同時,傳出了一陣陣的抽疼。邊上榛子終於落地了,白銳趕緊攙扶著獵星坐上去。

  「龍鞍呢?」人都上去了,白銳才意識到沒有龍鞍。

  「榛子吃了。」龍鞍是皮革的,早就進了榛子的肚子。

  「那就等會吧。」白銳能不用龍鞍,因為路程短,他的體力也充足。但帶著手腳無力的獵星,白銳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的好。他話音剛落,盤絲就已經蹦躂了上來,白龍緊跟而上。坐在白龍腦袋上,白銳從後邊抱著獵星,讓盤絲給他們倆上了「安全帶」。

  白龍當然不會像是路上帶著其他人過峽谷那樣逗弄白銳和獵星,下山的時候又穩又快。

  獵星靠在白銳懷裡,白銳的腦袋就在獵星的頸項邊嗅聞著。獵星本來就沒力氣,現在兩個人的位置又不好躲閃,只能開口:「別把鼻子放在我脖子上。」

  「弄得你癢了?」

  「不是……」獵星臉上有些紅,「味道不好。」

  山上那口泉水,就是唯一的水源,別說洗澡了。拚殺到後來,獵星身上又是泥又是血的,他手都不朝水裡放,喝水的時候也盡量只讓自己的嘴唇接觸水面。現在汗、泥和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獵星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聞不到自己的味道,但他知道必定臭得厲害。白銳把鼻子湊在他脖子那,還不斷的深呼吸,這可實在是……

  「誰說的,我聞得很舒服。」白銳還得寸進尺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獵星一顫,心裡無奈之餘也感動非常,「獵星,我想你。」

  獵星想抬手摸摸白銳,可蜘蛛絲實在是把他們倆裹得太嚴實,也就是能動動手指頭:「我也想你,等到我吃飽了,睡一覺,我就和你幹。」

  「……」ˍ(:3∠)ˍ親愛噠,我該說你太善於破壞氣氛呢,還是該說你太精通創造氣氛呢?白銳覺得有點雞動。

  獵星不知道白銳的複雜心情,他話說完就有些打盹,可卻強撐著。他是疲累,可最好吃寫東西再睡,否則他怕自己會病倒。就算有白銳在不怕生病,但終歸是要讓白銳心疼的。可能……他還會藉著心疼幹點懲罰?

  哎喲~獵星突然覺得睡著生病也不錯了,因為白銳總有些不錯的花招。

  白銳正全心全意的讓獵星在他懷裡舒服些,話說這種機會也不多。雖然他才是攻,但誰讓自家的受是個強受呢?要知道獵星現在在想啥,也不知道他會哭還是會笑。

  倆人正各有心思的時候,遠處又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獵星的身體頓時一陣緊繃,白銳卻撫摸著他的額頭:「別擔心,沒事。」

  原來有山擋著,白銳話音剛落的時候,已經能見到那轟隆的是什麼東西了——跑走的大龍蝦。如果是別人多少還是心驚肉跳的,獵星卻白銳說什麼就信什麼。白銳說不擔心,他就放鬆下來重新靠回去了。

  果然白銳的寶寶們也不阻攔它,任由大龍蝦一路了過來。在接近它逃跑的那個大坑邊上的時候,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

  「救、救嘶……救我。」

  那些蟲子已經啃食到綠祖的腦子了,他這次倒下去,就再也起不來了了,可綠祖還是想活,非常非常想。

  「其他的申尤人呢?」進入綠祖體內的,是白銳的大螞蟻蟲蟲們。大螞蟻們相對於其它螞蟻來說大,可相對於龍蝦來說,就是小到忽略不計了。但它們有著比露珠蚨更強悍的手段——酸液。

  它們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爬到綠祖身上,腐蝕出一個甚至都不會讓綠祖察覺的坑,進入它的甲殼之下,啃食甘甜的蝦肉。確實就如綠祖命令露珠蚨啃食別人一樣。

  「吃、吃掉了、白、白祖、祖蛻變、時、間到……」

  聽著綠祖斷斷續續的話,白銳撇撇嘴,看來蟲蟲們啃得太歡快了一點,已經傷害到它大腦裡管理語言的區域了,問不出什麼具體的事情來了。不過白銳沒覺得自家蟲蟲做得不對,讓綠祖堅持到跑回來求救,已經是它們嘴下留情了。

  「吃掉他吧。」白銳抱著獵星走下白龍的腦袋,這個命令不只是對啃食大龍蝦腦子的蟲蟲們說的,也是對所有寶寶們說的。

  從白巫那件事知道,這些蟲巫也是大補。不過,既然知道他們依舊是人,白銳自己是吃不下了。但有鑒於這些傢伙本身都是惡鬼級的禽獸,白銳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讓自家寶寶們進補破戒一下的。

  大龍蝦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求生的谷欠望甚至讓他的身體動彈了一下,但也不過是迴光返照,那一下之後,他已經被無數的蛇蟲淹沒了……

  ***

  白銳看著自家寶寶們包裹得越來越大的球,低頭吻了獵星一下:「我們去東西。」

  雖然寶寶們都去爭食了,但前些日子趕路,還是有些食物剩餘下來,白銳把它們都找出來,堆在獵星身邊。他把篝火點起來時,獵星已經吃了兩個果子,並且很明顯他的胃不太舒服。白銳一湊過去,獵星立刻很自然的扭過頭和他親吻在一起。明明應該無味,可獵星卻覺得甘甜不已的蠱霧透過白銳的唇舌進入了他的身體。

  胃部的不適瞬間煙消雲散,當白銳要離開,獵星卻摟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了回去。兩人一陣好吻後,直到喘不過氣才分開,卻依舊依依不捨的在對方的唇上啄著。

  「我的蠱霧和口水可餵不飽你的肚子。」別說餵不飽,白銳知道他從獵星那裡搶奪走的口水比他自己送過去的大概都要更多。

  「但我覺得比起肚子,我的……唔!更餓。」獵星咬住了白銳的嘴唇,不讓他離開。

  白銳暗道了一聲!剛才的吻已經讓他硬了,獵星竟然還火上澆油:「你是要我被燒死嗎?」

  「我已經在火裡了。」獵星湊過去,兩個人的小腹緊貼在了一起,隔著布料,兩個「硬」漢緊貼在了一起。

  獵星果然好熱啊,好熱……熱?

  白銳抱著獵星倒在了地上,手在獵星身上摸來摸去,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就算是情熱中,獵星也不該是這種熱度的。

  猛咬了一下自己的口腔內壁,有血的味道在口中擴散,也讓白銳的腦袋清醒了過來。他把八爪魚一樣的獵星從自己身上拽了下來,剛剛還以為獵星的胳膊力量驚人,這一拽白銳才意識到根本就是自己被谷欠望迷住了眼,獵星根本沒多大勁,頭一次他輕而易舉就把自己強悍的伴侶拽得鬆開了手。

  「白銳……」獵星手軟腳軟的磨蹭著地面,一聲一聲的叫喚著。這還是第一次白銳聽到獵星這麼軟的聲音,他又給了獵星幾口蠱霧,卻反而讓獵星燒得更熱了。

  

  第一四零章

  

  獵星這根本不是久別重逢,情難自禁。他是餓得時間長了,本來身體各方面機能就有些混亂,兩個水果並沒給他的身體增添多少體力,蠱霧在治療了他體內的某些病變後,反而讓這種混亂加劇了。結果兩個人還總談論一些帶色的問題,獵星的理智一下班,他的人就陷入幻覺中了。

  這事蠱霧也治不了,得讓獵星自己的身體慢慢調節過來,不管不顧的一個勁給獵星輸蠱霧,反而會讓他的身體越發不平衡。

  白銳雖然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蠱霧沒讓獵星好轉反而惡化還是能明白的。這要是其他人,說不定白銳還會再試試,但是獵星白銳就沒那麼大的膽子了。他不再把蠱霧餵給獵星,翻找了塊皮子出來給他蓋上。

  皮子是白銳趕來的路上寶寶們獵到的野獸的,沒硝制過,血腥味還重得厲害。獵星哼哼著,明顯不想蓋著皮子。可是他連手都抬不起來,折騰了半天,也只是搖晃了兩下,反而讓自己的腦袋更暈乎了。

  白銳那邊把肉烤熱了,撕下來細細的嚼碎,然後抱起獵星一點點餵進他嘴裡。獵星迷迷糊糊的,甚至都不覺得餓了,但他以為是白銳吻他,高高興興的張開嘴,肉糜被哺餵過去他也稀里糊塗的吞嚥得一乾二淨,這麼一口一口的餵了大半塊烤肉下去,白銳才停下。他擔心獵星會胃疼,讓獵星重新躺好後提心吊膽的守著,誰知道不一會就聽到了獵星小小的鼾聲。

  見獵星已經睡著了,雖然不知道他醒過來還會不會繼續糊塗,白銳終究是放心了許多。把獵星裹好,白銳站起來一半又坐回去了——腿麻了。齜牙咧嘴忍著不出聲把兩條腿揉都放鬆下來,白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五對大傢伙們都回來了,應該是已經吃完「全蝦宴」了。白銳讓它們在原地別動,守著獵星就好,自己想著另外一邊走去。

  沒有手,沒有腳,只剩下軀幹和頭顱的紅祖,正在地上蠕動著,在看到白銳後,他放棄的躺在了原地。

  「你想死嗎?」

  「我想活。」即使命令坦亞不計代價的進攻一切活物,可在被扔在這冷靜了一會後,那種衝動已經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對生的渴望,以及對死的恐懼。

  「那看來我想問你的事情,是問不出來了。」白銳攤攤手,一旦掏出了該知道的情報,紅祖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了。

  「你讓我活著,我尊奉你為主人,讓你的蟲住在我的大腦裡,只要你活著,我就永遠也不會背叛你。」

  「不,我不信任你。」看著紅祖,白銳感到厭惡,可又必須得承認他充滿了好奇心。

  申尤部落的蟲巫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秘密。但如果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讓他們得以殘喘,那以後只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更要緊的是,白銳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就算五毒蠱師聽起來比蟲巫強悍,也戰勝了這些蟲巫,可白銳真不認為在壽命上他也能和戰勝他們。

  「木城!你想知道木城嗎?!我可以告訴你它在哪!」紅祖躺在地上,所以他能更清楚的看見不斷靠近他的細小蛇蟲。他沒看見綠祖的下場,可是他聽見了那聲最後的咆哮。那樣強悍的綠祖,竟然都沒有跑掉,只能不甘的死亡,如果不能打動白銳的心,那他就真的只有死亡一途了。

  白銳沉默,這個秘密不足以打洞他。他見多了木族人,雖然木族人確實一個個板正條長,性格相對來說更平和、團結和忠誠,可既然木族能出蟲巫,就能知道這個種族特性也不是絕對的。

  更何況,現階段他們也一樣是文明不發達的原始社會。沒有精靈王子,更沒有精靈王。就算木城裡邊有大美人,可是對白銳來說,有誰美得過他家獵星呢?除了美之外,那座木城還真不如惡魔之口下面的奴隸社會國家對白銳有吸引力。

  「我們……蟲巫來自木城!」速度最快的一條蛇已經爬上了紅祖的胸膛。其實紅祖知道,白銳在猶豫,否則這些蛇蟲爬行的速度不會這麼慢。他有一線生機的,前提是他說出讓白銳感興趣的事情,讓白銳的好奇心壓倒殺意。

  「蟲巫來自木城?」這消息也太匪夷所思了。

  「綠祖,最後被你們殺掉的那只白色的巨蟲,他是我們中最古老的,是一切的開始,沒有他,這個世界上就根本不會有蟲巫。包裹在它蟲殼外的就是木城母樹的一部分,他就是木城的大巫!」

  「他為什麼要那麼幹?」紅祖的話終於引發白銳的興趣了。

  紅祖緊緊閉上嘴巴,白銳挑挑眉。一隻紫色的露珠蚨從紅祖蝗蟲眼睛眼睛略微靠下位置的孔裡爬了進去,那大概是耳朵?紅祖疼得開始發抖,但他卻想大笑,至少今天他不用死了。只要這麼一天天挨過,他就總有一天能夠找到逃脫的機會。

  不,為什麼要逃脫?白銳的力量……如果臣服他,讓他承認自己的忠誠,那是否會被賜予一點點力量?當死亡不再那麼迫在眉睫,貪婪重新控制了紅祖的靈魂。

  「因為木城除了他這個蟲巫外,還有另外一個木巫。木巫才是那棵最老朽的母樹的真正的主人,蟲巫只是得到了一點點的力量而已。如果想要得到更多,他就得依靠外部的力量,可你看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到死他也沒有成功。」

  「這麼說木城並沒有太大的攻擊性。」

  「恰恰相反,你以為為什麼你們所知道的木城都在傳說裡,見過木城的人都到哪去了?」

  「……」這個白銳倒是沒想過,地球世界各國的遠古神話裡都有那麼一兩座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城市,他還以為木城也是類似。

  「我今天不會說了,一個月後,我會繼續告訴你更多的秘密。」徹底的引發了邊瑞的興趣,紅祖卻閉了嘴。

  「五天。」白銳討價還價。

  「二十天。」

  最終,下一次談話的時間被確在了十天之後,白銳覺得現在的情況還真像是一千零一夜,如果不能得到他的信任,或者找到逃跑的方法,當白銳感興趣的東西都被掏乾淨之後,紅祖依然逃脫不了死亡。

  ***

  獵星剛醒來就被嗆了一下,因為白銳正口對口的給他餵水,一口水渡過去,恢復了神智的獵星反而嗆到了自己。

  白銳拍著獵星的背脊,等到獵星剛緩過來,白銳就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咕嚕~咕嚕嚕~」

  兩個人分開,白銳無奈的看著獵星的肚子,看來獵星確實是恢復正常了,所以他的肚子也知道抗議了。

  「不用停,我可以吃生肉。」坦克停下來,白銳明顯是一副宿營的架勢,獵星趕快阻止。

  「擔心家裡有問題?」白銳問。

  「嗯。你回來了。」獵星湊過去親吻白銳,臉上的表情卻不是純然的欣喜和放鬆還有憂慮,「家裡大概亂套了。」

  現在清醒過來的獵星,不只是白銳的愛人,也進入了族長模式。

  「沒關係!有我在!」白銳鼻孔噴氣,拍著自己的胸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嗯,我知道。」獵星拽著白銳胸前的銀飾,白銳一邊「哎哎哎,別拽斷了」,一邊迅速的湊過去,親吻獵星的嘴唇。

  獵星在自強的同時,對白銳的更強,並沒有覺得被打壓了男性自尊神馬的。

  「我扛不起來的事情,就由白銳扛」——獵星的想法貌似簡單,然而,什麼是「我能扛起來」的,這個度,是很難把握的。沒達到這個度就縮了,就是軟弱。過了這個度還死撐著,又成了自大。但獵星既沒有成為吃軟飯的,也沒成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壓力好大……」其實想在家裡做米蟲的反而是宅男白銳,之前一切平穩的時候就挺好的,他這個大巫別看威望高,其實就是個吉祥物。茅城裡的大小事情,都由獵星以及長老們處理。

  ˍ(:3∠)ˍ人家真的不想拋頭露面啊。

  獵星捏了捏白銳的耳垂,有傻白的那邊,所以捏完了,他順手又摸了傻白一下。別看名字是……傻白,實際上傻白脾氣很大,就是黑爸和果爸想要碰碰,他也會瞬間飛走。只有獵星,被摸完之後,傻白還主動蹭了蹭。不過也難怪,它算是白銳的分身,那麼白銳對獵星的感情,它必定也分得了一份。

  「別擔心,只要你回去就好了,不用做什麼事。」獵星當然知道白銳的性子,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才有意躲開具體的管理,不過都老夫老夫了,當然就明白過來他家這位力量強大,卻懶得要死。除了家人和家蟲的吃穿用,其它的事情上,他是能少一點事是一點。

  「還是得做什麼,有人離開了,但我可是得把跟著他們的寶寶叫回來。」

  獵星引走坦亞的時候,大家還在團結一致的專注於逃生,但他並不意外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讓他擔心皺眉的也不是那些離開的人,而是白銳:「會對你造成損傷嗎?」

  「稍微會費一點力氣,但是放心,對我沒什麼損傷,倒是那些離開的人……真以為力量是這麼好得的嗎?」白銳很有反派boss氣勢的嘿嘿嘿笑了起來。

  獵星吃了點東西,又睡了過去。總算放心了的白銳,翻看起了系統。他的人物等級總算夠了,五毒心經從第四層蠱母噬心升到了第五層寒毒入髓(玩家蠱霧將轉為寒性)。

  【系統,這個寒性是什麼意思?】之前的內功升級,可沒有類似這樣的解釋。

  【寒:與署相對。】

  【……】系統你這麼調皮,你家程序員知道嗎?【我的蠱霧會有什麼樣的變化?】【變冷。】

  【……】突然想哭,怎麼辦?【我會感覺到冷,或者我的寶寶會有寒冷的感覺嗎?】就算寶寶們現在冬天一樣身體倍棒,吃飯倍香,可它們畢竟都是有冬眠習慣的,寒冬多少會影響到它們的活動。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白銳的手不知不覺按在了心口上,他的心,好痛。

  因為完敗於系統,白銳乾脆不問了,反正內力是他的,等到以後慢慢試就好了。他開始看向新增的技能。

  蠱蟲十六音,之前解開到了第十一音蝶,上一層雖然得到了新的笛曲,但那個是從屬於祭舞的,這次終於又有新的音解鎖了。

  十二春、十三戰、十四隱。

  春是春心萌動的意思,而且不拘季節。不過蛇蟲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白銳覺得自家寶寶們自然繁殖的數量已經夠恐怖的了,如果還要用曲子催化,那就太恐怖了。

  戰這個曲子顧名思義就是為了戰爭,對白銳來說,它來得遲了點。

  隱是隱藏、撤退,感覺和戰正好成對。

  這三音別看題目就只有一個字,比起前邊的十一音,甚至比起祭舞的曲子都要複雜。尤其是戰,說是十六音之一,可看著完全是一組曲子,分起戰、衝陣、廝殺、剿滅、奮戰、決死六篇。每一篇都是獨立的,六篇笛曲既能從頭到尾順著演奏,也能隨意打亂順序。

  這三段曲子,就夠他再「玩」十年了。

  因為曲子太複雜了,白銳甚至差點錯過祭舞裡邊新解鎖的技能。那圖標也太不起眼了,尤其還是跟祭舞那些色彩斑斕的圖標放在一塊,它灰突突的樣子也就更不顯眼了,就跟還沒解鎖似的。幸好白銳習慣最後複查一便,才讓他沒有浪費時間。這技能的名字相對於其它技能來說也同樣是太灰突突了,它叫煉石舞,但關於煉石舞的解釋可是十分的高大上。

  煉石舞:五毒蠱師學自女媧煉五彩石時所跳的祭舞,以蠱霧為火焰煉製萬毒。(五毒丹:五毒蠱師築基藥物,只有五毒蠱師可以煉製,以迷仙引夢為主藥,集合蟾酥、蛇涎、蠍淚、蜈毒、蛛汗,以煉石舞煉製五個時辰。五毒丹有人聞有異香,有人聞則奇臭,有五毒蠱師天賦者,聞之無味。解毒劑:……)

  煉石舞很高大上,跟重要的是煉石舞後邊的解釋!

  qwq終於能找徒弟了!!!

  說起來用五毒丹開始練功,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重新把它想起來,既讓白銳覺得往事歷歷在目,如同昨日,又讓他覺得這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久遠到迷濛恍惚。

  知道能收徒也已經有段日子了,可白銳沒敢收。因為五毒雖然能療傷,但最可怕的還是毒,白銳曾經想過由自己向學徒的體內注入一股五毒真氣,幫助對方修煉。但他用幾隻小兔子試過之後,就很乾脆的放棄了。

  ˍ(:3∠)ˍ他的蠱霧能療傷治病,可他的真氣……無論運轉什麼法門,也全都是真真正正的劇毒。

  白銳想到了他最早食用的五毒丹,知道這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奈何詢問系統之後,系統給他的當然還是「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那句話。

  現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如果不是獵星在睡覺,白銳高興得都想嚎幾嗓子。他嚎是沒嚎,只是偷偷的在獵星的臉上親了幾下。

  等到把接手的徒弟調教出來,他們就能放下這一切不管,四處遊歷玩耍去了。

  ***

  兩天後,白銳帶著浩浩蕩蕩的寶寶大軍回到了茅城。

  不過現在的茅城只是一個臨時的營地而已,整個營地最醒目的,也最完好的建築,就是一座巨大的糧倉。其實大家可以像剛開始那樣住到地下去的,但是不久前的坍塌事件,讓很多人都心有餘悸,短時間內,是沒認敢再朝地下面走了。

  白銳的歸來讓所有人都大聲歡呼起來,當他們看見獵星也和白銳在一起,歡呼頓時變成了尖叫和嘶喊。

  城沒了如何?有人跑了又如何?只要大巫和族長在,第二座茅城要不了多久就會拔地而起!

  以茅收為首的長老們各種向白銳訴苦,抱怨咒罵那些離開的人,但是白銳一直靜靜的聽著,最多的就是點頭和搖頭,被逼問也只是神秘的笑笑。

  「垂頭喪氣的做什麼?」茅巫拍了拍茅收的脖子。

  「大巫竟然一點都不想懲罰那些叛徒……」茅收抿著嘴唇,滿臉都是憤怒和失望。

  「你怎麼知道大巫不想?」

  茅收彎著的腰直了起來,他緊盯著茅巫:「什麼事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第一四一章

  

  「不算太傻。」茅巫親了茅收一下,「我也不比你多知道多少,但是我看得出來,大巫不是不懲罰那些人,他只是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了,等著吧。」

  「有主意為什麼不能跟我們說呢?」

  「你幹什麼?」茅巫趕緊拉住就要再回到白銳屋裡去的茅收。

  「再去問明白啊,萬一就是你想多了,大巫其實自己也不明白呢?」

  「茅收……你到底怎麼回事?你過去可不是這麼糾纏不清的人。」茅巫感覺有點頭疼。

  「怎麼能說我糾纏不清?!我倒是覺得你對越來越不在意我們茅了!」茅巫這麼一說,茅收激動了,他高昂著頭,整個人都緊繃繃的,眼睛瞪得又大又亮,「我們茅好不容易變成了一座城!那麼大的茅城啊!可是轉眼間就毀了!那些木族人我不管,可是你!獵黑!獵果!你們依舊輕輕鬆的!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城!那些叛徒已經走了!你們是不是也想走?!」

  「……」茅巫懷疑茅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他歎了一口氣,忽然轉身帶頭走回了白銳和獵星的屋子。

  茅收眼睛一亮,以為自己把茅巫罵醒了,緊跟著他一塊進屋去了。

  「族長,大巫,給茅改個名字吧。」

  「茅巫?」「茅巫——!」

  白銳和獵星疑惑,緊跟著進來的茅收直接就炸了,他一把拽過茅巫,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質問的搖晃:「你到底在想什麼?!」

  茅巫掙開茅收的大手,一把將茅收推得踉蹌了兩步。原來的茅巫卻是是法系,但擁有了飛龍的蠱蟲夥伴後,他的身體素質和力量也加了不少技能點。

  「你才是他!媽!的到底在想什麼?!」茅巫的聲音比茅收的還要大,「茅城毀了,所有人都在傷心痛苦,但我們要做的不是抱著過去咬牙切齒,而是重建!」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就不想重建了嗎?不對,難道只想著重建,就不想復仇了嗎?」

  「茅收,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算了。」茅巫歎了一聲,「大巫,本來我們找到你的時候,就希望給茅改個名字,但是那時候你覺得茅部落的人數最多,所以才沒有改。現在,茅部落的人早就不是最多的了,茅城又毀了,給我們的部落和城都起一個新名字,代表一個新開始吧。」

  茅收的表情怪異非常,他明白了點什麼,可是又還是不明白。等到茅巫說完乾脆的轉身就走時,他匆忙把人拉住:「你在想什麼?怎麼能改名字,茅……茅就是茅!」

  可是茅巫這次沒再說什麼,他把茅收甩開,逕自離開了。

  看看離開的茅巫,再看看白銳和獵星,茅收想追,可是跑了兩步,人都到屋外了,他又回來了:「族長,大巫,你們別聽茅巫胡言亂語,他就是和我吵架而已。」

  「我覺得茅巫說的不錯,改個名字挺好的。」獵星看著茅收說。

  「不行!不能改!」剛才還一臉討好笑容的茅收頓時一臉猙獰的反駁。

  「為什麼不行?」白銳在邊上問。

  「我們不是一直都叫茅嗎?改什麼名字?」

  「明天把長老們都叫來再說吧,茅收,你先走吧,我和白銳都有點累了。」

  茅收還想繼續說服兩人,可是獵星都送客了,他也只能無奈的離開。

  到底怎麼回事,白銳和獵星也都看出來了,茅收現在的狀況不對勁。茅城的發展讓他的心變得太大了,而且有些經受不住波折了。

  「其實就算沒這事,大概我也要提出這個意見了。」兩人走後,獵星躺在地上說,「原來茅部落的人,開始看不起新人了。白銳,你有喜歡的名字嗎?」

  茅部落的人是跟著白銳他們一路患難過來的,茅城也叫茅,他們驕傲無可厚非,可是驕傲得過頭,就變成歧視了,這可不利於城的發展。

  白銳的心臟跳動的節奏亂了一拍:「叫……『夏』怎麼樣嗎?」

  「『夏』什麼意思?」白銳說的是漢語的夏,並非是這個世界同意的發音。

  「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好像這麼說不太容易明白?『夏』是我故鄉的語言裡夏天的意思,是最火熱和豐饒的季節。」白銳在地上寫著夏字。他剛想著要不要叫炎黃的,但想想他真不敢把炎黃二帝的名字蓋在自己頭上。

  雖然他總用女媧、伏羲的名義忽悠眾人,可那也沒錯,他們確實是祖神。炎黃對於一個華夏人來說,太大了ˍ(:3∠)ˍ

  「那就叫夏。」

  第二天,長老們再次聚集到白銳和獵星的屋裡。

  「夏挺好的。」獵黑摸著下巴,感覺這個比茅他聽著順耳點。

  「我覺得還是叫茅好。」茅收梗著脖子。

  「同意夏。」茅巫今天從進門開始,眼睛就沒朝茅收那邊看。

  其他長老或者同樣意識到了內部原茅部落人的問題,或者根本無所謂,最後除了茅收之外,其他人都是同意。部落的事情既然長老們多數通過了,那就得通過。

  看著茅收用拳頭擊打自己的膝蓋,有人送過去一個同情的眼神,可也僅此而已了。這次帶著人出走的,大多數就是原來茅部落的,而且為什麼茅部落的人越來越看不起其他人?茅收也有很大的責任。

  「那麼下面就是建房的問題,我的想法是……」獵星的話說了一半,茅收忽然噌一聲站了起來,「茅收,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我要離開。」茅收一改剛才的憤怒,現在竟然是一臉輕鬆愉悅。

  「茅收,你要退出這次的會議嗎?」獵星皺著眉,他其實已經知道茅收不是這個意思了,只是多少還存有一點幻想而已。

  「不,我要離開,離開你們的這個什麼夏。」茅收嗤笑一聲,「茅巫,你跟我走嗎?」

  「大巫,從今天起我改名衰葉。願永為夏巫。」茅巫,不,衰葉跪爬在白銳面前,他的臉緊緊貼在地面上,讓人看不見他的臉。

  「……」誰也沒想到,茅收竟然是個可以共甘苦,而無法同安樂的人。

  ——雖然現在也算是災難中,但如果沒有這場大災,總有一天茅收也會帶人離開的吧?災難只是讓茅收提前看到了白銳的無力(?),讓他提前意識到想要振興茅部落還得靠自己,提前讓他意識到他和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茅收,你帶人離開,無論是對部落,還是對你自己都不是……」

  「我聽膩了一個瘸子的命令了!呸!」茅收把對衰葉的憤怒都變成了對獵星的輕蔑,他吐了一口唾沫青著臉走了。原來的茅收有些魯莽,可絕對不是說出這種話的人,現在的他已經讓貪婪和憤怒蒙住了心。

  幾個茅部落出來的長老站起來,跟著他一起離開了。有脾氣暴的長老要去開打,卻被其他人拉住了。當他們的腳步聲消失,衰葉才抬起頭來。

  他抬頭的時候,大家都故意移開了視線,不去看他可能是滿面淚水的臉。然而,很快眾人就發現那是自己想多了,衰葉的臉上只有平靜和淡然。

  「建房,因為時間緊,我想要建成長長的……」獵星好像沒有被侮辱一樣,再次開始了剛才被中斷的問題。

  「族長……我們要不要也走?」長老們的最後,坐著新加入的黑駝和他的兩個族人。

  「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走?」黑駝斜了他的族人一眼。

  「可是族長,那些人都走了,大巫一句話都不說。」

  「大巫一句話都不說?你們再仔細看看大巫。」

  「仔細看?」那兩人抻著脖子仔細看,結果一個二個都打了個激靈,大巫臉上的笑……好詭異。

  「我不認為那位大巫會不留下後手,走吧,走了最好。這樣就能給我們空出位子來了。」黑駝的眼睛亮晶晶的,原本快速蒼老還駝背的男人,這些日子以來腰板直了很多。

  黑駝錯失過白銳一次,曾經豪情萬丈自以為是的他,在經歷過五年的坎坷後,看明白了很多事。他已經被生存的艱難打磨掉了的稜角,變得圓滑。

  那些離開的人,在他看來就是一群被寵壞了的孩子,在家裡耀武揚威不夠,自以為離開了家也一樣能夠獲得成功。然而他們遺忘了,他們離開這裡,也代表著他們離開了寵著他們,給他們撐腰的大人。

  茅收帶著原茅部落的人離開,茅改名為夏,即使白銳已經回來,但也讓留下的人心中一陣動搖。尤其是白銳的「無作為」,讓人們以為他對離開的人束手無策,更多的人偷偷的溜走了。

  表面上無所謂的白銳,其實心裡還是很難受了,曾經那些人那麼擁護他,結果只是一個小波折,人心就立刻散了。

  「來,吃點。」獵星把一個水果遞給白銳。

  白銳接過來,卡嚓卡嚓的啃著,心情原因就算水果甘甜多汁也讓他味同嚼蠟。獵星歪頭看著他,抬手捏過白銳的下巴,親吻上了他的嘴唇。白銳瞇了瞇眼睛,忍不住張口嘴,放獵星的舌頭滑進來,兩個人分享著他口中的水果。

  一吻結束,獵星舔舔嘴唇:「甜嗎?」

  「甜。」白銳咂咂嘴,同時對著獵星伸出雙臂,「要抱抱!」

  ()

  「……」獵星眉毛一挑,對這傢伙無奈又喜愛,結果當然是投懷送抱啦!

  兩個人沒做什麼,雖然都硬了了,可現在這個時候,比起那種激烈的對抗,白銳更需要這種溫柔的安撫。獵星就抱著他,撫摸他的假髮和背脊。

  「獵星,你不難受嗎?」對曾經茅城的付出,獵星比白銳的只多不少,可是白銳確實感覺到獵星並不是佯裝堅強,他對包括茅收在內的那些人的離開,確確實實的是沒有絲毫的負面感情。不難過,不失望,不痛恨,什麼都沒有。

  「笨蛋,他們又不是家人,走就走吧。」獵星親了親白銳的額頭。

  矮油,這還是獵星第一次這麼「親暱」的招呼自己呢。白銳高興又吻了回去,看姿勢很明顯學自於二哈……

  膩乎了半天,白銳總算是舒坦了,正抱著獵星躺在地上了,忽然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家獵星剛才那句話略霸氣冷酷啊。

  用一句狗血的話來說,沒有愛就沒有恨。那些人的離開為什麼會讓白銳難過,因為他把他們當做自己人,結果被打臉打得略慘。

  獵星不傷心,因為他根本沒有投入自己的感情。

  「那如果是鹿腿跑了呢?」白銳撐起上半身,很嚴肅的問著。結果他假髮歪斜著掉下裡了,嚴肅氣氛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獵星笑著把白銳的假髮給他戴正了:「那大概會有點難受吧,畢竟養了這麼久了。」

  ˍ(:3∠)ˍ反正假髮這事吧……白銳也已經漸漸習慣了,玻璃心就算碎了也能快速的黏好。

  反而是獵星說的這話,雖然他在笑著,白銳卻感覺到心疼。他低下頭,將自己的吻印在獵星的左胸口上,用唇感受著愛人的心跳。

  ——獵星對部落的信任,是負的。就算之後他有了自己的部落,自己的城,他對其他人的信任也沒上升到正值上,頂多就是個零。

  攤上了獵部落族長那樣的傢伙,又攤上了拋棄他的爹,其實那些人做的大多數事情也確實是遵循著這個原始社會的一般規則的,但是,獵星實在是見多了那些黑暗面。

  他被黑爸和果爸撿回去,黑爸和果爸又把白銳撿回去,他們這一家,四個人,才是一起的。獵星雖然能和其他人相處共事,談笑玩耍,但那只是表面而已。獵星的心曾經是柔軟的,但上面被割出了道道傷疤,現在這顆爬滿傷痕的心,除了對獵星自己放進去的人,對其他人來說都一驚冷酷無比了。

  白銳感覺到愧疚,他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可他又覺得興奮和開懷,因為這樣一來,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要幹嗎?」獵星被白銳吻得很舒服,一下一下的啜吻好像直接吻到了他的心頭上,細細小小的酥麻感,從胸膛擴散到了四肢。獵星張開腿,把一條腿盤上白銳的腰。

  「要!」狠狠舔了獵星一口,白銳回答得斬釘截鐵。

  ***

  一天半之後,終於不再是有人離開,而是有人來到了。

  獵果保護著諾塞利恩的車隊來了。

  看著眼前的場景,諾塞利恩==是這個表情的。

  雖然白銳提前給他說了,可是諾塞利恩想像力再如何豐富,也沒想到白銳的城會是像現在這種奴隸營地一樣模樣的。

  「原來也沒這麼慘,不過我回來是剛和人打了一架,看到那個坑了嗎?那地方原來才是我們的城。」

  茅城坍塌之後的坑太大了,從這裡也能清楚的看到,但這個營地給諾塞利恩的震撼更大,竟然沒第一時間注意到那有個坑。

  「你和什麼人打了一架?」注意到那個坑之後,諾塞利恩頓時心頭一凜。

  「真正的惡魔,大概也是讓你們傳說中的英雄無法來到惡魔之口上方的主要原因。」

  「你勝了?」

  「沒勝我還能和你站在這裡嗎?你的人如果有心不穩的,你可以帶他們到那坑邊上去看看,再過幾天就看不見坑了。」

  「為什麼?」

  「我的寶寶們正在地下面努力工作,大概要不了多久,那個坑就會變成一個湖。」那坑又大又難看,白銳想想,乾脆把幾處坍塌後背埋的地下水道讓寶寶們打通,把坑變成湖好了。

  「……」諾塞利恩剛來時的失望,現在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白銳這也算是縮小版移山填海的本事了,絕對已經超出了人的能力,住的地方破爛點又如何?反正帶著工匠來了,這裡人口也不少,大不了他們用自己的手建一座神之城……

  哎?對啊!這可是給神建城啊!

  給神建座神廟,立座雕塑那都是值得世世代代子孫誇耀的事情,這給真正的神建造一座居城,那絕對是神話傳說中的人才能辦出來的事情啊!

  白銳還絞盡腦汁的想,到底怎麼樣能重新讓諾塞利恩振作起來呢。就看對方自己變臉了,那一臉的陽光明媚,看得白銳都呆了。

  

  第一四二章

  

  「大人,請問建城的事情,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你準備建造一座多大的城?我在建築學上有一定的涉獵,請一定要讓我參與早期的規劃。大人你喜歡把自己的宮殿放在哪個位置?那座湖你準備如何命名?把湖裡的水引進城來怎麼樣?大人,你……」

  這太激動了,好像也不太好啊。

  「那個……諾塞利恩,規劃的事情可以慢慢來,大概要到明年春天我們才來得及重新建城。現在你的主要任務,就是安撫好你帶來的人,學會我們這裡的語言,還有跟重要的就是,我們這裡沒有奴隸。」

  「當然,這裡是神國!」進來時見到了很多矮小的人,但神話裡的神本來就不都是那麼高大上的,也有醜陋的和矮小的。

  「不,我的意思是,包括你帶來的那些奴隸匠人,在他們進入到我的城市中時,就已經有了自由人的身份。我們這裡可能因為個人的能力不同,所以每個人的生活條件有區別,但是沒有奴隸。」

  「那麼戰俘和還不起債的人,在這裡要怎麼處理呢?」聽明白了的諾塞利恩皺起了眉,不說那些因為爹媽原因誕生的天然奴隸,奴隸的最大來源,就是戰俘和還不起債的平民。誰都不會把敵人當成自己人養,窮人要還債也只能賣掉兒女甚至自己,不然難道要把這些人全都殺掉嗎?

  「他們會被強制勞役,不過是有工錢的,用工作還夠了賣身錢,就可以得到自由人的身份。」

  「你太仁慈了,人數少的時候可以這樣,如果人數多了,尤其是戰俘多了,這會引起動亂。」

  「但我們這裡的戰俘很少,大多數自由民,都是自願依附的。」白銳說的時候還挺得意的,說完了忽然想到了現在的狀況,那點得意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茅收帶人離開,是不是正因為他們茅部落的是最早跟隨白銳,可是到了現在,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呢?如果走的是奴隸社會的那條路,茅部落的人必然都是既得利益的最大受益人,他們都是大奴隸主。這個時候,他們還會走嗎?

  可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對,茅收是帶著人走了,還有很多人也走了,可是留下的人更多。想要在新生的夏部落生兒育女,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普通人總是絕大多數的。

  白銳自己也是個普通人,把人等同於牲畜這種事,他幹不出來。

  白銳也知道自己這是金手指粗大,才能這麼任性,否則這種行為就是找死的。原始社會和奴隸社會早期都是一個個部落,或者更大點的聚落、城,四分五裂的狀態。而且這時候的人都是很「純天然」的,基本觀念是:有好東西?不是我的?搶!

  原來茅城的狀況,不是有白銳展現出的力量,不是有毒霧保護,早就被圍攻到死了。

  諾塞利恩想要再勸勸白銳,可是白銳看著他的眼神認真而堅定,讓諾塞利恩竟然說不出勸慰的話。白銳一邊笑一邊拍了拍諾塞利恩的肩膀:「上一次到你們那裡是因為我的一時疏忽,但是以後不會的。不是說不回去你們那裡,而是不會再有疏忽的事情發生了。一個人看見比他自己只稍微強壯一點,有帶著豐厚財產的人,大概會想著去搶劫試試,但如果他看見的是比他強悍十倍的人呢?」

  「一切都聽你的。」諾塞利恩並沒有被白銳說服,但他知道自己也說服不了白銳。

  「對了,讓你看看,那就是我的伴侶。」

  白銳拉著諾塞利恩指了指正走過來的獵星,諾塞利恩是個很不錯的人,洛卡的文明也比這裡要先進,可是,就算現代的華夏,還有很多人認為殘廢只能和殘廢結婚。一個身有殘疾的人如果和健全人結婚,就會被人各種驚異於猜測。

  諾塞利恩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有些消瘦,可是當他看到獵星殘缺的腿,表情就有些微妙了。神話裡確實也有殘疾的神,但比較主要的正面的強大的神明,就算殘疾也是眼睛或者耳朵,他們的手和腳都是健全的。因為手腳代表著力量和能力,連自己扶著子孫根撒尿都做不到,或者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匍匐在地的神,沒有人會去敬畏。

  即使獵星有一隻看起來很不錯的假腳,他走起來也不瘸,但是身為一個神王,這簡直是開玩笑!

  緊盯著白銳的表情,諾塞利恩真希望這是白銳在開玩笑。然而讓他失望了,白銳的眼神充滿溫柔的愛意,就像他一路上提到他伴侶時的表情一樣——他那麼愛他的伴侶,也不可能用這個來開玩笑。

  獵星「絕食減肥」了幾天,現在還沒肥回來,這幾天忙的事情又比較多,看起來有點虛。白銳心疼的走過去,擁抱著獵星親了兩口。

  「看來他們趕路趕得很急。」獵星看著諾塞利恩身後的人,他們都蔫噠噠的,因為被打擊到的原因,也因為一路的疲勞,「別閒聊了,先讓他們把人帶進去休息吧。」

  「遵命,我的族長大人,對了,獵星,你想不想做王?」

  「王?不,我做不了王。」

  「為什麼?」

  「因為按照你說的,王要有後代。」

  剛還興沖沖的白銳立刻蔫了,是啊,王要有後代,他們倆誰生?

  不過小青能生,是不是獵星……別,還是算了吧。

  這年代女人生孩子何止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就算有白銳這個掛在,之前茅城也依然有女性因為各種原因難產而死。白銳本來看待女性就很平等,現在更是敬佩女性和母親。真讓獵星懷一個,那就只有剖腹產一條路,可誰敢剖腹下刀?反正白銳就算有透視的能力也不敢。

  「也不一定啊,也有不需要後代的王。」

  「那和部落首領不是一樣的嗎?就是換個稱呼。」

  「好像……確實。」o(╯□╰)o

  獵星拍拍白銳的腦袋,安慰安慰他。

  諾塞利恩是徹底的一點僥倖都沒有了,他看見兩個人終於分開了,立刻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禮:「很高興見到你,偉大的神王大人。」其實他覺得跪拜大概更合理一些,但是從跟白銳的交往看來,白銳不喜歡別人跪拜。這位神王走過的地方,他的子民沒有誰跪拜。

  新來的人還沒來得及失望,就都被諾塞利恩帶著來了個坑邊半日游。坑裡的廢墟就是最好的「思想教育」題材,回來時所有人就都和諾塞利恩一樣,再也沒有了失落和後悔,只剩下興奮了。

  雖然語言還不通,但白銳還是按照能力把他們分到了各個勞動組或者狩獵隊裡,一邊跟著幹活,一邊學習語言。

  他們的熱情和幹勁影響了原來的人,讓人們的心情平復了很多。又過了兩天,更大的變故發生了。

  ***

  「沙齊,茅城確實已經毀了,你確定要回去嗎?」谷多一路上已經問過沙齊很多次了,可每次沙齊給他的只有同樣的一個回答。

  「是的,我要回去,族長和大巫當年收留了我,還讓我成為了蠱蟲戰士,他們的恩情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從十幾天前,所有在外的蠱蟲戰士,都從自己的蠱蟲夥伴那裡,感受到了來自大巫的呼喚,讓他們回去的呼喚。可是很多人並沒有回應,甚至他們地乙城的衛隊徹底背叛了茅城,谷多還是自己偷偷溜出來的。

  誰知道剛溜出來沒多久,就碰上了谷多,不得不把他帶上。

  他們是順著道路走的,可是因為之前和角頭的戰爭,以及後來的動亂,驛站已經無人管理,道路也沒人看顧。短短幾個月,有些地方的泥土路上已經被雜草和籐蔓覆蓋住了。

  「唉……」

  「為什麼知道我的回答不會變,你還會一次次的問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雖然我覺得你這個做法挺傻的,但我願意跟你在一起。所以,最多只是問問而已。」

  「傻孩子。」沙齊頭疼,「你可以回去的。」

  「除非你跟我一塊走。」

  「谷多,就是這樣我才不能接受你。」

  「這麼說你想過接受我?」

  「……」沙齊沉默了一會,接著「啪!」的一聲,拍了谷多的後腦勺一下,「為什麼你就不能好好聽我的話呢?」

  「我好好聽,我一定好好聽。」谷多捂著後腦勺,一臉的諂媚。

  沙齊歎了一聲,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就不會那麼照顧這個傻小子了:「我們都是沒有部落的野人,只能自己選擇道路。響應大巫的呼喚,是我的選擇,但不是你的。你現在覺得喜歡我,一切都無所謂,可一旦之後的生活不如你的意思,你就會後悔,現在你有多喜歡我,到時候你就有多恨我。」

  「我不會!」谷多臉上的諂媚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憤怒。

  沙齊再歎,他看了看周圍,他的蛇蠱從一處草叢鑽出來,對著他吐著蛇信:「跟我過來。」沙齊再怎麼各種潑冷水,當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谷多還是屁顛屁顛的緊跟了上去。

  蛇蠱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裡有篝火燃盡的痕跡,角落裡還鋪著已經霉爛的草床,顯然在他們之前也有其他人把這裡當成了落腳之處。

  「這個時候就找地方住,是不是太早了?」谷多奇怪的問,可是沙齊沒說話,兀自在收拾草床,點燃篝火。谷多抿抿嘴唇,不多說話了。

  兩人一直到打完了獵物,坐在篝火邊開始烤肉,才開口說話。

  「其實……其實我願意去茅城,也不全是為了你。」谷多一臉的彆扭,「但我覺得要是那麼跟你說,你又會覺得我不是喜歡你,只是利用你來茅城。」

  「那麼除了喜歡我之外,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成為蠱蟲戰士啊。」谷多撓撓頭皮,「地乙城的人,竟然就那麼放棄了茅城,那是傻吧?不是只有大巫才能讓人們稱為蠱蟲戰士嗎?那就這麼背叛了茅城,背叛了大巫,那不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嗎?」

  沙齊有那麼點驚訝的看著谷多,雖然這事情是明擺著的,可是處於他們這個地位的普通人,很少有人想到這一點:「沒有了大巫,又不是就沒有巫了,而且那些蝴蝶和冰蠶蠱一樣能治病。至於戰鬥力,沒有了蠱蟲,不是還有戰獸嗎?但如果錯失這個機會,那麼地乙就永遠都只是茅城的附城。」

  谷多的臉整個皺了起來:「可這不是自己把自己朝弱小折騰嗎?不明白他們這些人的想法。」谷多也是為了過的更好才離開了自己的部落,可他看得很明白,茅城的強勢因為蠱蟲戰士,蠱蟲戰士的存在,在與大巫。結果這些人非要捨棄蠱蟲戰士,背叛大巫,就為了走其他人走過的老路?

  「另外,還有一些人認為,大巫沒辦法再製造更多的蠱蟲戰士了。」

  「什麼意思?」

  「就是他們離開,大巫也沒法去報復他們。好了,先不要說這個。」沙齊把自己的裹腰布扔在了一邊,接著他走到了草床邊,跪在上面,雙手撐起前身,擺出了一個充滿暗示的順服姿勢。

  谷多咕嘟一聲嚥了口唾沫:「你你你、你這是?」

  「你總幹不了我,就總想著,幹一次,你覺得沒什麼新奇的,我就送你回去。如果你還想惦記著,那我就讓你繼續跟……!」飛撲過來的谷多讓沙齊沒能把話說完,然後……然後他就說不了話了。

  天亮起來,兩人繼續上路,不過是谷多背著沙齊走的。

  ╮(╯▽╰)╭少年人啊,就是太衝動了。

  ***

  像是沙齊和谷多這樣的人,陸續趕到了新生的夏部落的營地,重新充盈了蠱蟲戰士的隊伍,靠近營地的驛站裡,也重新派出了人手。只是夏想要恢復成曾經茅城的繁華,還需要一段時間。

  今天白銳從大坑邊上帶回了他的織布機的最後幾個零件,也不管自己灰頭土臉的,一進門就掛在了正在喝水的獵星的後背上:「看來差不多了。」

  「啊?」

  「要不要給那些離開的人一次後悔的機會?」

  白銳一直神神秘秘的,並不說他到底用什麼方法懲罰那些離開的人,出於信任,獵星也從來都不問:「地乙城和重明城,都是茅收在管理,在茅收離開之前,那兩座城就和我們失去聯繫了。所以,普通人可以再給一次機會,蟲戰士……絕對不能再給他們機會。」

  「好。」白銳親了獵星的耳垂一下。

  就在白銳說出這聲好的同時,所有背棄茅城離開的蟲戰士,無論他們在什麼地方,無論他們在幹什麼,都忽然全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們驚慌起來,一陣從眉心傳出的劇痛就讓他們除了哀嚎再也顧不得其它,直到一隻小手指大小和長短的蟲子從它們的耳朵裡爬出去,並被它們的蠱蟲夥伴一口吞掉,疼痛才停止下來,他們也才能恢復自己的行動。

  「謝啦……」茅收抬起虛軟無力的手,想要拍到大蠍子身上。誰知道這些年來和他生死不離的大蠍子,突然退後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然後轉身走了,「巨石?巨……」

  自從離開那個現在已經不是茅的地方後,他的巨石確實表現出不快,勸茅收回去,還傳遞出來自於白銳的呼喚。但是茅收並不在意,反正蠱蟲夥伴是他的,他要走,它也只能跟著。等到時間長了,自然就不會再想什麼白巫了,就和搶來的女人一樣。

  「族……族長?」一個豐滿乾淨的女人戰戰兢兢的問,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她已經算是絕世大美人了。她就是茅收從路過的部落裡搶來的。別看茅收把她帶在身邊,其實看見就彆扭,當時不過是賭氣,人搶來也根本沒碰過,整個一個擺設。

  「滾!」茅收掙扎著,要去追趕巨石,可是他連坐起來都做不到。這個時候,茅收想到了當初白銳舉行的那個結契儀式。那個同心蠱,有了同心蠱才可能擁有蠱蟲夥伴。那麼剛才,難道是……

  茅收頓時嚇得被冷汗濕透了,如果他知道白銳能夠收回同心蠱,他絕對不會離開茅,不對,夏!那麼現在……現在一定要盡快趕回夏去,向白銳道歉。他只是一時昏頭而已,相信白銳和茅巫會原諒他的!

  這個時候,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並且和茅收有相同想法的人,有很多很多……

  

  第一四三章

  

  單獨只有蟲的行進速度,比跟人一起時要快得多。所以一天之後,就有和夥伴分道揚鑣的蟲來到了夏的營地。一開始沒人發現,畢竟蟲們來來去去是很普通的事情,而大多數蟲又長得很相似。但漸漸的有一些花紋特殊的蟲,被熟人認出來。在這些認出來的人提醒下,更多的人去觀察和尋找,也就找到了更多歸來的蟲。

  營區每隔一定區域有一個大篝火,晚上的時候,很多人吃過飯會在睡覺前到篝火邊上聊天。

  甲:「好像很多離開的蟲戰士回來了?」

  乙:「蟲戰士沒回來,只有蟲回來了。」

  甲:「怎麼會只有蟲回來了?」

  丙壓低聲音湊了過來:「我知道,聽說是大巫把那些背叛者和蟲之間的聯繫都切斷了。」

  不止甲和乙,其他早就把注意力轉過來的人也都驚呼了起來。

  「沙齊,你真聰明。」谷多一臉崇敬的看著沙齊。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沙齊竟然被他看得有些臉紅,抬手揉了揉谷多的腦袋,沙齊說:「谷多,你有空的時候就多去蟲多的地方看看,找一找願意和你親近的蟲。」

  谷多眼珠一轉,明白沙齊的意思了。大巫既然處罰了背叛者,那是不是該獎賞忠誠者了?

  「嗯!」

  夏的人心徹底安穩下來了,每個人都喜氣洋洋且挺胸抬頭的。他們是忠誠的,並且是明智的,他們的未來只會更加的美好。

  長老們的臉上也沒有了凝重,現在他們聚集在一起,主要商量的是明年對洛卡國的拜訪,以及新城的建設。

  白銳各種任性,頂著來自果爸和黑爸的壓力,給自己和獵星弄到了兩個外出的名額。既然他們倆要走,果爸和黑爸就只能留下了。

  白銳無視了自家倆爹的黑臉,腦海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啦啦啦!度蜜月!度蜜月!

  他和獵星就算外出遊玩,也都是為了公事。好吧,這次一樣是為公事,像是比較下來,沒那麼「公」,兩人可以開開心心的敞開的玩一場。

  「蜜月是什麼?」因為白銳說漏嘴了,獵星好奇的問。

  「蜜月是我們那裡的習俗,一開始是新婚的第一個月新婚夫婦要喝蜜水,以示慶祝。後來逐漸演變成了,新婚的第一個月新婚夫婦放下工作,徹底放鬆身心的外出遊玩,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裡。」

  「我們不是新婚。」

  「但我們一直沒有假期,所以這是我們補辦的蜜月。」白銳膩乎到獵星的身上,用牙齒輕輕的啃咬他的肩膀。獵星笑著倒了下去,雖然他還是不太理解蜜月的意思,但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甜美從心口滿溢到全身……

  正當他們倆要繼續「干」點什麼的時候,白銳忽然抬起了頭,傻白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了他們倆的頭頂,正在著急的繞著圈圈:「唉……時間到了。」白銳鬱悶的說,抬手用指尖在獵星的唇上抹了一下,「晚上,約不?」

  獵星咬了咬他的指尖:「約。」

  (~ ̄▽ ̄)~白銳是飄著離開家的,真沒想到獵星和他那麼心有靈犀啊。

  他們的家現在依然在整個營地的最外圍,一方面是為了方便白龍它們,另外也是為了躲避他人的熱情——看見白銳就喜歡扔東西的習慣,就算從茅變成了夏,大家還是沒改。

  至於讓傻白這麼匆忙把白銳叫出來的原因,是蟲巢。

  茅城崩潰的時候,蟲巢當然被安全的搶救出來了,現在它暫時被掛在一棵大樹上。不過沒能像過去那樣找到一個全封閉的環境也有好處,就是白銳能夠用蠱霧更全面的滋潤裡邊的卵,所以白銳都得離開營地一兩個小時。

  等白銳按照慣例給蟲巢裡的卵吃了小灶之後,剛回到部落就在家門口看見了諾麗絲。

  「茅收回來了,族長說他會處理,大巫可以在家裡休息。」諾麗絲的神情複雜,當然不是對白銳的,而是對那些在部落最需要的時候離開,被剝奪了力量又回來的人的。畢竟大家都是從最艱難的時候一起走過來的,感情是有的,但是他們的背叛又是這麼真實。

  「諾麗絲,你覺得應該重新接受他們嗎?」

  「我覺得……」諾麗絲抿了抿嘴唇,「不應該。」

  「可是,在他們瞭解到蠱蟲的力量我可以給予也能拿回來後,必定不會再有其它的歪心思,他們會重新獻出真正的忠誠。」

  「大巫,如果這些背叛者還能夠被你重新接納,那麼那些從始至終都對部落忠誠信任的人,你又要怎麼獎勵他們呢?」

  白銳笑了:「如果所有人都和你有著同樣的想法那就好了。」

  從白銳問的時候,諾麗絲就知道白銳其實也無意讓那些人回來,所以此刻她也笑了起來:「我會在勸解他人上面,盡我所能。大巫,你要去哪?」

  「找族長去,我知道他是怕我難受,但是我如果不出面,會讓那些人心存僥倖吧。」

  ***

  確實有人心存僥倖,很多人。

  白銳從外邊買人回來,不讓他們做奴隸,反讓他們成為自由人。白銳研究各種能作為食物的植物,總是折騰出一些口感好的美食。白銳給人治病,療傷。白銳明明是更強的那個,部落裡做決定的卻是族長。他做的種種事情,都給人一種他心很善良,很軟,很好說話的感覺。

  所以,他們雖然被拒絕進入營地,但因為出來說話的只有獵星,所以趕來的人依舊守在營地外不願離開。直到白銳出現,以茅收為首的人們立刻跪直了身體。白銳看見了他們,卻如同沒有看見他們,他逕自走向獵星,攬住他的脖子輕輕耳語,就那樣和獵星嬉笑著離開。

  有些人攤到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今天來的都是青年男女,但被剝奪蠱蟲夥伴的同樣有老人、孩子和比較柔弱的男女,因為除了孩子的狀況還好,其他成年人在同心蠱離開後,體力大幅度下降,別說是強化後的身體,就是強化前的身體也大有不如。如果夏不能原諒和接納他們,那不但原先稱王稱霸的美夢破碎了,甚至身為叛徒和背叛者,他們連自己是否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其實現在已經有很多人死在外邊了吧?那些沒有附城可以居住,帶著七、八個同伴,跑去佔據別人部落的人,當他們突然之間失去力量,會有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茅收整個攤在了地上,他的腦袋裡嗡嗡作響,甚至他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一雙腿站在了他面前,茅收呆滯的抬起頭,在看清來人的瞬間,他的眼睛重新恢復了光芒。

  「茅巫!茅巫!你救救我!救救茅吧!」

  「我叫衰葉。」衰葉一腳踢開了茅收,「而且,早就沒有茅了。我會勸族長和大巫,重新接納五歲以下的孩子。」

  話說完,衰葉乾脆利落的轉身走了。

  「衰葉!衰葉——!」茅收看著他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大喊著,可是對方根本沒有回頭。

  看著地面,茅收悔恨的嚎啕大哭了起來,可一切都遲了。

  即使知道大巫和族長鐵了心,但只要來了,無論是失去力量的前蟲戰士,還是陪伴和保護這些人來的普通人,依舊不見有人離開。

  有的人是真的絕望了,走又能走到哪裡去?還不如死在這裡。

  有的人很清楚,沒有了蟲戰士的保護,即便戰獸可以頂上,但同時也代表著動亂年代的到來,剛粘合沒兩年的附城中的各個部落誰都不會服誰。即便最後大家沒有散伙,附城的勢力也會大受打擊,要是再有趁火打劫的外來人,被人吞併都有可能。在這裡打動不了大巫、首領和長老們,可要是能打動普通的夏人,說不定還能重新擁有一席之地的。

  另外,還有的人是想回去也沒地方回去了。

  背叛的蟲戰士身上發生變故後,其實其他人也知道,大巫和族長是絕對不會原諒他們了。這事換他們,他們也不會原諒。那這些人也就沒用了,偏偏這些人聲望還一個比一個高,留著他們是跟自己爭搶權力,乾脆就送過來來請罪。一些在鬥爭中最先敗下來的普通戰士,也連帶著一塊送出去了。

  對呀,大家都是這麼幹的。把老朽的,病弱的,年紀大的,和部落的領袖們對著干人拋棄掉,因為他們沒用了,石部落的阻礙。只有夏不會拋棄這樣他們,反而會為他們安排力所能及的事情,讓他們能夠養活自己。很多蟲戰士都是因為夏的這種不拋棄,才選擇了離開。

  現在這種結果,可以說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了。

  在這件事之後,有兩座附城表示已經驅逐了叛逆的蟲戰士,重歸夏的統治。

  過去長老們在茅城都有自己的工作,比如黑爸和果爸是築路隊,諾麗絲和伊博爾帶隊是護路隊,獵羊和獵滿是放牧隊,土硬和溪石是耕種隊,另外還有交易隊、清潔隊、採摘隊等等不同大隊。

  比起管理附城,大家都更喜歡在茅城生活,茅收之前表示他可以都包了,眾人當然高興——所以,茅收出事其實也和白銳他們撒手不管的行為有一定的關係,野心都是被養出來的。

  原來具體管事的蟲戰士現在已經跟著茅收一塊倒霉了,背叛的附城現在管事的都是新上來的普通戰士。

  不過,真說他們只是迫於形勢?就算最傻白甜的白銳也不信,但不把他們收下來又不行。因為這些附城的普通民眾真有不少是迫於形勢的,雖然在部分忠誠的蟲戰士跑回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普通人出來,但畢竟只是少數。

  「不高興?」獵星一進門,就看白銳面對牆躺著,走進了一看,人沒睡著,睜著眼呢。

  「嗯,不高興。」白銳轉過了身子,「總覺得太便宜他們了。」

  獵星抬手摸了兩把白銳的臉頰,他手上是一層又厚又硬的繭子,兩下就把白銳的臉摸出了好幾條紅道子,一看這情況,獵星趕緊把手收回來了:「不用這麼生氣,他們根本沒來得及嘗到多少好處,以後也更不會有機會了。」

  白銳抓住獵星要退走的手,伸出舌頭舔著獵星的掌心,繭子摩擦過舌苔的感覺,讓白銳的心情不知不覺好了許多:「我也明、白,已經殺雞、儆猴過了,沒必要、再為難主動回來的人。」他斷斷續續的說著,已經把獵星的整個手舔得都濕漉漉的了。

  獵星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手:「殺雞儆猴是什麼?」突然他低下頭,原來白銳的手已經解開了他的裹腰布。

  「殺雞儆猴就是為了嚇唬猴子,殺一隻雞給它們看看血。」白銳跪起來雙手按著獵星的肩膀,獵星順著他的力量,很順從的躺倒了下去——就算沒有獸皮的地方,也鋪著蓆子。

  「為什麼要嚇猴子?」

  「因為猴子還有用,要留下來幹活。」白銳說完,竟然沒撲上去再接再厲,反而放開了。

  「?」

  「獵星,你『放鬆』自己給我看。」白銳的手摸著獵星的腳踝,提出要求的時候,一個勁的舔著嘴唇,眼睛也亮晶晶的,那垂涎勁兒……獵星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不過,他好像還真是第一次自己弄啊。

  ***

  一天又一天,夏沒有接納背叛的蟲戰士們。終於有一天,恢復了一些體力的茅收,帶著這些無處可去的人離開了,他們在夏向北的第二個的驛站處建立了一個小小的部落,部落的名字叫贖。

  有人嘀咕族長和大巫還是太心軟了,這種人就該乾脆的殺掉,現在還是被這些人膩上了。但嘀咕歸嘀咕。夏城的人去打獵、放牧或者例行巡視的時候,偶爾會遇見他們。一開始夏這邊看見他們就反感,後來發現對方則是看見他們就躲,顯然不是故意朝前湊的。

  一來二去,漸漸的兩邊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雖然不可能回到曾經一家人的從前了,但也不會再有你吐唾沫,我躲樹後邊的場景了。

  秋天到了的時候,道路恢復了一成,驛站也隨著道路一起恢復了一部分,沒想到,交易者竟然來了不少。

  「怎麼這麼多人啊?」谷多是跟著沙齊來買東西的,雖然明年開始就就要建造新城,現在的房子最後都要拆毀,但這是獨屬於他們倆的第一個家,不只是谷多,就連年紀更大的沙齊,也是各種想著法的添置家用。

  「人多了不是更好嗎?那裡的皮子不錯,我們去看看。」兩個人擠到了攤位前,討價還價的買了兩張灰色的獸皮。剛心滿意足的從攤位上站起來,谷多忽然大叫一聲:「我叔叔!」

  「什麼?」

  「那!我叔叔!沙齊,跟我過去!」沙齊看著谷多一臉的興奮和得意,笑著道了一聲「好」。

  「叔叔!」

  「谷多!」

  「叔叔,這是我男人!」谷多一條胳膊攔著沙齊的肩膀,興奮的介紹給谷粒。

  谷粒看了看谷多,再看看沙齊,對方的年紀大了點,但是那條盤在沙齊脖子上的小蛇,讓谷粒頓時把年齡歧視扔到了一邊,只是一個勁點頭,念叨著「好!好!」

  「谷粒叔叔,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部落今年的收成不好嗎?」高興之餘,谷多也發現了谷粒的不對勁。

  谷粒何止是瘦了,他還老了很多,一臉的愁苦。

  聽到侄子的問詢,谷粒露出一絲苦笑,不過倒是沒隱瞞。

  事情壞就壞在他們去年向茅城買了建路上,他們剛歡歡喜喜的買好了,後腳茅城就和角頭城開戰了,茅城戰勝,但是把大巫給丟了,接著茅城整個都沒了。

  原來谷粒是最贊同建路的人,他想的也挺好,這樣部落來去茅城的速度就快多了,他們部落也不用那麼辛勞的種糧食了,茅城很繁華有很多貨物,只要交易貨物從中賺取差價,就能讓他們部落很好的生存。

  可是現在,別說是賺差價了,付給茅城的買路錢都打水漂了。陽谷部落的交易隊領隊可是個肥差,肥到讓很多人忽略了交易隊在谷粒負責之前可沒有這麼肥的。總之,這件當時所有人都同意的事情,現在成了扣在谷粒一個人頭頂上的屎盆子。

  

  第一四四章

  

  正當谷粒面臨絕境的時候,茅城,不,夏部落派人到了楊谷部落。表示他們路還會繼續修的,不過要等明年了。這給了谷粒最後的機會,他這次帶人過來,必須帶回更多的貨物,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如果不能,別說谷粒領隊的位置,以後陽谷部落甚至都不會再和夏交易了。

  聽谷粒這麼一說,谷粒和沙齊對視一眼後,谷粒問:「谷多叔叔,你要買什麼?」

  「我們要陶鍋,要布,要皮子,要鹽!」谷多頓時眼睛一亮。

  「皮子和陶鍋我幫不了什麼,但是布和鹽……你跟我來。」

  夏不差布,也不差鹽。就算城毀了一次,挖出來的布和鹽依舊讓獵星和白銳每年不敢把太多的布放進交易市場,因為那樣會有很多小部落直接破產——不過跟自己人解釋的時候,白銳只能說物以稀為貴,所以無論是原來的茅還是現在的夏都只賣質量最好的布,當然那價格也是最好的。

  鹽的產量也處於同等原因,一直被白銳限制著。

  不過這種限制,只是對外來的部落,對自己人,當然是敞開供應的。

  谷粒想得挺好,沒想到當他找到今天負責出售鹽和布料的衰葉後,卻別對方乾脆的拒絕。

  「為什麼不讓我交換東西?」

  「因為這不是你要的,這是給他的。」衰葉指了指後邊的谷粒。

  「可是……」

  沙齊拉住了谷多:「你先別著急,這事讓我說。」

  沙齊給衰葉講了講在谷粒身上發生的事情:「這是一位親近夏的人,正是因為這份親近才讓他可能受到巨大的損失,他帶來的貨物沒辦法獲得更多的物品,這個時候只有我們能幫他。如果不幫,那麼損失的不只是他這個人,還有陽谷整個部落的支持。」

  「……」沙齊蓋的帽子挺大,但衰葉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些道理,「你過來。」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谷粒第一時間就竄了過來:「大人。」

  「谷粒,如果我們夏這次幫助了你,那是會穩住你的地位,還是會讓你的族人以為,能夠從我們這裡得到更多?」雖然沒真正的接觸陽谷人,可顯然谷粒的族人做出這種明顯難為人的舉動,明明白白的就是要把他拉下台了。這次谷粒達成了他們的要求,是重新站穩腳跟,還是被其他人得寸進尺,那可就是兩說了。

  「我……我不知道。」谷粒先是極端的激動,接著整個人就灰暗了下來。

  其實說不知道都是騙人,谷粒知道答案畢竟定時來年讓他帶回去更多。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到了該給楊谷部落的年輕人讓位的時候了。

  「那麼,你想沒想過到我們夏來?」

  「啊?」別說谷粒,就是旁聽的谷多和沙齊都愣了,這劇情轉得略微有些大。

  「我聽說過你,陽谷的谷粒,你是最早和我們夏交易的人之一,也是最早主動提出讓我們修路的人之一。布和鹽我不可能賣給你,但可以把當初你們部落的買路糧換成同等的食物讓你帶回去。另外,如果陽谷部落不想讓你當交易隊的領隊,你想不想做我夏城交易隊的領隊?」

  衰葉沒說謊,幾個活躍的商人他都知道,剛才谷粒明知道否認就是斷絕了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還是說了不知道,更讓衰葉高看了一眼。

  「我……我願意!我願意!我把糧食送回去就來夏城。」

  這個人沒有著急上任,而是想著自己的工作,衰葉笑得更滿意了:「看來你回去時要帶很多的東西,以防萬一,我派一隊人保護你吧,另外,你們倆也是楊谷部落的?那也回家去看看吧。」

  三個人離開的時候,谷粒樂得整張臉都笑開花了。

  「沙齊,我要把阿媽也接來,還有兩個弟弟!」谷多笑瞇瞇的看著沙齊,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還迷迷糊糊的,但知道是好事就好了。

  「那我們明年可得努力工作,好買一間大房子。」

  「對!」

  正在這三個人歡樂的時候,白銳出現在了他們剛剛離開的衰葉的房間裡。剛才的一幕,他都看見了。

  原來衰葉主要是給茅收出謀劃策的,軍師形的人物,現在看來,軍師單干了,一樣棒棒噠。

  「衰葉,明年跟我一塊去洛卡怎麼樣?」

  「好啊。」

  「……」

  「沒,你答應得太乾脆了,嚇了我一跳。」

  衰葉拍了拍白銳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自己心情確實不好,現在暫時能壓住,可不知道多久後就會爆發出來。我也是這些年被你寵壞了。」

  =——=「別說這麼讓人誤會的話,我就寵了一個人,我家獵星。」

  衰葉笑了起來,眼睛裡分明是羨慕:「行,不誤會你,你快走吧,我可不想留你吃飯。」

  「你這趕人的理由,可真……」

  「嗯?有不滿?」

  「我走了。」

  ***

  當所有人都有事幹,並且不會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就變得飛快。專業間,樹上的葉子已經黃了一半了,眾人這才意識到秋天來了。不過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當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所有人已經都窩在簡陋,但是溫暖牢固的家裡了。

  但這時候,獵星、白銳還有長老們反而更加的忙碌,他們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以便來年開春第一時間就能夠開始重建,或者順利的前往洛卡。

  「諾塞利恩,聽說你不準備回去了?」

  「嗯,夏城就要正式開始動工了,這裡更需要我。」

  白銳第一次看見諾塞利恩的時候,他在莫瑞松的懷裡,表情冷漠。但從洛卡到夏,直到現在,相處得越久,白銳見到的諾塞利恩的笑就越多。曾經的愛情是束縛他的牢籠,現在雖然沒有了愛情,但他有了事業,他的生活忙碌而充實,他很幸福。

  每個人的情路都不一樣,白銳也沒有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想法,諾塞利恩算是他的朋友,白銳很高興看到諾塞利恩快活起來。

  「諾塞利恩,我和獵星的住的地方你先空出來,隨便在邊上搭個臨時住所就好,我準備自己建上我家鄉的房子。」

  「這裡不是你的家鄉?」

  「不,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地方……」諾塞利恩湊近了白銳,「是不是才是真正的神國?」

  諾塞利恩是個很冷靜的人,即使因為局限性他被宗教蒙住了眼睛,可這些天下來,他已經知道在這裡生活的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鬼了。他們就是普通人,是比洛卡更早得益於白銳的普通人。

  「……是。」相對於這裡來說,那裡絕對是神國了……

  按理說夏現在處於蟄伏期,人口比過去茅城階段時少了三分之一,那麼每天白銳從控制人口上得到的生存點數進賬應該縮水很多。但神奇的是,他現在每天得到的生存點數不降反升。

  剛回來的時候,白銳忙得厲害,偶有一點空閒當然都要用來和獵星親熱︿( ̄︶ ̄)︿,偶爾看到還以為是之前戰鬥獲得的生存點數。一直到了冬天,閒下來貓冬的時候,白銳才發現自己的生存點數多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系統,又有新的獲得生存點數的方法了?】【並不。】

  【那我點數怎麼越來越多?你終於過了保質期,需要回廠返修了?】【……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總覺得如果不問第二句話,系統這次是會回答他的。但是,白銳可是一點都不後悔,雖然依舊是那冷冰冰的電子音,可是總有一種系統被氣得頭頂冒煙的感覺。

  好爽(﹃)

  總之,這些點數都沒問題,那就可以拿來花用!於是白銳決定買無數草紙!堆得高高噠!才怪……

  ˍ(:3∠)ˍ生活習慣害死人啊。白銳已經習慣了用樹葉,也習慣了勤儉節約。就算點數多到可以買買買了,他還是下不去那個手啊。點數多了挺好,就繼續那麼放著吧。

  直到今天和諾塞利恩談話,才終於讓白銳產生了該怎麼花這筆錢的想法。

  ——建房子,就是最早產生建房的想法,在系統裡看到木製的天價房子。所有材料都為合成產物,每一片木頭都比金屬還要堅硬和有韌性。更重要的是,房子可以建城純中式的榫卯結構。就是那種在電視上看見的,偌大一座建築,不見一枚釘子的極其高大上,極其能激發人的民族自豪感的真!古建築!

  白銳當初無點數放棄,可還是經常會偷偷去舔的,因為確實太美了。絕對不是現代華夏那種實際上用鋼筋水泥搭建出來,外表糊上一層讓人呵呵的油彩,就貼個仿古標籤的假貨。

  等到房子建起來,裡邊走再擺上全套古色古香的實木傢俱,不要太美好!

  實木傢俱工藝很考究?╮(╯▽╰)╭白銳不需要考慮什麼工藝,他只要合成、合成再合成就好了。只要有點數,有材料,一切皆有可能,花紋任君挑選。

  白銳想得眼神迷離,諾塞利恩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雖然知道白銳是在發呆,沒想對他做什麼,可這位大巫的眼神實在是太嚇人了。

  「白銳?」

  族長你總算來了!諾塞利恩從來沒覺得獵星的形象這麼光輝偉大。

  「獵星!」白銳瞬間撲到了獵星身上,雖然知道獵星強壯,但以白銳的身高體型,他撲擊的力度絕對不會小,諾塞利恩都嚇了一跳。誰知道獵星抬起胳膊輕輕鬆鬆的就把白銳撈下來了。

  諾塞利恩挑挑眉,留下一句:「大巫,我等著看你的房子。」轉身離開了。

  白銳回過頭來,對著諾塞利恩擺擺手,就自顧自的和獵星親熱去了。

  倆人回家一進門,突然白銳就「啊!」了一嗓子,嚇了獵星一跳。

  「怎麼了?」

  「火塘。」

  「啊?」

  「火塘……」新家建起來了,他要怎麼弄火塘啊?話說古人是怎麼取暖的來著?

  「??」

  「算了,回來再說,這是我給你的驚喜。我讓諾塞利恩把我們住的地方留下來,我要建我家鄉的房子。」

  「你還會建房子?」

  「……」對獵星現在臉上只能用嫌棄來形容的表情,白銳表示他略有些心塞,「其實不能算是我建的房子,是祖靈建的。」

  「就像是你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一樣?」

  「對。」現在獵星立刻就變成滿臉的期待了,白銳覺得自己該高興的,可是他反而更心塞了。ˍ(:3∠)ˍ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不過,房子會很美,獵星會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

  當春天到來,白銳主持了夏的開春祭祀後,帶隊前往洛卡。

  「嗷嗚!嗷嗷嗷哦啊!」鹿腿歡快的在隊伍前後蹦躂著,它總是跟隊出去打獵,真的是很久都沒有和白銳一塊出來玩耍了。

  這次大呱二太,坦克戰車,還有盤絲拔絲都留了下來。茅城坍塌後造成的湖,白銳叫他傾城湖,去年已經蓄滿了水,因為有幾條地下暗河是直接跟黑湖相連的,已經有魚類從那邊過來安家落戶了,就是數量太少,大呱二太是留下來幫忙趕魚的。

  坦克戰車和盤絲拔絲則是幫忙建城的,它們都很聰明,並且能聽懂絕大多數人們的話。蠍子們體型巨大,簡直就是這年代的重型推土機,蜘蛛們的蛛絲韌性十足,則是重型起重機,有各自首領指揮和命令,有它們在,建城的速度一定是嗖嗖的!

  最資深戰鬥力也最強的白龍和小青,還有上次看家表現良好的金角銀角則被白銳帶走了。還有各十對膀大腰圓的子蠱也在隊伍中,蝴蝶、大蜂子、蟲蟲,還有紫色露珠蚨也有大量隨行。除了它們之外,鹿腿帶了四隻二哈,以及獵星的龍榛子。

  有它們護衛,八輛鹿車一路上自然是安全無憂。

  野外宿營的第一夜,獵星搭好了兩人的小帳篷,正在帳篷裡邊鋪著皮子,白銳進來了遞給他一碗水。獵星接過喝了一口,忽然一愣,繼而對著白銳笑了——水是甜的,加了蜜的。

  這是……蜜月……

  獵星記得白銳說的,他一把就把白銳勾了過來,吻上了他的唇,蜜水在唇齒間流動,有許多順著兩人的下巴流淌了下來,很快就乾涸了。但是,白銳覺得獵星的嘴巴裡,卻比剛才還甜,非常非常甜……

  聽著那個帳篷裡傳來大巫和族長的聲音,看著那個帳篷劇烈的搖晃,每次眾人都以為它要倒了,可是它依舊堅挺的聳立著。眾人在讚歎著「族長真是幹什麼都好啊,看這帳篷的堅固勁兒。」的同時,四周圍的人趕緊把自己的小帳篷拔起來,挪遠一下。可營地裡,又能挪多遠?

  ˍ(:3∠)ˍ來的都是單身狗啊,族長大巫你們鬧騰了半夜真是實力虐狗啊!

  等到天亮,眾人看著白銳和獵星耀武揚威一樣,帶著滿胸膛的痕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獵星和白銳,一臉的幽怨。

  不過,對蜜月中的人來說,別人看過來的羨慕嫉妒恨的視線,就是對他們恩愛的肯定。

  ~\(≧▽≦)/~不要大意,再多恨我們一點吧!

  所以,這一路上除了白銳和獵星之外,其他人的心情是有多「開朗愉快」那就可想而知了。

  衰葉:qwq當時說好帶我出來,讓我出來玩放鬆心情的呢?大騙子!

  如果喜愛數學的黑爸在這,大概會有興趣算一算衰葉心裡的陰影面積。

  「看!前邊就是惡魔之口!」遠遠的就能看見巨大瀑布上方升騰的水汽了,真的是壯觀美麗——尤其是這次白銳不是在河裡漂,而是在岸上穩穩當當的坐著看。

  「是啊,哈---真美。」用平直麻木的聲音笑的,當然不會是和白銳柔情蜜意的獵星,而是誰衰葉。獵星現在騎著榛子先一步到前邊去觀察地形了——洛卡那邊還是有一定出現變故的可能的,小心無大錯。

  「衰葉,路上遇見不開心的事情了?」

  「我的大巫,你終於意識到,除了族長之外,還有其他人,比如我,的存在了?」衰葉斜了白銳一眼。

  「咳!」白銳只能尷尬的咳嗽。

  衰葉倒是沒有難為白銳的意思,雖然這一路上他幾度生起了燒死這倆的谷欠望( ̄ˍ ̄)

  「幫我練練洛卡那邊的語言吧。」

  「好!」

  

  第一四五章

  

  所以說原始世界的人才還是很多的,衰葉除了是一個出色的大巫之外,他還有非常出色的語言天賦,絕對不是白銳這等作弊黨可比的。

  雖然現在衰葉的洛卡話發音還有點生硬古怪,除了他之外,這個隊伍裡其他隨行的蟲戰士,也都是語言天分出色的,他們到了那基本的交流是沒問題的。

  兩人正用洛卡話說著話,獵星飛回來了。白龍抬起大頭,把獵星從半空中接下來。

  「怎麼了?」白銳看著獵星,發現他的表情沒有了一直以來的輕鬆。

  「那邊,有一座人的小鎮子,一半在懸崖上面,一半在懸崖下邊。」

  「洛卡人?」現在有膽子在惡魔之口上面建立城鎮的,白銳只能想到洛卡。不過有洛卡帶頭,相信其它與惡魔之口接壤的國家都會有擴充之心了。

  「不知道,他們已經拿出弓箭攻擊我了。為免發生誤會,我回來了。」

  路上一直輕鬆愜意的隊伍,頓時戒備小心了起來。白銳也把大蜂子派了出去做哨探——在此之前,他都讓這些傢伙躺在大塊頭們的身上休息來著。

  結果,果然是誤會。那個小鎮裡派遣出來了一支十幾人的隊伍,他們在看見白龍和小青昂起來的大腦袋後,立刻就遠遠的跪下了。

  這個鎮子是洛卡人建立的,名字叫守望鎮,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重新見到白銳,或者以此為支點,向惡魔之口上方的內陸擴展自己的勢力。不過,對方顯然沒想到,白銳真的就在第二年的春天回來了。

  和獵星商量了一下,雖然不能完全信任這些人,但車隊還是駛入了鎮子。反正不怕下毒,不懼他們突然襲擊,那還不如表現得大大方方的。

  鎮子裡的行政和軍事力量同時掌握在一位名叫奇力的將軍手中,不是白銳認識的——也就是沒在王宮的大廳裡被白銳「招待」過的——他帶著一隻個頭很大的蜘蛛,看白銳的眼神卻是認識的,充滿了敬畏和傾慕,看來也是諾托裡的人。

  不過,奇力對於獵星,就是各種不解了。獵星和白銳並肩,甚至站位還稍微靠前一點,這表示白銳默認獵星比他的身份高。

  一個有一隻假腳的人,身份比他們的神更高?

  獵星當然注意到了奇力的視線,可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既沒表現出憤怒,也沒表現得和白銳親近。

  「我聽見有呻吟聲,那裡是什麼地方?」白銳指著靠近懸崖邊沿的地方。

  這地方天上看是個鎮,遠處看是個鎮,近了看它其實……就是用木柵欄圍起來了許多帳篷。從上次白銳離開到現在,也就是半年多幾個月的時間,中間隔著一個冬季,鎮子又是橫跨惡魔之口懸崖兩邊的,可想而知鎮子的建設難度有多大,能有現在這樣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偌依大人,那裡是奴隸營地。」

  「……」原來這種難得,還是建立在無數奴隸死亡的基礎上的。落在金角銀角身上的碧蝶們忽然扇動著翅膀飛了起來,它們聚集在半空中,因為無數蝴蝶的飛舞甚至能讓人聽見撲簌簌的聲音。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那一團蝴蝶,就算是再沒有浪漫細胞的男人,也為這美麗神奇的一幕看得呆滯。

  呼的一聲,蝴蝶們拖著紫色的鱗粉,飛散向了鎮子四周。所有的人,無論是士兵們,還是躺在破窩棚裡呻吟的奴隸們,只要看見了這些蝴蝶,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身上的不適也驟然輕鬆了下來。

  「感謝你,我們的神!」看見白銳舉動的人們先是一呆,接著跪倒在地,高聲的讚美著。

  白銳搖搖頭,站到了獵星身後。不好只是治癒奴隸,那樣反會讓這些士兵產生異樣的感覺。其實就算治好了那些奴隸又怎麼樣呢?可能反讓他們距離死亡更近了,因為明天痊癒的奴隸就得繼續戴著鐐銬工作。

  那些士兵在送來許多新鮮的烤肉與蔬菜後,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在為那些奴隸難過?」獵星看著白銳的彆扭臉問,從很久之前只知道有奴隸這個詞,到現在,獵星已經完全理解奴隸是怎麼樣的存在了。

  「嗯,雖然原來就知道奴隸過的是什麼日子,也知道現階段我沒法改變只能一點點的施加影響,但還是不太舒服。」

  獵星把一條胳膊摟在白銳的肩膀上,這件事確實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有太大的改變。甚至想買一些奴隸回去也不行,之前那些作為工匠的奴隸也就算了。之後夏在洛卡人的眼中就算不是神國,也會有很高的地位,兩邊以後的往來會越來越多。如果買了一群奴隸回去,過幾年後奴隸很可能作為夏的使者回到洛卡,那情況可就複雜了。

  部落人的種族和民族觀念像茅收那麼強的人,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部落的分分合合是平常事。部落裡的奴隸生活很困苦,可說實話普通部落的人生活也好不到哪去。惡魔之口下方,國家和民族的概念已經形成,奴隸、奴隸主,平民、貴族之間的生活差距很大,人們的仇恨形態變得更多種多樣,也更複雜。

  白銳想,他要是想說「我喜歡仁慈的人」都沒辦法。因為野蠻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宋襄公們都死得很慘。

  「哎?」白銳突然眼睛一亮。

  「怎麼了?」

  「我好像有法子了。」

  「?」

  為什麼西方世界一直都沒有大一統的國家?因為西方雖然有凱撒和法蘭克大帝,可是沒有一個施行郡縣制的秦始皇。

  作為宅男多少都看過一些「學術性」的東西,比如華夏其實從秦開始,就不是廣義上的封建制了,因為沒有分封了。歐洲那種一個領主一個山頭的分封,才是封建。封建制度下的農奴,其實比奴隸也好不了多少,一樣是待宰的羔羊。

  莫瑞松恰好是一個有野心有行動力,外加無恥、心黑、臉皮厚、殘忍、霸道的聰明形暴君,這妥妥的是個好苗子啊。(莫瑞松:==

  「洛卡的國家制度是這樣的……所以對現在的洛卡來說,貴族是他們的基礎。我想向莫瑞松提議的是這樣制度……」白銳細細的對獵星講著。

  讓一個原始人理解奴隸制度、分封制以及郡縣制的優越性,如果有另外一個現代的地球人聽說,八成會以為這是天方夜譚。可白銳知道,獵星聰明冷靜,大局觀強又心胸開闊。這些制度雖然他都不知道是什麼,卻也沒有和任何一個階層有利益得失,他思考的角度會很公允。

  獵星聽著確實有些吃力,不斷的提問,白銳也努力的組織語言為他掰開揉碎的解釋。

  兩個人說得唾沫都干了,聲音一個比一個嘶啞,才終於停了下來。獵星抬頭看著天,明顯還在回味理解。邊上忽然一隻手伸過來,嚇了白銳一跳,不過他潛意識裡不想打擾獵星,硬是把驚呼嚥回去了。

  結果這個伸出來的手屬於衰葉,他在幫他們倆的烤肉翻個——這倆人談話太入迷了,完全忽略了其他,如果不是衰葉過來,烤肉早就變成炭塊了。

  白銳趕緊把烤肉拿下來,用口型對衰葉無形的謝謝。衰葉拍拍他的肩膀,離開一會又給他們拿了一壺葡萄酒過來。

  剛喝了兩口酒,就聽獵星問:「這也是祖靈教給你的?」

  「嗯。」白銳答應的同時,把葡萄酒遞了過去,讓獵星喝兩口潤潤喉嚨。不過,這次獵星在聽到他的回答後,表情略微有些奇怪。白銳覺得,獵星多多少少猜出來了一些吧。

  兩個人默默的喝酒吃肉,片刻後,獵星問:「白銳,你會離開嗎?」

  「去哪?」

  「……」獵星沒說話,只是紅著臉看著白銳。

  「你在這,我能去哪?」白銳湊過去親吻獵星,他覺得自己臉上也有些發熱,奇怪為什麼這麼熱呢?

  模模糊糊的,兩個人就在火邊上糾纏著倒下去了。

  白龍和小青它們默默的爬過來,把兩個人的身影包圍了起來。

  天亮時,清醒過來的白銳起來看看懷裡的獵星,再看看圈著他倆的寶寶們,總算意識到到底是什麼不對了。

  ˍ(:3∠)ˍ尼瑪他和獵星都酒量不濟啊!洛卡的葡萄酒雖然也不咋地,但是比白銳釀製的果酒度數高多了,結果昨天白銳和獵星倆人不知不覺把那一壺都喝下去了,臉能不紅嗎?

  萬幸的是,他們倆只對彼此撒酒瘋。

  給鎮裡的人留下了一袋苦蔗鹽,隊伍開始降下山崖。

  在懸崖上,奴隸們利用懸崖本身的形態,加工出了三層簡陋的平台,每層平台之間用繩筐傳遞人、物。

  奇力將軍本來已經在昨天白銳他們到來後,就停止了物資的運送,讓奴隸們把平台清理得更乾淨整齊,就是等今天要把白銳他們送下去。奇力將軍甚至已經想好了,白銳乘坐過的繩筐,他一定要珍藏起來,作為子孫的傳家寶。

  一開始奇力還想找人來幫忙,誰知道他們來的已經夠早的了,可到的時候,白銳的人馬早就已經自己準備好了。奇力只能略微遺憾的退而求其次:「兩位大人,你們的鹿想要運送下去有些麻煩,不如把鹿寄存在我這裡,當你們到了下守望鎮,可以用六腳蜥蜴拉車,我願奉上二十頭。」

  洛卡的軍隊物品比較奇葩,就是配發的軍用品其實算是士兵們賒賬的,包括坐騎在內。所以別看所有鎮子裡的六腳蜥蜴都是軍用坐騎,但洛卡完全有資格買賣它們,只要他上交一筆足夠的金錢。

  奇力是一位深得莫瑞松信任,並且能力夠強的將軍,無奈只是出身於普通平民家族,又不願意拋棄青梅竹馬的妻子另娶,所以沒有一個家族願意扶持他。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派遣到惡魔之口來建立守望鎮。

  ——這任務的名聲很好聽,又能開疆拓土可終歸是到窮鄉僻壤受罪,如果見不到白銳,那跟流放沒什麼區別。

  但他離開的時候,莫瑞松王對他說,「偌依大人十年之內一定會再來的」。只要能夠接引到白銳,和白銳見過面,莫瑞松王就可以把他召回諾托裡了!

  奇力將軍本身也很高興執行這個認為,因為他的妻子莎娃去年生病了,所有的藥師和祭司都說該為她準備葬禮了。後來諾托裡大鬧蟲災,莎娃來回這麼一折騰,更是氣若游絲。可結果莫瑞松王來了,還帶來了兩隻神奇的蝴蝶,那些蝴蝶只是繞著莎娃飛了兩圈,他的妻子在嘔吐出幾口黑血之後,立刻恢復了健康!

  當然,那神奇的蝴蝶,他昨天看到了一大群。

  「非常感謝,奇力將軍。」獵星極其短暫的猶豫了一下這份大禮收還是不收,最後選擇了收。因為奇力將軍現在不是送禮,他是送貢品,送禮表示太貴重了可以退,極品退回去就會讓人恐慌了,「我們的黑尾鹿就麻煩你們了。」

  「當然!」果然,禮物被收下了的奇力裝作鎮定,但明顯高興了起來。

  「你有什麼願望嗎,奇力將軍?」獵星又問。

  奇力就要喊沒有,可是他猶豫了:「……我和妻子莎娃已經結合八年了,但是一直沒有孩子,不知道能不能……」

  ╮(╯▽╰)╭求子啊,古今中外的神仙都少不了攤上這事。

  獵星也囧了,話說他今天早晨起來和白銳都商量好了,他們這一路就是要送神跡來的。金錢珠寶什麼的當然不行,可是要改變一個人的身體狀況,那是沒問題的。

  這個求子雖然也是身體狀況,但是,總覺得這不在白銳的能力範圍之內啊。

  白銳還是頭一回看見獵星那麼囧囧有神的表情,如果不是周圍人太多,八成白銳就要撲上去了。

  一隻蝴蝶飛到了奇力的頭頂,灑在臉上的蝴蝶鱗粉讓奇力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氣。

  同時白銳看出,奇力的身體沒問題:「你的妻子住在什麼地方?」

  「她在首都諾托裡。」

  「把她的地址告訴我,我會去看看她。」就算奇力沒問題,也不一定莎娃的身體就有問題,就算現代有很多人夫妻雙方都沒問題,可就是生不出孩子來。

  「十分感謝!我這就為瑟爾大人和若以大人準備下懸崖。」

  「不用了,我們自己就可以。」

  「哎?」一臉疑惑的奇力就看見馱著白銳和獵星的白龍嗖一聲衝了出去,直接就衝出了懸崖邊,懸崖下傳來一聲「慘」叫。奇力嚇得臉色煞白,奔到了懸崖邊上,就看見白銳和獵星穩穩的坐在想著崖下疾衝下去的巨蛇身上,甚至擁抱住彼此,開始接吻……

  白銳上輩子就想試試在雲霄飛車上接吻了,可惜沒有對象,而且雲霄飛車的安全帶也讓人的腦袋沒法靠那麼近,現在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懸崖的三層平台上,早就安排好了士兵和奴隸,士兵們早就把自己打理整齊,身上的皮甲擦得油光珵亮。就連總是果身的奴隸們現在也都穿上了乾淨的麻布衣裳,安安靜靜的跪倒等待吩咐。

  可他們沒接到命令,只聽見了古怪的從懸崖上方傳來。

  「啊——!」有士兵的驚叫聲響起,就算安排來的奴隸都是最老實的,這時候也有人耐不住好奇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們看見了一條美麗的白色巨蛇,帶著兩個人從山崖上飛一般的下來。

  所有的奴隸在昨天都看到了那美麗的蝴蝶,都得到了蝴蝶的恩賜,他們在看到這景象後,立刻更深的跪下。不管過去他們對這位洛卡的新神是什麼想法,現在只剩下敬畏和希望。

  榛子在在半空中長嘯一聲,俯衝直下追逐著白龍。人們的驚叫聲更是此起彼伏,有人險些發動攻擊,但他們看到獵星伸出一隻手,撫摸著榛子的下巴。

  人們驚掉了下巴,驚掉了眼珠,接著就是西斯底裡淚流滿面的歡呼和祈禱——這年代的好處之一,對於超出人們想像的事物,多數人不會覺得驚恐,只會將之歸類為神跡。

  ***

  在下守望鎮略作休整,換了六腳蜥蜴拉車的隊伍在當天出發了,比他們更早上路的是傳訊的士兵。

  在隊伍看到第一座洛卡貴族莊園的時候,首都諾托裡已經得到消息了。莫瑞松王當即帶著一群貴族離開了首都,向著白銳的車隊而來。

  

  第一四六章

  

  車隊走得並不快,因為隊伍裡的人都想多看看這裡的種植、畜牧,還有精美的房屋與器具。不過在讚歎之餘,他們也不會漏掉奴隸的存在。

  有的年輕貌美和主人住在一起(雖然和他們的審美略微不同,但是也挺好看的),有的乾枯麻木日日在皮鞭下勞作,還有的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首領、大巫,你想讓夏也變成這樣嗎?」衰葉是第一個來問的。

  「不。」獵星和白銳同時回答。

  衰葉鬆了一口氣:「那麼,我建議你們再回去後,把這隊伍裡的人先交給我一段時間,和洛卡也不要太快就展開交往。」

  「放心吧,衰葉,我們知道。」

  ——莊園主貴族的生活實在太誘人了,兩邊又是和平建交的,讓人當奴隸對洛卡自然滿腔憤恨,但要是讓人過來當奴隸主呢?那誘惑可就大了。

  兩天後,他們遇到了來迎接的莫瑞松王,和一干洛卡的大貴族們。看外表莫瑞松王還是那副驕傲的雄獅模樣,可白銳總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了,難道是因為這次看見他穿的衣服比較多嗎?(⊙﹏⊙)b莫瑞松王第一眼就看到了白銳,當然也看到了跟白銳站在一起的獵星。

  「這是我侍奉的族長,瑟爾。」白銳介紹著,反正這些人的舌頭有點發音苦難,就用他們的名字介紹好了。那些大臣們有不少眼睛都盯著獵星的腳,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不過莫瑞松王倒是神色不變,乾脆利索的首先對著獵星行禮。就憑他這份乾脆,白銳決定對他的印象稍微好點。

  莫瑞松王邀請白銳和獵星坐上他的車架,那是一輛由四十多輛六腳蜥蜴拉拽的移動宮殿般的車架,兩人並沒拒絕。

  「偌依大人,諾塞利恩呢?」

  移動行宮的內部風格,和上次白銳見到的諾托裡的大廳一樣,地面上鋪滿了大塊的皮毛、艷麗的地毯、細亞麻布的靠墊等等等等,躺著坐著隨君選擇。三個人剛坐下,莫瑞松就迫不及待的問。

  「沒跟來。」

  「……」

  「他自己決定的。」

  「……」

  這位王者,現在可絲毫都不像是雄獅,倒像是鬧彆扭的二哈……

  「嗷!嗷嗷嗷嗚!」

  「砰!」

  正想著二哈呢,鹿腿就從這座移動行宮幔帳中衝了進來,它落地倒是穩,可三個人同時感到屁股底下一震。幸好工藝過關,行宮的地面足夠結實,否則鹿腿趕緊來就得漏下去。

  「嗷嗷啊!」鹿腿一腦袋扎進白銳懷裡,差點沒把白銳撞個倒仰。

  不過這一路上也是有點忽略他了,白銳捧著鹿腿的大腦袋,各種揉揉摸摸。狗狗不像貓咪那麼傲嬌(聰明),二哈而是老實(笨呆),這要是貓咪被主人過二人世界忽略了這麼長時間,早就離家出走了。二哈這裡被揉順了毛,就老實了,趴在白銳的腿上,沒一會乾脆打起了呼嚕。

  「這真是一條英俊的狗。」莫瑞松王眼睛一亮,伸手就想去摸鹿腿,可他爪子還沒摸到,就被白銳啪的一聲,乾脆利索的拍開了。

  以白銳的道德和情感標準看,莫瑞松王和茅收對各自的伴侶都是背叛,前者是身體上,後者是事業上。可放到他們各自的生活環境與三觀中去,莫瑞松王就根本不算背叛了。所以莫瑞松王還不算太渣?

  白銳剛才還為他那可憐勁心軟了一點,現在他見了鹿腿,就把諾塞利恩扔腦後去了?!白銳覺得他們還是算了吧。渣就是渣,白銳覺得自己還是別摻和了吧。茅巫和諾塞利恩未來是根事業過一輩子,是破鏡重圓,還是再找其他人,都看這些人彼此之間的緣分吧。

  ╮(╯▽╰)╭反正夏提供養老,白銳會做他們的堅強後盾!

  「莫瑞松王,我聽說在偌依離開之後,你們和鄰國打了一架?」獵星這時候把話題接了過去,他們在守望鎮的時候,從奇力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不過因為停留的時間比較短暫,沒瞭解知道具體經過,只知道最後洛卡勝利了,還得到了不少好處。

  「當然!那可是一場艱難的戰爭,我們要面對至少十四國的聯合軍隊!我們blablabla」真沒想到莫瑞松王還有說書的天賦。

  不過莫瑞松王雖然講起來有很多地方都有些誇大,可從內容上看,他說艱難倒並不假。

  等到莫瑞松王說到敵人已經逼近到了王城諾托裡,以及他這位王率領著僅有的王城衛隊、貴族私兵,以及一部分奴隸,在白銳神使的神力保護下,於最後關頭反敗為勝時。獵星和白銳對視了一眼。

  「我們會在諾卡待上三個月左右。」獵星說。

  「諾托裡的神殿還沒能建好,但我的王宮歡迎兩位入住。」神殿現在才剛打好地基,這還多虧了去年的那場戰爭,否則也沒那麼多戰俘作為奴隸,「我想問一下,剛才外邊的那些強大的戰士,還有他們身邊的神使……」

  原來見到蛇啊蠍子啊蜘蛛啊神馬的,諾托裡人是妥妥的打死,但是現在就連最膽小的女人,看到這些東西也不會尖叫出聲,而是恭敬的請回家裡去了。無奈現在諾托裡的五毒都很少見了,至於外地的,根本沒沾染到白銳蠱霧的五毒,根本都是沒用的。就算如此,洛卡各地還是掀起了供奉蛇身、蟲神的高潮,同時被蛇蟲咬傷致死的情況也多了起來。

  總之,白龍、小青,金角、銀角之外,莫瑞松看到了白銳帶來的十對「神使」,還有那些被隨行的蟲戰士騎著的蠱蟲夥伴,雖然他表情沒變,但是已經饞得暗地裡不知道吞過多少口水了。

  他的巨眼鏡蛇也很好,聽話,溫柔,而且諾托裡的夏天又長又濕熱,夏日的夜晚有眼相伴,簡直不要太美。但看看自己盤在身邊的眼鏡蛇,再看看人家騎在身下的巨蛇,還是眼饞啊。

  「你想要那樣的戰士?」獵星明知故問。

  「無論你們希望要什麼樣的祭品,就算是要我的一半壽命,只要能給我二十個……不,十個,不對,五個!五個就夠了!」

  「我看到了你們的六腳蜥蜴,它們也是很強的坐騎吧?」獵星問。

  「六腳蜥蜴強壯,耐飢渴,性格溫順,是很好的坐騎。」莫瑞松王的眼鏡蛇爬了過來,盤在他的腰間,蛇頭挨蹭這他的手,莫瑞松抬起胳膊,吻了以下蛇頭,「大概就是因為溫順,它們反應遲緩,而且耐毒性並不強。」

  這也是這次戰爭中莫瑞松王發現的,其實六腳蜥蜴的耐毒性還是很強的,可只是對於一般的毒蛇毒蟲來說,不包括被白銳加強了的。諾托裡的決勝之戰,城內放出去的毒蟲在兩個半小時之內,放翻了七成的來犯之敵。戰後,燃燒屍體的大火焚燒了足足半個月。諾托裡城的人,很多到現在還不吃肉呢。

  臨近幾國的精銳甚至王族都在這場戰爭中死乾淨了,莫瑞松王擴充領土擴充得不要太開心,要不是冬天到了,他士兵的腳步絕對不會就此停歇。現在外人已經羨慕嫉妒恨的,把洛卡稱為劇毒之國。

  「你們這裡,還有什麼坐騎?」即使有這些原因,在獵星看來莫瑞松王還是熱切過頭了。

  白銳的蠱蟲戰士為什麼被很多人嚮往?為什麼那麼多人捨棄世代傳承的的戰獸加入夏?不可否認蠱蟲戰士確實強大,可實際上更多的人的蠱蟲夥伴,都是沙齊那樣的小蛇,高大威猛的蟲騎士還是少數。所以更大的原因是蠱蟲的數量,以及相對來講成為蠱蟲戰士的門檻很低。

  想要和戰獸合體對於戰士的身體要求很高,可是成為蠱蟲戰士三歲小孩子都可以,是沒有身體限制的。

  但惡魔之口這邊的人根本就沒有戰獸,莫瑞松王也現階段也還不知道蠱蟲戰士的全部好處,那原因就要從這地方戰士們的坐騎上找了。

  「除了六腳蜥蜴外,還有石牛、甲鹿,聽所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種叫做馬的坐騎。原本最好的坐騎是石牛,但它們脾氣暴躁,很那馴服,所以數量也是最少的。但有了蟲,石牛以後也只能去拉車了。」

  這大概也和戰獸滅絕有關,人們無法通過和戰獸交流的方式獲得大體型戰獸的認可與幫助,只能以馴服起來相對簡單的草食動物為坐騎,在戰鬥力上,這些草食動物可就不夠看了。

  獵星卻沒再說到底同不同意給莫瑞松王蟲戰士的事情,他只是笑笑,抬手抓了一把鹿腿的耳朵。鹿腿低低的嗷嗚了一聲,張開大嘴去舔獵星的手。

  莫瑞松雖然對臣下霸道,可是在面對獵星和白銳的時候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對獵星的無視他不但沒覺得憤怒,反而很高興的說:「兩位大人先休息,我先退下了。」

  獵星的表現說明他有事需要和白銳商量,對莫瑞松來說,有事商量好啊,商量明白了,到時候他的蟲戰士就來了。

  莫瑞松走了,獵星皺著眉,手依舊在鹿腿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摸著,並不說話。直到白銳的手出現在他面前,一下一下的晃著。

  「在想什麼?」

  「在想那位莫瑞松王,如果把郡縣制告訴他,他會發展成什麼樣?到時候,我能不能讓夏和他抗衡呢?」

  「能的。」白銳信心十足的說。

  「嗯,因為我有你,但是他沒有。」

  「不,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和他抗衡的。因為莫瑞松王太霸道了。你則是該霸道的時候霸道,該溫和的時候溫和,你能收攏住比他更多的人。」

  「謝謝你這麼誇獎我。」獵星靠近白銳,兩個人的額頭正好抵在一起,他們就這麼抵著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白銳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疼痛像是落枕一樣的脖子和肩膀,發現獵星和他做著相同的動作,立刻同時大笑了起來。

  下一次莫瑞松再進來時,獵星問他:「莫瑞松王,你是如何成為王的?」

  莫瑞松被問得一愣,但他知道這八成不是隨口問的。莫瑞松下意識的看向白銳,可是白銳現在正抱著鹿腿睡在一堆靠墊裡,顯然是不會給他任何的暗示,也不準備參與他們倆的這次談話,這裡的一切都是獵星負責。

  「我……」莫瑞松猶豫了一下,最終他坐直了身體,「我是在獲得幾個大家族支持後,殺了我的兄弟繼承王位的。」

  「那你認為你為什麼能一直坐穩王位呢?」

  「因為我能夠跟隨我的貴族好處。」

  「你認為是你的力量大,還是那些大貴族們的力量大?」

  「現階段是我的力量大。」

  「那麼在你統治的時間裡,會不會有某個家族會反叛你,甚至自立呢?」

  「有幾個家族有這種潛力,不過我已經開始處理了。」

  獵星問,莫瑞松答,絲毫也不隱瞞。因為獵星和白銳跟他唯一的利益衝突,就是大祭司的一句預言,差點把白銳燒死。ˍ(:3∠)ˍ

  至於佩羅,去年白銳走的時候就看出來他倆之間沒太大交情的。現在是莫瑞松有求於……神,這幾位和其他的洛卡人又沒有太深的糾葛,那與其用堂皇的謊言蒙騙,不如一切直言。

  「蟲戰士可以給你,但你認為,除了蟲戰士之外,還有什麼能讓你的統治更穩固嗎?」

  「神的恩賜。」

  獵星面色不變,這是莫瑞松的阿諛,但也確實是正確答案之一。

  「我自身的賢明,足夠的獎賞,必要的公正,沒了。」莫瑞松總結著,說起來就這麼幾句話,可如果要做到這些,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可以再給你加一個,正確的制度。」

  「?」

  「你的國家現在還小,所以可以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統治,但當你的國土越來越大,你所分封的貴族們得到的土地也會越來越大,要不了多久,較遠地方的子民就會只知道領主,不知道他們的王。其實就算是現在,很多地方也是這種狀況吧?」

  「是的。」

  「正確的制度,雖然不能完全杜絕這種現象,但會讓情況好上許多。」

  「你希望我實行這個『正確的制度』?」

  「你先聽聽是什麼樣的制度吧,實行與否,由你自己來決定。」獵星開始說起了郡縣制,以及白銳簡單提到的科考制度。

  莫瑞松一開始被這種制度嚇得不輕,說手腳冰涼都是輕的,但是越聽他越覺得高興。因為郡縣制是為了中央集權,科考制度則從根本上砸碎了貴族專權。

  白銳其實他沒睡覺,抓著鹿腿毛茸茸的爪子,聽著那兩人「談心」心情略微妙。獵星雖然很多詞還不會說,太長的句子也說起來費勁,但顯然有做推銷員的天賦,不過這兩人要不要越聊越投機,越聊越高興啊?

  古今中外,變法就少不了流血。失敗了要血流遍地,成功了更是血海無涯。

  獵星和莫瑞松都身處在文明的早期,沒有前人的例子而給他們借鑒,但是兩個人的政治直覺都很強,在聊得越來越高興的同時,兩個人都明白這樣做的危險性。

  稍有差池,最先死的就是莫瑞松。莫瑞松不想死,他還想暢快的品嚐變法改革之後的甘美果實,那他那就得擁有一支可以自保的力量,一支和必定要在變法中被碾碎的舊勢力沒有關聯的力量。

  恰好,獵星和白銳可以給他這支力量。

  其實這支力量也有麻煩,因為這樣宗教的勢力就會強盛起來。不過對現在的這兩位統治者來說,原本宗教的勢力就不弱,所以再強也沒太大的影響。

  莫瑞松興高采烈的走了,原本他已經做好付出巨大代價換取蟲戰士了,從這場談話看來,他不但不用付出太多,反而還能得到更多。而且,他得盡快把分散到一些偏遠地帶的親信召集回來了。

  莫瑞松一走,獵星立刻爬起來,從背後抱住了獵星。

  「和那位莫瑞松王談得很開心?」

  「嫉妒了?」

  「有點。」

  獵星向後倒,頭搭在白銳的肩膀上:「讓你干個痛快,別嫉妒了,我是你一個人的。」

  ˍ(:3∠)ˍ親愛噠,你到底是天然呆還是天然黑啊,這麼天真無邪的說出這種話來,我都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懵逼。

  最後他們還是啥都沒幹,因為想到莫瑞松隨時都可能上來,白銳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和獵星親密接觸的模樣。

  

  第一四七章

  

  這天晚上,隊伍停下來吃飯之後,白銳和獵星正要去休息,莫瑞松又找上了門來。這次不是找獵星,而是找白銳的。

  「偌依大人,回去之後,可以告訴諾塞利恩我很思念他嗎?」

  「你想讓他回來?」

  「是的。」

  「他走的時候你可沒怎麼攔他,另外,如果你連他為什麼走都不知道,那讓他回來又有什麼必要呢?」

  「……」莫瑞松的臉上出現了可以稱之為愧疚的表情,不過光是這表情可打動不了白銳。實際上,如果不是愧疚之外,明顯看出來他還在猶豫著什麼,白銳立刻就轉身走了。他白天的時候思考要不要坦白交代時都沒這麼花這麼長時間思考,「我知道他為什麼走。」

  「哦。」

  「他不喜歡我去找其他人,原來我覺得他這樣很怪,竟然不喜歡享受快樂。當然,我知道我們倆在一起時的快樂才是最無與倫比的,可是有和別人也是很不錯的體驗。」

  白銳的眼前已經是羊駝刷屏了,趕緊抬手就把獵星的耳朵捂上了:「快說重點。」他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的說。如果莫瑞松今天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勸諾塞利恩回來?!轉頭白銳就讓莫瑞松王知道什麼叫化學閹割!

  「但是,他離開後我才發現,比起讓我每天擁抱一百個不同的美貌男女,我更願意每天擁抱他一百次!」莫瑞松很慷慨激昂的說,他覺得自己都說出這種話來了,白銳一定會非常感動吧?

  「呵呵!」一百?三分鐘一個也得五個小時,種馬都沒這麼種的,「你還是去找一百個不同的美貌男女吧,我覺得諾塞利恩還不想癱瘓。」

  「偌依大人!」莫瑞松把衣裳撕開了,「請不要不相信我的話,我曾經差點死過一次,那讓我看清了很多原本模糊的東西。我……我願捨棄我的王國,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

  這畫風跳躍略大,變法圖強霸道君王,一下子就變成了愛江山更愛美人深情主君了。

  「莫瑞松王,如果你在今天白天的時候說這些話,或許可信度還更高點。」獵星拍了一下白銳的手,示意不需要捂著他的耳朵了,反正這捂耳朵的效果也不是太好,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白銳則用「寶寶被嚇到了」的表情看著莫瑞松王,要不是獵星說話,他還得呆上一會呢。

  ——想要變法,就必須有一個強力的君王在位,現階段,那個強力的君王除了莫瑞松王之外,不作他想。那白銳和獵星怎麼會讓他捨棄王位去找諾塞利恩呢?

  可這種手段太可笑,也太小家子氣了。

  以莫瑞松王的為人,他會做出這種明顯到可笑,讓人不會感動,只會厭惡的事情嗎?

  話說不對啊,莫瑞松王情商的技能點雖然點得有些歪,可也不算太低啊。

  「因為我白天的時候,多少還有點猶豫了。」莫瑞松王臉色絲毫不變的說,「我沒有子女,血緣較近而且腦袋清楚的兄弟都被我殺光了。如果我也死了,那麼下一個繼承王位的,就是我一個癡呆的堂兄。我還是挺愛這個國家的,不願見她沉淪在廢物的手裡。我以為我能夠選擇王位,尤其是在諾塞利恩在神國生活的應該不錯的情況下。但是,我發現我越來越無法忍受了,我……」

  獵星和白銳對視一眼,這妥妥的有問題,這麼小言的傢伙絕對不是莫瑞松。

  白銳開啟了透視,他發現在莫瑞松的大腦一左一右有兩隻對稱的蟲。不,不是蟲,是食指長短粗細,看起來像是肥肥蟲子的兩道陰影,再放大點,就能看見,它們……怎麼這麼像蠱霧?!

  白銳抬起手,他的指尖溢出絲絲的蠱霧被依舊滔滔不絕的抒發著對諾塞利恩愛意的莫瑞松王吸了進去。白銳的蠱霧糾纏上了蟲一樣的陰影,陰影忽然散開反撲向蠱霧意圖吞噬!

  「啊——!」莫瑞松王捂著腦袋慘叫著倒了下去,營地裡的其他人立刻趕了過來。夏人看到自家族長和大巫沒事就淡定了。洛卡人在驚訝的同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這是神在降下神罰?那他們是不是要重新選一個王了?

  「不用焦急,你們的王生了病,偌依只是在為他治療。」獵星向眾人表示沒什麼大事發生,他們該幹啥幹啥去吧。

  還是有人在心裡產生了那麼一點遺憾的,因為王要是有個好歹……不過這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莫瑞松王如今的聲望前所未有。

  不過,剛見面的時候沒給莫瑞松治病,現在治?

  「仁慈的瑟爾大人,我們可否留下來觀看?」有人出列行禮,他們好奇莫瑞松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想要趁此機會多與這兩位神祇接觸,當然不能這麼容易走。

  「可以。」獵星點點頭,本來莫瑞松的情況看起來就挺可疑的,要是繼續趕人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讓這些人旁觀也沒什麼。就是獵星奇怪的是,衰葉呢?獵星叫來同行的蟲戰士,讓對方去看看衰葉。

  蠱霧和黑影絞殺,終究是蠱霧略勝一籌,不多時,莫瑞松總算停下了掙扎,他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地面上,從眼睛、鼻子、嘴和耳朵裡流出閃爍著淡淡磷光的血來。白銳的手在他臉前搖晃了一下,更多的蠱霧飛到了這些血跡上,隨著蠱霧的侵入,磷光消失,莫瑞松的血恢復成了正常的顏色。

  「我……」莫瑞松嗓音嘶啞的說,他像是剛醒過來一樣瞇縫著眼睛,「我,我做了傻事對嗎?」

  「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那記得在來找我做傻事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莫瑞松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不過白銳問了,他也沒隨便搪塞推脫,而是很努力的在想。他明顯是著了道了,現在不把罪魁禍首揪出來,那他覺都睡不好。

  「我喝了一杯酒。」

  「酒從哪來的?」

  「在我帳篷裡放著的。」洛卡國的貴族們認為喝水是奴隸與窮光蛋才幹的事情,所以他們日常只喝葡萄酒不喝水。莫瑞松的帳篷裡更是一直都會有盛滿了葡萄酒的陶壺,「來人!」一聲招呼,幾分鐘後,莫瑞松帳篷裡的兩壺酒被帶來了,在他帳篷外站崗的衛兵和隨行的女奴都被叫來了。

  但白銳沒從這些人身上找到任何線索,衛兵表示自己只是站崗,女奴們說她們只是按照慣例為莫瑞松王更換乾淨新的陶壺,其餘什麼都不知道。

  「把他們都拖下去!」這個都拖下去也代表著拷問的意思,就算這些衛兵曾經都是他信任的人,但現在發生了這種事,莫瑞松也不準備姑息。

  還圍觀著的眾人看見王爬起來了,雖然鮮血滿臉有點嚇人,但絕對是沒事了。之後女奴和衛兵全被叫了過來,頓時不少人心驚肉跳了起來。莫瑞松王這是被下毒了啊,每一次發生類似事件,那倒霉的絕對不只是罪魁禍首。

  「等等!他們說的是真話。該有什麼樣的懲罰就去懲罰吧,但拷問就不必了。另外,這些紅酒在給你之前,是放在什麼地方的?帶我去看看。」

  白銳現階段還沒有看出別人說謊與否的能力,但幹這種送死的事情,無論是女奴和衛兵都屬於棄子,沒能第一時間從他們身上找到線索,基本上後邊也就別想有什麼發現了,那還不如少牽連點人命。

  衛兵和女奴感恩戴德的被拽下去了,女奴依舊只有死路一條,可至少能死得乾脆了。衛兵要被責打十棍,棍子是特製的,打完了之後接下來至少半年就得在床上渡過了,工作當然也丟了。出了這種事,以後是不是還能找到好工作就不知道了。至少命留下來了,也不會禍及家人了。

  這次出行,有四輛專門拉莫瑞松王行李的車輛,他的酒壺也都放在那。莫瑞松親自帶他們去了,翻看的時候,看守輜重的衛兵和拉車的奴隸也被帶到了一邊。

  剛才發生了什麼,這些人現在也都知道了,所有人都提心吊膽著,萬一疏漏出在他們這邊,那下場絕對比那些人還要慘烈。

  結果等到王和兩位真神回來,他們也同樣只是被按例懲罰而已。就算是被拉走吊死的奴隸,也不敢發出哀嚎,就怕連痛快去死的結果也不會有了。

  不過罪魁禍首還是沒找到,莫瑞松王臉色陰陰的,看來他注定要有幾個晚上睡不好覺了。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三個人分開了,白銳和獵星去了一趟他們自己的車隊,搬下來了一口風格粗獷的箱子,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助,兩個人抬著箱子才回到了營帳。就算發生了剛才的事情,還是有很多人好奇的探看著。讓兩位真神親自動手的箱子,裡邊不知道放著什麼珍寶?

  箱子打開,那些好奇的人們要是真看見了裡邊的東西,八成要嚇死倆仨的——裡邊塞著的是依舊無手無腳的紅祖,比起剛抓到他時那徹徹底底的蟲子模樣,現在的紅祖眼睛沒那麼大,嘴巴縮小了一些,昆蟲甲殼也開始軟化。他開始向人的方向過渡,結果看起來也就更醜陋扭曲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白銳抬手,他掌心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團蠱霧,在問話的時候,蠱霧絲絲縷縷的散開,露出裡邊被包裹的一小團黑色的蠕動著的霧氣。

  「不,我不認識這個。」白銳除了第一次是隔了一個月去找他,後邊就是五天一趟了,紅祖曾經意圖跟白銳討價還價,結果當時白銳揮手間出現了蠱霧,劇毒的蠱霧。紅祖的抗毒性很高,甚至高過曾經的雙足飛龍,結果這讓他感覺到的是更多的痛苦,那種身體內部和體表的皮膚好像同時被融化一樣的痛苦。

  他在那種痛苦中掙扎了整整兩天,在徹底解死亡之前,被救了回來。當時白銳的眼神告訴他,下一次白銳就不會救他回來了。從那之後,紅祖就再也不敢隱瞞了。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能力比較特別的巫。」

  「曾經有過,但除了木族的巫我們不能當面來之外,其他的只要是遇見的,就都被我們殺掉了,直到遇見你……」

  「你們為什麼不到惡魔之口下方來?」獵星湊過來問。蟲巫老巢所在地距離惡魔之後並不算太遠,他們應該知道在懸崖之下還有更多的生命和文明,這些貪婪的傢伙為什麼老老實實的守在原地不動呢?

  「因為……哎?因為……我明明知道的,是白祖還是綠祖說的?那個原因……奇怪,我、我我絕對沒有任何想要隱瞞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紅祖本身比白銳和獵星還要驚恐,他的腦袋顯然被人做了手腳,可他竟然從來都不知道。

  「那現在我們已經在惡魔之後下面了,你有什麼感覺嗎?」白銳問。

  白銳沒告訴紅祖他們到了什麼地方,直接塞箱子裡就運來了。在聽他們這麼說之後,紅祖先是一怔,接著他的臉和身體都開始膨脹,兩隻眼球開始扭曲,一個朝上一個朝左,嘴巴歪斜著半天才吐出嘶啞破碎的音節:「救……救……救!」

  他掙扎著,可是沒有手沒有腳,只能在箱子裡有限的空間裡無用的蠕動著。

  獵星猛地把箱蓋合上了,那砰的一聲響,以及箱子的震顫,清楚的告訴他倆紅祖的結局。

  神秘的木城還沒見到,倒是這邊又出事了。所以蟲巫阻攔著惡魔之後下方人們的進入,惡魔之後下面也有別的什麼東西,阻攔著蟲巫的入侵。

  「或許你可以問問那位洛卡的大祭司。」獵星坐在箱子上說。

  「嗯,我也這麼想的。」白銳坐在他身邊,腦袋靠在獵星肩膀上,「這是蜜月來著。」

  獵星摸摸他的頭髮:「這就是蜜月啊,甜蜜之外再來一些有趣的東西,不是更好嗎?」

  「不好。」白銳的臉在獵星肩膀上蹭啊蹭的,「等我們回去再過一次蜜月吧。」

  「……」獵星無奈的看著白銳,其實來的這一路上,蜜月的時間早就夠了,「黑爸和果爸要是知道你這麼說,會把你抓去打屁股的。」

  玩野了的那兩位家長,這次沒能跟來,早就一肚子不情願了,白銳要是再跑,果爸沒什麼,黑爸非得抓狂不可。

  「那我們就在回去的半路上偷偷跑走,等到玩夠了再回去。」

  獵星揉了揉白銳的頭毛,一如既往的揉掉了他的假髮ˍ(:3∠)ˍ話說跳舞的時候,任憑白銳各種高難度的旋轉跳躍假髮也都沒事,怎麼獵星只要一上手,十次裡有八次就都把他的假髮薅下來了呢?

  ***

  大祭司迎出了諾托裡城,剛看見白銳他就以非常優雅的姿勢跪下來,意圖去吻白銳的腳,白銳把獵星拉了過來。

  「這是我的伴侶。」莫名其妙的大祭司在聽到白銳這麼說後,立馬跪地用更虔誠的表情去吻獵星的腳背,吻完了獵星,再去吻白銳,跟隨在他身後的其他高級祭司也一一照做。

  被他們吻到,那種絕對不美好的酥麻瞬間從腳背延伸到全身,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不快,打擊信徒的積極性,索性有獵星一塊陪著,不算難忍。

  「大祭司,那裡是我去年跳舞的地方?」白銳指著一個方向問,那地方現在是一個很大的祭壇,看得出來是新近建造的,地面還很粗糙。

  「是的。那裡是大人的神跡之地,聖舞之地,我們決定以後每一年的那個時候都會讓最好的舞者到那裡獻舞,以示對大人的尊崇與敬愛。」

  誰能想到他這個最多在跑步機上跑跑的宅男,竟然會和一種舞蹈慶典掛鉤?

  「那你們今年的慶典還沒舉行吧?」獵星問了一句。

  「祭壇還沒有完成,而且時間也還沒……」大祭司話沒說完就激動得說不下去了,因為白銳拉過獵星的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歡呼聲從四周的民眾中間傳來,無數花瓣被拋灑向白銳和獵星。

  ==白銳覺得以這個國家人的風俗習慣,大概他和獵星當場xx這裡的人歡呼聲會更大。

  

  第一四八章

  

  「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我可以理解為你想看我去那裡跳舞嗎?」一吻解釋,白銳在獵星的耳邊問。

  「理解正確,而且,你的蠱霧也能甄別出這座城裡是否還有其他人被那種黑霧所控制。」

  「我去了。」白銳又在獵星的嘴唇上輕啜了一下,轉身走向了祭壇。金角銀角以及白龍和小青感受到了白銳的呼喚,早就已經分守祭壇的四方待命,各十對的五毒,以及跟著蟲戰士來的蠱蟲夥伴們也在祭壇邊排開。

  白銳是空著手走過去的,但當他站在祭壇中央,他的手中多了一根花枝。

  這情景有些人去年看到過,更多的人是第一次看到。驚呼聲響起,原來以為早就扔光的花瓣,這時候從更多的人手中飛揚出來,落進了祭壇中。

  笛音響起,白銳身體後仰,左腿抬起並越抬越高,白銳點頭抵著支撐身體的右腳,整個身體成為了1字。所有人都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白銳踩在地面上的右腿也抬起來了……

  兩條腿都不挨著地面的難道他用臉著地嗎?!Σ(°△°|||)當然不,白銳的兩條腿緩慢的併攏,他抬起頭,整個身體依舊後仰,就像是有一根棍子抵住了他的腰,讓他順暢的旋轉了三百六十度的圈,但是沒棍子!所以他是飄著的?!

  在洛卡大勝之後,有越來越多的人湧入洛卡。他們有的是想來這裡尋找商機的商人,有的是各國派遣來的間諜,還有一些就是自己或者家人被病痛所困擾的人。無論來到這裡的原因是什麼,他們都心懷疑問——真的有現世的活神?真的有以毒蛇毒蟲作為神使的神?那個神的力量……真的那麼強?

  看到金角銀角白龍小青,還有那些巨大的隨隊蛇蟲,他們只是信了五成,能驅使巨大異獸的人物過去也不是沒出現過。但看到飄在半空的白銳時,他們的下巴就都掉了下來。天空,除了鳥之外就是神的領域。

  一聲他們從未聽聞過的長嘯響起,黑影遮蔽了天空,人們抬頭看到了一個恐怖的巨影,可這時候慘叫著逃跑的竟然只有寥寥數人。更多的人只是跪在地上,不斷的祈禱著。果然,那頭龍落了下來,白龍和金角各自挪了挪,它就落在了他們空出來的那個位置上。

  這一切並沒打擾到白銳,他還在跳舞,小青爬進了祭壇的正中,白銳踩上了它的頭,當小青抬起頭,白銳就從它的頭上高高的跳起,輕輕落在白龍的頭頂上。以這些恐怖的毒物為舞台,他在它們身上縱躍,舞蹈得歡暢。

  蠱霧開始散逸,有人忽然發出驚叫:「好美的酒香!」

  有人訓斥這個打擾神靈舞蹈的人,可是這酒的味道實在是太甜美了!

  要是華夏東北大漢,絕對會說這酒味不地道,甜滋滋娘們兮兮的,其實白銳在茅第一次跳醉舞九天的時候也是這麼感覺的ˍ(:3∠)ˍ。

  但此時的人愛酒,工藝卻還達不到要求,酒的味道不會太純,現在隨著蠱霧中飄散出來的酒味,帶著花香,甜美甘醇,是現在再好的酒也比不了的。

  「我能看見了!!!」一個少女呼喊起來,她旁邊一對體型圓胖的夫妻,在驚喜之後拉著女兒跪倒在地。

  這三口人很多人都認識,他們是異國的貴族,少女幼時被火灼傷了眼睛。莫瑞松王也曾經用蝴蝶為她治病,可並沒有效果,原本遺憾的他們就要離開,因為聽說真神即將到來才再留了一陣。然而這一家人其實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留下與其說是想要找白銳意志,不如說只是為了滿足一分好奇心。

  此刻他們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更多的人狂歡起來,可也有不和諧的聲音,或者說慘叫的聲音。

  但慘叫的才是白銳他們需要的,有蟲戰士進入人群,把慘叫的人拖拽了出來。他們身邊跟著莫瑞松的衛隊,有人問就說,這些人也是正在被蠱霧治療,暫時的疼痛很快就會消失,把他們拖出去,是為了防止他們倒在地上被人踩踏。

  這些被拖出去的人,很巧合的全都是獨自一人。詢問的人現在正是對白銳,對莫瑞松敬仰和敬畏的最高點。注意力都集中在歡呼和祈禱上,能分出精力問一句已經是交情不錯了,哪裡還會深思這些人說的有沒有漏洞。

  蠱霧越來越濃,如同紫色的紗,將周圍籠罩成了迷人的仙境。越來越多的人都沉醉在霧紗與甜美的酒香中,恍恍惚惚的神智不清……

  等到人們清醒過來後,發現祭壇中早就沒有了人影,莫瑞松的衛隊,巨大的蛇蟲神使,還有那些活神本身,都已經不在這裡了。人們先是發出一聲歎息,可很快就再次興奮了起來,他們高聲歡呼尖叫,好像總是扔不完的花瓣再次出現了。沒人想要回家,無論是諾托裡的本地人,還是商人、求醫者,甚至間諜,這個時候都彷彿忘記了一切。

  人群載歌載舞的繞著街道慶祝,有少數之前沒有出門的人,也因感受到了神跡,在這個時候走出了家門,跟上隊伍。貴族們命令自己的奴僕拿出美酒、鮮果和麵包(發麵餅子?)與所有人分享,貧窮的人也採摘來大量的鮮花分享給其他人。

  當他們看到在王宮二樓出現的莫瑞松王,歡呼聲簡直能夠把天空掀掉。

  莫瑞松王身邊的女奴舉著一個金黃的銅盤子,盤子裡放滿了香油,莫瑞松王就將這些香油潑向人群。

  白銳則正在王宮的大廳裡,現在這裡沒有了獸皮和靠墊,白銳第一次看到這裡的地面,竟然是用小塊的彩色大理石拼成的馬賽克地面,馬賽克的圖案正是一條巨蛇,白銳覺得這大概是去年新換的。

  那些被拖走的人,現在都在這,八成的人已從疼痛中解脫,渾身是汗的坐在地上呻吟。可還有那麼十幾個人,依舊在疼痛中痙攣哀嚎著。

  祭司們正在一一詢問那些被控制的人,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腦袋裡進了那種東西。

  「我……我有段時間很暴躁易怒。」有個高大英俊可是一臉頹喪的年輕人突然說,「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的妻子因此離開了我。」

  他這一說,提醒了很多人:「我也是!」

  祭司們一開始是懷著沒魚蝦也好的態度繼續聽的,因為這可是活神主動交給他們的第一件任務,什麼結果都沒有那就太悲劇了。可脾氣暴躁這個事情吧……誰沒偶爾失控過?但是一路追問下去,不對勁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

  這些被操控的人,都曾經是一時的天之驕子,但現在的他們都是眾叛親離,窮困落魄,甚至有幾個就要去賣身為奴了。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越是回想,這些人越覺得過去做出那些事的根本就不是他們自己,簡直就是開玩笑!

  另外這些人裡還有三個是諾托裡本地的貴族子弟,三個人還是好朋友,從幾個月前開始不務正業——在這個世界來說,沉迷酒色、亂交荒唐都無所謂,只要你該鍛煉的時候鍛煉,該做事的時候做事,那就沒問題。可是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酒和屁股上,那就被人所不恥了。

  他們仨現在也是一副大夢剛醒的模樣,鬧不清楚為什麼無視長輩的勸解甚至警告,整日都在最下等的女支院裡和已經被玩爛了的男女奴隸廝混。

  大祭司的臉色變得極端難看,嘴裡念叨著邪祟,趕緊就去找白銳和獵星了。

  聽大祭司說完,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只有三個人是諾托裡的?那其他人都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那些人大多是被僱傭的戰士,保護商隊和來治病的貴族的。」

  白銳問:「他們還記得失控之前最後做的事情是什麼嗎?」

  「不記得了,事情過去都太久了。」

  獵星突然問:「這三個人,和他們仇怨最大的人是誰?」

  「你覺得這可能是報復?」白銳猛然一驚。

  「嗯,如果那些人都確實如他們所說,曾經是很出色的人,那麼相對的,他們也都是很容易被嫉恨的人。」

  大祭司則愧疚的趴伏在地上說:「大人說得很對,只是……只是我不太熟悉那些年輕人。」

  還不到下一代的洛卡貴族嶄露頭角的時候,和大祭司有交往的,還是他們的父親甚至祖父。

  「那麼,最嫉恨莫瑞松王的呢?」獵星又問。

  「這個……」這次,大祭司只猶豫了一會就立刻乾脆的回答,「芙雅王妃。」

  他侍奉的是神,在活神出現後,甚至莫瑞松王都得靠邊上,所以大祭司對於得罪王妃毫無壓力。

  「我去找莫瑞松。」獵星站了起來,「和我一塊去嗎?」

  「不了,我還有些事想問問大祭司。」白銳搖搖爪子,聽到白銳這麼說的大祭司一臉快哭出來的榮幸,不,他已經哭出來了。

  ˍ(:3∠)ˍ但是能不能把鼻涕擦擦?霧!!!是擦,不是舔!

  原來看著大祭司中年大叔很清高,很英俊,很深沉,現在已經形象全無了。

  「大祭司,你還記得去年你說的,我是你預言中的災厄嗎?」

  「偌依大人請你寬恕我當時的……」頓時大祭司的鼻涕又嚇得流出來了。

  「不用這麼激動,我的意思是,你會預言?」

  「……」

  在把鼻涕舔乾淨後,大祭司又變一臉嬌羞了。

  ˍ(:3∠)ˍ我只是離開了半年,而且當時你也沒見著二哈啊,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怎麼?」

  「大人,我不會預言,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一個祭司真正的可以預言。我當時把你說成是災厄,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會有災厄,當時你的身上出現了異象,又住在已經失勢的法比亞家,正合適安定人心。」

  原來如此,不是預言是推理啊。這讓白銳既放鬆又失望。

  「諾托裡的神殿,有多少祭司,我指的是加上最普通的學徒?」

  「諾托裡的神殿,我為大祭司,在我之下有十二位合格的祭司,每位祭司有三到六位學徒。加起來一共有六十三人。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百三十人左右的閹奴。」

  「閹奴?」

  「是的,他們被割掉了繁育後代的子袋,最小的八歲,最年長的二十一歲,都是只貢獻給神的最純潔的青年。」

  「……」白銳真不想理解這傢伙眼神裡暗示的意思,「你們這裡的文字是什麼樣的?」

  「我們有大概兩百個文字!」大祭司立刻興奮起來了,從他的袍子下面掏出一個卷軸——真沒想到他還隨身帶著,打開之後,卷軸裡邊就是一個個的洛卡文字。

  兩百個文字?能幹啥?不過要是兩百個字母,那倒是絕對夠了。

  不過在大祭司解釋文字之後,白銳知道確實是文字,不是字母。他們的文字還是象形文字,每個字都有拳頭那麼大,每個字都有特別的讀音,而且代表的意思都非常非常的多。如果用這種文字寫出的記錄,大概只有最開始的幾代人能無誤的解讀出這些字的意思,後邊的人多少都會出現偏差。

  看著這些古老的文字,白銳猶豫著要不要教他們漢字。

  文字也是文明的一種,用漢字取代現在的土著文字,讓這種文字斷絕,也就代表著一定意義上的文明斷絕。

  那用這兩百個字為基礎再創造一種文字?白銳在那些文字邊上比劃著,剛才還在興奮的講解著字義的大祭司,現在大氣都不敢出。

  「你認為你有能力根據這些文字創造出更多的文字嗎?」

  「不,那是神的領域。」

  「神的領域?這些文字也是神教給你們的?」

  「這些文字……」大祭司還真沒想過,最早的文字是從哪裡來的,被這麼一問愣了一會再次搖了搖頭,「即使文字並不是神跡,我也無法創造出文字。」

  當大祭司這麼說的時候,白銳甚至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恐懼。他就像是被圈養在牢籠裡的家畜,只能在那個範圍內活動,甚至沒有勇氣踏出去。

  莫瑞松是個強大的王,在他手下也有不少有能力的人,相比之下,這位大祭司就讓白銳有點失望了。不過倒是也可以理解,大祭司要是能力足夠,莫瑞松也不會讓他安安穩穩在那個位子上坐了這麼長時間了。

  白銳覺得文字這件事還是稍後再問問莫瑞松吧,或許他能推薦出改進與創造文字的人。之前白銳和獵星商量的是利用祭司們開辦學校,教導文字和最普通的數學,現在看來這件事得暫時押後了。

  「佩羅最近怎麼樣了?」

  「他被陛下派到莫洛孫城去了,那裡是我們新近擴充的領地。能夠被派往新領地的,都是得到了莫瑞松王莫大信任的人。」

  派到新領地的都是?也不一定吧。白銳再缺乏政治思維,也明白事情不能一概而論。大祭司不說具體的莫洛孫城到底是怎麼樣的,反而一個勁的表示是信任……看來佩羅混得還是不太好啊。

  「知道他好就好了。」不過人活著就好了,白銳只是隨口問一下熟人,並沒有表示出太大的關心。他看著房門,按理說獵星該回來了吧?怎麼去了再這麼久?

  「砰!」的一聲,門開啦,不過個青年祭司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偌依大人,大祭司!有幾個人情況不對!」

  情況不對的,就是在別人都停止了疼痛後,還依舊在慘嚎的人。

  相比起那些衣衫襤褸混得糟糕的人,這幾個人明顯在穿著上好了許多,身上還佩戴著價值不菲的首飾。

  在其他人正在講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熱口中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站了起來。眾人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疼痛所致,衛隊和已經講述完了自己情況的人立刻上去壓制他。誰知道這個原來一身肥肉的胖子力氣大到詭異,三兩下就把撲上來的人扔了出去。

  當白銳他們進去,正好看見一個被扔飛出來的人,那個胖子現在已經不是胖子了,他看起來整個就是個漂白版的綠巨人。更多的和他情況相似的人,正從地上爬起來。

  大廳裡的祭司們都跑了出來,可剩下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跑的,衛隊和那些清醒過來的失意人們,舉著盾牌和長矛正在奮勇迎敵。

  

  第一四九章

  

  大廳雖然面積不小,可也是相對而言的。在這裡和這些氣吹了一樣體格大了普通人兩三倍的巨人開戰,巨人施展不開,普通人這邊卻也被擠在了一塊,結果就被這些巨人一抓一個准了。唯一的生路就是這些巨人暫時的行動緩慢,還不如趁那個機會,退出大廳,把門一鎖。要麼點火,燒不死他們,也能讓他們戰力大減。要麼等救兵來,比如白銳。

  不過也不能說他們愚蠢,畢竟對衛隊來說,守衛王宮使他們的職責所在。

  白銳站在門口喊了一句:「退出來!」

  裡邊的人立刻回了一句:「誓死保衛大人!」剛喊完,就有一人嗷一嗓子,被一巴掌拍到了柱子上。

  「……」

  「大人,快離開吧!」大祭司也後悔帶著白銳過來了。

  臨時集合起來的眾人已經被衝散,一個倒霉蛋被兩個巨人抓住,他發出讓人膽顫的慘叫,硬生生被撕成了兩截。可這並沒有讓其他人的腳步停滯,他們依舊頑強的阻擋在巨人們的面前。

  「大人!快走!」

  白銳原地不動,吹起了蠱笛。輕傷的人瞬間痊癒,重傷的也不再覺得生命正在遠去,只有那些巨人,被蠱霧包裹,卻掙扎嚎叫。他們不再和戰士糾纏,集結在一起,衝了出去,眼看就要抓到白銳。忽然轟隆一聲,屋頂和地面同時破開了大洞。白龍和小青從屋頂出現,金角銀角鑽出地面。

  巨人再怎麼巨,面對著四個真正的龐然大物,也如同小孩子一般。

  跑在最前邊的五個巨人,被白龍小青左三個右兩個的緊緊圈住,剩餘的四個,金角銀角各自分走了兩個。

  彭的一聲,被白龍圈住的三個人裡,最高大的那個巨人,竟然整個炸裂開了。但人體頂多是會被勒得骨斷筋折,怎麼會像他這樣彷彿緊捏的水球一樣,裂開後飛濺出的除了零散的骨頭外,就是弄粘稠的血水。

  十幾隻蝶蠱從屋頂的洞裡飛了進來,它們沒去治療傷者,反而落在了地面上。

  白龍把整個門口都堵住了,從白銳的角度完全看不見蝶蠱做了什麼,但是它們傳來的感知讓白銳一頭霧水。

  為什麼會好吃?它們在吃什麼?

  白銳正想著要不要也出去從房頂跳出去,又是彭彭兩聲,另外兩個人也被白龍勒爆了。有東西正好掉在了屋外,白銳的腳邊。一開始白銳還以為是人的骨頭,但傻白從他耳朵後邊冒了出來,興奮的落在那東西上面,並且傳遞給了白銳和蝶蠱一樣的感知。

  好吃噠!~\(≧▽≦)/

  白銳這才彎下腰去把那東西撿了起來,那東西黑乎乎的,有點沉,離近一點就能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可明明是香氣,白銳聞著卻想吐。

  【系統,知道這是什麼嗎?】

  【母樹的樹根。】

  【不對吧,我聞過母樹,不是這味道的。】香甜的味道越來越濃了,白銳想吐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他把木頭快朝邊上一扔,讓傻白自己吃去。同時讓白龍讓開大門,那裡邊的人應該還都有救。

  【從主要成分上來講,這就是一塊母樹的樹根,但它經過了特殊的加工,有些比較特別的作用。】白銳跑到了那個兩截的人身上,這人也是命大,現在竟然還沒死。碧蝶們落在他的傷口,還有一地的內臟上,竟然有種詭異的美感,這個人竟然還有意識留存。

  「想活就堅持住。」白銳其實也心裡惴惴,他就算給人接過斷肢,但斷成這樣的,也是頭一回遇見,頭也不回,白銳喊了一嗓子,「不要靠近這裡七步之內!」

  有想靠近的人立刻退後了,祭司們趕緊進來圍在七步外的位置。

  落在這人內臟上的蝴蝶飛了起來,白銳開著透視和人體結構圖,一件件尋找並活化,治療著他的內臟。

  男人嗚咽的哭了起來,遠遠看著的人沒一個覺得他是懦夫——誰那麼想就把自己也切開!

  「腎呢?」都齊了,可兩個腎臟不知道哪去了。

  蝴蝶們分開,一會撿回來了一個,可還差一個。實在不行就讓他一個腎?

  「這……這個是嗎?」有人舉著一塊肉問。

  「就是它!拿過來!」

  那人趕緊雙手托著個腎過來,離近了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人和白銳的樣子後,臉色略略泛青。

  白銳伸出一隻被血、肉、脂肪、膽汁、各種分泌液等等零碎染得紅、白、黃啥顏色都有的手,把那顆腎接了過去。

  遞過腎的這個人也是個久經殺伐的戰士,自問碎屍之後,依舊該吃肉吃肉該喝酒喝酒,但是當他看見了白銳的手,眼睛又無意中瞟過地上那個腸子還在地上癱了一地的傢伙,頓時感覺一股酸味湧到了喉頭。

  他趕緊轉頭回到七步之外,可最終還是沒忍住,扶著柱子,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不過其他人都沒工夫照顧他,他們的眼睛都死死的盯著白銳。組人牆的祭司們被扒拉得東倒西歪,如果不是有剛剛白銳那句話,就算祭司們往日被各種尊敬,現在也在就被這些眼睛都瞪大了的壯漢們踩在腳丫子下面了。

  話說白銳也好久沒有治療過這麼重的傷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的能力到底強悍到怎麼樣的地步。

  最後撿回來的這顆腎上面還能看出來腳印,儘管因為離開身體的時間比較短所以仍算新鮮,但除此之外,它不但被踩裂了,還缺了一塊肉。白銳接過來一看,他也覺得接不回去了,只是抱著最後試試的心情,用蠱霧包裹在它上面。這顆腎就像是一塊被放在水中的海綿,將蠱霧全都吸了進去。

  肉眼可見的,腎臟上的裂痕全部都痊癒,就算缺肉的地方也重新長出了肉來。

  白銳拖著它放在了該在的位置,兩隻碧蝶飛來拉過動脈靜脈和輸尿管,在蠱霧的「關照」下,這些重要的管子和它重新連接在了一起。

  更多的碧蝶飛過來,抓起了白銳已經拼接好的內臟,讓它們懸浮著。白銳拽著這人的下半身,他挪近一點,碧蝶就放開內臟飛開一些,卻依舊繞著不走,在這人的上空飛舞播撒鱗粉。終於這人的身體被拼接好的時候,在他的上空已經飛舞著一群碧蝶。

  站起來,白銳吹起蠱笛,他吹的是蝶音,碧蝶們在笛音下,和著笛音與蠱霧翩翩起舞。驀地,它們全部落在了那人的傷口上,等它們再飛開,這人腰胸的部位雖然還有一絲血痕,但怎麼看都不是剛剛兩截人的樣子了。

  那些戰士已經跪了一地,一個個眼睛裡的狂熱都能直接把人燒起來。

  當白銳站起來走向他們,這些人立刻保持著跪倒的姿勢為他讓開一條路。他們甚至不敢親吻白銳的腳,只是吻他走過的地面。白銳現在也沒有了窘迫的工夫,他大步走向下一個人。

  ——這些戰士也不是完全的打完了就不幹事了,他們已經把能移動的傷者都挪到了一起,剩下放在原地的人,都是動了反而死更快的。蝴蝶們吊住了他們的命,讓早該已經死的人依舊頑強的活著。

  下一個是個肚子凹了半截的人,他左側的肋骨已經全都斷了,兩隻碧蝶落在他的人中上,是他活下來的原因。

  「匕首!」白銳抬手,一把匕首立刻放在了他手裡,白銳割開了這個人的肚子。

  幾分鐘後,白銳走向第三個人,然後是第四個,第五個……

  「呼……」白銳呼出一口氣,一塊微溫的亞麻布敷在了他的臉上,輕柔的擦去汗水。白銳舒服的瞇起眼睛,他是如此熟悉這隻手,熟悉它的力度,熟悉它的溫暖,白銳沒有絲毫被驚嚇的感覺,他只感覺到了輕鬆和愜意。

  「什麼時候回來的?」當那塊亞麻布離開,白銳立刻轉過去摟住了獵星的脖子。一邊與他耳鬢廝磨,一邊詢問。

  「在你把那個分成兩半的人拼接到一起的時候,知道嗎,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了。」獵星撫摸著白銳的背脊,心疼的問他,「累嗎?」

  「你那麼早就到了?」白銳太專注了,竟然絲毫沒意識到這一點。

  「我還給你遞了幾次食物,餵了你喝水,擦汗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擦汗完全沒印象了,倒是食物,努力回憶的話,好像印象裡確實模模糊糊的吃過幾次東西,「你和莫瑞松離開,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先睡覺,等你醒了,我把事情都告訴給你。」

  「好的。」白銳在獵星的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剛才專注於治療的時候沒有感覺,現在和獵星說了幾句話,確實越來越撐不住了,蹭著蹭著,他就這麼掛在獵星身上睡著了。

  獵星把白銳打橫抱了起來,大祭司弓著腰,親自帶著兩人去了給他們準備好的房間。

  白銳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因為餓肚子醒來。他一睜眼,就看見獵星了獵星專注的眼睛。

  「在我給別人療傷的時候,你也一樣沒睡對吧?」

  「但我和你不一樣,我並不需要那麼專注。」

  「你竟敢這麼說,心拔涼拔涼的。」白銳一把翻身,壓在了獵星上方,雙手撐在獵星的頭部兩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

  「看著我的時候,你竟然說不專注,我要懲罰你。」白銳惡狠狠的盯著他,一口咬在了獵星的肩膀上。

  獵星笑了起來,他們兩人的胸口緊貼著,胸腔的震動從一個人的身上傳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兩個人此刻同樣又累又餓,但另外一種飢渴感,讓他們把腸胃的哀鳴扔到了一邊……

  ***

  莫瑞松王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悄悄的到兩個人的門口看看,他是真的需要和他們談談。這次房間裡終於傳出了動靜,身經百戰的他,當然一聽就知道房裡的兩個人在「干」什麼。他知道現在最好離開,等一會再來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莫瑞松王實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位能夠讓人不死的活神偌依,當他被他的伴侶壓在身下的時候,會是怎麼樣一種美麗的風景?

  ——到現在為止,誰都以為白銳是下面的那個,也不能說完全的以貌取人,從體格上看,白銳更白體型稍瘦,還穿得那麼妖孽,怎麼看都是躺著享受的那個。

  於是,偷看的莫瑞松王很快看到了打擊他三觀的東西。膩白的彎成迷人的曲線,有規律的上下起伏,一塊塊的肌肉隨著生命的躍動起伏,銀色的(假)發在這片背脊上流動,璀璨的銀飾更是讓人的眼睛又疼又熱。

  呆看了一會,莫瑞松捂著嘴巴退出來了。不捂不行,他滿嘴的口水,但又怕吞嚥的時候太大聲,所以只能摀住。

  甩甩手上的口水,莫瑞松在門口站了一會。他下面硬得能直接去敲釘子,走兩步就能看見美麗的女奴,走四步就有誘人的少年,王宮裡他的衛隊士兵們也都很願意和他有一場快樂的歡宴,許多大臣家裡美艷的熟婦妻子也敞開大門等著他,就算他想拉上那些人近中年俊美有失但成熟更濃的丈夫玩一場三人行也有很多人願意,那些大臣對於王的血脈能夠融入他們的家族很感興趣。

  可是莫瑞松現在誰都不想找,不停在他腦海裡浮現的,是諾塞利恩的身影。他的臉、他的頸項、他的胸膛,他的背脊,他的……

  ˍ(:3∠)ˍ完了,更硬了,要炸了怎麼辦?

  酣暢淋漓品味愛(動詞)之滋味的兩個人絲毫不知道一牆之隔就有個痛苦的人兒~當兩人云收雨住,白銳的手依舊在獵星的身體上留戀,寒濕的皮膚絲毫不會讓他覺得反感,反而充滿了難捨的魔力。吻了一下獵星乾裂的嘴唇,白銳依依不捨的離開。房間裡裡有一壺葡萄酒,還有一壺水,水是用來洗手的,其實很乾淨。有鑒於兩個人的糟糕酒量,白銳還是把洗手的水拿來喝了。

  他就這白銳的手喝了兩口,繼而自己拿過水壺,咕嘟咕嘟灌下了半壺。

  「我找到莫瑞松後,開始時並沒有說芙雅王妃的事,只說了那三個年輕人的情況,接著找來了他們的家人與他們相熟的玩伴。」

  獵星開始講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被找來的人一開始還沉浸在狂歡的氣氛裡,聽到自家的孩子或者自己的朋友竟然被發現中了惡毒的詛咒,頓時都臉色大變。那些相熟的玩伴更是被嚇得夠嗆,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說出了幾個最有可能幹這事的人。

  被提到的這幾個人也是貴族出身,但他們的家族只是中下,他們的容貌、身材和各方面的能力都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性格要麼是懦弱,要麼是陰暗。

  本來以為要從這些人身上得到線索,就算是用拷打,也得費一番功夫,派出去的衛隊把人帶回來的同時,也帶回了線索。衛兵衝進其中一人的房間時,對方正在拜祭神像。衛兵碰觸到神龕的時候,那人瘋了一樣和衛兵廝打起來,不過用腳想也知道這結局不太美好。

  那傢伙被揍成豬頭,神像也引起了衛兵的注意,被一塊帶回來了。

  「神像?」

  「對,很粗糙的木雕神像。不是任何人認識的神祇。」

  洛卡是個多神教的國家,到底有多少神,連大祭司都不清楚。從戰爭、生病到行走坐臥,甚至到上廁所,都有管理的神。但那都是在諾托裡大戰之前,現在各家各戶供奉的,要麼是各種神使,要麼是從白銳去年跳舞的地方挖回來的石頭和泥土,要麼是白銳的神像。

  另外現在可是在狂歡的時候,之前的人都是被從外邊的人群裡拉出來的。因為說了是奉了「偌依大人」的命令,所以才速度這麼快。但這個人是從他家裡拉出來的,怎麼想這事怎麼透著怪異。

  「怎麼確定這個神像是線索?」

  「不是我確定的,是莫瑞松。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表示把神像的主人關進地牢,接著對我表示歉意,就一個人離開了。」

  「明白了。」白銳明瞭的點頭。

  就算從來沒打聽過,但是從佩羅的隻言片語,還有諾塞利恩言談的迴避中,也能知道這位芙雅王妃不太好。

  其實這就更說明莫瑞松渣了,莫瑞松油滑得很,又見多了男女,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如果不娶,就算妹子三觀不太正,也不會歪到現在這個程度。

  莫瑞松離開是因為他已經確定了,再怎麼不好,畢竟是他的王妃,是家務事,所以他去自己解決了。

  

  第一五零章

  

  中午的時候,沒有爆x而死可臉色難看的莫瑞松王再次拜訪了白銳和獵星,一進門,莫瑞松王就有一種閃瞎眼的感覺。

  其實那兩個人沒做什麼親密的事情,甚至他們坐的位置都離彼此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沒有任何一片皮膚是挨在一起的。可是他們說話的語氣,看向對方的眼神,還有偶爾的笑聲。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旁人,你們在這裡是多餘的,我們只要有彼此就夠了。

  莫瑞松坐下了:「諾塞利恩,我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他回來?」

  「……」那兩人終於不再看著彼此了,可是他們看向莫瑞松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寫著「你有病!」蠱霧第一時間飄了過來,繚繞著莫瑞松王的身體。

  「我沒有被控制,我就是……」莫瑞松抖了抖肩膀,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彆扭過,「我就是突然發現,好像只有兩個人也挺好的。」

  「……」

  「我真的沒有被控制!」

  ==這位陛下還是被白銳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才終於證實了他確實沒有任何異樣,他只是突然的感性了而已。

  「回去我會問諾塞利恩了,我們現在還是說這種事吧。莫瑞松王,談感情真的不適合你,太傷感情了。」白銳咧著嘴說,他雞皮疙瘩都能當鎧甲了。

  莫瑞松氣得頭頂冒煙:如果這傢伙不是活神!我一定!一定……

  一定半天也沒一定出啥來,誰讓白銳確實是活神呢?那有問題就得憋著!╮(╯▽╰)╭「我覺得我們還是說正事吧。」獵星好心?不,獵星看戲看夠了。另外,白銳關注別人的時間也太長了,這個重心還是回到他身上來比較好。

  「我找到了這個。」莫瑞松咳嗽了一下,他現在不拿,獵星和白銳都沒注意他還帶著一個盒子,盒裡邊是個雕像,「和耶庫瓦家小兒子的雕像一樣。」

  從胸口的裝飾上看那應該是個女性的雕塑,她的身體只佔了神像五分之一左右的部分,其餘的全都是長而亂的頭髮。白銳第一眼看見雕像,還以為看見了蛇發女妖,拿過來端詳了一番,才發現不對。他擺弄了雕像一會,把它倒過來了。

  他以為是蛇發的,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樹根,身體則是歪斜的樹木。

  「你們在那些發狂的巨人身上發現了什麼?」白龍勒爆了三個,其餘的六個白銳沒注意。

  「他們都破了。」一提巨人,就連獵星也是一臉不好了的表情。

  「破了?」這個形容略微有些怪。

  「對,破了。裡邊的東西都流了出來,只剩下了一張包裹著零散骨頭的皮。」莫瑞松咧嘴,回憶起看到的場景,一臉噁心要吐的樣子。

  「裡邊的東西呢?內臟之類的。」

  獵星搖頭:「全都分辨不出來了。」

  「這種東西怎麼會是力大無窮的巨人?」

  「你們這些神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莫瑞松攤手。

  「大人,王,大祭司求見。」一個守位恭敬的說。

  「讓他進來。」這個時候大祭司不會因為沒用的事情來打擾,莫瑞松王看獵星和白銳並沒有發對的意思,對守位點了點頭。

  「我的神主!」大祭司進來先是無比激動的對著白銳和獵星行禮,站起來後他瞥了莫瑞松一眼才幹巴巴的哼了一聲,「王。」

  這大祭司是越來越膽大了,但是莫瑞松倒是也不在意。

  「兩位大人,我只個這個是什麼了!」他也拿出來了一個雕像,和白銳手裡的幾乎一樣,看來他這個應該就是從耶庫瓦家得到的那個了,「這是復仇女神海娜!」

  「海娜是這樣的?」莫瑞松表示懷疑。

  「復仇女神擁有很多形象,海娜是從北邊傳來的一種信仰,信徒認為仇恨就如同海娜的發,深深的扎根在土裡。不過,這種小神在面對兩位大人的時候,只是一些小麻煩而已。」

  小麻煩?獵星和白銳可不認為是小麻煩。看莫瑞松的臭臉就能知道他也不認為這是小麻煩。

  「你是從什麼地方查到海娜的?」

  「是從一些游巫那裡知道的。」

  「游巫?是遊走的女巫男巫的意思嗎?祭司和巫有什麼不同嗎?」原來他們這裡除了祭司也有巫啊。

  聽白銳這麼問,莫瑞松和大祭司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微妙。大祭司開口解釋說:「祭司是真正的侍神者,男女巫……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信仰誰,到了一個地方就會打不同的幌子。其實根本上,他們就是掛著神名的女昌女支而已。」

  所以,惡魔之口下的祭司就是有辦公地點被國家承認的高級公務員。男女巫則是中等色情職業人員,這差距略大吧。

  「這不算是褻瀆嗎?」白銳下意識問了一句。

  「當然是褻瀆!我立刻把這些傢伙都殺……」大祭司頓時來了精神。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偌依大人請聽我解釋。」

  莫瑞松一把拽住了大祭司,把他拽了回來。

  大祭司雖然一把老骨頭,但人種加上小時候也沒缺吃少穿過,所以身材也是很高大的,可被莫瑞松單手就拎起來。大祭司惱羞成怒各種反抗,那看起來就是耍猴人拎著一隻老猴子。

  「大祭司,你剛才的行為才是褻瀆。」莫瑞松大概從白銳和獵星的表情上,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滑稽,胳膊一用力,把大祭司甩地上了。

  大祭司捂著自己的老腰,咬牙切齒的看著莫瑞松,被莫瑞松瞪了一眼,往常明明表現膽小的大祭司竟然沒一臉畏懼的閃躲,反而和莫瑞松回瞪,這情況……

  和獵星對視一眼,白銳就是政治敏感度太差,也意識到到底怎麼回事了。

  他有了靠山了啊。

  白銳沒出現之前的大祭司心裡明白,他就是個神棍,又沒有太大的野心,所以總是縮著。可當他們這些活神的出現,原來只是石像的神變成了真實,大祭司不再是神棍,而是真的侍神者了。原先被他畏懼的莫瑞松王,面對活神也要低下他一直高昂的頭顱,甚至膝蓋。

  人的野心需要合適的土壤養育,大祭司的野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培養出來了。

  「莫瑞松王,你說吧。我們剛剛來到你的國家,很多事情並不瞭解,我們很願意從你那裡得到消息。」大多數情況下都很溫和的獵星,瞪了大祭司一眼。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把這裡變成什麼神國,獵星和白銳都希望能夠在惡魔之口上下,讓兩個文明世界並存,且互通有無。大祭司以神為名的行為,半點都沒有讓兩個人高興。

  大祭司被瞪得哆嗦了一下,他終究不是一個膽大的人,這次被嚇住,下次再起了鬧騰的心就不知道要多久之後了。

  「遊走的巫是很重要的。」以這句話為開頭,莫瑞松詳細解釋了這些游巫是怎麼工作的,以及他們的作用及重要性。

  祭司是為王族和貴族服務的,除非大的慶典,否則他們都身處於神殿中。神殿表面上是為所有人服務,然而不交夠進門費的人是沒有資格進入的。

  大多數平民只能在自己的街區裡立上各種各樣很小的神像,但沒有祭司,得不到神的回應,就會讓人心生恐慌與憂慮。游巫的工作就是戴上各種神的面具,表示自己已經成為了神的替身。請他們來的人也不是隨便就和他們交合的,會奉上貢品,選出出色的男女,如果神滿意了,所有人就會高興。

  偶爾美麗俊俏的游巫,也會被貴族邀請到他們的府邸玩樂。

  總之就是這樣,底層的民眾很需要他們。

  「……」所以這是請吃請喝請打炮,不過再一想,白銳覺得這些人大概就是這個地方最原始的演藝人員……了吧?

  「最近的諾托裡,甚至是整個洛卡境內,游巫的日子都越來越不好過了。」

  因為洛卡的神不再是高高在上,捉摸不著了。洛卡的神使也不是人,是蛇、蛙、蠍、蛛、蜈,誰都知道游巫請不來神降臨,這些人也就帶不來心裡安慰了。

  「那麼把復仇女神帶進諾托裡,是游巫故意的?」去年白銳可是也跳過一次舞,並沒有誰疼痛難忍,更沒有哪些古怪的巨人。

  「與其說是游巫故意的,不如說是有誰想要試探。」獵星拍了拍白銳的肩膀說。

  「試探……我?」白銳指著自己一臉的疑惑。

  「嗯,試探你是不是能發現,能治癒他們的手段。」

  「我會繼續拷問耶庫瓦家的小子和芙雅,一定問出神像的由來。」莫瑞松臉上殺意閃過。

  把他都控制了,這已經是要顛覆洛卡了,他絕對不能容忍有這種人,或者是神的存在!

  「我覺得還是應該把那些游巫都抓起來,這種復仇女神的信仰是他們帶來的,也必然是他們帶來的雕像。」大祭司還是死咬著要抓游巫。

  「大祭司,你應該是還不知道爆炸或者皮膚破裂死去的都是誰吧?」

  「那些都是游巫?」獵星眉頭一皺問。

  「對,所以已經沒辦法從這條線上找線索了。」

  「讓我見見耶庫瓦和芙雅,或許他們也是被操控了呢。」其中有一個是莫瑞松的王妃,但獵星稍作猶豫,還是這麼提議了。

  這兩個是僅有的線索了,游巫死了,可總得有一個把他們和游巫聯繫起來的人吧?尤其是芙雅王妃,她的身份是不可能自己跑到底層居住區找人的。

  「我這就把這兩個人,還有他們身邊的人都帶來。」

  ***

  「獵星,你知道怎麼拷問?」帶人的這點時間,白銳扭頭問。剛才獵星的提議,可把白銳嚇了一跳。倒不是驚的那種,就是好奇。

  獵星笑著吻了白銳的唇一下,還捏了捏他的臉頰,沒說話。

  「……」旁觀的莫瑞松感覺各種怪異,他可是看到了那兩人親密接觸的,結果現在的場景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或者是做夢?

  白銳還以為先帶進來的會是哪個耶庫瓦家的小子——現在連對方的名字他還不知道呢,然而先被士兵帶進來的是芙雅前王妃。

  對,已經是前了。這地方王妃的身份地位全靠王的一句話。

  白銳也算是久聞其名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

  當初佩羅說她只是個鄉下丫頭,一見到人,白銳就知道佩羅絕對是用有色眼光看人了。白銳就算是個彎的,但是審美眼光還是有的。

  不愧是金色珍珠的美名,她的髮色真的就如金色的珍珠一般,就算是在室內也熠熠生輝,她有一雙碧藍清澈的眼睛,鼻樑不是太高但是很直,嘴唇的顏色就如淡粉的花瓣。就算現在她臉上髒污,可能看出皮膚細膩雪白,衣服破爛骯髒,但也遮掩不了她婀娜的身段。

  這可是個角色的大美女啊。單從外表上看,必須得說諾塞利恩輸了。

  她進來就高傲的站著,藍眼睛閃爍著憤怒和仇恨,美麗的臉也有些扭曲,可就算是這樣,也依舊讓人有種美的享受。

  獵星站了起來,莫瑞松把要出口的話嚥了回去,只是坐在一邊有點好奇的看著。

  芙雅的視線在白銳身上一掠而過,轉而看著獵星,她現在已經大概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這位大人,你要殺掉我嗎?」她的聲音也很柔美動聽,這聲詢問裡沒有恐慌,只有淡淡的憂慮和直白的清純。

  白銳在心裡臥槽了一下,這妹子是當著他的面勾引他男人嗎?

  「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找你吧?」獵星問。

  「因為莫瑞松王想要迎娶一位新王妃嗎?」芙雅冷哼一聲,看向莫瑞松,「我的王,如果你早跟我說,我會很高興的離開你的。」

  「對,而且他要娶的是你的哥哥。」獵星點頭。

  「不可能!男人怎麼能結婚?!」男人和男人做情人的事情在洛卡乃至於其他國家裡都不少見,可兩個男人的感情再怎麼好,也依然要娶妻。除非其中一個是奴隸,那倒是能一輩子單身的陪伴在主人身邊。

  「當然可能。」獵星走回到白銳身邊,撫摸著白銳的臉。白銳眨了眨眼睛,雖然不知道獵星為什麼會這麼幹,但極其配合的擺出溫順的表情,側頭在獵星的手掌上磨蹭,「他就是我的伴侶。」

  這就是以神作則,神既然都能如此,凡人當然也會向神學習。莫瑞松王頭一個跟風,那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了。

  芙雅本來就白皙的臉,更是被氣得完全沒有了血色,她把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額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你知道如果從你這裡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報,我會讓他們如常處置你嗎?」

  不知道是被氣過勁了,還是知道自己的勾引沒用,芙雅根本沒搭理獵星的話,就只是倨傲的把頭扭向一邊。

  「原來莫瑞松王的提議,是讓你去親吻烈火,然後扔進最下等男奴的囚牢,作為他們的獎勵。」

  芙雅猛地把頭扭向莫瑞松,一臉的不可置信。雖然這話莫瑞松沒說過,可其實獵星這話,和他想的處罰辦法差不多。

  「但我們倆很喜歡諾塞利恩,你畢竟是他的妹妹。那樣處罰你太殘忍了,諾塞利恩會為你傷心難過的。為了他,我們倆的提議是,給你打上奴隸的烙印,直接送給諾塞利恩做他的女奴吧。」

  「不——!!!你怎麼敢?!」芙雅大聲的嘶喊,如果不是後邊的衛兵反應迅速,她大概就要撲上來了。

  「我們也可以放了你,給你自由和一定的財產,但是,那必須看你的情報是否有用了。」

  「復仇女神像是一位祭司給我的。」

  「!!」這下可真是峰迴路轉,游巫和這事無關,有關的反而是祭司?

  「你撒謊!」大祭司的反應最激烈,差點就直接跳起來了,「大人,這個女人只是在無奈之下胡亂攀咬,我們的忠誠不是任何人可以污蔑的。」

  「大祭司,你的忠誠我相信,但是……」

  「把她送回地牢。」莫瑞松抬手示意把芙雅壓走。

  「我寧願去跟最醜陋的畜生睡覺,也別想讓我做諾塞利恩的女奴!反正我不是沒和畜生睡過!」芙雅被帶走的時候還大聲的嘶喊著。

  白銳聽著她聲嘶力竭,幾乎都喊得破嗓的聲音,深刻的感覺難以相信:「你是怎麼看出來她對諾塞利恩有這麼大仇的?」這可是一對共患難過來的兄妹了,而且諾塞利恩和莫瑞松那啥還在前邊,芙雅是踩著自己哥哥做的王妃,這是怎麼個情況。

  

  第一五一章

  

  「我沒看出他恨諾塞利恩,我只看出她充滿了嫉妒和悲哀。」

  聽見他們倆說話的莫瑞松王聳聳肩,絲毫也沒覺得自己禽獸。

  「這些事我覺得我是幫不上忙了。」白銳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去找莎娃,莫瑞松王你找一隊士兵幫我帶路吧。」

  「莎娃?」

  「奇力將軍的妻子,守望鎮……」

  「哦!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白銳覺得莫瑞松看著他的表情有點奇怪。

  等到白銳走了,莫瑞松王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獵星。

  「利恩大人,我以為你們倆是不會與外人有身體上的結合的。」

  「是不會。」獵星莫名其妙。

  「可是偌依大人願意去送子……啊!你們倆該不會不知道送子是什麼意思吧?」

  ╮(╯▽╰)╭這裡的文明和白銳所來的東方文明不同,雖然也注重家族傳承,但是這裡人對血緣關係卻沒那麼看重。妻子在外邊偷情生了孩子,丈夫一樣當做自己的孩子養,養大了一樣繼承家業。只要頂著自己的姓氏,就一切ok。所以,平民去找游巫,貴族和王族去找祭司,他們求子就是真的那啥啥(你懂的)。

  這也是為什麼一些出類拔萃的孩子,直接就被他們的父母很得意的稱為半神之子。

  「你想多了。」獵星陰沉著臉說。

  ***

  白銳用一塊純白的亞麻布把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被命令跟隨他出來的一隊國王衛隊,一個個臉上高興得都快開花了。

  白銳不眠不休給救命救了三天,這三天裡所有的衛隊人馬都輪流去圍觀了兩遍,他們不只看到了白銳正在治療的景象,還看到了那些傷勢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被抬出來的人。

  被「瞻仰」得最多的,就是那位身子斷兩截的,他在被抬出來的第一天裡還是有些不適,拉肚子、嘔吐,拉出來的和嘔出來的都是黑紅色的爛肉,但那樣之後,他的身體反而更清爽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這是神啊,這可是真的神!

  這些人裡有的和奇力將軍認識,也知道白銳是幹啥的,所以一邊帶路一邊忍不住想,要不要稍後也把白銳帶到自己家去「求個子」?

  白銳哪知道自己的種子已經被惦記上了,作為一個彎男和宅男,他能知道的也只是看看莎娃的身體有沒有什麼毛病,另外再給莎娃兩枚孕果。

  ——原來木族人一枚孕果都沒,現在……孕果已經多得不得不被做成蜜餞和乾果了。而且白銳、山峰和衰葉很快發現,這個東西其實對普通人也是有效的,不過白銳並沒有讓普通人大量食用。

  這個果子裡應該是富含大量有益懷孕的激素,木族人的身體已經很少分泌這種東西了,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大多數木族人天性平淡溫和的原因。如果人吃了,確實短期內有益於生育率的提高。但是長期下來,白銳不得不懷疑,有一天人會跟木族人一樣,只能靠外力受孕。

  甚至木族人現在這奇葩的繁殖方式,就是這麼被硬生生養出來的。以為是動漫呢,摘個果子就長個孩子出來。生孩子都得依靠植物,那植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比如原來的蓉部落那樣,人距離滅絕也就不遠了。

  奇力是個將軍,但在洛卡這樣大國的首都,將軍不算什麼,隨便哪個大家族裡喊一聲將軍,十個人裡至少得有五個回答的。更何況奇力還是出身沒落家族出身,所以他住的並不是像佩羅那樣的豪宅,而是在中等階級區裡。

  中產階級區雖然也是單門獨戶的二層樓,但每家之間幾乎牆壁挨著牆壁,也沒有獨立的院子,不同高矮,不同顏色的房屋堆積在一起,還有支出來晾著衣服的桿子與涼棚,遠遠看著雜亂不已。這裡的一樓大多被用來養殖小家畜,小孩子和照顧家畜的奴隸光著身子跑來走去,家畜的糞便就隨便倒在門口。

  看著這個情景,白銳後悔沒答同意坐轎子了。

  這地方的轎子又矮又小,人只能躺在上面,白銳看著就難受,現在看著地面,白銳那後悔就沒地說去了。說好的更發達的文明呢,這髒亂臭的,發達個屁啊!

  ˍ(:3∠)ˍ再穿越一定帶著獵星一塊穿到類似華夏的文明去,華夏人春秋戰國時候就知道道路乾淨整潔的重要性,並且禁止亂扔垃圾了!不過再想想,白銳覺得自己就夠幸運的了,要是穿到類似中世紀的時代,且不說會不會把他這個男巫狩獵了,那個時候人的衛生習慣更恐怖。那是拿人糞當藥朝身上抹,不洗澡被視為神聖的年代啊!

  他正胡思亂想呢,一頂空轎子已經抬到他面前了。

  原來這個衛隊的隊長以防萬一,讓轎子在後邊跟著呢。現在看白銳的樣子,趕緊讓跟在後邊的轎子過來了。

  不愧是跟著莫瑞松王辦事的人,很有些察言觀色的本事。

  白銳看了看自己的腳,毒哥的悲劇就是經常不穿鞋。

  這地方顯然不知道規劃是何物,有地方就蓋樓,一條條小巷狹窄得只能讓兩個人並排走,轎子那麼窄的原因白銳也知道了,真是八抬大轎那樣的也進不來了。

  一路被抬著,搖搖晃晃的到了一家門前,一位盛裝打扮的女性,帶著三個跪倒在地上的奴隸,已經在門口迎接。這個家左右兩邊的鄰居好奇的探出頭來,不過看見王家衛隊沒人過來惹事。

  「莎娃?」白銳姿勢難看的從轎子上下來。

  「是!是的!」莎娃激動又羞澀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

  「我們先進門吧。」

  一樓到二樓的樓梯在外邊,不需要經過髒臭的一樓,莎娃將白銳迎到二樓,白銳走了兩步看衛隊的人都沒跟進來,於是扭頭說了一句:「門開著就好,進來兩個,別都站在外邊。」

  白銳的想法,雖然這個地方民風開放,他也是為了治病來了的。但莎娃和奇力將軍感情很好,說不定就有個萬一呢。為了這個萬一,還是盡量不要給旁人閒話機會的好。

  莎娃和衛隊的人都僵了一下,莎娃一直都不願意借種,這次知道是活神,明白是丈夫求來,與真正的神交合也不算是外遇,她才沒有,也沒敢拒絕。可是難道這個神有大家一起來的意思?衛隊裡還有些比較猥瑣的人,想著難道偌依大人對女人直不起來,所以需要一個男人「從後邊幫忙」一下?

  白銳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些人臉色都這麼怪異,難道他進門的時候做出了什麼違反風俗的事情?回憶了一會沒想起來,白銳把這事扔在腦後去了。反正他治完病就走了,真做出了什麼稀奇事,那以後再說吧。

  「你站在那,不要動就好。」

  白銳開口,莎娃臉色更難看了。她家還算大,二樓有一個客廳四個房間,現在他們就站在客廳裡,門窗大開,甚至能從這裡看到對面與旁邊鄰居一臉好奇的伸出窗外的臉。其他人能夠肆無忌憚的在自己家裡胡搞,但是莎娃真沒有那種興趣。

  「你的身體很好,並沒有什麼傷病。」

  「啊!」白銳的聲音嚇了莎娃一跳。

  「怎麼?你想起什麼了?」

  「不、不,並不是。」

  「我剛剛觀察了你的器官,不過也有可能你身體裡有什麼我看不見的毒素。」

  白銳記得雜書上說,古羅馬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的水管裡含鉛,長期飲用那種水,會使得生育率下降,性格狂躁。不過這個文明雖然很多地方類似羅馬,但他們還沒發展出自來水。不過以防萬一,莎娃長久不孕,也有可能是接觸了什麼不對的東西,只是白銳看不出來不對勁。

  「毒?」

  「別害怕,我並不是指有人謀害你們,只是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就會經常接觸到一些自己不認為有毒的東西。請把手給我。」

  「好的。」莎娃深吸一口氣,她略微明白了,這位活神貌似並沒有她以為的那個意思,他的眼神清澈而認真,在很認真的幫助他們夫妻尋找著無法懷孕的原因。

  白銳握住莎娃的手帶著蠱霧,兩人的手剛一交握,紫色的蠱霧就如活物一般,從白銳的手繞上了莎娃的手臂,進而繞上了她的身體。

  莎娃忍不住笑了一下,蠱霧看似無形,實際上就如小孩子的手,她卻感覺得到,就如小孩子的手柔軟稚嫩,她一開始覺得是冷的,一會又覺得是熱的,不管冷熱那種感覺都讓她很舒服。

  「前幾天我跳舞的時候,你接觸過霧氣嗎?當時有什麼感覺?」白銳鬆開手。

  「是的!我接觸過!」莎娃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光是白銳已經熟悉的狂熱,可是接著,莎娃有點臉紅,「我……流血了。」

  「接觸霧會受傷?」

  「不,是……嗯的血。不過只有半天。」

  「……」白銳臉上也有些發燒,他明白了,那是大姨媽啊。不過他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被治療後,會來大姨媽的。不對,只有半天,那麼那個是莎娃的身體在排出身體內朽壞的部分,或者毒素。那她的身體,到底是有病,還是中毒?

  如果是有病那以後沒問題了,如果是中毒,不找出源頭,現在白銳走了,以後還會出問題。

  可惜神農視野只能看活著的植物,對器物之類的沒有作用。

  「哪裡是你和奇力將軍的臥室?廚房呢?洗澡的地方?排泄的地方?」莎娃一一都為白銳指出來。

  「你在這裡等著,讓一個奴隸和我去看就好了。」白銳在這些地方繞了一群,確認他們入口的食物都沒有問題,拿走了一些他們常用器具表示要回去研究一下。

  「等到奇力將軍回來了,你們不要著急生孩子,讓他先休息一兩天,把身體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再說。」倒是聽說過還能掐點計算排卵時間,但他一個彎男根本沒研究過這個,哪知道怎麼算。

  孕果白銳也沒給莎娃,能夠自然懷孕還是自然懷孕得好。反正明年他大概還得過來,不行到時候再說。

  莎娃感激的把他們送到門口,白銳坐上轎子,衛隊抬著兩個箱子,離開了這裡。

  坐在轎子上,搖晃的從狹窄的道路中間離開,白銳說了一句:「先別回去,你們這裡的貧民區是哪?」

  「大人你要去貧民區?」

  「對。」白銳點頭,中產階級都住在這種地方,白銳想看看最底層民眾的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

  衛隊的人猶豫了一下:「大人,你還是別下來了。」隊長制止了要下轎子的白銳,「我們還得從另外一處地方繞過去。」

  於是白銳又爬回了轎子裡,走進了另外一條更加狹窄和彎彎繞的小巷,有好幾次,白銳的轎子都快擦到牆上了。

  莎娃住的那個區域,還沒到地方,就能聞到一股臭味,白銳以為那種環境已經是極致了,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中層區域的惡臭大多是糞便的臭味,但從底層區域傳來的,聞起來讓白銳想到腐屍,還是那種沉淤了很多年的爛泥塘裡的腐屍,還沒到地方,他最先看見的是烏鴉。

  現代的城市裡也常見烏鴉,這應該是他看習慣了的鳥,但現在白銳卻感覺到一股憋悶和壓抑。

  「喵——!」一聲刺耳的貓叫,一隻老貓從街角跑過,白銳只看見了它剩下一半的尾巴。

  有些孩子突然冒了出來,貴族的孩子是高傲強勢的,中層的孩子是快樂無憂的,貧民的孩子……他們站成一堆,用陰森森的視線看過來,青天白日的卻像是靈異電影裡的鬼娃娃。

  「他們為什麼這麼看人?」有不明白的,白銳就問。

  衛隊隊長明顯猶豫了一下,可還是照實回答:「因為這裡總有來買孩子的。」

  「努力還不夠?還要來買自由人的孩子?」沒說買回去幹什麼,但總歸不是好事,否則這些孩子也不會這樣。

  「有些人認為,奴隸太骯髒。」

  白銳厭惡的皺起了眉,還沒等他再說話,幾個高大的成年人出現了,他們揮舞著棍棒,把這些孩子驅散,一臉討好和興奮的看向了白銳一行,顯然他們誤會白銳的來意了。

  「繼續。」白銳說。

  衛隊眾人怔愣了一下,他們以為白銳看到這情景就會離開,誰知道他還要繼續看。可衛隊也沒有反對的資格,只能抬著轎子繼續前進。

  想要諂媚的男人被驅趕開,他們背地裡啐一口唾沫,卻不敢繼續糾纏。莫瑞松王衛隊的服飾和旁人不同,這些傢伙明知道是鐵板,沒那個膽子去踢。

  轉過一幢老朽建築物的拐角,諾托裡的貧民區正式出現在了白銳的面前。這就是個草棚區,一個挨一個的,都是用幾根樹枝隨便支起來的草棚子。

  「現在這裡的男人大多去了莊園裡、採石場、泥磚場那些地方幹活,女人要麼跟她們的丈夫在一起,要麼在另外一條街上賣東西。」

  至於賣的是什麼東西就不知道了,白銳也沒問題。

  「多虧了偌依大人。」

  「嗯?」

  「這裡沒有什麼病人和傷員,只有老人、孩子,還有那些人。」

  那些人指的就是他們剛來時看見的人,混混和無賴。

  這位隊長看起來對貧民區很熟悉,這想法一閃而過,因為有些冒犯,白銳沒問出口:「走吧,該看的我都已經看到了。」

  他們這麼一大群人在這,走也走不進去,反而干擾了這裡的人正常的生活,有些老人嚇得把自己的飯碗都打破了。

  「是,大人。」隊長應著,隊伍轉頭退了出去。

  當貧民區再次被破敗的老樓遮蔽住的時候,一直跟在轎子邊上,白銳不問就不說話的衛隊長,突然開了口:「我也是從貧民區出來的。」

  白銳扭頭看他,發現這人紅著臉,不過並非是羞愧,而是激動。

  「是王把我買走的。」

  「我也是。」「我也……」

  衛隊裡的其他人紛紛應和著,他們這些最底層的貧民,生活比之一些奴隸還要糟糕。那些賣掉自己孩子的父母,也不都是為了給自己換幾個錢,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讓孩子脫離那種底層的環境。

  被買走的雖然很大一部分都成為了奴隸,可也有像衛隊長這樣比較幸運的。不只是莫瑞松王到貧民區給自己找人手,有很多家族也是這樣,買來後依舊給他們自由人的身份,讓這些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陪伴自己的後代成長,長大後就是最忠誠的班底。

  

  第一五二章

  

  「你們不用激動,我沒有責怪莫瑞松王的意思,我只是想來看看,到底這裡的人都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的,下次我還會叫上利恩一起。」白銳是心軟,但他還沒聖母到想要讓全天下人都過上富裕的日子,就算是真的神也幹不出那種創舉。

  無論如何富強的國家,也缺少不了陰暗的角落。只要把陰暗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國家就不會產生大的動盪。

  ***

  「我回去會給諾塞利恩帶個信。」回到王宮的白銳這麼說,莫瑞松王的臉立刻就光輝燦爛起來了,可是他低估了白銳的惡趣味,「如果你覺得我會這麼說,才怪了。」

  「……」莫瑞松王的臉頓時變得陰雲密佈,絕對標準的暴君臉。奈何暴君也有暴不起來的時候,莫瑞松頂著抽筋一樣的臉皮告辭離開了。

  「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逗他?」獵星好奇的問。

  「發生了一些讓我發現他還算英明的事情。」

  「如果發現他英明,那不是應該對他更友好嗎?或者你認為展現莫瑞松英明的那件事,是他故意讓他看見的?」

  「因為在我意識裡他一直是個渣男,還因為,我發現他衛隊裡都是一群帥哥,以莫瑞松負數的節操,十有八九他們是他增加經驗的對象。」白銳趴在獵星身上,「好吧,我就是任性,彆扭了,怎麼樣?」

  獵星摸摸他的頭:「挺好,我喜歡。」

  白銳這是真被獵星寵壞了,他把被獵星撥弄歪了的假髮扶正:「為什麼我幹啥事都安然無恙的假髮,只要你稍微碰碰就歪歪扭扭了呢?說!是不是故意的?」

  「嗯。」

  Σ(°△°|||)真是故意的!白銳會問這個問題,只是開玩笑啊,開玩笑。

  「我還是更喜歡看你不戴假髮的樣子。」獵星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更像你。」

  不戴假髮的樣子?那不就是禿瓢嗎!

  ┬┬﹏┬┬人家都說,愛無偽的你,才是真的愛你。但為什麼我家親愛噠愛無偽的我,我的心情這麼複雜,這麼酸澀呢?

  白銳再一次被獵星樸實無華的愛語k,重傷倒地。ˍ(:3∠)ˍ

  等到把自己的玻璃渣子心重新粘好,白銳才重新問起了他離開後事情的發展。

  另外的那個耶庫瓦家的小子也招認了,他同樣是在一個祭司指引下,祭拜起了復仇女神海娜。

  但詭異的是,無論是這個少年還是海娜,都回憶不起到底是哪個誰了。這次不是隱瞞,兩個人確實都是一臉茫然,就算把所有的祭司都拉到他們面前,他們也看誰都像,又看誰都不像。

  結果大祭司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乾脆讓莫瑞松派人把所有祭司的住處都搜查了一遍,依舊是一無所獲。

  「你能做到嗎?讓見到你,卻又不認識你。」獵星和白銳坐下,白銳就躺在獵星的大腿上。

  「做不到,但我知道傳說中有些人能做到。」白銳搖頭又點頭,「不過事情有點意思,復仇女神的事情是大祭司匆匆忙忙從游巫那裡打聽到的,因為外鄉的神這些人更熟悉。結果繞了一圈,嫌疑又繞回到神殿的祭司們身上去了。現在那些人的嫌疑都還沒洗清吧?」

  「沒有。」獵星捏了捏白銳的耳垂,傻白從白銳的耳後爬出來,磨蹭著獵星的指尖。

  雖然兩人的舉止親暱,但是獵星的眉頭緊緊皺著,白銳抬起胳膊,點在獵星的眉心上:「為什麼皺眉?」

  「從莫瑞松王腦袋裡發現陰影開始,我就感覺很不舒服,當進入這座城市,發現了那些和莫瑞松王有相同情況的人,不舒服的感覺就更嚴重了。就像是被人窺探……」

  「獵星!」

  「嗯?!」

  白銳突然一聲吼,嚇了獵星一跳:「你覺得誰是最不容易被懷疑的,或者說,到現在為止,誰是最不會被我們懷疑的。」

  「莫瑞松。」

  「呃……除了他之外。」

  「那些……失意人。」這推測確實讓獵星也跟著眼前一亮。

  「對!他們現在都在哪?」白銳也從獵星身上蹦躂了下來。

  ***

  城外,白銳跳舞的祭壇旁邊,現在白龍它們就繞著祭壇休息著。有奴隸把活的牲畜拉來,正在圍著這些龐然大物。每天它們進食的時間,也是來旁觀的人最多的時候。所有人都捂著嘴巴,臉上的表情既驚恐又興奮。

  「法蘭,沒想到還真是在這找到你了。」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大漢,抬起厚實的手掌,拍在了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的身體被拍的一個搖晃,他看著壯漢露出羞澀的笑容:「嗯,每次看到都感覺它們是那麼的強大,那麼的美,所以我實在忍不住。」

  大漢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強大是沒錯,可雖然它們是神獸,我也一點沒感覺出它們的美麗。」說話間看了一眼正在生吞一頭五角牛的白龍,那頭牛被吞進去的時候後蹄還在一個勁的蹬動,大漢著涼一樣洗了口冷氣,「我只覺得是毛骨悚然。」

  法蘭不置可否的瞇了瞇眼睛:「墨菲,發生什麼事了?」

  「哦!忘了說,偌依大人要我們都回去,他要給大家再做一次檢查。」原來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大漢,提到白銳,立刻一臉的肅穆憧憬,他親吻了一下自己握住的雙手,「仁慈神聖的偌依大人在上,感謝他的恩賜。」

  顯然這位已經是徹徹底底的白銳的信徒了。

  法蘭也跟大漢墨菲做出相同的動作,口中喃喃的說著:「偌依大人在上。」

  他們都是失意人,在被白銳救治之後,他們還沒有離開,而是被安排在了衛隊的住處。

  「法蘭,我不準備回家了。」回去的路上,墨菲說。

  「你要留在這裡?」

  「是的,莫瑞松王表示,可以接納我們,我願意從小兵幹起。」墨菲看著前方,說這不再回家的眼睛裡卻有著懷念與依戀。

  「那我也……」

  「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留下,我希望你能夠更珍惜自己的生活。你還年輕,還有家人朋友甚至是戀人吧?就算他們不相信在你身上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只要努力,總能讓他們知道你已經變回曾經的你了。所以不要和我……」

  「不一定。」

  「嗯?」

  「在這裡我們不用擔心再次被禍害,可是在我的家鄉,到底是誰詛咒的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能詛咒我一次,那也能詛咒我兩次。」

  墨菲張大了嘴,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唉……如果偌依大人的紫霧能夠籠罩陸地上任何一個角落,那該多好。法蘭,那就跟我們一起留下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法蘭溫和的笑著,離開前又看了一眼圍在祭壇邊的巨獸們。

  即使已經走進了城門,昂起的巨蛇的頭顱還是清晰可見。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讓這些美麗強大的巨獸俯首。

  走出了那個區域,白銳就從轎子上下來了。在狹小的轎子裡這一會,渾身都有中酸澀的感覺。

  白銳正站在原地伸展著身體,就聽「嗷嗷嗷嗷嗚!」的聲音,他一抬頭,Σ(°△°|||)「鹿腿!?別攻擊!」

  ˍ(:3∠)ˍ鹿腿不會讓白銳驚叫出聲,但一條從房頂上朝著他飛縱下來的鹿腿,別說白銳,就是獵星也得尖叫。

  白銳匆忙之間向一邊撲去,這要是給二哈撲個解釋,就算是白銳的痊癒速度一流,但他也不想嘗試筋斷骨折的滋味。

  衛隊的戰士們也反應迅速的去摸自己的長劍,但白銳的第二聲明顯是對他們的,他們的手按在劍柄上就沒動。

  轟的一聲,二哈把白銳身後邊的轎子撲了個正著,整個轎子被他撲得從中間折斷,兩個側身站著沒看清楚發生什麼的抬轎人大驚之下倒在了地上。

  白銳看著斷成兩截的轎子,只覺得自己小心肝撲騰撲騰的跳……

  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和塵土,白銳感覺自己穩下來了一些。再看那個蹲在那,呼哧呼哧喘著氣,一副乖寶寶樣子的二哈,白銳真想揍狗啊。

  不過還是捨不得,白銳只是抬手抓著狗臉皮,朝兩邊拉扯:「跟著你的人呢?」

  二哈們都喜歡更大更廣闊的空間,讓它們奔跑玩鬧,茅城還在的時候,二哈們的居住地就是在城外。現在到了諾托裡這個更繁華人更多房屋更擁擠的地方,白銳就沒讓二哈進城。但以防萬一,二哈可是戰獸,耳朵後邊腦袋裡邊的兩塊魂晶要是被發現了那就事大了,有兩個蟲戰士跟著它。

  鹿腿被拉得露出鮮紅的牙床和亮白的牙齒,口水滴滴答答的朝下落。衛隊士兵看得都背脊發涼,但是想想那些更大的凶獸,相比之下,頭長得像是巨狼的傢伙,真的就只是小寵物而已了。

  這二貨吧,你說它聰明,它總幹傻事,可是你說它傻,它又總在必要的時候撒嬌賣萌,讓你愛它愛得不得了。所以……它還是傻,就是傻萌傻萌而已……

  白銳扭它的臉皮,把它扭得凶相畢露,可是它一雙狗眼忽閃忽閃的,偏偏又單純又可愛。又扭了幾把,白銳扭不下去了。

  白銳一鬆手,鹿腿就甩了甩腦袋,然後抬頭朝著它跳下來的那個屋頂叫:「嗷嗚——嗷嗷嗷!」

  他們現在已經很接近王宮了,這裡已經看不見兩層的建築物了,因為這附近的房屋功能已經不再是住宅了。身份高的大貴族們都住在城外的莊園裡,所以這裡的都是比較高大上的功能建築。例如圖書館啊、高級服裝店啊、浴場啊、公共廁所啊。

  後兩個是什麼鬼?!ˍ(:3∠)ˍ不是鬼,這些確實都是很高大上的建築物。

  所以,這些建築雖然是一層的,但都很高,只比雙層的住宅樓稍微矮上一點而已。

  這裡的建築頂子都是平的,鹿腿這一叫,它跳下來的那棟建築房頂上,冒出一顆狗頭來。

  「你們在這幹什麼?!」從建築裡邊跑出來了一個大肚子男人,應該是這裡的老闆,「就算你們是莫瑞松王的衛隊,我……」

  以這人的做派看來也是後台很硬的人物,白銳乾脆把罩在外邊的亞麻布一脫,對方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是嚇得腿沒站穩,還是出自本意的,不過他那麼笨重的身子,這下子膝蓋可有得受了。

  也有其他注意到了這裡的人,原本是看熱鬧的心情,結果一看白銳,立刻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屋頂上的那條狗和鹿腿嗷嗷嗚嗚幾聲,就是不下來。白銳示意衛隊站遠一點。衛隊驅趕著人群,站遠了。又是嗷嗷嗚嗚了兩分鐘,屋頂上的狗終於跳下來了。

  鹿腿是白銳見到的最大的狗了,尤其這些年養的越來越肥,比雄獅都要壯碩一些。二哈群裡,也沒有第二條這麼大的。

  但是白銳今天就看見第二條了,這是一條純黑的……狗還是狼?感覺像阿拉斯加。比鹿腿看起來更凶悍,但是瘦得肋骨條都能數出來,皮毛髒污打結,身上傷痕纍纍,一隻眼睛被血污糊住,有蛆蟲在其中爬來爬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變成獨眼狗了。

  「得找個地方給它清潔一下。」

  「大人!請到我的浴場!」那跪在地上的胖子老闆發出一聲嘶喊。

  黑狗嚇得轉身就跑,鹿腿一個飛撲,把它按倒在地,咬著脖子趕了回來。等到鹿腿一鬆開它,這狗立刻一爪子拍在鹿腿臉上,別看它瘦,這一下子把鹿腿拍了個踉蹌。可是鹿腿依舊傻兮兮的笑著,還湊過去舔黑狗的鼻樑。

  「……」鹿腿這是找著伴了?別看這二貨呆呆的,可是眼光頗高,狗群裡一條看上的都沒有,出來一趟找到伴兒了,也是好事。不過,一會這倆都一塊洗。

  「老闆,你的浴場是給人洗澡的吧?給狗不方便。」

  「不不不!我們這裡有小塊的浴場,在大人寵物治療之後,我會把浴池封閉,不會讓人使用!」

  白銳剛要說不用這麼麻煩,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有點問題要去問衛隊的成員,鹿腿的大腦袋立刻湊過來,咬住白銳的褲腿,白銳立刻就不敢動了。

  qaq二哈喲,我總共就沒二兩布,你這大嘴要是不小心給我把褲子扯下來,我就……

  幸好衛隊長很有立刻主動走了過來。黑狗有點緊張,躲到了二哈背後。

  「浴場是不是不止一家?」

  「是的。」這問題問得衛隊長有點蒙,「整個諾托裡有七八家吧。」

  白銳點點頭,示意明白了——浴場老闆機靈啊,這不就是免費的廣告嗎?既然這樣,白銳也就不客氣了。浴場老闆之後的花費,就當是廣告費了。

  浴場老闆得到白銳的首肯,轉身就讓手下人去浴場裡邊趕人,白銳猶豫了一下,沒制止。他倒是無所謂,但是那條黑狗已經越來越緊張了,浴場裡都是光屁股的,一個個物理防禦為零,萬一黑狗發起怒來,咬了誰,到時候就麻煩了。

  浴場裡剩下的人倒是也不多,大多數人聽到白銳來了的消息,已經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等到人沒了,白銳帶著兩條狗,還有衛隊,走進了浴場。

  他們要去小浴室,就要經過大浴室,距離大浴室越近,一股臭味越濃烈。路過大浴室的時候,白銳發現裡邊的水都是黃色的,水面上漂浮著灰色的一層,不知道是泥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裡的水是這個顏色的。」

  「今天一早客人就比較多,這個時候水就是這個顏色了。」浴場老闆解釋。

  白銳過了一會才想明白,但他覺得或許是他誤會了?

  「浴室裡……可以排泄?」

  「當然可以!」浴場老闆理所應當的回答。

  今天看到的場景說起噁心來,其實這還不算是最噁心的,但只有此時此刻,白銳想找個地方吐一吐。

  「這是今早還沒人用過的小浴室。」

  小浴室大概有二十米見方,三分之二是浴池,三分之一是紅白相間的馬賽克地面,邊上有趕緊的亞麻布,還有刮泥垢的青銅刮板,門口跪著一個伺候的女奴,浴場老闆一進門立刻就把容貌姣好的女奴趕走,自己跪在那了。等到白銳說:「你也出去吧。」浴場老闆才一臉失落的離開,白銳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

  白銳把擦身的亞麻布都拎起來,手上溢出蠱霧在布上一擦,就是最好的消毒了。上面還有泥垢的刮板被他扔到了角落,原本放著這些東西的木盆讓他打了一桶水。

  

  第一五三章

  

  他摸著黑狗的臉,黑狗哆嗦了一下,大尾巴夾在兩條後腿中間,瞬間一個側翻倒在地上了,對著白銳露出不設防的腹部。

  這是臣服的表示,白銳卻感覺心塞。

  ˍ(:3∠)ˍ這麼和藹可親的我,為什麼總讓毛茸茸們害怕呢?

  白銳彎腰揉了揉黑狗的肚皮,黑狗瞇著獨眼,雖然個頭大點形象狼狽點,可還是很可愛的。白銳開始幫黑狗清潔傷口,從眼睛上的開始。它的眼睛沒事,只是眼眶上有傷口腐爛化膿,眼睛有些發炎,真實情況比看起來要輕鬆得多。等到把它的眼睛治好,黑狗立刻沒那麼緊繃了。

  和熱血動物,白銳是做不到心靈相通了,神馬動物能感覺到你對它是善意的,到了白銳這裡都是笑話,可是他能用實際行動表達出自己的善。

  等到把黑狗身上的傷都治療完畢,白銳把心法轉為毒性,兩三分鐘的時間,地面上已經鋪了一層讓人頭皮發麻的虱子與其它寄生蟲。黑狗顯得更舒服了,眼睛瞇著,不時的舔白銳一下。

  「這地方連個掃帚都沒有。」白銳鬱悶的念叨著,拍了一下黑狗的背脊,「行了,進水裡泡著吧。」

  二哈呼哧呼哧的也要跟過去,被白銳一把揪住了尾巴。

  「嗷?」

  「人家可是雄的。」黑狗那一翻身,讓白銳清楚看見了它的性別,絕對的雄。

  「嗷。」

  「你找它做兄弟?」

  大腦袋搖晃搖晃。

  「伴侶?」

  二哈呼哧呼哧一邊甩著舌頭,一邊點頭的模樣,可不要太猥瑣。

  白銳覺得自家二哈這表情太慘不忍睹了,他咧著嘴拍了拍鹿腿的頭頂:「好好對人家。」

  「嗷!」鹿腿得意的舔舔白銳的手心,一轉身就是個惡狗撲水,那暴起的水花,都濺到白銳這裡來了。

  黑狗嫌棄的把鹿腿拍遠,大鹿腿狗刨著撲過去,又把黑狗壓倒了,想想剛才黑狗對鹿腿的信任和依賴,看來這倆貨應該是彼此都有意。

  不過……黑狗,好像不是狗啊,越看越像狼。狼就狼吧,黑狼能用自己的狼性把二哈的二貨屬性削減一下就好了。雖然白銳覺得更大的可能,是黑狼讓二哈傳染成二狼。

  撓撓頭,白銳胡思亂想著看這兩隻嬉鬧。突然外邊有人敲門,白銳開門一看是衛隊長。

  「大人,外邊有幾個人和你的兩位戰士追著兩條狗過來。」

  「什麼人?」

  「鬥獸場的。」

  「你們也沒法讓他們離開?」黑狼身上的傷怎麼來的,這下知道了,「我問得多餘了,我這就出去。鹿腿!黑狼!」

  「嗷!」一狗一狼發出一樣的聲音,整齊劃一的從池子裡蹦躂了出來,再整齊劃一的甩動著身上的毛。

  幸好白銳見情況不對,先一步鑽了出去,否則就這倆貨皮毛裡的存水量,白銳現在就變落湯雞了。

  跟著鹿腿的兩位蟲戰士必定表面了身份,但他們還是跟了過來。這些衛隊的戰士也必然表明了身份,但對方還沒走。這情況可就有意思了,不給白銳這個初來乍到的「神」面子,也絲毫不忌憚王權,原來洛卡還有第三方勢力?

  「鬥獸場的人,算是哪方面的勢力?」

  「歇烏斯家世代管理鬥獸場。」

  「只是管理鬥獸場,就能夠膽子這麼大?」

  「他們自身有很強大的武力,並且很得人心。」看衛隊長的表情,顯然他也不喜歡這個歇烏斯家。

  「鬥獸場都有什麼『節目』?」

  「野獸和野獸,人和野獸,人和人,其中又有單人的,多人的,和團隊的。」

  「明白了。」白銳點點頭。

  白銳出來之後,就看見外板除了普通民眾和衛隊之外,還有兩個夏人蟲戰士,以及二十多個一臉凶悍的壯漢。陌生壯漢裡有一多半的脖子上套著鐵圈,那是奴隸的標誌,這些傢伙大概就是角鬥士?

  讓白銳憤怒的是,兩個蟲戰士和他們的戰蟲身上都帶著傷——兩人都是蠍子戰士,大蠍子原本油亮光滑的甲殼上,現在能看出明顯的坑窪痕跡。

  「這位就是偌依大人吧!」當白銳出現,壯漢背後走出來了一個男人,這人在容貌上倒是和芙雅王妃有的一拼。黑頭髮,綠眼睛,是一種冷艷的俊美。

  不過白銳現在看人也稍微有點眼力了,這個男人給他一種脖子後邊發冷的很難受的感覺。

  二哈和黑狼跟在白銳身後出現,對方的眼睛頓時一亮。

  「真感謝你只好我的兩條狗,你該給你多少報酬合適?對了,我想要買下這兩個人,加起來一起算怎麼樣?」

  衛隊長憤怒得臉都扭曲了,按住長劍就要拔出來,但是被白銳按住了。

  「你腦子有毛病嗎?」白銳問,他不是奚落對方,是真覺得這人的腦子有毛病。身為一個在諾托裡生活的人,一個人該有多大的臉,認為能夠從白銳這裡搶走他的狗,買走他的人?虧得這人長了一張冷艷聰明的臉,事實證明容貌氣質和智商不一定相符啊。

  「什麼?」

  「我說,你的腦子有毛病嗎?」白銳放大了聲音又問了一遍,圍觀的人群裡有人笑了出來。

  冷艷男人挑了挑眉毛:「你的兩個戰士從鬥獸場搶走了我的東西,按照洛卡的規則,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自由人的身份,等同於奴隸。」他盯著白銳,眼神裡很明確的表達出——我說買你的人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

  白銳看向衛隊長:「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良?」他稍微有那麼點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這麼肆無忌憚了,雖然去年他把王宮給圍了,還鬧騰了一出昆蟲版的攻佔王都。

  但是,他最出名的,還是能給別人治病吧?去年跑了的人也都回來了,今年更是一來就放大招。

  「是的。」衛隊長雖然被問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答應。

  白銳有底了。

  善良仁慈,確實是褒義的,但在另外一些人的眼睛裡,善良仁慈就被看成了有利可圖和軟弱可欺。比如這位冷艷青年。正好,趁著現在這個機會,白銳覺得他可以適當的顯示一下自己強壯的肌肉了——此為形容詞,不過,對於穿破虜的白銳來說,其實他每天都在顯示肌肉==|||「啊——!」壯漢裡忽然有人慘叫了起來,就如同被傳染了一樣,第一個聲開始,冷艷青年的下屬和奴隸接二連三的慘叫著倒地。

  圍觀群眾們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六七步。一些虔誠的人,嘴巴裡喃喃的念叨著神罰,褻瀆之類的。

  冷艷青年的臉色也不再冷靜了:「你做了什麼?!」

  白銳抬腳朝他走去,衛隊長因為變故有點愣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銳已經走到冷艷青年面前了。

  畢竟是這時代的年輕人,沒有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看著白銳來勢洶洶,冷艷青年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再跟我說說,你要什麼?」白銳無視治過來的劍尖,對著冷艷青年燦然一笑——要感謝他提醒了白銳,還是應該恩威並施才好,只是給予,會把人寵壞的。

  劍抖動了一下,後悔在冷艷青年的眼睛中一閃而過。他比誰都相信白銳是活神,淡紫色的霧氣過後,營裡輕傷的人和獸立刻恢復了健康,瀕死的也喘過了那口氣。去年和今年,兩次都是那樣,不是神跡,還能是什麼?

  他沒忘去年這位活神造成的騷亂,他只是以為去年他們還不是信徒。尤其他作為時代經營鬥獸場的貴族家族,在民眾間有著極高的聲望,過去就算是大祭司和莫瑞松王也要給他臉面。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神,想要把握住信徒的心,應該不會跟他鬧太大的矛盾。

  對!不會鬧太大的矛盾!

  「我想我們有一些誤會,但身為一位在人間行走的神,你……」

  「鬥獸場在哪?」白銳歪頭,這話是對著匆匆忙忙跑過來的衛隊長的。

  「諾托裡有四處鬥獸場,距離這裡最近的是那裡。」

  「我的信徒!禁止鬥獸!」白銳點點頭,這裡還沒有那種巨無霸形的圓形角鬥場,蟲已經都放出去了,它們會尋找血腥味密集的地區,「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所有的鬥獸場都將被夷為平地。」

  「你不能!」冷艷青年一驚,上前一步,他手裡的劍就要捅進白銳的胸膛了,可他只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人就毫無徵兆的倒下了。

  「好了,回王宮吧。」剩下的事情,蜈蚣們會處理。

  它們雖然塊頭太大,沒法從街道上走,但是地下還是暢通無阻的,這是個下水道還沒發展起來的時代啊。

  白銳走了,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有些超乎他的想像。

  變故首先是從圍觀目睹事情發展的人中間發生的,白銳沒有扯著嗓子喊,但是當時沒什麼人大聲說話,所有人都聽得專注,並且知道發生了什麼。

  鬥獸確實是洛卡人非常喜歡的一項娛樂活動,甚至對很對貧民來說,那是他們唯一的娛樂。如果是大祭司站出來說,以後永遠也沒有鬥獸,甚至會及其民變。但鬥獸同時也是一項祭祀活動,不知道什麼時候,單純的宰殺祭品,變成了讓祭品彼此搏鬥,就連搏鬥的過程也成為了取悅眾神的一種途徑。

  可現在這種活動被白銳親口告訴他們,鬥獸不止無法取悅他,還會讓他憤怒。

  

  第一五四章

  

  人們在惱怒於冷艷青年沒腦子的同時,又感覺到惶恐。於是,白銳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跑去了最近的鬥獸場。一開始只是朝鬥獸場吐唾沫,扔石頭。但等到瞭解到真相的人越來越多時,就變成了手動拆樓……

  白銳帶著二哈、黑狼回王宮的速度不快,蟲戰士們正在與白銳講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知道二哈是怎麼把黑狼找來的,就是二哈忽然自己蹦躂沒了,兩個跟著它的蟲戰士趕緊去找人求助,幫忙的人來了,二哈也帶著黑狼以及一群抓捕它們的人出現了。一通亂鬥,就打到白銳面前了。

  看著不斷獻慇勤的鹿腿,和高冷的黑狼,這也算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了,不過,黑狼該叫聲麼?狼腿?羊腿?最終起名無能的白銳,決定把黑狼就叫做黑狼,那些逗比的名字還是算了吧。

  與此同時,諾托裡的民眾卻行動迅速,白銳前腳回到王宮剛找著獵星,後腳就有人來稟報莫瑞松諾托裡出現了騷亂,無數民眾聚集起來,要毀掉諾托裡的鬥獸場,現在正在與鬥獸場的守衛以及角鬥士對峙。但一些貴族也帶著私兵去了,眼看著就要爆發流血衝突。

  這時候衛隊長也正在跟莫瑞松講述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剛講了一半,還沒說到後邊冷艷青年的事情呢。

  看莫瑞松王抓著劍,一副就要殺出去的模樣,趕緊把他拽出,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說了。

  「那些民眾聚集是因為神諭?」這麼一聽,莫瑞松王表情變了。

  「我沒來得及……」來報告的衛兵臉色有些難看,他們這些巡邏的人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場面已經鬧很大了,他們也沒來得及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用最快的速度來報信了。

  莫瑞松王也沒責罰他,只是站起來找白銳和獵星去了。

  現在的莫瑞松也有些犯愁,他早就看鬥獸場的歇烏斯家不順眼了,甚至去年諸國聯軍攻打洛卡一路上那麼順利,莫瑞松懷疑就是這個家族做的內鬼。但因為歷代洛卡王的放縱,想動歇烏斯家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白銳這個做法,是捅了馬蜂窩,還是幫他割掉毒瘤了呢?

  讓他犯愁的另外一個方面,就是白銳和獵星。只要他們倆出現在洛卡,這地方至高無上的就不再是身為王的莫瑞松。雖然借助他們的力量,能夠讓洛卡越來越強,也表示著洛卡對他們的依仗越來越多。

  不過,前去尋找白銳和獵星的路只走了一半,莫瑞松就把煩躁扔到了一邊,重新雀躍起來了。

  ——╮(╯▽╰)╭反正他這輩子要做的就是依靠兩位活神的力量不斷擴張地盤,至於神權和王權相爭的問題,留給後代去煩惱吧。就算王權被神權壓倒,也是後代自己廢物。

  至於歇烏斯家?有活神當靠山,當然幹掉沒商量!

  莫瑞松的腳步乾脆的停下了,他轉身,吩咐衛隊和巡邏隊跟著一塊去拆鬥獸場去!

  ~\(≧▽≦)/~見到金銀珠寶別忘了第一時間搶回來!

  ***

  白銳那時候正跟獵星在屋裡說話呢,他們談論那些失意者的事情,莫瑞松王對所有當時在場的人都遞出了橄欖枝,表示洛卡的軍隊願意接納他們。

  惡魔之口下各國的軍隊,人數都很少。因為人口本來就不多,這裡的軍人入伍時又需要自己準備武器鎧甲,甚至坐騎,花費就算是普通的中產家庭也無法負擔。這裡的軍人又是沒有工資的,和平時期他們就是只出不進,但只要接到任務,或者出征他國,他們就能夠獲得豐厚的回報。

  從軍也是平民改變自己地位,或者沒落貴族重新躋身上層的唯一途徑。

  所以軍隊別看花費很高,但還是有無數人想方設法進入軍中,甚至幾代人省吃儉用就為了供養出一個普通的軍人出來。

  這些失意人出來做保鏢,僱傭軍,能力顯然是沒問題,但是他們在家鄉的名聲已經壞透了,軍隊更是進不去。現在世界各國的情況類似於華夏春秋戰國時代,就算國家概念和民族概念已經興起,可投身別國,就算是和自己的祖國刀劍相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那些失意人全都高興的接受了莫瑞松王的招攬,只是有兩三個人表示要回國一趟,把親人接來。

  引起獵星和白銳懷疑的人,就在表示要回國的三人中的一個。除此之外,獵星還拿了一個東西給白銳。

  「讓我的寶寶們覺得很好吃母樹的根?拿出它來幹什麼?」被系統認定為母樹根的木頭,讓寶寶們都表現出了強烈的吞噬慾望,但因為這東西的來源,白銳還得研究研究,當然沒讓它們吃。

  「猜猜是從哪來的?」

  「從哪……」既然獵星這麼問,那就不會是那天得到的九塊,白銳試探性的問,「紅祖?」

  「對。我突然想,紅祖的狀況,其實挺像那些巨人的,不過巨人們在膨脹後還活了一段時間,紅祖卻直接被炸碎了。所以我打開了裝紅祖的箱子,結果發現,紅祖之所以炸裂,因為他的皮膚受力不均勻。」

  「人皮能承受的膨脹,按理說更堅韌的蟲化的甲殼,也能承受吧?」

  「正相反,首先崩裂開的是蟲化的甲殼部分。」獵星反手就從邊上拿出來了一個盒子,裡邊是洗乾淨的的幾塊紅祖的殘骸,紅色甲殼上連著淡紅黃色的皮革。

  白銳鼻子抽動一下,今天他可是見到了不少重口的東西。

  看起來堅硬的甲殼有幾條裂痕,皮革的面積倒是很大,看得出來是後來被割開的。

  抓到紅祖之後,白銳檢查過他的身體,在他的脊椎上長到了一條長的和蜥蜴有點類似的寄生蟲,它的四隻腳抱著脊柱,腦袋貼在脖子後邊,長長的尾巴已經長進了脊柱裡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從類似嘴巴的位置伸出一條看起來像是舌頭的,一直深入到大腦裡的東西。

  紅祖的身體骨骼多有變形,扭曲得要是埋在地裡,多年之後被挖出來,考古工作者和生物學家絕對不會以為這是人。

  就因為骨頭嚴重畸形還有很多增生物,白銳也不能確定,這個母樹塊根是不是被他忽略掉了。

  【系統,我過去透視過的東西,你還能提取出來嗎?】【本系統為文明傳遞系統,並非醫療輔助系統。】那就是沒有,還解釋這麼多。白銳揉揉額頭,也怪他自己,當初知道看,卻不知道畫——雖然以他的繪畫水平,就算當時畫下來,現在也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白銳,如果當時沒有那些需要急救的人,您能把那九個人救回來嗎?」

  「救不回來。」白銳搖了搖頭,「我到的時候,已經遲了。衝進大廳的時候,我看了那些被小青和金角銀角它們困住的七個,他們的身體被拉伸得有過去的數倍大,骨頭和骨頭之間都已經錯位了,內臟被擠壓得變形出血,大腦成了一塊豆腐,其實他們已經死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還能活動。」

  「活動的死人……」

  「那些坦亞和活死人,是因為有蟲寄生,蟲代替了人大腦的功能。我沒在那些人的腦袋裡發現蟲。」

  兩人的視線同時看向了那塊塊根。

  「在惡魔之口上面沒人見到過木城,白銳,你說是不是木城根本就不在上面而是在這?」

  「非常可能……」白銳點頭,「但是,他們這麼干是為什麼呢?有這麼強的手段和能力,卻不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反而過一段時間就分出一些人口,讓他們在艱難的環境中抗爭甚至滅亡。」

  「白銳,我記得你說過,木族人依靠外力的孕育方式,總也會有一個極限,甚至可能有一天孕果對他們來說都已經無用。」獵星看著白銳,因為興奮,所以眼睛亮亮的,「他們很可能不是不想壯大,而是沒有那個能力,人口和生育方式制約住了他們。」

  「既然人口少,還把人分出來?」

  「因為他們的人口沒有普通人多,但每過一段時間,就到了他們自身的承受極限了,不得不拋棄一些人。」

  獵星的說法也讓白銳有了想法:「可能也不是拋棄,而是他們想看看,原始的環境是否能激發其他人的潛能,尋找返祖的方式之類的……那麼木族部落有的是普通的巫,有的是蟲巫,也可能是故意的,為了看一下看不同的條件下,到底哪種才更有益。甚至蟲巫生活的祖地恰好擋住了惡魔之口下方人類的窺探,也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的,故意把兩個世界割裂開來!」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把集中精神在重大發現上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結果來的是莫瑞松王。

  莫瑞松一進來就說了說關於鬥獸場的事情,表示不需要他們擔心。

  「我去幫忙。」白銳站了起來,可是被獵星拉住了。

  「你不需要去。」

  「但這時候可能已經有人……」白銳根本沒想到因為他無意識的一句話引起了這麼大的衝突。

  「你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獵星依舊抓著白銳沒放,他沒說的話是——這裡的人不是夏人,他們不算是白銳的子民,只算是一些「外圍人員」。

  如果白銳在的時候,不斷給他們治病,確實能夠讓這些人的信仰快速累積。但是他會離開的,在他不在期間,死去的人怎麼辦?到時候就會有人心生怨恨。

  生米恩,斗米仇。

  「讓金角銀角帶著蜈蚣們去幫忙?」白銳坐了回去,可多少還是有點不安心,看到獵星點了頭,立刻用感應讓金角銀角去了。不怕它們攻擊錯了目標,金角銀角雖然不會說話,但智力已經和十一二歲的少年差不多了。

  金角銀角走了,白銳過去一把將莫瑞松王拉進了屋裡——少有的被如此重視,莫瑞松有些受寵若驚。

  哎呀,難道今天真的能和兩位活神共度良宵?(﹃)

  「莫瑞松王,除了那位復仇女神之外,你們這裡關於樹,和與樹一起生活的人、神,之類的傳說,多嗎?」拉著莫瑞松坐下,白銳問。

  莫瑞松有那麼點點的遺憾,不過很快就振奮精神:「關於海娜我不清楚,因為那是很古老的神繫了。我知道的,只有一些很寬泛的樹神之類的。對了,倒是有那麼一個傳說,在彩虹升起的地方,長著一棵巨大的黃金樹,樹上結的果子掉在草地上,就會變成俊俏美麗的男神和女神,這些神就在大樹籠罩的樂園之下嬉戲。」

  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雖然也有巧合的可能,但是這個和木族人的生活習慣實在是太接近了。

  「如果你們還想知道更多,可以叫大祭司來,這些事是不是和復仇女神有關?或者說,海娜也不是虛假的?」

  「現階段我們還不知道,但從這些故事裡能找到線索還是真的。」

  稍後大祭司來說,眾人果然從他那裡得到了更多的線索。

  那個黃金樹樂園的傳說,其實就是海娜神系的起源,海娜也是從樹上掉落下的神祇之一。故事中講的,原本眾神快樂的生活,但是神越來越多,每個神都為了變得更強大,而貪婪的瞬息著黃金書的樹汁,以至於黃金樹枯萎了。

  於是神戰爆發了,一場混戰之後,只留存下了少量的神。這些神帶著重新發芽的黃金樹幼苗,隱遁進了渺無人跡的虛無之地。

  

  第一五五章

  

  海娜屬於戰敗的神,她一直遊蕩在人間,尋找著重新獲得黃金樹的機會。傳說中大地之所以被惡魔之口一截兩段,也是因為那場神戰。

  等到大祭司把他能想到的和樹木有關的神靈和傳說都說完了,兩大壺葡萄酒都讓他喝下去潤喉了(白銳&獵星:好酒量!),就這樣嗓子也嘶啞得跟變聲期的少年人一樣了。

  獵星和白銳已經確定,木城就在不在惡魔之口上面的原始區域,而是就在奴隸區域裡。紅祖對他們說的很多事是錯誤的,可這不代表紅祖撒謊了,他自己知道的情況應該就是被故意篡改的。

  「你上次來的時候,跳祭舞時有人疼痛嗎?」獵星問。

  「這我不太清楚。」白銳搖頭,看向了莫瑞松,他當時就是在外邊跳的,跳完就走人,具體諾托裡人的反應怎麼樣,他根本沒看。

  「疼痛的人有沒有我也不知道,但是膨脹成巨人,又把自己炸了的,絕對沒有。」莫瑞松立刻說。

  「想到什麼了?」白銳看獵星沉思皺眉,不由得問。

  「洛卡距離惡魔之口很近,如果木城真的在惡魔之口下面,並且就是他們意圖把兩個世界隔離開,那他們為什麼沒有掌控這個國家,反而這裡還是復仇女神信仰的空白區。今年突然多出來的這些失意者和信徒,感覺更像是一次試探,或者對這裡的改變做出的好奇探究。」

  「兩位大人,雖然你們具體說的是什麼我還沒鬧清楚,但我覺得有一點,需要告訴你們。去年偌依大人在的時候,有些人是沒在的,今年他來了之後,有一些人恰好離開了。」大祭司確實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從這兩位活神的對話裡,鬧明白了一件事:他們有個敵人,很強大的敵人。這非但沒有讓大祭司覺得崇拜破滅,反而各種興奮——神戰啊!他有可能看見神戰啊!

  「誰?」這話是莫瑞松王問的,讓被大祭司勾起了興趣的白銳和獵星都對他側目。

  大祭司知道的事情,莫瑞松王卻不知道?這個有意思了。

  「歇烏斯家族的捕獵隊。」

  「歇烏斯?鬥獸場的那個?」白銳一愣,不只是他,莫瑞松和獵星也一臉的摸到頭腦。

  「對。偌依大人今天見的,是歇烏斯家的長子,過去沒有細想,但是現在發現,歇烏斯家的傳統很奇怪。」大祭司這麼說的時候,莫瑞松的表情也變得深沉,看來這同樣給他提了醒。

  歇烏斯家的傳統怎麼奇怪呢?首先他們選擇家主的方式,一般來說家主會是貴族家庭裡最年長的,或者事業最成功的那個。歇烏斯家的家主,是隔十年更換一個,家主的人選和奇怪,可能上一任是爺爺輩的,下一任就是孫子輩的。後來者不一定比前任更有能力,更弱小的人上位也並不稀奇。

  其次,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奴隸和凶獸的來源。作為鬥獸場的管理者,他們這個家族當然以調教野獸和角鬥士聞名,洛卡的馴獸師和角鬥士訓練師,基本上都掛靠在他們的家族下面。不是沒人比他們的手段好,但實在是歇烏斯家的「貨源」太好,全身長毛的半人半獸,全身刺青的野蠻人,瘦小但行動詭異的沼澤土著。

  第三個奇怪的傳統,就是他們家族的聯姻對像誰也不知道是誰。經常男人們出去狩獵就帶回來了一個女人,然後這個女人就成為了誰誰誰的妻子。或者歇烏斯家的女兒突然不見了,有傾心少女的年輕人跑去追問,才知道姑娘已經遠嫁了。也不是沒有人抗爭過,不過,那些抗爭的人都已經失蹤了。

  最後一個,歇烏斯家的人從來不參軍,也不從政,他們祖祖輩輩就幹著鬥獸場的差事。同樣也有人抗爭過,那些抗爭的人,或者變得和他的祖輩一樣,再也沒有了自己決定自己出路的心思,或者也失蹤了。

  「這樣的一個家族,到底是怎麼獲得你們信任的啊?」白銳聽大祭司說完,忍不住看著莫瑞松。

  莫瑞松攤手:「我也從來沒信任過他們,但他們的一切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並且戰鬥力驚人,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去動他們。」

  「我要去鬥獸場。」白銳站了起來,繞了一圈竟然好巧不巧的繞到了歇烏斯家族的頭上,白銳覺得自己這次做得絕對是托大了,滿城的老百姓都去拆鬥獸場了,這要是有個意外,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偌依大人不需要緊張和擔憂,在我去拿第二壺葡萄酒的時候,已經得到消息,鬥獸場都被拆除了。」他們說的事情不能讓奴隸旁聽,大祭司又要說話,就只能莫瑞松王去拿葡萄酒了。諾塞利恩都沒被他伺候過,現在倒是先便宜了旁人了。

  「已經被拆除了?這麼快?」

  「因為,鬥獸場的凶獸和角鬥士幫忙了。」莫瑞松這麼說的時候,表情可一點都不輕鬆,他的視線挪向獵星,「利恩大人,這個木城的事情現在已經吸引了你們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但我覺得我們說好的那件事,還是盡快實行的比較好。」

  「那件事」就是郡縣制的逐步實行,變奴隸為農奴,外加改革軍制。

  身為一個目光銳利的君王,獵星當時和他一說,就讓他意識到了其中的好處,可是還沒那麼迫切。因為現在國家很平穩,但如果發生了大面積的改革,就不會這麼平靜了,就算有兩個活神站在他的背後,動亂依然是不可避免的。這會是持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漫長陣痛期。

  在思考過得失後,莫瑞松暫時的縮了,他甚至樂於見到白銳和獵星被其他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因為他是個活躍跳脫的人,有這些時間,他何不去開疆拓土呢?╮(╯▽╰)╭麻煩事都留給子孫後代吧。

  可是這次的鬥獸場事件讓他看到了更多,洛卡人的安逸和平穩只是在貴族階層,貧民和奴隸,甚至佔了數量最多的平民階層的怒氣早就已經積壓到了一個極限。就跟那些膨脹起來的巨人一樣,短時間內他們力大無窮,可要是有強有力的外力給他們一下子,這些人立刻就炸成了一堆血泥。

  洛卡如果不改,就算開疆拓土轉移壓力,也安逸不了幾十年了,甚至十幾年都沒有了。到時候整治起來更加的麻煩,還不如從現在還是改。可能在他老死之前,還能小小的開疆一下ˍ(:3∠)ˍ。

  「你要改,先要對外開戰。」獵星說。

  「啊?」

  「諾托裡,以及其他地方的大片土地,你都已經獎賞給了大貴族們,根本沒有土地能夠拿來耕種,改革之後,民眾都沒有辦法安置,你拿什麼改?」

  被獵星這麼問,莫瑞松非但沒有被打擊到,反而開心了起來。~\(≧▽≦)/~原來能打架啊!

  「……」這次他臉上的表情其他人看明白了,這傢伙果然是個暴君。

  「獵星,既然打完了,我能去外邊看看嗎?有傷者的話,我幫把手。」

  獵星無奈的看著白銳:「注意安全。」他把白銳拉下來吻了一下,「另外帶著大祭司,你到外邊聽他的。」

  大祭司頓時一臉白日裡睜著眼睛做美夢的表情,白銳拉他出去的時候,他走路的步子都是飄著的。

  ***

  按照祭司和巫本職工作的能力來說,惡魔之口上面的任何一個巫,都比大祭司強悍。

  但是,論起弄虛作假忽悠民眾的能力,所有巫都得對大祭司甘拜下風。

  離開王宮的半路上,大祭司清醒過來了,首先做的就是找來了兩隊衛隊,拉來了其他六個祭司,又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頂大轎子。

  這轎子和華夏的轎子很像,兩米見方,裡邊正中擺放著一把椅子,轎子四面都有亞麻布的幔帳垂掛下來。

  「這是每年大慶典的時候,替身祭司坐的轎子。」大祭司感慨的說,「現在這頂轎子終於坐進真神了。」

  替身祭司,就是慶典裡有祭司裝扮成神的模樣,被人抬著在城市裡遊行。

  「這種轎子,很多地方都進不去吧。」

  「夠了。」

  想起獵星說的都聽大祭司的,白銳雖然還有疑問,但終究沒多說,坐上了轎子。

  等到轎子起來,白銳才意識到這跟華夏的轎子太不一樣了,轎子桿在最底部,轎夫則把轎子抬到了肩膀上,搖晃得要死,超級沒有安全感。白銳感覺,他有些暈轎子……

  轎子走出來一會,白銳聽見兩邊有音樂響起,原來是祭司們開始演奏當地一種四絃琴的樂器。

  然後轎子停下了,白銳被大祭司迎進了一座小祭壇。祭壇裡的神像已經被推到,原來神像所在的地方現在空空蕩蕩。

  這裡的地面被佈置得如同白銳去年見到的王宮大廳一樣,地上擺著一個個盤子,盤子裡是水果、烤肉和乾果,大祭司表示,白銳可以在這裡等待,接著就留下兩個依舊在彈琴的年輕祭司,當先離開了。

  白銳表示囧了……

  小祭壇的四周也被亞麻布幔帳遮蔽得嚴實,不過卻越來越喧鬧了,白銳不時聽見有人高喊著他的名字。

  過了十分鐘,大祭司又出來,邀請白銳去展現神跡。

  白銳撩開幔帳,外邊的地面上一字排開六個擔架,上面都是重傷剩下一口氣的人,他們的身上都落著碧蝶,正因為這個才維持住了一口氣。透視掃了一眼,這些人都是劍傷,骨頭沒有發生錯位,內臟也沒問題。

  「偌依大人,你可以站在原地展現神跡,如果有事可以吩咐我們去辦。」大祭司站在白銳身邊,謙卑的彎著腰。

  白銳拿出了蠱笛,雖然這裡的人也見過不少次了,突然出現的桃花枝,依然引起了一陣驚呼。

  他沒跳舞,直接用蠱笛吹奏出了醉舞九天的曲子,蠱霧從笛尾冒出。不像白銳跳祭舞的時候場面那麼宏大,但是近距離下治療少數人已經夠了。

  十幾秒的工夫,這些人的重傷已經變成了輕傷,原本看起來隨時都會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人,呼吸已經變得平緩起來。

  原本抻著脖子踮著腳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都跪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上來把這些人抬走,或者暴力一點,直接拍清醒,讓他們跟著走下去。同時第二輪的人被抬了上來,接連六輪,每一輪的人樹有多有少,算起來他總共治療了四十人左右。那頂神轎重新被抬了出來,白銳真不想再坐了,可是裝逼也得有始有終,只能一臉淡定的走上了轎子,搖搖晃晃的被抬回王宮了。

  ***

  「不開心?」獵星戳了戳趴在床上的白銳。

  「暈……別戳……」白銳不暈車,不暈船,人生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暈轎子。

  「暈還蓋著腦袋幹什麼?吹點風好更快。」獵星手腳極快的把白銳的假髮摘走了。

  ˍ(:3∠)ˍ親愛噠,你好狠的心啊,嚶嚶嚶嚶。

  過午,暈,星奪發,與之爭,敗。

  白銳在被奪走假髮之後,腦袋裡忽然閃出了這麼個玩意,也不知道要是真寫下來,幾千年後的後人會怎麼翻譯,結果自己傻逼兮兮的躺床上笑了起來。倒是把獵星嚇著了,趕緊把假髮還給了他。

  「不逗你了,真這麼難受。」

  白銳把假髮蓋在腦袋上,一把摟住了獵星:「自從做出來假髮了,我就一直戴著,你還不習慣我戴假髮的樣子。」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戴假髮呢?」

  「因為光頭難看啊。」

  「可我覺得光頭好看啊。」

  「……」白銳頓時一臉的的生無可戀。

  ˍ(:3∠)ˍ我家親愛的愛光頭腫麼辦?急,在線等!

  難道當初該練大師嗎?可大師是tdps,奶爸實在練不來啊。

  

  第一五六章

  

  「還是心裡難受?」

  「哎呀,轉移話題失敗了。」其實也不能算完全轉移目標,白銳卻是因為獵星喜歡一顆光蛋而覺得心情複雜ˍ(:3∠)ˍ。

  「損失的人很多?」

  「不是。」白銳擺擺手,「怎麼說我也經歷了不少戰爭,還沒那麼脆弱。而且也沒到難受那個程度,就是彆扭,我就是不習慣被當成擺設,但是仔細想想,以後控制的面積越來越大,那麼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多,甚至這樣才是常態。哎?等等啊,讓我通靈一下,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系統,系統,茅城被毀,但是我的分數一樣每天瘋狂增長,是因為你把洛卡的人也算進我的控制範圍內去了吧?】【洛卡尊奉玩家為神祇,符合獲得生存點數規定。】【……】這是好消息,但是白銳聽起來怪怪的,這情況和收集信仰力異曲同工啊。要不然每天這個分數依舊在狂暴增長呢,這是他的信仰在向外輻射。

  「跟祖靈說了什麼?」看見白銳睜開眼,獵星一邊幫他整理好頭髮一邊問。

  「不只是我家鄉的房子,等回去的時候,我給你建個四合院都夠了。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建個天壇什麼的。」

  獵星把白銳摟在了懷裡:「你想回家就回去吧,只要你還會回來就可以。」

  白銳拍拍獵星的腰:「胡思亂想什麼呢,就算能回去,我也已經不想回去了。」

  人家都習慣了用樹葉擦屁屁了,還回去幹啥?城市裡的樹都是呼吸汽車尾氣長大的,鉛過量,農藥過量,啥都過量,用不習慣啊。

  所以說,獵星也有口是心非的時候,聽白銳這麼說,他表情明顯是努力裝作不在意,可又明明是心花怒放,壓下來,開始不斷親吻白銳的嘴唇。

  忍了一會,白銳翻了個身,把獵星翻到一邊去了:「昨天剛做過,今天不做。你們的郡縣制商量得怎麼樣了?」

  「先把官制和爵位的架子搭起來,等到他外放的幾個人回來,再開始商量其它的。」

  洛卡其實也有官員,比如衛隊長、將軍、城主之類的,不過官員的權職設定非常模糊和空泛,讓庸碌者的掌控能力變得虛弱,讓野心家有更多的空子可鑽。

  「我決定把莫瑞松變成蟲戰士。」

  「嗯,這樣他的生存能力更強一些。」

  「而且也不怕毒素和控制了。」

  華夏的郡縣制和其他國家的分封制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沒有封地。封地與作為地主購買的土地,意義完全不同,封地內的一切都屬於領主,那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國中之國。地主對於在土地上耕作的人,則只有僱傭的權力。

  這樣的改變非常有利於中央集權,但貴族們絕對不樂於見到這種情況發生。因為現在這個情況,很多人努力一輩子就是為了獲得一塊分封的領土。莫瑞松這麼做,嚴重的侵犯了現有貴族階層的利益。

  「文字的事情你想的怎麼樣了?」

  「明天就把大祭司叫來,把文字教給他們。」洛卡人的語言習慣和歐洲人很類似,白銳考慮過要不要教給他們字母文字。可是字母這個東西,太容易演化出多種語言了,拿過來拼出自己的發音就好了,不利於同文的產生。反正系統也說了,他是來傳播文明的,換句話說,那不就是殖民嗎。

  想著保存文明,那是幾千年後,文明發達吃飽了沒事幹才會研究的事情。現在首要思考的是,如何把人在短時間內整合起來,發展起來,才是更重要的。

  ***

  當獵星和白銳正在商量正事的時候,有一個人大家也發現很久沒有出現了吧?

  茅巫,衰葉。

  來到洛卡之後,白銳和獵星都沒有限制衰葉的行動,派給他的唯一一個任務,就是玩耍。並且告訴他,買東西就記在莫瑞松王的賬上。

  衰葉也沒有絲毫的客氣,每天都帶著四五個蟲戰士,在諾托裡的大街小巷裡遊蕩著。

  衰葉和蟲戰士們身上穿著的,都是夏最好的布料,那種在迷仙引夢的有毒霧氣下異變,纖細柔軟有著閃亮光澤的布。這布讓一身古銅色肌膚的原始壯漢裹上,現實效果可真是……略瞎眼。雖不是金剛芭比,也相差無幾了。

  不過這年月漂亮,審美都無用,只要豪,只要壯,在加上跟在邊上的巨大蠱蟲夥伴,這就夠惹眼了。

  街道上的婦人和少女,不斷把鮮花扔向他們,甚至有女人的丈夫上來拉人,表示希望這些神使能夠在他們家族的血脈裡留下種子。

  別說蟲戰士,就是衰葉都嚇得夠嗆。他們也膽大,可是從來被白銳一家子耳濡目染的,已經接受了對伴侶忠誠的觀念,沒想到這地方大膽成這個樣子。這裡人的熱情實在是恐怖,如果不是有之蠱蟲伴侶揮舞著鉗子和角蟲手保護,他們都要被拉走用強了。

  除此之外,衰葉表示他還是很愉快的。

  他看到了與夏迥然不同的建築,之前聽諾塞利恩講述畢竟沒有親眼看到這麼形象。還有這裡人們的器具,服飾,生活習慣,各方各面,都很有趣。

  不過真要評價到底孰優孰略,也不能說夏全敗。比如夏的房子都是尖頂的,因為夏多雨,平頂的房屋很容易積水。另外夏以質樸原始為審美,普通人喜歡把獸皮或者戰利品掛在外邊,早些年還有掛人頭的。內部裝修更貧乏,一個火塘,幾張獸皮,幾個草筐就是全部,白銳家裡也一樣的。

  就算木族人更愛美,但他們也就是把牆畫得亂七八糟的,還不如不裝飾呢。

  要是他們的房子貼貼大理石,馬賽克,掛上幔帳……

  想了想衰葉覺得還是算了吧,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他還是喜歡夏的風格。

  衰葉也看到了不喜歡的地方,比如骯髒狹窄的街道,原來還是茅城的時候,大巫就在建城的時候有著嚴格的城市規劃了,城內還有衛兵嚴格管制。最窄的地方,也能讓白龍和小青輕鬆並排爬過。

  還有奴隸,不管男女老少都光著身體。夏天的時候,夏人也喜歡光著身體,省布料也涼快。但那種赤果代表著的是自由,這種是屈辱。

  女人還抱著嬰兒,但買家只要她,她嚎哭著哀求,因為孩子離開她,很可能活不下去。但是沒人聽她的哀求,買家把她從高台上拽下來就壓在角落裡侵犯,吸吮著她的奶水,可她的孩子卻在高台上的角落裡哭泣。

  角落裡堆放著死去奴隸的屍體,蒼蠅繞著它們飛舞,烏鴉落下來啄食。最上面的是一具老奴隸的屍體,他整個身體上都是層層疊疊的拳頭大的燙傷,因為他被轉賣了很多的主人。後來的主人把原先的奴隸烙印燙掉,再烙上新的。他消瘦得厲害,衰葉懷疑他是被而死的,因為太瘦了,烏鴉只是啄走了他的眼睛,就不再從他身上找食了。

  懵懂的兒童奴隸,他們還不是太理解周圍的一切,卻已經學會了對著長相和善的買家微笑。

  健壯的男人們,任由瘦小的監工抽打,拖著沉重的鐐銬,一臉麻木。

  惡魔之後上也有奴隸,可如果那些人看到現在的情景,說不定會發現自己還是很幸福的。白銳一直拒絕奴隸,茅城變故後那麼多人選擇離開,他的這種做法也有部分原因。衰葉一直都是白銳最大的支持者,這些天的所見更是讓衰葉打從心裡支持。他永遠也不願見到,這樣的情景在夏出現。

  不過,衰葉卻禁止了同樣感觸頗深的蟲戰士們購買奴隸,即使他們也是出於善心。

  諾托裡的奴隸太多了,買是永遠也買不盡的。這裡的奴隸和他們那邊世界的也不一樣,把他們帶回去,現階段很可能會引來麻煩。並且還會佔用大量的物資,那些物資都是用來買發展夏的物資的。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讓夏越來越好,成為所有人,所有地方學習的目標,那麼終有一天,奴隸也會消失。

  鬥獸場被傾覆的事情,當然也影響到了衰葉,從戰士們都去幫忙了——因為需要運送大型的凶獸,所以通向幾處鬥獸場的道路都比較寬闊,戰士們不需要走地下,直接就能過去。

  衰葉沒跟去,他現在越來越向後勤方面轉變,戰場這種事,還是別去添亂的好。

  戰鬥結果蟲戰士們零損失的回來,有幾個比較倒霉的正由碧蝶療傷,衰葉走到祭壇外邊,想著白銳和獵星今天會不會出來,就看見拉死人的車從城門裡邊駛出來。

  這些車每天都有,車上拉的都是貧民和奴隸的屍體,他們生的時候就是衣不蔽體,死了之後連身上唯一的項圈都失去了,就像一群剛被宰殺的家畜一樣。今天這些屍體尤為血腥,車在前邊走,上面滴落的鮮血,就把沙土地染得一片鮮紅。

  「這些都是什麼的屍體?」衰葉攔住了趕車的頭領問,如果這裡有為白銳而戰死的人,那就不能讓他們這麼把屍體處理掉。

  頭領趕緊跪倒在地,親吻衰葉腳下的地面。運屍體是最髒的活,所以幹這工作的人身上都會染上些稀奇古怪的病,他們認為那是惡魔纏身,白銳的蠱霧讓他們恢復了健康,這些運屍人都是白銳最虔誠的信徒。

  「這些都是鬥獸場裡死掉的奴隸,呸!」頭領吐了一口唾沫,「都是些觸怒了偌依大人的卑賤渣滓,我會把它們扔進峽谷裡餵狗!」

  衰葉瞭解的點點頭,他正要後退讓開,卻聽見了一聲呻吟——還有人活著。

  走近車邊,他在一車的屍首裡,找到了那個活人。一頭金髮,緊閉著眼睛,失血過多的蒼白嘴唇顫抖著:「媽媽……媽媽……」

  還叫媽媽呢?從肩膀看他不會矮小,然而他的下巴還光滑得連汗毛都不見,臉孔也還稚氣十足呢。這個人的年紀不會太大,可能十四歲還不到。

  頭領誤會了衰葉的意思,抽出腰間的匕首就要給這個命大的孩子補上一刀。

  衰葉抬手攔住了他:「我要帶走他,如果以後有人問起,你也可以照實說。」

  頭領立刻收起了匕首,手腳麻利的幫助衰葉把這個大男孩從死人堆裡拔了出來。衰葉又找了找其他車裡的人,結果再沒有第二個命大的人了。

  當他把人帶回去,立刻有蟲戰士認出了這個男孩。

  「怎麼會是他?」那戰士回來的時候手臂上被割了一刀,在碧蝶的治療後已經止血了,明天大概就能痊癒。

  「怎麼?」夏的戰士心胸寬廣,他們來自很多部落,許多人曾經是仇敵,當他們在夏安居,很快就成了並肩作戰的兄弟,甚至睡在一個火塘邊上的伴侶。衰葉很確定,自家戰士的詢問,不是因為惱怒他救助了一個敵人。實際上那戰士也沒有惡意,他只是單純的吃驚。

  「我胳膊上的這一刀就他給我的,很厲害的一個男孩。」戰士笑著說,很快見獵心喜變成了迷惑,「可當時我們已經放他走了。」其他人也過來了,有和這戰士當時並肩作戰的,也認出了少年在點頭。

  他們把少年抬進了帳篷裡,碧蝶聚攏過來,趴在他的傷口上。

  「劍是從背後刺進去的。」「他身上還有捆綁的淤痕。」「骨頭斷了。」

  「心臟刺了個對穿他怎麼還活著?」

  「還有心跳……他心臟長在右邊!」

  「這麼強的戰士,而且當時投降了,為什麼那些人還要這麼做?」

  「別在這堵著!都出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衰葉一聲吼,把所有蟲戰士都趕出去了。

  因為左胸口上是貫穿傷,碧蝶前後都落著,所以衰葉扶他坐起。不過,他的傷太重了,血也幾乎流乾了,這個少年還活著,完全靠他強大的求生意志。

  「媽媽……」

  「塊頭這麼大,也就是叫媽媽的時候,還像個孩子了。喂!外邊還有人在嗎!端盆熱水來!」

  ***

  衰葉找到王宮的時候,白銳正在教一群祭司認字。

  他在亞麻布上寫字,講解這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講讀音的時候有點麻煩——最早的獵部落的語言和漢語的發音方式很類似,原始社會的他們單詞使用得還很少,沒有的,白銳就直接拿漢語堵上去,所以現在夏的語言系統有一半都是漢語直接移植的。

  索性現在祭司們使用的也都是象形文字,一個字有很長的發音,祭司們在靠著硬背把文字記錄下來。白銳乾脆順便把夏的語言也教給他們來,這更讓祭司們激動無比。

  不過就算祭司們很熱情,白銳現階段也只是每天教他們六個字,再多了怕他們記混了。

  放著那群祭司自己練習,白銳走到了在門口等著他的衰葉。

  「有一個人,需要你治療。」

  「行,我穿個斗篷裹著自己,就跟你走。」

  「……」

  「怎麼好像是嚇一跳的表情。」

  「只是個感慨一下,大巫果然永遠都是大巫。」白銳一直都是他最早見到的那個可能有點天真,但是能讓人乾脆無比的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不需要擔心被背叛的人。

  就算現在他已經學會了殺人不眨眼,可本質上的他,還是他。

  白銳覺得莫名其妙,但跟獵星說了一聲,就跟衰葉出去了。

  「發燒了?」

  「嗯,當時傷口太深,他又失血過多,我沒敢給他做傷口內部的清潔,現在他外邊的傷口看起來恢復得不錯,但他卻一直昏迷不醒,現在又發燒……」

  「明白了,別擔心,只要還喘氣,我就能治好他。」白銳拍了拍衰葉的肩膀,充滿自信的說。

  到了城外的營地,白龍帶頭,寶寶們立刻湊了過來,白銳也有些內疚。這段時間這麼忙,都沒出來看看他們。

  摸摸這個的腦袋,拍拍那個的鉗子,白銳想著一會治完了病,就來跳一曲祭舞。另外找人給獵星帶信,這兩天他就住在外邊了,祭司們每天的文字學習也到外邊來找他。

  進了衰葉的帳篷,能聞到空氣中有一些草藥的味道,應該是衰葉找來給少年退燒用的。

  白銳看了看呼吸沉重面色通紅的少年,笑了起來:「衰葉,你就沒發現你這帳篷裡的草藥味道有點太濃了嗎?」

  「草藥?我是在這裡熬藥的,所以草藥的味道……」衰葉下意識的解釋了一句,猛然間他就明白過來了,「醒了嗎?醒了就不要再躺著了。」

  

  第一五七章

  

  帳篷留著通風的邊角,尤其是在夏日裡,這些邊角都放到最大,通風狀況良好。另外熬藥留下的味道是帶著水蒸氣的濕潤感覺的,現在帳篷裡潮氣並不大,可藥還濃得厲害。

  提問:那既然不是熬藥留下的味道,又是從哪來的?

  回答:有人把藥倒帳篷裡了。

  「……」躺在那雙眼緊閉的少年人終於睜開了眼睛,他有一對很漂亮的藍眼睛,就算是白銳也忍不住盯著多看了兩秒,「你們既然治好了我,為什麼又要把我送走呢?」

  少年坐起來,可憐兮兮,垂頭喪氣的,倒是和做了壞事的二哈很像。

  他這個表情讓白銳挺滿意的,有家人相啊。

  「他確實有點小炎症,不過沒關係,一會我會在外邊跳祭舞,你可以等到曲子變成醉舞的時候,放點霧進來,或者讓他喝你的藥,我推薦後者,最好熬得濃濃的,又苦又辣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不聽話的小孩,就是得吃到點教訓。」衰葉咬著後槽牙說。

  他們倆用的是夏的語言,少年根本聽不懂,可是看這兩個漂亮的人,一個笑得不懷好意,一個咬牙切齒的,他忍不住扭了兩下。

  「好了,你救回來的,你自己負責吧,我去跳祭舞了。」白銳笑了笑,走出去了。

  結果一掀開帳篷就看見白龍的大臉,小青和金角銀角貌似也想過來,可是被它扭曲著龐大的身體擠在了兩邊——要是平常人看見這群魔亂舞的場景非得嚇個好歹的。白銳愧疚更深,真是的太忽略它們了。

  他趴在白龍的大臉上,摸著白龍的鱗片,三角形的巨大蛇頭,他就頂在尖尖上,其實他之於白龍,大概跟一片羽毛也沒什麼不同的,不過白銳能感覺到從白龍那裡傳遞過來的心滿意足的感覺,還有其他幾個三隻各種羨慕嫉妒恨的心情。

  這些大傢伙越來越聰明,單獨放它們出去狠辣狡詐會讓所有人類背脊發寒。但在面對白銳的時候,它們就永遠都只是單純而……逗比的孩子。

  白銳從白龍腦袋上滑下來,正好和小青抱抱,忽然四個大傢伙全都轉了個身,充滿示威的,凶悍的看著一個方向。

  慢了一拍,白銳也感覺到了不對,有誰,或者什麼,從那個方向窺探。

  其實看著他們的人挺多的,城門外的祭壇四周,從清晨到子夜,都是人流不斷,祭祀的物品多的時候十幾分鐘就要清理一次,否則就要堆得垮塌下來。可是那些目光雖然灼熱,卻和現在這種不同。

  無奈的是,人真的太多了,窺探的人就躲藏在祭拜的人中間。白銳安撫住四個大傢伙,要是放它們過去,那朝聖者必然損失慘重。大蜂子雖然能精準攻擊,可因為不知道確切的目標,現在也沒用。

  窺探的感覺很快消失不見了,對方顯然已經離開了。

  這天的晚些時候,獵星來了,白銳跟他說了今天的事情。

  「你自己多注意。」獵星歎一口氣,這時候也只能這麼說,王宮比這裡還不安全——衛隊士兵根本不能和白銳的寶寶們相提並論。

  「別擔心,自保的能力我還是有的。其實我跟你說這個,因為我當時還想到了別的。問你個問題,怎麼藏起一片樹葉?」

  獵星頓了一秒,答:「藏在一堆樹葉裡。」

  ˍ(:3∠)ˍ雖然是正確答案,但白銳還是有點點被打擊到,這種智商壓制的感覺,實在是太酸爽了。

  話說他第一次被人問到這種問題的時候,也是稀里糊塗想了一堆的。

  「對,所以當時我就想,木城會不會不是在什麼隱匿之地,而是在一堆城市之中?」

  如果這是個三五百人的小村莊,那麼像武俠小說裡的隱世卻又高大上的門派一樣,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可如果是一座人口數萬甚至更多的大城,想要在這個時代做到同樣的地步就太困難了。因為食物就是個大問題,木城必須得有廣大的農田,或者狩獵場,還得跟外邊經商,換取其它必要用品。

  木城如果真的只有那麼點傳說那就罷了,然而從他們所經歷的這些事看來,木城並沒有像傳說中那麼清冷的隱世。這座城市是非常世俗的,她在不斷的向外輸出人口,同時又掌握著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動靜,很多事情上也都插了一腳,只是人們總是察覺不到罷了。

  「這非常有可能。」獵星點頭,他們也和莫瑞松、大祭司研究過這個木城到底在什麼地方。

  但他們研究的總是那些和惡魔之口齊名的人跡罕至的地方,可有的地方同樣也是傳說,研究來研究去跟沒有一樣。

  ——這也不能怪莫瑞松、大祭司孤陋寡聞,這兩個人已經是非常博學的人了。只是這年代各國對於自身的地理位置都藏得很深,有的國家對外宣稱的和實際的國土面積都不一樣,所以來往各地的商人,還有游巫,其實大多數也擔負著間諜的職責。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傳說也多,稍微遠一些的國家,可能就被混淆進傳說裡了。

  「可惜,我們現在只能用猜測,也不知道要在多久之後,才能用事實來印證。」

  ***

  在諾托裡的鬥獸場徹底成為數片廢墟後,洛卡各地的大小鬥獸場一概銷聲匿跡,歇烏斯家外出的隊伍應該是得到消息逃亡了,沒有追查到關於他們的消息。

  又過了幾天,先是莫瑞松的親信先後回到了諾托裡,各地的祭司也來找大祭司抱到,學習新的文字和語言了。

  一切看起來都進入了正規,風平浪靜。

  這天白銳和獵星又是在城外的祭壇邊上的營地裡度過的,夜裡兩個人在帳篷裡相擁,愜意又溫暖。正睡得舒服的時候,白銳睜眼了。

  白銳帶來的蜈蚣和蜘蛛們身為一種喜歡打洞,朝地下鑽的物種,最近已經在祭壇下面打造出了一個小小的地下城。

  現在是金角銀角在向白銳反應,他們在地下城裡邊揀著了一個人,一個重傷的人。

  原來茅城還在的時候,這事情也有不少,總有好奇的人,或者是貪玩的孩子,不小心在地下迷路。

  但是,這裡的人是怎麼過來的?

  金角反應,是地下河,這個人是順著地下河流過來的,身上本來就有傷,還被淹了個半死不活。

  「怎麼了?」

  身旁響起了獵星的聲音,因為剛剛醒來,所以比往常更低沉沙啞,那音色引得白銳身下一動。

  「沒事,就是金角它們撿到了一個人,大概是逃亡的人,我正在讓金角把人送上來。你繼續睡吧,我出去一下就好了。」白銳親了獵星一口,也沒穿衣服,就隨手抓了一塊布裹上下面就出去了——他那身看起來沒有二兩布,可朝身上穿的時候,麻煩一點也不少,因為只能用銀飾把二兩布裹在身上,黑燈瞎火的還真不方便。

  白銳話是這麼說的,獵星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出去,最後還是兩個人都起來了。

  即使這裡是安全的地方,夜晚依舊有蟲戰士在值夜,兩人跟他們打了招呼,走到了金角和銀角呼喚他的地方。

  這裡就是蜈蚣們挖的大坑,可是從表面絲毫也看不出端倪,野草野花長得茂盛,人踩上去也沒事。沒一會,整個草皮就掀起來了,出來了兩隻蜈蚣,把一大塊的帶著泥土的草皮直接扛在背上,挪到一邊。原來泥土的底部被用蛛網包裹住,所以這些泥土不會散掉。

  在共同的生活中,白銳的寶寶們已經鑽研出了許多共生技巧。

  後邊金角銀角出來了,再後邊是一隻蜘蛛,蜘蛛拖著個用蛛絲包裹的繭子,金角的幾隻腳劃拉了兩下,就把蛛絲都褪掉,露出了裡邊的人。

  獵星拉了一把要朝前湊的白銳,自己先舉著火把過去了。他剛蹲下身查看對方的狀況,沒想到這個人噌的一聲就坐了起來,伸著手就要朝獵星抓去。白銳一聲驚呼朝前撲去,沒想到獵星的反應更快,火把直接戳在了這個人的胸口上。正常人挨了這一下,單是燒灼的痛苦都會讓對方至少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

  這個人雖然也向左偏了一下,但更像是單純為了躲開火把的阻隔,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對方發現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這周圍還有一群蓄勢待發的龐然大物。他坐在那不動了,一副隨你們處置的樣子。

  「你是誰?」白銳站在金角身後問。

  「……」

  想了想,白銳換了一種語言又問了一次,是木族人用的語言:「你是誰?」

  他果然有點反應了,實際上他反應太大了,無比激動要衝過來,只是被金角擋住了:「你是偌依?你出自木族?惡魔之口上的木族?」

  獵星已經退回到了白銳身邊,他低聲問:「怎麼把他和木族聯繫到一塊的?」

  「我終於看見塊根在身體裡的樣子了。」塊根正好在胃部的後邊,白銳一開始還以為那是個胃結石或者是大塊的未消化物體的陰影,差點錯漏過去,「所以試了試。」

  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神色中看到了凝重。如果這個人是木族人,那死去的那些難道也都是木族?這樣的話,情況就更複雜了。

  「我叫文斯托爾,我想你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們,但是在此之前,是不是先幫我治療一下?」那個激動的疑似木族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捂著左邊肩膀坐倒在了地上。

  「我有治癒的能力,但是在遇到你之前,有幾個人子在接觸到我的力量後,非但沒能被治癒,反而讓他們膨脹之後爆炸了。」

  「我知道那件事,不過你可以放在在我身上使用你的能力,我和他們是不同的。」

  幾隻碧蝶飛了過來,落在文斯托爾身上的各處傷口上,但只是一會,它們就飛走了。

  「在沒有建立起初步的信任之前,請原諒我暫時不會幫你的傷口全部治癒。」

  「我可以理解,只是這樣我就已經舒服多了,非常感謝。」

  「好,那現在我們就可以交換一下彼此的問題了。」白銳和獵星直接盤坐在了地上。

  文斯托爾沒有因為環境的惡劣而表示不滿,對方不知道他的能力,不知道他是否該被信任,剛才他又發動了攻擊。沒把他用鎖鏈鎖住,關進地牢裡嚴刑拷打,已經是善意了。

  「我來自木城。」文斯托爾關注著白銳和獵星的表情,發現他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這說明他們果然已經掌握了一定關於木城的消息了,「年幼時的我一直以為木城是繁華而且強盛的,但隨著我長大,才意識到,木城看起來美好的只有一層空殼子,就像是我們的王族和祭司們那樣,他們的內裡早就已經腐爛。原諒我說了這麼多的廢話,實在是……」

  文斯托爾用手抓著自己的胸口,做了一個呼吸困難的動作。

  白銳一直透視著他的身體狀況,原本是以防萬一,他也膨脹起來,或者那塊塊根有什麼特別的表示。現在反而證實了文斯托爾現在的表現不是作假,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許多,顯然是處於非常緊張的狀態——白銳覺得這要是研究研究,大概他都能當人形測謊儀了。

  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口後,文斯特爾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這次沒有廢話,直截了當的把他的意圖說了出來:「有很多的木族人,想要脫離現在的木城,我是代表他們,來向你們尋求幫助的。我們願意付出,除了做奴隸之外的任何代價。」在尋找白銳的過程中,他們花費了很大的代價,不過現在當然是沒必要說的。

  

  第一五八章

  

  「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我們還遇到了一些非常可能來自木城的不友好的行為,你所說的這些還不足以獲得我們的信任。至於除了奴隸之外的任何代價,同樣我們根本不瞭解你們,這樣看似豐厚的報答,可實際上現階段就如同毫無報酬一樣。」獵星開口說,他雖然沒有衰葉那樣強大的語言天賦,但是啊足夠勤奮和認真。

  作為一個首領,原來茅城裡的大多數語言,他都能聽懂,木族語言也算是一大語種了,他更是已經到了精通的地步。

  「我……」

  「先不要解釋。」獵星抬手打斷了他,「先告訴我們一些關於木城的情報的,請盡量少的摻雜進你個人的感情。」

  「好的。」文斯托爾毫不猶豫的點頭說。

  ***

  木城,就是謝博爾特的首都,崔爾城。

  這地方距離洛卡太遠了,正常的直線走過去就得花上至少半年的時間,更何況中間還隔著大大小小十幾個對洛卡或敵或友的國家,要過去更是困難。

  那些塊根,是從出生是就被埋入他們的身體裡的,怎麼埋的誰也不知道。不過這些塊根會跟著他們一起長大,當大多數人四十五歲的時候,就會回歸到母樹那裡去。

  「回歸到母樹那裡去,不會是我們以為的那個回歸吧?」白銳問。

  「就是那個回歸,每年都會舉行儀式,到達年齡的人,會去到母樹的所在地,被放干血後,屍體被母樹拖入地下。」文斯托爾哆嗦了一下,雙眼清楚的浮現出恐懼,接著整張面孔都扭曲了,「但是,那些被我們滋養起來的塊根,並不是被母樹吃掉了,而是被王族和祭司們分食了。」

  「一座都城,必然會有移民,會有外鄉人,這些人難道絲毫都不會懷疑?你又是怎麼知道塊根被誰吃掉的?」獵星表示懷疑。

  「我來的路上聽說了,你們把那些被控制的人都集中了起來,在崔爾的移民同樣都是被控制的人,會忽略掉城裡任何不正常的事情。至於我為什麼知道塊根被吃掉了?」文斯托爾突然嘔吐了出來,可他吐的都是黃色的膽汁,顯然這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他抹了一把嘴,表情扭曲猙獰的看著獵星和白銳,「因為……我也是吃掉那些塊根的其中一人,我是謝博爾特的王族。」

  文斯托爾來得太詭異,白銳不放心讓蟲戰士看守他,讓蜘蛛把他裹上,重新拖到地下去了。文斯托爾很老實的,半點都沒有掙扎。

  兩人回到帳篷裡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白銳一邊穿著自己的裝備,一邊想著剛才發生的對話。

  「你相信他說的嗎?」獵星比白銳更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後問。

  「三成不到吧,這個人來得太巧了。」

  信任的那三成,因為地下河的暗流何止萬千,現代攜帶著全套設備的專業人員還會發生在地下洞窟中迷路,乃至於喪生的事情發生。更何況這個年代,尤其對方又怎麼能肯定,白銳會把他從地下救上來。

  可正因為是這個年月,白銳已經見識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說不定有什麼法子讓人在地下通行無阻。他們這裡正愁著抓不著木城的首尾,就有人自己把情報主動送上門來,太巧合了。

  但是消息有了,卻沒辦法驗證,歸根到底,還是他們的勢力太小,人手太少。

  獵星和白銳回到帳篷裡相對愁了一會,突然獵星拍了白銳腦門一下。白銳一怔,傻乎乎的看向獵星,結果就又被拍了一下。然後他就被撲倒在了床上,被獵星騎乘了。

  這整個劇情到底是怎麼發展的來著?

  爽過之後,白銳( ̄o ̄)整個懵逼的躺在原地,覺得自己的大腦稍微有那麼點不夠用。

  「別擔心了,文斯托爾就是間諜。」獵星一聲舒暢的躺在白銳身邊。

  我是攻啊,我是攻,為什麼有種上下顛倒的囧感啊。

  「啊?那我現在就殺……」

  「不,留著他,他是我們的時間。」

  「啊?」┬┬﹏┬┬親愛的,你知道的,作為一個現代人,我的腦容量比你小太多了。

  「他們好奇,又想得到你的力量,不過比起那些蟲巫,木城人更謹慎,所以派來了這個人。所以文斯托爾和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木城應該不會再做出其他過激舉動。」

  「所以,我們離開的時候,還得帶他走?」

  「對,裝作不知道,帶他走。」

  「好,我知道了。」白銳一個翻身,趴倒了獵星的身上。他決定,今天晚上努力把剩下的找回來!

  至於白銳找沒找回來,那就是他們倆自己的事情了。

  兩天後的夜晚,又餓又病,混混沌沌就剩下半條命的文斯托爾被從地下拽了出來。在無光的地下兩天,就算是夜晚的星光也讓他雙眼一陣刺痛,所以腦袋上被套了袋子反而讓他安心。但很快胸口傳來的巨疼,就不怎麼讓他安心了。

  文斯托爾扯著嗓子慘叫,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生生的被從腔子裡拽了出來。

  但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袋子被拿開了,文斯托爾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睜眼吧,沒事了。」白銳說。

  文斯托爾戰戰兢兢的睜開了眼睛,有什麼滴在了他的臉頰上。乾渴的他下意識的伸舌頭去舔,這是……血?他看見了手裡拿著一個鮮血淋漓的東西的白銳,文斯托爾心口一緊,剛才不是錯覺,這個人真的從他的身體裡取走了某樣器官?

  「你……什麼?」他的喉嚨嘶啞乾澀,說出來的話他自己都聽不懂。

  「你認為的那種罪惡之源,我幫你取掉了,從現在開始,你是自由人了。」白銳半跪下來,把他手裡的那個東西拿給文斯托爾看。

  那是從文斯托爾身上拽出來的塊根,和從死後的人身體裡撿到的不同。活生生從文斯托爾身上分離下來的這一塊東西上面還連著血管和皮膜,就像是一塊腫瘤。

  文斯托爾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這個白銳今天只見第二次面的年輕木族人是個出色的演員,可這個時候,白銳還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點真實的感情。那是恐懼和空虛,這些真實一閃而逝,如果不是白銳有意盯住,一定會忽略掉,這些負面的感情頃刻間就被狂喜所覆蓋:「我自由……我自由了……」

  眼淚流了出來,他就像是真的喜極而泣那樣。

  白銳在心裡撇撇嘴,拍了兩下他的胸口:「過段時間和我回去吧,到底要怎麼樣,我們還要和其他人商量。」

  「好,好的。」

  ***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到了白銳離開的時候了。

  白銳找到了奇力將軍和他的妻子莎娃沒有孩子的原因(至少是之一),他們最常用紅盤子的顏料裡有毒——所有從他們家裡帶回來的常用器具,白銳都刮下來一點吃下去,他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測試機,只是不能分辨出毒素的種類。奇力將軍已經回來了,遺憾的是,在白銳離開之前,他們還沒有懷孕,看來要等到明年了。

  祭司們學習得都非常快,這時候他們的公文已經開始使用漢字書寫。大祭司希望能夠跟著白銳去神國看看,或者至少讓白銳帶兩個年輕的祭司回去,可是都被拒絕了。

  白銳和獵星還見了一些從異國來的使節,甚至有位國王帶著他患有肺病的兒子來求白銳醫治,信仰他與獵星的人呈幾何數量擴散。白銳臨走的時候,讓莫瑞松與大祭司,以及他們制定的各五個確定忠誠的人成為了蟲戰士,並且把帶來的蟲戰士留下了一半。

  踏上歸去的路,白銳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眼看見莫瑞松王變法的第一步了。不過,明年當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應該已經能看到一些變法的效果了吧?

  帶著購買的貨物,和兩個多出來的活人,一行人回到了夏。

  還沒到家,就已經遇到了幾批出來迎接他們的人。五色的蝶蠱和大蜂子們,完全遮蔽了白銳頭頂的天空。白銳站在白龍的頭頂,白龍昂起頭來,越過樹梢,遠遠的已經能看見建設中的夏城。

  「啊!金窩!啊!銀窩!啊!都不如自己的狗窩!」白銳張開雙臂,擁抱天空,深情歌頌。

  「嗷嗚嗚嗚~~~」白龍下面還有配樂的哼哈二將,黑狼和鹿腿相處的時間長了,肌肉和肥肉都多了的同時,二屬性也不可避免的增長了。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作甚。

  「……」獵星嘴歪眼斜的看著白銳,不明白自家這位到家門口了又發生什麼事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白龍頭一低,白銳直接從白龍頭上跳,朝他撲來,「小心!」

  這時候獵星既想不到白銳總是浮空跳舞的高手,也沒意識到這種高度接人會不會把自己砸傷,只是趕緊張開雙臂迎接白銳。

  「獵星,我愛你。」白銳摟著獵星的脖子,他們的胸膛緊貼在一起,白銳能感覺到獵星被自己一跳幹得激烈的心跳。

  摟著白銳,清楚的瞭解到他沒事,獵星就想教訓一下這個嚇唬他的傢伙,但是訓斥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白銳愛的告白堵了回去,化成了一縷甘甜滋潤得整個身體都舒暢起來:「嗯……」他瞇著眼睛回答,摟著白銳的胳膊更緊了一些。

  在洛卡的時候,白銳的事情還比較多。回到了夏,他立刻輕鬆了下來,但是獵星卻忙得人都不見了。

  「大……大巫,你、你在,干、干?」文斯托爾在學他們的語言,白銳覺得他大概是裝的,學了一路,只會了基本的對話,但還是磕磕巴巴的厲害,還總把句子說得極端的「詭異」。

  「建房子。」白銳沒回頭,依舊坐在地上合成著木頭。

  「建、建?」

  「房子。」

  「哦。我、我、拿水、吃的。」文斯托爾跑開了,很快端了水回來,恭恭敬敬的放在白銳身邊。

  白銳則依舊於專注自己的事情,木製品很難保存太長的時間,更何況這裡的環境濕熱,但是合成出來的木頭堅硬牢固,不怕烈火蟲蛀,比石頭也不差。白銳一開始只是想讓獵星看到自己故鄉的東西,現在,他想給這裡後代的人留下一點蹤跡,讓他們知道自己的老祖先是兩個漢子︿( ̄︶ ̄)︿!

  對於系統來說,只要有點數,有材料,一切好說話,所以,四合院很快就……

  「大巫!有人懷孕了!」山峰突然衝過來說。

  「啊?」白銳被問得愣了,「這個……恭喜。」不是他反應遲鈍,懷孕這種事,他們部落裡不是經常有嗎?一般來找他都是因為難產吧?尤其,這個人竟然還是山峰,部落裡最老成,最能裝的山峰啊。

  「不是,愛莎根本沒有吃過孕果!她是自然懷孕的!是自然!」山峰緊緊抓著白銳,眼淚都流出來了。

  木族人尊重敬畏母樹,但如果讓夏的木族人在母樹和能夠自然生育之間做出選擇,十個裡有九個半大概都會選擇後者。白銳和其他人也一直在想辦法,讓木族能夠自然生育。現在,他們的努力成功了?

  白銳抬手就把手裡剛合成的木棍扔了老遠,他站起來的時候因為兩條腿別著,還絆了自己一下,差點來個大頭朝下。山峰趕緊把他扶起來。白銳剛站穩,二哈就叼著木棍回來了,它那樣子讓白銳心情平復了許多,拍了拍二哈的腦袋,白銳緊跟在山峰後邊跑了。

  

  第一五九章

  

  愛莎是一位在夏居住的普通女性木族人,在此之前,她認識白銳,白銳甚至都不認識她。現在她的家門口聚集了很多人,當白銳進來,這些人匆匆讓開。黑爸其他夏的長老們已經都在那了,同樣是一臉的喜氣洋洋——黑爸和獵星一個去考察新的泥磚營地,一個去穩定商路去了。

  為了讓木族恢復自我生育的能力,無論是原來的茅還是現在的夏都規定,木族人只有結合後五年還沒有後代,才能領取孕果。同時結婚後的木族人,都居住在最靠近白銳的區域裡,他們周圍栽種的迷仙引夢也是最多的。

  木族必須依靠孕果的情況,白銳不知道算是退化,還是畸形,或者遺傳病變,他只能希望蠱霧長時間潛移默化的影響,能夠讓他們恢復過來。

  愛莎是個很甜美嬌小的木族人,白銳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和她的丈夫相擁哭泣,是喜極而泣。

  她懷孕已經有五個月了,小腹都有些凸出了。

  因為沒吃過孕果,又是第一次懷孕,素以愛莎直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才模模糊糊的意識到自己可能懷孕了。直到四個月了,才告訴了她的丈夫。不過夫妻倆還是都拿不準,一直到今天才去找了山峰。

  山峰確定懷孕的方式,也是尿檢,使用的是一種藍色的藥劑,懷孕的話,藥劑會變成紅色。

  不過他也不確定,這是好事,就因為太好了,從天而降砸在大家的頭頂上了,高興的同時又實在是不敢確定。

  「是懷孕,而且……還是雙胞胎。」白銳這裡最簡單,直接透視,他看見了兩個頭腳相貼的小傢伙。沒說的是,這兩個小傢伙發育不太好,大概是和母親懷孕期間過度憂慮有關。

  山峰用他那本來很溫厚的男中音,直接發出一聲堪比女高音的尖叫,然後大吼大叫的跑了出去,愛莎的丈夫都慢了他一步,很快尖叫聲就變成了無數。

  不只是木族人,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木族人又多麼艱難——沒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這些木族好高大上,生活在一起了,就會意識到其實大家差不多,甚至他們還更艱難一些。現在已經出現了跨種族的家庭,不過都是兩個男性結合的,男女因為考慮到生育問題,所以反而理智放棄的很多。但只要木族人恢復生育能力,這種家庭大概會井噴式爆發。

  「不要哭了,哭泣對胎兒不好,你現在應該多歡笑,多吃東西。」白銳拿了一條麻布給愛莎擦臉。

  「謝,謝謝。」愛莎一邊哭一邊打嗝,對著白銳露出一個笑臉。

  白銳站了起來,對幾個照顧愛莎的女性說:「有事盡可以找我。」就要離開,因為他繼續留在這裡反而是礙手礙腳的。具體該怎麼照顧孕婦,交給有經驗的人比較好。他一轉身就看見文斯托爾呆愣愣的站在那,「走了。」

  「她、她、沒吃、果?」文斯托爾一臉的不可思議。

  「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也能這樣的。」白銳笑著,示意他跟著自己離開。

  文斯托爾依依不捨的跟上了白銳的腳步,一邊走一邊回頭。就算門已經被人擋住,看不見愛莎了,他也不斷的那樣做。

  回到堆滿木頭的地方,白銳繼續開始一邊想著烈性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一邊開始合成。

  「想去狂歡,就一塊去吧。」白銳看了看坐立不安的文斯托爾說。文斯托爾行了個禮,匆忙離開了。

  白銳不怕他做出什麼事來,總有大蜂子看著。部落裡的長老們也都知道,在這種混亂的時候,長老們會更加的注意秩序和不安定因素。

  話說,他把一切都甩手交給別人了,是不是有些太不負責了?

  ╮(╯▽╰)╭不管了,反正他遙控指揮就好了!現在還是給建房子最重要,他可不忍心繼續讓獵星在帳篷裡。

  在建房子的這段時間裡,白銳還是頭一次在這個年代,重新找回了曾經宅男的樂趣。

  就算是年紀小的時候,他和獵星,和黑爸、果爸在冬天蹲在洞裡的時候,他都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宅這個字,至少就白銳自己的理解,除了在一個方寸之地不動之外,同時應該還有愜意、慵懶的意思。

  過去是貓冬,整個洞裡就一個火塘,還不敢大燒,怕儲存的柴禾不夠。只能和獵星緊緊抱住彼此,感受對方的體溫熬過冬季。愜個毛啊。現在的冬天是好過多了,可是也事多,畢竟擔負著好幾大千人的生死,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來。哪裡懶得了?

  現在,雖然是光天化日之下,沒有宅可居,但白銳卻找回了那種宅的感覺。就像是在地球時,他在家裡拼樂高玩具(山寨版)那樣。

  「大巫,吃飯了。」山峰一個堂堂大帥哥,像是個抗戰片裡的老大媽一樣,挎著個蓋著布的籃子,給白銳送飯來了。

  「呃……我還真餓了。」白銳放下手裡的東西,才發現自己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今天早上不是伊博爾來送飯嗎?難道他忘了?」長老們輪流給白銳送飯,白銳一坐就一坐一天,山峰來送飯的時候也早,按理說白銳不該餓到肚子叫得他都聽得見。

  眉頭一皺,竟然讓白銳響起了他初中的班主任,感覺背後一凜:「伊博爾有事,是獵羊送的。不過……他們家的飯不太和我胃口,也是這些年都被嬌慣了。」

  「不,知道早晨是獵羊送的,我就早點來了,他們家的飯誰吃都不合胃口。」獵羊家的飯菜出了名的又苦又鹹,偏偏他們家裡人還覺得那樣才是好吃的,但對別人來說,除非是快餓死了,否則而實在受不了那種比草根還草根的口味。跟著白銳一快埋怨獵羊的同時,山峰在心裡給伊博爾記了一筆,有事也該說一聲,結果讓大巫挨餓。

  「嗷嗷嗷!野菜包子!」打開山峰的籃子,白銳看見裡邊一個個白胖胖的包子,笑的見牙不見眼。

  「這樣被點了紅點的是肉的。」

  雖說華夏人的吃貨技能點都是與生俱來就被點滿了的,可白銳真不知道其他穿越前輩是怎麼換了個地方,就變五星級大廚的。他頂多提出一些不同的烹飪方式,作為最開始的先驅者和引路人,接下來就看其他人大放異彩了。比如山峰,他做的包子不管葷的還是素的,都好吃到讓白銳想哭。

  巴掌大的包子,白銳吃了四個就撐得吃不下去了。

  胃啊,你可真不給力。口水依舊嘩啦啦的白銳埋怨著自己的胃,舔著臉對山峰說:「山峰,剩下的包子都留下吧,我明天吃。」

  「那可不行,明天是諾麗絲送飯,她今天晚上就開始準備給你做魚片粥了。」

  o* ̄▽ ̄*o白銳頓時一臉幸福,吃長老們的百家飯絕對是一種享受,每家都有幾樣拿手的絕活,除了獵羊給送飯之外……

  「愛莎怎麼樣?」

  「沒問題,愛莎狀況很好,就是吃得太少。」

  「她有沒有什麼想要吃的?」

  「沒有。」山峰歎氣,就是一點想吃的都沒有這才鬱悶啊。

  兩個大男人,為別人的懷孕中的老婆不想吃東西一陣唉聲歎氣。

  「就知道你們倆在一塊,結果都找不到人了。」衰葉一臉是汗的跑來,「快走,木族又有沒有吃孕果的孕婦出現了!」

  「?!」

  愛莎就是一個開始,之後的幾天簡直就像是井噴,相繼有二十四位確認懷孕的木族准媽媽出現。其中有七個人是曾經使用過孕果有過一次生育經驗,但栽下前一個孩子還沒超過兩歲不能第二次申請孕果,這些人在懷孕期間並沒有食用的。

  這些木族女性最大的共同點,就是她們至少在部落裡生活了四年。也是從四年以前開始,紫色大蕨菜開始被白銳廣泛種植,對外人來說是毒,但是對蟲戰士來說反而起到滋養作用的紫色霧氣,開始覆蓋他們的居住地。

  也就是說,不管木族的生育問題是基因缺陷,還是其它,蠱霧也是可以治療的。只是比起皮肉傷的立竿見影,治療週期要漫長得多。

  因為這二十多位孕婦都是突然間冒出來的,即便有過一次生育經驗的女性,它們的感覺也都和愛莎一樣,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朝那個方向思考,認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愛莎這個領頭羊出現,他們才從絕對的否認,變成了懷疑,找巫為自己檢查。

  白銳和衰葉、山峰用他們各自的方式,為二十四位孕婦做了非常具體的產檢,三個巫都是漢子某些時候也是很囧的。白銳想著找學徒一定要找幾個妹子——這件事早就提上了日程,只等獵星回到部落他就會開始,因為製造出來了五毒丹就要開始使用,到時候場面不要太熱鬧,還是有首領在場能安定人心。

  白銳回到自己帳篷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可是剛建立到一半的夏城卻依舊鬧哄哄的,人們還在慶祝。

  白銳一進帳篷,就看見一臉呆滯的坐在裡邊的文斯托爾。

  「你現在該回你自己的帳篷了。」

  「我不相信。」

  「哦。」白銳點點頭,「知道了,你去睡覺吧。」

  白銳這種平淡的反應讓他有些被打擊到,他緊盯著白銳:「你們怎麼做到的?」

  「有事明天說,我又累又困,要睡覺。」白銳隨便擺擺手,把身上的裝備一脫,倒在獸皮上秒睡。

  「……」我這是被無視了嗎?被無視了嗎?無視?了嗎?

  白銳大早晨揉著腦袋一睜眼,頓時被嚇了一條,一個大活人在他帳篷裡,不是獵星,眼下鐵青,陰沉沉的看著他。

  「你有事?」

  「我昨天問了,為什麼?」

  「你問了啥?不裝了?這才對,不然你說起話來彆扭,我聽著也浪費時間。」白銳伸了個懶腰,扭扭脖子,把裝備一件件拿過來穿上,「有問題等會再問,讓我洗臉刷牙。」

  白銳匆匆洗漱,刷牙依舊是用苦蔗,不過夏城種出來的苦蔗更加苦澀一些,用它清潔口腔之後,反而更舒服。

  「好了沒有?」文斯托爾等待得額頭上的青筋已經連成一片了。

  「先讓我問一個問題吧,你為什麼不裝了?」白銳一邊朝他的「建築工地」走,一邊蹦跳著活動四肢。

  「沒有必要了。」文斯托爾說,「告訴我。」

  「因為有我啊。」

  「……」看著白銳臉上得意的笑,文斯托爾有衝上去把他毆打致死的衝動,「所有的木族人你都能讓他們自然受孕嗎?」

  「不能確定是所有的。」

  「那有什麼條件。」

  「身體健康,在我創造的環境中生活了四年左右的。」

  「如果我把這個消息傳回去,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大軍圍攻。」

  「這支軍隊一定不是來捉我,只是來殺我的。」

  「是,但我會幫助你保守秘密的,你最好也讓你們的人趕緊閉上嘴。」

  「沒用的,現在這個消息已經傳播開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木族人來到這裡。」

  「你不知道木城的軍隊有多麼的恐怖,你的蟲戰士雖然也很強大,但他們的人數還是太少了。」

  「我們把你都帶回來了,還會害怕什麼?」白銳無所謂的擺擺手,坐在地上開始了合成。

  面對一個隱遁在暗處成千上萬年的文明,白銳其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以為然。他要面對的,可能是有塊根的能變成巨人的活人,還有比坦亞更強悍的煉製過的死人,或者其它的什麼東西。

  他們就像是在對付一個影藏在濃霧裡的怪物,既不知道該如何戰鬥,也不知道該如何逃跑。

  畏畏縮縮瞻前顧後只會讓人覺得軟弱好欺,易地而處,白銳會毫不猶豫的咬上對方脆肉的脖頸一擊必殺。想要求生,要麼比捕獵者跑得更快,要麼就是讓自己也長出利齒和獠牙,反過來把捕獵者撂倒。

  

  第一六零章

  

  「既然一開始就不信任我,那為什麼不殺了我?」

  「殺了你還會送別人來,有了你至少回來的路上,就不會出什麼太大的意外了。」

  文斯托爾感覺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經常無言以對。

  「那麼現在呢?為什麼還讓我活著?」

  「你為什麼這麼想死呢?」

  「我不想死。」

  「那不就完了嗎?反正重要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你送回去的都是我們讓你送去的消息。」

  「我不認為你們會勝利,所以我不會改變效忠的對象,但是,其實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勝利的。」

  白銳聳聳肩,不置可否。

  獵星在秋天到來之前回來,白銳的四合院主屋只立起了三十厘米高,六十厘米寬的一點點牆壁。不過白銳倒是不至於和獵星大冬天還蹲在帳篷裡邊,他們和黑爸果爸住一塊去了。

  獵星回來之後,白銳就開始了五毒丹的煉製,同時,部落的長老們通知各家大巫即將要招收學徒的消息,只要是十二歲以上的人就都有機會參加。

  單純用轟動兩個字完全不足以形容部落裡人們的反應,除了實在老邁的,所有人都渴望著能夠被白銳看中。

  白銳開始跳煉石舞的時候,只要有空閒的人都會來圍觀。花了三天,白銳煉製了四百多枚五毒丹。

  「說好了,如果有人作假,不許你治療他們。」獵星端著五毒丹對白銳說。

  白銳剛製作好五毒丹,第一個就讓獵星聞,無奈獵星聞起五毒丹是香的,他並不具有成為五毒蠱師的資質。

  他們已經公佈了選擇五毒蠱師的第一關就是聞丹藥無味,並且明確說了,聞丹藥有味道的人,服下五毒丹會中毒。但心存僥倖的人總是不會少的,另外會有部分人覺得就算中毒也會有白銳救他們。如果第一次就鬧成這樣,那下次再選,所有人都會說五毒丹無味了,所以這次就得給僥倖的人一個教訓。

  「放心吧,我沒那麼心軟,況且毒性又不致命。」白銳點頭。

  所有參加選拔的人都得到了一個牌號,按照號碼前往不同的地點,嗅聞五毒丹的味道。因為只要聞一下就好,所以雖然幾乎所有人都參加了選拔,可是速度還是很快的。中午剛過,表示自己聞起五毒丹來沒有味道的八十一個人就都到了剛剛平整的廣場上集合,第二輪考核,是他們每人喝了一杯摻有五毒丹粉末的水,原地不動站立片刻。

  結果別說片刻了,剛過了一分鐘就有大半的人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大概五分鐘後,就只有十一個人站著了,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有蟲戰士上來把慘叫的人拉下去了,原本吵雜圍觀的人現在反而一個個靜默不言,試煉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圍觀的人都在後悔:怎麼就那麼笨,說了實話呢?現在這些後悔的人都在慶幸自己老實,否則現在疼痛嘶吼,甚至於大小便失禁,醜態百出的人就要加上他們了。

  這十一個人年紀最小的十二歲正好卡在年齡要求上,年紀最大的三十五歲,不過因為最近這些年生活還算平穩安逸,已經不像獵部落的那些人那樣三十多歲就嚴重衰老了,身體還是很健壯的。

  白銳開始教導他們經絡圖、藥草使用,還有解刨,解剖用的骨頭是真人的,骨頭裡邊的內臟是白銳自己捏出來的,基本上都是等比大小,主要血管齊全。漢字已經在部落中流傳開來,基本的讀寫大家都沒問題,這給白銳減少了很多的麻煩。

  另外,還有身體柔韌性的練習。╮(╯▽╰)╭跳祭舞得能下腰,練內功打坐五分鐘就腿麻了可不行。

  十一個人無論年紀大小,每個人都努力的近乎拚命,白銳就算高考那會也沒像他們這樣的。看著他們,有時候都不由得為自己的懶散臉紅。

  「別忙了,先睡吧。」獵星把火撥弄得更大,讓火光更明亮一些。

  「再等一……嘶!」白銳手上一抖,一刀劃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吸了兩口指頭上流下的血。

  獵星瞬間臉色一變,拉過白銳的手,不過只看到了一個合攏中的小口子。

  「沒事,我傷好得……唔!」今天看來白銳是別想把一句話說全了,獵星一口吻了上來,手抹在他的胸膛上,漸漸朝下。

  ˍ(:3∠)ˍ我是攻!我真的是攻!

  「白銳,我忍耐到極限了,從我回來你就沒親近過我,今天晚上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嫉妒。」獵星用幾乎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著。

  霧!鼻血要出來了好嗎?!

  為防手裡的半成品和刻刀在他們大戰的時候傷到人,白銳第一時間就把它們收進空間裡了,反客為主的摟住獵星的腰,兩個人翻滾了起來。

  這一戰,白銳才意識到自己實際上也是忍很久了,在谷欠望勃發之餘,他還有些愧疚,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忙了,以至於忽略了自己的伴侶……

  在全身心的專注進去享受與讓伴侶享受之前,白銳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事情。是什麼呢?算了,不管了。

  「這兩個混小子。」黑爸嘀咕著。←ˍ←被白銳忘掉的事情,他們住在了黑爸和果爸家裡,那兩位爸爸現在就在隔壁。

  至於為什麼黑爸沒拉著果爸開干?因為果爸他已經睡著了……

  而且果爸的睡眠質量非常好,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的情況下,他會一覺睡到天亮。

  黑爸怎麼忍心把果爸吵起來呢?身為一個貼心好男人的代價,就是只能用自己的手解決。不過他還是把果爸的手也拉過來,幫忙了。

  這一年冬天雪還沒到,先刮起了大風。白銳在這裡之後,頭一次經歷這麼大的風。小孩子不能出家門,否則八成要被風吹著滾走,有大樹被硬生生吹倒,石頭被吹起來打在人的身上疼痛不堪。更有不少屋頂,乃至於房屋的牆壁直接被吹垮了的。萬幸受傷得雖然多,死亡的卻沒有。

  不過迷仙引夢和母樹倒是都很堅挺,深深扎根在地下,不懼任何狂風。白銳和眾人商量,把它們都挪到了風來的方向,算是作為防護林了。沒想到這樣一來還真管用,雖然依舊有風吹進部落,可相較之下,沒有那麼恐怖了。

  這樣的天氣,讓很多人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大災之年,總覺得這少見的大風只是某些事情的前奏而已。

  明明是該窩在家裡的冬天,部落裡除了孕婦和四歲以下的孩子,包括白銳的十一個學徒,全都忙碌了起來。一旦真有大災來臨,他們必須提前做好儲備。堅固房屋,儲存食物,製作更多的工具。除了種畜,大量的家畜被殺死,優質的糧種被提前篩選出來,以防萬一每個長老都隨身帶著一袋。

  就在人們忙碌的時候,風停了,就算第二天立刻下起了雪,但很多人還是放下了心來。

  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雪以恐怖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大,手掌大的雪花,鋪天蓋地的落下,站在外邊甚至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只是幾個小時,積雪就已經沒過了膝蓋,甚至還有變得更大的趨勢,氣溫也在同時急劇下降。

  部落裡開始清雪,可無論戰士們和蠱蟲們怎麼努力,也趕不上積雪的速度,更糟糕的時候,氣溫太低了。戰士們陸續有人凍傷,蠱蟲們身上甚至開始出現久已消失的冬眠跡象。

  「捨棄營地,到地下去!」長老們在商量之後,下了決定。根本還沒完成早期建設的簡陋房屋,是沒辦法對抗這種天災的。可是他們卻並不是無處可躲,根據白銳從寶寶們那裡得來的感應,地下一些空洞裡溫度並沒什麼變化。

  凍得硬實的大地被翻開,所有活物都進入地下避難。

  現在每一家每一戶都有特定的長老負責,戰獸和家畜又有不同的人負責,一說轉移大家都快速乾脆,沒有遺漏。但是白銳、獵星、黑爸、衰葉、伊博爾幾人還是要做一次最後的檢查,防止有人被遺漏。

  繞了一圈,坐在白龍腦袋上正要走的白銳突然停了下來,朝著一個方向側耳傾聽,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白銳一看是黑爸。

  「怎麼了?」因為大雪,所以聲音傳遞得不遠,大家只有走近了才能說話。現在也只有借助體型巨大的蠱蟲,比如黑爸自己的龍,才能在地面上移動。

  「好像聽見有聲音,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塊去。」

  「大巫……」那是茅收,他穿著破爛的皮子,身邊帶著一些同樣瑟瑟發抖的人。曾經意氣風發的茅收,現在頭髮花白,背脊佝僂,他和他的同伴都不敢看向白銳,卻又一臉的渴求。

  白銳看了看黑爸,黑爸搖搖頭。茅收的眼睛更加黯淡,轉身就要帶著人離開。白銳卻知道茅收是誤會了,黑爸不是表示不接納他們,他的意思是:我不管,你看著辦。

  「茅收!你們人都在這了?」

  「都、都在。」茅收趕緊轉過身來。

  「那就跟著走吧。」

  「謝、謝謝大巫。」

  「天災面前我們既然都是人,那麼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帶上了茅收這些人,可是白銳還是覺得能聽見異樣。

  「黑爸,我再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

  「嗯,我帶他們回去,你注意。」

  白銳的堅持最後證明是正確的,他再次向更遠的地方尋找,找到了靠近樹林的方向,終於發現了一大團黑白臉色的糰子。

  「滾媽!?」

  去年遇到的滾滾媽,在和白祖他們戰鬥之後,滾滾媽就帶著兩個孩子消失不見了。白銳有點遺憾,但並沒想到去找它們。是滾滾自己選擇的離開,那就讓它們在野外自由自在。

  之前看新聞說有些滾滾受傷了會跑到山下尋找人類的幫助,他當時是很想看看的。現在是親身經歷了,明顯滾滾媽一家三口也在受災的範圍內,於是就跑來找他們了。

  於是避難者中,就多了三隻滾滾。白銳一開始還有點犯愁,到底用什麼餵它們,畢竟地下可沒有竹子。結果發現滾滾們很喜歡吃苦蔗。

  與此同時,母樹竟然在地下也順利生根了,雖然缺少光照,但苦蔗一樣能夠在地下被種植出來,就是顏色較淺,從綠色變成了黃色,可不影響食用。

  生命安全雖然得到了保證,但是隨著避難時間越來越長,人們和動物們開始變得越來越虛弱——他們需要陽光。

  可是,就算地面上現在也同樣沒有陽光。

  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麼的冰雪,雪是白色的天空是黑色的,持續了半個月甚至也不見雪勢變小,地面上的冰雪越來越厚。

  夏的長老們每隔兩天輪流爬出地面,一開始他們是把洞口處的雪完全清理掉,後來白銳就讓他們把洞口處挖成雪屋,只是每一次弄出個通氣孔。雪屋裡倒是很溫暖,還能升起篝火來。

  與此同時,白銳也讓寶寶們向其它方向探查,可是在它們所到的區域內,無處不是大雪紛飛。

  近兩個月之後,正好這天是諾麗絲和伊博爾爬出地面,洞口下面的人就算穿著皮衣,燃燒著篝火也一樣凍得渾身哆嗦。當兩人下來,毫無意外的已經嘴唇發情,可他們臉上滿是驚喜:「停了!雪停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接著歡呼了起來。

  很快消息就傳到了下面,白銳正在用蠱霧為孕婦和孩子們治療。

  當天,最強壯的蟲戰士們全都不畏寒冷爬出了地洞,開始清理一人多高的積雪。其他人也被安排輪流到洞口裡照太陽,就算寒冷依舊,但是所有人都一臉幸福和愜意。

  「大巫。」

  「諾塞利恩?怎麼了?」白銳剛喝了一口水,轉身就看見諾塞利恩一臉愁容的進來了。

  

  第一六一章

  

  「我知道你們六年前曾經有過一輪大災難,實際上,六年前我們那裡也爆發了一場災難,不過相對來講好很多,『只是』一場洪水。」距離產生美,沒有距離之後,諾塞利恩也漸漸明白到,白銳他們並不是活神,只是強大的人而已。

  落差大概其有點,適應最快的是那些工匠們。他們原來只是最低等的奴隸工匠,現在在這裡不但有自有,還被眾人所尊重,子女不用擔心成為他人的奴隸,誰想走誰是傻瓜。

  接著是諾塞利恩,他也有一個建功立業的男人的夢想,現在跟著一群同伴在荒蕪上建立一片偉業,不正是他追求的嗎?

  私兵們適應得最慢,這裡原始落後,但是規則卻比洛卡還要多,他們沒辦法像過去那樣自在放、浪,這讓這些刀口舔血,有了錢就是花在破爛酒館與女昌女支肚皮上的男人感覺到難受。不過諾塞利恩的私兵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壞毛病有,本性卻都不差,在這裡他們看到了力量,看到了安穩的生活,看到了許多在洛卡沒有的東西,也都安下了心。

  「你擔心明年春天也有洪水發生?這倒是很可能……是我的疏漏,我們確實應該給洛卡送信。」從風向和地勢上來看,洛卡到不至於有大風,但這裡都算是洛卡的上游,明年春天發生洪水,幾乎已經是必然了。

  「非常感謝,大巫。」就算早知道白銳會這麼說,但諾塞利恩還是鬆了一口氣。

  晚上長老們開會的時候白銳說了這件事,黑爸和果爸兩個人一起接下了這件差使,帶上一個去過洛卡的蟲戰士,駕馭著核桃和腰果在第二天早晨出發了。

  他們剛離開了兩天,大風竟然又刮起來了,同時溫度進一步下降。風吹起了地面上的雪花,看起來像是雪又開始下了。加大了人們清理積雪難度的同時,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降無可降的溫度,竟然硬生生的還是變低了。

  堅持了一天,凍傷的戰士和蠱蟲越來越多,人們不得不停止了清理,回到地下。

  這場降溫持續了一個月還沒有停止,這天白銳正在和獵星吃東西,突然白銳按住了自己的心臟。

  「怎麼了?!」

  「所有人集合,六年前的感覺,又來了。不對,比六年前更嚴重。」白銳打著哆嗦,嘴唇青紫,從剛剛開始,他就有一種被人光著身子扔在如今北極一樣地面上的感覺。總共說了兩句話,他咬了三次自己的舌頭。

  獵星把白銳抱在懷裡大步走了出去,沒有半刻鐘,所有擁有蠱蟲伴侶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多多少少產生了感應。洞口被推開,母樹先被拉了出去,這棵如今可以形容為參天的大樹,從一個樹球眨眼間變得枝葉茂盛蓬勃,成為了一片冰雪世界中唯一的碧色。然後是迷仙引夢,紫色的大蕨菜各自佔據一塊區域,之後連成一片。

  它們各安其位後,紫霧瞬間蒸騰而起。這種天氣,真的霧早就該被凍住了,紫霧卻能照常瀰漫,被霧氣覆蓋的區域,地面上的冰雪竟然漸漸融化,之後露出枯草橫斜的地面來。

  白銳點頭,強壯的戰士們最先出來,點燃篝火,搭起帳篷。然後是包裹嚴實的孕婦、孩子和老人。就算知道危險,但每個人都很冷靜,小心,聽從命令。

  戰獸和家畜們也被帶進帳篷裡,家畜有些驚慌,戰獸都很冷靜,陪伴在弱小的人身邊,用自己的皮毛溫暖他們。

  白銳開始跳祭舞,蠱霧的範圍進一步擴大,人們甚至脫去了厚重的皮毛,一些地面上,有小草開始冒頭,倒是讓人有一種春天到來的錯覺。這些異象讓人們安下了心來,樂觀主義的甚至以為災難就此過去。

  當大地開始震動,白銳有一種總算來了的感覺。

  不過,這次的地震比曾經他們經歷的恐怖得多。白銳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同一區域,會在不到十年這麼短的時間內接連發生大地震。這一次他才知道,實際上上一次地震不過是一次預兆,這次,才是災難的真正來臨。

  地面搖晃得人畜都無法站穩,有些人畜嚇得逃跑,被旁人狠狠拉住。地面突然裂開,有人慘叫著掉了下去,可叫到一半就發現自己被接住了,一睜眼才發現自己躺在棕色的樹根與紫色的迷仙引夢根須編織成的網上。還沒等他們仔細觀察這個救命的大網,就有大蜘蛛吐出蛛絲,把他們拉回了地面上。

  母樹和迷仙引夢籠罩的這一個狹小的區域,就是他們安全的保障。

  「山!山!」有人大喊。

  一座,不,一整條山脈,就在他們眼前硬生生的拔地而起。

  山脈的震撼還在眼前,轟隆隆的巨響再起,這次距離近了很多,正是茅城舊址人造湖泊的方向,大片大片的地面正在坍塌下去。去年茅城坍塌還是一件好事,否則現在就變成他們第一時間掉落下去了,到時候活不了幾個人。

  「快跑!」這安全的區域也不能待了,大型蠱蟲們飛快把就近的人帶上,沒人的就帶迷仙引夢,帶家畜,小的蠱蟲不用多說,早就在大傢伙的背上趴著了。獵星的榛子一爪子把母樹抓了起來,剛剛還把龐大根系蔓延到四周的母樹,現在卻那麼輕易就被提溜了起來。

  分不清東南西北,所有人只是逃、逃、逃。不過因為蠱蟲們的心念一致,所以沒有誰被落下,或者分散。

  甚至沒人知道,他們到底逃亡了多久,只是周圍的山川變化一直沒有停止,倒塌的重山,陷落的地面,河床乾涸,卻又有突然有大河奔騰而來。

  白銳睜開眼,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曾經失去意識,至於到底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又是過了多久才清醒過來,那就完全不知道了。

  在他周圍,躺倒了一片的人、蟲、獸。除了他認識的,眼熟的,有的明顯陌生,大概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來的吧。逃亡路上,誰顧得上注意那麼多。

  「獵星,獵星?」獵星就在他不遠處,白銳摸了一下人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獵星嘴唇乾裂,正在高燒中。

  再看其他人,別說人,就是戰獸和蠱蟲,都有許多狀況不好的。上次逃亡凶險歸凶險,大家還是能照常睡覺吃飯的,但這次是真·奪命狂奔,慢一步就是死,所有活物都激發了自身的潛能,這是幸好地動已經停止了,再持續一會,他們都得被活埋。但也不能這麼躺著,萬一有食肉動物路過,那這裡就成了它們的自助餐廳了。

  剛想起來這茬,白銳就發現迷仙引夢的位置正好是繞著所有人一圈,也幸好有它們在,否則白銳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可怕想像已經成現實了。

  白銳開始運功,感覺體力稍微恢復,開始跳祭舞,滿地都是躺倒的,白銳的起舞的身影就在他們身上縱躍,蠱霧隨著他舞蹈的軌跡一點點蔓延開來。漸漸的失去意識的人、獸、蠱蟲一個接一個的爬了起來。當爬起來的身影超過了一半,白銳忽然從半空中墜落下來,正好落在了獵星的懷裡……

  「白銳!」

  「沒事,我就是……休息……」

  他能最先醒過來,是因為有五毒心經支持,但五毒心經再怎麼強,這種支持也是有限的。當他僅剩的近乎於乾涸的內力變為蠱霧後,也到了力竭的時候。

  白銳這一睡就睡了三天四夜,他是被餓醒的,可是醒過來之後,還是覺得精神萎靡,渾身酸軟。

  【系統,不是說好了內力耗盡再恢復之後,會功力大漲的嗎?】【請玩家不要被武俠小說誤導,超負荷運轉的機器不會升級,只會減少使用壽命。】ˍ(:3∠)ˍ這麼說他的內力沒倒退,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那也不對啊,我的體力恢復得也太慢了吧。】現在倒沒什麼疼,就是又酸又軟,想用力,可是渾身的肌肉都用不上勁。

  【玩家在意識不清狀態下使用了血肉化為蠱霧,本系統特此提醒,玩家短時間內不要使用內力,否則後果自負。】【……】

  白銳表示明白了,老老實實的在地上躺平。不過,他好餓啊。

  這次連個照看他的人都沒有,不過聽外邊的吵雜的聲音,顯然現在除了他大家都在忙,其實白銳能夠用感應的把寶寶叫來,但只是想想就放棄了。獵星總歸會回來的,到時候就有吃的了,沒必要現在鬧出太大的動靜來。實在不行,他還能再睡一覺。

  白銳閉著眼睛,想著再睡,可是大概這些天昏迷的時間太多了。無論他是數一隻羊兩隻羊還是數十個獵星十一個獵星,都沒有絲毫的睡意。後來乾脆把傻白叫出來,給他跳舞。

  傻白覺得自己堂堂蠱王的威儀受到了侵犯,可抗議無果,只能飛到白銳眼前繞來繞去。最後得到了白銳的一個「好像蒼蠅啊」的評價,欲哭無淚啊。

  總算,有人來了,傻白用最快的速度飛到了白銳耳朵後邊躲著去了。白銳一看來人:「怎麼是你啊?」

  他聲音嘶啞難聽,本來就又渴又餓,醒過來這半天多更是如此。

  衰葉很激動的表示:「大巫,你醒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去告訴其他人!」然後他轉身就跑了。

  「……」這種叫做不在語氣上表示嫌棄,而是在行動上反擊嗎?

  兩個小時後,白銳才總算有吃有喝了。

  山峰和衰葉在他的帳篷裡,一些長老在外邊,他的十一個學徒也有跑來的,同時能聽見外邊其他人的歡呼聲。原本大家已經在一天的疲勞之後,去休息了。至於沒來的人,是獵星帶著他們去狩獵了。

  大地震,不,應該說是造山運動,或者地塊碰撞?總之比地震嚴重得多的情況發生後,人們雖然跑了出來,可即便是準備好的物品也在逃命的路上遺失了大半。牲畜本來就把能宰殺的都宰殺了,剩下的除非生死存亡的關頭否則絕對不能動。

  他們現在所停留的這個地方周圍可食用的植物不多,因為不確定安全,也不能開始耕種。

  然而動物也在大災之後跑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這又是一塊陌生的區域,所以外出打獵的就是夏最精幹強悍的人手,同時他們要非常遠的地方。

  「大巫,你覺得我們能在這裡安置下來嗎?」衰葉問。

  「你們都沒有危險的感覺了?」

  衰葉搖頭,山峰說:「我稍微有點不對的感覺,但是不確定是我自己的憂慮還是母樹給我的警告。」

  「這裡不能住,還要繼續準備隨時逃亡,事情還沒完。」

  白銳的話一夜之後就得到了應驗,不過是很神奇的應驗——天上下魚了,對,不是錯別字,就是魚。

  一早天上打了兩聲悶雷,算起來現在也算是到了春天了,大家還以為要下雨了。不過當時大家都在悶頭的忙碌,搭建簡易的帳篷,盡可能多的收集能吃的東西,草根、樹皮現在也在他們的食譜上。老人和孩子們把這些清洗乾淨,放在大鍋裡熬煮。

  誰知道從天落下的是活魚,匡當兩聲砸破了兩口鍋,在幾個站崗的戰士也被當場砸暈。天降活魚,沒讓人們覺得驚喜,反而是把所有人都嚇住了,他們慘叫一聲跑回了自己的帳篷。

  白銳正迷糊呢,帳篷門口辟里啪啦的就有兩條大魚甩尾巴翻騰著竄了進來。

  「大巫!天上下魚了!」幾個人臉色慘白的跑了進來。

  「啊?」白銳一臉莫名,然後就看見他們身後,辟里啪啦的幾條大魚甩著尾巴竄了進來。跑進來的幾個人經歷的事情也算多了,可也被這些離了水的魚嚇得慘叫了起來。

  Σ(°△°|||)臥槽!真的下魚了?!

  

  第一六二章

  

  在大驚之後,宅男想起來了這樣的事情他倒是也聽說過,什麼天上掉魚啊,掉蜘蛛啊,掉青蛙啊之類的。

  沒想到自己也親身經歷了,不過聽著外邊越來越響的慘叫聲,白銳知道現在不是他感慨的時候,再不安穩住人心,現在這能算是好事的奇遇,就要變成壞事了。

  「是我的錯,祖靈昨晚告訴我,要給我們送來一些食物,我沒想到是這種方法送來的。」

  嚇得抱在一塊跳腳尖叫的幾人聽白銳這麼一說,頓時不叫了,他們驚喜的看著白銳:「這是祖靈給我們送的食物?」

  「對,是送來的食物,你們快去外邊通知其他人,被食物嚇壞了還沒什麼,要是誤解了祖靈的善意,那可就糟糕了。」

  「是!是的,我們立刻就去。」這幾個人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白銳聽見他們在外邊喊:「這是大巫求來的食物!是祖靈送給我們的!」

  漸漸的外邊驚慌失措的尖叫轉變成了喜悅的吶喊,中間還夾雜著一兩聲被砸到的悶哼。

  之前的營地已經安靜了下來,人們吃過少量的食物後,都躺下去休息。但是現在營地一片歡騰,人們在捉魚、殺魚、烤魚。

  雖然長老們的命令是現階段禁止吃魚,這些魚都要在烤好後成為儲備,可看著一條條烤魚被捆紮起來。就算吃不到,就算烤魚的香味讓他們更加飢腸轆轆,但之前逃亡的彷徨與茫然已經被滿足感與幸福感取代了。

  「大巫,還能讓祖靈再送一點嗎?」衰葉問,現在又跟白銳剛醒來時一樣了,帳篷外邊堵滿了長老,衰葉和山峰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別想了,只有這一次。」白銳擺擺手,「拿出幾條魚來,給孕婦、孩子和老人熬湯喝。」

  「好的。」衰葉和山峰倒是也沒有窮追猛打,反而兩個人都在心裡責怪了一下自己的貪心。

  還沒等兩人出去,外邊又鬧騰起來了,聽聲音是在歡呼族長?

  「獵星回來了?」白銳第一反應就是跑出去見到人,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體狀況,腦子裡想得挺好,無奈身體根本動彈不得,反而因為過分用力讓那種酸軟的感覺又嚴重了幾分,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

  「白銳!」獵星已經衝進來了,他身上帶著野外的陰涼氣和血液的腥味,看著他的臉,就算是對白銳的擔憂也無法掩蓋拚殺之後的野性魅力。

  白銳被獵星擔心的抱在了懷裡,臉頰就貼著他汗濕微喘的胸膛。

  ˍ(:3∠)ˍ我是攻,就算被公主抱了也是攻……

  「沒事,剛才有點抽筋。」

  「我聽說了下魚的事情。」他這麼說的時候一點也不見喜悅,「你都這樣了還要通靈。」

  就算是好友如衰葉和山峰過來後第一時間問的,也是白銳還能不能再召來食物,只有獵星,最直接的反應是擔心白銳的身體,家人畢竟是與眾不同的。

  「放心吧。」白銳對著獵星眨眼,眨眼,再眨眼。

  「又抽筋了嗎?」

  「……」說好的心有靈犀呢?我只是想表達:我是騙他們的。

  獵星低頭在白銳的眼睛上落下一個吻:「不要逞強,一定不要再逞強了。」

  獵星的吻很溫柔,但是他抱著白銳的胳膊卻勒得白銳生疼:「好的,好的,你放心,以後都不會再這樣了,不會了。對了,還沒告訴我你們捕獵了什麼呢,外邊聲音這麼大。」

  「其實不是捕獵到的,遇到了一群被摔死的象,帶回來了大量的肉。」

  「不信。」白銳盯著獵星的眼睛,打沒打過架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好吧……爭奪象肉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野獸,和它們打了幾架,其它的沒什麼。」

  「算了,你沒事就好。」白銳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如果是往常面對大量獵物,野獸們能夠各自進食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現在無論人還是野獸都在受驚狀態,它們打架與其說是護食,不如說是一種歇斯底里的發洩。

  獵星又親了白銳一下,大概是意識到把白銳抱疼了,手稍微鬆開了一些,正好是白銳最喜歡的力度。

  「你回來吃飯了嗎?」

  「沒。」

  「還不快去吃。」

  「不去,抱著你更重要。」

  「怎麼這麼不聽話?小心我乾哭你啊。」

  「來幹吧。」

  「……」雖然這種對話已經非常非常讓人熟悉了,但是,為什麼現在聽到還是覺得一陣心酸呢?

  「對了,部落裡現在來了很多不熟悉的人,雖然我安排了人照看你,但你自己也要小心。」抱著白銳,不安的感覺漸漸散去,獵星開始說正事。

  「嗯,明白。跟上來的人很多?」

  「自己走了一些,也趕走了一些,可留下的依然跟我們部落原來的人一樣多了,我回來的時候,山峰跟我說大多數人還算老實,但也打了兩場了。雖然只要敢鬧事就是一概被趕走,但剩下來的也不一定就是老實的了。」

  「茅收……他們怎麼樣?」

  「剛平靜下來之後,他們就離開了,不過不算遠,就在邊上。下魚的時候,落到那邊的都被他們送過來了,還送來了一些乾柴和野菜。」

  茅收離開是不願意再多佔便宜,可是他們剛被夏救命就這麼走了,更不好。於是就在邊上住著,幹一些利索能力的事情。

  「放心吧。」白銳親了獵星的胸口一下,「別看我動不了,還是能自保的。」

  「!」

  獵星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了一下,白銳一開始還沒明白,直到他被膈了一下。

  ˍ(:3∠)ˍ親愛噠,你是有多精力旺盛?

  獵星歎了一聲,把白銳放在毛皮上,給他蓋好。

  「獵星,你要是體力沒問題,你就……」老夫老夫這麼多年了,白銳對攻受根本沒什麼太大的執念,一直兩個人沒交換位置,因為獵星很滿意很舒服。現在白銳體力沒多少,就算硬起來了,八成也堅持不了一分鐘……那還不如讓獵星攻一下。可是話還沒說完,他就讓獵星用唇堵住了聲音。

  「噓……我等你,乾哭我。」

  【系統,有沒有辦法讓我雄起啊?】小受都這麼說了,還無動於衷的,那還是攻嗎?!

  【請玩家規律生活,不要沉迷於『遊戲』。】ˍ(:3∠)ˍ好吧,他只能無動於衷了。他當然不是攻,他是……美攻!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白銳掙扎著醒了:「獵星,明天就得走。」

  「啊?」

  「我們應該是靠近海邊了,朝內陸走,不能繼續在海邊等著。」最早的時候,部落裡的人都是旱鴨子,後來因為蠱蟲的出現,尤其是蛙蠱,人們才漸漸開始走進水裡。但想起海邊的地震,就是和海嘯相連,就算白銳也想見一見海,但還是能躲多遠躲多遠吧。

  「好。」

  ***

  第二天一早夏就再次出發了,他們的動靜讓一些離開的人立刻又跟了上來。

  又過了四天,當白銳能坐起來的時候,大規模的地動又出現了。這次的地動,讓人們感覺自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船上,腳下搖來晃去,不少人當場就嘔吐了起來。在這種搖晃中,大地斷裂開來,不少人掉了下去,被母樹和迷仙引夢的根系接住,又被蛛網拉了上來。

  夏的人和獸都有經驗,安靜老實的配合救援。外來的嚇傻了的好辦,那些膽子大的自忖神勇,或者嚇瘋了,不斷抵抗掙扎的反而麻煩,幸好大蜘蛛的蛛網都有麻醉效果,否則這些人即便是自己作死,也死得太冤枉了。

  剛剛居住了幾天的地方只能被放棄,不過這只是開始。除了地震之外,洪水,泥石流,甚至火山爆發他們都遇到了,這個夏天比六年前的大災時更加的難過,整個夏部落到處遷移,直到樹葉變黃,也沒能找到一個落腳之地。

  地面又開始震動了,不過這次震動不大,睡眠中的白銳睜開眼,卻並沒跳起來逃命。有經驗的他,對這種的小地震已經不看在眼裡了。不只是他,整個營地都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誰跑出來喊叫。

  「唉……」白銳歎氣,部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他們沒可能去洛卡,但是,跑到洛卡送信的黑爸和果爸也沒有回來。只從感應上,白銳模模糊糊知道黑爸和果爸的龍沒事,他們倆應該也沒事。

  「別擔心,黑爸和果爸沒事的。」黑暗中獵星湊了過來。

  「把你吵醒了?」

  「不是你,一地震我就醒了。」

  白銳轉個身,抱住了獵星的腰:「都是骨頭,手感真不好。」

  「嗯……我努力把自己養肥一點。」獵星笑著,同樣抱住了白銳。正是秋老虎的時候,可是寧願出一身臭汗兩個人也沒一個願意放手的,有時候精神上的享受真的大於身體……

  第二天,有好事發生了,三個孕婦生產了,其中一個是愛莎。

  原來木族人的懷孕時間和人是一樣的,都是十個月。可在沒有孕果的狀態下,懷孕時間被拉長了,不過白銳直接透視的結果胎兒並沒有發生異變,小傢伙只是發育得更緩慢而已,要不然愛莎的雙胞胎在五個月的時候和單胎懷孕五個月一樣大呢。

  經過了十三個月的漫長孕育期,兩個健康的木族人嬰兒終於在大哭中來到了人間。

  所有夏人都唱歌跳舞歡迎著四個小生命的到來,只遺憾的是,他們不能大吃大喝了。畢竟眼看著冬天就要到了,每一點食物都要儲存下來。

  在又一次遷徙後,他們路過了一處大湖邊。這湖很美,湖上水鳥成群,湖裡肥魚成群,湖邊土地肥沃,矮樹叢裡能看見各種鹿、羊和兔子的影子,這是個好地方,但原本人們是不會考慮定居在這裡的,因為怕發洪水。

  直到突然有人驚呼:「我們回來了!」

  回來哪?回來原來的夏了。雖然地形完全變了,但這時候的很多人還有動物一樣的尋路本能。只不過地方還是個地方,但最早的茅城早就被埋葬在了湖水之下,剛剛建造了一個開頭的夏城現在大概也……

  「快來看!」

  有人發現了一掉片斷裂的牆壁,之後更多的人發現了曾經的痕跡。也不知道這地方怎麼變動的,以為同樣坍塌的地方,原來竟然還好好的立著,只是被生命力頑強的植物覆蓋住了而已。

  他們還發現了大量的野生白泥果,以及其它許多頑強生存下來的前莊稼,現野生植物。它們的數量大減,也沒有家養的產量那麼大,可全都收穫下來絕對大大的豐富大家的糧倉。

  白銳和獵星看著彼此,長老們也都聚集了過來,他們的眼中其實都是一個意思——留下。

  在歡呼聲中,夏從春天變成了無家的孤兒開始逃亡,現在終於回家了。說也奇怪,原來夏的人沒有一個認為自己還會離開這裡,他們一個比一個肯定的認為,自己會在這裡生活繁衍下去。

  另外,木族人決定更多的融入到夏中,給新生兒取名也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愛莎的兩個孩子,被取名為白福和白幸。眾木族人都認為這是非常非常好的名字,孩子的爹媽太有才了。

  白銳:「……」你們覺得好就好了。

  決定定居之後,白銳和獵星找了一次茅收,表示願意接納他們回來,只是他們這些人三代之內,將不會被允許成為蟲戰士。

  如果說有誰感謝這次大災,那一定就是茅收他們了。

  

  第一六三章

  

  這不到一年的逃亡,夏的人口不但沒有減少,人數反而直接衝破了兩萬,在他們決定定居之後,人口又發生了大幅度的下降,很多完整的小部落在道謝之後離開,但人口也停留在了一萬六千人。

  俗話說人上一萬無邊無沿,白銳每天一出門面對的就是這無邊無沿人群,想想這些人都是他的責任,頓時讓白銳有一種背後發麻的感覺。相比之下,獵星卻完全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也因為他,白銳才能安下心來……

  在冬天到來之前,城市當然是不可能重新建立起來的,所有人挪到了地下躲避嚴寒。這個冬天雖然沒有大風也沒有大雪,可是比去年還要冷,就算大家已經盡量準備,可還是差點出事——地面上有蟲戰士輪番留守,有人差點一覺就這麼睡過去。

  除此之外,這個冬天大家過得還算安逸。畢竟收穫了自己生長下來的莊稼,加上捕魚、狩獵,採集野菜野果,雖然一個夏天沒能怎麼儲備糧食,但秋天的巨大收穫已經足夠了。

  春天到來,人們從地下走出,空氣中還有些寒冷,但每個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充滿了生的希望。

  一部分人打獵、種植、採集,另外一部分人開始建造起了他們新的城市。

  ***

  谷多剛跟著狩獵隊回來,就騎著他的蜈蚣夥伴跑去了農場。他在逃亡的路上,獲得了一條大蜈蚣的好感,順利成為了他夢寐已久的蠱蟲戰士。今年已經二十二歲的谷多,比十八歲的時候更加高大健壯,不過他臉上的那股少年人的真和純卻一直沒消失過。

  「沙齊!谷粒叔!」這時候正好農場的人馬也開始休息了,半路上就遇到了他要找的人。

  比起打仗,沙齊從來就更喜歡在田間地頭的勞作,他覺得這更加的踏實。谷粒原本是負責交易的,可是現在哪裡有什麼交易,交易隊的人馬也都加入了種植、打獵和建築的隊伍裡。

  沙齊的年紀比谷多大很多,這時候也快步走出人群,抱住了從蜈蚣上跳下來的谷多,上上下下確定他沒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怎麼這次去了這麼久?」

  「我們遇到了一群遷徙的又像馬又像牛的動物,好大一群呢。伊博爾長老說想試試能不能趕一群回來養著,路上花的時間就長了點。」

  「哦,那就好。」沙齊終於徹底放了心。

  「谷粒叔呢?」谷多發現過來和他打招呼的是谷粒的大兒子谷前,左看右看卻沒在隊伍裡看到谷粒的人,回來再看谷前,發現少年人臉色可是夠難看的,谷多頓時就明白過來了,「那些人又來了?」

  「嗯。」谷前才十五,正是衝勁最大的年紀,對著谷多點頭的時候,額頭上青筋都繃出來了,可以知道他心情有多糟糕,「谷多哥,能想個法子把他們趕走嗎?」

  「那些人」就是陽谷部落的人,地動發生,他們也沒能倖免。因為很幸運的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搭上了夏,結果部落沒什麼損傷,反而稍微壯大了一些。夏決定安居,他們立刻就離開了,可是也不朝遠處去,就在夏的部落稍微靠外的地方徘徊著。而且三天兩頭的就有人來,向已經在夏安居的谷多和谷粒他們索要物品。

  不能怪谷前翻臉不認人,當初還在陽谷部落的時候,就總有人跑到他們家吃吃喝喝,不給就去向族長告狀。後來築路的事情發生了變故,所有人全怪罪他阿爸,差點沒把他阿爸逼死。直到他們到了夏,這才算過上了舒心的日子,誰知道那些人又捲上來了。

  「你們先回家,我去找長老。」谷多猶豫了一會,下定了決心。

  沙齊知道他想的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塊夾著肉乾的麵餅來,又把自己的水壺遞過去:「先吃一口,喝口水再去吧。」

  麵餅用葉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因為沙齊的體溫所以還熱著。

  谷多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不對,從剛剛的對話裡知道沙齊不知道他剛回來。

  谷前看著這兩人互動,卻笑了起來:「沙齊哥每天身上都多帶一份,我還奇怪為什麼沙齊哥不吃,原來是給哥你留著的。」

  少年一邊笑一邊羨慕,他也快到了找個人的年紀了,可有互相支持的爹媽和恩愛無比的谷多沙齊作為榜樣,不管是男是女都沒能碰到看上眼的。他的伴兒……什麼時候能出現啊。

  谷多狼吞虎嚥的吃了東西,其實餅子和肉並不太好吃,可他吃完了半天還不住的舔著嘴巴,覺得嘴裡甜甜的。沙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吃這點東西,但就是這麼日日的給他預備著,這世上再沒有哪個人會對他這麼好了。

  先是傻笑,可沒一會谷多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他還在的時候,陽谷部落的人把他叫回去,他親阿爸竟然還弄出幾個少年男女想讓他帶回來。按理說他從小看著自己阿爸,看著部落裡其他人好幾個老婆,應該已經適應了這種情況,可當時,他那噁心勁兒別提了。

  更噁心的是,他知道了他阿爸和部落裡其他人的打算。他們圍在夏周圍不離開,不是擔心還有其他危險出現。他們是眼饞這裡的物產豐富,土地豐饒,不想成為夏的一份子,又想在這裡居住,真是貪心不足。

  可是他阿媽還在陽谷部落,他幾次想要接阿媽回來,谷多能看出來,其實他阿媽也動心了,但是怕他阿爸,所以不敢提。

  陽谷部落是絕對的男權部落,女孩子年輕的十二歲,年長的十四歲就必須要選擇一個男人結婚。谷多的阿媽其實才三十出頭。

  吃完了東西,又和沙齊抱在一塊啃了兩口,谷多坐著蜈蚣朝陽谷部落去了。他決定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阿媽接出來,阿爸要麼同意,要麼就和他開打。

  陽谷部落的人就如他們部落的名稱一樣,喜歡在向陽的山谷裡居住,現在他們就是找了個小山谷作為自己部落的居所。從這點看來,他們怎麼也不像是等到確認安穩下來就離開的暫住模樣。

  半路上,谷多碰到了正在回去的谷粒。因為這裡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蟲戰士的巡邏隊巡邏,谷粒的臉色顯然不會是因為他遇到了什麼危險。

  「谷粒叔,怎麼了?」

  「谷多你別去了,跟我一塊回去吧。」谷粒一看,乾脆利索的坐在了谷多的蜈蚣上,催著他回去。

  「谷粒叔,我今天是要去接我阿媽的。你要是不說明白了,我是不會動的。」

  知道是必須得說明白了,谷粒沒辦法,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的朝外蹦:「你阿爸他們……要燒荒,讓我和你跟夏的長老們說說。」

  「……」瞬間,谷多氣得臉都發青了。

  已經說了,陽谷部落住的地方跟夏的距離也就屁大點的地方,他們要燒荒,那火不是就要燒到正在建設的夏去了?!另外燒荒代表著要種地,要種地必然也要收穫,那他們這就已經是明目張膽的要住下來了。

  「谷粒叔,你這是要跟長老們說,讓他們燒荒?」谷多再問谷粒的時候,語調都有些陰陽怪氣的了。

  「呸!」谷粒立刻吐了一口唾沫,「我這是讓長老們趕快趕人!唉……你阿爸年輕的時候,不,至少幾年前還不是這樣的,什麼時候他竟然……」

  谷多沉默了一會說:「阿爸沒變,阿爸只是老了。」

  問明白了谷多沒再猶豫,轉頭就帶著谷離朝回趕,遇到的第一個長老是衰葉。衰葉一聽,真燒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趕緊帶他們去見了獵星。獵星正看著白銳訓練他那十一個學徒呢,一聽到消息,二話不說帶人就奔著陽谷部落去了。

  趕到的時候,那場面讓所有夏人都黑了臉——陽谷的祭司正在跳著祭祖靈的舞蹈,篝火已經點起來了,許多男人舉著火把,那情景竟然是已經要開始燒了。這要是他們慢了一步,豈不是就正好跟山火撞上了?

  「陽谷的首領,你們的行為是否可以理解成對我們夏的挑釁?」獵星握著一根長矛(金屬矛頭的)從小青身上下來,榛子去湖區保護捕魚隊了,因為它善泳,湖區裡又發現了一些巨大的水獸蹤跡。

  陽谷的首領,谷多的阿爸谷豐,已經四十多歲快五十了,在這個年代絕對算是高壽了,可是他一點也看不出衰老來。他背脊筆直,頭髮黑亮,渾身的肌肉緊繃有型。現在面對著來勢洶洶的蟲戰士,體型堪比火車的巨獸,谷豐卻一臉的平靜和自然。

  「時候到了,我們曾經和你們共度難關,現在災難過去,也應該共同擁有這片富饒的土地,我們陽谷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種,怎麼會挑釁到偉大的夏?」

  過去一年中發生的事情,說是共度難關倒也沒錯,但是陽谷的首領顯然忽略了當時他們是依附與被依附的關係。夏沒有了陽谷可能還過得更輕鬆些,可是陽谷沒有了夏卻不知道能活下來多少人。可是在谷豐的話裡,他們倒是成了同盟關係了。

  獵星笑了一下:「我明白了,陽谷的首領,我只問你,是帶著你的人離開,還是要和我們夏開戰?」

  這眼神,這笑容,霸道首領沒商量啊!可惜白銳沒在,不然看著現在的獵星,他一定……一定在晚上把人撲倒大干三百回合。

  谷豐篤定的臉僵了一下,情節發展和他想好的不一樣啊,大家不是應該坐下來講道理嗎——道理這個詞還是去年那段時間他從夏學來的——只要講道理,那他們就能繞一下、軟一下,癩一下,扮可憐一下,表示只是借住這裡。就這麼住上十年二十年,這地方就徹底是他們的了。

  「你們……你們不能不講道理!」谷豐搜腸刮肚了半天,發現其他人也一臉的不知所措,只能乾脆把問題扔出來了。

  「道理是跟同樣遵守道理的人講的,對於不遵守的人,那我們只能打到他們遵守。」獵星又笑,同樣的表情,彎起來的瞇瞇眼對著白銳的時候溫柔甜蜜,對著陽谷部落的人,卻是凶光畢露……

  打?全部落的人都加上,還不夠人家一隻戰蟲塞牙縫的。走?之前離開的時候,夏倒是沒虧待他們,分了一份東西給他們。這些日子打獵也儲備了不少的獵物。但是……離開這裡要到哪裡去啊。

  谷豐不是一個開拓性的首領,陽谷部落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存習慣。上一次大災難並沒如何波及到他們這裡,也就是比以往稍微乾旱了一點,收成少了一點,趕走的老人和死去的孩子多了一點而已。

  他這輩子只做了兩個開拓性的決策,一個是拿出大量的食物修路,但那是在谷粒的說服,和幾次交易的龐大既得利益驅使下做出的。第二個則是帶著全部落在大災中投奔夏人,可那是因為夏當時的逃亡隊伍正好路過,谷多和谷粒擔心族人也回了家一趟。

  作為一個領導者,不需要太全能,但必須夠明智,從手下人給出的方法中拿出一個最符合利益的。這麼算來,谷豐的兩個決策都做得不錯,但是這第三個決策,他做得太糟糕了。並且把曾經在夏刷得的好感度,一口氣從友好刷成了仇恨。

  唯一他該感到幸運的是,夏人不嗜殺,他們做了這麼混蛋的事情,獵星也沒把他們剁碎了當肥料,而是很客氣的說了一聲「滾!」

  谷豐看向他的祭司、他的其他兄弟,他那些更年長的兒子們,曾經跟他一塊憧憬著在這裡定居之後美好生活的支持者們。但是所有人都在躲避他的視線,作為首領命令是他下的,那責任就得他承擔。

  

  第一六四章

  

  「我們……我們過兩天就走……」谷豐沒有勇氣用整個部落,用他自己的命試一試,獵星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還是存著拖延的心思——這次把獵星弄走了,下次他就不會親自帶著這麼多人過來了吧?

  「今天就走。」獵星一抬手,蟲戰士和蠱蟲們同時先前邁了一步。

  谷豐嚇得一哆嗦,陽谷部落裡有膽小的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是!是!」谷豐不敢拖延了,趕緊招呼著眾多參加燒荒儀式的男人們,回家把女人孩子叫出來,匆匆忙忙帶了東西。

  谷豐聽著部落裡子民的哭聲,看著未知的密林,只覺得棲棲遑遑,對夏部落更是生出了一些怨恨來——夏這是不給他們一點生路啊。

  「等等!」

  一個聲音響起,谷豐立刻停下了腳步,一臉期待的看向出聲的人。那是他的兒子啊,谷多果然是他最出色的兒子。

  可是谷多根本沒看他,青年蟲戰士逕自走向人群,走到自己的阿媽身邊。她的阿媽懷抱著一個女孩,手裡牽著一個男孩,都是谷多的弟妹。

  「阿媽,跟我走,夏有很多好男人,弟弟妹妹我來養。」谷多的阿媽下意識的去看自己的丈夫谷豐,可是谷多已經一把將自己瘦小的母親抱起來坐到了巨大的站蟲上,弟弟妹妹也都拎了起來。做完這些,他就逕自回去了。

  人群裡還有很多人期待的看著谷多,看著其他蟲戰士,有些男女甚至直接脫光了衣服,做出各種展露身體的姿勢。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能作為別人的伴侶獲得更好的生活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蟲戰士們全都無動於衷。

  「我們陽谷部落願意歸入夏!」谷豐一咬牙一跺腳,跪倒在地,把作為他權力象徵的一柄用巨獸牙齒做成的匕首高舉過頭。

  「夏從來不缺人手。」獵星搖搖頭,乾脆的拒絕了。蟲戰士們的鄙夷跟重,想著占夏的便宜,佔不到還想歸入夏,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谷豐氣得要吐血,臉色通紅的從地上站起來,這次是終於帶著依依不捨的族人離開了。

  他們前腳走,後腳獵星就讓人把陽谷部落廢棄的營地收拾了一下,成為了夏的一個前哨。過了兩天從駐守在這裡的蟲戰士那裡傳回來的消息,說是陽谷部落竟然還意圖搬回去,結果這次被蟲戰士們毫不猶豫的揍翻了。

  聽說這件事之後,就算是一直愁容不展的白銳,也笑了起來。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人,也是世所罕見了。

  不過這種人還是比較少見的,離開的部落裡只有陽谷部落是這樣的。其他部落都和夏維持了很好的關係,有些部落在離開之後還會經常送些東西過來,白銳和獵星也不會讓他們空手。數年之後,這種感謝和回饋就演變成了納貢一樣的往來。又經過一些年,這些部落直接成為了夏的一部分,那就是後話了。

  ***

  「大巫,族長,這裡已經沒有我什麼事了,我想回洛卡一趟。」諾塞利恩這天在長老會議後找到了白銳。

  「你不需要為了報答我們而回去。」獵星說。

  兩人都清楚,諾塞利恩要想回去,他早就能提了。雖然這麼說有點冷血,但諾塞利恩是真的要完全放棄莫瑞鬆了——那個霸道帝王很迷人,諾塞利恩也是真的愛他,可是愛情不是一切。

  白銳上次回來把諾塞利恩的態度告訴給了諾塞利恩,諾塞利恩也有些感動。但是他很瞭解莫瑞松的為人,如果他真的回去,那他們只會成為一對怨偶。因為莫瑞松愛他,可更愛新鮮感。大概就因為這樣莫瑞松才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帝王,他一直在不同的領域追求著各種的新鮮感……

  諾塞利恩不回去,反而會是莫瑞松一生的真愛。不相伴,永難忘。別讓那些真實毀滅了美好。

  現在他突然一反常態的這麼提議,是因為看到了獵星和白銳無法離開部落。獵黑和獵果又一年多了沒有回來,那麼算來算去,所有人裡,他是最適合離開的了。

  「不是報答你們,是為了夏。獵黑和獵果是夏重要的一員,我們也有必要掌握洛卡的情況,必須有人離開。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走,我會帶著文斯托爾。」至於隨行的蟲戰士,諾塞利恩就算沒提,也是絕對不會少的。

  文斯托爾在逃亡中很老實,簡直就是一個普通的木族人一樣,但知道他身份的人沒有一個會忽略他。

  「諾塞利恩,你先回去吧,我們兩個商量一下。」

  諾塞利恩離開後,白銳立刻說:「其實我動心了。」距離太遠,飛龍又只是子蠱,感應非常的模糊,只能知道飛龍沒受什麼重傷。不過從一頭回來送信的飛龍都沒有,就知道洛卡那邊並不安全,否則不會兩頭龍都不可能離開,所以安全與否這個問題就要打上一個折扣。

  「你覺得讓文斯托爾成為蟲戰士怎麼樣?」獵星摸著腮幫子沉思後問。

  「你有把握?」讓文斯托爾成為蟲戰士,代表著獵星要將人爭取過來了。

  「他對木城的忠誠心並不是那麼高。按照你的話說,我們這裡的物質生活雖然不高,但是精神生活絕對完爆木城。」

  「……」親愛噠,你是穿來的,我才是本地土著對吧ˍ(:3∠)ˍ

  「只要你們能讓所有的木族人都過上這樣的生活,我的命就給你們。」文斯托爾則從很久之前就在等獵星和白銳發話了。

  木城、木族,歷史最久遠的種族,最文明的種族,最強大的種族,等等等等,都是木族送給自己的美麗詞彙。

  然而實際上呢?越瞭解自己的種族,單指在木城裡生活的那些,文斯托爾越覺得噁心。可是他以為他們只能這麼生存下去,不那樣做就是亡族滅種,那他也只能成為那醜陋骸骨堆裡的一員。和其他木族人一起維護看似枝繁葉茂,實際上膿水橫流污臭不堪的母樹和長老團。

  木族以為白銳的身上有著其他強化母樹的力量,於是他們讓他來了,來奪取這力量。這絕對是那些人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因為白銳的身上不止有力量,還有希望。

  就算一開始那些木族女性懷孕還可能是作假,畢竟吃沒吃孕果是她們自己說的。但是後來的路上,還有不斷有木族女性懷孕,那可是真真的——逃亡的時候,最先捨棄的就是孕果,以及所有孕果製品,糧食還不夠帶呢。逃亡雖然疲憊,但是伴侶們更需要感受彼此的體溫,懷孕的人從來都不少。

  未來的母樹,再也不是木族人賴以生存的最大支柱,這多少讓木族人心裡有一些感慨和失落,有一種終身信仰的神墜落泥塵的感覺,但也只是一瞬間。因為木族人和快發現,他們不是拋棄了神,他們只是終於能夠掙脫了桎梏,自己奔跑的自由人。

  商量好了後,白銳當天就帶著文斯托爾和諾塞利恩去他家寶寶們的聚居地逛游了。

  一般的蟲戰士都要自己去尋找蠱蟲,這種自己帶上門的,就算白銳沒有強制,但也讓蠱蟲們對這兩個傢伙額外高看了一眼。但選擇是雙向的,看白銳的面子,也不代表就一定能看上他們。

  文斯托爾想要一條蠍子,結果蠍子沒人看上他。反而是諾塞利恩和一條黑色的大蠍子彼此看對眼了,很高興的讓白銳為他們倆建立了聯繫。然後他們去了蜈蚣那,蛇、蜘蛛,最後天已經黑了,還是跑去大呱二太的領地湖邊看了,可所有過來的蠱蟲在看過了文斯托爾後,都一臉嫌棄的離開了。

  「可能是你養過塊根的關係……」有鑒於其他木族人都挺容易得到蠱蟲喜愛的,白銳只能這麼安慰文斯托爾,「別著急,還是有其它寶寶的。」

  一邊安慰著,白銳一邊把大蜂子召了出來。普通的蜂子壽命只有幾個月,但是白銳的大蜂子年紀最大的,已經有十多歲了,那是最早傻白孕育出來的。它們不只年紀大,也是多年被蠱霧滋養的,智商幾乎等同於同齡的人類,這些傢伙更不和文斯托爾親近。

  之後還有螞蟻,蝴蝶……一直到天都黑透了,獵星都找過來了,還是一無所獲。但是,他們放文斯托爾出去的前提,就是他成為蠱蟲戰士。

  上一次白銳處置那些背叛者的手段還是溫和的,只是剝奪了他們的力量,並且事後過一段時間他們還能修養回來。有點腦子的都知道,白銳這還是手下留情了。

  現在的文斯托爾一臉的委屈,白銳看著都有點可憐他了。

  但是白銳自家的寶寶看不上他,就是看不上,這沒辦……

  「別灰心,我們繼續走,你還是有個機會的。」

  「……」白銳這句話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一開始文斯托爾還有點期待,現在他已經淡定了。

  地面開裂,金角和銀角從地下爬出來,白銳示意文斯托爾和諾塞利恩坐在它們的背上,確定兩人抓穩了,白銳一聲令下。兩條大蜈蚣重新向地下衝去。

  大蜈蚣的爬行速度極快,三個人一開始還是坐著,沒兩分鐘就是趴著了,想要不被甩下去,形象什麼的都是浮雲。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邊出現了幽綠的光,金角銀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山石會發光?」諾塞利恩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實際上發光的是長在山石上的一種苔蘚,原來他們居住地的地下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也不知道這次地勢變動是從什麼地方把它們帶來的。這種苔蘚不但發光,而且吸收二氧化碳呼出氧氣,散發熱量。有它們在的洞穴,溫度比其它地方都要高。

  繼續朝前走,成片成片的蛛網從洞的兩邊垂下來,有大蜘蛛從網上趴下來,撩開蛛網讓他們過去。

  恐怖的場面,在苔蘚的幽光照射下,竟然還有了那麼一些似夢似幻的美感。

  在蛛網下走了大概五分鐘,文斯托爾和諾塞利恩同時發出一聲驚歎,他們前方垂掛下來了非常美麗的紫色羽簾,一片片小巧的絨羽在微風下不時的顫抖著……

  可他們進來的時候,洞的風都已經被一層層蛛網遮擋住了,哪裡來的微風?

  還沒等兩人問出聲,那一片「絨羽」瞬間動了起來,從它們剛剛趴伏的蛛網上,爬了過來。等它們到了近前,兩人才發現這些同樣是蠱蟲。

  「這是露珠蚨,看有和你看對眼的嗎?」

  文斯托爾真沒什麼蟲別歧視,但是想想諾塞利恩的黑色大蠍子,再看看這些小布丁點的傢伙們,尤其這些小布丁點還不一定願意跟他,心情已經不只是塞了,完全是梗阻了……

  「先看看它們是不是跟我對眼吧。」破罐子破摔就是文斯托爾,他也是很自負的一個人了,現在被打擊得完全沒脾氣了。

  露珠蚨在白銳的蠱蟲中比較特別,它們沒有獨立智慧,只有集體智慧。換言之,這些露珠蚨看起來是一大群,實際上只能把它們看成「一個」,每一隻露珠蚨都相當於一個腦細胞。

  它們也不是通過雌雄交配繁殖,而是以分裂的方式增長。幸好這種分裂是有前提的,露珠蚨需要積攢大量的能量,每隻露珠蚨也有分裂的限制,否則大概不用等白銳穿過來,這種小東西已經統治世界了。

  它們動起來的時候很美,就像諾塞利恩和文斯托爾第一眼看到的,彷彿一大片絨羽一樣,可是殺傷力驚人。真對上,可能白龍在它們嘴下面都得不了好。

  露珠蚨們圍繞著文斯托爾轉了一圈,然後……然後它們從哪來回哪去了。

  白銳得說他鬆了一口氣,把這些強大的小傢伙交給文斯托爾,他還真不放心。

  

  第一六五章

  

  「別擔心,還是有的。實在不行,我給你做一個。」

  還沒明白「做一個」是什麼意思,白銳已經示意金角銀角繼續走了。

  接下來,他們來到了「小」蟲子的世界。現在白銳展露在外的,都是大個頭的蠱蟲,就算蜂子和像螞蟻的蟲蟲們,也比它們同類的親近至少大傷七八倍。像是谷多的伴侶沙齊那樣的小蛇,人們是很少見到的,然而,少見並不表示它們的數量就少了。

  子蠱要長成大個頭,需要一段時間。同時有些子蠱發生了不同於它們兄弟姐妹的異變,根本就長不大,與此同時,它們的毒性或者其它方面卻發生了變化。無論什麼原因,這些小個頭的子蠱,都被白銳留在了蟲巢周圍,它們是蟲巢最後的防禦力量。

  在這裡轉了將近一個小時,把小個頭的蠱蟲們看了個遍,文斯托爾從白銳的眼神上知道,真的是沒有沖了。

  「那麼……做一個是什麼意思?」文斯托爾覺得,還是他自己主動把這件事提出來吧。

  「做一個就是說……我覺得我們不需要做一個了。」白銳突然伸手,文斯托爾怔了一下,站住沒動,視線隨著白銳的手移動,看著白銳從他的左肩上抓下來了一隻冰蠶蠱。

  這是一隻肥肥胖胖的冰蠶蠱,趴在白銳的手掌心上,倒像是個水晶餃子,顯然營養很好。冰蠶蠱是碧蝶的前身,它們幾乎不能自己移動,但是單體治療效果比碧蝶要強。

  「你要冰蠶,還是蝴蝶?」

  「我就要它。」文斯托爾那個激動啊,在他被所有的蟲都放棄之後,有那麼一隻選擇了他,瞬間的感動難以言表。

  「好,你先把它帶回去,你們倆培養一下感情,我得給你們培養一對比較特別的同心蠱。」

  文斯托爾雙手把那隻小胖冰蠶接過來,聽白銳這麼說,頓時各種無奈。

  所謂特別,就是「特別小」,專門給和碧蝶結契約的同心蠱白銳都有準備,但是給冰蠶蠱的,可真是獨一份。冰蠶蠱的皮膚比其它蠱蟲都更脆弱,所以這個同心蠱必須比碧蝶的還要小。

  換句話說,文斯托爾的蠱蟲夥伴,還沒有其他大多數人結契時用的同心蠱大呢。不過小點就小點吧,怎麼說他也終於是蠱蟲戰士了。

  白銳帶著文斯托爾和諾塞利恩離開這個地下洞穴後,第二天早上,又發生了小規模的地動,不過已經沒有人在意這個了。然而實際上,這次的地動是蟲為的,曾經地下的蟲巢已經被巨石掩埋,白銳的寶寶們在另外一個更大,也更溫暖潮濕的地下洞穴中,重新建築起了自己的巢穴。

  這不是一次被迫的遷移,在地面上人們不斷的修正自己的築城規劃時,白銳的寶寶們也在不斷的完善自己的地下王國,新洞穴是它們自己選址挖掘的。

  就算文斯托爾這次沒有死活也找不到蠱蟲夥伴,白銳也會找機會帶他去地下看看,最後利用一下舊巢的。這同樣是一種實力的展露和威嚇。

  三天之後,文斯托爾和諾塞利恩帶著部分物資,在一隊五十人的蟲戰士護衛下離開了。

  送走了他們這些人馬,白銳和獵星稍微安心了一些,重新投入到了建設中。

  滾滾媽在幾天之後,也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不過這次它們沒走遠,在距離夏現在營地大概兩天路程的一座長了茂密竹林的山上安居了下來。

  一個月後,外出辦事的白銳和獵星正好路過它們的竹山。白銳一時興起,大半夜拉著獵星在竹林裡來了三發。也算是圓了他在竹林裡壓倒炮哥的美夢了——就是倆人都被鋒利的竹葉刮得一個口子一個道子的ˍ(:3∠)ˍ

  ***

  白銳抱著獵星,手在他身上撫摸,也是用蠱霧治療他的傷口。獵星愜意的躺著,伸展開身體,放縱白銳對他的任何……任何……咳咳!要和諧。

  白銳可不是個快槍手,三發就折騰了快兩個小時了,他自己已經很滿足了,獵星身體強壯,但就算有蠱霧,白銳也不想把獵星折騰個好歹的。

  竹林茂密,他們躺在地上連星星都看不見,微風吹動竹葉耳中都是沙沙的聲響,忽略身下硌得慌的地面,還是很愜意的。

  白銳忽然坐了起來,一條蜈蚣,拖了七、八個用蛛網裹得嚴嚴實實的球來。蜈蚣不是金角銀角,體型雖然也大,但只有金角銀角的十分之一,畢竟竹林這種地形,不適合它們那些大塊頭。

  「來,吃點夜宵。」白銳把一個球拿過來,揭開蛛網,露出裡邊肥嘟嘟的竹鼠。

  獵星也跟著坐起來,不過動作頓了一下,畢竟剛做完,火熱的存在感還停留在他的身體裡,今天又試了幾個特別的姿勢,他的腰略有些酸澀。蠱霧治療皮外傷很快,內傷就得切開來了,這種疲勞雖然也能用蠱霧舒緩,可速度更慢。

  白銳湊過去吻住獵星,唇舌糾纏間,蠱霧侵入獵星的身體,讓獵星有種迷迷糊糊的感覺,不知不覺他又躺回到地上去了。等到意識恢復清醒,獵星發現白銳已經坐在火堆邊烤竹鼠了。

  「做手腳了對不對?」獵星坐了起來,瞪了白銳一下。

  「也得給我個照顧你的機會吧。」白銳不置可否,把剛烤熟的煮熟遞了過去。

  煮熟只吃竹子的根,它的肉別有一股甜香味,而且非常乾淨,就是個頭小了點。要不是蜈蚣們又送來了十幾隻,剛剛劇烈運動之後的他們倆還真吃不夠。

  吃飽喝足,獵星穿好衣服,偷得浮生半「夜」閒的兩個人向竹山下的營地走去。

  他們這次來,因為在距離這座山大概半日路程的地方,多出來了一片草地。這可不是普通的草地,是水草地。上面是草,下面是泥沼,淺的地方泥水也要沒過膝蓋,深的地方人陷進去就看不見了。最開始跑到這裡探路的戰士差點就陷在裡邊,幸好蠱蟲比人適合這種地形,把戰士們拉拽了出來。

  如果只是這樣,這片草地也就是被劃歸為危險區域,大家不進去就好。然而,半個月前,諾麗絲帶著的打獵隊在路過這附近時,遭遇了一種從水草地裡爬出來植物的攻擊。

  那東西像是放大了幾十倍的蚯蚓,砍斷之後,會噴出腐蝕性極強的液體。並且斷成兩截的它們傷口很快就能癒合,從一變二隻是稍微短了一點而已。諾麗絲一開始以為這是某種蟲,一番拚殺之後抓了兩條活的,才發現這東西是植物,所以這是為什麼蠱蟲的毒不管用。

  原本這樣也沒事,也就是把危險範圍再畫得大一些而已。但是,這些被起名為木蚯蚓的植物,正在不斷的向外擴散,他們倆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來的。

  天亮之後,走了只有半個多小時就看見木蚯蚓了,比他們預計的時間要早了很久,木蚯蚓的擴散範圍又變大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與這個季節不符的枯黃,灌木、樹苗、野草、野花全都蜷縮著失去了生命。只有一根根棕黃色的彷彿人為插進地裡的小樹枝份外惹眼,那些就是靜止狀態下的木蚯蚓。在木蚯蚓之間,散落著一些動物的骨骸。

  白銳想了想,讓白龍慢慢爬向了木蚯蚓中間。

  白龍巨大的身體把木蚯蚓碾壓得倒伏在地,當它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進入木蚯蚓的範圍內時,瞬間,無論被它壓在身下,還是在它外圍的木蚯蚓都活了起來。一條又一條的意圖捆綁在白龍的身體上,但是……它們都太短了。它們張開嘴巴,噴出酸液,但酸液順著白龍到了鱗片滑下,滾落在地面上,把枯黃的草腐蝕得發黑,除此之外還是毫無用處。

  但相對來說,白龍也拿這些傢伙沒辦法。它們柔韌又細小,白龍無論是用體重碾壓還是用身體絞纏都對它們起不了作用。白龍張開嘴,將毒液噴濺出去,毒液範圍內的一些木蚯蚓倒是潰爛發黑的倒在地上了,但白銳沒那麼多毒液啊。

  見此情景,白銳把掛著一身木蚯蚓的白龍叫回來了。

  戰士們立刻行動,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了木蚯蚓,但就算這麼寥寥十幾條,依舊讓戰士們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損傷。不是夏的戰士被養懶了,是這東西真的太難纏了。

  「看來我如果用毒還是能管用的。」

  戰鬥是戰士們的職責,出現傷亡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讓他們夏的戰士硬拚,解決木蚯蚓,那真是強人所難了——別說在草地理還不知道有多少木蚯蚓,光是上岸的這些,就不知道要埋進去多少人命。

  白銳和獵星都不想讓自己的戰士變成坐享其成的廢物,可面對明顯超出承受能力的危險,白銳動手,獵星也是不會制止的。

  兩人商量了一下具體過程,白銳表示要毒死這些傢伙大概也少不了誤傷。於是跟隨他們來的人馬一分為二,一部分蟲戰士用自己的蟲帶著所有普通戰士,直接被回聚居地去了——人口的增多並沒讓成為蟲戰士的門檻降低,反而是更高了。

  白銳對於蠱毒這項技能的使用一直是謹慎又謹慎,上一次還是在面對飛龍迫於無奈時的選擇。這次雖然是主動攻擊,但同樣也是迫於無奈了。夏倒是還能繼續遷移,但是這種木蚯蚓要是放任它們發展,那造成的將會是極為恐怖的結果,也不知道這些傢伙之前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

  就算是留下來的人,白銳也沒敢讓他們距離自己太近。包括獵星在內,所有人都被他趕到五百米外去了。

  他坐在戰車身上,開始運轉毒霧的法門,這些年下來,其它法門心法白銳都已經很熟練了,只有毒霧的,運轉起來竟然有些生澀。

  蠱毒開始在他周圍擴散,青草和綠葉接觸到了蠱毒頓時以極快的速度發黑腐爛,白銳的腳下很快出現了一灘黑水。堅硬的樹皮看似沒事,但要不了多久就出現龜裂,一片片的從樹幹上剝落,裡邊的樹心更是變得坑坑窪窪的。但無論是黑水還是朽木都散發出一種甜美的香氣,這氣息讓蠱蟲們歡騰了起來。

  傻白甚至都忍不住從白銳的耳朵後邊飛出來,落在一灘黑水邊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噬。就它那個耳釘一樣大的個頭,吞食黑水的速度竟然極快,碗口大一兩厘米深淺的黑水,眨眼間就被它吞噬殆盡,也不知道都喝到什麼地方去了。塊頭大的蠱蟲就去吃那些朽木,一口一口卡嚓卡嚓的聲音,聽得白銳牙疼。

  白銳身邊的蠱蟲是這樣,退到安全地帶的蟲戰士和他們的蟲聞到隨風飄來的香氣,同樣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渴望。

  【系統,這種東西他們能喝?】白銳一邊繼續催動毒霧,一邊問系統。

  【被蠱霧侵蝕腐敗的植物液體,對於蠱蟲和與蠱蟲簽訂了契約的人來說,是滋補佳品。】【……】好吧,不能怪系統不說,誰讓自己沒問呢?毒霧一直都沒有,很多相關的消息也都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疏忽。

  「獵星!過來吧!沒事!」

  蟲戰士們立刻帶著自己的蟲都衝了過來,不過大家都是自己「蟲」,蠱霧覆蓋影響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所以並沒出現任何爭搶的騷亂。

  「不去?」其他人都吃得一臉陶醉,飛龍榛子也抱著一棵大樹啃得木渣四濺(這傢伙明明是純肉食動物來著)獵星卻守在他身邊不動。

  「等你給我做獨食。」獵星搖頭。

  

  第一六六章

  

  白銳笑了一下,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看向獵星的假腳,只一眼就放心了下來——他怕自己的蠱霧也侵蝕了假腳的木頭。

  蠱霧漸漸擴大到了木蚯蚓所在的區域。在沒有獵物進入它們狩獵區域的情況下,木蚯蚓扭曲著動了起來。它們一條條倒在地上,飛快的抽出插入地下的部分,朝著水邊爬去。

  有些速度慢的,爬了幾步就整個潰爛成了黑水。它們爛出來的黑水,味道比普通草木的,竟然還要香甜上幾分。

  立刻有離得近的蠱蟲舍下嘴裡的吃食,朝著草地邊奔了過去。就連白銳,竟然也被那味道吸引了,下意識的上前了幾步,但是獵星卻攔了他一下。

  「?」

  「你覺不覺得這味道有點熟悉?」

  「母樹的塊根?」

  他們得到手的那幾塊母樹的塊根,雖然被包括傻白在內的蠱蟲們各種索要,白銳也誰都沒給。畢竟從文斯托爾那裡知道的這東西的由來,實在太血腥太邪乎了。一方面是完全拿不住它們的具體作用,另外一方面就算它們對自己的蟲有好處,把這幾塊吃了,以後還想要呢?也拉人過來養?

  「它們也敗退得太快了。」

  被獵星提醒的同時,白銳已經招呼著吃瘋了的蠱蟲們後撤了。蠱蟲們雖然嘴饞,可都是聽話的乖孩子,收到白銳的命令,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後撤了回來。

  它們剛過來,突然以金角銀角為首的蜈蚣們,身體一竄,就朝地下鑽進去了。

  知道這次的木蚯蚓有點像是冬蟲夏草一樣,一半蟲一半植物,白銳防著它們能在地下鑽,所以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的螞蟻蟲蟲和露珠蚨來。不過它們都在大蠱蟲的身上待著,到了地方才下地,保衛著地下的部分,剛剛是地下開打了。

  「都去蟲夥伴身上坐著!」獵星命令所有蟲戰士,他自己最先跑到了榛子的背上。他們幫不上忙,只能站著不動,要是有了來自地下的威脅,可能還會給白銳增添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眾人紛紛坐在了自己的蟲夥伴背上,有蟲火把是蜈蚣,已經跟著金角銀角去地下的,就和別人共乘。他們剛剛各就各位,需要這些蟲戰士上場的情況出現了!

  水草地裡草叢劇烈搖擺,一個個「泥人」從草叢裡冒了出來。他們的體表裹滿了泥漿,連眼睛都被糊住了,完全分不清五官。一開始眾人還以為這些泥人手上握著的是鞭子之類的武器,隨著他們走上岸來,才發現原來這些傢伙根本沒有人的四肢,它們的手和腳都是大團的籐蔓。

  這些籐蔓人,都有一雙長耳……木族?

  走在最前的籐蔓人甩動了一下腦袋,總算露出了他的眼睛,原來那雙眼睛應該是藍色的,可是現在佈滿了血絲,就像是一塊支離破碎的藍水晶,扭曲猙獰。他張開嘴,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

  這些籐蔓人明顯來意不善,但是,同樣都是醜陋的外表,面對他們白銳並沒有看見白祖時的厭惡,反而有一種惋惜和憐憫——不需要解釋,已經能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裡了。

  白龍和小青衝了上去,撞飛打頭的幾個籐蔓人,這些人以扭曲的姿勢倒下,但很久就爬了起來。白銳分明從他們臉上看到了痛苦,他們臉變得就像是抽像畫上的形象,有細小的籐蔓從他們的身體裡冒出頭來,快速的修補了傷口,把扭曲的骨頭拉回原位,沒多久籐蔓人就重新爬了起來。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籐蔓人從草地裡爬了出來。

  這絕對是真·植物人。

  糊在體表的泥漿讓他們對白銳的蠱霧多了一層防護,但也只是少少的一層而已。經過摔打,大面積的泥漿被蹭掉甩飛,露出了籐蔓人的皮膚——棕褐色的皮膚,但不是古銅色日曬皮膚的健康與光澤,而是跟木蚯蚓表皮一樣的乾枯色彩,皮膚下不時出現一個個凸起,像是有蟲,實際上是植物在下面蠕動……

  與毒霧之後,這層乾枯的皮膚顏色變得更深了一些,介於黑色和褐色之間,但從動作上,看不出蠱霧對這些籐蔓人有什麼影響。

  白銳吹起蠱笛,是最繁複的戰音。運用的法門,卻依舊是毒霧的內功法門。

  有笛音配合,蠱笛加成,毒霧湧動得越發迅速濃烈,蠱蟲們也戰意更勝。

  金角銀角在地下,白銳的其它四對寶寶一字排開攔在最前邊,絞殺上岸的籐蔓人。

  獵星率領著所有蠱蟲戰士是第二道防線,雖說他們只要殺掉漏網之魚,可是漏網之魚真不是一般的多。這些籐蔓人不畏毒素,就算砍掉腦袋,身體也依然能動,甚至還有自己把腦袋重新接回去的。只有把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碎屍萬段,或者像獵星很快發現的那樣,把砍下的腦袋扔進火堆裡。

  那些頭顱被扔進去的時候,往往一開始還在慘叫,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開始大笑,有的腦袋還在歡呼,甚至對獵星他們高喊謝謝。

  看這些人頭的表情,知道他們最後時刻的表現都是真心實意的。但就算是獵星也覺得背脊發毛,如果不是忙不過來,他真想在把人頭扔進火裡前,把舌頭先拔出來。

  感覺毒霧好像沒太大的作用,白銳乾脆換了治療的法門,戰音也進展到了第三部分廝殺。法門的改變,讓戰士們沒有了剛才那麼迫切與激烈,更多了一份冷靜,降低了部分來自那些鬼哭狼嚎人頭的負面影響。

  但白銳沒想到,這是他今天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第一個蠱蟲戰士慘叫一聲抽搐著倒在了地上,他的蜘蛛夥伴趕緊把他拖到了白銳身邊。白銳停下祭舞,只是吹奏蠱毒。他的眼睛在這戰士身上掃過,並沒發現任何皮外傷。白銳走進了他一點,用透視來探查更多的情況。

  那戰士在地上觸電一樣彈動了一下,他的眼睛猛地張開,一條棕黑色的籐蔓撕開他的胸口,箭一樣朝白銳射去!

  白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剛跳祭舞熱身完畢的身體先動了,整個人一個向後一彎,來了個鐵板橋。籐蔓一擊不中,直接從飛蛇變成下抽。白銳艱難的側翻,只來得及用胳膊遮住臉,就被籐蔓一下子抽到了腰上。腰部傳來鑽心疼痛的同時,白銳感到自己騰空而起,他正要調整落地的姿勢,腰上頓時一緊,又被拉回去了。

  拉他的還是籐蔓。

  剛剛在地上躺著的那個好好的大活人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一團荊棘樣的籐類植物。不只是這裡,在人群裡同時出現了一團團半人高的帶刺荊棘,不久前,它們大多是那些籐蔓人的無頭屍體,但也有少數是突然倒下的蠱蟲戰士。

  白銳不能說完全沒有近戰能力,但絕對只比戰五渣好上一點,戰5.1而已。現在他被這條籐蔓捆著腰,帶著倒鉤的尖刺扎進肉裡,甩來甩去,那點戰鬥力根本不夠看。

  白銳緊急兌換了一把匕首,剛要割掉籐蔓,就被猛地砸向地面,匕首倒是沒脫手,但撞得他頭暈眼花的,攥住匕首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力量,再也沒有額外的。又被籐蔓舉了起來,勒在他腰間的籐條已經嵌進了肉裡,血聚成小股順著籐蔓朝下流。

  「砰!」白銳再次掉在了地上,然後被抱住閃躲過了抽來的籐蔓。

  ——他被救了,是獵星撲過來割斷了籐蔓。

  盤絲直接跳過和荊棘團纏鬥在一起的人群,擋在了追擊白銳的籐條前面。

  獵星腳下一軟,連帶著白銳一起倒在了地上。白銳滾了出去,終於能一刀割斷籐條,如果不是他超強的癒合能力,現在他已經被這東西活活勒成兩截了。籐條就算和本體斷開,又被割斷,依然活躍非常,耀武揚威的甩動著身體,抽打纏繞著白銳,白銳拍了一下沒拍開,反而被它分別繞在了手臂和腳踝上。

  顧不上多管,白銳已經撲向獵星「獵星?獵星!」

  獵星臉色慘白,捂著肚子側身躺著,另外有半截籐蔓,戳進了他的腹部,能看得出來正在他的腹腔裡興風作浪,不知道是內出血還是疼得咬破了舌頭,獵星的唇角留下一抹血痕。

  長痛不如短痛,白銳抓住那屆籐蔓的尾巴朝外抽,獵星悶哼一聲渾身哆嗦,可竟然沒抽出來。

  白銳一咬牙,心法從治療變成毒霧,被他攥在手裡的那半截籐蔓瞬間黑爛成泥,另外沒被抓到的部分意圖鑽進獵星的腹部裡去,白銳卻速度更快的將手探進了獵星的腹腔。

  即便強硬如獵星也發出一聲慘叫,幾隻碧蝶飛了過來,落在獵星的鼻翼,以及白銳抽出手後他腹部的傷口上。

  「獵星……獵星,堅持。」白銳用血淋淋的手摸了一下獵星的臉頰,站起來離開了。

  獵星的肚子被鬧得一團糟,要治療必然要花費不短的時間,但其他戰士們還在戰鬥,他不能捨棄其他人。

  獵星對著白銳眨眨眼,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他的臉上反而浮現出笑容來。白銳離開,盤絲立刻用蛛網將獵星包裹起來,只在口鼻處留下呼吸與碧蝶降落的空隙,繼而把獵星整個人黏在自己背上。

  蠱笛的聲音再次響起,有毒的蠱霧重新開始擴散,張牙舞爪的籐蔓遇到毒霧沒多久就變成了惹人垂涎的黑色馨香泥狀物體。籐蔓迅速縮回,有的變回了曾經的籐蔓人,有的……則只剩下了連骨髓都已經被吸食乾淨的骨骸。

  蠱霧再次籠罩在了地面上,籐蔓人沒有退卻,反而有越來越的人從草地裡爬出來,原本彪悍異常的白龍和小青,也身上爬上了越來越多的籐蔓人,而變得連轉身都困難起來。

  必須退了。面對眼前的局面,白銳在心裡想,他們已經盡量把當前的情況朝糟糕的方向估計,但他們認為的糟糕相對於事實來說,顯然還是樂觀了,人手帶得太少了,再不走都要落在這裡。

  戰音陡然一轉,由廝殺變衝陣,蟲戰士和蠱蟲們掀起了一次反攻的小高潮,將戰線想著草地推進了一段。但沒等籐蔓人反應過來,戰音就變成了醉舞九天,戰士們用比反攻更快的速度後撤。受傷的人和蟲早就被扔上了其他健壯蟲子的背,不需要指令和命令,所有人和蟲朝著一個方向後撤。

  就在他們撤退的那條通路的兩邊,陡然泥土下陷,地面下竟然也有籐蔓竄了出來。剛接觸到帶有毒霧的空氣,衝在最前方的籐蔓就有些萎縮。

  守在隊伍兩邊大蜘蛛也早有準備,蓄勢已久的蛛網噴射出去,進一步阻攔了這些略顯萎靡的籐蔓。騎著蟲子的眾人這時候已經衝出一段距離了,迎向這些籐蔓的是斷後的坦克與白龍。

  這兩個巨無霸級別的傢伙,完全不懼籐蔓的威脅,安安穩穩的保護住了大家的後方。土地再次翻開,這次從地下衝出來是金角銀角帶著的蜈蚣們,隨著鼓舞的逐漸稀薄,漸漸有籐蔓恢復了強勢,辟啪揮舞著追趕蜈蚣們,終究是遲了一步。坦克和白龍再次擋了上來,以體型優勢碾壓過籐蔓後,追在蜈蚣們後邊安全撤退了。

  這一路不停歇的跑到了竹山腳下,白銳才命令眾人停下來療傷。隊伍裡的氣氛稍微有些沉悶,雖然有他們輕敵的原因,但這可是夏頭一回傷亡如此慘重。

  白銳顧不上安撫眾人,一頭扎進了搶救中。其他重傷員確定脫離危險後,白銳才讓盤絲把獵星放下來,獵星的腹腔裡完全是一團混亂,說是絞肉有點誇張,可妥妥的是雜碎湯。被白銳叫來按著獵星手腳的四個戰士都臉色鐵青,中途還不得不輪換下去兩個實在忍不住嘔吐的。

  

  第一六七章

  

  在用蠱霧治療的時候,是麻醉無效的,白銳都怕治療到一半獵星被活活疼死。可是獵星堅持下來了,當獵星的腹部合攏起來,為獵星擦去身上汗水的時候,白銳的眼睛都是發直的,當作完這些,白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手和腳都在發抖,腮幫子也因為咬牙的時間太長完全麻了……

  白銳的大腦慢慢從缺氧一樣的暈眩中恢復過來,他開始思考現在的狀況。那些籐蔓人全都是尖耳朵的木族人,是被木蚯蚓寄生的自然產物?比如說是之前它們摧毀了一個木族人的部落之類的。還是某種人為?

  因為毒霧腐爛之後的植物對蠱蟲有吸引力倒是可以理解,當初被毒死的飛龍同樣讓大蜂子們吃得滿足。被毒霧毒死的動植物貌似可以提升蠱蟲們的毒性。木蚯蚓被毒霧腐蝕之後的味道和母樹的塊根有些類似,只是巧合?

  「之前草地裡沒有這些木蚯蚓。」獵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了,就算沒有詢問,但是看看白銳的臉也知道現在他在想什麼。

  「躺下!」白銳匆忙坐起來,一把扶住獵星,把他朝地上按。

  「沒事,我現在坐起來的體力還是有的。」獵星搖搖頭,「我也到這裡來勘察過,還深入過草地一段距離,草地裡生活著一些鱷魚、蟒蛇,一種矮小的鹿,並沒有這種木蚯蚓。」

  現在獵星又是一身的汗,摸起來滑膩膩的,還有點涼。白銳尋找取暖之物,才發現蟲戰士們早已經點燃了數處篝火。戰士們已經開始自發的巡邏,還有一部分在燒烤獵物,看來連獵都打了。剛剛逃脫重圍時的那股子低落已經消散很多,鬥志昂揚算不上,但大家已經平靜下來了。

  白銳為自己的失職愧疚,獵星抬胳膊拍了拍他的腦袋,對他露出一個鼓勁的微笑。白銳蹭了蹭獵星,抱著他,更靠近了篝火一些。

  「它們是這段時間過來的?」數量這麼多,這是怎麼過來的?目的呢?

  「可能。」獵星也只能這麼說,畢竟信息太少,不確定的事情太多了。

  「大巫!族長!」突然有戰士跑來。

  「打獵遇到危險了?」獵星手一撐地,竟然站了起來。不但白銳一呆,獵星自己也楞了一下。他傷得有多重他們都知道。白銳治好了傷,可是精氣神的損耗不是短時間內能補回來的。按照經驗,獵星少說要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

  「不是,是有個木族人,他是從草地那邊過來的,自稱是木城的使者……」

  「我去見他。」白銳示意獵星等在原地,因為不排除對方是來暗算白銳的。

  白銳一臉的不願意,但還是對獵星點了點頭。傻白飛出來,落在了獵星的耳朵後邊,這也算是間接參與了。

  隨著離開,白銳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摸摸自己的腹部,看看自己的手臂和腿——這些都是被籐蔓勒得見了骨頭,血肉模糊的部位。

  【系統,剛才纏在我身上的籐蔓,已經被毒霧變成爛泥了吧?又被我吸收了?那些籐蔓是木蚯蚓嗎?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玩家所說的『木蚯蚓』與攻擊玩家的籐蔓為同一物種——變異殺人籐。殺人籐原為食腐植物,在吸食母樹能量後,異變為主動攻擊型寄生植物。】***

  自稱木城使者的傢伙是一位俊美的黑髮木族人,白皙的臉,白皙的耳朵,微笑的嘴唇,綢緞一樣閃閃發亮的黑色長髮,同樣黑色的長袍。如果不是知道木城代表著什麼,那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會讓人產生很好的印象。

  「你的大巫沒來?」男人的聲音也很好聽,不像一般男人那麼低沉,很清澈。

  這個從上到下寫著純淨的男人,讓四周的蟲戰士就讓都有一瞬間的鬆懈。不過很快從蠱蟲夥伴那裡傳遞過來的危機感,以及本身的戰鬥經驗,就讓他們重新戒備起來。

  「木城?」

  「我想文斯托爾已經告訴了你們,木城是你們外人的稱呼,我們的國家叫謝博爾特,首都叫崔爾。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塔倫。你就不用介紹自己了,我知道你,知道你們。」塔倫露出一抹笑容,溫柔得就如初春的溪流,「不用這麼緊張,我來這,是為了和你們談一件好事的。」

  「……」獵星沒回答,可那表情充滿了不信任。

  「你們剛剛看到我們的力量了,也通過了我們最後的測試,那麼加入我們吧。當然,除了加入我們你們還是有其他的選擇的,那就是——死。如果以為那些小東西就是我們全部的力量,那你們也太天真了。」就算說到死亡,他的表情也依舊未變,可是初見的溫柔,已經變成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

  「那就來試試,到底死亡會找上誰吧。」

  塔倫眨了眨眼:「你會說這樣的話,我一點都不驚訝,你太相信自己和你的大巫了。不過沒關係,我很喜歡你,所以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現在,我們先……」

  塔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就在剛才,他白皙的皮膚出現了一個個細小的黑點,黑點的範圍快速的擴大。黑點是因為他的臉皮被融掉了,露出了下面的皮肉,不過他的肉是黑色的。塔倫觸摸的部位已經是一片銅錢大小的黑,那就像是他的皮融掉了,露出下面的肉。

  濃郁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這香味已經讓戰士很熟悉了,是類似母樹塊根的味道——他們自己家的母樹塊根沒有的味道。

  塔倫把手放下的時候,他所有擼在外邊的皮膚已經都融化掉了,原本緞子一樣的黑色長髮也跟垃圾一樣掉在地上。他現在的樣子比不久之前的籐蔓人更不想活人,整個人就是個黑色的木雕,沒有了表皮的身體看不出肌肉的線條,倒是有木頭的紋理。

  「原本我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沒變的大概只有他的聲音了,「你那位大巫的做法,可是太淘氣太淘氣了,我的好心情全部都被他破壞了。獵星,記住你今天的死亡,都是你沒有找一個聽話的伴侶。」

  說話的工夫,塔倫的體表開始分泌出一種粘稠的乳白色液體,就像是一些植物被割傷流出的汁液,這種液體使得空氣中的香氣濃烈得嗆鼻了。剛剛因為美味略微有些躁動的蠱蟲們,現在反而都退後了一步。

  轟隆一聲,塔倫的腳下出現了一個大坑。獵星和其他蟲戰士趕緊向後奔逃,跑出兩百多米才徹底擺脫了掉進坑裡的危險。

  現在那個直徑一百多米的大坑裡,有一大團粗壯的籐蔓——這情景讓經過上一次蟲巫之戰的人們忍不住想到了白祖,不過坑裡的這個東西比白祖的真身看起來還要巨大。白龍小青、金角銀角、盤絲拔絲、戰車坦克,甚至大呱二太都在坑裡,和這一大團籐蔓糾纏在一起。

  「獵星,你騎榛子回一趟部落,能帶多少迷仙引夢帶多少過來,其他人都跑。別擔心我,援兵已經來了。」白銳在吹奏蠱笛的間歇對獵星說,在他們周圍,大大小小的蠱蟲從黑暗中爬出來,除了極少的一部分保護在白銳的周圍,更多的躍進了那個大坑裡。

  「這些籐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潛伏在我們腳底下了,你是因為發現了這點才進攻的?」傻白從獵星的耳朵後邊飛回了白銳身邊,獵星在不干擾到白銳動作的情況下,親了一下白銳的臉頰。

  白銳對他眨眨眼,笑了。獵星這一問其實問的不是他,而是安其他人的心。帶來的戰士們再怎麼忠誠,在經過慘敗又見到主動來談判的塔倫之後,多少也會有些求和的意思。這時候白銳不聲不響突然襲擊,現在可能沒人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但這次和木城的對立很可能是一場持久戰,以後萬一有人起了異心……

  蠱蟲夥伴雖然和戰士們能夠用心靈溝通,但這個溝通是有限制的,它們並不具有讀心的能力。與其等到傷害已經造成再懲罰對方,不如將危險掐滅在萌芽時期。

  果然,聽到獵星提問的戰士都是一臉背後發涼的表情,看向白銳的崇敬與感激也更加明顯了。

  那樣非人的怪物說出來的話,當然不可信,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讓那巨籐鑽到他們腳下,殺掉他們。很多人都在心裡這樣想著。

  「我走了,注意安全。」獵星沒在這時候要求和白銳共同作戰,他會按照白銳說的回去的,也會用最快的速度回來。

  獵星離開了,白銳開始跳舞,跳的是煉石舞。他不是突發奇想,煉石舞的解釋是煉製萬毒,坑裡的籐當然也是毒的一種。煉石舞本身除了煉製各種強悍dia炸天的藥物外,也是一種攻擊型的舞蹈。

  地上的坑洞越來越多,有的地方鑽出來滿是尖刺的枝條,有的地方鑽出來籐蔓人,有的鑽出來的是蜈蚣或者蜘蛛,還有的就是一個又深又黑的洞。獵星帶著兩個傷後體虛的人坐著榛子先一步走了,其他戰士也開始突圍,如果不是騎在自己的蠱蟲夥伴身上,他們根本無法從這樣的地方脫離。

  不過三五分鐘,這個地方除了白銳就沒人了,至少是沒正常人了。

  揮舞的籐影,爬來爬去的巨型蠱蟲,□人的慘叫嘶嚎,樹木倒塌岩石翻滾的轟聲,讓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就是地獄的情景。

  迷仙引夢——白銳讓獵星帶來又怎麼會不讓來援的寶寶們帶來——在各處扎根,配合著白銳釋放出更多的毒霧。白銳在這些紫色的大蕨菜中間起舞,有弱小的植物直接逃走,也有強悍的直接和迷仙引夢互抽了起來。

  往常看起來除了散散蠱霧沒啥大作用的迷仙引夢,竟然也彪悍得厲害,看似柔軟的紫色「菜葉」與滿是尖刺的籐條互扇起來絲毫不落下風。反而因為自己的毒性厲害,越戰越勇。

  不知不覺間,因為白銳的祭舞,毒霧聚攏在了坑裡,如果不是裡邊傳出的聲響,以肉眼很難看清裡邊發生了什麼,簡直就像是一池子紫色的「水」。

  轟隆聲響起,巨坑竟然出現了二次坍塌,白銳腳下一個不穩,被一條籐條纏住腳踝。那籐條眨眼腐爛,白銳傷口像是裹上了一層黑泥,很快黑泥和傷口都消失不見了。為了躲避坍塌,白銳被連抽了好幾下,都是類似的結果。

  【系統,我吸收這種東西,對身體無害吧?】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剛才竟然忘記了問。話說獵星那麼快恢復元氣,白銳想來想去八成也和這些植物化成的泥有關。當時一部分籐條就直接腐爛在了獵星的腹腔裡,白銳為他治療的時候,雖然已經盡量清理了,但是……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來這手?!】白銳氣急,輕輕一躍,躲開了兩根籐條——他現在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沒辦法啊,系統的揍性,從他被獵部落遺棄開始,就已經領教到了。事關自己身體狀況,系統閉嘴不說,那很可能就是有害,只是還沒到要命的程度。但是對白銳來說不要命,對其他人呢?

  【這些爛泥到底是什麼?】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偉大英明睿智強悍的系統,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以及我兢兢業業傳播文明的份上,求多少給我一條線索吧。】白銳徹底不要臉了,把話說得能有多肉麻就有多肉麻,馬屁不要命的朝上拍。

 

  第一六八章

  

  【……】系統沉默了一會,但白銳很莫名的就是知道系統不是拒絕,它是……害羞了?【去問塔倫,那個現在被保護在籐蔓裡的人。】

  【果然是偉大英明睿智強悍的系統,我謝謝你。】系統能這麼說白銳已經心滿意足了,所以說,要留塔倫一條命。不過那個傢伙會說真話嗎?【系統你有吐真劑,或者測謊儀什麼的嗎?要能對塔倫那個木頭疙瘩起作用的。】

  【請玩家不要得寸進尺,系統是非常有節操的。】

  【……呵呵。】

  轟!

  白銳這邊剛剛領教了系統的無恥,就是一聲巨響,那團近乎凝固的蠱霧整個被擊散,白銳的寶寶們竟然也隨之滾了出來。轟鳴自然不是因為蠱霧的潰散,而是籐條用力過猛拍擊在地面上的聲音,整個大地都因為這巨力而顫抖了起來。

  白龍翻了個身,瑩白如玉的身體許多地方都掉落了鱗片,露出下面的皮肉,鮮血滲出來染紅了更多的鱗片。一條比它的蛇身細不了多少的籐條抽向小青,白龍巨大的身體靈活的彈起,一口咬在了那條籐條上。籐條的尖刺刺破了白龍的口腔,它的毒牙也狠狠的刺入籐條裡。在它身後,更多的粗籐抽打了過來。

  白龍放開這條籐蔓,及時竄到一邊,閃躲開了其它籐條,剛剛被他腰住的那跟籐條剛要重新招搖起來,忽然啪嗒一聲斷掉了。斷口處一片黑紫,不同於白銳的蠱霧化出的植物泥有陣陣清香,這個斷口散發出的是腐肉一樣的惡臭——寶寶們的毒不是沒用,只是需要的劑量大些。

  小青甩了甩腦袋,同樣傷痕纍纍的緊跟在白龍身邊,一竄捲住了兩根籐條,硬生生將它們勒斷。

  相比之下,體型稍小的金角銀角、盤絲拔絲還有戰車坦克反而更輕鬆些,因為它們要麼有著囂張的口器,要麼有兩根雄壯的大鉗子,在卡嚓聲中,籐蔓被啃咬得一段一段的。

  大呱二太的身體在變大之後,原來只能做最後拚命同歸於盡手段的毒性,已經逐漸可以被它們控制,此刻它們的體表就分泌著這樣的毒素,籐蔓蹭到它們的部分,眨眼就會幹枯發脆。這兩隻還有強悍的且攻擊迅速準確的舌頭,叮准了發黃的地方,輕輕一舔一勾,就讓它們斷成兩截。

  但這些籐蔓就和最開始白銳見到的食人籐一樣,無論是怎麼斷開的,朽壞的部分很快脫落,完好的就會立刻重新生長成根系扎根進地面。所以為什麼那個洞越打越大,巨籐越戰越勇?因為它不但沒有縮小,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白銳舞得更快,潰散的毒霧隨著他的舞重新聚攏了回來。雖然變淡了一些,但是毒霧以奇怪的頻率開始搖曳,一眼看去會讓人有種不是霧,卻是火焰的錯覺。

  巨籐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是對它威脅最大的,所有的籐蔓都豎直起來轟擊向毒霧。毒霧比之前還要輕易的被它擊散,但又不是散,它真的就如火一樣,碎裂之後沒有破滅反而是飛濺到了攻擊它的巨籐身上。

  滋滋啦啦的聲音,就如肥肉放進了油鍋,著「火」的巨籐身上直接冒出了青煙。沒有嘴的巨籐卻分明傳出了淒厲的慘叫,似幻似夢的紫色火苗搖曳,原本和巨籐纏鬥中的寶寶們都不由得怔愣著後退了幾步。趁著這個空隙,巨籐猛的朝著一個方向伸展除了它所有的肢體,在那個方向上的二太和戰車瞬間被撞擊得翻滾了出去。

  與此同時,所有小怪也都與它們的BOSS向著同一方向進攻。在那個方向上的,只有白銳一人。

  TDPS都不給力啊,竟然讓奶媽OT了!

  笛曲不停,白銳縱身一躍,赤腳蹬在了一根細籐蔓上,那籐蔓反應不及,翻身來抽的時候,白銳已經以邊上的樹枝為塔腳點再次起跳了,籐蔓與它的同類只抽斷了那根樹枝。再要追擊白銳,兩條巨蟒已經竄了過來——蠱蟲們雖然一開始有點反應不及,反應過來了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主人被攻擊,不予反抗。

  白銳就在一切能踏腳東西上踩踏著,祭舞只要主要姿勢保持不變,就不算是偏差,就跟遊戲裡瞬發技能都能在奔跑中施展一樣。

  可是疲累感開始侵襲白銳,不是身體上的,是大腦上的。

  白銳現在跳著一個舞步,就要朝下計算至少五到六步,因為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了。他附近敵對的植物就算不顧蠱蟲們的攻擊,也要對著白銳的方向張牙舞爪。白銳的腳底總是保持在血肉模糊的狀態,不是自愈速度出了問題,是他受傷的頻率太高了。

  加上之前他被攔腰勒住,鮮血橫流。原本是名劍大會同模的破虜,都快變惡人谷同模的破虜了——全紅。

  在看不見的地下,同樣在進行著慘烈的搏殺。其中大螞蟻們坐著「便車」跟過來,到了這邊聚集成群,是地下世界戰鬥的主力軍。如果沒有它們,通過水道過來的敵對植物現在早就把寶寶們淹沒了。

  巨籐身上的紫色毒火依舊是那散落成一片,星星點點,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毒火沒有燒斷巨籐哪怕半根枝條,但是整個巨籐的顏色都開始發黃,戰鬥在第一線的白龍它們,敏感的感覺到巨籐的枝條比開始的時候脆弱多了。斷裂在地的枝條,即便依舊能夠重新生長為獨立的個體,速度也慢了很多,而且新長出來的獨立籐蔓黃得更加明顯。

  原本看起來遙遠的勝利,現在彷彿就在眼前。

  突然,緊追著白銳不放的巨籐瞬間回縮,把自己重新包裹成了一個大球之後抖動了起來。

  其它敵對植物也在這一刻,從不要命的衝向白銳,變成不要命的衝向巨籐。它們一個個飛撲在巨籐上跳躍的毒火,即便短時間內被燒成了飛灰也依然前赴後繼毫不猶豫。

  白銳趁著這個機會加快了祭舞的頻率,除了第一線的蠱蟲已經努力撕扯著巨籐,外圍的蠱蟲們開始自覺地整理隊形,傷重的退到一邊,被碧蝶圍攏住,還有大蜂子抱著冰蠶蠱落下來——這種戰場是最不適合大蜂子們了,它們乾脆當起了醫療兵。

  巨籐的抖動越來越厲害,它的四周鋪了厚厚一層草木灰,它外圍的枝條也已經變得了枯黃。驀地,巨籐最外圍被灼燒得最嚴重的籐蔓全都脫落了下來,就像是脫皮的洋蔥。裡邊露出的部分,重新變得翠綠鮮嫩。

  因煉石舞而生的毒火當然不可能讓它這麼容易擺脫,毒火隨著脫落的部分剛剛落在地上,不但沒有隨著隨著燃燒源的消耗殆盡熄滅,反而越發的活躍。它們隨著白銳的笛聲舞步跳動搖擺著,織成了一張看似稀薄實則讓巨籐無處可逃的火網。

  白銳忽然跳起,在半空中一個後翻,等同於聶雲到最高加迎風回浪的動作,他可以完全以自身的能力做出。

  就在他的腳騰空的瞬間,他剛剛踩踏的地面陷了下去,兩條粗壯的籐蔓衝了出去,一路追著他升高。白銳在半空中一個旋轉,最後還是被纏住了了大腿。但在纏住白銳的同時,無數大螞蟻覆蓋上了衝出地面的籐蔓。

  螞蟻們在地下已經啃食了籐蔓了大部分,但因為這東西與本體斷開還是能行動,所以最後還是讓白銳挨了一下。

  籐蔓被啃食得精光,把自己立足地都啃掉的螞蟻辟里啪啦掉在了地上,一個翻身,重新爬回了洞裡。白銳總算落了地,腿上被籐蔓尖刺搾出來的血洞流血流了近五分鐘才漸漸止住。戰鬥中的籐蔓顯然也在改變著自身的狀況,白銳的自愈能力竟然遇到了對手。

  傷口雖然最終癒合,但白銳依舊在心裡道一聲壞了,他有點頭暈,腳也有點軟,應該不是體力的關係,是失血過多。

  地下新的一波敵人還沒能衝破「蟲」圍爬出來,必須趁著現在,就算殺不死巨籐,也得重創它!

  【系統,之後的兩分鐘用我的血肉加入毒霧!】

  【玩家現在正處於貧血狀態,如果以血化霧……】

  【確定!】白銳打斷了系統的話,這時候了哪裡有時間讓系統一板一眼的說完。

  【以血化霧功能開啟兩分鐘。】

  轟的一聲,毒火的火勢漲了起來,同時從淡淡的紫色變成略顯紅色,瞬間壓向了被包圍在中間的巨籐。

  白銳因為劇烈運動變得有些紅的臉色,徹底慘白成紙。

  毒火一粘巨籐,白銳頓時暗道一聲壞了。那巨籐就像是放在火上的雪一樣,瞬間坍塌下去杳無蹤跡了——不是毒火威力大增,一擊滅殺巨籐,是巨籐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殼了。看來剛剛它不但褪掉了洋蔥皮,洋蔥芯也逃跑了。

  「麻蛋!」毒火追進了坑洞中,鍛燒掉了無數花花草草,可就是沒追到罪魁。戰鬥已經徹底平息下來,白銳搖晃了兩下,坐在了地上。寶寶們也都累翻了,圍攏在白銳周圍,一個個把自己攤平。

  只有大蜂子、大螞蟻和蝴蝶們依舊在毒火燃燒出的灰燼裡忙碌,來來回回的給白銳送過來了不少東西。

  那是一些細小的黃綠色晶體,小的還沒有芝麻大,大的也大不過黃豆粒。

  煉石舞煉萬毒,這就是燒掉的那些籐蔓煉製出來的精華。它們捏起來軟軟的,有點像是軟糖,沒味道,百無禁忌的白銳給自己塞了一顆小的。發現這東西入口即化,暈眩疲勞的身體瞬間舒服了許多。

  東西是好東西,但是白銳看著一顆顆堆起來少說得有兩斤的精華顆粒,一點喜悅都沒有。羊毛出在羊身上,稍微思考一下那中籐蔓怎麼養出來的,剛試吃過的白銳還有那麼點噁心。

  【偉大的系統,那大團的東西也是變異食人籐?】

  【不,那是母樹。】

  【啥?】白銳見過不知道多少次移動狀態下的母樹了,自家的那棵已經是搬家的熟手了,遇到事就能快速的把自己龐大的根系從地下抽出來包裹住自己,還真的挺像個怪籐的。但是,如果系統不說,白銳絕對不會把這兩個東西聯繫到一塊去。

  一個是乖寶寶一個是美杜莎的區別啊。

  【那棵巨籐是母樹。】即便白銳只是表示驚歎,系統還是一板一眼的又給他回答了一遍。

  【母樹……木城的母樹?它們就這麼讓母樹跑到這麼遠?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為了使玩家不失去遊戲樂趣,部分問題本系統不予解答,請玩家自行摸索。】

  【……】系統你知道你再醬紫,讀者都會以為作者在騙字數了嗎?

  白銳動了動胳膊,站起來開始為寶寶們治療,皮外傷有碧蝶配合冰蠶蠱已經沒有問題了,現在剩下的都是較重的傷勢。地下追擊的寶寶們也陸續回來,四通八達的地下水路和空洞,曾經是白銳寶寶們的主戰場,現在同樣為逃亡的塔倫提供了便利。

  這種東西跑了絕對是後患無窮,耕種和畜牧的夏人倒是不怕危險,可是打獵的怎麼辦?但現在耕種和畜牧的收穫還不足以應付所有夏人的需要,打獵是必須的。夏的狩獵範圍也很廣,雖然才重新安居不到半年,但他們已經大概劃出了自己的狩獵範圍,範圍內幾塊區域輪流獵殺。

  一次出獵斷則十天半個月,長要有兩個月左右,狩獵隊才會回來。這麼大的範圍,當然不可能腳底下都被蠱蟲勘探到,否則今天這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白銳幫最後一隻大蠍子接上鉗子,白龍立刻湊了過去,蛇信舔過白銳的臉,其它寶寶們慢了一步,昆蟲和冷血動物的臉上都清楚的擺出「討厭!又被你佔先!」的表情。白銳抱著它的吻部,輕輕拍了兩下。

  

  第一六九章

  

  就是這麼一會,疲累的感覺竟然又湧了上來。白龍剛要趴下,忽然坦克擠了過來。擺開鉗子,威風凜凜的站在白銳面前。其它蟲也要擠,被白銳制止了,他踩著坦克的鉗子爬上它的背,直接躺下了。

  蠍子爬行平穩,背脊寬闊,走起路來六隻腳就跟護欄一樣還真是最適合現在白銳躺著了,其他寶寶只能去轉頭去做護衛了。

  白銳躺下去的同時安排好了警戒,誰也不能肯定狡猾的塔倫不會再他們回去的路上埋伏。安排好了,他以為自己現在這累得不行的狀態,應該很快就能入睡,誰知道躺了一會才發現自己精神亢奮得厲害。翻來覆去半天,只能睜開眼。

  天黑沉沉的,白銳想打了這麼半天,竟然還沒到早晨?繼而腦海中閃過什麼——不是還沒到早晨,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整整一個白天已經在戰鬥中過去。

  獵星大概現在已經回到夏了,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白龍,告訴榛子沒什麼事情了。白銳讓白龍告訴它的子蠱,在心裡說完這句話,他的意識就沉寂了下去,睡死了。

  白銳是被熱醒外加餓醒的,他睡著的時候還在回家的路上,睜眼的時候已經在家裡自己的床上了。

  鹿腿和黑狼就分別躺在他兩邊,盛夏時節守著兩個大火爐,不熱瘋才怪。

  「嗷嗚~」鹿腿湊過來,涼涼的大鼻子在白銳的胳膊上磨蹭。

  「嘶!」白銳到抽一口涼氣,上次嚴重脫力也就是渾身無力,不像現在酸就一個字,爽就沒有了。

  鹿腿趕緊挪開鼻子,一溜煙跑出去了。沒多久,獵星就跑進來了。

  「怎麼一身都是汗?」他剛問出口就反應過來了,無奈的搖搖頭,去扶白銳。

  「壞了,我睡太死了。我沒能殺掉塔倫,那傢伙跑了,你們外出打獵會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我知道,別急。」

  「啊?」

  「我們去支援和你們碰上的時候,又打了一場。」

  「……」白銳還以為他只是被挪近屋裡時沒醒過來,原來不止。

  「別擔心,沒有損失。實際上,對方冒頭後,很快就縮回去了。」

  白銳頓時茫然了,當是白銳睡死意識全無,塔倫怎麼會放棄大好機會,沒事跑出來晃一下就走了?

  「咕嚕~~」肚子的叫聲驚醒了面面相覷的兩個人,獵星出去一趟,沒多久就抱著一摞熱騰騰的肉餅回來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家搜刮回來的。

  「獵星,我剛剛發現黑爸和果爸的飛龍離我們近了點。」獵星出去,白銳例行的感知了一下黑爸和果爸的狀況,這結果絕對算是意外之喜了。那兩個跑出去玩瘋的家長,總算想到要回來了。

  「他們倆要回了?!」獵星頓時也是一喜。

  「對,不過你說他們倆回來和塔倫後退有沒有……算了,是我異想天開,兩邊距離太遠了,應該不可能有這麼緊密的聯繫。獵星,那團巨籐,是母樹。」

  獵星剛放下食物,立刻就要站起來,卻被白銳一把拽住胳膊。

  這一動又疼的白銳齜牙咧嘴的,但他對獵星是緊抓不放:「不必急在這麼一時半刻的,你狀態也不比我好多少,和我一塊吃點東西再說。」

  白銳是一直在作戰,用最快速度回到夏,又帶著人出來的獵星,體力和米青力的消耗不一定就比白銳少。

  獵星猶豫了一下,坐下了。不過他狼吞虎嚥的速度極快,白銳肉餅還沒下去半張,他就已經把肚子填了五張,咕嘟咕嘟灌下兩杯水,就跑出去叫人了。

  等到白銳的肉餅全嚥下去,獵星和山峰已經來了。

  「母樹?」山峰一進門就是這個。

  「木城的母樹。」獵星嘴巴裡還嚼著,說話就有些不清不楚的,「山峰,你說有沒有可能,木城和我們一樣找到了讓許多母樹共存的方法?」

  從最根本的根本上來說,一株迷仙引夢大蕨菜就相當於一棵母樹,只是現在無論是從功能上,還是從外表上,迷仙引夢已經和母樹沒有任何關聯了。

  「不知道。」山峰搖頭,他現在腦子亂得厲害。

  「對了,我們還是抓了幾根或籐蔓回來的吧?」白銳睡死之前記得有,但是睡死之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有。」獵星點頭,「山峰,你拿去看看它們到底和母樹有什麼區別,不過注意安全。」

  「好的,那我走了。」山峰風風火火的就跑了,臉上的焦急清清楚楚。

  「喝口熱湯。」白銳指指鍋,獵星吃得太急太狠,外人看不出來,白銳知道他現在那表情就是胃口不舒服了。現在這就是專業人士的工作了,他們能知道什麼,就看山峰能研究出來什麼了,否則就只能蹬塔倫自己再冒出來。

  獵星俊臉上眉頭緊皺,但聽到白銳的吩咐,臉上的憂愁略散了一層,老老實實坐下和湯了。這次他就沒那麼急了,一邊喝一邊看著吃第二張肉餅的白銳(註:一張肉餅比白銳的臉都大)。不知道是白銳吃得太香了,還是熱湯把他的胃又澆出空隙來了,獵星也跟著白銳又吃了起來。

  他們這邊還沒吃完,那邊山峰竟然就已經有消息了。

  山峰進來時的表情就像是他在夢遊一樣,他坐下,撥弄著白銳和獵星家裡因為做飯升起來的火塘,把火撥弄得更大。

  「有消息了?」白銳那一身汗剛下去,結果大火一起來,他汗也跟著起來了。

  「啊……」山峰還是夢遊一樣,回答也是語焉不詳的。

  白銳和獵星對視一眼,不說話悶頭吃了。等到白銳吃飽喝足,困勁都重新上來之後。山峰才猛然凍著一樣打了個哆嗦,他扭頭看著夏的大巫和族長:「我剛剛知道,母樹原來……」

  「嗯?」別說一半就不說話了啊親,我們還等著呢ˍ(:3∠)ˍ

  「我原來以為母樹變成迷仙引夢只是你的特殊能力,可原來並不是。」

  「什麼意思?」白銳原來也和山峰有著相同的「以為」,山峰發現的雖然不是他們想要的,但或許更重要。

  「不是。」山峰搖搖頭,「我帶著兩根木蚯蚓直接到了母樹邊,想看看她的意思,它們就被母樹吸收了。」

  母樹是可以彼此吸收的,這些東西如果出自另外一棵母樹,他們家的這棵能吃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接下來發生的才是正題。

  「母樹長出了類似的籐?」獵星和白銳一起驚呼。

  「別擔心,母樹沒事,事實上,她更好了。」

  山峰現在才算是平靜下來,把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點點講給兩人。

  母樹突然吸收了籐蔓後,忽然從地下鑽出了以外表看來和籐蔓差不多的細籐,山峰當時也嚇了一跳。

  但經過這些年,他和母樹之間的聯繫,幾乎就如白銳和傻白之間的聯繫一樣,很快就瞭解到了母樹的真切感受。沒有狂暴、扭曲或者陰暗,只有雀躍和舒適。

  在安撫著自己祭司的同時,母樹表示自己get到了新技能~\(≧▽≦)/~。母樹可以自主融合植物,改造植物。

  其實原先母樹就有這種能力,因為苦蔗這東西就不是自然的產物,它算是一種母樹根系的衍生植物,離開了母樹的庇護,面對生存競爭,苦蔗就杯具了。還有現在部落種植的以白泥果為主的一些植物,很多都發生了變異。

  但這種能力是不可控的,白泥果有的果實變得更大更飽滿,但也有的果實變小葉子的刺反而更多,這對白泥果本身來說都是良性變異。對種植它們的人來說,卻不都是好的。

  就跟人都會長頭髮一樣,人可以保養頭髮,但卻沒法控制頭髮長成什麼樣,本質上的自然卷就是自然卷,黑頭髮就是黑頭髮(白那個禿:……)。只是人掌握了燙髮,現在母樹也掌握了控制植物的變異方向。

  「母樹最近一直都在尋找類似的方法,但總是差點什麼。但吸收了那兩根籐蔓,就如同給她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山峰難抑興奮的說。

  獵星在與山峰一同高興的同時,發現白銳的表情不太對:「白銳?」

  「我當時抓的不止兩條。」

  ——塔倫當時的襲擊,就是為了帶走被捕捉的籐蔓?

  獵星皺眉回想:「我趕到時,正是對方撤退的時候,不能確定……」

  這些籐蔓本來就和巨籐有感應,巨籐攻擊,被俘虜的籐蔓回應什麼的,是很自然的事情。到底塔倫是不是特意來帶走俘虜的,還是不清楚。

  「我們先不說這個,山峰,母樹能夠養育出類似的攻擊型植物來,並向外擴散嗎?」獵星把苦思不得的事情放下,將話題轉到安全問題上來。

  白銳眉頭跳了一下,變異食人籐是什麼樣的植物白銳已經看見了,它們本身食肉,擠佔其它植物的生存空間,繁殖又快,簡直就是生化災難。如果夏也用同樣的手段和木城競爭,雖然是為了自保,但是……

  「沒那麼容易。」山峰搖了搖頭,他雖然來去很快,可是該從母樹那弄明白的事情都明白了,「受母樹影響異變的植物,也只能生活在母樹的一定範圍內,超出那個範圍,即使還保留著部分異變的特性,但生長速度和本身的壽命都會大大縮短。」

  「木城的也是這樣,所以木城的母樹才親自過來?」知道這種東西不會大範圍的擴散蔓延,白銳鬆了一口氣。

  「應該是……」

  「可是看對方的意思應該不是知道我們這裡的木族人能夠自然繁衍,他們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大動干戈?另外其他木城人呢?不可能都被那些籐蔓寄生了吧。」獵星摸著自己的下巴,站了起來,「召開部落會議吧。」

  「你們倆再休息一會,我去通知其他人。」山峰主動站了起來,跟著白銳與獵星回來的其他蟲戰士已經把消息帶了回來了,雖然暫時被壓住了,但普通人裡多多少少還是有流言出現。長老們早就等著開會呢。

  「睡會,我到時候叫你?」獵星拍了拍地上的獸皮對白銳示意。

  「別,我躺下了,你大概就叫不起來了。」吃飽喝足,疲勞勁又上來了,白銳揉揉眼睛,爬到獵星身邊,從背後把他抱住,「這樣就好了,提神。」

  長老們確實早就等著開會呢,甚至在看獵星跑進跑出了兩趟之後,已經自覺地聚集在暫時搭建的最大茅屋裡。

  他們要商量的事情說起來也簡單,就兩件事,一個是打獵的安全問題,一個是對敵。說起來,這兩件事倒是可以歸納成一件事。

  今年糧食的收穫很不錯,但牲畜還沒來得及恢復起來,再加上和其他部落的交易,可以說是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現在夏部落周圍的都是之前和他們一起逃亡的部落,同樣都是在恢復期,根本沒什麼可以拿出來交換的。所以,打獵必須是不可缺少的食物來源。

  外出打獵隊原始人來講,本來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因為鬧不清楚什麼時候,獵人就變成了獵物。即便是蟲戰士的戰鬥力大大提高了,可每次打獵隊回來,多少也會有傷亡出現。

  本來已經很危險的時候,再加上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強大敵人,這時候再讓部落裡的戰士們去打獵,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讓人去送死。

  不能縮在部落裡,也不能讓戰士們外出,大家商量來去,最後就只剩下一個法子了。

  「設陷阱把塔倫引出來,再幹掉他!」獵羊巴掌拍地,拍起一片塵土。

  「……」結果沒有一個人搭腔的。

  「你們怎麼突然都這麼懦弱了?!」獵羊有點氣憤,旁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

  是獵滿,也是夏最強的人族女戰士:「這主人很多人都想到的,但是想法好,怎麼辦?挖個大坑上面鋪葉子嗎?那個塔倫可是比大多數野獸都狡猾得多。」

  說話的同時,獵滿的眼神還不時的朝著木族長老們身上掃。

  

  第一七零章

  

  木族人,尤其是最早的蓉部落裡的木族人,就算雙方曾經敵對過,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們早就融進夏裡了。長老們雖然還是有互相更親近的小團體的,但是人族和木族並沒太大的分歧,大家都是混坐在一起的。只有今天,人族長老們坐一邊,木族長老們以山峰為首,坐了另外一邊。

  但這次集會從開始到現在,除了山峰開口之外,木族人很少發言。這次的敵人身份也比較特別,木城是木族人的聖地與起源之處,現在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十年之前我一定不會相信,我現在會是這個樣子。」諾麗絲表情有些沉悶的說。

  單算木族人,聲望最高的是作為巫的山峰,可遇到具體的事情,拿主意的是諾麗絲,白銳和獵星也是這樣的。所以,現在諾麗絲說話,可以確定她是代表所有木族人的。

  「你後悔了?」獵羊氣憤的問,不只是他,大多數人族的長老都開始摸自己的武器了,當然只有匕首,議事的地方是不能帶長兵器進來的,沒地方。

  「不,怎麼可能?!」諾麗絲對著獵羊翻了個白眼,「我們的外表沒變,可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稱之為木族了。但這樣挺好,我們都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並且願意一直按照現在的道路走下去。過去我們曾經是木族人,未來,我們只是夏人的一部分。」

  這是民族融合,未來的世界很多民族都在努力的保持民族獨立性。但真要劃分,以漢族來說,就不知道是漫長文明中多少種族融合在一起後的民族。

  對現在的夏來說,這種融合只有益處沒有壞處。

  「兄弟、姐妹。」一直沒表態的獵星這時候伸出了手,和諾麗絲交握擁抱,白銳同樣也過去擁抱山峰。

  獵羊大笑了起來,更多的人族和木族都站起來,擁抱彼此。

  十幾分鐘後,整個議事的茅屋裡,人們又重新如同過去那樣混坐在了一起。

  「其實布陷阱倒不是不可能。」大家都平靜下來後,白銳說,「只要我一個人跑出去就好了,對方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會跑出來吧?」

  「太危險了。」獵星搖頭,「你是我們唯一損失不起的。」

  其他人也隨聲附和,白銳張了張嘴,沒再多言,聽著眾人重新開始研究。

  不過研究來去,終究大家只能收縮打獵範圍,同時加大捕魚的力度。

  所有人緊張兮兮了五天,山峰首先感受到了來自塔倫的攻擊。

  「母樹跟我說,有其他母樹在和她爭奪大地的養分。你們做好準備,過不了多久就要發生不旱而旱的事情了。」

  三天後,黑爸和果爸已經離家很近了,白銳和獵星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野草和野花開始枯萎,大樹變得萎靡,大批的食草動物開始遷移。

  但雨水很正常,前兩天剛下了一場大雨。

  這是母樹的戰爭,一定範圍內,一棵母樹能夠讓大地變得更加豐饒,兩棵就超出了自然的承受能力,如果不只是兩棵,那就是一場災難……

  「只有這種東西。」白銳和獵星從外歸來,對著迎上來的眾人,只能無奈的搖頭。

  榛子落下來,把一團粗壯枯黃的籐蔓扔在地上。比起正常的籐類植物,這東西看起來巨大猙獰,但比起白銳上次看到的巨籐,它還只是個孩子。

  他們放下枯死的籐蔓,第一時間去找山峰。

  「你們去休息吧,下次確定範圍,還要半天時間。」

  「在這裡休息也一樣。」獵星拉著白銳,一塊坐在了木樹下的地面上。

  他們已經跑了五次了,平均一天跑兩次,但每次抓到的只有那種小籐。

  可能是塔倫把母樹的本體藏了起來,直讓分枝在外活動。但也可能每次對方都提前留下分枝,讓本體逃離。所以,每一次還是只能讓白銳和獵星親自跑,因為除了白銳,其他人萬一對上了塔倫和母樹的本體,只有成為養分一個下場。

  但原本白銳就沒完全恢復,現在經歷了六天高強度的戰鬥,眼看著他都有些打蔫。

  山峰其實已經抓到了大概的範圍,確定不需要花半天那麼久,但是看白銳的樣子,故意說多了讓他多休息。

  兩人坐下,獵星就拉著白銳,讓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沒事。」白銳一開始還反抗,但他哪裡有獵星力氣他,只能躺了。獵星有繭子的大手蓋在白銳的眼睛上,另外一隻手一下一下梳理著白銳的頭髮,按揉著他的太陽穴,本來不想睡的白銳,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獵星感覺白銳的呼吸變得粗重,稍微搬動了一下他的腦袋,讓他睡得更舒服。

  「族長,對方也很可能是故意讓大巫變得疲勞。」每次對方都出現在距離夏三四個小時的路程裡,當然,這是白銳和獵星坐著蟲的距離,這基本上相當於普通原始人用腳走上一天甚至更多了。每次他們和前一個感應到的分枝交手,後一個必定會出現。絕對是對方算計好的。

  可還是那句話,他們不去,或者讓別人去,很可能假的就變成真的。

  「我和白銳也這麼商量過,但本來打獵範圍就被壓縮了,隨著植物的枯死,動物更少,再這麼下去,農田里的收成也別要了。」

  兩人都歎了一聲,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部落裡的很多都送來了食物,衰葉更是送了一鍋加了小菊藻的藍鳥湯。小菊藻還是當初逃難的時候,巨蛙們發現帶來的,後來白銳想法子半人工的養殖了一些。經過去年的大災,已經徹底找不到純野生的小菊藻了,不過他們逃難的時候還帶著一些,現在漸漸繁殖起來了。

  「族長,你也休息一會吧。」

  母樹周圍很少點火,可現在卻有一個燃燒著的小火塘,山峰點起了篝火,熱上了湯和食物。

  「嗯。」獵星剛答應,白銳突然一個翻身,腦袋從他大腿上滑下去了,獵星反應快一把接住,否則就算地面都是絨絨一樣的綠草這鼻子朝下的的一翻,也絕對不好受。

  小心把白銳的臉放在地上,獵星也跟著他躺下了。

  兩人睡到下午,起來匆匆吃了些東西,就又跑出去了。

  這次當然還是沒有遇到本體,依舊只有分枝。

  兩人乾脆在野外過了一夜,再回去的時候,地面上的草木已經有斑斑塊塊是徹底死亡的枯黃色。明明是勝利,但兩個人毫無凱旋的喜悅,直到白銳忽然抬起頭。

  「黑爸?!果爸!!」清晨的天空中央嘔兩個小黑點以極快的速度放大著。

  兩頭猙獰威武的飛龍,在天空中發出一聲嘹亮的鳴叫,它們彷彿發現了獵物同時俯衝直下。一對正在樹梢上談情的飛鼠夫妻嚇得吱吱叫了起來,躲回了樹洞。兩頭飛龍沖臨樹冠時,猛的一個拉升。從它們各自的背上,跳下了兩個人來。兩人分別落在連根粗壯的樹枝上,墩身按著樹枝一躍,恰恰好落在了白銳坐著的坦克身上。

  果爸一把抱住白銳,黑爸一把摟住獵星,親親、蹭蹭、揉揉,讓白銳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年,他和黑爸打獵歸來時,他們一家做的歡迎儀式。忽然心情就平靜和安穩了很多……

  一家人用肢體動作短暫的慶祝後,開始互相講述起了離別之後發生的事情。

  黑爸和果爸離開後沒幾天就遇上大災了,果爸當時就想回去,但是被黑爸制止了。有白銳和獵星,還有那麼多人在,黑爸很肯定家裡沒事。他們回去雖然是增加了一份助力,但不如這時候去洛卡,穩住新盟友給夏的幫助更大。

  果爸也明白,就是擔心孩子,稍微猶豫了一下,一咬牙就跟著黑爸不回頭的朝著洛卡去了。

  結果事實證明,黑爸的決定是正確的。

  惡魔之後下方的災情,比上方更為嚴重。不,實際上現在沒有惡魔之口了。那道不知道是不是把整片大陸分成兩半的峽谷已經在地震中被震塌了,曾經壯麗雄渾的瀑布,完全消失了。那裡的河流雖然依舊水勢兇猛,可比起過去,已經不是那麼的讓人望而生畏了。

  白銳特意問了一下守望鎮上的奇力將軍怎麼樣了,黑爸果爸表示守望鎮已經毀於地震,只是奇力將軍已經被召回了都城,所以倒是沒事。

  改變地形的地震之後,諾塞利恩擔憂的洪水一點都不差的發生了。但是,幸好有黑爸和果爸這兩位「神使」先一步到達,為他們示警,所以洛卡總算還來得及把大多數民眾轉移到高處去。

  大災之後,原惡魔之後下方文明更高的世界,受災之後的情況反而比惡魔之口上方情況更嚴重。

  有準備的洛卡是如此,其他國家以為地震之後就是災難過去,情況更糟糕了。於是天災還沒過去,人禍已經緊跟著來了。

  各種暴力事件,乾脆就是各個國家的軍隊挑頭,去別國搶劫物資,搶劫自家貴族或者百姓的物資,乃至於直接搶了人分食。奴隸社會是比原始社會文明,可說到底又能文明到哪去呢?

  這時候有比較才知道別人多慘,自己多好。同樣損失慘重,只是相對較好的洛卡,當然成了鄰國眼中的肥肉。就算後來發現這塊肥肉裡邊的骨頭硬得人牙疼,知難而退的也沒幾個。畢竟對很多人來說,他們退的結果就是被餓死。

  所以,黑爸和果爸在洛卡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一直在戰鬥。

  看現在的黑爸不但沒有一點疲勞,眼睛反而比離開時更黑更亮了,就知道那樣的生活顯然十分如他的意。

  至於果爸,他離開時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依舊是那種溫和的樣子,很難想像他有多殺人不眨眼。

  白銳聽著黑爸的講述,突然想,他的這兩個爹要是生活在現代社會會是什麼樣子的?

  ˍ(:3∠)ˍ雖然沒能想到特定的形象,但有種不寒而慄的趕腳……

  「另外,我們也有一些木城的消息。」黑爸忽然斂起了笑容,一臉嚴肅的說。

  白銳和獵星也沒有了剛才的愜意,坐直了身體。

  「整個謝博爾特國,也就是木城、崔爾城所在的國家都已經消失了。」

  「戰亂?」

  「不是,聽逃難的人說,謝博爾特國連接著外海,在地震的同時,遇到了海嘯,應該是類似於洪水的事情吧。謝博爾特這個國家整個被淹了。」

  「崔爾是否就不是木城?否則塔倫怎麼會在國家遭難的時候,跑這麼遠來找我們的麻煩?」白銳本來就對文斯托爾一直有所懷疑,這種情況乾脆讓他直接推翻了文斯托爾當時說的。

  「我倒覺得這是側面證實了崔爾就是木城。」獵星皺著眉,眼睛盯著虛無的一處,正在深思,「不管木城是否找到了讓眾多母樹共存的方法,木城有幾棵母樹,現在塔倫所做的付出和消耗太不相符了。他依舊冒著危險留在這,一定是有什麼他一定要留在這裡的原因。」

  「木族人……」果爸加了一句。

  「因為木城的木族人死傷慘重,所以塔倫現在要拿我們這邊的木族人去補足?」白銳眼睛一亮,在白銳所知道的範圍內,不算木城,夏已經是木族人數量最多的地方了。可是白銳自己說完,就自己否定了,「還是有那麼點沒道理,就算遭災了,他們原本也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子民,為什麼一定要大老遠來找我們的麻煩?」

  「文斯托爾說過,他們那裡的母樹和貴族是要吃那種塊根的。」獵星摸著下巴,好像是回答白銳,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找塔倫和他的母樹了。」獵星因為多日的戰鬥和為部落情況操勞而憔悴憂愁的臉上,此刻重新變得神采奕奕,「一定還有其他木族人活著,我們去找那些人。」

  

  第一七一章

  

  雖然獵星說了「我們」去找,可最後幹這件活的,實際上是大蜂子們,還有四頭飛龍。白銳和獵星,依舊按照之前那樣頻繁的去狩獵。

  但是找了六天,枯黃已經成為了大多數植物的狀態,部落裡一些比較懦弱的人,開始偷偷的哭泣。

  「看來我完全猜錯了。」獵星的嘴唇乾裂出了兩道口子,一說話就流血,白銳遞給他一杯水,獵星喝了兩口酒喝不下去了。他明明是乾渴的,但是煩躁得厲害,吃不下喝不了。

  白銳過去抱住他,獵星沒說什麼,閉著眼睛和白銳擁抱了片刻,他的嘴唇已經恢復如初了。

  「我離開一下。」獵星吻了白銳一下轉身離開了。

  就在剛才,白銳有了一個別的設想,但是他可不捨得讓獵星空歡喜一場,所以選擇了暫時的隱瞞。反正最遲明天早上,他就能知道答案。

  夜,幾隻大蜂子悄無聲息的飛進了一處山谷。

  片刻後,和獵星相擁熟睡的白銳驀地張開了眼睛。

  他臉上滿是喜悅,可是看著獵星最終猶豫了一下,沒多說,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也就是一開始虛了一下,等到緩上勁來,他的精神和體力回復上比獵星反而強多了。獵星卻正好相反,到現在他完全是靠自己意志力強撐著了。原本緊繃勁瘦的腰,現在硬生生瘦下去一圈,他這麼高大的一個男人,白銳一條胳膊都能把他的腰圈過來。

  現在雖然發現了新的消息,可也不急於一時。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白銳身上的觸感不對,獵星長出一口氣,動了動頭,看樣子是要醒過來?

  白銳立刻把手搭在他身上,頭向下,嘴唇挨在他的肩膀上,獵星緊繃起來的肌肉頓時漸漸放鬆了下去。

  可大概是太高興了,白銳後半夜死活也沒睡著,反而是臨近天亮了才重新陷入模糊裡。

  「哎喲!」白銳慘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就看見獵星還抬著手保持著推他的動作,看表情也是嚇了一跳。原來白銳怕弄醒獵星,所以一直保持原來的動作不變,結果自己的半邊身子麻了ˍ(:3∠)ˍ,「我胳膊有點麻,獵星你再推……嗷——!」

  「嗷嗚?」屋外邊正和黑狼親暱的鹿腿嚇了一跳。

  「好點沒?」獵星把白銳扶著坐了起來,幫他輕輕的按摩那半邊酸酸麻麻的手腳。

  「好……還行……」沒剛才那麼難受了,但白銳還是被按摩得齜牙咧嘴,總算緩過來他一把抓住獵星,「我知道那些木族人在什麼地方了。還記得我問過你怎麼藏起一片樹葉嗎?」

  獵星動作一頓,黑眼睛轉了一圈,頓時因為某種明悟發出讓白銳想撲上去舔舔的光:「藏在一堆樹葉裡!」

  「對,而且,木城的人應該對這個很拿手。」

  當時他們談論到這個問題,就是關於木城在什麼地方的。

  「那些木城來的木族人藏在其他部落中間了?」

  「那個前段時間非要定居在夏幾個小時外路程的陽谷部落。」白銳咧咧嘴。

  話說陽谷部落只要搬得稍微遠一點,一天路程外,夏部落都不會管。但他們把新家就在幾個小時路程外的山谷裡,那基本上就等同於在夏的家門口,不,門廳裡邊建房子了。那天幸好趕到得早,否則對方燒荒……那都燒到夏的營地了。

  大概真的是在逃難中夏表現得太寬厚仁慈了,絲毫沒有苛待前來求助的人,對他們一視同仁。但如果說是生米恩斗米仇吧,其他離開的部落也沒這樣,至少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都和夏保持著很好的關係。只能說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陽谷部落現在另外找了一個山谷居住,白銳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和木族人接上頭的,不過現在確實有大量木族人,住在陽谷部落的山谷裡。

  「我也想過,有可能那些木族人也只是逃難的其他木族部落,不過他們有很多器物不屬於我們這邊,比如更精細的陶器,比如金屬。」長老大會再次召開,白銳對長老們說。

  大蜂子很聰明,雖然沒辦法傳遞回來它們看見的人具體長什麼樣子,但是長耳朵之類的還是能表達出來的。而且別看它們小,可是審美都很不錯,分辨原始的粗陶和相較之下更精細的彩色陶器還是沒問題的,至於金屬更是容易辨別。

  這麼一說,幾乎可以確定,那些木族人就是來自惡魔之口下的木城人了。

  但和白銳一樣,他們都很奇怪。海嘯之後,洪水不是已經退去,就算沒有退周圍也還有其它土地。這些人為什麼就這麼拋棄了自己的祖地,長途跋涉的來找夏的麻煩?

  「我和白銳之前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們。」獵星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盒子,盒子打開,裡邊的香味讓長老們都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唾沫——長老可都是蟲戰士們,他們在茅屋外的蟲也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這是什麼?」山峰問,只有他不是蟲戰士,但因為和母樹的感應,他同樣對裡邊那幾塊黑乎乎的植物塊根一樣的東西,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我們帶回來的那位木族人文斯托爾,那位別有用心的木族人,其中有一塊就是從他的胸膛裡取出來的。」對於文斯托爾的身份和來意,白銳和獵星當時沒有說太多,他們的威信和聲望已經足夠其他人聽命了,「因為之前這些東西太過驚悚,所以我和白銳本來想明白了大概後,再把一切告訴你們,不過現在已經出了更驚悚的事情,那已經到了全部告訴你們的時候了。」

  從他們上次前往洛卡後,白銳和獵星發現了莫瑞松王大腦中的陰影,之後又救助了一些同病相憐者,以及膨脹巨人等等,獵星開始一一講述給長老們。

  雖然塔倫和巨籐的出現,讓木族人知道傳說中的聖地木城不是那麼一個美好的地方。但從小到大祖祖輩輩的對於自己起源之地的尊敬與嚮往還是難以磨滅的,所以之前他們做的留在夏的決定還是非常艱難的。

  結果現在知道原來他們嚮往的祖地竟然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在場的人臉色就不只是用難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這是完全和徹底的信仰破滅——獵星的為人是怎麼樣的眾人都清楚,沒有一個懷疑獵星是故意誇大或者撒謊。

  所有的木族人心裡都產生了:傳說別管多好也只是傳說,還是自己親眼見過的事實才最可靠,這樣的想法。所以從今天起,務實成了所有夏人,尤其是木族人最根本的準則。

  把這些全說完,獵星最後一句是:「所以我和白銳研究——但我們不能確定真假,木城找到這裡來,因為他們養殖這種塊根的人口不夠了。」

  之前木族人想的是跟木城一刀兩斷,彼此雖然系出同源但也再無關係。現在獵星這句話,就是獵星說了不能確定,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就相信這是事實了。那一刀兩斷也沒有了,直接就是生死仇敵了。

  木族人本性就自傲,在原始環境中掙扎求存的木族人稍微變通些。但比起被養殖著的木城人,他們又更多了自立和自由。被人當糧食,不,是當做培育糧食的營養看待,絕對是殺無赦沒商量。

  「我們不知道那些跟隨著塔倫而來的木族人是怎麼想的,但是至少給我們提供了一種讓塔倫主動現身的可能。」獵星又說,這意思就是要對陽谷部落發動進攻了。

  「族長,你命令,我們就做。」諾麗莎眼睛裡凶光畢露,這位往常總是表現得大方溫和的木族女戰士,現在表現出了她凜冽的一面。

  「好。」

  會議結束後,黑爸、果爸、山峰、衰葉、諾麗絲,等等幾個老資格的長老又商量一下更具體的情況,白銳和獵星才匆匆離開——不能讓對方起疑,他們倆暫時還要繼續追殺巨籐。

  ***

  陽谷部落的人正在剛剛燒荒過的地面上種地,他們的所有工具就是一根木棒外加一袋子糧種。木棒在地上戳一個坑,扔進去三到五顆種子,再用腳把坑蓋上土。

  偶爾從厚厚的草木灰裡能夠發現燒死的蟲子或者小動物,耕種的人就會開心的把這些獵物收起來。他們要是種得煩了或者累了,就乾脆的把木棍一扔,連洞都不戳,直接大把大把的開始拋撒種子。一些膽大的鳥兒已經開始啄食地上的種子,幹活的人也不驅趕它們。只是懶洋洋的伸個懶腰,在口袋裡裝上撿拾來的食物,返回部落。

  他們離開夏之前,也看過夏人是怎麼耕種的,但夏人的做法讓他們覺得很可笑。花大力氣翻地?耕地?選種?有必要嗎?說是那樣能得到更多的收成?誰知道呢。

  陽谷部落許多攛掇著族長的人離開,就是因為他們不想破(老)壞(實)傳(勞)統(作)的關係。像這樣種下種子,秋天就能自然收穫很多食物了。至於春天和夏天,更是不愁吃的。

  突然,這些人兩眼一閉,毫無徵兆的就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他們剛倒下,從燒荒邊緣的樹林裡跑出來了一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倒地的人捆紮結實拖進了林子裡。

  又過了一會,一些和之前的人打扮沒什麼差別,身上蹭著燒荒後黑色草木灰,拎著木棍和口袋的人朝著陽谷部落居住的山谷慢悠悠的走去。

  這個山谷比之前他們在夏家門口居住的山谷還要狹窄一點,但好的是這裡有水源,一條溪流橫穿山谷而過。

  他們剛搬進山谷的時候,這條溪流還是很清澈的,但現在出水的溪流已經變成褐黃色外加臭氣熏天了——溪流本來就很淺,最深的地方只是一腳踩進去都沒不過腳掌,水流又很輕緩,前一天人類的痕跡還沒被完全沖刷掉第二天的已經累積上去了。

  陽谷部落的人飲水在裡邊排泄也在裡邊。一開始還有人想著排泄在下游,但大人記得孩子不一定記得,甚至有調皮的孩子故意跑到上游去便溺。

  誰知道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來。新來的人漂亮歸漂亮,但只要是活人就得拉屎撒尿,他們又愛乾淨,不願意在前人的印記面前留下自己的大作,排泄的位置就不斷上挪。

  首領谷豐帶人挖了糞坑出來,他們自己人一開始很老實的去糞坑裡排泄,可是新來的人覺得骯髒污穢,那是下等人拉屎的地方,還是把自己的產出排進溪流。

  谷豐和陽谷部落的人頓時也怒了:「你有本事說屎髒!你有本事別拉啊!」

  他們這樣,陽谷原來的人當然也不能吃虧,於是流經山谷的整條水源都被污染了。

  現在除了體弱又沒人照顧的人,其他人是不會到山谷的溪流裡取水喝的。

  「怎麼這麼臭?」距離山谷還有一段距離,伊博爾就想捂鼻子了,但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忍住。

  就算有大蜂子偵查,也抓到了俘虜,但他們當時只問了一句有沒有水源,誰想到竟然要面對這樣的情景。

  「不知道,等到進去再說吧。」果爸說。

  本來獵星想帶隊的,但他那只假腳太有代表性。黑爸為什麼不帶隊?因為他黑得也太有代表性……為了防止還沒到就被認出來,果爸順利搶到了帶隊的任務。

  山谷的入口,有簡陋的就像是豎起來的木筏一樣的木柵欄和木門,柵欄的那邊墊著長石,有人站在那長石上面朝向外警戒。

  

  第一七二章

  

  眾人距離這扇最後的防禦大概有四五十米遠的時候,守在木柵欄後邊的衛兵忽然縮了下去。

  「散開!躲!」獵果言簡意賅的呼喊著,他自己卻極速衝向了柵欄門。

  伊博爾和幾個戰士跟在他身後,大多數人都像獵果說的散開。不過不是他們膽怯,是那門總共就不大,如果發生危險,一群人堵過去,那是找死。

  獵果剛跑出去兩步,柵欄後在此有人冒頭了,但是冒頭的人從剛才的一人,變成了十人。除了中間大門的位置,兩邊每間隔一步就有一個人。他們冒頭的同時,就把手裡的長矛朝著人群投擲了過來。不過這投擲出來的長矛,可是比十根多多了,顯然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其他人也在做一樣的事情。

  峽谷口一片平坦,別說藏身的石頭樹木,就是雜草都高不過膝蓋。不過投擲長矛的那一方因為大多數人隱在視線被遮蔽的柵欄後邊,投擲出的長矛也失了準頭。

  所以這一波長矛下來,只有兩個倒霉的被扎穿了大腿,並沒有生命危險。

  長矛紮在獵果的眼前,甚至還在搖晃著,獵果把長矛拔出來,順手就扔回去了。木柵欄後邊的一個人正舉著第二根長矛要朝外投擲,被獵果的這根長矛又準又恨的貫穿了胸膛。這一矛竟然巧合的沒有致命,長矛回來得太快,這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怔了一下,看著胸口冒出來的矛頭,才開始嘶聲裂肺的慘叫起來。

  有獵果帶頭,其他人也開始對著陽谷部落發動反擊。原本要盡快投出第二輪長矛的陽谷部落眾人,竟然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五十米,對於這些夏的驍勇戰士來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等這些人能抬起頭來的時候,獵果已經衝到了柵欄邊上。

  柵欄層次不齊,還削尖了頭,獵果摳住柵欄,手臂上的肌肉一鼓,硬生生的撐起自己的身體,一腳踹翻了站起身的陽谷人,衝了進去。

  在柵欄內,陽谷人身後站著的人,身材高大修長,兩耳又尖又細,皮膚白皙,容貌俊美,怎麼看怎麼是木族人,那些木城人果然在這裡!

  這些人的反應也快,見獵果進來,立刻衝上來圍困。但在獵果身後,其他夏戰士也已經衝上來了。不過眨眼間,所謂的圍困就變成了混戰。沒過多久,門口的位置已經被夏人完全佔領,大門打開,跑得慢一步的夏人也就不用翻牆頭了。

  「怎麼沒人來支援?!」貌似是這裡頭領的一個木族人憤怒的咆哮。

  一開始他看這些人不多,也就沒想叫支援,但這地方狹窄,他們這邊能用上的人手也不多。另外不得不承認的是,對方不多歸不多,一個個都比自己這邊的人強悍。等到他想要去叫人的時候,大門已經打開了。

  頭領憤怒的不是自己的無能,是他不相信這裡的局勢沒人看見。現在還不派來援兵,這是要看著他去死嗎?

  頭領一咬牙,一跺腳!然後……他轉身跑了。

  這些木族人打扮,無論是獵果、伊博爾,還是其他人看來都差不多,另外戰鬥中被視線遮擋,他們哪知道頭領跑了。但是木城人和陽谷人知道啊,看到自己的頭領逃跑的人,陸續也追隨頭領而去了。

  獵果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小,沒過一會,就直接是沒有壓力了。和他們直接戰鬥在第一線的人馬,要麼是不管不顧的轉身,把毫無防備的後輩暴露給夏人,要麼是乾脆停手,一臉麻木呆滯的站在原地。

  「跟上他們!」獵果沒管這些毫無鬥志的人,直接下令。

  衝擊來的這不到兩百的夏人戰士,就混進了逃跑的人群裡。本來他們就打扮得很陽谷人很接近,現在這麼一混,尤其是夏的木族人,完全分不出來誰是誰了。

  「不舒服?」獵果一邊跟著跑,一邊還有餘力觀察自己人的反應。

  伊博爾一臉的嚴峻,看起來還有些難受:「木城的人是我們的敵人,但是……我沒想到是這樣的敵人。」

  就算是敵對了,就算已經不拿木城當聖城了,但多少對木城和木城的木族人有些憧憬。是把他們當成最強的敵人那種尊敬的,結果第一次交手,這些最強的敵人就轉身逃命了。

  他現在的感覺,比知道木城的木族把自己人當成牲畜餵養更加的難受。

  最先逃跑的頭領,跑出去一段距離感覺到不對勁了,先是地上躺了一片人,他嚇了一跳以為他們是死了,可又見他們的胸腹因為呼吸起伏,抓了一個人搖晃又怎麼都搖晃不醒——這是中毒?什麼時候中的?我是不是也中了?

  頭領心驚肉跳的把人放下,繼續朝後邊跑,終於他聽見了其他人的聲音,可那是其他人打鬥中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山谷的最裡,他們的大後方也亂起來了。

  這些敵人明顯是翻山過來的。但山谷夾在兩座山中間,對著山谷這面的山勢很陡,如果有人真心想要攀爬也不是多難。為防止野獸和敵人,山上設有站崗的人,那些人就那麼不聲不響的……

  想想那些被替換的除外播種的陽谷人,還有一路跑過來的時候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人,哨兵同樣被悄無聲息的解決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夏人有兩路人馬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知道呢?

  「怎麼這些人都這麼軟?」獵黑一腳踢飛一個木城的木族戰士,眉頭皺了起來。

  「不知道。」獵星一邊答著,一邊拉住了黑爸。沒啥要打的了,剛才被踢飛的那位明顯是想要跪下祈降,可還沒等他跪下,黑爸就一腳過去了。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沒必要再繼續了。

  「你以為你黑爸我這麼暴躁嗎?」黑爸看了獵星一眼。

  獵星嘿嘿傻笑兩聲,放手了。

  獵星和獵黑與伊博爾的心情有些類似,他們也是很認真的把這場戰鬥當成極為艱難的硬仗來打的。結果……相比之下陽谷人都比木城人更頑強更凶悍。

  這些木城人只在開始的時候略作反抗,一旦發現從山上下來的夏人越來越多,他們的反抗就越來越無力。當第一個人放下武器時,更多的人也停止了反抗。他們的這種舉動連投降都不是,完全就是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

  「諾麗絲他們也來了。」獵星指著另外的山頭,諾麗絲帶著有一支人馬下來了。

  那邊的山勢更高聳陡峭,所以諾麗絲他們慢了一步。等到看見那條滿是糞便的溪流——水淺但是溪流寬——眾人又慢了一步,可還是都衝過來了。

  等到過來發現戰鬥差不多結束了,諾麗絲甚至來不及蹭自己的腳,隨便找了個人拽起對方的脖子就開始問。

  「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好巧不巧的,被她拽住脖子的人就是那位頭領。

  他跑回來時發現完全沒有反抗的必要了,當然跟其他人一樣,扔掉武器,老實站著任憑宰割了。

  「謝博爾特滅亡了,我們的人手守不住一個國家。」從這位頭領的語氣裡,聽不出來什麼亡國之痛,他的語氣很淡漠,「王和大祭司說,我們可以另外尋找一塊土地,從頭再來。」

  「你們的大祭司和王呢,還有那些王族?」獵星問。

  他說的是木族語,另外周圍的夏人明顯也都聽得懂木族語,頭領已經木然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好奇,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大祭司把他們都帶走了,沒跟我們在一起。」

  「如果沒跟你們在一起,誰告訴的你們我們今天要來呢?」獵黑雙臂交叉在胸前,似是無意的問。

  這時候,獵果也帶著人到了。

  獵黑的聲線平穩厚重,眾人又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他這話聽到的人很多,其中隱含的意思讓夏人引起了一片短暫的喧鬧——對方知道他們要來,夏有人洩露了他們的情報。

  獵果和伊博爾的那隊人馬,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只有他們剛開始進攻的時候遇到了長矛的攻擊,原本眾人還以為是誰裝扮得不像,被瞧出了破綻,原來不是破綻,是人家早就準備好了口袋,等著他們朝裡邊鑽呢。而且,他們之前還以為只有自己這一路呢,原來不是?

  再看獵果和伊博爾的表情,這兩個帶隊的人顯然是知道的。現在沉默不言,而且臉色都不太好,顯然對於自己手底下出了叛徒這件事,正不爽著。

  「兩天前有一位使者回來告訴我們的,但是之後那使者就走了,因為嫌棄我們這裡的骯髒。」頭領呵呵笑了一下,可是那笑難看得要命,還不如不笑,「我是不知道你們那裡倒是誰是背叛者,不過那個背叛的人,一定是個最傻的傻瓜。」

  這半奚落的話,反而讓夏這邊的木族人們臉色好看了一些,看來木城的同族,還不算是爛到骨頭裡。

  「啊——!」這邊正說話間,忽然外邊響起了一聲慘叫,兩個被捆綁住的陽谷人屁股底下忽然伸出了樹根長滿尖刺的籐蔓,把他們拽進了地下。

  以此為開始,更多的籐蔓從地下冒了出來。不管是陽谷人、夏人還是木城人,碰到了就纏住朝底下拽。

  眾人看得清楚,就算是木城人也被籐蔓一扎,捆綁得血肉模糊,且那些人被拉進地下時的眼神,絲毫也不是得救時的歡欣,而是另外一種更深的死寂……

  「你們不跑嗎?」原來膽小怯懦的首領,現在面對死亡竟然格外坦然了。

  「最後誰陷了誰,還不知道。」他話音剛落,幾個洞裡就有人被拋了出來,張牙舞爪的籐蔓跟在他們身後。可突然就有另外一大團籐蔓從同一個洞口伸了出來,和之前的籐蔓糾纏到了一起。

  兩邊的山上陸續還是有人下來,但後邊的人許多背著一個大筐,他們來了就把筐打開。各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或者為傷者治療,或者將自己有毒的鱗米分播撒在敵對的籐蔓身上。有的筐裡放的卻是迷仙引夢,它們剛被包出來放在地上,就立刻把自己的根系向著地下扎去。

  「還愣著幹什麼,怎麼不跑?」伊博爾看著頭領問。

  「逃不了,逃就是死。」頭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還是兩眼無神的坐在原地,「雖然……留下好像也是死。」

  原本是看不上這傢伙,嘲笑他的伊博爾,怔忪了一下。突然間他就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軟弱又茫然了,原本的輕視和憤怒消散了個一乾二淨,只剩下了憐憫。

  可這時候來不及多說別的,伊博爾轉身加入了戰鬥。他把自己的棕色腰帶朝著某個洞口一扔,那腰帶在墜落的過程中生長起來,變成了一根猙獰的棕色籐蔓。那洞口裡原本有幾根籐正摸出來,結果沒摸到人,摸到了褐色籐蔓,籐和籐立刻就糾纏著打了起來。

  天空中有黑影由遠及近,原來是四頭飛龍腳爪各自抓著一張大網的一角,網裡躺著一棵蒼翠的樹木。

  轟的一聲,四頭龍加一棵樹壓倒了兩間草房,大樹一落,樹根立刻開始朝地下扎去,硬生生把自己躺倒的身軀變成了直立,整個樹冠蓬勃起來,比在網裡兜著的時候,看起來竟然大了一圈。

  地下,塔倫和幾個木族人站在一個空洞中,這些人的服飾明顯比上面的木城人更繁複華麗,每個人身上都有金銀飾物,為首的一個兩耳上貼著金箔,脖子上掛著一枚嬰兒拳頭大的翡翠,在他們身邊,正是那個巨籐。

  塔倫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朝著巨籐走去。

  「大祭司!難道現在我們不應該快點走嗎?」

  「對方的母樹出來了,他們的巫卻不在,正是讓我們的母樹吞噬掉他們母樹的好機會!」因為之前對白銳的輕敵,塔倫的母樹元氣大傷——誰能想到那個三十歲都不到的小孩子,竟然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第一七三章

  

  塔倫已經不想要對方的力量了,但是他們急需夏的木族人補充人口,現在機會來了,只要耗死對方的母樹。那個大巫再怎麼強悍,夏再怎麼對木族人有吸引力,他能讓木族人生孩子嗎?那些木族人就算不來找他,也只剩下離開夏這一條路。到時候沒有了白銳的庇護,那些人就都是他的囊中物了。

  至於白銳和夏?沒有了母樹,塔倫的母樹就能夠好好的「招待」夏周圍的植物了。沒有植物,動物也就跟著離開了。只靠捕魚能維持夏這個部落嗎?

  ╮(╯▽╰)╭可惜了,他不知道白銳真的能夠讓木族人在不需要母樹的情況下生孩子。只是那位奸細,明明透露了夏戰士們的動向,卻沒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看來也不是個合格的奸細啊。

  「可是……太危險了……」為首的那個木城人猶豫,其他人也是一臉的為難,「那就辛苦大祭司了,我們在這裡等著就好。」

  「沒錯。沒錯。」

  塔倫的臉上似是嘲笑,他走進了巨籐中,被包裹在中間。那幾個人以為塔倫這就是答應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們被巨籐捲了起來。

  「大祭司!你要幹什麼?!啊——!」為首者的嘶喊本來就有些色厲內荏,之後身體的變化更是讓他沒有了掙扎和斥責的工夫——他們開始縮水。

  原本矯健的肌肉開始向內凹陷,英俊的臉變得緊繃乾癟像是齜牙咧嘴的猴子,眼球像是腦子裡有一根針管在吸很快就只剩下了暗灰色的角膜。慘叫聲越來越小,最終不知不覺的消失。

  巨籐鬆開,幾具乾屍剛掉在地上,就碎裂開來,彷彿已經死去了千萬年。

  幾塊還連帶著皮肉血管的塊根掉在了地上,白銳和獵星要是在這裡,會發現比起他們之前見到的,這些塊根的個頭更大,顏色更加黝黑還有一種說不清詭異光澤。籐蔓一卷,大多數塊根都消失了蹤影。

  包裹在巨籐中的塔倫原本閉著眼睛,此時已經脫掉了衣服,原來他的手和腳已經恢復了人的皮膚,但是原本包裹在衣裳裡的身體還是深黑色有著植物紋理的模樣。一根細嫩的籐蔓捲著塊根送到了他的眼前,塔倫睜開眼,接過塊根的同時寵溺的笑了起來。那根細嫩籐蔓撒嬌一樣卷在了塔倫的手指和肩膀上,磨蹭兩下離開了。

  塔倫卡的一口咬在了塊根上,塊根的淡紅色的汁水讓他的嘴唇顯得更加的艷紅。

  空著的手摸了摸四周的硬籐嘀咕著:「還是只有你跟我在一起。」

  ***

  地面的泥土翻攪著墜落,迷仙引夢、母樹,還有那些棕色的籐蔓抓住墜落的人,無論他們是敵是友,一概都拉住。對方的籐蔓也伸展著肢體,抓住活人朝下拉拽。

  這時候人的力量弱小到了極限,夏人因為大多是蠱蟲戰士,體質得到過強化,在被抓到後還有一拼之力。陽谷人和木城人,一個是體質本來就弱,反抗不了,一個是已經對於這種情況成了習慣,沒心反抗,只要這邊的植物大軍稍慢一步,就別捲進了黑洞洞的地下。

  「喂!還醒著嗎?醒醒!振作一下!」伊博爾的要被一根迷仙引夢的根勒住,正朝上的時候,他看到有個人被拽著朝下去,下意識的就伸胳膊把人拽住了。但是這人渾身放鬆一點力氣都沒有,伊博爾還以為對方是昏迷過去了。

  他剛對著那人喊了兩嗓子,就看見人動了,抬起頭來。

  竟然還是熟人,就是剛才的那位頭領。

  頭領對於伊博爾把他抓住有點意外,神色間有略微有些動容,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鬆手,你也被勒得難受吧。」

  「割斷籐蔓!」伊博爾一隻手拽著對方的胳膊,另外一隻手把自己腰間的匕首拿下來了。

  單手拽本來就並不好用力,只是這一會,伊博爾的手就從對方的上臂處滑到了手腕,現在兩個人的手看似交握在一起,實際上對方根本就沒用力。

  「別掙扎了……」面對敵人的時候,頭領還逃跑一下,可是面對自己「人」,就算他知道這局面不對勁,可能輪到他了,可能要死了,但反而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了。

  「怎麼可能不掙扎?!掙扎才能活得更好!別鬆手!」

  完了,只有幾根手指頭連在一起了,下一秒,兩個人是徹底分開了。但是,伊博爾很清楚,在最後,對方的手指也是動了一下的——他被說動了,總算不是一心找死了嗎?

  伊博爾用力把匕首朝著對方扔了過去,可是他沒能看見對方到底接到匕首沒有,因為迷仙引夢的根已經把他拽出了地面,對方則被拽進了幽深的地下。

  活下來,還是沒有?只有在這場戰鬥完全結束之後才能知道了。

  山谷裡此時出現了一個大坑,巨籐從洞裡張牙舞爪的出現了。所有被救上來的人都盡量遠離,現在的這裡,就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戰場了。

  飛龍帶著傷者先行離開,其他能自己動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兩邊的山上爬。在他們背後,整個山谷快速的被扭動著的綠色、棕色、紫色植物所覆蓋……

  巨籐所過之處,迷仙引夢和棕色的細籐全都被碾壓進了泥土中,因為迷仙引夢流出的汁液讓巨籐的表面略略有些發黃,之後再遇到攔路的迷仙引夢就被巨籐直接拽出來遠遠扔出去。棕色細籐則直接被巨籐絞住,沒過片刻就被巨籐吸收乾淨了精華化成草木灰,隨風消散了。

  母樹扎根之後沒法像巨籐這樣四處活動,但她更加的穩定,現在她附近半徑百米範圍內,敵對的籐蔓已經都消失殆盡,同樣是被母樹吸收了精華。隨著巨籐的靠近,母樹也穩紮穩打的將附近改造成對自己最有利的戰場。

  終於,母樹的根系和巨籐的籐蔓開始了正式交鋒!

  就像是兩群巨蛇的戰爭,你纏著我,我繞著你。籐蔓絞死了樹根,樹根勒斷了籐蔓。

  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年月,被木城的木族人血肉澆灌養育的巨籐,個體能力上確實比母樹強悍得多。

  但是母樹在蠱霧中生活多年,雖然蠱霧對蟲的效果最大,經年累月之下,對母樹的好處也是極大的。現在又有迷仙引夢的支持,暫時的和巨籐鬥了個旗鼓相當。

  山谷中出現了一條分界線,一邊是屬於巨籐的深綠色,另外一邊是屬於母樹樹冠的翠綠,樹根的棕褐,以及迷仙引夢的紫色。

  兩邊互相擠壓,黃綠色的植物汁水四處飛濺,淺灰色的草木灰和黑色的泥土騰起了一層煙塵。

  獵星和長老們原本還想阻止戰士們去幫忙,看著這場景,乾脆都讓人老老實實的呆著。被救出來木城人坐成一圈,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別說逃跑連說話的都沒有。陽谷人原本跟木城人一塊坐著,後來發現夏人的注意力都在山谷裡,有幾個膽大的就想逃,結果發現,就算被夏人看見了個正著,那些人也一點都沒有要把他們抓回來的意思,結果呼啦啦一下子九成的人都跑沒了。

  「怎麼不跟著跑?」獵羊奇怪的看著那七個留下來的陽谷人。

  陽谷人略微有些害怕的看了獵羊一眼,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說了:「我們的食物都落和武器都落在山谷裡了,我的身體也弱,跟著他們走,走不了多遠就要把我和我阿媽拋棄掉,甚至讓我們做食物了。你們夏人不吃人,也不讓人做奴隸。我願意帶著阿媽去做戰俘,給你們幹活。多苦多累都好,只要給口飯吃不讓我們餓死就行。」

  旁邊另外一個陽谷人聽見兩個人說話,大著膽子插嘴:「我們之前也是看不慣部落裡那麼做的,可是族長和長老們做的決定,我們這些人又能怎麼辦。」

  他們這七個人,四個老人,兩個極其乾枯瘦小的年輕男人,唯一一個年輕女人大著肚子,看情況八個月左右了,想走也是走不了的,該是被丈夫拋下了。

  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現在都附和著這兩個人的話,哀求獵羊把他們留下。

  獵羊頓時後悔自己的多嘴,當初這些人都是跟著他們部落一塊走的,陽谷部落要燒荒的時候,也只有那個碰巧撞上的年輕人跑來報訊。現在這麼說,也不過是走投無路了吧?

  獵羊忙不迭站起來跑了,獵星看他一臉的懊惱,安慰著說:「他們願意留就留吧,這些人雖然年老體弱但是只要肯幹活,還是能養活自己的,那我們也不算白養人。至於孩子,從小在部落長大,養大了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族長說的對,我就是有點彆扭。」獵羊撓撓頭皮,「不過……族長,奸細的事情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不是我,是大巫。」

  陽谷部落被夏驅趕離開,也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夏周圍的其他部落大概都沒幾個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塔倫就這麼巧,一找就找到了對夏不滿的陽谷?

  會不會並非是湊巧,而是有人給他們指路呢?

  這次的安排也算是以防萬一,一共兵分五路——正門偽裝的人一路,兩邊爬山的各一路,四頭飛龍送母樹,還有白銳那邊的是最後一路。有明的,有暗的。哪路出問題,那奸細就是哪路的。

  聽獵星說完,除了獵羊之外其他接湊過來的長老也都跟著點頭。這在白銳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來說是用爛了的計謀,但正因為好用,才這麼多人用。在這個時代,至少是對現在的眾人來說,這法子他們是頭一回聽說,頭一回見人用,而且顯然很管用。

  伊博爾和獵果帶來的那些人現在自覺自發的自己站在了一堆,正在你看我我看你中。

  「都過來吧,有事的不是你們。」獵星走過去,對著他們招招手。

  眾人既感激獵星的信任,為戰友沒有叛徒鬆了口氣,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覺得這事就這麼晚了,對部落實在是不好。

  「族長,感謝你的信任,但是我們這一路人的消息確實被洩露了,我們的人裡邊有叛徒。」

  「不是你們。」獵星歎了一聲,知道現在不說出來,這些人是不會放心的,「是你們的家裡人,不過,她也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

  在發現叛徒之前,獵星和白銳還以為他們與木城的首次正面接觸就是文斯托爾,誰知道,早就有木城的人潛伏在他們中了。對方就是個平平常常的和部落走失,想要加入夏(當死還是茅)的木族人。她已經生活了很多個年頭,還剛剛得到了一對雙胞胎的兒女——她就是愛莎,那位第一個在不食用孕果的狀態下生育後代的木族女性。

  如果不是這件事,白銳和獵星都不會知道她的名字。

  同樣因為這件事,讓她隱瞞了夏的許多情報,並且在被發現之後,她絲毫也沒有隱瞞的訴說出了真相。至於愛莎身體裡的塊根,據她說,在茅城居住了幾個月後,就被她嘔吐了出來。當時的她還不是蟲戰士,只每隔一段時間被大蜂子扎一下。其實那個時候,愛莎就想要和木城斷絕聯繫了,後來也是對方主動找的她。

  也因為這件事,獵星才敢布下這個陷阱。知道了叛徒是誰,知道了她說了什麼,所以獵星和獵黑才會用不同的借口放棄了帶領攻擊正門的隊伍。

  不過,事情的發展終歸還是出現的變故——白銳一直到現在,依舊不見蹤影。

  

  第一七四章

  

  獵星的榛子原本跟白銳一起,在白銳收拾掉巨籐的分身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帶過來。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見到白銳的身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獵星和以黑爸為首對幾個長老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意識到了不對,但也都把疑問藏在了心裡,沒有誰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

  一間茅巫裡,三個女人兩個老人帶著十三四個從八歲到三歲的孩子圍在火塘邊,火塘的火被燃燒得越來越旺,上面掛著的陶鍋裡水蒸氣越來越多,他們顯然不是在休息或者吃飯,孩子們都是一臉的驚恐,女人們明顯也是強作鎮定。

  這裡是夏的「幼兒園」之一,整個夏的聚居地最早建立就是分散在各處的幼兒園,且房屋的建造標準比議事用的茅屋還要高。就算知道是臨時的,牆壁也是晾曬得最好的泥磚,夯實的地面最下方鋪的是大片的蟲殼,再上面才是石板。雖然他們就住了半年,但這房子也是絕對的冬暖夏涼。

  「砰!」地面下傳來敲打的聲音,腳下也明顯顫抖了一下。不過不管大小孩子們都很堅強,沒有人哭沒有人撒潑,只是咬緊了嘴唇,抓緊了手裡的石頭和木棍。

  ——在與大自然的搏鬥中生長起來的一群,他們知道真遇到了事情哭泣是最沒用的,大多數孩子還不說話就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

  「砰!砰!」地面下的撞擊變得越來頻繁,有兩塊石板相連的地方開始出現了明顯的凸起。

  兩個老人抬起陶鍋,快步走過去,直接澆進了那到裂縫。

  敲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人們的臉上剛剛浮現出一點歡愉,突然轟的一聲,半面牆壁倒塌了。在塵土飛揚中,有什麼黑影竄了進來。

  女人們舉著簡陋的石斧剛要衝上去,卻發現進來的是騎著巨蠍的兩個蟲戰士:「發傻幹什麼?快上來!」

  這個幼兒園裡的都是去年大災之後新加入的人,老人、女人、小孩沒有一個是蟲戰士,否則要是其他幼兒園,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會豪無反抗之力。

  「後邊!」一個女人尖叫著。從這兩個人進來的地方,有大股的樹籐衝了進來。

  這兩個戰士動也不動,到讓人以為是嚇傻了。可這些籐蔓剛氣勢驚人的竄進來,就忽然被拽了出去。

  他們從破口離開時,剛好看見幾隻大蜘蛛一圈一圈的用自己的蛛絲加固一個正在不斷顫動的大繭,裡邊的東西大概就是剛才要襲擊它們的籐蔓了。

  蟲戰士們「嘿!喂!」兩聲,就算是跟大蜘蛛們打招呼了。這些大大小小的蠱從,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蟲,家畜的關係,而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和戰友。最大的一隻蜘蛛抬起腦袋卡噠卡噠閉合了幾下嘴邊的大鰲,算是回應了。

  被救出來的,幾個大人戰戰兢兢的,如果不是要緊跟上蟲戰士的腳步,他們大概恨不得死死閉上眼睛。畢竟爬蟲類和昆蟲類除了少數之外,看起來可真是不太符合人的審美——就算是原始人還略微有些扭曲的審美。

  倒是坐在蠍子身上的孩子們眼睛都亮閃閃的,一臉的憧憬,幾個大的更是充滿羨慕的摸了摸正做著的大蠍子的背甲,看來蟲戰士已經成為他們的努力目標了。

  突然,一個老人叫了一聲,眾人聽見他聲音回頭看的時候,發現他人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了一個黑洞洞的坑。

  「快走!」蟲戰士們命令著。

  他話音還沒羅,一隻手從那個坑裡探了出來,跟之前老人有交情的另外一個人老人沒聽話離開,而是彎腰去救助同伴。誰知道他剛抓住那隻手,就被對方以更大的力量反抓住,老人忍不住痛叫出聲,只覺得胳膊都要被抓斷了,更糟糕的是他的半個身子都被拽進了洞裡。

  老人大聲的喊著老友的名字,可是沒有回應。突然,他的手上一鬆,與此同時腰腿上一緊,老人再次重見天日了。原來是那幾個來救的蟲戰士把他拽出來了。蟲戰士把老人拽出來也不停,一路駕著他朝安全的地方跑。

  老人有點呆愣,被駕著也不動,就是大口大口的喘著。

  他頭朝下在洞裡的時候還沒感覺,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憋悶得一陣陣眼前發黑。等到總算緩過來,老人才發現自己還抓著好友的那條胳膊,也只有那條胳膊……他嚇得一哆嗦,把胳膊扔到了地上。

  繼續被駕著遠走的時候,老人的眼睛還盯著斷臂,迷迷糊糊的想:剛斷的手臂,可怎麼一滴血都沒有呢?

  一條手指粗細的「小蟲」從斷臂中爬了出來,見風就長,眨眼間已經長成了和那些猙獰籐蔓一樣的東西,揮舞著兩條長籐,朝著架住老人的蟲戰士揮舞了過來。

  「出來了?!」老人焦急之下只來得及這麼喊,心裡對自己竟然嚇傻了沒扔掉斷臂後悔不已。

  可這種距離,兩個戰士也只來得及回頭了。

  「轟!」一個巨大的身軀衝了出來,正是坦克。它直接揮動著兩隻大鉗子把這團剛剛催生出來的籐蔓拉住,扯碎了,還把其中仍舊在蠕動的幾個大塊直接扔進了嘴巴裡吃掉了。

  蠱笛聲遠遠的傳來,紫色的蠱霧開始在城內蔓延。

  「大巫回來了?」就算是新依附的老人臉上也露出了欣喜,剛被放下來,竟然抬腳就要朝笛聲傳來的方向跑。

  「跑過去送死啊!」蟲戰士趕緊把老人撈了回來,「現在的蠱霧可是要毒死你們的!」

  沒有蠱蟲夥伴,爹媽又不是在蠱霧裡邊生活慣了的,現在碰到劇毒的蠱霧,那不是找死嗎。

  老人雖然一臉的懵懂,但知道他就是一個沒用的老人,放在其他部落都該是被遺棄掉的,可在夏不但沒有被遺棄,遇到危險反而還有人去救。他沒什麼可不滿抱怨的,要想活命,就應該乖乖的聽話。至於老友……他該是剛掉下去就沒了性命了,只能說運氣太糟,怨不了別人。

  沒能前往山谷的的白銳,此時正在夏的營地。

  他們建城這件事,可真的是坎坷頗多。白銳一邊感歎著,一邊在躲閃中跳著祭舞。

  該是塔倫也擔心他處理完了分身就趕去山谷支援,結果把那些籐蔓人和木蚯蚓都派到了夏來。籐蔓人比起巨籐和巨籐的分身當然不算什麼,可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這還是最大的一部分直接被地下活動的蟲堵回去了,否則……

  山谷那裡沒有他短時間內也不會出問題,當務之急是保護夏的大多數人。

  非蟲戰士的人也沒被挪到城外去,畢竟出城了籐蔓也會追過去,他們和就算有蠱蟲夥伴但也戰鬥力不高的人,一起被安置在了夏城規劃出的大廣場所在的位置。一開始人們還心驚肉跳著。廣場可只是夯實的泥土地面,什麼都沒有鋪,那些恐怖的籐蔓不是一挖一個准嗎?

  眼看著廣場外伸出來的籐蔓越來越多,甚至還有詭異的說不清是人還是植物的東西露出身影,可它們就是無法進入廣場一步,人們才漸漸安下了心來。

  ——其實原因也簡單,廣場的下面,就是真正的蟲巢。這回蟲巢的位置有暴露了,事情之後,白銳會在下面佈置一個假巢,把真巢再次挪走。

  蜂子和蝴蝶們漫天飛舞,絕對可以算得上遮天蔽日,各色的鱗粉翩然落下,明明身處危難,反而讓人們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了。

  蠱笛的聲音越發清晰,廣場外的蠱霧越發的濃稠。蜂子和蝴蝶則好像是一道隔離帶,不斷的吞入蠱霧,讓廣場不見一絲霧氣。保護眾人的蟲戰士告訴吩咐著,沒有蠱蟲夥伴的人不要去碰觸蠱霧。

  可看那些有蠱蟲夥伴的湊近廣場外圍,吸一口蠱霧,不但沒事,反而還一臉的舒服。就有人會產生別樣的心思了,有的惡意,覺得夏不把他們當自己人看有好東西要背著他們,有的沒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但在第一個人付出行動後,就沒人那麼干了。

  那個人只是偷偷摸摸的把手指頭伸進了蠱霧一會,就立刻慘叫著抱著手在地上打滾。他的手,就像是被燙傷一樣,開始紅腫起泡,泡剛起來,就開始潰爛,四周的人眼睜睜看著手指頭爛出骨頭來,同時他的整個手掌都開始起泡了。

  那個慘叫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還是蟲戰士跑上來把他摁住,先是有兩隻大蜂子落下來,在他的手掌上叮了幾下,他手掌上的泡立刻就消下去了。又有人拿過一隻冰蠶蠱,放在他爛的只剩下半截的指頭上。

  冰蠶蠱一張嘴,把他的指骨一直吞到斷口上,乍一看,就像食堂啊長了一根透明的手指頭一樣。

  「這手別動,等著完事後,大巫給你療傷。」原來拿來冰蠶蠱的,正是衰葉。

  「是、是!」這人用另外一隻好手,攥著自己爛手的手腕,連忙答應。

  衰葉讓蟲戰士把他安置在了一處火塘旁邊,用獸皮把他包裹住保暖,這人渾身是汗的同時,依舊哆嗦個不停。周圍人看著都明白,他這不是冷也不是熱,他這還是疼。

  看來爛手的傷勢是被控制住不再惡化了,但是疼痛卻沒有消退。

  這人只是手伸出去就這個樣子,如果剛才他把腦袋探出去,也像那些有了蠱蟲夥伴的夏人一樣會是怎麼樣?

  這麼想的人自己就打了個哆嗦,肚子裡的臟器也那樣長泡爛掉,在大巫不在的情況下,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有人縮了縮身子,老實不動了。有人卻活躍了起來,不過不是朝著蠱霧蠱霧活躍,是朝著其他夏人。

  那邊衰葉去為其他傷者療傷去了,茅收當然也在避難的人中間,他忍不住朝衰葉那裡走了一步。突然有個身材高大健壯可明顯還一臉稚氣的少年人站了出來,正好遮擋住了衰葉的身影,還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只有那麼一會兒,極為短暫的一會兒,茅收感覺到一種憤怒和嫉妒,但是很快那些情緒都散去了。他已經沒有資格了,無論憤怒還是羨慕。茅茅,不,衰葉身邊又有了一個人挺好。

  茅收坐回去了,和他的同伴一起照顧其他老人和孩子。

  ***

  因為「先驅者」做出的榜樣,雙方的差別如此明顯的擺在了眾人的面前,讓新附者越發渴望,獲得蠱蟲的力量,成為夏的一員。

  白銳在跳舞,感覺他是把最近幾年的祭舞都跳出來了。

  白龍它們在白銳腳下,既作為白銳的踏腳之處,也護衛著他的安全,把所有敢冒頭的籐蔓全都碾壓成渣渣。

  一開始籐蔓還前赴後繼,但隨著蠱霧越來越濃郁,籐蔓漸漸從萎靡,變成一旦冒頭,就會燃著淡紫色的毒火,頃刻間就會被燃燒成草木灰和黃綠色的結晶體,冒頭的也就越來越少多了。

  不過白銳可不想放它們任何一個離開,這些籐蔓不再翻地鑽洞了,蜈蚣、蜘蛛和其它蟲們自己把地面翻開。蠱霧彷彿有生命的倒灌進地下的洞窟,追在籐蔓們的後邊。

  木蚯蚓是無聲的,籐蔓人卻會發出聲音,淒厲的慘叫和詭異的大笑竟然穿透了地面。就算是在廣場避難的人,也能隱約透過霧氣聽到。少數膽小的人嚇的摀住耳朵,瑟瑟發抖。

  大蜂子、蟲蟲和露珠蚨把一粒粒籐蔓被燒灼後留下的晶體放到白銳身邊,白銳收集了兩大筐,送東西的蟲還是源源不斷。

  這種東西對白銳有很大的好處,對蠱蟲,對蟲戰士也有很大的好處,但是大豐收的白銳,絲毫也不覺得高興。

  又過了小半刻,一共四筐半的晶體放在了白銳腳下,蟲蟲才反饋沒有了。

  白銳無視了大小寶寶們傳遞過來的:想吃~好吃~要吃~各種撒嬌耍賴的感知,直接把四筐東西捆紮結實,又讓拔絲裹了厚厚的幾層蛛絲,讓它拖走了。

  

  第一七五章 完結章

  

  蠱霧散去,榛子低鳴了一聲俯衝下來,兩隻腳抓住了白銳,帶著他朝山谷去了。

  山谷中已經從雙方五五,變成了塔倫佔據三分之二。

  吞噬了不少母樹根系的塔倫,甚至大著膽子直接吃掉了幾株迷仙引夢,迷仙引夢的毒素確實讓巨籐不舒服的潰爛掉了一部分,但從潰爛之處,彎彎扭扭的長出了幾根筷子粗細的小籐。對比巨籐其它的枝條,這些小籐渺小到可笑,但是它們的堅硬遠勝鋼鐵,甚至能抽斷岩石。絨毛一樣纖細的小刺更不起眼,但只是碰了一下,就讓母樹健康的根系流膿潰爛。

  塔倫看到了好處,揪著迷仙引夢連續吞噬,長出了十幾根這樣的細籐,正得意的時候,發現長出細籐後,腐爛的面積還在加大,甚至塔倫所在的內部都開始飄散出淡淡的惡臭。塔倫才意識到少量的毒素他能夠拿來對敵,但是多了,就要命了。

  巨籐稍微退縮,恢復傷勢,這才出現了短暫的相持階段。

  山峰站在山頭上,整個人都緊繃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山谷中的母樹,眼睛都發紅了。突然有人歡呼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邊上有個人過來,一邊搖晃他,一邊指著天空中。

  一個小黑點,正在越來越近——雖然遲到了,但白銳總算是到了。

  被榛子還抓在空中,白銳已經吹奏起了蠱笛,天上風大,但蠱霧卻凝而不散,當他們來到山谷上方的時候,已經從小黑點變成了大紫團。

  榛子直接把白銳扔到了母樹的樹冠上,原本有些萎靡的母樹抖抖枝條,陽光下蒼翠的葉子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膜。

  塔倫當即要跑,可這一動,他才發現,表面上他雖然佔據了山谷的三分之二,但是更深的地下部分,他自己的籐蔓,母樹和迷仙引夢的根系,各種植物盤根錯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經把巨籐牢牢的禁錮在了這裡。像上次一樣故技重施,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蠱霧已經飄了過來,看似柔弱的迷仙引夢伸展開肢體,紫光閃爍,母樹褪去斷裂腐爛的根系,長出新的柔韌的枝條,硬生生的和那些剛才她躲都來不及的細籐糾纏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確實是白銳的到來讓她擁有了不懼細籐的能力,又或者剛才不過是做戲。

  上次白銳遭遇他的突然襲擊,在重圍裡,尚且把塔倫揍得夠嗆。這一次,雖然白銳沒有了蠱蟲寶寶們支援,但他的戰友變成了更佔優勢的母樹。相反,塔倫沒有了籐蔓人和木蚯蚓,木城人現在要麼被他拽入地下不知所蹤,要麼也在兩邊的山上呆著,可一個兩個都是木愣愣的,別說和塔倫並肩作戰了,就是現在拿刀子去砍他們,他們也不會有反應。

  塔倫一開始還四處衝突了一陣,意圖找出離開的漏洞。但這種嘗試不但沒能成功,反而給了白銳釋放蠱霧的時間。

  眼看著蠱霧從稀疏變得濃稠,絲絲縷縷的如同輕紗一樣在空氣中飄搖,塔倫知道,他只剩下硬拚一條路了。

  指揮著其它籐蔓繼續和母樹糾纏,只把吸收了迷仙引夢而生長出的細籐伸向霧氣中,讓它們開始吸收蠱霧。

  塔倫緊咬著嘴唇,植物的適應性很強,只要給它們合適的契機,它們就能吞噬任何東西。這些細籐一半很快就腐爛掉了,另一半卻反而開始茁壯成長,顏色也逐漸變成了紫紅色。更多的普通籐蔓開始腐爛,但也有部分被紫紅色同化。

  被逼迫到絕境的塔倫因這變化笑得得意而瘋狂,只要今天他能夠活下去,那麼整個夏,日後也只是他的食糧而已!

  蠱霧轟的一聲化成毒火,罩住了巨籐。地面上,母樹和迷仙引夢的根系退開,有稍微退得慢一點的也被燒了個正著,乾脆就轉退為進,衝進巨籐中。地面下,三方更是死死糾纏,即便巨籐被燒得劈啪作響,即便母樹和迷仙引夢損失慘重,但誰也不想讓對方鑽了空子。

  燃燒的巨籐釋放出一股黑煙,黑煙帶來一股惡臭,白銳剛聞到的時候嗆了一口,腳底下差點亂套,但是再聞,就不但不覺得臭反而覺得香了。

  這種味道的轉換,白銳猜測應該也是這東西對自己大補的關係,頓時感覺後背上雞皮疙瘩直冒。

  渾身都是烈烈毒火,就像是個大火球一般,巨籐開始時還能少量的吸收掉一些毒火,就像剛剛吸收毒霧一樣,但那種自以為是,很快就變成了力不從心。

  就像是普通的植物遇到了山火,植物本身的水分想要去滅火完全是無稽之談,最終依舊無法逃脫被燒成一塊木炭的命運。

  看著巨籐左衝右突,獵星忽然臉色一變:「壞了。」但就算看出來了情況不對,現在他怎麼通……知……

  榛子騰空而起,朝著母樹的樹冠衝去,一人一龍還沒到,坐在榛子上的獵星已經扯著嗓子對白銳大喊:「那傢伙要衝過來!快躲!」

  他話音未落,看似無頭蒼蠅的巨籐,猛地朝著母樹的方向衝了過來。毒火此時成了它最好的鎧甲與武器,母樹和迷仙引夢的樹根突然被點燃後,本能的閃避退開。等到反應過來要攔阻時,巨籐已經夠了攻擊距離,兩根冒著火的籐蔓直抽向母樹樹冠上的白銳!

  籐蔓沒到,榛子先到了,榛子的腳爪朝著白銳抓去。可白銳一個下腰,榛子抓了個空。

  等到白銳直起了身來,籐蔓已經抽到了。母樹兩棵最粗壯的枝條立刻攏了過來,轟的一聲,兩棵枝條上的葉子都燒了起來,變成了兩根火把。籐蔓並不退卻,反而纏繞上了樹冠,點燃了母樹的本體。

  獵星咬牙,剛才的機會錯失,再讓榛子過去,就是給母樹找麻煩,更有甚者要被籐蔓抓個正著了。他知道白銳是不願放棄,現在的情況雖然凶險,可一旦放棄,卻也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讓塔倫逃脫,那就是後患無窮。但即使如此,獵星也不願回到安全的山上,他駕馭著榛子在山谷的上空盤旋,只要戰鬥結束,就要第一時間救援。

  母樹在毒火的燒灼中瑟瑟發抖,蝶蠱飛到了她樹冠的上空,碧蝶灑落的鱗粉熄滅了一些樹葉上的毒火,但不過是杯水車薪,剛熄滅的葉子轉眼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母樹也發了狠,沒有捨棄掉被纏住的樹枝,反而有更多的樹枝加入進來,架住籐蔓,硬生生的將之扯斷。

  可扯斷了兩根,更多的纏繞了上來。巨籐完全不顧自身的防禦,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母樹一半多的身軀,已經被毒火吞沒。

  無論是踩著毒火跳舞的白銳,還是旁觀中緊張的人們,都不知道,纏繞在母樹身上的籐蔓,帶去的除了毒火,還有塔倫的思想。巨籐在明面上攻擊的同時,塔倫也正意圖用言語攻陷母樹。

  看來踩在你頭頂上的那個人絲毫也不顧及你的死活呢。你猜這是為什麼?因為他們,這些脆弱不堪,生命只有幾十年的人,在看到我們能做什麼後,立刻懼怕了。

  不。

  不?你在欺騙誰?我,還是你自己?他們怕你也像我一樣覺醒,像我一樣意識到他們的渺小,像我一樣成為他們的主宰。他們要把你和我一起毀滅。

  不。

  你是我的後裔,是從我身上分離的一部分,我擁有的,也都是你擁有的。我現在的樣子,也就是你未來的樣子。

  不要說「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我」未來的樣子。和我對話的並不是我的始祖,而是塔倫。你與我並非同族,你也只是掌控著我祖先的人而已。但你有些部分說對了,我和「你」——我的祖先——很像,所以你願意為了塔倫扭曲得已經失去了自我的意識,我也有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

  那個站在你頭頂上的巫?!他甚至都不……

  不,不是他,但是「他」在看著。真有趣,我為什麼要與你爭論這些?你只要知道,我有我自己的選擇,你的說服無用。

  母樹和巨籐之間的地面,就如土龍出世一樣,泥土從中間隆起翻開,粗壯得和巨籐有一拼的母樹樹根從地下伸了出來,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迎上了巨籐。

  辟辟啪啪兩邊的角蟲手開始拚死互抽,不時有破碎的還燃燒著毒火的植物碎片被抽飛出去。

  迷仙引夢們倒是不懼毒火,只是速度太慢,又不時被爭鬥中的兩大巨型植物波及——稍微被碾壓到就要枝斷莖折。但迷仙引夢非但不躲,反而努力的挪到了母樹身邊,伸出枝條和根須,一點點撲滅母樹身上的火焰。就是這一點點,也足以看出到底誰現在是孤立無援。

  而且這段時間的燒灼下來,巨籐看起來已經有了明顯的縮水。

  白銳的蠱笛聲更急,毒火燒灼得更旺。就是已經在空中盤旋的獵星,也漸漸放下了心來,雖然依舊緊盯著白銳不放,可臉上明顯沒那麼多的焦躁與不安了。

  驀地,巨籐辟啪一聲從中間裂開。倒像是白銳還在地球時看見的扔進火裡的栗子一樣。栗子皮爆開露出裡邊甜香的肉來,巨籐爆開……一顆黑褐色的球狀物從裡邊彈身寸了出來!

  這球出現得太突然,一開始母樹的根須竟然都沒能成功攔截,但是臨到樹冠的頂部,一張樹根與枝條編成的大網終究是成功把它兜住。這張網上也有根須燃燒著毒火,立刻就把黑球點了個正著。

  相比起巨籐的耐燒,黑球卻皮脆很多,只眨眼就露出了內裡。

  「你吃了對吧?那些甜美的果實。」塔倫臉上剛剛恢復皮膚被毒火一舔畏縮皴裂,黝黑的木質身軀倒是耐燒得很,他也不反抗,老實得過分的讓自己被籐捲了起來。

  「為什麼要那麼做?」

  「為什麼不呢?人吃了肉會變得更有力量,植物以血肉作為肥料也才能更健壯。我開始的時候只是用老鼠和兔子餵養它,但是,它的胃口越來越大了。」塔倫彷彿是陷入了回憶中,他笑了一下,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懷念,「我也試了很多其它的東西,結果引來了一些小東西。那些吃素的小蟲子,它們開了葷,又吃了母樹的汁液後,就會變得極端有趣。」

  白銳心裡一動——這裡的人沒有葷和素的概念,所有能吃的無論植物還是肉類,對他們來說,都只是食物。

  「那些蟲巫?」

  「對。他們讓死人站了起來,自以為擁有了能夠決定生死的力量,被蟲子寄生的可笑廢物,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吃成了空殼。」

  塔倫現在的樣子也不比蟲巫好多少,說起寄生,他們都差不多,白銳也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和塔倫爭辯。巨籐已經完全不能動彈,像是個戳破了的皮球一樣,癱在不遠處。塔倫快死了,那麼一切也都快結束了。

  「你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塔倫笑了起來,「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和我,和那些蟲巫,沒什麼不同的。那些美味的果實能夠讓你的力量更加強大,也能讓你活得更久,像我一樣久。可能我看不到那一天,但是,未來必然會是那樣的。我在地獄裡等著你,等著你成為第二個我……」

  「你是誰?」這三個字白銳使用中文問的,在對方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時候,他又問,「whoareyou?」

  【系統,他也有系統?】

  【沒有。】

  【是現在沒有?】

  【……是的。】

  「!」塔倫怔了一下,這下他的表情更加愉悅了,他的身體也開始大塊大塊的崩潰,「呵呵呵!太好了,這下子,我……更加……期待了。」

  最終,他說的依舊是這裡的木族語言。白銳停下腳步,抬手接到了一顆心臟模樣的棕褐色晶體。母樹的枝條伸了過來,傻白也激動得直接飛了出來,各種在白銳眼前畫圈。白銳誰都沒理,就把這塊晶體放進了自己的空間裡。

  晶體收起,白銳腳下的樹幹忽然搖晃了一下,猛地朝一邊傾倒了下去。白銳趕緊從樹冠上跳下,落在了地上。隨著白銳停止祭舞,毒火已經散去,漫天的大蜂子和蝴蝶落下了地面。

  山谷兩邊的人,大聲歡呼著衝了下來,不過他們誰都快不過一直在天上打轉的獵星,他落下來一把將白銳摟在了懷裡。

  ***

  兩天後,夏。

  被帶回來的木城人現在正在廣場上圍著白銳排隊,讓白銳一個一個的將他們身體裡的母樹塊根取出來。

  白銳也是熟能生巧,到後來已經是手進去把東西抓出來的同時,對方胸口開的口子也已經完全治癒合攏了。

  這些木城人最年長的也不超過二十四歲,他們不但沒有老人,連孩子也沒有。詢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在海嘯爆發時,所有「多餘」的人,都「回歸」巨籐了。

  來到夏之後,他們也是死氣沉沉的,不過慢慢來,總會被夏的人同化的。白銳看著不遠處,伊博爾正在照顧一個失去了一手一腳的男人,這是是被從地下拽出來的,生命力也是夠頑強的,不過他的手腳都不知去想了,日後只能做假肢了。

  獵星和白銳拖著兩個大口袋回到自己的茅屋裡,白銳一進門繃著一張臉坐了下來。

  「累了?」

  「不。」白銳拍拍身邊的地面,獵星笑笑坐在了他身邊,白銳立刻把人一把抱住了,「塔倫死的時候,說我會成為第二個他。」

  「這種話你也相信?」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他,但是……這些東西確實對蟲,對我,對母樹,都有著莫大的誘惑。」白銳把獵星樓的更緊,「我不會使用他們,從明天開始我就會把它們統一焚燬,但是後人呢?」

  「白銳,我發現你很喜歡思考『後人』的問題。」獵星挑起白銳的下巴,讓他不要再把臉埋在自己胸口裡,而是兩人對視。

  「好像是。」

  「現在的你再怎麼擔心,也無法為後人做出選擇。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我們的現在,用行動告訴後人,這樣的選擇是錯誤的。如果他們還是這麼選了,那到時候必然也會有其他後人制止對方。」

  白銳當即一個飛撲,把獵星撲倒在地的同時吻住了他的雙唇。

  「獵星!我愛你!」有偶如此,夫復何求……

  第二年,夏城屹立而起,白銳和獵星正式將此年命名為夏歷元年。

  同年夏,白銳和獵星再次前往洛卡,幫助莫瑞松王正式施行了制度改革——兩年前的大災,幾乎毀滅了惡魔之口下的一切,在廢墟上重建一切,反而減小了對莫瑞松王改制的壓力。

  第三年,白銳正式對三名突出學徒傳功,第二代五毒蠱師出現。第二代五毒蠱師並沒有系統的協助,從笛曲到祭舞都必須由白銳教導,即使白銳盡心竭力,他們在力量的運用上也要弱於白銳。且自白銳之後,有的蠱師精於控蠱,有的精於毒,有的精於醫,再也沒有如白銳一般的「全才」人物。

  第四年,白銳建造了一個四合院,把所有他製造裝備的工具都搬了進去。未來此地會不斷的被白銳升級,被人們稱為巫祖宮,受所有人膜拜。不過現在,這裡還只是一個……四合院。

  第五年,白銳和獵星去看了海,吃到了很美味的海鮮~\(≧▽≦)/~兩個人暢想著,海那邊是否也會有陸地,不過現階段,海洋對於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第六年、第七年、第八年,還有很多很多年,白銳會和獵星就像童話那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番外一 現代蟲文明  

  第176

  

  「第六區正輝發生銀行搶劫案,所有附近警員前往支援。」一隻蛐蛐一樣的小蟲子磨蹭著自己的翅膀,發出的是女性的聲音。

  「我是013巨甲蟲,正在前往。」巨甲蟲的外形很像是牛鼻蟲,但是個頭當然大得多了,它能輕鬆的背起兩個身穿藍色制服的成年男人和一頭比成年男人體型更大更重的巨狼,而這兩個男人,如果按照地球的標準來說,他們穿得很……玄幻,有肩甲有胸甲,就像是魔幻世界裡的戰士一樣,「我們有事幹了。」

  「嗯?哦。」他的同伴把腦袋從他的肩膀上抬起來,原來剛才這傢伙在睡覺。

  「嗷嗚!」把自己幾乎盤成一個團的巨狼,扭過頭來,正臉入鏡的結果是發現它原來是哈士奇,不是狼。

  男人從口袋裡抓出一隻拳頭大的螢火蟲,螢火蟲飛在它們上空,屁股上紅藍兩色的燈瘋狂閃爍的同時,還發出刺耳的尖叫。蟲道上,其它巨型蟲/蛇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給巨甲蟲讓路。

  「咳咳!」男人咳嗽兩聲,「我說,警報蟲是不是再改進一下?這味道太嗆人了。」

  原來大家閃避的原因,還有刺鼻的氣味。

  「給,蓋在鼻子上吧。」他的搭檔給了他個口罩一樣的東西,「刺鼻氣味就是聽警員反應,經常有蟲不停警報,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堵到,才和警報蟲們商量著讓它們新增的能力。而且反映良好。」

  「唉……」男人老老實實的把口鼻遮上,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其實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就說製造全封閉式的蟲載車體了,是你們死活都不答應,反而把『禁止全封閉式蟲載車體』加入法令了。」搭檔攤手。

  「人和蟲隔絕開,非常容易產生隔閡,讓人對蠱蟲物化,工具化,那很不利於……」

  搭檔一把摟住男人,拽下他剛戴上沒多久的口罩,一口吻了上去,嘖嘖有聲的啃了半天才放開。

  男人摸了摸略紅腫的嘴唇:「又是這樣,你這人……」

  「我這人?我這人喜歡不?」搭檔痞子一樣的笑。

  「喜歡。」男人一臉的無奈,「咳咳!」感歎完頓時又被警報蟲的刺激氣味弄得咳嗽起來,忙不迭戴上口罩。

  他們到達時,那家銀行門口,已經停了四隻巨甲蟲。另有巨蟒盤踞在幾處路口,只放警用蟲進去。

  兩人剛下了巨甲蟲,就感覺脖子後邊有風,扭頭一看,只見一隻巨大的蜻蜓在天空中盤旋。

  「這又是那家電視台吧?他們到底是怎麼這麼快反應的?真像那些的電視裡說的,他們偷聽了警用頻道?」邊上有個年輕警、察嘀咕著。

  「你們怎麼也信那些胡編亂造的東西?」男人立刻皺起了眉,「入職前沒受過培訓嗎?警用頻道的交聲蟲,都是特別誕育的,它們不會與沒有經過護衛血誓的人透露情報!」

  「對不起,獵哥,我這就是……隨口一說。」年輕警、察被教訓了個大紅臉,忙不迭的道歉。

  「老獵,算了算了。」帶這個年輕人的老警、察趕緊過來打圓場把人帶走了。

  等到走遠了,就聽老警、察對年輕人說教道:「你知道老獵這個人左,你還在他邊上瞎嘀咕。」這倆顯然不知道「老獵」的耳朵這麼靈。

  「行了,別氣了。」搭檔過來拍拍老獵的背,安慰道。

  「又不是第一次聽見,我要是氣,早氣死了。話說,我們是不是讓廣播電視局發點禁令規範一下?現在真的是什麼都敢播,前些日子那個《祖先之源》的電視劇,號稱是尊重歷史,結果拍成什麼爛樣子了?竟然還有一群人叫好的!」

  「唉……建國後的……不能成……嗎?」搭檔咕噥著,音節聽起來模糊不清的。

  「啊?」

  「不過也確實需要規劃一下了,我去年提出的分級制度,也該拿出來了。」

  「唉……」老獵歎了一聲,背靠上了巨甲蟲。

  「累了?」搭檔站在他身邊,眼神溫柔。

  「有點。」

  「那就別幹警、察了,我們去開個雜貨店養老怎麼樣?」

  老獵笑了一下:「行啊,等明年就退休。」

  ╮(╯▽╰)╭你問這不是發生了銀行搶劫嗎,為什麼這倆這麼輕鬆?因為這是演習啊,演習而已。

  這裡是夏國的幾大城市之一,長安,在人們的生活大量依靠各類蠱蟲的文明裡,想要逃脫犯罪可是比科技文明困難得多,因為家用「蟲」器都是活的,偷錢包都會被錢包咬一口,更別提其他暴力行為了。

  搶銀行?你打得過收銀員和顧客們的蠱蟲夥伴嗎?你打得過掛號蟲、點鈔蟲、守金蟲嗎?如果打得過這些蟲,那誰還干銀行劫匪這種單純就是為了把自己送進監獄的沒前途的工作?

  不過,這不是說警、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因為夏國從老到幼每個人都這麼強悍,所以一旦有爭吵那也是災難級別的,把樓板打坍了都是小事。而且一旦發生犯罪,那就是惡性事件。

  天上又有兩隻蜻蜓趕來,比之前的那只蜻蜓大了一倍有餘,小蜻蜓忙不迭的飛走了。

  「我想去第四軍團。」看著天空,老獵說。

  「哎?去欺負人嗎?」

  「……」

  這顆在兩百年前由夏國船隊的環球旅行證實是圓形的星球,被發現的大陸有四塊。其中一塊半都是夏國的領土,夏國的起源大陸叫炎黃,佔了一半的叫老秦。另外兩塊分別叫盛唐和文宋。

  話說這些名字也古怪得很,沒人知道是什麼意思。當初給其他大陸命名的時候,還鬧騰了一陣,說磚家叫獸們太不知所謂,咬文嚼字。殊不知那些倒霉的專家教授都是給現在站在這裡的這位背鍋的。

  老秦是最早發現的大陸,也是面積最大的。這塊大陸被一道陡峭的山脈割斷東西,夏人在西邊登陸,一開始沒發現其他智慧種族,在這片大陸上發展了大概十幾年,他們才發現山脈的那邊原來已經有一個名為諾隆的國家崛起。

  那個國家正處於封建社會最強盛的時代,不過不是華夏的那種封建,是中世紀的那種。而且對方在沒有某個開掛人士的支持下,也發展出了自己建立在戰獸上的文明。

  他們的祖先沒有像幾千年前洛卡的祖先那樣,將戰獸捕殺殆盡,他們的發展是建立在雙方共存的基礎上的。

  兩方文明碰撞,從一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是在和平和戰爭中不斷交替。最近幾年,眼看著又有打起來的意思。

  面對這樣的情況,早幾十年前夏的領導人就請「某人」幫忙,但是這個某人覺得有一個敵人的存在還是很不錯的。在諾隆出現前,夏的發展已經開始變得不對勁。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安樂日子過得太長久了,人會變懶,懶久了就會生病,國家也差不多。

  雖然有某個掛、逼不時的做出推動和調整,但他能做的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打起來也好,戰敗也好,甚至丟掉一些領土,對於現在的夏來說,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我知道你骨頭這些日子下來都酸疼了,想去戰場上活動活動,但至少短期內不行。」

  老獵沉默了一下,轉身一把捏住了搭檔的肩膀:「今天晚上回家,和我『活動活動』。」

  「嗯!一定一定!放手!放手!」

  等到老獵總算把搭檔的肩膀放開的時候,這次演習也已經結束了。巨甲蟲們回到了各自巡邏的路線上。

  等到時間結束,老獵和搭檔回警局交蟲。兩人換好了便裝,都走到門口了,老獵星期來忘帶東西了,又跑回更衣室了。

  「小白啊,還沒走啊?」

  搭檔,也就是小白在原地剛站了一會就有人過來了。是他們分局的副局長江典,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很斯文,不過私底下警員都管他叫笑面虎。

  「副局。」小白剛調過來兩年,還沒跟副局說過幾次話,對方更是第一次主動走過來和他搭話。

  就算江典是個副局,可一般其他人也叫他江局,小白的這稱呼讓他的臉僵了一下:「我聽說,你和獵星正在處對像?」

  「我們已經是了,過段時間就準備登記。」小白本來就白,現在臉上的紅暈更是一清二楚。

  「小白啊,你剛調來的時候就和老獵一組,我看你也沒和其他人怎麼交往過,你呀,太年輕,太單純了。」

  「謝謝副局關心。」小白一臉感動,點著頭道謝。

  「不用謝,我這人就是熱心腸。正好,今天我一會有個聚會,參加的年輕人多,我正愁怎麼和那些年輕人相處,你跟我一塊去吧。我讓你見見更多的人,你也幫我跟那些年輕人搭個橋。」

  「……」小白看了看江典,臉更紅了,「副局,真對不起,今天是我和老獵的紀念日,家裡都準備好了,前天還訂了個大浴池,咳咳!」

  

  第177

  

  像是發現自己手漏嘴了什麼,小白低下頭紅了臉。

  江典眉頭皺了一下,雙目閃過不耐。

  「副局,有事嗎?」這時候,回去拿東西的老獵回來了。

  江典笑了一下:「老獵,你可不能總這麼拘著小白啊。叫他出去玩,他都不敢。」老獵一怔,疑惑的看著小白。小白像是被這情況的發展弄懵了,趕緊對著老獵搖頭,但還沒等他解釋,江典又說,「乾脆,今天我做東,帶你們一塊去玩。」

  「怎麼能麻煩副局?小白,怎麼回事。」

  「我不知……」

  「你問他,他當然說不知道啊,可是年輕人,總是得出去玩的嗎。」江典兩句話就把小白的解釋壓了下去,接著臉一黑,從溫和變質問,「怎麼?我請你們倆去玩還這麼推三阻四的?」

  老獵和小白還能怎麼辦?只能跟著去了。

  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跟江典關係不錯的人,江典騎著一隻巨蠍帶著兩人,老獵和小白坐著只圓胖可愛的七星瓢蟲跟在後邊。

  「尼瑪,趙蜱你給老子記著,你人情欠我欠大了!你讓老子……」蟲子走在路上,江典就拿出一隻通訊蟲對著那邊罵。不過蟲身上是完全外露的,隔音可不好,所以江典氣歸氣,聲音不敢大。

  這些人不知道,在他們後邊,另外兩個人比他們還氣。

  「……」

  「怎麼?」

  「那邊說無意中看見我,發現和古早的蟲鏡像中留的祖巫有點像,他也對這件事很不高興。」小白咧咧嘴,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在磨牙。

  老獵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也怪我,本來今年年初就該離開的。」

  小白戳了戳老獵的肋骨條,戳得真是疼的位置,弄得老獵忍不住收手捂著自己的肋骨:「對,怪你,所以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你就跟我玩醫生和病人的遊戲吧。」

  老獵古銅色的臉龐浮現出明顯的紅暈,眼神也有些閃躲,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你到底從哪學來的那些東西?」

  ╮(╯▽╰)╭應該都猜到這兩位是誰了吧。

  當初塔倫嗝屁時說的那些話,確實有一些是真的,比如白銳活了很久,一直活到現在。與白銳的子蠱簽約的,其實,前幾代蟲戰士的壽命都不短,應該是蠱蟲夥伴彼此之間共享的關係。壽命的延長,對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自然來說那就是災難了,索性當時的人還處於很稀少的狀態,白銳發現情況不對後,就禁止十二代以內的子蠱和人簽約,人的壽命慢慢變到了正常狀態。

  不過,當時活到現在的只有白銳和獵星,外加與母樹建立起聯繫的山峰。只是山峰從兩千多年前開始,就常年處於沉睡階段。白銳和獵星本來想隱於世人中間的,可山峰的狀態他們實在是放不下——山峰不能離開母樹太遠,母樹又是萬人敬仰的聖樹藏不了,山峰的身份藏不住。沒有人看著他,山峰說不定哪天就被切片吃掉了。

  至於獵星為什麼能活這麼長久?其實白銳也一直提心吊膽著他會死去,榛子都已經死去好久了。可是獵星雖然非常慢的有些顯老,大概看起來快四十的樣子吧。他的身體卻一直處於巔峰狀態,健康到不能再健康了。

  兩人很久之前就從前台退到了幕後,不過夏國權力金字塔最上層的那些人,都知道國家還存在著這麼三位超級怪物級別的老祖宗。

  睡不醒的山峰,「只是」長壽的獵星,在某些人眼裡還不算什麼,但白銳絕對是最有威脅力的存在。因為最早的五對臣蠱,可是還都活著呢。

  最活躍的是白龍小青,它們搬進了海洋居住,當年艦隊能做環球旅行,也是有它們倆保護的原因。大呱二太定居在炎黃大陸的最大內陸湖裡,因為金色的巨蛙是富貴吉祥的象徵,所以每年都有不少人跑去看它們。金角銀角居住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山中,同時那裡也是真母巢的所在地。坦克和盤絲現在在老秦大陸,過得很快樂。戰車和拔絲在某處深山裡隱居,同過得很快樂。

  等等,坦克和盤絲,戰車和拔絲?

  對,公主和女王,國王和騎士,幸福的在一起了。

  而且這一對一對的,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繁育後代了。現在夏的普通人所見的蟲,和它們血緣關係離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除了被人簽訂的蠱蟲,還有更多的蟲成為了尋常的蟲子,在自然界的競爭中殺與被殺。

  至於傻白?

  沒看見白銳和獵星坐的這個七星瓢蟲嗎?ˍ(:3∠)ˍ這不是七星瓢蟲,這是真的傻白。就是大了點,圓了點,肥了點,然後白銳又在它身上畫了幾個點……

  這位所有蠱蟲的始祖現在就在街上邁著六條腿,看似笨拙的爬行著。

  總之,知道他們存在的人恭敬供著兩人,白銳和獵星也沒想過鬧什麼事,也就是到處去玩、散心而已。兩個人調來這處分局裡體驗生活,原本年初的時候就該離開的,結果發現江典有問題,他們就雙眼發亮的繼續留下了。

  江典帶他們到的是本地一家很少人知道的私人會所,這地方的建立初衷就不是為了盈利,只是幾個有錢有權的朋友想有個玩在一起又不會被打擾的地方。所以這裡的名頭只在長安的上層略有流傳,稍微差一點的家族都不知道。

  但俗話說的好,強中更有強中手,地頭蛇總有被過江龍按頭的一天。

  今天就是這麼個情況,按理說連這家會所的大門在哪都不知道分局副局江典,大搖大擺的帶著四個人就進來了。

  會所比往常還要安靜,原本該在的迎賓一個都沒有。指示他們停蟲地的黑衣人,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泊蟲小弟。

  白銳正大光明的用土包子好奇眼看著對方,這世上還沒有西服,黑衣人的黑衣是一套蟲殼製造的軟甲。白銳在表面上一臉羨慕的同時,心裡卻皺眉不止。

  風格各樣的護甲,是夏國的基本服裝。因為蟲殼不同於金屬或者塑料護具,它們防護力強,輕巧,又柔軟有韌性。但蟲殼也是分等級的,嬰幼兒專用級別的護甲,舒適不會傷害到嬰兒皮膚的同時,也會為新生兒提供各種保護。最強的當然就是軍用級別的護甲,那是絕對禁止流傳出軍隊的。

  但是現在,白銳就在這麼一個泊蟲小弟的身上,看到了軍用級別的護甲——他也是個老而不死的妖怪了,和蟲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他說自己是專家,知道他身份的人沒有一個敢說不字。

  獵星看了白銳一眼:事情看起來有點大,要不要現在離開?

  白銳回他一眼:都到這了,鬧著要走,事情才會大,沒事的。

  白銳身為夏背景最大的人,為什麼反而這麼膽小呢?就是因為他背景最大,才沒人敢把他的消息放出去。歷史書上白銳他們那一代人,都成了神話故事。歷史學者表示,為什麼那一代人連續幾百年都是一個名字呢?因為他們那不是名字,那是一種敬稱,是官位。實際上是連續幾代,十幾代人,叫的都是一樣的名字。

  白銳第一次看到那種解釋後,突然感覺到似曾相識,然後久遠的記憶浮現上來。貌似……他老家關於神農氏、有巢氏、伏羲氏的年齡好像也有類似的解釋吧?

  ˍ(:3∠)ˍ,總覺得好像是突然之間get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總之,他們三個幾千歲老妖精的身份一旦洩露,舉國震動是沒跑的,隨之而來民眾到底是歡呼萬歲,還是高喊燒死妖怪,或者切片研究,那完全就是未知了。而一旦真把白銳惹毛了……呵呵。

  所以,夏國越到上層的管理者越清廉,越兢兢業業,因為他們知道,就算坐在那把最高的椅子上,椅子後邊還有三個老祖宗看著你呢。位置最高的人,反而最孫子。

  可是國家太大了,不是那種出門轉一圈,連昨晚上哪家的男人有心無力,哪家婆婆和媳婦吵架都清清楚楚的小國了,看不到的地方才是絕大多數。

  現在軍品竟然流出來了,雖然被改頭換面,但是對方大搖大擺的穿出來膽子也是夠大的。這還穿到長安來了,這裡可是夏的八大一線城市之一。如果情況嚴重,他們讓人起疑,那可就糟糕了。

  白銳湊到獵星身邊,看似對這環境有點畏懼的摟著獵星的胳膊,嘴唇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反正我們是一組的。」

  一組是國家最神秘的暴、力、機關,人數極少,戰鬥力卻是最驚人的。外傳的他們一支隊伍,就相當於一支軍團。這消息是上面故意漏出來的,一開始是以防萬一,如果這兩位祖宗在外邊漏了什麼,用這個遮掩。後來二十年前真的組建了這麼一支隊伍,不過隊伍裡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倆的存在。

  獵星看白銳是鐵了心要在這裡「玩」下去了,無奈一歎,跟上了江典的腳步。

  「不會是這邊的軍團漏出去的,老秦那邊出問題了。」

  

  第178

  

  「副局,還是先跟我們說說今天都有誰在吧?小警察,得罪不起人。」話是這麼說,但獵星表情可是一點都沒有得罪不起的意思,反而是戒備。

  「主客姓白,倒是和小白一個姓。」江典這麼說的時候,眼睛看著已經成了獵星臂部掛件的白銳,神色間頗是看不上的,「也是我的高中同學,你們不要太拘束,叫他白少就行了,其他人都是陪客,反正都是來玩的,姓名……無所謂。反正出了這個門,以後誰也碰不上誰了。」

  「副局,你這麼說我們更不敢跟著去了,這場面太大,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去的。」

  「老獵,你這人就是太死板了,你看你這麼一臉防備的,這青天白日的,我能害你們嗎?告訴你,人家就是來玩的,體會一下平民老百姓的樂趣,不願意暴露身份,讓其他人捧著。我帶你們來,因為你們都是我的愛將。而且你沉穩踏實,小白老實純善,你們倆blablabla……」

  白銳和獵星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都這樣了,還「體會一下平民老百姓的樂趣」?讓江典做個副局可真是屈才了,這口齒之流利,這臉皮之堅硬,這睜眼說瞎話之坦然,要是干推銷去,早就功成名就了。

  獵星本來也就是恰當的表示一下自己的懷疑,否則和他的「人設」不太相符。被江典吐著唾沫一通數落,立刻訥訥的低頭承認了錯誤,繼續跟著走了。

  「這地方的風格很獨特吧?」走了兩三分鐘,江典看他們老老實實一聲不吭的,以為是把這兩人嚇到了,溫聲問。

  「嗯,仿古仿得不錯。」白銳答。

  「何止是不錯?這裡是完全採用古法建築的。看到那間亭子了嗎?全木結構,連釘子都是木頭的。」

  「哦,那可真是不錯。」白銳忍住爆笑的衝動,附和著。

  現在被稱為祖巫宮博物館的他和獵星過去的家,白銳花了將近兩百多年,才把主體建築搭建完成。前期有些學徒從他這裡學到了手藝,中後期白銳直接招收了專門的建築師。

  這些人和洛卡工匠帶來的技術,成為了夏國早起的兩大建築流派。ˍ(:3∠)ˍ曾經有一段時間那些建築各種奇形怪狀的,像是羅馬石柱配大飛簷,中式房體加馬賽克壁畫加果體美人雕塑,還有些頗具奇幻或科幻風格的——也就是完全說不出啥風格的風格。

  但白銳這個祖巫的代表性太強,後來整體風格還是偏向了中式,但也只是外觀上,現在房屋的建造方式已經完全變了。所以江典說有木頭釘子,白銳為什麼想要爆笑呢?

  「全仿古結構是榫卯結構,根本沒有釘子,什麼連釘子都是木頭的。」突然有人出聲,非常不給江典面子的說。

  江典那張白淨斯文的臉瞬間扭曲了一下,他張嘴,看口型是要罵,但當他轉過身……

  他的表情現在怎麼樣白銳和獵星不知道,可是江典的聲音,那可真是又爽朗又有禮。

  「孫少?你怎麼在外邊?」

  「空氣不好。」孫少伸著懶腰走了過來,眼睛朝白銳和獵星掃了兩眼。

  話說看見這位孫少,白銳腦海裡回想起了很久遠很久遠的一首神曲:殺~馬特~~殺馬特~洗剪吹~吹吹~他染了一頭的黃毛,整個梳成了朝天的雞冠子樣,挺清秀一張臉,畫了個煙熏妝。兩個明晃晃的大耳環,白銳都替他耳朵疼,還有衣服……霧!這樣子不是破虜嗎?就是連袖子都沒有了,只有幾乎一模一樣的銀飾,褲子倒是還有的,就是長褲變短裙了。

  ˍ(:3∠)ˍ啥時候夏國開始流行這種風格了?

  白銳被雷到了,獵星也少有的被雷了。

  孫少看著白銳,冷哼了一聲,扭著腰走了。

  「呸!賣屁股的!」等人走遠了,江典才把臉上的笑容收起來,朝著邊上啐了一口。

  白銳感覺獵星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這孫少應該就是那位白少的寵,物似主人型,再加上之前白銳偷聽到的消息,白少有著怎樣的興趣愛好就不足為怪了。對方不會給白銳帶來任何威脅,但是,已經足夠獵星的護窩本能覺醒了。

  白銳把獵星的胳膊抱得更緊,這對他來說可算是意外之喜了,他們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情趣了。

  又走了兩分鐘,江典推開一扇門,立刻有笛子的聲音傳出來。

  文明發展到現在,蠱笛早已不是蠱師的專有法器,同樣是樂器的一種,更有其它不同的笛子廣為使用。但是,第一個音飄進白銳耳朵裡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蠱笛,吹笛子的是蠱師。這也沒什麼,既然有蠱師去做泥瓦匠,那當然也不能不讓蠱師去做樂師。

  推門進去,這是個面積不小的大廳。擺設和佈置與祖巫宮,「祖巫故居」幾乎一模一樣。

  屏風矮榻,春凳圓桌,白玉地面,金彩漆柱。

  白銳真住這地方?╮(╯▽╰)╭才怪,他和獵星一直住在四合院裡,冬暖夏涼,要光照有光照,要通風又通風。這麼曠又冷冰冰的地方,幾十平米的大床之類的東西他才不要呢,他要的是一張床四條腿纏一塊的那種。

  不過祖巫宮樹大招風,白銳和獵星決定搬走的時候,當時的領導者表示:「兩位祖宗你們這舊居太平凡了點。」

  白銳回答:「你想咋整就咋整吧。」

  然後就有了個金碧輝煌的故居出來,話說那大廳其實原來就是個儲藏室。

  大廳裡有十多號人,男女老少都有。三分之一的人穿著正常,三分之二的人都穿著跟剛才那位殺馬特孫少很相近。知道的,明白這是某個秘密聚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cosplay現場呢。

  ——︿( ̄︶ ̄)︿祖巫可是每年cosplay大會上必出的人物,某宅男覺得自己成了被cos的對象,也是很心滿意足的。

  江典帶著他們向一個人走過去,白銳和獵星要跟過去,那跟著來的另外兩個人一左一右按住獵星的肩膀:「老獵,咱們去那邊喝一杯,讓小白跟著江局去就行了。」

  獵星掙扎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是跟小白走吧。」

  「老獵,你這是不給江局面子嗎?而且你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鬧起來,江局不高興,你更得不了好。」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獵星質問,不過聲音還是壓低了。

  「我們是對你好的意思,小白,你也不想你男朋友出事吧?乖乖跟江局過去,等著晚上過去,一切還是風平浪靜。」

  白銳像是被嚇到了,臉色慘白,但看著「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架住動彈不得」,可是點點頭,跟著江典去了。

  那白少正在抽煙,其中一個有點年紀的陪客看著江典帶著白銳過來了,趕緊湊到白少身邊,指著白銳說:「白少,你看這個行嗎?」

  白銳現在是便裝,沒穿軟甲,有點像是改良漢服,上衣是交領短打,下面一條寬鬆的褲子,配著一頭短髮。

  白少朝白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神色間露出一點趣味:「怎麼沒換衣服啊?」

  「這就換,這就換。」

  白銳正在看坐在白少身邊的一個穿著很類似破虜同模的年輕人,話說,其實後來有時間,他已經做出來很多衣服了。雁虞、蚩靈、南皇、燭天、破軍、定國、朔雪、儒風,他都穿過,也都在祖巫宮留下了一套成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流傳最廣的還是破虜——難道因為是最破廉恥嗎?

  ˍ(:3∠)ˍ這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情。

  那個年輕人就是吹著蠱笛的人,他跟白銳的五官有六分像,氣質是很冷艷的那種。

  「行了,別吹了,再怎麼吹你也就那點蠱霧。」白少不耐煩的抓了一把乾果直接扔到了年輕人臉上。

  這個年輕人是個蠱師,能力很差的那種。

  就算是有成為蠱師的資質,但每個人最後能到達的地方,依舊是不同的。有很多蠱師連小擦傷也治不好,也有蠱師連被馴養得溫順的蜜蜂也召喚不來。白銳教導學徒的時候,也告訴他們不要一條路走到黑,能夠另謀出路也是好的。但已經有了升天的梯子,無數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梯子不夠長,卻還是死死的把住,不會從上面下來。

  年輕人的笛子吹得很好聽,但無奈他並不是做一個樂手在這裡吹奏,而是作為一個玩物。

  青年不言不語,老老實實放下笛子。

  誰知道青年這麼老實,一樣惹了白少不高興,他猛地抓住跟前的杯子,朝著年輕人扔了過去。

  白銳本來要跟著那中年人離開的,看這情況上前一步,手一伸,扔出去的杯子被他撈在了手裡。

  年輕人感激的看了白銳一眼,要是他被扔了個結實,那傷可不會輕。

  「你們今天是都要跟我對著幹是不是?!」白少站了起來。

  青年也站了起來,恰好擋在白銳身前:「白少,是我剛才不對,我給您認錯,您怎麼罰我都行,這位……是新人,不懂規矩,您別跟他置氣。」

 

04

 

04

 

白少正被周圍人順毛,臉色剛變好,就想起來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

 

「這塔碼哪來的中二傻缺?」

 

「!!!」江典都嚇傻了,雖然他也覺得這白少就是個中二傻缺,但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媽呢。知道也不能說,或者在背後說一下就好了。你當著他的面說,他中二傻缺,那你不是更傻缺?

 

白銳是來玩的,還以為有什麼大陰謀,大場面,他正好和獵星玩一玩打臉打很想這個遊戲。誰知道這裡大的就只有一個紈褲加傻缺,頓時讓白銳懶得再裝了。跟小孩子玩過家家可以,給熊孩子捧臭腳免談。

 

「對!這是哪來的中二傻缺!」中年人反應快,一邊拉住同樣嚇傻了的青年,指著他,「這不就是個中二傻缺?」是他讓江典把這個人帶來的,現在中年人、江典,還有白銳,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機智的,絕對算是人才了,白銳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這個笑話非常冷,而且一點都不好笑。」白少陰沉著臉,站了起來,抬手指著白銳。正好這時候又走過來了一個人,站在白銳的身邊,「你……又是哪來的?」

 

「那邊走過來的。」獵星指了指某方向,江典的兩個手下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地上,看起來是喝醉了呼呼大睡。但是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醉,顯然是獵星對他們做了手腳,「走吧?」

 

「走。」白銳點點頭,就在這個瞬間,這裡的大半人全都吐著白沫,屎尿齊流的倒在地上,抽搐痙攣。

 

現在夏國的人們對蟲的依賴,就如白銳來時地球的人們對電器的依賴,甚至更嚴重。而除非把一個人放到絕對不發達地區,否則無法剝奪一個人使用電器。可在夏,即使現在使用的同心蠱是其他當代蠱師的母蠱孕育出的,和傻白說不定都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作為一切的本源,白銳依舊有能力剝奪任何人與蠱蟲的聯繫。

 

剛剛那一切發生的時候,青年被嚇得一哆嗦,他還以為這是什麼嚴重的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可是他發現自己和其他「服務人員」都沒事,白銳和另外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則要離開,立刻意識到這情況雖然也是人為,但和他想的明顯不一樣:「等等!你是誰?」

 

「我是雷鋒。」白銳擺擺手,和獵星推門離開了。

 

青年一臉激動的低聲喃喃:「原來雷鋒真的存在啊……」

 

兩人離開後兩分鐘,這地方就被國安人員包圍了。至於老秦那邊的駐軍隊伍的大換血,那就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正在回家路上的獵星忍不住問:「白銳,你換個化名不好嗎?為什麼每次都用這個?「

 

「嗯,下次換,下次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總覺得還是怪怪的,但是,白銳的手已經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而且正在向上:「別……還在路上呢。」

 

刷的一聲,偽裝成瓢蟲的傻白把翅膀豎了起來,正好把兩人遮住了。

 

「大半夜的路上沒什麼人,況且……你這可是急診,不盡快救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白銳對獵星的瞭解那絕對是不知道多少歲月積累出來的,手指頭動一動就能讓獵星爽得發麻。

 

「這路上……有留影蟲……」獵星呼吸變得灼熱,但顯然還惦記著交通法規。

 

「有傻白呢,沒事。」

 

蟲就是有這個好處,當乘蟲人空不出手腳和腦子來下達指令的時候,它們也能自己載著人回家去。白銳來的時候,汽車的智能可是都達不到這一點。

 

被白銳這麼一說,獵星也放下了顧忌,本來他就是比白銳更放得開的人。白銳對他的身體瞭若指掌,獵星也同樣是不遑多讓。兩個人很快就在傻白的背上,蟲震了起來。

 

傻白果然智商夠高,爬了十幾分鐘後,乾脆直接用飛的。

 

夏國居民樓,三層以上的建築物,除了陽台之外,都還會有個蟲台。其實就是個比陽台更寬,而且沒有圍欄的延伸部分,都是給能飛行的蟲們降落用的。

 

傻白降落在了他家的蟲台上,難分難解的兩人直接從它的背上滾進屋裡去了。幾場大戰下來,折騰到第二天清早——是週末,兩個人也不值班,至於江典身上出事,相信也沒人會想特意聯繫他們吧。

 

白銳重新鋪好了床單,又去煮了面,獵星從浴室出來,兩個人就躺在床上,並派吃著東西。白銳一邊吃著,眼睛還死死盯著例行肩膀上的幾點紅痕。

 

「看了……咳!」獵星一張口,沒想到自己嗓音嘶啞得厲害,白銳反應飛快的遞水過去,獵星喝了兩口,才算好些,「看了幾千年,還沒看膩嗎?」

 

「沒有。」白銳搖頭,都說七年之癢,但他和獵星幾百個七年都過來了,他對獵星的癢……從來都只有在床上解癢這一個意思,「怎麼突然想起來這個?」

 

獵星騰出手來捏了白銳的臉頰一下:「隨口玩笑,反應過度。」

 

「哦……」白銳點點頭,沒說什麼。一會兩個人吃完了,他把碗筷端走洗乾淨回來的時候,獵星已經睡著了。白銳也鑽進被窩,從背後抱住獵星跟著睡去。

 

當房間裡靜謐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時,獵星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用最緩慢的動作轉身,一臉憂慮的看著白銳。

 

他和白銳的感情方面從彼此確定開始,就沒什麼波折,這麼漫長的生命裡雖然少不了想來三一下的男男女女,但從來沒有誰成功過。相比之下,除了黑爸和果爸之外的其他人就不同了。壽命短的時候還沒什麼,但是當生活好起來,壽命變得漫長,總會多多少少的發生變化。能從頭走到位的不是沒有,可是中間總是會經歷太多的坎坷與變故。

 

衰葉和茅收的最終沒能再復合,茅收不是蟲戰士,五十八歲的時候去了。衰葉後來和被他救回來的那個大個子少年在一起了。那少年人後來跟一個女人突然鬧出了一點事情,但又回到了衰葉身邊。當時誰都以為衰葉不會再接受他,可沒想到衰葉再次點頭了。

 

後來慢慢的人,相熟的人才意識到,衰葉不是心軟,他是已經沒有激情了。他沒把少年人當成情侶,而是當成一個孩子、弟弟。對情人一些事情是無法原諒的,但是對付出真心的家人,總有些事是可以原諒的。或者應該說,衰葉因為自己無法付出該有的感情,所以反而是對對方心存愧疚的吧?

 

他們的後半輩子倒是平順,兩個人相守再沒有什麼波折。其他人也大多和衰葉差不多,不過順順利利從頭走到尾的真沒幾個。和平分手的有,棄舊迎新的也有。

 

莫瑞松王在六十歲之後,把王位給了他兒子,跑到夏城來了。一開始還以為他終於過盡千帆了,誰知道是個狗改不了□□的。在和諾塞利恩重歸於好三年後,就又去找新鮮了。這次諾塞利恩沒有再原諒他,十年後,諾塞利恩竟然和文斯托爾走到了一塊。莫瑞松則在一輩子的沾花惹草中,走完了一生。

 

黑爸果爸一輩子都在一起,當他們倆三百多歲的時候,兩人突然說要出去遊歷,然後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獵星沒有問黑爸和果爸的飛龍是不是死了,即使他的榛子早就已經因為衰老而死去了,白銳也沒有主動跟獵星說過什麼。獵星自己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是,他決定給自己留一個夢想。

 

現在,獵星在想,要不要給白銳也留下一個夢想。

 

——獵星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不是胡思亂想,是他真的有那麼一種感知,即使身體現在還好,但也撐不了多久了。

 

如果白銳能夠是個花心的人該多好。那樣的話,他現在就能夠放心的走。

 

獵星歎氣,不過只歎到一半,就讓他把剩下半口氣嚥了回去。因為白銳突然伸出胳膊,把他拉了過去。

 

「獵星,跟我回蟲巢。」白銳湊了過來,額頭擦過獵星的肩膀,讓獵星感覺到一陣濕意。

 

「你……已經知道了嗎?」獵星覺得自己的嗓子比剛剛還要乾澀。

 

「嗯,但我不能放你走。」白銳把獵星摟得更緊,「不能放。」

 

「好,我跟你去蟲巢。」雖然不知道白銳要帶他去蟲巢是要做什麼,但是獵星半點猶豫也沒有,他答應著,手摸著白銳的頭髮,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期待。

 

或許他會變成一隻蟲?那樣也不錯,只是那樣一來他大概就不能和白銳做這種舒服的事情了吧?內裡再怎麼樣,蟲的身體構造也沒法讓人獲得滿足。

 

白銳把臉從獵星的胸口上抬起來,親吻獵星的下巴,嘴唇……剛剛結束□□愉的兩個人,再次在換好床單沒多久的床上纏、綿了起來。兩個人都用盡自己的一切手段和方法迎合與取悅著對方,要搾乾彼此的最後一滴精力……

 

05

 

05

 

夏國第三艦隊,正在老秦的望鄉港停靠,補充給養。

 

不只是戰艦上的水兵,貨船和漁船船員的蠱蟲夥伴大多是蛇類,有少數是蜘蛛。各大港口都有一個廣場,讓這些爬蟲類曬太陽。一些窮人家的孩子,拎著小桶站在廣場外邊,有帶自己蛇夥伴來的船員,他們就立刻湊上去問需不需要服務。需要的,這些孩子就會在蛇蠱們曬太陽的同時,為它們擦洗身體。

 

還有些背著口袋的成年人,口袋裡大多是一些活的小獸,或者新鮮的肉類,供船員購買餵養蛇蠱。

 

整個廣場都是大大小小的慵懶蛇類,為這些蛇服務的孩子,買東西的船員。可是突然,所有的蛇都想著港口方向抬起了頭。在自己的人類夥伴不在,或者明明人類夥伴就在身邊它們卻視而不見的情況下,這些蛇同時向著港口爬去。

 

這動靜引起了騷亂,所有港口附近的人全都跑了過來,更遠處,還有感覺到蠱蟲夥伴不對勁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跑來。

 

當這些蛇聚集到了港口邊,人們發現不遠處的海水變得異常黑暗,有什麼在海面之下。

 

「海獸襲擊!」守港士兵跑去驚醒了警報蟲。

 

可是沒人放下心來,海獸襲擊其實每年都得發生那麼三五回,但是蛇蠱們還是有史以來頭一回做出這種表現。部分人沒了看熱鬧的心思,離開港口奔向城市——過去發生的海獸襲擊也算是訓練了人們,雖然有些人趁機幹了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但沒有發生大規模的騷亂或者打、砸、搶事件。

 

士兵們在港口上聚集,但讓所有人頭痛的是,蛇蠱們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依舊平鋪在碼頭邊上。還有更多的蛇蠱源源不斷的從城市裡湧來,反而把士兵們擠得不得不一步步後退。

 

就在軍官們焦頭爛額的時候,巨大的水花聲從碼頭的方向響起。人們下意識的向那方向看去,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有許多人發出驚叫,甚至被嚇得當場跌倒的。

 

那是兩條巨蛇,就是夏國最大的船,也能被它們輕而易舉的一口吞下去。一條白色,一條青色,兩條蛇的身體上長滿了籐壺、海藻,還有其它寄生物,隨著它們的動作,不時有些魚蝦之類的東西掉下來。

 

兩條巨蛇向著岸邊游來。碼頭邊停靠的大小船隻被擠得歪歪斜斜,還有兩艘噸位較小的穿,直接翻了。

 

擠滿岸邊的蛇蠱們總算動了,它們層層疊疊的擠著,給這兩條巨蛇讓開路。士兵們一開始有些呆,但反應過來之後,也趕緊讓路。一邊讓,他們一邊看著彼此。

 

是它們嗎?

 

青與白龍?

 

我竟然能夠親眼見到它們?

 

都流傳這兩條蛇在海中生活,但是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人看見到它們了。甚至近些年來,還有些磚家叫獸蹦出來,說巨蛇也是和白巫、獵星一樣,都只是遠古的人們幻想出來的。

 

但是水兵們清楚,它們是真的,沒有它們,人類不可能那麼早就踏上征服大海的旅程。對海中的巨獸來說,坐在船中的人類對海怪來說,就是罐頭裡的美食。

 

水兵們正激動中,突然發現自己的蛇蠱夥伴終於有了回應,如果沒錯的話,夥伴的意思好像是……

 

半個小時後,碼頭再次熱鬧了起來。密密麻麻的人圍在隔離帶之外,看著水兵們一臉興奮的為兩條巨蛇清理鱗片。一開始水兵們還都小心翼翼的,擔心自己用力太大,傷到了巨蛇,後來發現無論自己使用多麼鋒利的兵器,用多大的力量,也無法在巨蛇的鱗片上留下哪怕一絲劃痕,也就放開了手腳。

 

他們干了半天,讓兩條巨蛇現出了原貌。它們各自吐出了一大坨黏糊糊的東西,轉身回到海中了。

 

人們還是有些失望的,他們以為巨蛇會留下。不過,當發現巨蛇留下的是它們的蛇蛻時,那點遺憾很快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三個月後,巨蛇們在夏國的踏波港登陸,這次它們半刻鐘也沒有停留,直接奔赴內陸。

 

在白龍和小青回來之前,或者說是在它們上岸請人幫忙清潔鱗片的同一天。夢澤湖(最大內陸湖)的大量遊客,目睹了兩隻巨蛙上岸。分處夏國南北兩端的兩處山脈,也分別有人看到巨蠍和巨蛛的身影。

 

說這些目擊者譁眾取寵的聲音剛剛響起,就有更多的人親眼目睹。實際上,這些大傢伙根本就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直線前進。

 

而只要看到它們,身為夏國人,就會立刻知道它們是誰,民間自然是一片嘩然。

 

「去年不是還有個叫獸說要更改歷史教科書,把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去掉嗎?去啊!去啊!」

 

「這些聖蟲都出現了,白巫和獵星首領……是不是也是真的?」

 

「我們到現在還鬧不清楚,為什麼能夠和蟲建立這種友好的聯繫。如果白巫真的存在,那必然能夠從他身上得到第一手的資料,國家顯然有很多事情隱瞞了我們,我們需要知情權!」

 

「第一代蠱蟲啊……要是能讓我和它們成為蠱蟲夥伴。不,就算不是它們,第二代,第三代也好啊。」

 

有的人懷著朝聖之心,有的人懷著科學之心,還有的人就是別有用心,無數人開始向著這些大傢伙的同一方向前進。那是幾十年前就劃定為自然保護區的一片山脈,被嚴密保護著。無關人等,自然被要求禁止前進。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險些釀成暴、動,但是,所有的蠱蟲都不動了。

 

大到作為長途交通工具的列車蟲,小到記錄聲音的錄音蟲,天上飛的蜻蜓,地底下跑的土龍。無論它們的夥伴怎麼規勸、咒罵,甚至暴力相對,也拒絕進入那個區域。甚至有大批人突然抽搐著倒地,之後同心蠱離體而出。

 

剝奪同心蠱,這是夏國最殘忍的刑罰,因為現在很多人的第一個蠱蟲夥伴就是父母蠱蟲夥伴的後裔,剛出生一個月就和蠱蟲夥伴連接了。與第一個夥伴的關係,比和爹媽的關係都親近。被剝奪蠱蟲夥伴,不只是生活受到了嚴重影響,心理上的打擊也是巨大的。

 

被判處剝奪蠱蟲夥伴的凡人,很多人在行刑前,就已經自殺了。行刑後的的人,也活不了太長時間。因為這種刑罰太過殘忍,所以在五十年前,這種刑罰被正式剔除出法典。

 

這下子反正普通是不敢鬧了,他們過來是朝聖、是好奇、是湊熱鬧,看著其他人的下場,好奇心再怎麼強烈也沒有自己的蠱蟲夥伴和命重要。況且,這麼大範圍的同時剝奪人的蠱蟲夥伴,人們隱約都明白,能施展出這樣手段的到底是誰了,只是當事實這麼明顯的時候,反而沒人敢說了。

 

這就像是白銳地球家鄉的成語那個成語:葉公好龍。

 

本來事情已經有些平息下去了,白龍和小青的到來,再次引來一片暗潮洶湧。

 

傳說中的五對王蠱,已經出現了四對,很可能他們去的地方就是剩下那對王蠱的所在地。所有人都被好奇心折磨得抓耳撓腮,可一旦進入那個區域,夥伴被剝奪,更有巨型蠱蟲爬出來直接扔出去沒商量。再加上上層的沉默,一切也終歸是不了了之——其實上層比他們還要緊張。因為不久之前白銳來找過他們一趟,說過這大概是最後一面了。在白銳走後,母樹吞掉了沉睡的山峰。

 

蟲巢還是像顆巨大的紅寶石一樣,不過原來白銳能把它背著或者抱著,現在卻是徹底不可能了——這東西長寬高都超過十米去了。

 

聽見背後有動靜,白銳立刻端著一杯蜜水朝著邊上的一個洞穴跑去。

 

洞頂上的螢光蘑菇閃爍著藍綠色的幽光,地上鋪著獸皮,一個老人躺在獸皮上有些困難的睜開眼睛。白銳扶起老人,給他餵下幾口蜜水,問著:「獵星,你好點了嗎?」

 

從獵星和白銳離開城市的那天開始,獵星就開始以一天一年的速度快速衰老。現在他的牙齒已經掉光了,渾身的皮膚乾癟鬆弛,雙眼已經失明,說話含混不清。對白銳的提問,他只能以呃啊來回應

 

但白銳知道,獵星的意識是清醒的。他親吻著獵星已經扭曲變形的乾澀嘴唇:「別擔心,白龍和小青很快就要到了,那時候,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系統,這些年謝謝你。】

 

【玩家將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和玩家合作,是我的榮幸。】

 

【系統你沒中毒嗎?或者是時間太長程序老化?】我家的系統才不會誇獎人呢。

 

【我服務的玩家有被虐愛好,作為一個系統,也是很心塞的。】

 

【Σ(°△°|||)︴霧,系統君你啥時候這麼人性化了?】

 

【既然已經是最後了,本系統認為有必要向玩家展示一下,本系統的智慧等級。玩家確認要執行同化命令嗎?】

 

【確認。】系統雖然是個坑貨,但是沒有系統,白銳早就在穿來的第一天就被打死……不對啊,沒有系統我也不會穿過來啊!不過算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用了。

 

【請玩家去掉身上的衣服。】

 

白銳依言把自己和獵星脫了個乾淨。

 

【假髮也包括在內。】

 

【……】_(:3∠)_好吧,就算幾千年了,白銳也依舊是……白、銳!

 

他依依不捨的把假髮放下,然後抱著獵星來到了蟲巢下。傻白從蟲巢上爬了下來,地面上,五對王蠱各據一方,張開大口,各色的毒霧從它們口中噴出,直接滲入地下。傻白吞入這些蠱霧,又吐出紫紅色的霧氣,漸漸的霧氣籠住了整個空間。他和獵星外表的皮膚開始融化進了蠱霧裡,然後是肌肉,內臟,骨骼,但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白銳,還是獵星都是一臉的安詳甚至舒適。

 

蠱霧遊蕩著,彷彿有生命的,最終鑽進了蟲巢裡。蟲巢在接納了這些霧氣後,從原來的紅寶石變成了一團凝固的火,越發的璀璨奪目。

 

而在一個物質無法達到的地方,兩個精神相擁到了一起,繼而陷入了無聲的沉眠……

 

181 番外之二哈變人了

 

 

鹿腿趴在地上,睡得很香甜,它已經很有一把年紀了,但依舊是白銳最初見到它時候的樣子。

 

(╯▽╰)╭話雖然很文藝,事實就是,這傢伙依舊二,二,和二啊!就算找到了另外一半也是那個樣子。

 

今年冬天雪很少,干冷干冷的,白銳最喜歡的就是待在家裡,獵星在抱著獵星,獵星不在,抱著黑狼或者鹿腿。他伸了個懶腰,錘錘肩膀。

 

感覺這些日子都有些躺懶了,轉頭看著黑白相間和全黑的兩隻超大毛絨動物,白銳用手撐著下巴。最開始跟著鹿腿一塊過來的二哈們,已經陸續都死去了,是壽終正寢的。現在的二哈,基本上已經都是第二代了。他很早就想過要讓二哈也和蠱蟲也成為夥伴,可是並不成功。

 

後來發現不是動物不行,是戰獸不行。他們身上那個白銳怎麼看怎麼神秘的魂晶,對於蠱蟲有驅逐作用。白銳想到了跟蟲巫好像有八輩子仇的滾滾媽,覺得模模糊糊觸摸到了一點事情的真相。不過再想看到完整的真實,就不可得了。

 

又伸了個懶腰,白銳站了起來,想著獵星要回來了,那就該做飯了。出去一趟,回來的白銳扛著大半隻剝了皮在外邊凍硬了的鹿回來,一進門,他就呆住了。

 

霧!這是誰?!剛剛明明沒看到有人進來啊。

 

——兩個光脫脫的男人,躺在他的家裡,他的火塘邊上。剛才還睡死的二哈和黑狼呢?

 

「誰跟我開玩笑?!出來!」白銳只能想到是某個損友跟他開玩笑,他絕對不相信有人偷偷摸摸進到他家裡,拽走兩隻大型二貨,就只為了在他火塘邊睡覺?一邊質問,白銳一邊把靠外邊的那傢伙拽了起來,「你是誰,誰讓你……噗!哈哈哈哈!」

 

一把這人拽起來,白銳看見他的臉,就實在忍不住笑起來了。這個人長了一張極為英氣的臉,但是!他也長了一雙白眉毛,還是只有個小圓點,就像是我國古代仕女一樣的白色眉毛。這樣的臉,配這樣的眉毛……在狂笑的同時,白銳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一種,「真是二哈變人嗎」的疑問。

 

被白銳搖晃的人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雙銳利的眼睛,白銳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立刻放開了手。這人被他一放手倒在了地上,眼睛中浮現出疑惑,然後他問了一聲:「嗷嗚?」

 

「……」

 

另外一個傢伙也醒過來了,用怪異的姿勢趴著打了個哈欠,也跟著:「嗷?」了一聲。

 

話說,就算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事實,這個事實……也已經是事實了。

 

***

 

鹿腿仰望著星空,今天,他覺得有點寂寞。

 

「鹿腿,你給我下來!」白銳插著腰在下面,朝著光腚蹲在房頂上的鹿腿大喊。

 

「嗷!」鹿腿答應立刻答應一聲,從房頂上跳了下來,蹲在地上,要去蹭白銳的。

 

「滾滾!滾遠點!」白銳蹭一下跳出兩米多去,「站起來!站起來!別這姿勢蹲著,太傷眼!」

 

「嗷?」

 

「別裝傻,你還有毛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聽得懂,現在我知道你更聽得懂了。」

 

「嗷~~」鹿腿不開心,但是他很聽話的站了起來,這樣直立讓他感覺很難受,渾身的骨頭好像都不對位置。他摸了摸自己腰間的一大嘟嚕玩意兒,而且這種姿勢讓它感覺很沒安全感,要害部位都明目張膽的擺出來了。

 

那邊拿著裹腰布正要幫他裹上的白銳,已經整個石化了。

 

哎呀,想要撒尿啊。鹿腿舔舔嘴唇,人真可憐,要直立著,舌頭也好短,連鼻子都舔不到。鹿腿轉悠到他最喜歡的牆角處,一邊心裡胡思亂想著,一邊抬起一條腿……

 

結果立足不穩,他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在日常瑣事上沒什麼耐心的二哈,乾脆就一個翻身,四,不,兩爪一腿著地,抬起一條腿,開始放水。放完之後,他又甩了兩下,終於舒服了。

 

目睹整個過程的白銳,已經從石化變成風化了。

 

一個男人這時候走了進來,相比起大洞天全光的鹿腿,對方穿著類似於漢代的男性衣袍,他可就是把自己包裹得非常嚴實了。

 

「嗷!」鹿腿立刻飛奔了過去,兩條胳膊摟住對方,不斷的和對方蹭啊、舔啊的。

 

剛剛把自己粘合好的白銳覺得,他需要靜靜,扶著牆,白銳自己進屋去了。

 

「嗷嗷?」

 

「啊嗚,嗚嗚……」

 

為了方便閱讀,我們把狗/狼語直接翻譯成人言。

 

「不冷嗎?」

 

「冷,非常冷……」蹭蹭,求安慰。

 

「冷怎麼不穿衣服?」

 

「麻煩,還舔不了自己。」

 

「那怎麼不進屋?」

 

「你沒在,主人不讓我爬。」

 

「好了,我在了,我們回屋吧。」

 

現在鹿腿和黑狼在白銳的小四合院裡,已經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房裡燒著爐子——青銅皮的爐子,煉鐵技術還沒發展起來。白銳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暖氣,家裡燒著爐子,但是他上小學之後,爐子就徹底消失了。他靠著回憶做出了n多失敗的爐子,結果還是工匠們靠譜,自己研究出了能用的爐子。結果研究出來了,白銳才發現系統那裡有賣圖紙的_(:3∠)_

 

爐火正旺,屋子裡正暖,黑狼一看就知道鹿腿這爐火是白銳幫忙給他們看的,煤炭是白銳幫忙續的。

 

黑狼稍微鬆開了一些外袍,坐了下去。鹿腿撅著屁股,趴在他對面。黑狼艱難的壓抑住一腳踹在那個屁股上的衝動,把腳又收了收。

 

「鹿腿,你比我更早和人生活在一起,比我更瞭解人的生活方式,為什麼變成了人,你反而還是過去的做派呢?」

 

鹿腿扭了兩下,擺出了一個……不知道是想舔蛋蛋,還是用後腿撓耳朵的姿勢。是狼的時候,看見鹿腿這麼做是很當然的事情。黑狼自己也這麼做,但是成為了人再看這二貨這麼做,黑狼已經不想踹他了,只想把爐子抬起來砸死他!

 

比了比眼睛,黑狼總算把額頭上的青筋憋回去了。

 

鹿腿終於放棄了把腳丫子掰上後腦勺,一邊嘀咕著「人的身體怎麼這麼硬啊,我看主人的腿明明能掰成各種姿勢的。」,一邊再次開始了用舌頭舔鼻子的嘗試,但是還沒舔著自己的鼻子,他就已經變成了鬥雞眼。

 

「你聽沒聽我說話啊?」黑狼突然湊過去,雙手捏住他的臉頰向兩邊扯。

 

「聽……聽界惹……」

 

「那就回答!」

 

鹿腿撓撓自己的後腦勺:「沒什麼人,還是狗啊的……我就是鹿腿啊。反正現在又不是需要幹架的時候,在自己的家裡,當然就是隨心所欲才好吧。」

 

黑狼先是覺得鹿腿說的話很是高大上的富含哲理,讓他竟然無言以對。但是再看看那個現在又開始撓屁股的傢伙,頓時感覺自己太傻了,這傢伙依舊只是二、二和二而已吧!

 

算了,去找東西吃吧。黑狼放棄了,轉身就要去找食,可手腕被鹿腿拉住了。

 

「怎麼了?」

 

鹿腿湊過來,抽動鼻子,銳利的黑眼睛直視著黑狼,黑狼有那麼一會竟然覺得怦然心動:「黑狼,你身上真好聞,好聞得我都硬了,我們做吧。」

 

「……」

 

往常——他們倆還是毛茸茸時候的那個往常——的時候,他這麼說,黑狼就會很高興的湊過來,也聞著鹿腿身上的味道,舔一舔彼此的臉,黑狼就會趴下,捲起尾巴,任由他為所欲為。

 

可是現在,黑狼沒說話,也沒動,就這麼看著他。神色很複雜。看得二哈也二不起來了,甚至有點心裡發毛,他沒繼續湊近,坐回去了:「黑狼,你這麼喜歡做人嗎?「

 

相比起依舊喜歡光著屁股四處跑的鹿腿,黑狼轉變的很快,現在的他轉到外邊,誰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曾經是一頭狼。

 

「人……」黑狼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族群幾乎被殺光,只有我和幾個同族被抓去角鬥場。在那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殺戮除了作為覓食的手段之外,還能夠被其他種族作為一種享樂。夏比角鬥場好了很多很多,我在這裡住得很舒服,但卻是在人的掌控下。」

 

「你想建立個狼的王國?」

 

「怎麼可能?」黑狼翻了個白眼,「只有我和你的王國嗎?能有什麼用?我只是……想體會一下人的感覺。」

 

「到現在體會的還不夠嗎?你感覺怎麼樣?」

 

「……」黑狼深思了片刻,突然抬手開始脫衣服,在把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真塔碼的累!」

 

「嗷嗚——!」鹿腿立刻趴了上去,「黑狼,你真好聞。」

 

黑狼一巴掌糊他臉上:「你就不能換一句?」

 

「你屁股癢嗎?我棒……」

 

這次黑狼直接上腳,把某二貨踹飛了。

 

「黑狼,我喜歡你。你怎麼樣才能讓我做啊?」

 

黑狼斜他一眼:「再說一遍。」

 

「你怎麼樣才能讓我做啊?」

 

「前邊那句!」

 

「前邊……我喜歡你!」

 

「二貨,過來吧。」

 

(╯▽╰)╭幾天之後,莫名其妙變成人的兩隻,重新莫名其妙的變回去了。黑狼很淡定,鹿腿反而有點憂桑了。

 

「你不是更想做狗嗷?」

 

「嗚,我突然發現做人也有好處的。」

 

「嗯嗷?」

 

「好多姿勢現在都不能用了嗚。」

 

「……」黑狼竄過去,一口咬住了鹿腿的耳朵。

 

「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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