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頻寫手江曄穿越了,現名藍止。

 

地點:自己寫的——升級流種馬文——的大綱。

 

本以為可以建功業抱美人,沒想到,每一件發生的事情,都會被網頁系統寫成文章,自動發文。

 

果然……還是逃不了寫文的命。

 

網頁系統:此文犯了N個禁忌,你自己想辦法。否則,任何一個章節被鎖,你就不用回去了。

 

藍止:……啥?

 

藍止清清喉嚨,覺得既來之,則安之。

 

作為一個出塵出仙,眾人仰慕,好看到不行的師兄,他從今天開始的主要任務,就是搗亂恭謹順和的師弟和眾女子的「——嗶嗶——」。

 

劇情慢慢發展下去,藍止卻發現,身邊這個看起來聽話的小子越來越不像話……

 

還有,文章評論區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在一起,在一起」又是怎麼回事?!

 

系統:請大家撿起節操,堅決貫徹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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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 配角: 其它:

 

 

 

☆、第1 用你的生命寫文吧

 

 

 

藍止望著眼前的落地長鏡,神色漠然。

 

這是一張美得有些失真的臉。

 

深藍的腰帶衣領、淺藍的衣衫和水藍色的髮帶搭配得恰到好處,襯托出他絕頂的容顏和冷的滲人的氣質。

 

據說,為了配上他的姓,藍止從來不穿其它顏色的衣服。

 

#強迫症啊#

 

「師兄,新弟子已經上山,驗試即將開始。」門外一個恭謹的聲音問道。

 

「知道了。」藍止發話,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冽氣息。

 

「是。」門外的人一溜小跑。

 

藍止對著鏡子轉來轉去,再次檢查自己穿錯了沒有。

 

剛穿越進來的時候,他學穿這些古代的衣服就學了大半天。

 

還好,他在震驚之餘反應夠快,很快控制了所有情況,竟然沒有露出馬腳。

 

藍止對自己點了個贊。

 

—— 關鍵時刻能hold得住場面,有大將風采。

 

任誰穿越過來,也不可能像他一樣如此適應。

 

**********

 

藍止,原名江曄,在穿越之前是一個男頻網頁的小真空創造寫手。

 

他的寫作生涯可以用12個字概括:沒人疼沒人愛,沒人知道他存在。

 

大學畢業了沒找著工作,被現實而殘酷的生活所迫,江曄受了前輩們的指點,茅塞頓開,打算把自己21歲以後的美好人生獻給偉大的黃色事業,在這一行裡兢兢業業地奮鬥,闖出一片藍天。

 

於是,他嘔心瀝血,把自己看文十多年所見的所有狗血、賣萌、炫酷的人物和情節堆積在一起,終於創造出了一個被幾個前輩交口稱讚、無限推崇的神之大綱——

 

升級流種馬文巨著:《道魔至聖》【雄厚的背景音樂和「聖」字的無限回音響起】大綱中,男主簡鏘從一個一文不名的毛頭小子,青雲直上,一路打臉,帶著逆天金手指一統兩塊大陸完成至尊夢想,同時收攏各路各型妹子,後宮數量隨著他的階品蹭蹭蹭往上疊,永無止境——人間極樂,莫不至此。

 

正在幻想著靠神大綱一舉成名的時候,他就——趴在鍵盤上睡著了。

 

#論在鍵盤上睡覺的嚴重後果#

 

一覺醒來,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裝飾典雅的大廳,廳裡幾十個人,全都穿著黃色或者灰色的道袍,都在齊刷刷地看著他。

 

江曄:……

 

他錯愕了三秒,只見正座上一個氣派非凡、年紀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微瞇著眼,眼神裡露出些許不郁之色。

 

「藍止,三個月後新徒上山,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可有問題?」

 

十萬隻草泥馬在江曄心中奔騰而過。

 

江曄的臉上一絲情緒也不露出來,迅速答道:「徒兒遵命。」

 

聽到男人滿意地「嗯」了一聲,江曄低下頭,嘴巴已經有點驚訝地合不上了。

 

之後整天發生的事情,江曄都像在做夢一般,直到夜深人靜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一聲「臥槽」才從他嘴裡罵了出來。

 

這是——他!自!己!寫!的!大!綱!

 

他真正的寫作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被這麼——扔!進!來!了!

 

#謝謝穿越大神,手動拜拜#

 

黑夜裡躺在床上,江曄一遍一遍在心中翻轉著這個殼子的履歷。

 

姓名:藍止

 

性別:男

 

身份:北行派的看門大弟子、仙二代

 

逼格:靈氣純度92%的修煉奇才

 

性格:清高傲物、裝【嗶——】技能爆表、氣量幾乎為0

 

怎麼死的:對男主各種嫉妒打壓欺凌不自量力及有眼不識泰山,活該作死死無全屍藍止甩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自己還沒跟男主結下樑子!

 

一切還有的商量!

 

在這個世界裡,道修的資質完全由自身靈氣的純度來決定。92%純度的資質,在北行派甚至整個北部大陸的排名都是槓槓滴。

 

有了這樣的資質——也許,勞資能活下去。

 

藍止翻身,一樣東西突然從他床邊滑落,「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皺眉起身,探頭——

 

地上一個類似屏幕的東西發出溫和的光線。

 

哎?手機也穿過來了?

 

藍止撿起一看,呃——

 

手上的玉牌溫潤光滑,厚薄大小和自己以前的手機差不多,正在顯示他所在的男頻網頁的所有動態。他用手撥了一下——明顯是觸屏——發現除了這個男頻網站,其他的都不能去。

 

好吧。這是為了彌補他即將來臨的枯燥修煉生涯,特地送來讓他休閒娛樂的?

 

還不用充電器?

 

正在把玩玉牌,藍止突然注意到了三個站內短信在忽閃。

 

竟然……有站內短信。

 

他好奇地打開一看——

 

【親愛的作者:長期坐在電腦面前,碼字太辛苦了!歡迎參加本站推出的「用生命寫文」活動!節省時間,放鬆心情,還可以避免眼袋下垂,精神不振。本站期待您的作品!】【親愛的作者,您的作品《道魔至聖》即將於三個月後的101010秒發文,請您利用這段時間好好適應一下生活。組織上看好你,一定要加油完成任務,保持日更哦。】藍止呆愣半天:……啥?

 

【從今日開始,網站禁止一切不健康的文章內容。請各位作者檢查自己即將要發出的文章,確保不會觸犯下列禁忌。】站短裡羅列的十幾條禁忌,排在首二位的,便是《道魔至聖》的核心精神,NPXXOO

 

藍止陰沉著臉。

 

三個站短的信息量簡直不要太多。而且——

 

臥槽他這篇是種馬文,不能寫NPXXOO,難道要鞭策大家好好學習嗎?

 

藍止狐疑一陣,決定不把它當回事。他就是不寫,網頁還能怎麼發文?

 

活命最重要!

 

於是,從這一日開始,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和平理念,藍止開始了戰戰兢兢、努力扮演好藍止這個冰山角色的痛苦生涯。

 

這篇種馬文,藍止只寫了第一章的開頭,也就是他穿越的那個時刻。後來發生的事情,他才剛寫完粗綱和前半段的細綱。特別是到了文章的後期,粗綱十分簡潔,連他自己也沒想清楚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結局都沒想好,寫毛#

 

#藝術家都是這麼隨性的,不喜勿噴,謝謝#

 

所以,很多東西他不懂。他每天過得小心翼翼,就怕裝【嗶——】不到位,被人給一掌斃了升天。

 

衣服不會穿,要練。

 

規矩不熟悉,要學。

 

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懂得如何修煉,要趁人不注意的瘋狂惡補。

 

藍止表示:勞資穿越以後比上學都辛苦!

 

時間,就在藍止如履薄冰的裝【嗶——】中度過,竟然小有所成,氣質逼格各種爆表,一舉一動有飄飄仙人之資,讓整個北行派對他的仰慕呈直線上升狀態。

 

但是,他默默流淚:想寫一個主角的強大,就要先寫他對手的強大。自己如此戰無不勝,卻被男主輕而易舉炮灰掉,更能烘托出男主的風采。

 

——被炮灰,就是藍止存在的意義。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勞資絕對不會再這麼賤#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一次,勞資會給所有炮灰一個棄惡從善的機會#

 

#如果……#

 

終於,三個月後。

 

藍止半躺在床上刷著玉牌,心不在焉。

 

死種馬就快要出現了。

 

他的平靜生活就要如同融化的春雪般一去不返。

 

正在安撫心中湧動的情緒,玉牌上有兩個站內短信閃了起來:【親愛的作者,系統已經按照已經發生了的事件、並配合您的大綱撰寫了第一章,於今日101010秒發文。】發文了?——怎麼可能!

 

藍止的心裡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一刷作者後台,第一章果然出現了。他連忙打開一看 ——

 

這——是誰的文筆!

 

比自己寫的好多了有木有!

 

簡直就是大神級的文筆有木有!

 

文章完全按照他的大綱來寫,第一章所敘述的內容,就是北行派要招收新徒,男主簡鏘作為一個流落的孤兒,偶然中得到了一個死去的預備弟子的信物,打算假冒這個預備弟子的身份,來北行派試試運氣。

 

章節最後的「作者有話說」裡,還賣萌地加上了幾句「求收藏,求評論,求打賞!」

 

藍止:……

 

他又打開另外一個站內短信。

 

【警告!警告!系統檢測到您的大綱後期有若干違規內容。請立刻阻止此類事情發生。】【所有章節都會受到審核,再說一次,所有章節都會受到審核。任何一個不合規定的章節被鎖,您的生命將會受到威脅。請配合組織上的需要,愛護生命,趕快行動起來!】藍止風化了。

 

啥!這是什麼鬼!

 

鎖文就要我小命——無良系統!不帶這麼玩的!

 

藍止淚流滿面:男主就要上山了,自己必須要救一救!

 

 

 

☆、第2 死種馬出場了?

 

 

 

一開始穿越進來的時候,藍止想想自己即將到來的悲慘炮灰命運,決定要堅持一個人生原則:珍愛生命,遠離男主。

 

只要把扮豬吃老虎,殺人不見血的男主伺候著直到他離開北行派,藍止便能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藍止本來就天賦極好,再有了無限寶貝奇遇的外掛,怎麼能不青雲直上,坐擁滿懷?

 

男主看不上的寶貝,他去撿。

 

男主看不上的妹子,他去哄。

 

成不了大業,也能偏安一隅,做個土財主。

 

但是,這一切終於成為了泡影。

 

章節一鎖,自己命都沒有了,還想個屁。

 

他開始苦心思索,自己究竟在神大綱裡都寫了哪些違禁內容。

 

這麼一想……

 

臥槽簡直吐了。

 

藍止當初為了寫此文,惡補了當時能夠找到的所有種馬神文,把裡面最受歡迎的妹子分門別類,一共給簡鏘安排了兩宮四妃十仙女,另外再加上各種各樣的一夜風流,難得糊塗,發生過關係的,大約有一百二十人。

 

而且,此文升級是支線,種馬才是真髓。種馬之風貫穿文章始終,重要的人物都是在床上解決的,一種風格堅持到底,可歌可泣。

 

所以,藍止把自己的信仰做了稍稍滴改變:珍愛生命,教育男主。

 

從現在開始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妹子一看到就會倒貼、X能力強悍的男主,教育成一個自重自愛,見了妹子就要跑的性冷淡。

 

#呵呵#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方案:

 

把他「卡嚓」了。

 

此法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且簡鏘目前武力值低,可行。

 

藍止躉眉思慮了半天,將心比心,覺得此法稍微有點慘絕人寰。況且,大綱裡有一個神階的反派BOSS還等著簡鏘去解決,別人就算有那些奇遇,也沒有那個資質。

 

被「卡嚓」可能會對男主的性格造成不良影響。大BOSS滅不了,自己連同這個世界照樣完蛋。

 

所以,辦法只有一個。

 

珍愛生命,做男主的小弟,隨時阻止男主和任何人的【嗶嗶——】行為。

 

藍止淚流滿面。

 

身為小弟,竟然不讓主子上床,臥槽這簡直是自殺行為有木有。

 

今天,就是男主上山的大日子。他必須要想方設法把男主收攏在旗下,才好進行以後的計劃。

 

出門之前,藍止最後一次刷了一下作者後台。

 

【已發章節:8

 

【收藏:54

 

【點擊:478

 

【評論:24

 

數據慘不忍睹。

 

他打開最新的評論。

 

【簡鏘終於到北行派了。我感覺他路上遇到的那個絕美的女子一定還會再出現,恐怕有重頭戲。迫不及待啊。】呵呵騷年。

 

你猜對了。

 

但是你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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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一抹藍色行雲流水般地掠過交錯的長廊,遇到的北行派眾弟子都垂手站在一旁,恭謹問安:「藍師兄早。」

 

冰山淡淡點頭:「嗯。」

 

身為「上、善、若、水」四大弟子之首,北行派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裝【嗶——】技能必須要槓槓滴。

 

他一直覺得有點可惜——這個身體的主人冷得能把人凍傷,讓他與生俱來、溫暖和煦的親和力完全得不到發揮。

 

突然,長廊盡頭現出一抹紅色人影,讓藍止頭皮有點微麻。

 

此人長得十分美麗,個子嬌小,一看到藍止便笑著快步走了上來,其性情之火熱,讓人略微……應接不暇。

 

#勞資的CP到了,腫麼有種想跑的趕腳#

 

少女在藍止跟前停下,閃著靈動期盼的眼睛:「藍師兄要去修煉場?」

 

藍止淡淡道:「嗯。」

 

少女:「我同師兄一起去。」

 

藍止:「……」

 

廢話。

 

你不去劇情怎麼開展!

 

你雖然現在是勞資的CP,但是不到三個月你就被死種馬勾走了有木有。

 

劇情人物是這樣的。

 

名字:遲水歆

 

身份:掌門遲肅的獨女,藍止的未婚妻。

 

特殊技能:「娶我附贈北行派!」

 

即將發生的劇情:簡鏘上山之後,遲水歆在一次醉酒之後向他哭訴,藍止和她在一起只不過看中了她的身份。於是,藉著醉酒,遲水歆投懷送抱,簡鏘勉強接受,從此勾搭成奸,成為簡鏘的「四妃」之一,後將北行派當成嫁妝拱手送上。

 

簡而言之,藍止不但被炮灰了身體,也被炮灰了靈魂,被光榮地套上了綠帽子。

 

誰叫他嫉妒打壓男主啊活該!

 

這一次,事情不能夠再這樣發展了。

 

你們在草叢裡爽快的時候,就是勞資的命喪之日。

 

這次一定要另外選一個好男人,把自己的CP給好好地送了啊摔!

 

藍止淡淡道:「跟我來,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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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入修煉場,藍止還是稍微被眼前的景象稍微震懾了一下。

 

幾百個穿著青色道袍的孩子整整齊齊地站著,一點動靜也沒有,有些額頭上油光水滑,卻也不敢擦汗,看來只怕已經站了好一會兒。

 

眼前的情景讓藍止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高考,突然有種淡淡的憂傷。

 

幾百個孩子帶著對人生的嚮往和期待來考試,北行派只能收下二十個。

 

藍止今天在宣佈最後的名單的時候,宣讀的不但只是結果,更是終止了幾百個人的夢想。

 

#誰讓你們是路人甲呢#

 

#路人甲不是人嗎臥槽#

 

#本文除了男主就是炮灰再不就是給他上啊臥槽#

 

藍止修長的身體在首座上坐了下來,向坐在旁邊的「善、若、水」三大弟子點頭示意。

 

北行派的產業基業遍佈整個北部大陸,這裡算是總部。每一年,各個地方都要向總部舉薦有潛力的人才,來到總部修煉。若是資質奇高,便會被留在總部繼續陞遷;若是修煉了幾年效果一般,便會被送回地方,但也是衣錦還鄉,飛黃騰達。

 

北行派的四大弟子,每人會帶三十個弟子,專門負責此三十人的修煉。年末,他們也會進行考試,將全派成績最差的二十人踢走,換新血進來。

 

而每年的這個時候,挑選新血便會演變成四大弟子的撕逼戰。

 

資質好的新弟子,會變成香餑餑被人搶來搶去,讓其他選不上的眼饞不已。

 

一般來說,撕逼戰的勝利者基本上都是藍止。

 

道修分為九個階品,人,地,天,星,月,日,聖,仙,神。掌門人遲肅已經有一百多歲的高齡,目前處在日階上品。

 

而藍止連二十歲也不到,已經是星階中品,是他同輩中唯一到了中品的星階修煉者。

 

所以,他是個天才,聲名早已經遍佈北部大陸。

 

有了天才這個招牌,新弟子更是趨之若鶩。被他挑中,那是天大的機遇。

 

環視一周,藍止的目光落在第三排左邊第一個少年身上。

 

少年仍處在成長時期,身材修長,膚色淡蜜,正在低著頭,看不太清楚相貌。

 

明明身上是普通的青色道袍,卻能讓人在人群中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

 

藍止的心跳了起來。

 

就是他了,不會錯的。

 

這種從心底產生的熟悉感。

 

#死種馬#

 

簡鏘出場的時候,年紀是十七歲,已經高於合法X行為年齡。也就是說,在這個年紀XXOO,不會以刑事罪論處。

 

藍止的表情冷峻:「開始吧。」

 

下手十個早就準備好的黃衣弟子各自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晶石,讓站著的候選弟子們輪流把手放在晶石上面,測驗資質。受了靈力的影響,晶石發出或強或弱的光,被黃衣弟子一一記錄下來。

 

這時,靈石的檢測已經到了簡鏘。他把手放在晶石之上,那晶石立刻發出了一股柔和的淡紅色光線,引起了周圍的一陣騷動。

 

藍止撇嘴。這麼淡的紅色,說明簡鏘的靈氣純度在70%75%左右。這樣的資質已屬上乘,就連四大弟子的水弟子,也只不過比他高一點。

 

但是,這不是簡鏘的真正資質。

 

簡鏘走的,是扮豬吃老虎的王道之路。

 

他現在戴了一個特殊的空間戒指,手中散出來的靈氣純度下降30%。所以,簡鏘在北行派的修行可以一日千里,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過了半個時辰,靈力的測試終於結束。十個黃衣弟子聚在一起,慢慢做著統計。

 

藍止的目光環視了修煉場一周,最後又落在簡鏘身上。

 

藍止去年的成績算是相當不錯,二十個被踢走的弟子當中,只有兩個出自於他的旗下。

 

所以,這一次,他只需要兩個人。

 

在他的大綱裡,藍止沒有將簡鏘收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是選了另外兩個少年,一個靈氣純度是78%,另外一個高達81%。這兩個少年和簡鏘明爭暗鬥,最後一一被打臉,成為炮灰1號和炮灰2號。

 

典型的、老套的、有眼不識泰山的炮灰——比如藍止——是升級爽文不可缺少的道具。

 

但是!這次不可以再這樣了。

 

不把死種馬neng到手,自己就等死吧。呵呵噠。

 

 

 

☆、第3 #犯了如此低級錯誤的人絕對不是我#

 

 

 

在藍止的人設裡,所有重要人物的靈力純度自然是被他用百分比和表格製作好了的。比如說,藍止的靈氣純度是92%,遲肅是83%,若弟子白風揚是81%,遲水歆是54%

 

死種馬的靈氣純度?

 

#呵呵##廢話##這個世界的好事全攤在他身上了#

 

實際上,這個世界裡沒有很準確的測量儀器。晶石所測出的靈氣純度,也只能測個大概,相對主觀,不能作為可靠的依據。

 

所以,還有下一輪的複試。

 

半個時辰後,晶石的測量結果終於出來了。

 

這一輪的驗試,刷掉了幾百人。

 

幾百人:……

 

藍止:……

 

幾百人:死作者,我們花幾個月的時間來到北行派,待一上午,再花幾個月的時間趕回去——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藍止:沒……

 

幾百人:……我們可以揍你一頓再回去嗎?

 

藍止:……

 

臥槽他才剛寫好大綱,還沒怎麼開始寫文就被扔進來了啊摔!

 

這些細節還沒開始考慮啊摔!

 

幾百個人被默默地清場了,自然一句話也沒敢亂說。

 

諾大的修煉場立刻空曠了不少。

 

藍止:給你們念首詩吧。

 

你們悄悄地走了,正如你們悄悄地來,你們的臉永遠是背景,襯托著男主的風采。

 

接下來是複試。

 

靈氣的純度最重要的表現,就是修煉者對靈氣的控制能力。越純淨的靈氣越容易控制,越混濁的則越難以駕馭。有些修煉者經過長年刻苦的練習,對靈氣的掌握出神入化,也可以彌補靈氣不純的先天劣勢。所以說,在道修這一列,先天優勢雖然重要,勤能補拙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這個世界裡,除了道修,還有魔修和妖修,他們修煉的方法又不一樣。

 

這個複試,就是針對修煉者對靈氣的掌握能力而進行的測試。

 

遲水歆本人便是藍止旗下的三十名弟子之一,此刻她站在藍止身旁,悄聲道:「藍師兄選中了哪兩個人?」

 

藍止高深莫測道:「言之過早。」

 

內定已有,暫不透露給媒體,尤其是八卦媒體。

 

五十二個人被聚集到修煉場前面,齊刷刷地抬頭看著他們仰慕不已的北行派精英。

 

藍止的臉像一塊白板:「開始。」

 

眾人一字排開,每人手裡拿了一大塊晶塊,表面已經被磨平。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在一個時辰內,用靈力將道修的基本課程《氣訣》刻在上面。《氣訣》一共有121個字,要是都能刻在上面,且字跡清晰可見,則說明此人的靈氣控制能力屬於上乘。

 

大家安靜地刻字,一個時辰的時間著實過長,藍止幾個人都開始打坐進入修煉狀態。終於,一聲清脆的晶體敲擊聲,測試終於完畢,黃衣弟子馬上上前統計結果。

 

藍止向善弟子齊驀然使出一個眼色,後者慢慢地站起來,把雙手背到身後,清了清喉嚨,開始了語重心長的談話。

 

齊驀然的靈氣純度只有74%,之所以能混到北行派排名第二的位置,主要是由於他八面玲瓏的交際能力。

 

他做的,是藍止不想做的事情。

 

有了他的存在,藍止才能潛心修煉,然後把他踩在腳下。

 

齊驀然果然不負眾望,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從介紹北行派的歷史到修煉的訣竅,說了小半個時辰的漂亮話,直到藍止示意他複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才住嘴。

 

五十二人馬上「啪啪啪」地熱烈鼓掌。

 

到了齊驀然這種高度,說出來的是大便都會有人鼓掌。

 

藍止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簡鏘,卻突然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立刻眉毛一抖,冰塊臉差點hold不住。

 

少年眉目如畫,眸底聚煞,五官明明冰冷,微笑起來卻有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向藍止輕輕頷首。

 

藍止:……

 

「藍師兄,該決定新弟子的分配了。」熱情的小紅花推推藍止的胳膊,打斷他和下面一個不知名少年的對視,渾然不覺自己的目光粘在死種馬身上移不開,「那是誰啊?」

 

藍止面無表情地接過名單,目送著簡鏘修長的身影和五十二人離開修煉場,把注意力收回來。

 

接下來的重頭戲,就是四大弟子的撕逼戰。

 

他們手上有每個新弟子的驗試成績和身份姓名等資料,要哪個,便把那人的名字圈出來。若是名字不重複,那新弟子便歸入他旗下。若是有個新弟子大家都想要,四大弟子便會陷入撕逼狀態。

 

藍止今年只需兩個,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避過成績最好的兩個人。若是和藍止正面槓上,接下來的一年裡他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藍止迅速把名單瀏覽一遍,突然有點窘。

 

簡鏘是冒充另外一個弟子的身份來的,也就是說,他現在用的,也是那個人的名字。

 

問題是,藍止還沒在大綱裡寫那個弟子叫什麼名字。

 

換言之,他不知道這名單裡面誰是簡鏘。

 

現在,每個弟子都在把自己要的人圈出來。要是他這一輪沒有圈到簡鏘,簡鏘就要歸別人了。

 

#犯了如此低級錯誤的人絕對不是我#

 

藍止扶額,白皙的面皮微微發燙。

 

若弟子白風揚道:「藍師兄?」

 

藍止再次迅速評估一下名單上的成績。簡鏘現在的靈氣純度應該是上乘——靈氣純度上乘的一共有六個——按照簡鏘現在的能力,對靈氣控制力應該還不好——所以他應該完成了80字到100字左右——這樣的人選有四個。

 

白風揚:「藍師兄?」

 

藍止:「……」

 

藍止指著名單上的四個名字,冷著臉向一個黃衣弟子吩咐:「叫這四個人來。」

 

眾人:「……」

 

藍止的臉上寒冰不變。

 

勞資就是要濫用職權你能怎樣。

 

勞資官大一階壓死人你能怎樣。

 

你們不服能怎樣?

 

呵呵。

 

四個人被帶上來了,簡鏘就在其中,臉上仍然帶著溫和不變的笑容。

 

白風揚一臉討好地看著藍止:「藍師兄,你要哪個?」

 

藍止在心裡微哼。

 

白風揚你急個屁。

 

勞資知道你看中了簡鏘,因為你根本就知道他扮豬吃老虎。

 

現在來倒帶一下。

 

在原大綱裡,簡鏘的確是跟了白風揚的。這裡的原因,是白風揚日前下山追擊一個魔修,一直追到了幾十里外的城鎮。

 

北部大陸是道修的天下,魔修在這裡現身,必然有問題。此魔修和白風揚纏鬥,兩人都受傷了。然後,白風揚躲在樹林裡的時候,看到簡鏘來了,用自己的靈力治癒了那個魔修——自然是個絕美的女子。魔修驚歎於簡鏘的靈力純度,得知他要去北行派,便送了他那個空間戒指,可以掩飾自己的能力,以免招人嫉妒,引來殺人之禍。

 

所以,白風揚一開始就看上了簡鏘,也弄清楚了他的名字,拚命將他搶到自己旗下。

 

#這個讓人想把他捏死的深水井#

 

不過,這是在大綱裡。

 

現在,造物主主持天下,白深水井可以靠邊站了。

 

藍止輕飄飄地從座位上升起來,一抹淡藍在空中飛過,長長的衣擺飄動著,慢慢在四人身邊落下。

 

眾人:……

 

藍止站在四人身後,假意把他們四個人的成績念了一下,沉吟一會兒,然後指著簡鏘道:「這個,我要了。」

 

眾人:「……」

 

 

 

☆、第4 圓滾滾商城——什麼鬼?

 

 

 

現在是什麼狀況?藍大公子親自下台?

 

難道這小子什麼本事?還是藍大公子看人家帥?

 

如果有現場點評,上面幾句基本上就能概括眾人的心聲。

 

藍止寒著臉回到台上落座。

 

今天為了死種馬,他的老臉丟大了。

 

他一個靈氣純度92%的天才,不到二十歲的星階道修,名滿天下的北行派大弟子,親自走下台,御筆親點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囉,就憑這個,死種馬可以在北行派橫著走。如果他不是男主,這甚至可能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就。

 

白風揚忍耐道:「也要聽聽他自己的意見……」

 

藍止淡淡地看著簡鏘,只見他狹長的鳳眼抬起,回望著藍止。

 

藍止:……

 

簡鏘臉上的笑容不變,過了一會兒,緩緩地朗聲吐出兩句話:「蒙藍修士垂愛,我感激不盡。但是,我願意投身於白修士旗下。」

 

眾人:「……」

 

藍止噎住,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沒聽錯吧?

 

死種馬不要他?

 

要那個白深水井?

 

為毛?

 

沒道理吧?他藍止有權有勢,有能力有資源,能抱上他的大腿,可以確保比在白深水井旗下修煉快的多。而且,簡鏘不是一個清高彆扭的人,很識時務,是個梟雄人物。

 

再說,白深水井也不是真心對簡鏘好。

 

到底哪裡出了錯?

 

藍止:#@^&&

 

接下來的撕逼戰,藍止臉色陰沉,別人連搶也不敢跟他搶,立刻把資質最好的兩個人雙手奉上。

 

—————————————————————————————————————————

 

夜深人靜,藍止躺在床上,有些煩躁地拿出玉牌。一刷新,今天的章節竟然立刻引來了五個評論,其中一個還有人討論,堆成了五樓。

 

【樓主:哈哈哈哈哈哈把那個自以為是的藍止打臉了。】【1樓:打得沒理由啊。藍止的身份那麼高,親自來點他,對於簡鏘來說是天大的榮幸才對。】【2樓:沒人想問為什麼藍止要親點簡鏘?我沒看懂。】【3樓:沒看懂+1】【4樓:藍止是居心叵測吧。】

 

藍止眉頭一躉。

 

最後一個評論……十分有道理。

 

自己對簡鏘青眼有加,完全沒有理由,死種馬肯定認為自己不安好心。

 

以自己的身份,親自下台點他,他說不定覺得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

 

藍止黑著臉,看著系統自動發的賣萌作者回復。

 

5樓:作者回復:繼續往下看╮( ̄▽ ̄)╭】藍止又翻看其他的評論,除了一個招小姐廣告的,一個棄文一個撒花的,最後一個很酷地說了一句。

 

【三天之內沒肉,江湖再見。】

 

藍止臉色陰沉,覺得頭有些暈。最後這個評論讓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原來的大綱裡,兩天後的確要上肉了。

 

本來他想的是,今天把簡鏘納入麾下,後天晚上就給他找事情做,也就躲過去了。

 

現在看來……只怕有點難度。

 

簡鏘還是歸白風揚,自己選的人還是那兩個78%81%,事情似乎完全沒有改變。

 

想著想著,藍止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

 

難不成……這世界裡的事情是改變不了的嗎?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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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作者,你的文章《道魔至聖》已經進入編輯推薦榜。更新要求:1.5萬字。組織上看好你,要完成任務哦。】藍止有點發懵。早上一醒來,他舉著玉牌一刷後台,就看到了上列站內短信。

 

藍止:……

 

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管這個文有沒有人看?上榜做什麼?

 

藍止莫名的感覺系統有點幽默感。

 

藍止打開另外一個站內短信。

 

【請繼續保證文章的質量,注意搞好與讀者的關係。一旦文章入V,系統將贈給你大量點數。這些點數不能提現,但是可以在圓滾滾商城買東西。】藍止有點好奇地打開圓滾滾商城的頁面,立刻覺得心癢難耐起來。

 

裡面羅列了數不清的修煉的丹藥,道具,法寶,秘笈,價格都貴得要死,有些還是以萬開頭的。

 

這簡直就是金手指啊有木有!

 

這些東西有多少是道修夢寐以求的!

 

眾多的法寶中有一個【隱身符】,價格竟然是25萬一張。藍止想打開隱身符的簡介,卻發現它要點數在25萬之上才開放。

 

這有什麼用處?

 

藍止繼續搜索著,這商城裡面有各種各樣的靈草、妖獸、魔器等的信息,只需要3-10個點數就能買到。見了不知名的東西,用玉牌對著它按一個按鈕,商城就能自動進行搜索,把需要的東西信息調出來,供他購買。

 

藍止發出「嘖嘖」的聲音,欽羨了一番,繼續搜索。

 

突然,藍止的目光定住。

 

藍止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名為【靈純丹】的丹藥,價格10萬一顆,用途是把道修的靈氣純度提高1%

 

藍止的眼睛有點濕潤,只要八顆靈純丹,自己就擁有純度為100%的靈力了,雖然還比不上簡鏘金手指的一半,但是在北部大陸是妥妥的至尊。

 

臥槽。穿越了還有入V的問題。

 

藍止默默低頭。作為一個合格的老真空,他過去從來沒有入過V。這一篇本來有希望,卻也在系統的嚴格審核下殘破不堪,預示著它難以挽回的命運。

 

種馬文變成無CP文,劇情還到處是bug,這文還能看嗎?

 

藍止淚流滿面。

 

藍止吞著口水把商城的界面關上,心中充滿憤世嫉俗的憋屈,就好像一個小偷從窗戶裡看到了滿屋的金銀珠寶,卻沒有開門的本事和鑰匙。

 

飛快地把玉牌藏好,藍止開始洗刷穿衣。他一邊梳理頭髮,一邊仔細考慮著對付簡鏘的措施。

 

死種馬不是擔心自己居心叵測嗎?

 

那麼他就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把簡鏘收攏過來。他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決定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兩天後的「上肉」危機。

 

藍止把頭髮理得一絲不亂,身上穿了一套淡藍色便服,推開臥室的門,不緊不慢地來到平時與遲肅等人討論事情的大廳。

 

新收的二十名弟子,今天要拜見遲肅和四大長老。

 

一進門,善、若、水三名弟子已經在了,天、道、酬、勤四位長老已經來了兩個。大廳下手規矩地站了二十個年輕人,正是昨天新收的弟子。

 

四大長老是遲肅那一輩的弟子,在爭權奪勢之中存活了下來,修為馬馬虎虎,主要任務是管理北行派在北部大陸的產業。他們每人手下有五十個弟子,都是修為差不多的管理型商科人才。有些資質略差的弟子,被四大弟子踢走之後,也可以申請在商科發展。

 

藍止把肩頭的水藍色髮帶撥在腦後,向長老和三個弟子點頭示意,隨即在正座左下手坐了下來,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混在人群中的簡鏘。

 

少年乾淨整齊,穿了一身灰色道服,修長的眉毛輕佻,目光竟然也在投向藍止。

 

藍止:……

 

藍止默默地把臉撇開。

 

——臥了你個槽的,被抓個正著。

 

還沒坐定,白風揚慇勤道:「藍師兄昨晚睡得可好?」

 

藍止淡淡道:「好。」

 

呵呵。每天起床就看到反派在刷存在感。

 

如此積極地刷存在感,一定是個缺乏重視的孩子。

 

現在來看看白風揚的履歷。

 

身份:星階道修白天復的庶子。

 

經歷:在家裡資質最高,卻因為性格問題,不討偏心短視的父親喜愛,遭到嫡親哥哥的多方打壓,從小就沒能好好修練。於是,缺乏愛和關心的他一心想出人頭地,殺完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

 

——簡言之,心智成長不健全、人生觀扭曲的反社會人格青年。

 

白風揚的靈氣純度有81%,資質很不錯,野心自然也不小,一直在暗中和藍止較量。去年剛踢出的二十個人裡面,白風揚的旗下只有四個,成績相當好,是掌門人職位【遲水歆老公】的第二順位接班人。

 

這一次,他收攏簡鏘,是想利用簡鏘打擊藍止。

 

——在大綱裡,他的這個目的的確達到了。

 

只不過,他的下一步,是想把簡鏘殺了。

 

他的結局可想而知。

 

#死種馬的主角光環,炮灰你傷得起嗎#

 

不多時,另外兩位長老也到了,大家打過招呼,紛紛入座。勤長老萬承彬笑道:「接下來去山裡試煉,不知今年是誰帶著?」

 

水弟子容雲想道:「今年輪到我了。只是我還沒帶過。」

 

萬承彬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正在說話,藍止突然往外看了一眼,安靜地站了起來。眾人紛紛效仿起身,正廳裡靜悄悄的,一時間什麼聲音也沒有,俱都站直望向門外。

 

 

 

☆、第5 審核章節80

 

 

 

過了一會兒,一陣十分扎實穩健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慢慢接近。藍止掃過二十名弟子,只見他們摒住呼吸,有些還露出畏縮緊張之態。

 

藍止不禁有些憐憫。他剛穿越進來的時候,也被這個陌生的環境嚇得半死。

 

終於,一個中年男子在大廳門口現身,二十個新弟子慌忙下跪。

 

男子看起來四十出頭,身穿深紫色長袍,剪裁得體,面容華美,有種高不可攀之感。

 

「參見掌門。」眾人齊聲行禮,在男人擺了擺手之後直起身子。

 

二十人兀自拜倒在地上不敢起身。

 

男人對眼前的情景早已習以為常,走進來在正座上坐下,目光掃過地上的二十人:「身份背景都查清楚了?」

 

藍止恭敬道:「是。」

 

遲肅點頭,向二十人道:「修行不易,好男兒當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胸懷寬大,悲天憫人。同門之間應互敬互愛,斷不可發生相殘之事。」

 

二十人連忙應著:「緊遵掌門人教誨。」

 

遲肅又道:「從今日開始,你們便算作北行派的外門弟子。一年之後,若有人升上人階中品,即可升做內門弟子。」

 

眾人連忙道:「謝師父。」

 

說完,眾弟子上前敬茶拜師,不做贅述。

 

藍止的設定是,有道修資質的人,十六歲時體內靈根開啟,可吸收天地之靈氣。根據靈氣純度的不同,升階的速度大不相同。藍止當時為了方便計算,升階的速度是使用了數學公式,用Excel畫好了表格的。

 

人階是道修最低的一階,一階又分為上、中、下三品。藍止從人階下品升到中品,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是資質差的修煉者,卻需要半年到五年的時間。一年之內升一品,說明靈氣純度在65%左右。

 

靈源為道修的根本。北部大陸的地下只有靈源,因此道修成風,普通人家若生了有道修資質的孩子,全家都會飛黃騰達,雞犬升天。市井間販賣的道修一類書籍到處都是,但都是低階的,只能讓人練個皮毛,是以雖然簡鏘早年顛沛流離,還是自學到了一些基本術法。

 

遲肅又道:「明天開始的試煉,誰負責?」

 

容雲想還沒回答,卻聽藍止搶先一步道:「弟子願帶領眾弟子前往山中試煉。」

 

容雲想:「……」

 

眾人:「……」

 

這算不算強搶?

 

白風揚猶豫了一會兒,進言道:「今年輪到容師弟帶著新弟子們試煉。」

 

容雲想見狀連忙擺手:「弟子才疏學淺,沒有經驗,還是藍師兄帶著吧。」

 

白風揚道:「既然今年輪到容師弟,自然應該讓容師弟鍛煉一下。」

 

容雲想臉上三條黑線:「……」

 

你們鬥,可以不要帶上我嗎?

 

藍止面色冰冷地看著容雲想,一言不發,把後者看得頭皮發麻,想哭也哭不出來:「弟子沒有經驗,不如讓藍師兄帶著,弟子跟著從旁協助,也好學學東西。」

 

說著聲音裡竟然帶了點求饒:「求師父成全。」

 

遲肅臉上轉過淡淡的不屑,不置可否道:「如此,藍止為主,雲想為輔,明日即刻帶著新弟子出發,往山中試煉。」

 

……

 

晨會終於結束,藍止跟著容雲想身後出了大廳,似笑非笑道:「容師弟似乎怕我。」

 

容雲想臉上一僵:「沒有的事,師兄想多了。」

 

藍止看了他一眼:「接下來幾日辛苦,容師弟還是早去做準備吧。」

 

容雲想連忙應了一聲「謝師兄」,接著便鎮定自若地走了,只是腳步略微快了一點,看起來有點像逃。

 

之前的水弟子因犯了大過,出賣北行派的消息,被廢去靈根逐出北行派。容雲想是今年剛剛被提拔上來的,資歷尚淺,很多事情不熟。

 

藍止臉上帶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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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藍止沐浴完畢,濕著的頭髮披散在身上,再一次拿出玉牌。一刷新,今天的更新又引來幾個評論。

 

【樓主:這個藍止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跟著去?】【1樓:好像一直要粘住簡鏘的感覺。】【2樓:不關心藍止。我關心的是,妹子呢?】【3樓:死作者,我追了十天了,一點肉渣也沒有。】【4樓:飢餓中,壯志饑餐胡虜肉。】藍止:……

 

他把玉牌關了,蒙上頭開始睡覺。

 

這麼多宅男脆弱的心,他要怎麼告訴他們,妹子沒有了,肉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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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風十分寒冷,帶著這個世界清新無比的氣息,吹進半閉的窗戶裡。

 

藍止縮了縮脖子,正要捲著被子繼續睡一會兒,等一下再起來碼字,接著——

 

他突然清醒。

 

藍止從床上一翻身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把需要的東西放進空間戒指裡。

 

碼個屁字。

 

死種馬快要開葷了,勞資的小命危在旦夕。

 

他拿出玉牌,習慣性地一刷後台,發現了一個站內短信。

 

【親愛的作者,本網站效仿一知名女頻網站的做法,決定推出「邀您審核」的活動。系統將會隨機發給您文章章節,請審核此章節,確保沒有違禁內容。每評審一個章節,您就可以獲得1點。】藍止:……

 

過了許久,他默默地擦擦眼睛旁邊的淚水。

 

不入V,竟然也可以拿點數。

 

藍止:別拉我,請讓我冷靜一下。

 

這些章節,都是同一網站其他作者寫的。就像藍止的文章需要被審核,其他作者的文章也同樣需要被審核,不能出現任何違禁內容。

 

藍止打開「章節審核」的頁面,立刻被帶入一個隨機的章節。他大略看了一下,確認沒什麼問題,隨即點了「通過」,接著,他看到頁面右上角顯示:【今日評審章節數:1】藍止心中充滿希望。這樣賺點數的方法,實在不算太難。他想著自己的靈純丹,有了一個新的人生目標:審核章節80萬。

 

半個時辰後。

 

藍止淡漠地看著眼前的二十個新弟子。

 

山風吹得他直落腰間的長髮和髮帶飛舞,一襲藍袍襯著背後的藍天,似乎下一刻便要飛昇而去。

 

容雲想生澀又絮絮叨叨地向眾人講述接下來幾天的試煉內容。

 

「這一片北行山脈下,有一個巨大的靈源。由於靈源的影響,北行山脈靈草遍生,妖獸無數。你們這一次試煉的主要內容有兩個,採集靈草,與妖獸締結契約。從今天開始,你們每一次試煉的成績都會記錄下來。到了年尾,你們的總成績將會決定你們是否能繼續留下來。」

 

眾新弟子:「……」

 

容雲想尷尬地看了藍止一眼,只見後者淡淡道:「采多少靈草?接多少契約?」

 

容雲想忙道:「靈草和妖獸各分為九等,念在你們都是人階下品,這次的目的地自然不會太危險,最後按照你們採得的靈草等級和數目,還有契約妖獸的等級來算成績。」

 

藍止道:「聽明白了嗎?」

 

眾人連忙應聲:「是!」

 

藍止轉身先行:「出發。」

 

一進入試煉目的地,二十名弟子立刻散開,各自行動,為期五天。他們身上各有一塊傳音石,如果有任何情況,可以求救。藍止和容雲想到處巡視,隨時處理突發狀況。

 

藍止站在要轉身離去的簡鏘身後,點點他的肩膀,輕聲道:「我與你同行。」音量不高,卻斬釘截鐵。

 

簡鏘:「……」

 

藍止一句廢話也不說,跟在他身邊。

 

 

 

☆、第6 #膜拜啊聖地#

 

 

 

發覺靈草的存在,靠的是修士自身與靈草的感應。靈草的等階越高,蘊含的靈氣越純淨,修士本人的靈氣純度也要很高,才能感應到。

 

簡鏘的靈氣純度逆天,對靈草的感覺自然十分敏銳。只過了不到一天,他便已經搜尋到了兩株三階靈草和五株二階靈草,一階靈草更是有十幾株,收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

 

藍止站著看簡鏘悉心將靈草連根拔出來,百無聊賴地手癢起來。

 

審核章節80萬的人生目標那麼宏大,這麼站著浪費時間實在讓他有些難受。

 

他皺著眉看了簡鏘一會兒,忽然道:「我現在要學習一套術法,你不必管我。」

 

簡鏘抬頭看著他:「……」我說要管你了嗎?

 

藍止微微臉紅,冷聲道:「我要做什麼自然不必和你報備,不過是隨便說一聲。」

 

簡鏘忙道:「……師兄請便。」

 

藍止不再理他,摸出懷中的玉牌,開始狂刷審核章節賺點數。

 

過了不久,簡鏘站起來,細長的眼睛瞄了藍止一下:「藍師兄的玉牌倒是有些意思,上面什麼都沒有,藍師兄還能看得如此專注。」

 

上面的內容除了藍止別人誰也看不到,只知道那是一片淡淡發光的玉牌。

 

「你懂什麼,」藍止信口開河道:「這玉牌上面有一套極為珍貴的術法口訣,本修士正在細細體會。」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簡鏘站起來,將靈草收進空間戒指之中,又若有所思道:「藍師兄接下來這五天都要跟著我?」

 

藍止:「……」

 

話是沒錯,但是這種說法,怎麼就感覺自己很掉價?

 

藍止冰冷道:「我自有打算。」

 

簡鏘:「……」

 

他站在藍止身邊,儘管比他還小兩歲,又正處在成長的階段,卻和藍止接近一米八的身量差不多。他一邊前行,一邊撥弄著亂草,走了很久,突然轉過身來看著藍止。

 

藍止正在刷玉牌的手立刻停下,冷著臉道:「做甚?」

 

簡鏘指著不遠處在崖壁上十幾米處一個隱蔽的山洞:「今夜大概要在此地露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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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止凌空而起,飛身落在山洞洞口,心中十分興奮。

 

臥槽。案發現場啊。還是自己設計的。

 

山洞十分寬大,地面上是一塊平整到不自然的巨石,乾淨得很,石頭縫中生長著不知名的草藥,散發著陣陣異香。

 

簡鏘一進來,馬上皺了皺眉頭:「也太乾淨了些。難道有人居住?」

 

藍止有些臉紅。

 

這一處山洞,到處是bug,完全不合常理,卻有重要的用處。

 

這裡,就是死種馬第一次和女生獲得初體驗的場所。在大綱裡,簡鏘在這裡和一名美麗絕倫的女子翻來覆去一天一夜,忘乎所以。

 

以刷出十個長評為目標,這裡的描寫預計達到兩萬字,是他文裡讓萬千宅男感激涕零的第一個小高潮。

 

#膜拜啊聖地#

 

現在,換成他和死種馬過夜的地方了。

 

藍止皺起眉頭。

 

呃……

 

上面那句話,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兩人各自從空間戒指裡取出被子鋪好,又拿出乾糧吃,一個冰山,一個深沉,各自默默無言。

 

藍止一邊吃,一邊神色冷峻地刷著玉牌,評審章節。

 

他評審章節,大多都是看個大概,儘管看到有少許擦邊球,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大家都是淪落人,何苦互相殘殺?

 

評審的章節千奇百怪,藍止保持著面癱臉,無論看到了什麼,臉上也不露出一絲表情。

 

【玉兒被喬峰壓著,感覺自己像在小船裡漂著。漂啊漂啊~漂啊漂啊~】藍止淚流滿面:自從章節需要審查之後,他所審到的H章是越來越有創意了。

 

他在心中在默默計算。

 

一天評審500,兩年就有36.5萬點數,五年就超過80萬了。當然圓滾滾商城裡還有很多他想買的東西,即使這樣,最多也只需要五至六年就可以買到8粒靈純丹。

 

藍止:請讓本修士冷靜一下。

 

要知道,修煉階品越高,1%的差別就越發明顯,提升一品的所用的時間也會節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所以,靈純丹是相當逆天的存在,而他現在只需要刷章節就能獲得,實在是賺大了。

 

【今日評審章節數:500

 

藍止滿意地把玉牌收起,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沉。在搖曳的火光下,不遠處的簡鏘正在半瞇著修長鳳眼注視著他,神情高深莫測。

 

藍止:……

 

他把自己包在被子裡,背對著簡鏘躺下。

 

他完全無法解釋到底為毛要纏著死種馬,死種馬一定在懷疑自己的用意,說不定還覺得自己變態。

 

臥槽好委屈。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變態啊。

 

不久,藍止的呼吸漸漸平穩均勻,還傳出小聲的磨牙和夢囈。接著,他感到周圍一暗,又有一個人飛出山洞的聲音,隨即慢慢坐了起來,冰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夜裡有重頭戲上演,勞資怎麼可能睡著錯過?

 

今晚的劇情是,簡鏘心中感到一陣異動,隨著異動的源頭追出去,來到了一個封鎖了上千年的地下洞穴。在那裡,他遇到了之前救過的魔修女子,獲得大量異寶的同時,也開啟了他另外一個金手指。

 

簡鏘作為文裡的男主,擁有的不單只是道修的資質。他身上除了有一條靈根,還有一條噬脈,可以同時進行道修和魔修。

 

這也便是藍止文章的名字為什麼叫《道魔至聖》的原因了。

 

今晚簡鏘要見的這個魔修女子,便是發現了他的魔修資質。之後,他帶著魔修女子回到洞裡,天雷勾動地火,blablablablabla……

 

所以,藍止就算追過去,也不能去得太早。太早了,簡鏘還不知道自己的資質,會影響他魔修的進程。

 

藍止來到洞口,聽著遠處的動靜,終於確定簡鏘的方向,隨即飛身跟了上去。

 

#悲催抓奸歷程正式開始,呵呵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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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鏘順著異動的來源,飛身尋了好幾里,停下來四處查探。四周黑漆漆的,似乎是個極其普通的懸崖,耳邊只傳來山風的聲音。他運起瑞光訣,手中聚起一個小光球,周圍立刻清楚了不少。

 

簡鏘環視一遍,發現懸崖上有個山洞。

 

他直覺地感到那山洞可能有問題,飛了上去,只見山洞裡黑黝黝的一片。他往裡面走著,行了幾十步,才停了下來。

 

手中的小球還在發著不甚強烈的光,簡鏘分明見到地面上開啟了一個洞口,似乎被人觸動了什麼機關。

 

心中的異動還在不斷繼續,簡鏘沿著洞口下面的階梯走下去,拐著彎下了上百步,地底的濕氣讓他覺得越來越冷,終於來到三個石門前。

 

此刻,這三個門前,站了一個白衣長裙女子,渾身上下一塵不染,樣貌清美,似乎正在猶豫不決。

 

白衣女子:「!!!」

 

簡鏘:「……」

 

接著,一聲「是你」帶著重逢的驚異、喜悅和十幾個驚歎號迴盪在幾十米深的地下,把正在往下行走的藍止震了一下。

 

這就是死種馬的第一個CP,聽起來有點……過於激動了些。

 

藍止輕咳一聲,覺得有點尷尬。

 

在種馬文的設定裡,妹子的智商絕壁不能太高。妹子的智商一高,就會給男主帶來很多麻煩。

 

比如說現在這個妹子,如果她再理智一點,就會讓男主再追自己一段時間才考慮上床的問題。但是這麼一來,就會打亂男主泡其他妹子的步伐,全文拖拖拉拉,引起讀者刷負。或者,如果她性格難纏一點,就會在獻出自己的初夜後哭哭啼啼,叫男主負責。這樣一來,種馬爽文就變成了「那麼多老婆煩得我想死」,引起讀者刷負。

 

所以,一般來說,種馬文的妹子想的事情都不太多,很容易滿足,也能夠接受「每天為男主端茶倒水泡腳做飯按摩陪床卻什麼都不要」「三飛四飛怎麼都好只要男主高興」「這樣的男人不是我能擁有的,給他上一次就很好了」「除了男主別的男人碰我一下我就死」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下面傳來細碎的聲音,藍止卻聽不清楚,只聽到一聲巨響,似乎一扇門被開啟了。

 

三扇門中,兩個是死門,裡面機關無數,進去就別想活著出來。另外一個門,卻堆滿了奇珍異寶,還有一件九階的魔修至寶。簡鏘感到的異動,便是來源於他與這件至寶的感應。

 

而妹子之所以站在門口不敢進,就是不知道哪一個是生門。

 

但是,這個難不倒簡鏘。

 

藍止走到三扇門外面的時候,最右手一扇門已經打開,簡鏘和白衣女子已經不見蹤影,分明已經入內尋寶。

 

他站在那扇門外面等著,一邊毫不浪費時間地拿出玉牌審核章節,一邊聆聽著裡面的動靜。

 

首先是驚歎——必定是發現了無數寶貝——正常。

 

接著是嬌笑——必定是簡鏘說了什麼話——正常。

 

然後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必定是尋找九階魔修至寶——正常。

 

再下來是嚴肅的談話和一陣靜默——必定是白衣女子告訴了簡鏘,他有魔修的資質——正常。

 

突然,聲音嘎然而止。

 

 

 

☆、第7 死種馬的第一個CP

 

 

 

藍止把玉牌收起,注意聽著裡面的動靜,慢慢瞇起眼睛。

 

在大綱裡,男主和妹子在找寶物時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眉來眼去,你碰我我碰你,最後擁吻,接著就被簡鏘帶回山洞裡繼續了。

 

藍止十分擔心,根據他這一天評審章節的經驗來看,評審的要求十分嚴格,似乎在脖子以下的任何動作都被視為「不合格」。而且,現在山洞有人,簡鏘不能帶妹子會山洞,他最怕的就是——

 

臥槽不會在這裡就解決了吧?!

 

想到這裡,藍止來不及仔細思考,立刻要抬腿衝進去。正在這時,一個身著青袍之人款款走了出來,修長身材,昏暗的火光下眉目有些妖孽,不是死種馬是誰?

 

簡鏘:「……」

 

藍止:「……」

 

簡鏘:「原來是藍師兄?」

 

藍止:「嗯。」廢話!

 

簡鏘臉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慌亂:「我夜半睡不著出來晃晃,卻發現此處有火光,下來之後,發現裡面有無數寶貝,還有一個女子昏倒在這裡。」

 

藍止:呵呵。

 

簡鏘忙道:「師兄進來看看。」說著側了側身。

 

藍止也不退讓,逕直走了進去,只見裡面堆積的寶物如山,地上躺了一個白衣女子,衣著……十分整齊。

 

藍止在心中擦一把冷汗。

 

衣服都是穿著的,死種馬尚未來得及下手。

 

他又忍不住多看白衣女子一眼,清麗如天上謫仙,果然是絕色。

 

女子名喚冰雲,是他按照心目中的女神——小龍女——來設計的。近幾年來,電視劇裡的小龍女逐漸呈現小籠包之勢,與他心目中的神仙妹妹大相逕庭,難過心痛不已,這才設計了冰雲出來,想讓簡鏘的第一夜屬於這樣一個人物。

 

可惜,此女形似而神不似,美麗有餘,高冷不及,說明他創作功力有限。

 

但是,高冷小龍女怎麼跟一個只見了兩面的男人滾床單啊?!

 

難道要死種馬強暴嗎臥槽?!

 

簡鏘眉頭躉著,腦中飛快旋轉著應該如何反應。剛才他突然知道了不少事情,還沒想清楚應該如何處理,就發現外面似乎有人。冰雲是魔修之人,在此出現多有事端,緊急之下,先把她打昏,再做處置。

 

剛才他和冰雲說的話,藍止到底聽到了多少?

 

簡鏘:「藍師兄剛到?」

 

藍止的冰山臉毫無異狀:「嗯。」

 

簡鏘:「……」

 

藍止:「這是個魔修女子,把她送出去,不許和她有任何瓜葛。我要看看這裡的東西。」

 

簡鏘立刻會意:「是。」

 

他心中瞭然。

 

既然藍止貪圖這裡的寶貝,必然不會提起這裡的事情,對自己再好不過。

 

簡鏘剛要出門,只聽藍止道:「慢著!」

 

簡鏘連忙轉身回來,眉頭微躉。

 

藍止慢慢在寶貝堆裡扒著,偌大的地洞裡只聽見金屬和瓷器碰撞的聲音,蕩起的回聲顯得十分詭異。

 

終於,他撿出一個卷軸和一個裝著靈丹的盒子:「這兩個東西歸你。」

 

簡鏘推辭:「不必。弟子不要。」

 

藍止臉色冰冷:「你敢不要!」

 

這一個卷軸和一顆靈丹,是兩件極為重要的寶貝。若是沒有了,簡鏘的修行絕壁不會到逆天的速度。他的修行不逆天,將來大BOSS怎麼打?

 

那勞資不是活不成了?

 

簡鏘伸出手接下:「……」

 

藍止繼續在寶貝堆裡扒著,把一些看得上眼的東西放進空間戒指裡。過一段時間他要去拍賣會執行任務了,身上必須要有點寶貝來換錢才行。

 

扒了半天,藍止發現簡鏘竟然還沒有走,又冷著臉道:「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簡鏘低著頭,沉吟了半晌,終於道:「是……」

 

他已經仔細看過了這兩件寶貝的說明。

 

卷軸乃是一個靈修功法,名曰《暗柳清明》,是一部極品功法。這部功法,比北行派內門弟子用的中品功法,修煉的速度至少能快上一倍。但是,能夠修煉此功法的道修寥寥無幾,靈氣純度必須是頂階。沒有弄錯的話,藍止自己就是北部大陸少數幾個靈氣純度在頂階的修煉者。

 

為什麼藍止自己不要?

 

這顆靈丹,名曰【靈犀丹】,它的功用,是在吞它下肚之後的一到兩年之中,身體每時每刻都在修煉。一般來說,作為外門弟子,他每天只能有兩個時辰的修煉時間。但是有了這顆靈丹,他的修煉速度能夠提高五倍。

 

總而言之,這兩樣寶物,如果是真的,簡直就是無價之寶。這裡所有的寶物,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比得上這兩件。

 

這個藍止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想拉他一起下渾水,貪污寶物,隨便拿兩件給他也就是了。為什麼要這麼大的手筆?

 

而且,藍止難道已經看出自己的靈氣純度是頂階?他為什麼沒有拆穿自己,還送自己這麼珍貴的寶物?

 

難道這就是他點選自己,現在又跟著自己的原因——想拉攏自己,為他效力?

 

和白風揚的目的一樣?

 

不對。

 

就算想讓自己盡忠,這兩件寶物也太破費了。

 

簡鏘心中思緒萬千,看著藍止,欲言又止:「……」

 

藍止轉頭:「做什麼?」

 

簡鏘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猶豫了半晌,突然臉一紅,抱著冰雲走了。

 

藍止:「……」

 

許多個月後,當藍止知道這個誤會是一切的開始時,淚流滿面地想解釋澄清,怎奈那人早已經情根深種,再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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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從地下的洞口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明。藍止在裡面淘了一晚的寶貝,心滿意足,感覺已經是恍如隔世。他將機關放下,地面恢復原樣,不仔細看竟然真的看不出來。

 

藍止:……

 

這個地洞也太不合常理了好麼!

 

果然,在種馬文裡,劇情什麼的,都是為泡妹子服務的。

 

邏輯這個東西,有很好,沒有也不影響文章的酸爽度。

 

這個地下山洞的的來歷,是一千年前一位魔修為了保護一個九階的魔修至寶——此至寶目前正在簡鏘的身上——故意在這靈源之上修的,比北行派的歷史早了三百年。

 

冰雲正是被人差遣,萬里迢迢來到此處查探此寶。可惜她資質不足,雖空有地圖,卻感受不到此至寶,才拖拖拉拉了這麼久。

 

回到山洞,藍止審核了半天章節才見到簡鏘回來,只見他臉色微紅,似乎剛才有激動之事,心中立刻警鈴大作。

 

臥槽死種馬是不是偷腥了!

 

推妹子是死種馬的基本技能!與生俱來!連學都不用學!

 

傷風敗俗、喪盡天良啊……

 

他深吸一口氣道:「那白衣女子呢?你剛才同她做了什麼?」

 

簡鏘看著藍止,面色古怪:「她已經前往附近的城鎮了。我……沒同她做什麼。」

 

藍止皺眉:「她不走?想要寶物?」

 

「她不想要寶物。」簡鏘猶豫了一會兒,「她想等我。」

 

啥!

 

藍止幾乎立刻條件反射道:「你不許見她!」

 

簡鏘:「……」

 

藍止明白自己失態,連忙修補錯誤:「她是個魔修女子,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剛才沒有傷她性命,但與魔修來往是本門大忌,你若同她來往,我必不輕饒。」

 

簡鏘看著藍止,突然露出一絲十分複雜的神色:「我已經叫她回西部大陸去了。」

 

藍止:「……」

 

真的嗎騷年?

 

你的小弟弟不聽話,師兄我的小命不保。

 

簡鏘看著藍止的臉色,突然又道:「師兄放心,我並不想同她有任何瓜葛。」

 

藍止看著他,終於深呼出一口氣:「如此,睡覺吧。」

 

簡鏘的表情高深莫測:「好。」

 

兩人累了一整晚,都已經疲倦不堪。今晚的事情圓滿解決,藍止此時心情一放鬆,睡意立刻襲來。他鑽進被子裡,很快陷入黑甜夢鄉。

 

……

 

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快要西垂。陽光斜進來,整個山洞都明亮起來,更顯得空蕩蕩的,也讓地上擺好的乾糧鮮果和清水更加顯眼。

 

藍止看著清水上漂浮著的一朵淡藍色小花,表示:……

 

一邊吃著乾糧,藍止拿出自己的玉牌,首先刷新了最新的更新。

 

系統發出的章節,他向來是不怎麼看的,主要原因是這是他寫的大綱,發生的也都是他熟悉的事情,不用看。另外一個次要原因,是因為系統描寫得實在太面面俱到,景色描寫可以上千字,連靈氣的疏導也是上千字。文筆好則好矣,但是動不動就三萬字的更新,他沒時間看完。

 

找了半天,藍止看到簡鏘送冰雲離開後,在外面似乎嘗試了一下《暗柳清明》——怪不得他昨晚那麼激動——才把玉牌收了起來。

 

藍止揉揉眼睛:不行,勞資看不下去了。以後也不會再看了。

 

接著,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刷新了評論。

 

昨晚沒讓死種馬做成,他估計評論區要鬧翻天了。

 

他數了數,打負分棄文的有4個——呃,比自己預計的要少。

 

評論樓倒是有兩棟。

 

【樓主:啥?我沒漏看吧?沒了?】

 

1樓:竟然就這樣被打斷了,喪盡天良……】【2樓:我一個朋友說看過這文的大綱啊!說這裡明明有肉!臥槽騙人!】【3樓:棄文】【4樓:棄】

 

5樓:又是那個藍止!他到底幹嘛的!】

 

6樓:媽了個逼的,浪費時間】

 

【樓主:那個藍止到底怎麼回事??!!!!!!】【1樓:為什麼藍止一直要跟著簡鏘啊?臥槽兩個男人噁心不噁心?!】【2樓:這文到底在搞什麼鬼?!】【3樓:奇葩文】

 

4樓:棄】

 

5樓:啊我猜到了!藍止其實是女的!】

 

6樓:啊啊啊啊啊啊5樓這麼一說果然對啊】【7樓:女扮男裝+1】【8樓:+1

 

9樓:我說呢,茅塞頓開】

 

10樓:高冷美人我喜歡!】

 

11樓:本來要棄文的,現在決定再看一看。】第一個堆成11樓的評論樓,話題竟然是——勞資是女人?

 

藍止翻身而起,覺得胸口在起伏。

 

臥槽一群死宅男!

 

勞資怎麼是女的了!

 

他硬生生把一口吐不出來的血吞進去,竭力淡定。反正都不在乎這文了,幹嘛計較那麼多。

 

藍止站起身,一邊穿好外衫,一邊慢慢走出去。他在洞口往下看了一下,運起功法,輕輕落到地面上。

 

今天是死種馬和妹子滾床單的時間,他沒有安排任何劇情,要是出現任何狀況,肯定都是隨機的。

 

行了十幾步,他看到簡鏘正跪在地上,神情專注地挖一株靈草。

 

 

 

☆、第8 #勞資就靜靜地看著你裝【嗶——】#

 

 

 

藍止整理一下衣服,剛要走過去跟他說話,只見幾個新弟子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正是齊驀然手下的幾個人。

 

藍止心中一動,連忙轉身躲在一塊巨石後面,一邊刷著玉牌,一邊像看戲似的聽著後面的動靜。

 

一陣急促的吸氣伴隨著沉不住氣的腳步聲,藍止預料一場撕逼戰即將展開。

 

A驚訝道:「那是……三階靈草!三階靈草!」

 

北行山脈的靈源相當年輕,高階的靈草本來就稀少,生長年份也長,三階靈草的確不算常見。在這一次的比賽裡,三階靈草的得分非常高,四個人只怕都起了貪念,想仗勢欺人。

 

藍止:呵呵。三階靈草都是給死種馬的,別人覬覦,都是作死。現在正式把你們升級為炮灰。

 

炮灰BCD一起叫。

 

「三階?!」

 

「放下!我們先看到的!」

 

「叫你放下!聽到沒有!」

 

藍止有點興奮,急切期待下面的發展。

 

這個隨機的劇情不是他安排的,他也想知道簡鏘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反應。

 

乖乖給,還是打架?又或者告狀搬救兵?

 

只聽簡鏘慢慢道:「靈草只有一株,該給你們哪個?」

 

這句話一出,藍止正在刷玉牌的手停住,覺得那四個人的氣氛有點微妙。

 

四個人才認識一天,資質不相上下,本來就誰也不服誰,而這株靈草如此珍貴,只怕誰也想要。

 

炮灰D發話:「我們誰要不關你的事。把靈草拿過來。」

 

「好吧,接著。」簡鏘慢吞吞的聲音:「你看起來就像是老大,靈草就該是你的。」

 

啥?

 

幾乎是立刻的,炮灰A不服道:「是我先發現的。」

 

其他兩個也急了:「把靈草放在地上!」

 

藍止:……

 

簡鏘鎮定自若:「說吧。給誰?」

 

四人喘著粗氣,臉色難看。

 

誰拿到了手,其他三個也不服。

 

突然,炮灰D反應了過來:「別上他當!他就是在挑撥離間!先把靈草拿過來!」

 

簡鏘笑起來:「一株靈草,也值得你們這麼大驚小怪。」

 

說著,他的語氣充滿了鄙夷:「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啥?

 

四人似乎被罵得愣了一下,接著暴怒起來,炮灰C上前一步,揪住簡鏘的衣服,把他狠狠一推:「你是誰?他媽算什麼東西!」

 

簡鏘也推了他一下:「我是誰你還不配知道!」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簡鏘又指著其他三個道:「你們又算什麼東西?哪個師兄也不想要你們。」

 

四個人本來就是世家子弟,資質又好,以前根本就是被人像月亮一樣捧著的。這人竟然當面這麼欺負他們,如何能忍得?另一個早已經忍不住狠狠地踢出一腳:「操你媽的蛋!你再說一次!」

 

「他是誰?」

 

「不就是那個被藍師兄親點的那個?」

 

「就是他?」

 

「什麼東西啊?」

 

簡鏘被踢中,痛哼一聲,卻嗤笑道:「憑你們這種資質,只怕年底就要被趕出去了,自然不知道被人搶的感覺。我看連齊師兄都是拿你們湊數的吧。」

 

藍止早已呆住:在弱勢的情況下,主動挑釁?臥槽他現在的武力值還根本hold不住1V4吧。

 

他呆呆地握著玉牌,聽到了術法攻擊的聲音伴隨一個人的狂叫:「打死你!」

 

「揍他!欠揍!」

 

「他有毛病!」

 

「試煉不是不允許爭鬥打架?」

 

「揍了再說!到時候死不承認!」

 

「教訓他!」

 

「把他傳音石奪下來!不要讓他求救!」

 

四個人怒氣難消,打鬥聲越發熱鬧起來。

 

藍止把玉牌收起。

 

臥槽死種馬這是要鬧哪樣?

 

正在這時,藍止只聽一個人哀哀的聲音:「藍師兄!救我!」

 

爭鬥聲嘎然而止:「藍師兄在?」

 

藍止默不作聲,臉色漸漸陰沉。

 

「他胡說的!打死他!」

 

「敢騙我們!」

 

「還求救!藍師兄怎麼可能在!」

 

藍止黑著臉。

 

他已經明白了死種馬的用意了。

 

自己被他算計了,還傻乎乎地不知道。

 

正想事不關己地低調離開,讓死種馬自作自受,只聽那哀哀的聲音又起:「藍師兄!我看見你了!就在大石頭後面!你主持公道啊!」

 

巨石周圍沒有什麼東西阻擋,一走出去,別人看得見。

 

藍止停住,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打鬥聲又靜下來,一個人謹慎道:「去看看!」

 

藍止氣悶地聽著小跑的腳步聲慢慢接近,覺得這幾個炮灰簡直蠢到家了,連自己想放他們一馬都不行。

 

眼看那人就要來到跟前,藍止認命地歎一聲,一個箭步行了出來,聲音清清冷冷:「你們在做什麼?」

 

前面離他幾步遠的一個少年停住,眼睛睜大,已經嚇得打起了哆嗦。

 

藍止慢慢向前走去,聲音絲毫聽不出情緒:「在打架?」

 

其他幾個怵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不發一言。

 

他的目光掠過簡鏘,心中吐出一口鮮血。

 

倒在地上的人臉上流著血,緊緊捂著肚子,一副馬上就要昏死過去的模樣,看著自己的目光像是受了不知多大的委屈:「師兄,他們搶我靈草……還打人……」

 

臥槽你被哪個小媳婦附身了!

 

藍止的目光冰冷:「就算被打,也是事出必有因。」

 

炮灰B立刻道:「他先挑釁我們的!」

 

其他幾個炮灰馬上醒過來似的附和。

 

「沒錯!」

 

「說我們算什麼東西!」

 

「說我們資質不好,哪個師兄也不想要!」

 

藍止欲哭無淚。

 

幾個蠢萌炮灰,自己沒人要還有臉說啊。揭自己的短,不覺得沒面子嗎?

 

簡鏘等眾人罵完,一臉乞憐地看著藍止,好像他是替自己申冤的青天大老爺:「他們搶我靈草,我憋不住,就抱怨了幾句。但是我沒打人啊……」

 

「試煉沒規定不能挑釁,但是規定了不許打人啊。」簡鏘不經意地擦擦頭上的血,手上猩紅一片,幾乎要暈過去了,「請藍師兄做主。」

 

藍止默默環視。

 

一個對四個。

 

那個被打的還倒在地上,一臉可憐,渾身是傷。

 

如今他要是不懲罰那四個,那就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臥槽這是逼著勞資得罪齊驀然嗎?

 

竟敢陷害勞資!

 

藍止仰著下巴,心中對這四人有點淡淡的憐憫。

 

接著,藍止面無表情地宣判:「試煉時不顧同門之誼,搶靈草在先,打人在後,罪無可恕。你們這次試煉的成績做廢,回去後再做懲處。」

 

幾個人站著,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點動靜也沒有,一個還哭了起來。

 

哭吧騷年。

 

勞資也想哭。

 

藍止拍拍衣服,聲音淡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現在就想讓我懲治你們?」

 

四個人一愣,馬上行禮,連抱怨也不敢,一邊低著頭一邊跑遠了。

 

藍止看著簡鏘把地上的靈草撿起來,放進空間戒指裡,「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只聽見有人在後面似乎痛得吸著氣,慢慢站了起來。

 

他在山洞裡氣悶地審核了很久的章節,才聽到一個人落在洞口,還似乎趔趄了一下。接著,有點誇張的一深一淺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一個人入內,瘸著腿在藍止的跟前慢慢晃了很久,才坐了下來。

 

藍止面色冰冷。

 

#勞資就靜靜地看著你裝【嗶——】#

 

簡鏘看著藍止:「多謝藍師兄方才相救。」

 

藍止:「……」

 

簡鏘的目光還是直勾勾的,聲音有點沙啞:「師兄明明知道事情經過,卻故意偏袒我,我有點受寵若驚……」

 

藍止:「……」

 

簡鏘默默了一會兒,眉頭輕躉:「藍師兄必定認為我是心機深沉之人……」

 

藍止終於在心裡吐了一口血:「……」

 

簡鏘垂下頭,竟然有點慌張:「剛才那種情況,我不得不自保……」

 

藍止:「……」

 

臥槽你裝什麼白蓮花!害得他們取消資格了還要怎麼樣!你剛才完全可以早一點把我叫出來!你不挑釁他們,他們會打你?打死你都是你活該!

 

還是,死種馬在考驗勞資的忠心?

 

勞資怕死,當然站在你那一邊啊臥槽!

 

簡鏘又抬起頭:「師兄能否原諒?」

 

藍止覺得再不出聲今晚就要這麼耗下去了,冷漠道:「算你迫不得已。」

 

簡鏘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猶猶豫豫了半天,伸出一隻受了傷的胳膊:「……」

 

藍止瞇著眼睛:「做甚?」

 

簡鏘委屈道:「我……剛才被打得好疼,師兄……」

 

藍止一個翻身躺下,背對著簡鏘,淚流滿面。

 

這就是他筆下的死種馬嗎死種馬嗎死種馬嗎死種馬嗎死種馬嗎……

 

這種「蛋疼給揉揉」的感覺是什麼鬼?!

 

說好的霸氣側漏,坐擁天下呢?

 

 

 

☆、第9 臉皮不斷地抽動

 

 

 

第二天清晨藍止睡醒,就看到了不遠處擺好的乾糧鮮果和清水。

 

他瞥了一眼正在為自己療傷的簡鏘,端起清水,把上面漂浮著的藍色小花撿出來,靜靜地扔掉。

 

簡鏘低著頭十分專注,手中微弱的白光卻讓藍止泛起淡淡的憐憫。

 

死種馬這種療傷速度,要療到什麼時候?

 

他吃著簡鏘準備好的東西,越來越不是滋味。

 

死種馬身體受了傷還給自己準備吃的,自己若是總是為了符合藍止形象不理他,實在也有點不近人情。

 

「你靈氣純度不錯,奈何階品太低,效果太慢。」藍止紓尊降貴地淡漠道,「讓我來。」

 

簡鏘抬起頭,鳳眼停在藍止清冷俊美的面龐上,連忙坐近,把自己的褲腿挽起來,露出淡蜜色的小腿和膝蓋。

 

藍止臉色微沉。

 

一條巨大的傷口從膝蓋劃到小腿肚,雖然已經止血,卻仍然皮開肉綻。

 

竟然真的傷得不輕。這人只怕昨夜也沒怎麼睡好。

 

藍止在心中默念口訣,柔和的白光自掌心泛起,貼在簡鏘的傷口之上。

 

過了一會兒。

 

「多謝師兄……」簡鏘沙啞道,「師兄真厲害,修復效果果然好。」

 

藍止; 「……」

 

「我昨夜已經修復了頭上和肚子上的傷痕,可惜太慢,」簡鏘喋喋不休地諂媚,「師兄的靈氣實在純淨,真是讓人舒服不已。」

 

藍止垂下頭的側臉有青筋微微暴突的痕跡。

 

簡鏘又沙啞著小心的試探:「師兄從來不給別人療傷吧?」

 

藍止抬頭,看著鳳眼主人一臉眼巴巴的渴望,白淨的臉皮有些抽動: 「嗯。」

 

簡鏘興奮得臉色有些發紅,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半天扭捏道:「師兄,我傷口疼——」

 

打住。

 

勞資要吐了。

 

就算勞資要效忠你,也受不了你整天這副德性。

 

藍止深吸一口氣,清冷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問世事的調子:「再多說一句,把你的腿打折。」

 

山洞裡立刻安靜下來。

 

白光逐漸變淡,簡鏘的傷口已經結了一條細細的紅疤。

 

藍止推了一下仍舊不肯挪開的長腿:「好了,現在去找妖獸。」

 

簡鏘連忙站起來,咳了一聲莊重道:「是。」

 

藍止細長的眉毛微躉,已經露出不悅之色,他最好不要再造次。

 

兩人出了山洞,一前一後地走著,藍止眼角的餘光一邊看路,一邊抓緊時間審核章節。反正死種馬到的地方劇情就會自然發生,他只需要到時候稍微推動一下就可以了。

 

妖獸聚集的地方在另外一個山頭,簡鏘一邊走著,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藍止。

 

簡鏘:「師兄……」

 

藍止:「做甚?」

 

簡鏘:「……」

 

這人還真是不喜歡別人打攪啊。雖然表面不說,但就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喜歡安靜和「沒事你閉嘴,讓我一個人待著」的味道。

 

簡鏘微微笑著,默默地替藍止撥開擋在他身前的樹枝,讓他專心看玉牌。

 

路途似乎突然順暢了不少,藍止微感滿意地抬頭。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個白影掠過,藍止倏得把頭往旁邊一扭,立刻把玉牌收了起來:「白鹿。」

 

簡鏘:「師兄,那不是妖獸。」

 

藍止不說話,早已經飛身跟了過去。

 

廢話,勞資當然知道那不是妖獸,但卻是一隻重要的NPC

 

在大綱裡,冰雲和死種馬滾完山洞,一起出來活動。她看到一隻美麗的白鹿,便驚叫著追了上去。兩人跟蹤了半天,遇到了一隻黑色豹子。

 

藍止臉色不太好看。

 

自從遇到死種馬,該妹子做的事情全都他自己做了。被一隻白鹿驚歎、繼而追著跑這樣的行為,當時寫的時候不覺得怎麼樣,現在要他親自執行,才覺得花癡得難以直視。

 

妹子大概沒想過,追到了白鹿又怎麼樣?

 

宰了吃掉還是萬里迢迢牽回西部大陸?

 

藍止的面皮又微微紅了起來。

 

#寫出這個bug的作者絕對不是我#

 

兩人追了半天,在一處河流邊停下。

 

NPC完成它領路的重任之後便功成身退地消失了。它的出現是如此重要,離去卻無人問津。

 

藍止環視四周。

 

黑色豹子呢?

 

本來應該奄奄一息地躺在河邊,為毛不見了?

 

簡鏘:「師兄在找什麼?」

 

藍止皺眉:難道被另外一個人給契約去了?這是一隻七階妖獸閃電豹,馬上就要幻化成人,將來為簡鏘帶來一大批小弟,就這麼給別人佔了便宜?

 

他明明完全按照大綱走,怎麼不一樣了?

 

臥槽!

 

藍止懊惱不已,把河邊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一點血跡也沒有,冷聲吩咐道:「坐下來等。」

 

黑豹可能正在和老虎打架,還沒逃到這裡來,先等等再說。

 

簡鏘:「……」

 

藍止也不解釋,找了一塊乾淨的巨石。他剛要坐上去,只聽簡鏘道:「慢著!」

 

藍止皺眉,只見簡鏘拿出一片汗巾,將巨石悉心擦一遍,溫和笑道:「師兄請坐。」

 

藍止:「……」

 

藍止一言不發地坐下,運起修煉功法。簡鏘笑著看了他一會兒,坐在藍止下手,取出《暗柳清明》。他翻開第一頁,按照上面所述,運轉週身靈氣。

 

兩人就這樣一直修煉到傍晚。

 

終於,當夕陽和初月一起掛在橙紅的天空之上的時候,藍止停了下來。

 

他望著天空,陰鬱地表示:豹子不見了,辛辛苦苦給死種馬留的好東西沒有了。

 

他戳戳簡鏘的肩膀,只見後者睜開眼睛,滿臉的激動。

 

藍止瞇著眼:「做甚?」

 

死種馬整天對自己這麼激動,勞資有點驚悚。

 

死種馬鎮定一下心情,恭謹道:「無事。」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暗柳清明》是無價之寶。這大半天修煉的進展,比他過去一年多自學修煉的進展還要多。

 

藍止竟然把這樣一本功法給他……

 

他應該——

 

藍止站起身,拍拍衣服:「從現在開始你自己繼續。我要去看看其他弟子。」

 

下面沒有任何劇情了,勞資要回去懊惱一下豹子的事情,然後宅上兩天。

 

簡鏘要出口的話被堵在嘴裡:「……」

 

藍止不再說話,飛身而起,藍色的衣擺飄蕩在空中,一會兒便無影無蹤。

 

簡鏘低下頭,微微勾唇:「……」

 

過了很久,他在剛才藍止坐的巨石上坐了下來,狹長的鳳眼微瞇,用意識召喚自己的契約妖獸。不多時,一個流線型的黑影從樹林裡現身,一雙眼睛發著冷幽鋒利的光,慢慢向他靠近。

 

那黑影來到他身邊,匍匐在他腳下,赫然正是一隻人長的黑豹。

 

這只七階黑豹,是他昨天契約的。

 

藍止睡了一天覺,他卻中午便醒了,出來尋妖獸時被野獸的嘶吼引到樹林一個地方,正看到一隻黑豹和老虎纏鬥。那黑豹雖然處在劣勢,速度卻快得驚人,將老虎咬死之時,自己卻也受了重傷。

 

所謂七階妖獸,是說這只妖獸最高的修為是七階。這只豹子處在一階巔峰,因感受到簡鏘至純的靈力,自己又受了重傷,毫無反抗之下便匍匐歸順,簡鏘將它契約得輕而易舉。

 

簡鏘摸著手中的《暗柳清明》。

 

過了許久,他向著黑豹輕聲道:「本來想把你送給他,他卻跑了……」

 

黑豹:「……」

 

簡鏘:「你長得著這副爛樣子,他只怕也看不上你。」

 

黑豹:「……」

 

簡鏘瞇著眼:「去給我找一樣東西。」

 

黑豹站起來,聽簡鏘吩咐了幾句,隨即飛奔進樹林裡。

 

 

 

☆、第10 少年你別膩歪了行嗎

 

 

 

十二天後。

 

藍止像往常一樣走過屋外的長廊,躉眉思索著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死種馬在北行派遇到的CP,除了冰雲、遲水歆、遲水歆的四個丫環、兩個師妹、三個師姐和慧心派來訪的三位女弟子,應該沒別人了吧?

 

怎麼就覺得自己漏了一個?

 

廚房裡傳來張大娘的呼喝:「笨手笨腳的!一點活兒也不會幹!」

 

聲音如同當頭棒喝。

 

啊,還有廚房的小環,差點忘了。

 

當時寫大綱的時候,藍止餓了,便望梅止渴,寫簡鏘半夜餓了到廚房找東西吃。吃飽之後,順便把小環給推了。當時他還覺得小環的身份太低,應該給她安排一個流落的狐族聖女的身份來著。

 

終於想全了,明明記得死種馬在北行派有15CP

 

這玩意少記得一個都會要人命。

 

那到底為毛小環會半夜出現在廚房呢?難道也餓了在找東西吃?

 

自己寫大綱時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推斷。

 

那又應該如何解決不讓簡鏘半夜進廚房的問題?

 

而且——他也沒寫簡鏘到底哪一天半夜餓了。

 

難道要他堂堂大弟子每天晚上蹲廚房守著?

 

真是……

 

藍止欲哭無淚。

 

勞資對死種馬簡直不要太好,現在所有的報應全在自己身上。

 

除了這個煩惱,他還有一個問題。

 

他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個長評。

 

當時看到評論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字,藍止覺得呼吸急促,激動萬分,但是等他仔細一看,頓時覺得此生再也不會愛了。

 

《論藍止為女人的十大理由》

 

只看了一眼長評題目,藍止就關了頁面,從此好幾天都不想再光臨評論區。

 

等那一陣疲倦和痛楚過去,他今天重新來到評論區的時候,發現又出現了好幾條長評。

 

《推倒高冷美人攻略》

 

《藍止的心理分析——論欲迎還拒對男人的不可抗性》《賢妻!美妻!大愛藍止美人》《藍XXXXXX上》

 

最後一條長評,是被系統屏蔽了的。

 

【屏蔽原因:不符合網站規定,過多色情描寫】藍止:QAQ

 

數據倒是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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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個死數據是勞資賣肉賣出來的!

 

勞資不知道嗎?!

 

藍止背著手,一路往浴室而去。

 

一想到這些事情就冒火,他必須要冷靜一下。

 

不遠處,眉目如畫的少年注視著一臉淡漠平靜的藍止穿過長廊,心道:今天這是什麼人又得罪他了?

 

別人以為藍止面無表情,但是簡鏘知道,這個人的情緒多得很,只是他喜歡把臉拉得像一塊白板,叫人看不出喜怒。

 

試煉期間和藍止莫名其妙地待在一起三天兩夜,分開之後,再見面已是試煉結束,算成績排名的那天。

 

藍止像是根本不認識簡鏘,看也沒有看他一眼。簡鏘把收集到的大多數高階靈草都藏了起來,最後只得了第三名,藍止也沒有拆穿他。直到容雲想最後宣佈齊驀然的四個弟子因為打架鬥毆,成績作廢的時候,藍止才向他這裡飄了一眼。

 

試煉完畢回到北行派,藍止仍舊高高在上,就算路上碰到,兩人因為身份懸殊,連個眼神交流也沒有。

 

這些都讓簡鏘有點淡淡的鬱悶。

 

藍止這種不理不睬的態度,讓他覺得那三天彷彿像夢境一般不真實起來。

 

簡鏘轉頭向旁邊臉紅的師妹微笑:「我要去修煉了。師妹自便。」

 

師妹羞澀地低頭:「師兄改天教我如何感識靈草。」

 

簡鏘持續微笑:「好。」

 

師妹臉紅得像蘋果,輕輕拉著簡鏘的袖口:「師兄什麼時候教我……」

 

簡鏘在心裡默念:一,二,三……

 

突然,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他說要修煉,自然是改天再教你。」

 

藍色的人影毫無預警地飛身而來,隔在二人中間。

 

藍止和他唯一有交匯的時候,就是他在和妹子說話的時候。

 

準確的說,只要簡鏘和妹子一說話,藍止就像被召喚的妖獸似的,立刻現身。

 

於是,這段期間,簡鏘很喜歡和妹子說話。

 

師妹眼眶裡聚了淚:「……」飛快地跑了。

 

簡鏘微笑:「藍師兄。」

 

藍止:「……」

 

勞資一會兒不看著,死種馬就要到處拈花惹草。

 

還是把他剪了好,勞資比較放心。

 

本來想把死種馬收攏在旗下,每天分配給他做不完的事情,他就沒時間泡妹子。現在自己偏偏管也管不著他,名不正言不順,什麼也做不了。

 

簡鏘望著藍止突然又寒了幾分的臉:「藍師兄今日可好?方才……」

 

藍色打斷他:「你雖在白師弟旗下,我不應多管,但是若想學有所成,應當專心修煉,不可妄動男女之情。」

 

死種馬你最好管好你的小弟弟!

 

勞資的將來和你的小弟弟連在一起!

 

簡鏘的嘴角微微上揚:「師兄教訓得是。」

 

是是是是個屁!

 

每次在勞資面前一派恭順,勞資一轉頭你就又泡上了。

 

藍止:「若我再見到你如此不用心修煉,必代替白師弟對你嚴處。」

 

簡鏘:「是。」

 

藍止:「……」

 

勞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死種馬肯定沒把勞資的威脅當回事。

 

北行派並不禁止同門結親,自己的威脅其實根本沒有道理。

 

還有,死種馬那一臉甜蜜的樣子又是什麼鬼?

 

簡鏘的聲音有點沙啞:「藍師兄,你對我如此關心……」

 

藍止在心中感慨萬分。

 

師兄我倒不想關心你,但是不關心你成嗎?

 

雖說你整天不務正業是我的錯,但是我後悔了行嗎?

 

你若有良心,好好管你的學業,不要年紀輕輕就老是想著自己談戀愛,我也就欣慰了,可以每天舒舒服服地混日子。

 

「……我無以為報。」簡鏘直勾勾地看著他。

 

藍止的面皮抽動了起來。

 

「你知道就好。」 渾身上下似乎出現無數突起,藍止明白自己被噁心到了。他匆匆撂下一句話,疾步而去。

 

簡鏘默默看著離去的藍色背影和一頭如墨的飛揚秀髮,心中有些難受起來。

 

哎。

 

#那種想碰觸卻觸不到的心痛是什麼#

 

#我也會多愁善感了嗎#

 

#行了,別膩歪了少年,那是你年紀大了,下面知道硬了#

 

收拾一下心情,簡鏘往修煉室而去。他的目的地,是所有修煉室中最接近靈源的一間,靈氣精純濃厚,在裡面修煉的速度要比其他的要快好幾倍,平時是掌門、四大弟子和長老們修煉的地方,偶爾也開放給內門弟子使用。

 

作為山中試煉第三名的獎勵之一,他今天可以在裡面修煉上兩個時辰。

 

那一次的試煉,所有採集到的靈草是都要上繳的,簡鏘自然不願吃這個虧。第一、二、三名的獎勵是一株靈草和使用這間修煉室的機會。為了嘗試這間修煉室,簡鏘交出了兩株二階靈草和一株三階靈草,讓自己成了第三。

 

修煉室的位置在地底,簡鏘來到入口,往下走了幾十步台階,卻發現門被緊緊關著,裡面分明有人。

 

怎麼會有人?

 

這間修煉室有專門的弟子在管,什麼人什麼時候用都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他在四天之前就收到了通知,從現在開始的兩個時辰都應該是自己用,不應該有任何人在。

 

難道是遲肅等人?

 

簡鏘思索一下,決定不要造次,靜觀其變。他在門口坐下運起功法,一邊修煉,一邊等著人出來。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修煉室的門「匡啷」一聲開了。

 

簡鏘站起來一望,裡面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子比簡鏘略矮,膚白面俊,像個皮白肉嫩、餡不太足的瘦包子,卻絕對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簡鏘揚眉:「吳師兄?你不是應該昨天用這間修煉室?」

 

吳斐笑道:「昨日起來晚了,少用了一個時辰。今天我便想著早來一會兒,補回來。」

 

簡鏘:「……」

 

他一共只能在修煉室停留兩個時辰,此人強佔了一個時辰卻絲毫不見羞恥,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臉皮簡直厚到了極點。

 

不過,他的身份特殊。

 

吳斐又笑道:「望師弟網開一面,不然鬧到藍師兄和白師兄那裡也不好。」

 

這人是藍止親選的新弟子,在眾人之中資質最高,向來有恃無恐,試煉的成績也是首位。若按照簡鏘平時的性格,此人現在敢欺負自己,定然要教訓他一頓。

 

但是,這人是藍止的人……

 

看著瘦包子,簡鏘的心頭微微冒出一點酸意。

 

那個人那麼喜歡安靜,要是這種事情吵到他,他一定煩得很。

 

他微笑道:「吳師兄可用完了?那輪到師弟我了。」

 

吳斐沒料到簡鏘這麼大方,笑道:「師弟倒是好說話的人,也很識時務。師弟——」

 

簡鏘不可置否。

 

他從吳斐身邊走過,進入修煉室,隨手把門狠狠一關,動作一氣呵成,留下吳斐在門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也配!

 

簡鏘深吸了一口氣,坐下來開始運導靈氣進入體內。

 

天地萬物皆有靈氣,靈氣入體,身體會將其淨化儲存。《暗柳清明》這一類的功法,是開發身體諸多可以蘊藏靈氣的部位,階品越高,體內儲藏的靈氣越多,才能夠學習和使用威力強大的術法。

 

簡鏘閉上眼睛凝神,靈識在腦海中翻轉起來,呈現灰色。

 

這個顏色,是中品的顏色。

 

也就是說,短短十天之內,他已經升了一個品。

 

如果他修煉的是一部中品的功法,每天修煉四個時辰,他大約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升一品。但是,有了靈犀丹和《暗柳清明》,他就像被老師全天24小時開小灶,一刻不停地鞭打著刷題,升階速度達到了天速。

 

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功勞。

 

所以,他其實根本也不稀罕吳斐緊張兮兮的那一個時辰,只是有點好奇這間修煉室的效果到底怎麼樣。事實證明,還不錯,週身運行的充沛靈氣讓他渾身舒適,說明北行派的高層的特權果然有些用處。

 

修煉完畢,簡鏘一推門,卻看到了白風揚。

 

「白師兄。」簡鏘畢恭畢敬。

 

「修煉得如何?」白風揚和顏悅色。

 

「謝白師兄關心,效果不錯。」簡鏘平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知道你剛才受了吳斐的委屈,」白風揚看著簡鏘,歎口氣,「只不過藍止為人囂張護短,我暫時還無法替你出頭。」

 

簡鏘在心中冷笑,面上卻溫暖和煦:「白師兄不要這麼說。」

 

白風揚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這是一部中品功法,我知道你資質上佳,對你期望很大。你好好練這部功法,才好在下面的驗試中打敗吳斐,揚眉吐氣。」說完,他笑道:「你可要好好珍惜,這可是只有內門弟子才能用的。」

 

簡鏘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來:「謝謝白師兄的厚望!師弟感激不盡!」

 

終於送神似的把白風揚送走了。

 

簡鏘微微一笑。

 

白風揚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資質這件事,簡鏘猜到了。他還沒有上山之前,曾經在山下遇到過白風揚,那人還向他打聽名字。一聽說他要來北行派之後,白風揚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還說和他性格很合得來,兩人算是結識了。

 

白風揚的身份和地位,他在打聽北行派的事情的時候,早就做過一番瞭解。他本來的願望,自然是投在藍止旗下的。但是那一次藍止親自下台點他,卻讓他有了顧忌。他感覺藍止有點捉摸不透。

 

自己的資質太好,現在自保能力卻低,隨時可能招人嫉恨殺掉。

 

所以,他不想服侍一個自己想不透的主子。

 

白風揚的資源雖然少,能力也略低,人的城府卻相當有限,心思很容易猜。他收攏人心的那些小動作,生怕簡鏘不知道自己對他好,時常都讓簡鏘覺得丟人。

 

可以這麼說,白風揚想要他做什麼,簡鏘知道得很清楚。大家互相利用,各不相欠。

 

等到有一天白風揚認為自己是個威脅了,想除掉自己的時候,自己也一定能看得出來。

 

在北行派這個臥虎藏龍的地方,白風揚注定了是個失敗者。

 

因為他太小家子氣。

 

真正讓他覺得厲害的,反而是齊驀然這個人。

 

上一次他故意挑釁齊驀然的四個弟子,他後來竟然一點動作也沒有,對自己像往常一樣和顏悅色。那四個人必定已經對齊驀然說明事情的經過,他不相信齊驀然會如此大度,毫不掛懷。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齊驀然越是沉得住氣,他就越覺得齊驀然難對付。

 

這個地方,唯一沒有讓他預料到的,竟然是藍止。

 

哎。

 

……

 

簡鏘想了想,轉到了院子一個偏僻的地方,飛出牆外。那外面是萬丈懸崖,簡鏘一個飛身向下縱去,落在一株橫著生出來的大樹樹幹上。

 

接著,他在樹幹上坐下來,定定地望向一株剛被移植到懸崖上的七階靈草,只見藍色的花瓣在山風中輕顫。

 

 

 

☆、第11 經不起挑釁的男主

 

 

 

幾天後。

 

「恭喜吳師兄和范師弟!聽說藍師兄要帶五個人靈源附近修煉,那裡靈氣比師父的修煉室還要濃郁幾倍,真是讓人羨慕。」飯桌上,幾個弟子圍在吳斐和范青身邊,一臉羨慕地恭維。

 

「蒙藍師兄抬愛,說我們資質不錯,應當多給一些機會。」吳斐笑道,「今年輪到藍師兄,明年就輪到你們的師兄了。大家都有機會。」

 

「明年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來。」一人落寞道。

 

「要對自己有信心。」范青哈哈大笑。

 

「二位師兄哪一天有機會做了四大弟子,別忘了我們幾個。」一人諂媚道。

 

幾個人齊聲附合起來:「二位師兄這樣的資質,我們一輩子望塵莫及,到時候一定要提攜我們。」

 

吳斐和范青哈哈大笑:「好說,好說。」

 

不遠處正在吃飯的簡鏘聽著旁邊的喧鬧,冷不丁地發出一聲哼聲。

 

吳斐笑道:「在靈源附近修煉還在其次,最珍貴的是藍師兄會和我們在一起五天五夜,傳授修煉技巧。這才是我們真心企盼之處。」

 

簡鏘把手裡的筷子一扔。

 

那聲音實在不算很小,而且帶著強烈挑釁的意味,引得眾人側目起來,一時間靜悄悄的。

 

吳斐看著簡鏘,冷笑道:「有些人就是不識抬舉。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資質都搞不清楚,只知道像狗一樣的亂發脾氣亂吠。」

 

簡鏘默然地吃飯。

 

他本來就早已經對自己一開始拒絕藍止有些懊悔,哪裡經得起這隻狗一直在身邊炫耀?

 

這個五天五夜的機會,要是自己之前沒有拒絕……

 

要是沒有拒絕……

 

越是這麼想,心中的酸意越是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好想把吳斐打趴下,叫他閉上他的狗嘴!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心情。

 

若是打了吳斐,那就是下藍止的面子,可能會讓他不高興。

 

簡鏘把最後一口飯吃下肚子,站起身來,低著頭想要離去。

 

吳斐又大聲笑道:「果然是條狗!就知道夾著尾巴跑!幸虧沒跟著藍師兄,否則一定丟他的臉!」

 

正在離去的身影突然停住,整個飯廳都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熱鬧。

 

過了一會兒,簡鏘轉過身來,滿面皆是和煦的笑容:「吳師兄,練武場?比劃比劃?」

 

吳斐一愣,接著哈哈大笑:「你自己找死,別後悔。」

 

——

 

半個時辰後。

 

幾十個弟子擠在練武場裡,人頭攢動。看戲的不但是新弟子,還有一些內門弟子。新弟子剛進山不到半個月就打架,實在是不多見,大家都想看熱鬧。

 

「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吳師兄挑戰,簡直就是找死。」一個弟子在范青身邊諂媚,頓時引來幾個人的附和。

 

藍止親點簡鏘一事,眾人都心有不甘,也覺得簡鏘狂妄到了極點。范青和吳斐對他早就看不順眼,此時正想借此機會給他點厲害嘗嘗。

 

范青笑道:「讓那個小子吃點苦頭也好。」

 

偌大的擂台上,簡鏘和吳斐分別各站在一邊。

 

簡鏘笑道:「開始?」

 

吳斐:「哼——」

 

一個「哼」字尚未結束,只見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他衝來,接著「啪」的一聲,自己的臉歪向一邊,左半邊臉上火辣辣的疼。

 

吳斐的臉上有一個清清楚楚的紅掌印。

 

人群中傳來訝異的聲音:「好快!」

 

「你趁人不備!」吳斐愣了一下,大怒。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打臉,自己還反應不過來,簡直不能更丟人現眼。

 

「比試已經開始,吳師兄點了頭的。」簡鏘的臉上帶著痞子一般的笑容,性感得不行,「師兄自己反應慢,也怪我?」

 

「噗通」 「噗通」幾聲,人群中傳來幾個人倒地的聲音。

 

擂台下的人有些亂起來:「師妹!你醒醒!」

 

吳斐陰沉著臉,直接使出到現在為止的生平絕技,空中現出一條靈力形成的索,尖端是一個錐子,向簡鏘刺去。

 

簡鏘飛身而起,想要避開,那靈力鎖和錐子卻追著他不放。擂台上有結界保護,錐子一次次的刺殺都被簡鏘躲過,狠狠地撞在結界上,發出綠色刺眼的光亮。

 

簡鏘有點惱怒,自己本來想給這個人一點教訓、出出氣而已,他使的卻是要把自己置於死地的狠辣招數。

 

他運起術法,手中出現一柄靈力形成的劍,躲過迎面而來的錐子,在靈力鎖上狠狠一砍。

 

只聽一聲巨大的爆裂之聲,靈力鎖不堪一擊地應聲而斷。

 

吳斐愣住,連整個練武場都鴉雀無聲。

 

簡鏘淡漠地看著吳斐。他現在已經是中品,比吳斐的攻擊力高了整整一倍,那靈力鎖對他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麼。

 

這一砍,他還故意隱藏了自己的修為。外人看來,只知道他的能力比吳斐高,卻看不出來他的階品。

 

接著,下面已經沸騰了起來。

 

「好厲害!」

 

「這吳斐是藍師兄手下最好的新弟子吧,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這人難道中品?」

 

吳斐怒叫道:「你修為怎麼可能比我高!定然是吃了什麼丹藥!」

 

「抓住他!」范青也飛身上了擂台,面色不善:「好好地查!」

 

說著,兩人向對方使了一個眼色,同時發出絕招。

 

簡鏘瞇眼。

 

大庭廣眾之下兩人一起上,他們的臉皮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靈力鎖帶著錐子向他直刺而來,到簡鏘跟前卻自己轉了方向,在他身邊圍繞著想把他纏住。正在這時,十幾道靈力飛鏢朝他飛來。

 

簡鏘躉眉。若讓這些東西插在自己身上,不死也要重傷。

 

口中默念口訣,他右手的劍再一次將靈力鎖砍斷,左手上出現一道淡藍色的靈力屏,抵擋之下,靈力飛鏢全都落在上面,發出震耳的碰撞聲。

 

兩人的術法立時全解。

 

中品對下品,就是這樣的差距。

 

剛要站直身體結束比賽,簡鏘感覺一陣詭異的氣體朝自己的眼睛撲來。

 

他頓時心中暗叫不好:竟然使詐!

 

眼睛刺痛,簡鏘什麼也看不清楚,卻覺得自己的右腿被什麼狠狠刺中,連站也站不穩。同時,左手的手腕被人扣住,一股尖銳的刺痛傳來。

 

簡鏘著實憤怒起來。

 

這兩個卑鄙狠毒的小人,竟然想趁亂毀了他的靈根!

 

左右腕處向上兩寸,是靈根最薄弱的地方。

 

為了保護靈根,大多數人都會在比武時戴上護腕。

 

護腕價格昂貴,簡鏘沒有錢買,而且也以為他和吳斐之間是尋常比試,並沒有做這方面的準備。

 

這兩人的毒辣和無恥,已經不單是爭風吃醋和不服了,可惜——

 

眼睛的刺痛已經消失,簡鏘神色冰冷,一動也不動,任那人朝自己的靈根直刺下去。所謂不自量力,自作自受,指的就是吳斐和范青這種人。

 

台下其實看不太清楚吳斐究竟在做什麼,只覺得簡鏘平靜地有點太過了。接著——

 

一個人的慘叫隨之而來,聲音淒厲:「我的手!我的手!」

 

簡鏘睜開眼睛,看著吳斐被刺得血肉模糊的右手,淡然的摸著自己的手腕,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微笑。

 

范青的臉色十分蒼白:「你……到底哪一品……」

 

靈根有天然的防禦能力,若想毀去靈根,必須要接受修士身體自動自發的反彈。所以,階品低的修士不可能直接毀去階品高的修士的靈根。

 

簡鏘不說話,飛身向前,一手扣住范青的護腕,一手扣住吳斐的護腕,運起術法。

 

兩人來不及阻擋,只聽見「啪」「啪」兩聲,兩個護腕應聲而斷,吳斐和范青尖叫起來:「我們的靈根!靈根!」

 

護腕本身只是加強靈根的防禦能力。這二人的護腕儘管品質上佳,把靈根的防禦力提高了五成,也只不過能抵擋同階品的修士的攻擊,對高階修士的攻擊毫無辦法。

 

簡鏘手中微微使力:「二位師兄,這場比試,誰勝誰負?」

 

「你勝!你勝!我們輸了!輸了!」 范青和吳斐尖著喉嚨叫著,臉青唇白。

 

「再說一次?」

 

「你勝!你勝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求師弟饒命!饒命!」

 

簡鏘冷著臉把二人放開。他只不過想嚇嚇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卻見到吳斐道袍的胯下地方濕漉漉的,一股騷臭之氣傳來,竟然被嚇得尿了。

 

兩人癱倒在地上。

 

擂台下早已經吵的熱火朝天:「快!快去叫藍師兄和白師兄來!」

 

簡鏘皺起眉頭。要是藍止來……

 

就在這時,只見一抹藍色的人影飛快地進入修煉場,簡鏘心中一懍,心中突然一陣緊張。

 

藍止的的臉色冷得叫人心顫,一言不發地飛到擂台上,死死盯著簡鏘。

 

眾人都知道藍止平日護短,簡鏘如此下他的面子,他這次一定絕不會輕饒。大家一副看熱鬧的心態,覺得簡鏘這一次定然要倒霉了。

 

吳斐和范青一看到藍止到來,像是有了救星,已經在向他哭訴。

 

「藍師兄!他剛才竟然想毀了我們的靈根!」

 

「太陰毒了!」

 

「這小子看不起你啊師兄!」

 

「他打我們就是打你的臉啊師兄!」

 

藍止心中不耐:行了行了死炮灰,別刷存在感了。勞資現在有大事要做!你們給勞資靜一靜!

 

他把袖子一拂,示意那二人閉嘴,仍舊盯著簡鏘。

 

簡鏘剛才收放自如,被兩個人使詐圍擊也沒有亂了陣腳,此時的神色卻有些慌亂:「藍師兄,你聽我說,我並沒有打算——」

 

話音未落,藍止已經推出一掌,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旋風,朝簡鏘飛速而去。

 

猝不及防的,那旋風將簡鏘緊緊包圍,像無數鋼刀掠過他的身體,全身各處都冒起了鮮血。

 

台下靜默無聲,台上一個人緩緩倒在血泊當中,臉上露出一抹嘲笑。他看著眼前傲然而立、不露一絲情緒的藍色身影,從外到裡都痛楚難忍:這個人之前對自己好,是自己的錯覺吧?

 

 

 

☆、第12 炮灰也是很敬業的

 

 

 

二更時分,藍止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回到房間,疲倦地把頭輕輕靠在門上。他回憶起白天擂台上發生的事情,簡鏘淒慘的形狀歷歷在目,讓他觸目驚心。

 

今天,他把死種馬給打成了重傷,同時也徹徹底底地得罪了他。他攻擊簡鏘的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力。但是,星階中品對上人階中品,一成力就能把人打得骨裂髒碎。

 

鮮血遍地,簡鏘奄奄一息,卻沒有人敢管,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這就是得罪藍止的下場,在北行派,這是最正常不過。

 

獨自一人打敗兩個藍止的弟子,如此壞他的面子,按照藍止的性格,豈能饒他?藍止若不出手,白風揚豈不幸災樂禍?今後又會有多少人往他頭上踩?

 

在大綱裡,藍止就是在這裡和簡鏘結下了樑子,從而開始了他炮灰的命運,再也無法挽回。

 

不過,這當然不是「現在的藍止」今天要下手的原因。

 

#QAQ#

 

現在來看看「現在的藍止」的作案動機。

 

魔修和道修的方法十分不同,在很多方面十分殘忍,一直為道修者所不容。所以,簡鏘獲得了九階魔修聖器之後,心裡一直有所猶豫,沒有開始修習。今天這一仗,他被藍止打得重傷,眾人卻沒有一個敢說一句公道話,心中無比淒慘之下,簡鏘才終於明白,在北行派這個恃強凌弱的地方,要生存,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所謂正道,也不就如此?還不是成王敗寇?於是,他突破了那最後一道心理障礙,以鮮血引動魔修聖器,終於開始了魔道同修的生涯。

 

所以,藍止今天把簡鏘打成重傷,有著重大意義。簡鏘不開始魔修,將來如何能在艱險的環境中活命?他不活命,將來的大BOSS怎麼打?

 

藍止想了很久都沒有辦法,自己既然是個炮灰,那就還是要盡到一個炮灰的本分。沒有炮灰,主角如何成長?

 

就連今天那兩個小炮灰,還不是為了要引出自己這個大炮灰出場?

 

臥槽。

 

算來算去,其實還是男主自己賺便宜了。

 

而且,就因為受了傷,死種馬今晚還遇到了一樣好事。

 

北行派有個妹子——自然是個美麗絕倫的妹子——之前就對簡鏘十分有好感,今日看他受傷卻沒有人敢管,心中難受憐惜,晚上趕去簡鏘房中探望,送了他一顆十分珍貴的療傷聖藥。簡鏘身上的傷其實已經被白風揚處理過,服了這一顆聖藥之後,登時就好了大半。

 

咳咳,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

 

妹子如此溫柔多情,死種馬怎能不表示表示?

 

於是,二人你儂我儂,當夜就搞了一整晚。

 

從這些諸多因素看來,藍止今天打傷簡鏘的舉動,實際上對死種馬十分有利。

 

呵呵。

 

但是,作為一個被系統逼迫、必須要去破壞死種馬好事的良好青年,藍止表示感覺有點悲催。

 

白天把人家打傷,晚上又要去阻礙人家好事,還要想方設法不讓死種馬對自己懷恨在心。自己的行為要不要這麼矛盾?

 

他還偏偏就需要把這些事情辦好。

 

藍止咳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顆淡黃色的丹藥。他今天審核章節到手都要斷了,終於買到這一顆療傷聖藥——「明聖丹」。此藥萬分難尋,比妹子送出的還要珍貴好幾倍,就是今夜藍止用來表示誠心、想法設法把死種馬的心拉回來的重要道具。

 

他把丹藥以紅木盒子裝好,對著鏡子打理好儀容,終於忐忑不安地向自己未知的未來進發。

 

**********

 

「你好好休息。」來看簡鏘的幾個師兄弟們一個一個揮手離開。

 

簡鏘半躺在床上,若無其事地笑:「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終於,房間的門被關上,狹窄的臥室裡陷入黑暗和沉悶的寂靜,簡鏘唇邊的笑容凝固下來,白天一幕一幕的景像在他的腦中回放、旋轉。那人冷漠的表情和驀然離去的背影越發清晰,心中湧動的心酸、不捨和難過像海浪一樣拍打著,又一次淹沒了他。

 

身體好痛,全都拜那人所賜。

 

他勉強支撐著起身,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珍藏已久的魔修聖器,手指不斷摩挲著光滑的質地。淡紅色的容器名喚「殘崢」,比手掌大些,在燭光下光彩絢麗,琉璃裡摻雜的深紅永遠在慢慢滾動著,有股讓人著魔的、想繼續看的力量。容器的全身都是封著的,唯在頂端有兩個小孔,一望進去,裡面自然是黑暗。

 

按照冰雲所教,簡鏘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液從小孔滴入到殘崢中。神思恍惚之下,簡鏘的眼前忽然又現出那人的臉和那人把兩樣寶貝交到他手裡的一幕。

 

他輕輕皺眉,傷口又痛得難以忍受起來。

 

他對自己好,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吧。

 

血液驅動著容器,琉璃上的深紅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張牙舞爪地四竄著,甚至發出一聲聲嘶喊,儘管幾不可聞,卻像是和簡鏘的靈魂連接著,讓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接著,一股兇猛凌厲之氣從殘崢倒竄到他體中。

 

「啊……」他咬著嘴唇,忍住幾乎要喊出口的痛苦聲音,任那股氣息在自己體內亂竄,所到之處引出把撕裂般的痛楚,比身上的傷口猶勝幾分。

 

第一次的噬氣入體,決定了他魔修的資質。就算身上有最好的噬脈,沒有頂階容器為他引導第一次的噬氣,他還是無法成為神階的魔修。

 

如今,他自然是什麼都有了。

 

……

 

過了許久,凌厲之氣慢慢減緩,身體的異狀漸漸歸於平靜。簡鏘把容器收進空間戒指,躺在床上頭腦放空,筋疲力盡。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手腕之處,靈脈附近果然多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黑點——噬脈已通,接下來便可以開始道魔同修了。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嘲笑。那人送自己的靈犀丹,不但可以讓自己無時無刻不在道修,還能無時無刻不在魔修——他一定沒想到吧?他若知道,會怎樣對自己不齒、憎恨?

 

「咚咚咚。」

 

敲門聲十分沉穩,卻也十分輕柔,似乎怕把人吵醒。

 

簡鏘皺眉:「哪位?」

 

門外的人靜了一下,聲量不高:「我。」

 

本來就在翻騰的情緒在聽到這一個聲音的那一刻洶湧而起,簡鏘立刻擦了擦眼睛:「你來做什麼?」

 

 

 

☆、第13 師兄對你失望了

 

 

 

「我來……看看你。」門外的人聲音雖然冷漠,卻似乎帶了一點小小的尷尬。

 

簡鏘忍不住嘲諷道:「藍師兄打人就打了,現在又過來,想是沒打夠?」

 

「不是……」藍止在外面流著淚,死種馬果然恨死自己了,「你讓我進去。」可好?

 

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遲,這裡又是外門弟子住的地方,人多又雜,被人看到有損他大師兄的形象有木有。

 

房間裡寂靜了很久,終於,一個人平靜的聲音響起:「藍師兄今日的教誨,師弟我永世難忘。以後還是不必再有什麼牽扯了吧。」

 

藍止默默流淚。

 

死種馬這麼恨他,連門都不讓進,今天看來是無法同他說話了。

 

而且,他的聲音如此斬釘截鐵,真是感覺不太好辦。

 

他把紅木盒子放在門口,輕聲道:「這是我收藏已久的一顆明聖丹,療傷效果不錯。你拿去用吧,我這就走。還有,注意身體,好好休養。」

 

說完,藍止默默轉身,開始四處找地方暫避。

 

等下妹子過來,他還要將她趕走才能去睡有木有。

 

房間裡還是一片安靜,他剛走了幾步,卻聽到門被「呼啦」一聲打開,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藍止轉身看著簡鏘:「……」

 

「你要怎麼樣?」簡鏘的聲音低沉忍耐。

 

藍止:「……」

 

簡鏘:「你究竟要怎麼樣?」聲音竟然有了一點幾不可聞的委屈。

 

藍止深吸口氣,尷尬地開口:「讓我進去如何?」

 

簡鏘連站也站不太穩,靠著門怨憤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藍止的頭皮微微發麻,慢慢走向簡鏘,走到門口卻不見那人讓路,只好道:「有話在裡面慢慢說。」

 

簡鏘:「……」

 

藍止硬著頭皮,在幾乎在蹭著他身體的情況下小心走進去,剛在屋裡把蠟燭點上,只聽見身後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藍止輕咳一聲,把冷漠的臉再一次撐起來:「我今天打你,是有原因的。」

 

「自然有原因。」面前的人嗤笑一聲,「我損害了你的面子。」

 

「和面子沒有關係,」這人的敵對情緒如此高昂,藍止表示自己的壓力很大,臉上的表情卻高深莫測,「我打你,是因為我對你失望了。」

 

簡鏘猛地嗤笑一聲。

 

藍止低垂著頭,神色裡有淡淡的心傷。

 

「你對我失望什麼?」簡鏘的聲音有點顫。

 

「我手下那兩個東西,以後定然有咎由自取的一日,我並不關心。但是我對你,卻給予了很高的期望。」

 

「……」簡鏘靜默了一陣,緩緩道,「師兄對人的期望高,就是要把我打成這副模樣?」

 

「非也,」藍止坐下來,神色不喜不悲,「我對你的失望,是因為你竟然如此經不起別人的挑釁。」

 

簡鏘嘴唇一動,卻一句話也不說,沉默了下來。

 

藍止的聲音越仍然平淡,卻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譴責:「我看你天資如此之高,贈你兩件寶物。若不是那兩樣東西,你可以在十天之內升一品?」

 

簡鏘:「……」

 

「你不思好好修煉,反而因為一件小事和人打架鬥毆。你知不知多麼讓我寒心?」藍止面帶失望,「我以為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心中興奮之極,想好好栽培,只可惜……」

 

簡鏘的嘴唇有些抖動:「他們一直炫耀可以和你……」

 

「不管是什麼原因!」藍止把聲量提高,又覺得太高了,連忙控制一下,「你輕易暴露自己的修為,如此愛炫耀,叫我如何對你傾囊相授?」

 

簡鏘聞言,陰沉了臉:「師兄,我……」

 

「你暴露修為,難道別人不會起疑?如此愛炫,又怎麼可能專心修煉?」藍止想了想,決定這個時候應該把把袖子一甩,「罷了。算我看錯人。」

 

簡鏘著急起來:「師兄……」

 

藍止不說話。

 

簡鏘更急了,拉著他的袖子:「師兄,我錯了,你別……」

 

藍止歎口氣,從地上撿起紅木盒子,「若我不疼你,怎麼會虧三更半夜來看你,還帶上收藏多年的療傷聖藥?」

 

「可惜你不但體會不了我的心情,也看不到自己的錯誤,」藍止站了起來,「你剛才說我們之間再無牽扯。也罷,我把心思花在你身上,也算是我自作多情。從今往後,你我毫無牽扯吧。」

 

說完,藍止袖子一甩,作勢要走,只見簡鏘終於慌得緊緊拉住他的衣服:「師兄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師兄!」

 

藍止站著不說話,直到簡鏘急得不知怎麼辦好時,才緩緩開口:「你終於知錯了麼?」

 

簡鏘:「……」

 

藍止低頭,慢慢把簡鏘拉起來:「我若不是想原諒你,今夜會帶著明聖丹來麼?但是我如果不好好把你罵一頓,你又如何體會我的心情?」

 

「師兄……」簡鏘把臉抵在藍止的手上,聲音有些哽咽,「從小到大,只有師兄一個人對我好過,我對師兄……」

 

藍止輕輕摸著簡鏘的頭:「我對你期望甚高,你不要再讓我失望。」

 

簡鏘連連點著頭:「再也不會了師兄……」

 

「去床上坐著,我給你療傷。」藍止拿起明聖丹。

 

「謝師兄。」簡鏘深吸一口氣,轉身坐下。

 

藍止擦擦額頭的冷汗。

 

 

 

☆、第14 床太小似乎有點怪

 

 

 

得罪死種馬的巨大危機竟然就在死種馬的涕淚交流中解除,藍止表示自己的運氣簡直好到不能再好。他今天忽悠死種馬這麼一陣,只希望自己真正的目的永遠也不要被發現。

 

外門弟子的臥房自然是不能同藍止的相提並論的,不但狹小,一應傢俱也都非常簡陋,牆上斑斑駁駁,看起來有些破舊。

 

藍止環視一下,不發一言地坐在簡鏘的床上為他療傷。

 

那床實在太窄小,兩個一米八身材的人坐在上面,顯得十分擁擠。簡鏘與藍止相距咫尺,身體不少部位都碰觸著,不禁紅著臉尷尬道:「這裡實在太不堪入目了……」

 

「誰都是從外門弟子過來的,你只要好好努力,將來自然要什麼有什麼。」藍止冷淡發話,將明聖丹放在掌心之中,命令道,「張開口。」

 

簡鏘連忙照做。

 

藍止扶著簡鏘的頭,以靈力將明聖丹化掉,輕輕推入他的口中:「可還感覺舒服?」

 

「嗯……裡面很暖……」簡鏘感受著那一股在身體裡盪開來的暖意,直覺得從頭到腳都舒服得很,「疼痛果然減少了。」他看看自己的身體,原來皮開肉綻的傷口漸漸癒合,只留下細小的疤痕,已經沒有大礙,不禁歎道:「真是靈藥。」

 

「嗯,這是六階聖藥。」藍止輕描淡寫地把紅木盒子關上,放進空間戒指裡。

 

簡鏘輕輕歎息:用六階聖藥為他療傷,實在是太小題大作了。這種沒有幾萬買不來的東西,有時有錢還尋不到的東西,就這樣被他揮霍了一顆。

 

這人只怕真如他所說,對自己愛護之極,才會一出手就是這樣的靈藥。

 

簡鏘頭低著,眼睛裡似乎有水霧:「師兄的大恩,我……實在不知該怎麼報答。」

 

藍止:怎麼報答。讓勞資活得好好的,不殺勞資就是報答。

 

簡鏘:「……」

 

藍止默默的看看窗外,又默默地和簡鏘對視一會兒,低下頭尷尬起來。

 

死種馬的傷勢已經穩定,他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了。

 

但是,他有一個大問題:妹子還沒來。

 

他現在要是走了,妹子一來,連丹藥都不用獻出,還是會和死種馬搞在一起。

 

所以,他必須硬耗在這裡,直到把妹子趕走,今晚的任務才算完成。

 

「似乎還有傷沒好,」藍止毫不客氣地拉開簡鏘的衣服,四處扒著,扒了半天才道,「唔,這裡。」

 

他指著大腿上一道細細的紅痕。

 

這算什麼傷痕?簡鏘慌忙道:「已經好了,不必麻煩師兄。」

 

「胡說。我說沒好就沒好。」藍止把簡鏘按在床上,只見後者垂著頭,身上的衣服剛才都已經被藍止扒去了大半,蜜色的身體慢慢泛起紅暈。

 

「師、師兄……」 簡鏘推著藍止的手,竭力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胯下。臥槽他有反應了。

 

「別動。」藍止掌心泛起白光,貼在簡鏘的傷口上,垂下的頭髮掃在簡鏘裸露的大腿和腰腹上,「亂動怎麼療傷?」

 

簡鏘彎曲起另外一條腿,心中淚流滿面:「……」

 

正在這時——

 

「咚咚咚。」只聽一陣輕柔小心的敲門聲響起。

 

藍止手中的動作一停,向簡鏘使個眼色,只見後者感激地把兩條腿都抱在胸前,清了清喉嚨,向門外問道:「誰?」

 

門外傳來細小溫和的女聲,似乎十分羞澀:「師弟的傷可好些了?我、我來給師弟送藥……」

 

哎,聽聲音就知道是軟妹子,真是可愛。

 

藍止偏頭看著簡鏘,後者連忙像撇清關係似的擺著手,提高了聲量:「承蒙師姐關心,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夜已深,還請師姐暫且回去,有話明日再說。」

 

「嗯……我……」溫柔的聲音在外面猶豫了一陣,終於道,「沒有大礙就好。師弟好好休息……」

 

「謝師姐。」

 

少女在外面又停留了一陣,才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離開,聲音還是有些戀戀不捨:「我回去了師弟……」

 

簡鏘看著藍止,以口型澄清道:我和她不熟。

 

藍止皺著眉:在大綱裡你和她玩得可高興了,裝什麼裝。

 

終於,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藍止拍拍身上淡藍色的家常便服,站起來理了理頭髮:「你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我先回去了。」

 

簡鏘:「……」

 

「你畢竟不是我旗下的弟子。你我今晚之事,不能給別人知道。」藍止淡淡發話。

 

「……明白。」聲音似乎有了點鬱悶。

 

藍止推開門,確定無人在附近,又道,「你以後收收心,有時間多修煉,不要一直和派裡的女人搞得不清不楚。」

 

「嗯。」床上的人似乎愣了一會兒,又堅定地做著保證,「我對哪個女人也沒意思,師兄不必擔心。」

 

藍止回頭看著簡鏘,只見他臉色微紅,唇邊微有笑意,不禁冷冷「哼」了一聲,疾步而去。

 

 

 

☆、第15 死種馬的接近計劃

 

 

 

從簡鏘房中回來已經是深夜,山風帶著草香吹進房間裡,冷颼颼的。

 

藍止把外衣和中衣脫了下來小心掛好,只著一套褻衣鑽進被子裡慢慢地蹭了一會兒,終於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今天的危機,終於圓滿地解決了。

 

似乎和死種馬的關係還有所改善?

 

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下個月帶死種馬去拍賣會的事情,有一個重要的人物要見面,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買。

 

目標人物:秦寧玉

 

身份:慧心派的大弟子,北部大陸第一美女,死種馬的兩個正宮之一任務內容:讓死種馬同她結識,發展感情但是絕壁不能有任何身體上的碰觸任務難度:★★★☆目標物品:墨蓮訣

 

描述:威力強大的功法,但是可以使人不舉

 

用途:為死種馬所買,實在不行就哄騙著簡鏘修習了,永絕後患任務難度:★★死種馬如果乖,這部功法倒也用不著。不過,他還是要把它拿在手上。萬一死種馬有要開葷的念頭,還是騙他修習了為妙。

 

正在思索——

 

「咚咚咚。」

 

敲門聲不輕也不重,不急也不緩,十分有分寸。儘管是三更半夜,竟然也不太讓人覺得討厭。

 

藍止把臉從被子裡露出來,微微皺眉:「誰?」

 

「師兄,是我。」

 

聲音低沉,有點小鼻音,帶了一點特有的讓人想揍他的撒嬌,不是簡鏘是誰?

 

藍止翻身坐了起來。

 

不是剛見了他麼?又過來做什麼?

 

藍止從床頭拉過一件衣服披上,淡定地上前把門打開,只見——

 

眼前的簡鏘懷抱一盆半人高的靈草,身著輕便長袍,帶著沐浴過後的清香,正在直直看著他。

 

藍止挑眉:「作甚?」

 

「師兄,睡了?」簡鏘看著藍止的臉色。

 

你說呢?

 

藍止眉目間閃過淡淡的鬱悶。

 

簡鏘呆呆地看著眼前只著褻衣的人,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似的把懷中的靈草遞給他:「師兄,這是一株七階靈草,你可以拿來修煉,香氣不濃,但是能醒腦,擺著也好看。」

 

「……」藍止看了一眼靈草,「……你自己留著豈不更好?」

 

「這草叫衡芷,」簡鏘小聲道,「只有師兄才配得上它。」

 

藍止:「……」

 

呃——竟然被這甜言蜜語稍微震了一下有木有。

 

「我打傷你,你還送這個給我?」藍止盯著簡鏘。

 

「你不是說有苦衷嗎?」簡鏘的目光竟然有些可憐,好像生怕自己又被騙了。

 

藍止微微垂頭,心中愧疚:「嗯。不能說的苦衷。」

 

「我還有兩件事想問。」簡鏘答道。

 

藍止在門口看看周圍,側了一個身:「進來說吧。」

 

讓死種馬停在外面,更容易讓人發現,反而不妙。

 

簡鏘走進來,環視一下藍止的房間,只見陳設裝飾都是冷色調,和懷中的靈草十分相配,連忙選了一個窗邊的位置放好,又小心地轉了轉,讓那朵盛開的藍色花朵面朝室內。

 

「你想問何事?」

 

「我想問……」簡鏘滿臉的期待,「我要是想再跟著師兄,還有沒有辦法?」

 

「沒辦法了。」藍止坐下來,聲音平靜得聽不出喜怒,「那一次我點你,你不要,跟了白風揚,就再也沒辦法了。」

 

簡鏘:「……」

 

死種馬許久不出聲,藍止禁不住抬頭看著他,只見簡鏘眼裡竟然有一層薄霧,皺起眉頭。

 

「做什麼?」

 

「沒什麼。」簡鏘鼻音濃重。

 

呃——勞資沒有欺負你吧。

 

就算是那次親自點你,也是你不要勞資,不是勞資不要你。

 

該哭的是我好不好!

 

兩人又靜默了一會兒,藍止感覺自己簡直像是犯了什麼大錯,尷尬道:「下個月,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簡鏘:「……」

 

「不想去?」

 

「不,」簡鏘輕咳一聲,聲音莊重,「師兄叫去,不敢不從。」

 

「嗯。到時候才跟你說具體時間。你一個月只有三天可以下山,把那三天給我存著,哪裡也不許去。」

 

簡鏘試探:「還有……幾位師兄弟去?」

 

藍止:「就我們兩個。」

 

簡鏘:「……」

 

藍止:「怎麼不說話了?」

 

簡鏘:「沒……」

 

「……」藍止看著眼前似乎正處在十足興奮中的少年,努力告訴自己不要驚悚,「還有何事?」

 

簡鏘看著藍止的臉色:「師兄接下來一段時間只怕會有點忙。」

 

藍止緩緩點頭。

 

臥槽下面這半個月恐怕要累成狗有木有!

 

半夜月後,是北行派三個月一次的比試。一百二十名弟子,要在十天內過招,完成全派大排名。這次的比試成績在全年成績中佔了很大比例,而且要篩選出幾個月後去三大門派的聯合比武的弟子,大家都十分緊張。

 

作為一個精英、輸了就要跳樓、誰比我厲害我就要殺死誰、唯我獨尊的北行派大弟子,藍止這半個月自然是焦頭爛額。

 

藍止去年的成績:去三大門派人選的前三十名中,他自己的人佔了十五個。

 

呵呵。

 

在他的領導下,今年的成績絕對不能比去年差多少。

 

簡鏘猶豫一下:「不知藍師兄是否可以教導我修煉?」

 

藍止挑眉:死種馬想勞資幫他開小灶?倒也識時務。

 

簡鏘又道:「師兄贈我的兩件寶物,我受用不盡,這段時間已經快要到人階上品。」

 

「嗯。你想在比試之前升到地階下品。」藍止道。

 

「升到地階下品,才有可能進入前三十,參加三大門派的比試。」 簡鏘思索,「白師兄的為人,藍師兄也知道。我升到人階中品,他還不會怎麼樣。若是叫他知道我竟然可能到地階下品,他必然嫉妒。」

 

廢話。

 

白風揚修煉了好幾年,自己也才天階中品,旗下有人能一個月內升一階,他不嫉妒死才怪。

 

藍止道:「有了那兩件寶物,人階這一階,你升一品只需七天。但是從人階到地階這個坎,卻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所以才想請師兄指導。」

 

藍止臉色有點發紅:「這種事情全憑機遇,我只能盡量。」

 

他自己根本沒有升過階,哪來的經驗可言?

 

在大綱裡,簡鏘在比試之前的確沒有升到地階,從而遭到了一個重大危機。也因為這個危機,他和藍止的恩怨越結越深。

 

現在死種馬是自己的人,當然就不能再讓這個危機繼續發生了。

 

所以,他必須要幫死種馬升到地階。

 

其實也很簡單啦。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情努力著。

 

每一次升階都是一個瓶頸,靠的是運氣。有些人可以在人階的巔峰狀態卡上好幾個月,結果睡個覺起來就發現自己升階了。到了更高的階品,升階更加困難,遲素已經在日階上品的巔峰狀態卡了好幾年,完全沒有進展。

 

不過,藍止是穿越精英人士,自然不能與這些凡夫俗子相提並論,他有金手指。

 

圓滾滾商城裡有一顆丹藥,名喚【躍階丹】,吃了就能進階。從人階到地階的躍階丹,需要8000點。

 

藍止覺得十分肉痛。他審核章節審核到自己的手斷了,才有1萬點左右,現在卻要貢獻出8000點給死種馬。

 

#勞資有點憋屈有木有#

 

簡鏘道:「多謝師兄。不知何時能來請教?」

 

藍止淡淡道:「你每天半夜三更過來,不要讓人發現。」

 

簡鏘:「……」

 

「做甚?」藍止皺眉,死種馬又在激動些什麼。

 

「我一定準時過來,師兄放心。」簡鏘垂下頭,十分恭敬。

 

 

 

☆、第16 師兄總刷好感度

 

 

 

第二天一早醒來,藍止拿出玉牌,首先查看了一下自己剩餘的點數:10352點。接著,他猶豫了半天,終於打開了評論區。

 

只望了一眼——

 

戰況慘不忍睹。

 

【樓主:那個療傷是怎麼回事?!療傷之後不都是XXOO的嗎?!!】【1樓:樓主冷靜一下】【2樓:是拉燈了還是怎麼了?不都硬了嗎我操!】【3樓:作者你的群號呢?微薄呢?部落格呢?我啥都找不到啊!!!急死了!!!】【4樓:沒硬吧,男主整天這樣,我看他根本不舉】【5樓:呵呵,棄文】【6樓:棄】

 

7樓:呵呵,奇葩,那個師姐分明就是送上門的,我還以為是三飛】……

 

19樓:簡鏘遜斃,棄文】

 

打負分棄文的有15個,其中還有一個很有耐心地一章一章刷。

 

——辛苦了。誰都知道一章一章打分很辛苦的。

 

昨晚自己和死種馬療傷、摟摟抱抱都沒做,傷了萬千死宅男的心了。

 

他和死種馬純潔的、互相利用的友誼,這些死宅男怎麼就是搞不清楚啊臥槽!

 

呃不過——那個硬了的評論是怎麼回事?

 

剛要仔細查看正文,藍止的吸引力被幾個大片的長評吸引了。

 

《師XXXXX夜》

 

《藍XXXXXXXXX吟》

 

《美XXX喘》

 

唯一一個沒有被屏蔽掉的長評:《論種馬不舉在種馬文中的致命破壞性》,打分:-2

 

藍止覺得心好累。

 

再次刷新一下,竟然又刷出來一個長評。

 

《今夜美人在懷》

 

【簡鏘拉開藍止的褻衣,在她的香肩上輕輕吻著。藍止抓住他的手,滿面羞紅:「我……我是第一次……」「我知道,」簡鏘把她的身體轉過來,大手摸進她的褻褲,輕聲笑道:「整天裝男人,不累?」「啊……不……不要那裡……」藍止口口著,「好難受。」簡鏘吻著她花瓣一樣甜美的唇瓣,下面早已經硬了起來:「聽話,給我口口。」「嗯。我的技術不行,你要好好教我……】藍止把玉牌放在床上,眼眶裡有滾燙的東西滑落。

 

……

 

十三天後。

 

藍止輕輕打開自己的房間,把玉牌放在桌子上,開始慢慢地脫著外衣。

 

從十三天前開始,他便再也沒敢踏入評論區那個臥虎藏龍、膽小者慎入的地方。上次的大意進入,讓他的心靈被摧殘了十天之久。

 

這些天他從清晨開始便在修煉室指導自己旗下的三十名弟子,直到接近半夜才能回來。身體的疲勞倒也能讓他十分充實,好得很。

 

「咚咚咚。」

 

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就會響起。

 

藍止淡淡道:「進來。」

 

「師兄今天辛苦?」簡鏘端著清粥、宵夜和一支藍色的花朵,輕輕推門進來。

 

藍止想把那支藍色的花扔到他臉上。

 

「花朵生長不易,藍色的花又少,不要隨意破壞。」藍止冷漠地吩咐。

 

「是。」簡鏘把花插到床邊一個白色的花瓶裡,和裡面的幾支擺在一起,隨手把其中一支已經開始枯萎的拿出來。

 

每天都在是是是,院子裡的藍色花朵還是一支一支在變少。

 

死種馬從來沒把勞資放在眼裡吧。

 

「今天教你化風訣。靈氣使出時如風捲殘雲,適合一次攻擊多人。」藍止微皺著眉坐下來。

 

白天要伺候那三十個人,晚上還要伺候死種馬,這就是為毛勞資要這麼累的原因了。

 

簡鏘連忙坐下來:「師兄不休息一下?」

 

「反正就剩兩天了,忙完這段時間再休息。」藍止看著他,「巔峰了?」

 

「人階巔峰,尚未突破。」簡鏘微微歎氣。

 

藍止冷淡道:「此事不可強求,先繼續教習你術法。就算階品有所突破,沒有適合的術法也使不出效果。」

 

「是。」

 

藍止指導他靈力疏導的基本步驟,讓他演習一遍,又指點他的錯誤,不知不覺中,時間慢慢過去。

 

……

 

一個時辰後。

 

藍止從懷中拿出一顆淡紅色的丹藥,遞給簡鏘:「人階到地階的躍階丹,今晚若不能升階,明天吃了吧。後天就能到地階了。」

 

躍階丹非常難尋,通常也要在拍賣會上才找得到,十分珍貴。

 

勞資審核了多少章節才有這個。

 

簡鏘真正愣了一會兒,伸手接下。他在手心裡慢慢撫摸著躍階丹,靜靜地不說話。

 

「做甚?」藍止皺眉。

 

簡鏘:「……」

 

藍止看他不說話,囑咐道:「明晚不用過來,養精蓄銳準備比試。在北行派,修士到了地階,欺負你的人就少了,陷害你的人就會多了。記住。」

 

「嗯。」

 

 

 

☆、第17 北行派大排名

 

 

 

藍止再一次見到簡鏘時,是兩天後比試的第一天。

 

其時正是清晨,空氣清冷而帶著隱隱的水汽,讓人精神一振。一百多人都在大廳前的空地上整齊地站著,遲肅清咳一聲,在齊驀然的邀請下發言:「此次比試純屬切磋技藝,共同進步。眾弟子應謹記同門之誼為先,排名為後……」

 

古代版的運動會開幕之前的校長講話。

 

藍止的目光掃過人群,自然而然停在死種馬的臉上。接著,似乎感受到藍止的注視,簡鏘的目光也投向他。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

 

比試的過程遵守抽籤制。120個人根據抽籤配成60對,每一次比試限制為一注香的時間,勝得2分,和得1分,輸得0分。第一輪比試完了,弟子們稍做休息,隨即進行下一場比試。

 

所有的比試進行完之後,120人的分數被統計好,根據分數高低做出排名。分數一樣的二人再讓,時間不限,直到分出勝負。

 

這個抽籤的過程相當複雜,也需要相當多的人來管理分配和做裁判。於是,四大長老手下被調來了100名弟子來專門負責,幾天前就已經把名單製作出來。

 

不同階品的弟子,由於能力差距太大,通常是不比試的。在計算得分的時候,高階品的弟子會被自動判定為2分,低階品的被判成0分。

 

所以,儘管理論上來說,每一個人要進行119場比賽,但實際上執行的時候,每個人只需要真正打30場左右。

 

除非有人想挑戰階品比自己高的人,那麼他們就會真的打,但是這種情況十分不多見。

 

藍止心裡清楚,簡鏘今年會在北行派掀起軒然大波。

 

檢查各弟子階品的時候是12天前,那個時候簡鏘還是人階中品。現在他卻已經成了地階下品,別人還誰也不知道。

 

所以,今年的比試會很好玩。呵呵。

 

第一天的上午十分忙碌,藍止要到處裁決,也要注意觀察自己旗下弟子的戰況和分數,忙得不可開交。中午,他一邊吃著飯,一邊查閱著弟子們上午的成績。

 

前三名目前還是自己的——很好。

 

三十名之前的人自己這裡佔了十二個——不行,偏低。

 

未婚妻遲水歆照樣吊車尾——正常。

 

……

 

他又查閱者簡鏘的成績。

 

簡鏘已經完成了8場比賽,得14分。勝利的那7場,4次是對上人階下品的弟子,不用比試;3次對上人階中品的弟子,全都勝得輕而易舉。輸的那一場,則是對上了所有弟子排名第二的地階上品弟子,直接判了0分。

 

只是這樣,北行派就已經開始沸騰了。

 

要知道,人階中品的弟子都是內門弟子,在北行派已經待了至少有一年的時間。他們被一個剛進門一個月的弟子不費吹灰之力打敗,實在是很丟面子有木有。

 

簡鏘十幾天前和吳斐的比武已經讓他小有名氣,今天上午的成績更是讓眾人對他刮目相看,一時間整個北行派在討論的,都是這個英俊指數爆表、武力值也爆表的年輕人。

 

但是,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始。

 

……

 

下午,南區比試場地的某一處爆發出陣陣吶喊、惋惜、驚歎的聲音,一處角落已經被許多人圍得嚴嚴實實。

 

結界上閃出一道一道縱橫交錯的綠光,擂台上二人速度之快讓人目不暇接,驚險之處緊扣人心,讓觀看的人心中激動不已、如癡如醉、連聲叫好,整個場面十分熱鬧。

 

這便是今天最讓人矚目的比試,一百二十名弟子之中,排名第三的任澤之與排名第四的汪文之間的比試。

 

這一場比試,差不多代表了北行派年輕一派弟子最好的修為,是一場水準相當高的賽事。北行派內正在休息不用比試的弟子幾乎全都聚在這裡了,許多商科的弟子也前來觀戰。

 

藍止不發一言地觀察著二人的戰況,心中暗暗做著記錄。作為任澤之的負責人,他必須要在比賽結束後指導任澤之,幫助他進步。

 

打架這種事,他也不甚在行,但是畢竟階品修為高,靈敏度和觀察力不比常人,二人任何細小迅速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瞥一眼在旁邊全神貫注的白風揚。目前,北行派的前三名完全由藍止旗下的弟子包辦。這個排名第四的汪文是白風揚手下能力最強的修士,他若想讓自己的人擠入前三名,全要靠這個人,自然緊張得很。

 

慢慢地,藍止覺得奇怪起來。

 

怎麼看的人越來越少了?

 

還沒打完,怎麼人都不見了?

 

竟然有這麼不科學事情,說明必定有大事發生。

 

他叫住一個正準備離去的弟子:「你們現在要去哪裡?」

 

看著藍止冷漠的臉,弟子回答得戰戰兢兢:「聽說東區出了大事。一個人階中品的弟子要挑戰排名四十五的人階上品弟子,已經開始了。」

 

藍止:「……」

 

原來死種馬要開始大殺四方了!

 

這是死種馬光榮時代的開始有木有!

 

雖然勞資心裡癢得難受,很想去看看熱鬧,但是!

 

勞資是個敬業的人。

 

眼前的比試尚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藍止專心看著擂台上的交錯的人影,心中不急不躁。

 

等這裡比完了再去東區不遲。

 

擂台上任澤之把汪文逼到擂台一角,忽然從空中飛躍而起,在汪文尚未搞清楚意圖、猝不及防之下,使出自己的絕招「滿天花雨」,幾十隻箭以滴水不漏之勢向汪文逼去。後者被圍困在一個角落,躲又無處可躲,身上登時中了三四箭,迸出鮮血。

 

此招一出,勝負終於明瞭。

 

藍止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把前三名保住了。

 

總算不至於露出什麼馬腳。

 

自己前世是個宅男,現在卻要指導人比武,要不要這麼有反差萌。

 

比試到了這裡,白風揚已經看不下去。他看了藍止一眼,敷衍著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東區而去。

 

藍止心道:這樣就走了。你的汪文怎麼辦?

 

汪文是白風揚旗下能力最高的弟子,他一看此人無法獲勝,竟然連看完比試的耐心都沒有,這會讓汪文何等寒心?這樣是無法讓人為他忠心效力的吧。

 

終於,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比試結束。

 

藍止等自己的弟子下了台,一一指點任澤之剛才的紕漏。任澤之頻頻點頭,仔細體會,也發表自己的意見。兩人比著手勢討論,直把默默坐在一旁擦汗的汪文襯托得更加可憐起來。

 

作為總結,藍止咳一聲,冷漠地表揚了一下自己的弟子,隨即急不可待地向簡鏘賽場趕去。

 

還沒有到比試地點,藍止便聽見震耳欲聾的激動吶喊聲,場地前面早已被人圍得水洩不通。

 

 

 

☆、第18 藝高招人妒

 

 

 

來到人群邊緣,眾人一見到是他,紛紛讓步,讓藍止毫不費力便來到擂台前,只見簡鏘正與一人鬥得火熱,結界被二人使出的靈力擊中,閃出一道一道的綠色光焰。

 

藍止臉色冰冷:「……」

 

此刻的簡鏘已經是地階下品,現在和人階上品的修士對上,要贏不是難事。此刻他一身白衫,他雖然一派氣定神閒,在對手兇猛的攻擊下仍然游刃有餘,表情卻十分謙虛恭謹,彷彿就算贏了也是因為運氣好,讓藍止在心中感歎不已。

 

這才是他筆下的死種馬有木有!

 

這才是扮豬吃老虎有木有!

 

前兩天愛撒嬌小媳婦的慫樣果然是錯覺!

 

可是,他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刻此時的心情,反而漸漸陰沉。

 

前些日子剛把死種馬打傷,他必須要擺出一副恨不得他死的樣子來,才不會辜負現場眾人的期待,自然不能露出任何讚賞的表情。

 

接著,簡鏘向四周環視了一下,在藍止的臉上一停,突然臉色有點微妙起來,目光卻不移開。

 

藍止:「……」

 

兩人就這麼互相對視。突然,簡鏘一個飛身直上空中,動作如行雲流水,優美之極。白色的人影在空中停留片刻,向下直衝下來,在對手的身前一掠,「啪」的一聲,對手胸前的紅繩已斷——標誌著比試已經結束。

 

頓時,台下歡聲雷動。

 

藍止偏頭看看不遠處的白風揚,只見他臉色蒼白,分明因簡鏘一個月之內升了兩個品的進度而感到威脅。藍止可以肯定,他絕對已經容不下簡鏘了。

 

在眾人的歡呼和仰慕中,簡鏘從擂台上款款而下,雙目直盯著藍止。

 

藍止依舊陰沉著臉:「……」

 

#好雷啊#

 

#這似曾相識的三流言情小說的既視感#

 

#你還可以再土一點嗎#

 

而且,那些為你歡呼的人多半是在嫉妒和想著怎麼陷害你好不好。

 

簡鏘向白風揚走去,恭順地站在他身前,請他指點自己剛才的發揮和表現,只見白風揚滿面春風的讚賞和鼓勵的拍肩,與剛才的表情大不相同。

 

本來想對死種馬說一聲「恭喜」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要是自己繼續在這裡站下去等,就有點OOC了。藍止轉身離開,臨走時只見簡鏘低著頭,朝自己這裡掃了一眼,表情微有焦急不爽。

 

藍止:「……」

 

勞資知道你不想我走,你倒是趕快和白風揚結束那種無聊對話啊。那東西才天階中品,能指導你什麼。

 

接下來一整天都忙忙碌碌,進行完了最後一場比試,藍止把所有的弟子都召集在一起,討論今天的戰況,談論成績以及接下來幾天比試需要注意的事項。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吳斐和范青。此二人今天也觀戰了簡鏘的勝利,一晚上都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似乎害怕得很。如今簡鏘的高度已經不是二人可及,在靈魂上將他二人碾壓地體無完膚,他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自己曾經得罪過他。

 

討論過後已經是二更時分,藍止剛要回房休息,一個小弟子來傳話了。

 

「啟稟藍師兄,師父有請。」

 

藍止的眉毛挑了一挑,面無表情地應下:「知道了。」

 

簡鏘一個月裡升了兩品,成功地得到老頭子的注意,派人來找他了。

 

他不急不緩地走向遲肅的房間,在心中斟酌著措辭。這是死種馬的第一個危機,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撐下來。

 

「師父夜安,徒兒藍止候命。」藍止站在遲肅的書房門前,恭敬地垂首而立。

 

「進來。」屋裡傳來一個穩重的聲音,音量不高卻低沉動人。

 

藍止輕輕推門而入,只見遲肅身著深藍色長袍,姿態優雅地站在書桌前,正在慢慢地喝茶。

 

「師父。」藍止欠身行禮,態度十分嚴謹恭順。在遲肅面前,他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遲肅看著藍止緩緩道,「今日戰況如何?」

 

「啟稟師父,弟子旗下的弟子發揮得都還不錯,謝師父掛心。」

 

「聽說今天有一個人階中品的新弟子挑戰排名第四十五的崔仞?」

 

「正是。」來了。

 

「他的底細,你查了嗎?」

 

「查了。並無問題。」藍止仍舊垂著頭。

 

「嗯。」遲肅淡淡道,「你再去查查此人的底細,到底為什麼可以一個月裡升兩品。若有任何不對,即刻回來稟報。」

 

「是。」藍止面無表情地應著,從遲肅房中退下。

 

……

 

簡鏘在北行派自然是有個化名的,叫做席景。

 

三更的燭光下,藍止慢慢翻看著席景的資料。

 

背景:出生於小康之家,家中沒有人會道修,因靈根開啟之後參加考試,資質被發掘,遂被推薦來北行派參加驗試。

 

資料裡沒有寫的那一部分:小炮灰在路上被魔修殺死,血液被抽走用來修練,乾巴巴的屍體被簡鏘發現之後,死種馬將他埋葬,隨即拿走了他的公文,來北行派試試運氣。

 

為毛死種馬不能光明正大地自己參加考試呢?

 

這是因為,地方舉薦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孩子。簡鏘是個孤兒,空有資質,卻無人為他張羅作保。

 

藍止在心中微歎了一下。

 

他整天那麼著急討好粘著自己,就是因為缺乏父兄之愛吧。

 

事情本來的發展,是簡鏘的成績引起了遲肅的注意,隨即派藍止去調查席景的底細。藍止與他結怨已深,恨不得將他除掉,派了人去找席景的兄長來詢問情況。

 

北部大陸地域廣大,這來來回回找人的時間也花了三個月之久,那時簡鏘的修為已經不算太低。那兄長到來之時,拆穿了簡鏘的身份,搜查之下,發現了他身上有魔修聖器,從此事態一發不可收拾,簡鏘飽受欺辱折磨,最終導致了他的黑化。

 

但是,現在死種馬既然和他感情還不錯,那他就要好好想想怎麼讓他少受些痛苦了。

 

藍止思索一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就算是冒了風險也不要緊,只要能挺過幾個月,等簡鏘能力強大之後,就不會再有問題。

 

……

 

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北行派的大比試終於來到大綱中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折點——他和死種馬再一次結下樑子的一場比試。藍止早已經為這一天做了準備,確保此事不會發生。

 

這場比試安排在下午。藍止旗下排名三十二的一個弟子,名喚石漠,處在人階巔峰狀態,一直未能升階。他不敢肯定能不能勝過簡鏘,服用了一種名為「失魂丹」的禁藥,一時間把自己的階品提高了一個品。這種藥雖然有十分短暫的提升階品的功效,卻有可能會讓人心智失常,進入瘋癲。石漠在擂台上發瘋,把處在人階上品的簡鏘打成重傷,而且幾乎廢掉他的靈根,多虧白風揚當時及時阻止,才把他救下,卻也因為傷勢,耽誤了好幾場比試。

 

當然,以上的都是發生在大綱裡的事情。

 

現在的簡鏘已經被藍止提升到了地階下品,就算石漠服藥,也不會輕易落敗。為了石漠著想,他也早早提醒旗下弟子不可私自服用丹藥,違者被逐出北行派。當他私下和石漠談話,挑明石漠意圖的時候,石漠嚇出了一身冷汗,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敢有這樣的意圖,並且交出了失魂丹。

 

這樣一來,石漠不會服藥,簡鏘又比他高一個品,勝負應該十分明顯。

 

「叮」的一聲晶石撞擊之聲,比試開始。藍止漠然的注視著台上的二人,觀察了一會兒,鬆了一口氣。

 

簡鏘仍舊溫和笑著,動作迅速無比,藍止早就和他打過了招呼,不用對自己旗下的人客氣。他優美的身形一邊躲避攻擊,一邊發出凌厲的招式,不多時便穩穩佔了上風。

 

「啪」的一聲,石漠胸前的紅繩斷了,比試結束。

 

一切正常,危機解除。

 

石漠來到藍止跟前,求他指導自己剛才的表現。藍止一一點出他的不足之處,和他討論再次遇到此類情況應該如何出奇制勝,沒什麼感覺時間便已經過了。

 

「你去準備下一場吧。」藍止淡漠吩咐,石漠連忙恭敬地行禮退下。

 

藍止環視一下,只見簡鏘就站在不遠處,似乎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下一場比試已經開始,眾人早已經陸陸續續地散了,周圍並不多人。

 

「你這一場不用比?」藍止挑眉。

 

「對上人階下品的弟子,直接判做贏,不需比試。」簡鏘來到藍止身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把臉撇向一邊道,「師兄今晚有沒有空?我想找師兄談點事情。」

 

藍止:「……」

 

沒空。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沒好事。

 

「有什麼事情,比試完畢之後再說。」藍止冷淡地吩咐,「先把前三十名拿到手。」

 

簡鏘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又抱怨道:「剛才那人把我打得好疼。」

 

疼個屁。

 

那人連碰也沒碰到你好不好。

 

藍止轉身就要離開,只聽身後那人幽幽道:「本來也不疼,主要是碰到了前些日子師兄打我時弄出來的傷。」

 

藍止停住腳步。

 

「這是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怎樣?」他轉頭忍耐著小聲道。

 

「不想怎麼樣,」簡鏘鬱悶地開口,「想師兄給我揉揉。」

 

藍止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呵呵。」

 

 

 

☆、第19 告訴你什麼叫做OOC

 

 

 

藍止轉身要走,只聽簡鏘在身後叫道:「 我還有一場比試。」

 

「知道。你和莊宇文的比試。」藍止頭也不回地離開,小聲自言自語,「打輸我把頭摘下來給你踢。」

 

「師兄不看?」問了一句卻沒有回音,前面的人已經走得不見蹤影,簡鏘哼一聲。

 

莊宇文排名二十七,是藍止旗下的弟子,處在地階下品,是簡鏘最重要的敵人之一。現在簡鏘還沒有露出自己地階下品的修為,這一場比試必然又要讓眾人嘩然,想想也覺得感歎。

 

趕完了另外兩場比試,藍止來到簡鏘所在的擂台,只見那人正在環視四周,一副找人的模樣,一見藍止到來,頓時便心滿意足地不動了。

 

簡鏘向慢慢接近的藍止使個眼色。

 

藍止皺眉:啥意思?勞資還沒到和你一個眼神便能心靈相通的地步。

 

擂台下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聽說簡鏘要挑戰地階下品弟子,專門來看熱鬧的。簡鏘近幾日的階品層層上升,真正的修為簡直已經成了迷,連白風揚也面露不善,扶著下巴,微微露出緊張之色。

 

等了一小會兒,比試終於開始。

 

每升一品,修士體內靈氣儲藏量增長一倍。每升一階,修士的身法速度增快一倍。到了神階,出手的速度之快,階品低一點的人都看不清對手如何出招。

 

以前簡鏘打的都是比自己低了一個階的人,並沒有使出全力。這一次,藍止才看得出是他是用了心的。

 

莊宇文年紀二十三,資質算得上不錯,就是心浮氣躁了點,急於求勝。此刻,他使出的招數,狠辣無比,招招都下了死手,想盡快結束戰鬥。

 

簡鏘早已經看出他的意圖,只是躲避,並不正面攻擊。他現在所用的對策,就是以逸待勞,只等莊宇文把自己的靈氣耗得七七八八,到時再出招,必定可以手到擒來。

 

藍止暗暗點頭,這個策略用在莊宇文身上,再好不過。

 

比試的結果已經可以預料,藍止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專注看著二人的招數,好等下分別向二人講述。

 

果不其然,不多時,莊宇文開始暴躁起來。

 

再過一會兒,他臉色發紅,氣喘如牛,身體也竟然開始顫抖。

 

藍止猛地瞇起眼睛。

 

莊宇文這個樣子,似乎有些不對!

 

只見莊宇文的臉色已經紅得發紫,從地上躍起,發出極為猛烈的一招,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發出吼吼如野獸般的叫聲。簡鏘的臉色已經不像平時那樣泰然自若,險險躲過這一擊,身形已經有些狼狽。莊宇文的靈力擊在結界上,蕩起一陣綠色的漩渦,在空中搖曳。

 

藍止有些惱怒起來。

 

這樣的威力,根本不是地階下品。

 

這個人如此形狀,能力突然大為提升,竟像是吃了失魂丹。

 

臥槽。

 

死種馬現在可以說是危在旦夕。

 

石漠的威脅被自己去除了,這個又是哪裡來的?

 

他已經早就吩咐旗下的弟子不可服用此類丹藥,違者必受重罰,想那莊宇文絕對不敢做這種事情。難道他是被人下了藥?

 

這大綱明明是他自己寫的,自從穿越以來,他小心翼翼不要做OOC的事情,就是怕蝴蝶效應,自己任何一個小舉動都能改變這個世界的一切。

 

但是,自從簡鏘出現,自己和他頻繁的接觸早已經造成了許多不平衡。

 

今天莊宇文的舉動,只怕就是之前的舉動產生了蝴蝶效應的結果。

 

莊宇文的術法攻擊一招比一招凌厲,簡鏘漸漸有些抵擋不住,腿部被擊中,已經受了傷。藍止盡量維持著冷靜,想起白風揚還在附近,稍稍安心。簡鏘是他旗下的弟子,他應該會出手相救。

 

他偏頭看看白風揚,卻驚詫地見他一臉的若有所思,氣定神閒,似乎並不想出手。

 

藍止的頭正式暈起來。

 

在大綱裡白風揚出手救簡鏘,是因為簡鏘的修為只是人階上品,尚不足以讓人感到害怕。但是自己給簡鏘吃了躍階丹,讓他升上了地階,這就使白風揚倍感威脅了。現在的情況,分明就是白風揚的嫉妒和擔心竟然已經讓他想袖手旁觀,置簡鏘於死地了。

 

又是蝴蝶效應。

 

怎——麼——辦?

 

莊宇文的重重攻擊讓簡鏘應接不暇,被逼在擂台上的一個小角落,肩膀和大腿都受了重傷。他有些憤怒地盯著眼前的人,只見莊宇文發出一個巨大的靈力球,向自己身上撲來。簡鏘來不及思考,手中頓時有黑色的什麼東西生出。

 

藍止面如死灰。

 

簡鏘手中那即將出現的黑色東西,是魔修的噬氣所化,一旦在這種地方出手,後果不堪設想。簡鏘現在能力尚低,如果魔修資質被發覺,他不能自保,命運將會急轉而下,必然飽受折磨,甚至不得好死。

 

他來不及細細思考,登時撤了擂台上的結界,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身而入。

 

簡鏘此時惱怒之極,正要大開殺戒,一抹藍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前。那人的手在空中一晃,一個巨大的靈力掌被推出,毫不遲疑地撞上迎面而來的靈力球,將它擊個粉碎之後,又朝莊宇文急速而去,重重地擊在他身上。

 

登時,莊宇文倒在地上,全身冒血,似乎已經骨斷髒裂,奄奄一息。

 

「師、師兄……」簡鏘把手中即將出現的黑色利刃收起,看著藍止冰冷的臉色,心中十分後怕。

 

差點就露餡了。師兄發現自己正在魔修了嗎?

 

擂台下靜默一片。

 

看著擂台下鴉雀無聲的眾人、自己旗下驚詫不已憤怒失望的弟子,再看看半瞇著眼睛死死盯住自己和簡鏘的白風揚,藍止心中淚流滿面。

 

為了死種馬,他今天竟然把自己的弟子——給打成了重傷。

 

他,一個極度護短、前幾天剛為了自己的弟子把簡鏘打成重傷、對簡鏘恨之入骨的人,現在為了救簡鏘,把自己的弟子打去了半條命。

 

如果他平時是一個公正的人,現在只不過是要保護弱者,維持正義,那他的行為還說得過去。

 

可惜,他偏偏是藍止。

 

而且,若是簡鏘被打傷或者打死,他應該是最高興的一個。

 

也就是說,就算是為了做樣子懲罰自己人,他也應該在簡鏘被打傷之後才出手教訓莊宇文。

 

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藍止的形象,可能要碎裂了。

 

該——怎——麼——辦?

 

自己的弟子一定灰心失望,遲肅等人必然心中產生懷疑。

 

他現在不但保護不了簡鏘,連自己也不一定能保護得了。

 

在眾人的注目中,藍止飛身衝出比試場地,冰冷著臉一言不發。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絕壁!絕壁!要想辦法解決此事!

 

但是,究竟該如何是好?

 

……

 

夜色朦朧,藍止靜靜地看著窗外,心不在焉,連今夜的月光也看起來暗淡許多。

 

白天的一幕一幕其實混亂得很,在他的腦中不斷地迴旋,漸漸模糊起來。他有些恍惚和做夢的感覺,不知道明天該以怎樣的面孔去見自己旗下的弟子。

 

威望什麼的,肯定沒有了。

 

遲肅那邊,該如何解釋?會不會懷疑自己和死種馬的關係?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又是死種馬。好煩。

 

藍止不想去理,繼續看著窗外。

 

不多時,他看到一個人的人頭慢慢從上而下露出來,吊掛在窗外,正是一張眉目如畫的臉:「師兄。」

 

臥槽你以為你在演鬼戲嗎?

 

藍止冷漠地把臉轉開不看他,只聽見那人就這麼倒掛著吊在窗外,繼續小聲叫著:「師兄,讓我進來行不行?」

 

接著,一杯溫香的熱茶以靈力驅送著落到簡鏘面前的桌子上。

 

藍止冷冷道:「今天不想見你。我累了。」

 

「師兄不用見我,聽我的聲音就好。」

 

「也不想聽你的聲音。」藍止嗅一嗅,那香茶靈氣濃郁,分明是高階靈草所泡,死種馬從哪裡搞來這麼多靈草?

 

「但我想聽師兄的聲音。」

 

藍止:「……」

 

「我還想見師兄的面。」

 

藍止:「……」

 

窗外的人歎了一聲,聲音幽幽的:「想見得不得了,今天一天都在想,一刻也停不下來……」

 

打住。

 

受不了了。

 

藍止深吸一口氣:「進來。莫廢話。」

 

窗外的人立刻躍了進來,月色下披著銀光,朦朧得有點不真實。

 

簡鏘慢慢向他走來,在他面前停下:「師兄今天一聲不吭就走了,我好擔心。」

 

藍止看著他:「……」

 

簡鏘歎一聲,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一直覺得師兄對我好,卻一直不知道究竟有多好。今天我總算知道了。」

 

「……」藍止冷冷開口,「你今天來,究竟是做什麼?」

 

簡鏘忙道:「今天這件事情,我覺得可以解決。」他的語氣恢復平靜,十分篤定。

 

藍止挑眉:「你有辦法?」

 

「莊宇文今天分明是服了失魂丹,在那種情況下,我如果有辦法殺他,殺了他也不算犯規。」

 

「不錯。」

 

「如果我這兩天能夠修習到什麼厲害的術法,或者把階品提高一階,那就會讓人覺得我有殺了他的能力了。」

 

藍止:「……」

 

「我記得那日在山洞裡,師兄似乎收起了一個卷軸。那卷軸上的術法,是在短時期內把修為提高一個品,是吧?」

 

藍止若有所思:「你是說,你要修習這部術法,然後證明自己已經是地階中品。」

 

「不錯。如果我是地階中品,我今天就有能力殺他。而今天師兄傷他,其實是為了救他。」

 

「……」藍止歎一口氣,「那術法雖然厲害,對人的心智卻損害極大。我並不想讓你修習。」

 

「師兄為了我,今天什麼也不顧了。我豈能在乎這麼一點東西,不幫師兄解決問題?」簡鏘的語氣十分淡定而堅決,帶了點小小的焦急。

 

藍止:「……」

 

也還有點良心有木有。

 

他看著簡鏘的臉,忽然靈機一動:圓滾滾商城裡肯定有讓人升品的丹藥,買一顆不就可以了?

 

「師兄?」簡鏘看著忽然站起來的藍止。

 

藍止走到床邊撿起玉牌,連忙打開商城頁面,翻了幾翻,找到一個地階升一品的丹藥,價格是4000點。

 

他再看看自己剩餘的點數:2352

 

臥槽,不夠。

 

他必須審核一千多點才可以。

 

怎麼辦?

 

自己現在審核?

 

好累有木有。

 

一千多個章節要花他一個時辰的時間吧。

 

他轉頭看看身邊的簡鏘,突然心中一閃:有現成的勞動力,為毛不用?

 

簡鏘看著他,半瞇著眼睛:「師兄?」怎麼有點被算計的感覺?

 

「過來,」藍止淡淡地吩咐,「我有好事給你做。」

 

 

 

☆、第20 女主躺平讓我點,我就深深看一眼

 

 

 

「何事?」簡鏘瞇眼。

 

藍止不說話,將一塊淡綠色巴掌大的東西放在他的手中。簡鏘一看,竟然是藍止平時經常拿在手上的玉牌,溫潤滑膩,發著淡白色的光芒,上面卻什麼也字和圖樣也沒有。

 

藍止傾身,握住簡鏘的一根手指,指著玉牌右下角一個位置:「在心裡默數到三,點一次。再默數到三,再點一次。懂了嗎?」

 

簡鏘:「……」

 

藍止喝著簡鏘帶來的靈草茶,嘴邊微露笑意,「點完一千八百次告訴我。」

 

簡鏘:「……」

 

玉牌的性能好得很,也不會死屏,藍止累了也是閉著眼睛這麼審核章節的,不怕出什麼問題。喝茶喝了很久都沒有聽到聲音,藍止看著簡鏘正在十分認真地點著玉牌,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奇特的情緒來。

 

竟然什麼也沒有問。

 

明明不懂,卻也不問。理解的執行,不理解的也執行。

 

這人到底是什麼性格?

 

玉牌上面的東西,除了藍止自己,別人誰也看不到。他剛才指給簡鏘的位置,正是審核章節上「通過」的點選鍵。再往左邊一點,就是「不通過」。

 

嗯,沒有審核就全部放過,他必須要承認自己有點不敬業。但是系統都壓搾他成這個樣子了,難道他還要乖乖地什麼也不敢做?而且,他早已經觀察過,現在敢寫違規東西的人已經少之又少,現在又是關鍵時刻,他必須要做出權宜之策。

 

「幫你做這些東西,能讓你心裡輕鬆一點?」簡鏘低著頭問。

 

「嗯。」

 

簡鏘咕噥道:「點完有沒有獎勵?」

 

藍止:「嗯?」

 

簡鏘:「……」

 

藍止若有所思:「我覺得莊宇文不太可能自己下藥。你覺得給莊宇文下藥的是誰?」

 

「齊驀然。」

 

藍止心中一動:「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

 

藍止:「……」

 

簡鏘:「總之對他要小心點。」

 

藍止歎道:「你這種隨便懷疑人的心態可不太好。他怎麼得罪你了?」

 

「不是他得罪我,是我得罪他。還記得我把他四個弟子在試煉期間搞到成績作廢的事情嗎?」

 

藍止會意地點點頭:「的確如此。」

 

果然是蝴蝶效應。

 

自己如沒有阻止簡鏘和冰雲相好,簡鏘就不會遇到那四個弟子,就不會得罪齊驀然。

 

在大綱裡,齊驀然一直是一個路人甲。想不到,藍止的出現,竟然讓齊驀然這個隱藏BOSS顯露了出來。這麼說來,這個世界裡的事情,已經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當然啦,也有可能根本不是齊驀然。死種馬自作聰明想多了。

 

不管怎麼說,既然這個世界的諸多事情變得難以預料,還是讓自己和死種馬趕快升階才是首要任務。

 

1800個章節,足夠讓簡鏘審核一晚上。總是不能叫他帶玉牌回去審核的,但是自己又想睡覺。怎麼辦?

 

「我要睡了。」藍止想了半天,終於開口。叫客人幹活,主人自己去睡覺似乎不太好,藍止的面皮微微發紅,卻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

 

「你睡吧。我點完一千八百次就把它放在你床頭。」簡鏘低著頭,並不太在意。

 

「……」有點更加不好意思了。

 

藍止把中衣脫掉,鑽進被子裡躺好。簡鏘看了看他,把桌上的四盞燭台滅了兩盞:「今天太累了。睡吧。」

 

「……」藍止漠然地把臉轉向一邊,心中突然有了點奇奇怪怪的情緒。

 

這一夜,簡鏘坐在桌子前安靜地點著玉牌,藍止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穩。殊不知,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評論區已經鬧翻天了。

 

……

 

【樓主:我確定了。男主不舉。半夜三更,美人在床,那是紅果果的勾引啊!!!他竟然就看了一眼!臥槽!就看了一眼!他那玩意兒不能使吧!】【1樓:讓我想想,我追了多久了?一個啵都沒看到】【2樓:我看到美人躺在床上都硬了,他就看了一眼】【3樓:論第一個能讓我硬的一眼】【4樓:朋友介紹來的,其實我沒看文,就看評論區挺好玩的】【5樓:我看的是言情吧,還是清水言情】【6樓:那玉牌到底是怎麼回事?】

 

7樓:女主讓他點1800次,然後躺平,臥槽,他就看了一眼】【8樓:藍美人一定在慾求不滿】【9樓:女主憋屈死了】

 

10樓:肯定在想這人究竟在幹嘛】

 

11樓:玉牌上什麼都沒有,那1800次根本就是調戲啊,男主究竟在想什麼】【12樓:那塊玉牌有種手機的即視感】【13樓:我就佩服他真的什麼都不問,點了1800次】【14樓:新來的報道,聽說這文的評論區比文章還熱鬧】早上醒來打開玉牌,藍止來到評論區,就看到了上面的話題樓。

 

藍止:……

 

他皺皺眉,把屏幕繼續拉下。

 

《女主躺平讓我點,我就深深看一眼》

 

《一個女人讓你點1800次,你究竟該點哪裡》《我以為我夠憋屈,其實最憋屈的是藍美人》勞資讓他點玉牌是正經事!

 

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

 

真的要想辦法讓簡鏘明明白白地看到他不是女人了。

 

這群死宅男整天意淫他,真是受不了。

 

那個「深深一眼」是怎麼回事?

 

藍止來到正文,在那上萬字的描寫中尋找昨晚他睡了之後發生的事情。

 

【簡鏘把玉牌放置到床邊的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藍止。眼前的人雙眸緊閉,細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嘴唇顫了顫。簡鏘輕聲道:「我點得那麼辛苦也沒有獎勵。」說完,他伏下頭,似乎想做什麼,卻只見藍止動了動,翻了一個身。簡鏘深深地看了藍止一眼,把他的被子掖了掖,隨即轉身離去。】藍止呆愣著。

 

這段描寫,有點怪。

 

怪不得死宅男覺得這文像言情啊!

 

死種馬怎麼這麼粘粘糊糊?

 

……

 

藍止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卻還是勉勵支持著把一天該做的事情做完。莊宇文傷重在床,卻已經能夠起身,百般澄清自己並沒有服用失魂丹,只是在比試那天的早上喝了一碗粥,味道和平時的略有不同。

 

藍止做事,就算做錯也從來不解釋。這一次他打傷自己的弟子,自然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卻知道眾人已經有些不滿。有人猜想他可能是怕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才出手,也有人猜他可能因為莊宇文不聽從命令服了失魂丹而生氣,但是藍止出手救了簡鏘,這才是最怪的一點。

 

前幾天剛剛不分青紅皂白把簡鏘打得重傷,絲毫不管自己的名聲,今天就突然性情大變,在簡鏘受重傷之前就救了他?要懲罰莊宇文做做樣子,怎麼也要等簡鏘傷重之後才出手吧。

 

況且,簡鏘的正經主子白風揚都也沒出手。

 

也有人說,莊宇文吃的失魂丹根本就是白風揚下的,一方面可以把自己嫉妒的簡鏘打成重傷甚至打死,一方面又能陷害藍止。如果當時藍止沒有救下簡鏘,只怕白風揚會拿此事告藍止的狀。

 

但是,就是因為遲肅偏愛藍止,藍止才在北行派我行我素。藍止要找簡鏘的麻煩,根本也不必這麼躲躲藏藏的。白風揚就算告狀也未必告得成,沒有確鑿證據,藍止可以很輕易地擺脫嫌疑。

 

所以怎麼看,這件事情都像是衝著簡鏘來的。

 

而藍止和簡鏘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藍止再一次見到簡鏘的時候,是在長廊上遇到的。藍止淡淡地瞥了一下周圍,確定沒人之後把一顆淡綠色的丹藥放在他手中,輕聲道:「今晚再過來,繼續幫我點玉牌。」

 

「是。」簡鏘點頭應下,還是什麼也沒有多問。

 

藍止有點不好意思:「我叫你幫我點玉牌,是有原因的。」

 

「看得出來點玉牌對你很重要,」簡鏘低著頭,「你不用告訴我原因。」

 

藍止:「……」

 

簡鏘把丹藥服下,三天之內就升了一品。這丹藥雖然能幫助升品,也只不過是縮短升品的時間而已。若是資質不好,就算服了丹藥,還是要幾個月才能升品。之後,簡鏘每天夜晚繼續到藍止房中為他審核章節,不幾天又給他賺了幾千點。

 

當藍止把第二顆淡綠色丹藥拿給簡鏘的時候,後者著實愣了一下,尋思了半天,終於接下:「我升得這麼快,不會有問題?」

 

藍止瞇著眼:「他們既然已經要置你於死地,那我們就什麼也不必管了,放開來打,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現在先幫你升階自保為要。」

 

「好。」

 

「但是我們的關係,還是看起來越疏遠越好,否則他們對我有所防範,我打聽不到事情。接下來就先別來我那裡了。」

 

「好。」

 

簡鏘的階品一直是個謎,直到比試的最後一天,在所有人的震驚當中,簡鏘把排名第五的秦如打敗了,眾人才知道他竟然是地階上品。

 

言談之間,簡鏘淡淡地表示出:若不是當時藍止攔著,他早就已經將莊宇文打死。眾人這才開始竊竊私語:藍止果然還是愛護自己弟子的吧。但是他出手救的,難道不是簡鏘,而是莊宇文?

 

比試終於結束,藍止看看排名:簡鏘在全派的排名是第五。

 

他心道:成績穩穩當當在前三十名,簡鏘參加三大門派的比試,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第21 藍師兄對師妹不溫柔麼

 

 

 

比試過後,北行派呈現大戰之後的疲軟狀態,平靜了好幾天。簡鏘揚名立萬,成了北行派的紅人,風頭不能更旺。按理說,這樣的人才通常會得到遲肅的召見,破格提升為內門弟子,但是過了好幾天,遲肅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藍止明白,簡鏘只怕要被遲肅冷藏了。

 

人才自然是讓人欣賞的,但是太有能力就叫人不舒服了。

 

藍止面上一派平靜冷漠,心裡卻爽得半死,自己的兒子這麼爭氣,把一群混蛋氣成那個樣子,讓他有點莫名其妙的舒爽。

 

簡鏘倒也乖巧得很,一直沒有來找他,兩人也沒說什麼話,只不過一在半路上碰上,死種馬就露出一副委屈地不得了被打入冷宮的怨妃表情。

 

呵呵。真是夠了。

 

勞資不臨幸他果然是對的。

 

那天晚上那麼溫柔聽話善解人意,果然是勞資的錯覺。

 

比試後的第五天,藍止被遲肅叫到了書房,只見遲肅穿著一身深紫色長袍,正在看著一個黃色綢子做的卷軸。

 

「不知師父叫徒兒來有何吩咐?」藍止低著頭,意識到遲肅在長袍下的左腳正在輕輕點著,明白他心中正在焦躁煩悶。

 

遲肅淡然道:「對這次比試成績可還滿意?」

 

「前三十名中有十六個是徒兒旗下的弟子,徒兒十分欣慰,總算不辜負師父的一片期待。」藍止的語氣露出恰如其分的放鬆。

 

比以前的藍止的成績還好有木有!

 

哎,也沒人誇獎勞資一下。

 

「不錯,」遲肅面帶淡淡的微笑,語氣卻有一絲敷衍,轉移話題道,「叫你查席景的事情,進展得如何?」

 

「啟稟師父,徒兒已經派人去席景的家鄉探問消息,務必把此人的生平奇遇家庭大小事宜查得清清楚楚。」

 

「此人如此天資,幼年必有奇遇,我擔心的是此人的人品。他若能一心向善,是我北行之福,但他若心思不正,還是及早發現,以免讓他成為大患。」

 

「徒兒遵命。」藍止垂下眼睛。

 

雖然遲肅這種人是勞資寫的,但是真正聽到他這麼說還是相當生氣。

 

死種馬遭此人嫉恨,被關在地牢裡三個月,讓遲肅在他身上做無數的研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為了把簡鏘身上的靈根和噬脈全數轉到自己身上,他將簡鏘釘在牆上十天十夜,幾乎將他身上的筋絡都生生抽出來。

 

死種馬不黑化,實在對不起他自己。

 

簡鏘自由之後,將此人釘在北行派外的旗桿之上,身上的肌膚被一片一片剜下,流血三天才死。遲水歆親眼見到父親被如此對待,驚嚇之下昏迷一個月,再次醒來之時已經什麼也不記得了——當然這最後的一段,是因為藍止不知道怎麼處理遲水歆的感情問題而這麼設計的。

 

有了愛人卻死了父親,這麼深奧的感情問題他怎麼解決得了?

 

面對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有失憶一條路。

 

「另外一件事情,是叫你去拍賣會給我拍一樣東西回來。」遲肅若有似無地壓低聲音。

 

「請師父吩咐。」藍止在心中輕哼一聲。

 

「我得到消息,這一次的拍賣會有一樣聖階的躍階丹,我需要你去給我拍回來。不得暴露身份。」

 

「弟子明白。」藍止的表情無波無瀾。

 

死炮灰靈氣純度才83%,一百二十多歲了,才日階巔峰,一直升不上聖階。自己去拍又丟人,找外人去拍又信不過,就找自己的準女婿跑腿了。

 

「此物為師勢在必得,無論花多少錢,務必給我拍到。」遲肅盯著藍止。

 

「徒兒做事,師父放心。」藍止的聲音不急不緩,十分可靠。

 

「嗯。下去吧。所需銀錢去和賬房拿。」遲肅揮了揮手,再一次拿起黃色的卷軸,「此事若辦得好,為師必有重賞。」

 

「謝師父。」話終於說完了,藍止心中早已經不耐煩,態度嚴謹地躬身行禮,「徒兒告退。」

 

……

 

終於從遲肅書房出來,藍止在心中慢慢策劃接下來的行動。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簡鏘確定下山的時間。他穿過一道長廊,想著怎麼和死種馬商量——

 

「席師兄何時可以下山?」不遠處傳來遲水歆的聲音,「我帶你去嘗嘗百味樓的全鴨。」

 

藍止皺眉:席師兄?遲水歆?

 

他的胸口起伏起來。

 

死種馬竟然在勾搭自己的未婚妻!

 

藍止立刻強自平靜心情,轉了個身向說話的二人望去,只見遲水歆背對著自己面朝簡鏘,正在等他答話。簡鏘比遲水歆高出一個頭,從她的頭頂向藍止望過來,目光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又低頭對遲水歆道:「師妹要帶我去,藍師兄豈不是會吃醋?」

 

藍止的面色陰暗起來。

 

「那個……藍師兄很不喜歡和我出去玩的。」遲水歆尷尬,低頭紅著臉道。

 

「是麼?藍師兄對師妹不溫柔麼?」簡鏘一副知心奶奶的表情。

 

「他比較重視修煉和派裡的事情……並不太關心兒女情長。」遲水歆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藍師兄仙人之資,可惜心不在師妹身上。師妹年紀還小,將來的日子怎麼過?」簡鏘似有感觸地長歎一聲,「女孩子的一生,還是要托付給對的人啊。」

 

藍止臉皮抽動,只見遲水歆的肩膀顫抖起來,雙手似乎還在抹著眼睛。

 

他心中一陣暴怒。

 

臥槽死種馬在搞個屁!

 

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射向簡鏘,扭頭向自己的房間而去,只聽簡鏘在後面道:「師妹我還有事,等下我們再談。」

 

「席師兄,我們何時下山?」遲水歆呆呆地看著簡鏘。

 

「師妹此事我們以後再說。再說啊……」

 

遲水歆:「……」

 

藍止在前面行著,只聽見有人從後面追趕了上來,卻不敢離自己太近。

 

他深吸一口氣,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間,轉身立刻將房門關起,只聽簡鏘追趕了上來,在門外哀怨道:「師兄,讓我進去師兄……」

 

 

 

☆、第22 X愛之旅——呵呵

 

 

 

藍止住的地方是個單獨的小院,因他平時喜靜,前來打攪的人倒也不多。此刻他在房間裡自己倒茶喝,只聽見外面那人想喊又不敢太大聲,只顧幽怨討好地哀求:「師兄別生氣,放我進去啊師兄。我一點都不想和她說話的,你相信我……」

 

藍止臉色不善:「……」

 

「是她接近我的。我是因為想多瞭解你的事情才和她聊天的。」簡鏘輕輕扣著門,「可是她一直說你壞話,讓我聽得好生氣。她根本配不上你啊師兄……」

 

藍止噎住:「……」

 

這絕對是誣陷!

 

遲水歆雖然性格活潑,但也算很有教養,不會張口閉口說人壞話。就算心裡難受不滿、向死種馬哭訴藍止不好,那也是喝醉了酒才發生的。

 

這種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趕腳是怎麼回事?

 

簡鏘聲音沉痛:「師兄這樣的風姿,有幾個能配得上?她有幸做你的未婚妻卻不知珍惜,我心裡難受啊師兄。」簡鏘的聲音像是真的委屈不爽起來:「她憑什麼……」

 

藍止把門打開,只見簡鏘一副幽怨的表情:「師兄的好,她根本不知道。她憑什麼……」

 

藍止皺眉,吩咐道:「我三天後下山。你要去的話就現在去準備。」

 

說完 「砰」的把門關在簡鏘臉上。

 

外面靜了半晌,突然傳出激動無比卻十分忍耐的聲音:「好好好,師兄我這就去準備師兄……你一定帶我去啊……師兄你聽到了嗎?師兄?」

 

藍止不說話。

 

「師兄?」

 

藍止冷著臉:「……」

 

「師兄……」

 

藍止默不作聲。臥槽你夠了沒!

 

他任那人叫喚了一會兒,只聽外面終於靜了下來,細聽之下,完全沒有聲音。

 

藍止歎口氣,坐下來端起茶碗:尼瑪總算走了。

 

剛要靜心計劃一下,外面小聲的叫喚又響起:「師兄還在嗎?」

 

藍止只覺得青筋暴露,忍耐道:「你聽話,趕快去準備。要是再給我看到這副樣子,不用跟著來了。」

 

門外立刻靜了下來。

 

接著,一個正經有禮、成熟有磁性的低沉聲音傳來:「讓師兄見笑了。我這就去準備,不打擾師兄休息。」

 

藍止:「……」

 

聽著門外刻意沉穩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藍止默默地躺在床上,心道:他和死種馬要在一起三天兩夜,怎麼還沒開始,他就已經覺得不大好了呢?

 

**********

 

藍止和簡鏘商議停當,藍止提前兩天下山,在山下城鎮雇好馬車等著。兩人的關係尚未變得明顯,若是一同消失又一同回來,一定會讓人起疑。

 

藍止在城鎮的客棧裡訂了一間客房,無比感激地在裡面待了兩天。作為一個宅男,除了宅,他其實真的沒有什麼別的嗜好,這兩天他看看書,刷刷章節,滾滾床,過得舒心無比。

 

晚上抱著被子看月亮的時候,藍止就忍不住想:等一切完結之後,他若是回不去,就乾脆堆積一大把銀子,找一個安靜的、簡鏘的勢力到不了的小村落住下來,寫寫文,看看書,一個人了此一生,倒也舒服得很。

 

一想到明天就要見到簡鏘,他就頭痛起來。

 

這個人在關鍵時刻很體貼細心也很靠得住,但是平常的時候就像缺乏愛的兒童,整天想方設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很煩,真的很煩。

 

這個頭痛,在他打開評論區想看看進展的時候,變得更加厲害了。

 

【樓主:三天兩夜……明天就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三天兩夜了……怎麼辦我好激動】【1樓:操,LZ半夜三點不睡在這裡擼管,我也是】【2樓:有種第一夜的興奮】【3樓:嘛,簡直就是xing愛之旅】

 

4樓:多種地點,多種場景,多種姿勢……】【5樓:別把我的藍美人累壞了QAQ】【6樓:哎……心裡好複雜,喜歡藍美人好久了,竟然給了那隻狗……】【7樓:呵呵,你們還看不透嗎,肯定做不成的】【8樓:昨晚做了一個夢,藍美人竟然是平胸……平胸啊!我立刻被嚇醒了】【9樓:7樓閉上你的烏鴉嘴!】【10樓:無論如何,我明天將沐浴齋戒,101010準時守在電腦面前搶沙發】【11樓:那有什麼用?第一天肯定只是打情罵俏什麼的,第二天才可能摟摟抱抱,第三天該XXOO的時候,不是斷更,就是入V,再不就卡在關鍵地方,讓你一口氣上不來】【12樓:這年頭作者怎麼都這樣啊,這麼不敬業】【13樓:寫肉的黃金年代都已經過去了,你們還在期待什麼】【14樓:肉渣】【15樓:我很佩服10樓,沐浴齋戒什麼的,才顯得出我輩對這個古老而美麗的儀式的重視和仰慕之情】【16樓:有人可以給我解釋一下15樓在說什麼嗎】【17樓:他說,洗好澡,別吃太多飯,一邊看肉文一邊好擼管】【18樓:不明覺厲】藍止:……

 

他把玉牌收起,拉上被子睡覺。

 

呵呵。這群死宅男們可以去死。活該一輩子對著電腦打飛機。

 

**********

 

第二日清晨,藍止收拾好行李用品離開房間,一下客棧的樓,便看到簡鏘在客棧門口站著,和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說話。

 

簡鏘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袍,與平日在藍止面前的嬉皮笑臉不同,淡淡笑著,神態自若。

 

他身邊的黑衣男子長得十分英俊,年紀在二十多歲,個子比簡鏘還要略高些,面無表情地聽簡鏘說著話。兩人看到藍止到來,簡鏘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若有似無地對黑衣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招呼也不打,一句話也不說地走了。

 

「師兄,」簡鏘一臉欣喜地迎上來,來到跟前,聲音卻帶了點小委屈,「師兄我昨晚半夜就下山,等你好久了。」

 

「嗯。」藍止淡淡應著。早下山又怎麼樣?一臉那種表情,難道還要勞資摸頭嗎?!

 

兩人平時在北行派裡,出入言辭都十分小心,不敢在外人面前明目張膽地說話,生怕別人發現二人的關係。此刻在山下,藍止的心情卻輕鬆不少,看也不看簡鏘便往門外走去,後者連忙跟上。

 

馬車就停在門外不遠處,走過去也就需要二十幾步路,就這麼一段小小路程,藍止卻被簡鏘煩得要死。

 

「師兄這幾日睡得可好?」

 

「師兄吃了早飯嗎?」

 

「師兄這幾天想我沒有?」

 

藍止在馬車前停下,冷漠地看著簡鏘:「你知道我喜靜,你若安安靜靜,就跟在我身邊,不然就回去吧。」

 

「……」少年即刻閉了嘴,小心翼翼道,「我最不愛說話了。」

 

「去趕馬車吧。」藍止指指車廂前面的位置。

 

「……」簡鏘露出一副委屈之極的神色,「我想和師兄一起坐。」

 

呵呵。勞資故意沒有僱車夫,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藍止:「那我自己趕馬車吧。你在車廂裡舒舒服服坐著。」

 

「……」看著藍止向車廂前走去,簡鏘慌忙拉住他不情不願道,「我去趕馬車。師兄在車廂好好休息。」

 

「嗯。」藍止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調轉一個身,直接從車尾上了車廂坐定。

 

簡鏘臉上恢復笑容,把藍止的車廂門簾拉好,囑咐幾句「師兄睡吧」,隨即走到車廂前坐好,拾起鞭子在手中一晃。

 

兩匹高大駿馬在馬車前噴著氣,正在耳鬢廝磨,屁股上卻突然被揚了一鞭,隨即緩步行走起來,拉著馬車出了城,往西部而去。

 

**********

 

藍止在馬車上下了術法,身輕體快,那兩匹駿馬的負擔減輕不少,一出城便撒腿狂奔。簡鏘年少時多有遊歷,找路認路的經驗比藍止多不少。他看著地圖,一路上也時而停下來問路,方向自然是認得不錯。兩人趕路趕得匆忙,中午時分來到一座中等規模的城鎮。

 

時值夏日正午,街道上的人並不算多。馬車晃悠悠地行了許久,終於在藍止的示意下在一家酒館前停下。

 

藍止看看地方,淡漠道:「就在這裡吃午飯吧。」

 

「好。」趕車的人答應著。

 

出門在外,藍止並不想引人注目,更不用說他這次替遲肅辦的事情要低調處理,是以身上穿了一套淺灰色的長袍。下馬車時,簡鏘興致勃勃地要來扶他,被他冷冷地一手拍開,隨即像被罵了的小狗一樣站在一旁。

 

兩人為了掩飾身份,各都帶著斗笠,進了酒館也沒有摘下來。一進門,藍止環視四周,入目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型漢子。突然,他心思一頓,目光若有似無地鎖定在角落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體態苗條,婀娜多姿,頭上帶著面紗,看不清楚面容,似乎花容月貌,渾身卻散發出一股冷冽不讓人親近的氣息。

 

藍止的心頭有點些許的激動。不會錯的。死種馬的正宮要正式出場了。

 

目標人物:秦寧玉

 

年紀:18歲半

 

信息:慧心派大弟子,靈氣純度為98%的天才,除了簡鏘以外沒人降服得了的精英藍止此行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促成死種馬和正宮的好事。

 

這件事情,他已經思索了許久。

 

簡鏘年紀越大,對女人的需要越大,既然不能NP,那就乾脆1V1,和這個女子發展感情談戀愛——當然是在家長的督導下,不能有任何身體接觸。

 

而且,簡鏘和秦寧玉的關係本來就會對後面的劇情造成重大影響,是劇情極為關鍵的一步。

 

而對藍止本身,這件事情也具有重大意義。

 

真正的女主出現了!

 

出現了!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勞資悲催的!被死宅男們意淫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藍止閉上眼睛,微微抑制住心頭的興奮,選了一個離紫衣女子不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對跟在他身邊坐下、正在直勾勾瞅著他的簡鏘吩咐道:「叫菜吧。」

 

 

 

☆、第23 丟人現眼的東西

 

 

 

簡鏘在空中打了一個手勢,只聽不遠處店小二吆喝道:「客官稍等,來了!」

 

不多時,肩上披著毛巾、動作十分幹練的矮瘦年輕人跑了過來,笑瞇瞇地點頭哈腰道:「客官想吃什麼?喝什麼酒?要不要聽聽本店的招牌菜?」

 

簡鏘道:「我們要趕路,上菜要越快越好。你們有什麼?」

 

「客官,我們店的招牌有……」

 

聽著店小二向簡鏘介紹菜色,藍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鄰近桌子,只見紫衣女子正襟危坐,明明在吃飯,卻腰背緊繃,如臨大敵。執筷的纖纖玉手細長白膩,面紗捲起一半,櫻唇若隱若現,早已經引得酒館中眾位漢子的目光不斷飄來。

 

你看看!

 

這才是真女主的氣場有木有!

 

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擋著半邊臉,但幾乎整間酒館的注意力都往那角落傾斜,造成嚴重的失衡。

 

幾乎。

 

「師兄,那女子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想必醜得很。你看她做什麼?」濃濃酸意飄散開來,一雙鳳眼輕飄飄掃過藍止。

 

藍止皺眉看著眼前的少年幽怨的目光:「……」

 

勞資倒想看你,但是你的臉不太下飯。

 

「師兄來嘗嘗我點的菜。不鹹不油膩,也沒放蔥花。」簡鏘往藍止碗中夾著菜,「師兄喜吃芥蘭,這裡的鮮蝦芥蘭是招牌菜,師兄試試……」

 

藍止:「……」

 

一雙筷子把夾著的菜送到藍止唇邊,簡鏘舔舔嘴唇:「師兄張開嘴,我餵你……」

 

藍止臉色鐵青。

 

在心中將這丟臉的東西扇了兩個巴掌,藍止冷漠道:「出門在外,行為需謹慎,你現在成何體統?」

 

「……」簡鏘一臉受傷,「師兄教訓的是。」

 

筷子悻悻地落下,簡鏘想了一會兒:「那房中無人時我再喂師兄吃……」說著說著自己紅了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止忍不住閉上眼睛,實在看不下去了。

 

黑化之後,簡鏘喜怒無常。但就算是黑化之前,簡鏘也應該是個謙恭有禮、臉上時常帶著和煦笑容的人。現在這種居家粘人的隱藏屬性到底是哪裡來的?

 

他現在這副丟人顯現的模樣,不知道人家正宮還看不看得上他?

 

目光不由自主又向紫衣女子飄去,卻只見一個身體慢慢挪著,最終將那紫衣女子的身影完全擋住,讓藍止看也看不到,一臉純潔無辜:「師兄看那醜八怪看多了,怎麼吃得下飯?」

 

起碼比你下飯。

 

藍止黑著臉,將靠過來的腦袋一把推開,卻只見那腦袋又不依不饒地靠過來:「我比那醜八怪好看那麼多,師兄也不看一眼……」

 

臥槽勞資看你看得還少嗎?!已經看夠了好不好!

 

正在拉拉扯扯,酒館門口突然一陣吵鬧,伴隨著玉珮的叮噹作響。藍止微微側臉望去,只見衣裙擺動,十幾個綠衣少女款款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黃衣的女人。

 

說她是女人,是因為藍止清楚得很,此女的樣貌看起來雖然只有二十出頭,實際上已經有三十歲,正是慧心派排名第二的弟子南謹玉。

 

她在酒館內環視一周,美麗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帶著眾少女徑直向角落的紫衣女子而去,笑道:「原來師姐在這裡。派中事務還需師姐主持,請師姐隨我等回去。」

 

紫衣女子看著眾人,停下了筷子默不作聲。

 

「師姐無故離開三日,招呼也不打,我等群龍無首,如何是好?」南謹玉笑道,「師姐以前在家中任性慣了,現在作了我派的大弟子,難道也如此不知輕重,把門派中事放在一邊,不聲不響跑出來玩?師姐如何對得起師父的期待?」

 

她一個三十歲的人叫這個十八歲的少女作師姐,實在是奇怪,但是慧心派本來就是以能力高下分長幼的。南謹玉做了十年的大弟子,這兩年秦寧玉出現,資質比她好不知多少,立刻將她比了下去。秦寧玉年紀雖輕,但是做事乾脆利落,掌門對秦寧玉喜愛不已,和南謹玉做了一番語重心長的談話後,將秦寧玉提為慧心派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北部大陸都在傳,慧心有二玉,一塊是天然而成的奇玉,一塊是精心雕琢的棄玉。棄玉本來也很好,但是奇玉一出,就在各方面略遜一籌,成為萬年老二了。

 

這最難受的事情,莫過於想跟人比,還哪一方面都比不上。

 

紫衣少女仍舊坐著不出聲,一個漢子早已經跑出來,妄圖英雄救美、在美人面前展示一番了。

 

「這位黃衣姑娘,你口口聲聲說人家是你師姐,但是人家蒙著面,你又如何確定……」

 

話尚未說完,只聽「哇」的一聲慘叫,漢子被一股靈氣拍出十幾米,倒在地上哇哇吐血,沿途的桌椅被撞得東倒西歪,正在吃飯的眾人行動快的已經起身,行動慢的也被撞倒在地,跌落在地的盤子發出破碎的聲音,飯菜早就灑的到處都是。

 

小二早已經著慌:「別打,別打啊,小店小本經營……」

 

南謹玉向倒在地上的漢子欠身笑道:「我們慧心派的事情,不勞諸位多事。」

 

此言一出,眾人驚詫不已,一時間酒館立刻安靜了下來。

 

——竟然是慧心派的家務事。

 

店小二也噤了聲,縮了縮身子,趁人不注意慢慢退離。

 

黃衣女子臉色微沉:「師姐若不肯回去,師妹們要無理了。」

 

聽聞此言,紫衣女子站了起來,身上殺氣頓顯。氣氛立刻緊張起來,劍拔弩張,戰鬥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

 

「師兄,這雞香滑順口,也是招牌菜,你試試。」寂靜的酒館裡突然響起溫暖和煦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討好,聲音的主人正在含情脈脈地望著戴著斗笠的灰衣人。

 

當然,那聲音的主人也戴著斗笠,看不見相貌,「含情脈脈地望著」乃是眾人根據聲音而做出的腦補。

 

藍止面皮抽動,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地把斗笠邊沿向下拉了拉,擋住自己的臉。

 

現在應該是死種馬現身在女主面前的表現的時候了,他到底在做什麼!

 

臥槽你倒是配合一點好不好!

 

眾人看了兩人一會兒,又立刻恢復平靜,把注意力轉回到黃衣女子身上,只聽她又道:「看來師妹們今天是要用強的了。」

 

霎那間,酒館裡靈氣沖天,黃衣女子已經朝紫衣女子飛身衝了過去。

 

藍止在桌子底下踢了簡鏘一下,低聲道:「等下我將屋頂捅破,房屋倒塌之際,你帶著那紫衣女子逃出去。」

 

只見簡鏘不答話,藍止又踢了他一腳:「你聽見沒有?」

 

「不要。」間鏘斬釘截鐵。

 

不要?藍止的臉鐵青。

 

死種馬真的這麼不配合!

 

「她既然是師姐,自然修為極高。師兄老是管她做什麼?」簡鏘低頭躲過一個飛來的盤子,照樣吃著雞。

 

藍止被堵得氣悶。

 

那秦寧玉雖然天資好,畢竟年輕,修為比自己略低,是星階下品。而南謹玉修煉了這麼多年,也是星階下品。再加上南謹玉手下的十幾名綠衣女子,秦寧玉如何打得過她?

 

在大綱裡,簡鏘見南謹玉和秦寧玉受傷,在暗中將屋頂捅破,混亂之際帶著秦寧玉逃了出去。

 

秦寧玉最近遭人暗算,無人可以依靠信任。感激之下,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把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托付給簡鏘,奠定了二人堅固的感情基礎。

 

美人落難,心靈脆弱,又逢英俊少年相救,自然心生好感。更不用說這少年之後能力卓絕,終於虜獲精英美人的芳心,心甘情願地臣服,為此人管制北部大陸的後宮。

 

但是,死種馬現在竟然不肯動。

 

「你等下救了她,我答應你一個要求。」藍止黑著臉同死種馬交涉。

 

簡鏘眼睛一亮:「什麼要求也可以?」

 

「……」藍止看著簡鏘有點激動的表情,青筋微動,「嗯。」

 

簡鏘像是要應下來,想了半天卻又悶聲道:「算了。我討厭那個女人——誰叫你那麼關心她。」

 

藍止心中暴怒。

 

秦寧玉是重要劇情人物,他必須要將和此人結識,並且搞好關係。

 

藍止飛快地朝正在打鬥的眾人看過去,只見秦寧玉和南謹玉的身上都已經血跡斑斑,秦寧玉卻漸漸落了下風,實在事不宜遲,心中輕歎一聲,一股靈氣直衝屋頂而去。

 

「嘩啦」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酒館已經倒塌,成為一片廢墟。

 

飛揚的灰塵中,一抹淡灰色的身影抱著一個身著紫衣的年輕女子,輕快地向空中飛去。

 

後面一個人影緊緊跟上,陰沉著臉喊著:「師兄,別讓她碰你!她還抱著你的腰!」聲音焦急起來:「師兄!我還沒抱過!師兄你聽倒沒!」

 

 

 

☆、第24 師兄吃軟不吃硬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路邊的草木被曬得毫無精神,空中一點風也沒有,馬車跑了好一陣,停在官道不遠處的一處樹林裡稍作調整。

 

藍止閉上眼睛驅動體內靈氣,運起清風訣,馬車車廂內頓時涼風習習。

 

他尷尬地望一眼對面坐著的紫衣女子,只見她渾身血跡斑斑,胳膊扭曲得有點古怪,分明骨頭斷了,卻不肯為自己療傷,仍舊戴著面紗一言不發。

 

「暫時已經沒有人追來,姑娘靜心療傷,我到外面候著。」藍止思索一下,淡淡開口。

 

秦寧玉:「……」

 

車廂外飄來一個酸酸的聲音:「姑娘若是信不過我們,也可以離開的。」

 

秦寧玉:「……」

 

藍止尷尬道:「在下師弟不懂事,姑娘不必擔心,既然都是要去葉城的拍賣會,大家順路,一起走便是。」

 

秦寧玉終於點了一下頭,聲音清冷卻十分動聽:「謝。」

 

車廂外傳來一聲不滿的輕哼。

 

藍止低頭出了車廂,緩步走到車廂前面對坐著的簡鏘道,把他拉到一邊,冷冷看著他:「你老實點。不許打主意欺負她、趕她走。」

 

簡鏘看著藍止:「她剛才抱了你了。」

 

藍止:「……」 那又怎麼了?

 

「我還沒抱過呢。」簡鏘一把抱住他,不爽道,「她憑什麼?」

 

藍止惱怒地把他拉開:「放開我!」

 

這是什麼鬼!

 

簡鏘呆楞地望著他,一臉受傷:「你給她抱不給我抱。」

 

「你我都是男人,拉拉扯扯算什麼!」藍止皺眉。

 

簡鏘:「……」

 

藍止:「你懂事點。別讓人看笑話。」

 

簡鏘難受道:「可是她怎麼這麼不矜持?竟然自投懷抱。太浪了。師兄你不能被她迷惑師兄……」

 

藍止面色不善。

 

她不矜持,你矜持?

 

秦寧玉連話也不跟自己多說,一直冷冰冰的,剛才抱著自己的腰是沒有辦法。怎麼浪了?

 

這要替天行道剷除狐狸精的感覺是什麼?

 

本來想幫他們發展感情,現在看來不阻撓自己的進度就很好了。

 

「趕路吧。」藍止有些疲倦,「今晚還要趕到葉城打尖。」

 

說完,他不等簡鏘回答,轉身來到馬車車廂前坐下,扶著額頭閉目養神,卻仍然緊皺著眉。

 

過了許久,一個人才挨著他坐下,輕聲道:「師兄……」

 

「嗯?」

 

「我好不喜歡那個醜八怪。」

 

「……」藍止在心中歎氣,睜開雙目望著他輕聲勸道,「她也沒得罪你,而且到了葉城就和我們分開了。不喜歡就忍一會兒。」

 

「嗯。」簡鏘點點頭,又小聲道,「你頭疼了吧?我給你捋捋。」

 

看著他如此慇勤,藍止心中湧起一陣疼惜,揉揉他的腦袋:「我待你像弟弟一樣,你好好聽話,我自然疼你,不用如此辛苦地討好。」

 

「嗯。」腦袋被揉,就像開啟了賣萌模式,簡鏘趕緊撲在藍止懷裡,悶聲道,「我待師兄也像親哥哥一樣,對師兄又仰慕,又依戀,忍不住就想要師兄疼我。」

 

勞資知道。

 

你這個缺乏愛的兒童。

 

「……」藍止尷尬地推著在懷裡蹭來蹭去的腦袋,「趕車吧。」

 

簡鏘:「不——讓我再抱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藍止面色鐵青地把死死纏在自己身體上的人拉開:「放開我,不然拉斷你的胳膊。」

 

扭在腰上的兩條長臂立刻收起,簡鏘一臉正經地理了理衣服,恭順道:「師兄不用在這裡陪我,進去休息吧。」

 

藍止皺眉:「走吧。她一個女孩子療傷不方便。我就在這裡坐著。」

 

「好。」簡鏘手中馬鞭一揚,英俊的側面越發意氣風發起來。

 

馬車一路飛馳了許久,藍止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正有點昏昏欲睡,突然聽到車廂發出輕輕的敲擊聲。

 

「扣扣扣。」

 

藍止心中一動,立刻睜開眼睛。

 

目標人物清冷仙子主動發出溝通信號了。

 

他拉開車廂上的布簾,垂著眼睛低沉道:「姑娘有事?」

 

裡面的人沉吟了一會兒:「我的傷勢已無大礙,想請公子進來,和公子親自道個謝。」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藍止心中大喜,轉頭向簡鏘吩咐道,「把馬車停一下,讓我下去。」

 

「……」簡鏘面露不爽,繼續趕著馬車,「她一個女子也要名聲的,孤男寡女在一個車廂算怎麼回事?有話在這裡說就行……」

 

藍止:「……」

 

死種馬又是在搞什麼鬼!

 

磨蹭了好一陣,簡鏘仍然不肯將馬車停下。藍止尷尬地想罵人,卻礙於秦寧玉就在旁邊,教訓他實在太丟人現眼。藍止冷冷看了簡鏘一眼,輕飄飄飛身來到馬車後面的車廂門口,說了一聲「打擾」,隨即鑽了進去。

 

簡鏘:「……」

 

藍止在紫衣女子的面前坐下,淡然地看著她,靜默無聲。

 

過了一會兒,紫衣女子將面上的白紗輕輕捲起,露出絕色的面容來。

 

藍止只覺得呼吸一頓。儘管這是他自己筆下的人物,儘管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被秦寧玉的美震了一下。

 

任是無情也動人。

 

這就是出現在藍止腦中的那句話。

 

他把眼睛垂下,聲音平靜無波:「說姑娘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

 

秦寧玉:「公子過獎。」

 

外面突然發出一聲小動物一般的悶吼,讓藍止細白的面容微微發青。誇她怎麼了?人家把臉都露出來了,就算真是醜八怪也要誇一下的。

 

「公子只怕已經猜到我是誰了。」秦寧玉緩緩開口。

 

「放眼北部大陸,只有一個人能有姑娘這樣的相貌和修為。」藍止的眼睛仍然垂著,態度是恰到好處的恭敬有禮。

 

外面又發出一聲不以為然的哼聲。藍止咬了咬牙。自己在客套周旋,辦正經事,但是這人一時半會兒不弄出點動靜就不舒服。

 

「今日門派裡的家務事讓公子見笑。在下唐突,可否請問公子是否是北行派的大弟子藍修士?」

 

「正是,姑娘當真聰明。」

 

「我加入慧心派時間尚短,去年又因事錯過三派大比試,竟然尚未見得藍修士的面。」秦寧玉輕聲一歎,「今日一見,只覺得藍修士相貌氣質與傳聞相似,性格上竟然似乎有所不同。」

 

藍止不置一詞。

 

秦寧玉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在下唐突,與藍修士萍水相逢,又得藍修士相救,本不應提出過分要求,卻苦於走投無路,望藍修士能出手相救。」

 

藍止淡淡開口:「在下救了姑娘,是出於惻隱之心。但是在下身為北行派的大弟子,身份特殊,實在不好過多牽涉姑娘門派的家務事。」

 

太快接受必然讓此女懷疑,推脫反而才能讓她更加信任。

 

果不其然,秦寧玉道:「在下並非想要藍修士暴露身份,也並非想要藍修士與我師妹相鬥。在下只希望,如果在明天的拍賣會之前我被人抓走,請藍修士幫我拍下一樣東西。」

 

藍止垂著頭,眼中精光閃爍:「哦?什麼東西?」

 

**********

 

中午耽擱了一段時間,緊趕慢趕,終於在晚上趕到了葉城。第二日有拍賣會,各大客棧早已經人滿為患,他們問了不少家客棧,卻沒有一家有空房。

 

最差的情況,他們必須要在馬車裡過夜。

 

簡鏘看看天色,皺眉皺了好一陣,終於道:「其實,我托了一個朋友給我們訂了一個房間。」

 

藍止微微一驚,臉皮有點發紅。

 

死種馬竟然會做這種計劃了。

 

比自己計劃得還周詳。

 

他這幾天一直在計劃偶遇秦寧玉和拍賣會物品的事宜,的確疏忽了。

 

藍止:「什麼樣的房間?」

 

簡鏘猶豫一會兒:「天字號房。」

 

藍止瞇眼看著他:還是天字號房!什麼時候有錢了?

 

簡鏘看著藍止的臉色,輕聲不爽道:「醜八怪怎麼辦?我一直沒說,就是想先把醜八怪安頓了,別再跟著我們。」

 

藍止思索,出門在外,他也不太想和一個女子住在一起,實在是多有不便。但是簡鏘明明只訂了一間房,他那副粘人的樣子,要是晚上和他單獨睡在一間房,自己還不知道被粘成什麼樣子。如此說來,還不如——

 

藍止打開車廂的布簾,對靜默無聲的秦寧玉道:「現在各個客棧都沒有房間,姑娘一個女子不方便,令師妹又要找你的麻煩。不如和我們同住?」

 

簡鏘瞪著他:「師兄!」

 

藍止冷淡地回望。

 

秦寧玉:「……」

 

藍止知她難處。她一個女子,跟兩個男人同住一間房,說出去就是清譽盡毀。但是,如今她情況特殊,又被人追殺,半夜三更的,難不成她一個女子露宿在外面?

 

秦寧玉思索半天:「出門在外,也當做些權宜之策。只不過人言可畏,我或可扮作男子,遮臉進門,才不至於被人說閒話。」

 

簡鏘看著藍止:你看,麻煩吧。

 

藍止道:「姑娘只管睡在裡間,將門鎖好。我和師弟在外間打地鋪即可。」

 

簡鏘剛才還在憤憤,一聽這話,突然臉紅了起來,扭腰道:「如此也好。」

 

藍止冷冷瞪他一眼:問你了嗎?

 

 

 

☆、第25 你吃啊,有本事你吃啊。

 

 

 

夜已深,卻正是葉城一條街道熱鬧的開始。妓院、酒館、客棧、賭館林立,賣笑的姑娘們用手絹半掩著面孔,在門前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客人。這就是每三個月一次的拍賣會之前的夜晚。帶著重金的各路人馬在這裡彙集,盡情揮霍和享樂。

 

簡鏘面帶微笑地扶著藍止,刻意忽視跟在他身後下馬車的絕色「公子」,溫柔道:「師兄,到了。」

 

藍止看看招牌——

 

賓客來客棧。很普通的名字。

 

裝潢並不算豪華,也不是很樸素,隱沒在這條街上,並不引人注目。

 

大隱隱於市,他們若不想引起人注意,就要遵循中庸之道。

 

「很好。」藍止點頭,「下次不必訂天字號房,免得引人注目。」

 

「是。」簡鏘溫聲道。

 

藍止向身邊扮成男裝、戴著斗笠的秦寧玉讓了讓——後者自然也禮貌地讓了讓——抬步走進客棧。放眼望去,客棧裡燈火通明,許多人還在吃宵夜,三三兩兩說著話。

 

三人在掌櫃處停下,簡鏘把一個牌子放在桌上道:「天字號房,名字是蘅芷。」

 

店小二慌忙笑著出來:「好勒。客官隨我來。」

 

簡鏘扶著藍止上樓,三人穿過長長的走廊,終於來到盡頭一個幽靜的小套間。店小二點頭哈腰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可需要用飯?」

 

簡鏘溫柔看著藍止:「師兄可還想用飯?」

 

藍止冷冷看著他:自從中午叫他懂事,不要讓秦寧玉看笑話之後,這人就一直在用這種柔情似水的語調說話,關懷備至,讓人汗毛直立。

 

「秦公子可需要用飯?」藍止看著秦寧玉。

 

簡鏘的笑容有點僵。

 

「不必。」這個師弟似乎對自己有很深的敵意,秦寧玉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他了,心裡卻滿滿都是門派裡的事情,倒也不太管。

 

兩男一女,要在房中沐浴什麼的也不方便得很。商量一下,三人叫店小二取來了溫水和兩床被子,簡單梳洗一下之後,秦寧玉謝了二人,關上裡間的門上了鎖。

 

簡鏘直勾勾地盯著藍止:「師兄,我們睡吧。」

 

「……」藍止不是白癡,無論如何也早就覺出了有些不太對勁。但是,這是他自己筆下的種馬啊臥槽。自己的擔心一定是多餘的。這孩子幼年缺少關愛,現在只不過是對他有所依戀而已。

 

藍止默不作聲地看著簡鏘在地板上興奮地鋪被子,只見兩床被子緊緊挨在一起,枕頭也挨在一起,冷冰冰地彎下身——

 

把自己的那床被子往旁邊一拉,距離簡鏘的被子兩米開外。

 

簡鏘抬頭看看藍止的表情,不甘心地把自己的被子拖向藍止,結果半路上就被人勒住脖子,拖著往牆角而去。

 

接著,簡鏘的被子也被扔了過來。

 

「今晚你就在那裡睡,不許過來。」藍止把外衣脫下掛起,向牆角的人冷漠道。

 

只見簡鏘「哼」一聲,滿臉的不依不饒,又要拖著被子過來,藍止歎氣,雙手不知在空中畫了什麼。

 

接著,簡鏘一頭撞上一層堅固的東西,所撞之處蕩起一陣綠色的光芒。

 

一瞬間的驚呆過後,簡鏘臉色陰沉:「師兄你竟然設結界。需要嗎?」

 

「本來是不需要的。」藍止緩緩回答。他脫好衣服躺在被子上,夏日實在太熱,這裡又不如山上風大,晚上睡覺自然是什麼也不用蓋的。

 

簡鏘盯著藍止微開的領口和隱隱約約呈現的身體輪廓,喉嚨一陣一陣地動著:「師兄你太過分!」

 

藍止淡然道:「你若是到了天階中品,只比我低三個品,自然可以破我的結界。要怪,就怪你自己本事不濟吧。」

 

簡鏘:「……」

 

藍止想了一會兒,勸慰道:「今晚你若睡不著,靜心修煉一下也好。說不定明天早上就可以破得這結界了。」

 

簡鏘陰沉著臉。他現在才地階上品,連巔峰又還沒到,如何可以一晚上就突破天階還升一品?這人絕對是越看著自己難受,越覺得好玩。

 

「師兄——」聲音變得委屈可憐起來。

 

藍止看著月色下的簡鏘,眼中似乎有一陣薄霧,可憐巴巴地把身體靠在結界上,滿臉乞求討饒——

 

他面無表情地躺下來,淡淡道:「明日還要去拍賣會,睡吧。」

 

「師兄——」淒淒哀哀的聲音裡多了一絲焦急。

 

藍止閉上眼睛。這東西實在太會裝可憐,自己明知道他在做樣子博取同情,心中卻還是稍微動了一下。

 

藍止翻身背對著簡鏘,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睡吧。」說完再也不說話。

 

繼續叫了幾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簡鏘呆呆坐了下來,心中真正委屈起來。

 

師兄不疼我了,這次的求饒竟然沒用。

 

只聽躺著的人再也不說話,似乎正在進入夢鄉,簡鏘慢慢摸著結界,激起淡綠色的光。再裝可憐那人也看不到,簡鏘僵直坐著,情緒從鬱悶轉為淡淡的憂傷。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把一碗香噴噴的肉骨擺在一個飢餓的人面前,設一個結界,然後再告訴他:「你吃啊,有本事你吃啊。」

 

遠處躺著的人呼吸已經均勻,似乎已經睡著,簡鏘的右手中慢慢生出一根長長的彎曲的黑色武器。那東西的尖端鋒利無比,在結界上輕輕一劃,立刻劃出了一個小口。

 

這個結界,對他來說的確算不了什麼。

 

黑色的東西在結界上輕輕劃著,卻十分猶豫,最後停了下來。黑暗中,坐著的人似乎滿腹心事,靜靜地默不作聲。

 

魔修的事情,暫時還是不能讓他知道。

 

……

 

夜已深。

 

「師兄——」 少年躺下來,抱著被子,委屈地輕輕叫出聲。

 

他讓墨離提前為自己訂下豪華的天字號房,就是想在今晚和師兄纏綿,結果不但有人來摻合,還被師兄下了結界,搞成如此地步。墨離其實訂下了三間房,明天叫他再給自己一間,把醜八怪趕過去睡,自己再好好計劃一下,說不定師兄……

 

師兄明明是喜歡自己的,為什麼就是這麼彆扭?

 

他在地鋪上扭著,想像著懷裡的被子就是那個設了結界的人。

 

……

 

藍止背對著簡鏘陰沉著臉,聽著角落裡那人亂動,忍不住覺得頭痛起來。

 

靠。

 

現在勞資武力值高,還可以鎮得住,將來如何是好?

 

這東西實在太麻煩,將來該怎麼管他?

 

**********

 

第二日清晨,藍止悠悠轉醒,只見牆角的人還在熟睡。

 

天氣有些微冷,藍止慢慢把自己用被子包住,將玉牌取了出來,只看了一眼就挑起眉毛。

 

一晚不見,評論區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一片血雨腥風了。

 

 

 

☆、第26 藍止論壇被掛

 

 

 

最先入目的,是若干密密麻麻的長評。手指在玉牌上慢慢滑動著,藍止大略一看,被屏蔽了的一共有十幾篇之多,頂起的話題樓數目讓人咋舌。

 

藍止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評論區向來熱鬧非常,但是,看的就那三四百個人,再熱鬧也不應該到現在的地步。

 

出什麼事了?

 

沒有屏蔽的長評也有好幾條。他看了看題目,立刻掠過一些讓自己的頭痛的。

 

《論種馬不舉在百合文中的重要性》

 

《寧玉VS藍止——這才是真CP?》

 

《從期待到激動到絕望——說說我看本章的心路歷程》其中有一條長評得到了藍止的注意。

 

《我就是想問問這文到底要幹嘛》

 

【大家都很清楚,自從這篇文出世之後,坑了不少人。許多人也不知道到底為毛自己還在每天追。說到文筆情節,那就是個流水賬。本來說是種馬文,直到現在大家也沒看出到底哪裡種馬了。就一個女主,整天把男主的艷遇打飛,自己還沒有被上,還不如兒童讀物——《睡美人》裡還有個愛之吻呢。我們都知道,之所以大家還堅守在這個陣地,就是想看看這文到底想幹嘛。作為一個看文十幾年的老讀者,我完全無法猜測作者的用意,也不像崩了,也不像坑了,就是像耍著讀者玩。但他日更上萬字,花那麼多時間寫出來耍著人玩,我表示不能理解。我就是想問問作者:你他媽的到底寫這篇文出來做什麼?!】【1樓:我都已經打了8次負分說要棄文了,還是手抽風似的每天刷。強迫症傷不起。】【2樓:就說今天更新的這一章,我只能說:這是種馬做的事嗎?!兩個妹子,裡間一個,外間一個,他自己特麼的被困在結界裡。啊?臥槽簡直現場直播《悲慘世界》】【3樓:我看到三天兩夜拍賣會之旅的時候,激動地想終於有肉了。看到寧玉妹子出場的時候,差點暈過去,心想這是三飛的節奏。後來看到藍藍抱著寧玉,心臟差點停了。臥槽三飛加百合啊!最後,一個睡裡間,一個睡外間,男主被困在結界裡。那個時候,我就清清楚楚意識到,身為一個小宅男,我被作者徹底地調戲了】【4樓:從論壇那裡過來的,去看文了。我把那二十多萬字都看完了,沒發現哪裡說藍止是女人啊】【5樓:同上。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藍止已經接近二十歲,聲音、體格發育都已經成熟,如果他真是女人,旁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是一篇耽美文,冰山傲嬌受】【6樓:呵呵。樓上也不看看頻道。這是男頻文,不可能是耽美】【7樓:藍止女神怎麼可能是男的?男的怎麼可能為男主付出那麼多。我倒是支持1V1】【8樓:結論:這文是無CP+耽美曖昧向】【9樓:不是曖昧向。男主這幾天的意向已經很清楚了。他想先把藍止妹子搞到手。就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啊臥槽】【10樓:你們還在討論這些啊。我覺得這文的評論區比正文都好看。你們看那些長評了嗎?三飛,百合,1V1啥都有,有些文筆特別好,太過癮了。我就希望這文能繼續下去,每天有長評看】【11樓:+1 現在都不太看文了,只看長評過日子。要在每天10點半刷,那個時候長評多,還都沒有被屏蔽。】【12樓:+2 10點半那時候我還在上班,都是躲進廁所刷,就是味道不大好】【13樓:刷長評+3】……

 

21樓:+10086

 

手指繼續滑著,藍止來到一條長達上萬字的長評。仔細讀了半天,原來是以論壇體來寫的,一看就是從論壇上直接剪貼下來的。

 

《主題:女神變成了男的,我還是有反應怎麼辦急在線等》【心理咨詢:挺急的!在線等!我最近在追一篇男頻文,叫做《道魔至聖》。那裡面有個妹子特別和我的胃口,叫做藍止。這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主,冰山傲嬌、口是心非那種的,特別戳我的萌點。所以這段時間我晚上就特別喜歡一邊想著她一邊擼管。但是今天晚上擼管的時候出問題了。我腦中的藍止妹子突然變成了男的。男的!沒胸有丁丁!這還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特麼的還是有反應!一直到擼完都還是有反應啊!我真的很害怕,我是不是有病了?我怎麼會對男的有反應啊?請問有沒有專家為我解答一下,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No. 0 專家解答:樓主可以找個男的試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反應】【No. 1 恭喜樓主,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No. 2 恭喜+1】【No. 3 這什麼文?這麼厲害?我去看看】【No. 4 跑去看文了。文裡根本沒說藍止是女人吧。我怎麼覺得像耽美】【No. 5 樓上有病快吃藥。這是男頻文】……

 

藍止扶著額頭,怪不得覺得今天的評論區過於熱鬧,原來是在論壇上被掛了,引來了各路人馬。

 

還有——那個耽美的評論是怎麼回事?

 

他皺眉:本來以為把自己是男人的身份表露給簡鏘,讓那些死宅男傷透心就完事了,現在看來,如果他確認男人身份,似乎更加有問題。

 

把他說成是女人,代入感還不算太強。要是直接YY兩個男的,就過於驚悚了,代入感太強,完全沒有隱私。

 

他還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如何能讓這些人消停一些?

 

藍止:……

 

還是,自己應該不去管他們了,該怎麼過日子怎麼過日子?

 

剛要繼續看下去,只聽不遠處一人道:「師兄,幫我打開結界可好?」

 

不好。勞資最喜歡你被關在籠子裡的樣子。

 

藍止把玉牌收起,偏頭看看正在專注盯住他的簡鏘,抱起膝蓋。

 

「師兄……」簡鏘小聲叫道。

 

「師弟……」藍止也小聲叫著。

 

簡鏘:「……」

 

藍止站起身,雙手一揮把結界去除,正色道:「今天有正經事要辦,趕快穿衣服梳洗。」

 

「是。」

 

兩人迅速地梳洗打理完畢,藍止敲了敲裡間的門,低聲道:「秦公子?」

 

門還是鎖著的,裡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兩人等了半天,簡鏘終於道:「打開門吧。估計出事了。」

 

 

 

☆、第27 師兄的性格到處留情

 

 

 

門自內而鎖,即使叫店小二來也無濟於事,藍止將體內靈氣形成一把利刃,從門縫中切去。隨著一聲金屬斷裂,門應聲開了。

 

藍止輕輕推門,只見房內輕紗飛揚,清爽的晨風陣陣,窗戶正在大開搖晃著。兩人走進轉了一圈,藍止心道:床鋪十分整齊,秦寧玉的人卻不見,昨夜果真出了事。

 

簡鏘走上前,將放在桌上的一封信撿了起來。「藍修士親啟。」他看了看信封,卻並不拆開,只看著藍止,等他示下。

 

「念來聽聽。」

 

「是。」

 

簡鏘打開信封,取出一張折疊的信紙,一個空間戒指也隨之落在他的掌心之中,「承蒙藍修士相救之恩,日後必當回報。半夜時分,發覺師妹南謹玉就在附近,我恐遲早被她發現,暴露藍修士的身份,遂從窗戶飛出,將她引開。此番一別,我必當被師妹生擒,只是馬車內所托之事關乎我慧心派的存亡,還忘修士信守諾言,將「寒松石」拍下,交給我派靜心長老,寧玉感激不盡。」

 

藍止斜眼睨著簡鏘:「南謹玉半夜追到這裡,是你搞的鬼?」

 

「……」簡鏘即刻澄清道,「我被師兄困在結界裡,出也出不去。如何搞鬼?師兄對我的印象好差。」說著面露受傷之色。

 

「哼。」藍止把空間戒指拿在手裡,心中半信半疑。這東西本事大得很,真要把南謹玉引來並非沒有可能。道修之人對熟悉的人的靈氣感知很高,若在附近,的確很容易發覺秦寧玉的藏身之處。

 

只不過,秦寧玉離開正合他意,倒也不用和這東西計較。

 

「師兄當真要幫她?」

 

「不錯。」藍止打開秦寧玉的空間戒指,自言自語道,「她今日若去拍賣會,就算把東西拍下,也必然被南謹玉生擒,無濟於事。昨夜她自行送上門,不讓南謹玉知道我們的身份,正是她的聰明之處。」

 

「……」簡鏘小聲道,「師兄喜歡她?」

 

藍止愣一下:「不喜歡。」

 

簡鏘:「如此甚好。」

 

藍止思索:「算是有點欣賞吧。」

 

簡鏘:「……」

 

「時間已經不早,我們走吧。」藍止檢查秦寧玉空間戒指裡的東西,確認果然是大把銀票,隨即重新放好。

 

兩人一邊出門,簡鏘一邊問道,「師兄為何要管此人的閒事?」

 

藍止的面色略微尷尬:「她門派中適逢巨變,我只不過於心不忍……」

 

「……」簡鏘的面色高深莫測,「從師兄口中聽到『於心不忍』四個字,還真是不習慣。」

 

藍止改口道:「她將來定是慧心派的掌門,我現在幫她,讓她欠我一個人情,有何不可?」

 

「……」簡鏘盯著藍止下樓的背影,「師兄真是這樣想便好。師兄的性格到處留情,我恐那醜八怪因為感激對師兄生情,就不妙了。」

 

「……」淺灰色的身影微微僵住,「我不喜歡她,也必然不讓她對我生情。」

 

「別人生情豈是師兄能控制得了的?」簡鏘走到藍止身邊,輕聲幽怨,「有些人性格偏執古怪,不生情倒是誰都無所謂,一生情便是死也放不開。師兄招惹了那種人,你叫他該怎麼辦?」

 

藍止:「……」

 

臥槽這麼怪異的談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勞資招惹那種人了麼?

 

什麼時候?

 

簡鏘從藍止身邊走過:「師兄還不走?」

 

「走吧。」藍止慢慢下樓,心中兀自有些不平靜。剛才被這東西說到有點腿軟,竟然邁不開步子。

 

**********

 

葉城的拍賣會場能夠容納兩百人,是個中型的會場。兩人到的時候,正逢大多數人入場,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兩人帶著斗笠遮著臉,悄然無聲地混在人群中,憑借訂位子的牌子進了場子,在兩個不甚起眼的三等位子坐下。

 

簡鏘拉低斗笠環視一周:「這次拍賣的東西有什麼?似乎相當熱鬧。」

 

藍止小聲道:「你靜觀其變便是。」

 

拍賣會會持續進行三天,每天拍賣幾十件秘笈、靈丹、妖獸蛋、靈草等各種物品,各有三樣東西壓軸。

 

一開始拍賣的物品算不上珍貴,叫價的人也不算太多,有些物品竟然幾百兩銀子便可以獲得。藍止看看有些無聊的簡鏘,心思一轉掏出玉牌,來到章節審核的界面,隨手遞給他:「幫我點。」

 

「……好。」簡鏘愣了一下,隨即將玉牌接下,乖乖地低下頭,數三下點一次。

 

藍止:「……」

 

點玉牌畢竟比看拍賣還要無聊,他以為簡鏘必然要不爽,自己怎麼也要威逼利誘才能讓他幹活,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沒有半點反對,似乎還心甘情願得很,如此好用。

 

「今晚請你喝酒。」藍止淡淡發話。怎麼也要犒勞他一下。

 

簡鏘抬頭,目光流轉:「謝師兄。」說完低下頭,繼續辛勤勞作。

 

藍止:「……」

 

拍賣進行了兩個多時辰,大部分物品都已經賣出,終於到了今日的三樣壓軸寶物。

 

只聽台上動聽的男聲笑道:「這第一件寶物,是一塊靈源附近生成的『濁玉』,長久帶在身上,可淨化靈氣。底價五萬兩銀子。」

 

拍賣場上頓時議論紛紛。

 

濁玉的數量十分稀少,可以緩慢地吸收修士靈氣的雜質,戴在身上二十年,可以把靈氣純度提高1%。雖然效果非常緩慢,但也是除了靈純丹之外,唯一能夠幫助修士提升靈氣純度的物品。

 

而且,這玉還有一個特性。被至純的靈氣淬煉一段時間之後,濁玉吸收雜質的速度也會提升。

 

藍止不經意地看看正在把玉牌收起來、正準備聆聽的簡鏘。能夠淬煉濁玉的人就在身旁,經簡鏘淬煉一個月之後的濁玉,可以在一年之內就把修士的靈氣純度提高1%

 

在正常情況下,這塊濁玉自然是被簡鏘拍下來送給了秦寧玉的。不過,既然這東西現在對大美人沒興趣,那麼這玉能不能歸自己用?

 

「師兄,我們把這件寶貝拍下來吧。」簡鏘略微有些遲疑地開口,「如果沒料錯,我或許可以淬煉一下……」

 

「幫我叫。」藍止輕聲吩咐,臉上有些興奮的淡紅,「你若願幫我淬煉,就幫我拍到手。」

 

簡鏘連忙點頭應承,隨即舉起手中的牌子。

 

「四十五號,五萬五千兩。」台上的男聲變得有些緊迫起來。

 

拍賣場上紛紛有人舉牌子,價格隨之節節升高。

 

「七十二號,六萬兩。」

 

「二十三號,六萬五千兩。」

 

「一百零五號,六萬五千兩。」

 

「六十八號,七萬兩。」

 

簡鏘靜靜看人舉牌,默不作聲,只見價格不多時便升到了八萬兩,舉牌子的人便慢慢少了。這濁玉雖說罕見,但是效果實在太慢,還不如有些寶貝來得實惠,根本不值八萬兩銀子。

 

簡鏘再一次舉牌。

 

「四十五號,八萬五千兩。」

 

拍賣場裡安靜了下來。超過八萬兩就實在是沒意思了,還不如買升階升品的丹藥來得划算。

 

「四十五號,八萬五千兩。還有沒有人想要?」

 

台上的男子又問了幾次,得不到任何回應,剛要拍板,卻只聽拍賣場上一人朗聲道:「三十一號,十二萬兩。」

 

眾人嘩然,立刻向聲源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藏青衣服的男子在最後一排位子上坐著,戴著斗笠看不清楚相貌,只是他聲音渾厚,一聽就是頗有修為之人。

 

簡鏘和藍止立刻互望一眼。藍止搖頭:「不必和他硬槓了,這人有錢,只怕為了一時之氣,拍到二十萬也是有的。濁玉雖然難得,但是再貴就不值了,而且也不是在其他地方完全找不到。以後見到了再拍就是。」

 

「也好。」簡鏘應著。

 

「三十一號,十二萬兩。還有沒有人想要?」

 

台上的男子喊了幾次,沒有人再回應,終於朗聲道:「濁玉歸三十一號的公子所有,價十二萬兩。」

 

***********

 

此人一出手便如此豪闊,頓時吸引了許多人注意。能花十二萬兩銀子買下一塊濁玉之人,在北部大陸數也數得過來。藍止在心中默算著,卻覺得誰也不太像,不禁微微皺了眉。

 

「師兄,這人只怕不是北部大陸的人。」簡鏘若有所思。

 

「哦?」藍止挑眉,「何出此言?」

 

「口音不太對,似乎混雜了一點西部大陸的口音。」簡鏘看了藍止半晌,「我……是在西部大陸出世的。」

 

藍止面皮抽動:臥槽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勞資現在就想把你當作席景!你和我說你的身世做什麼!勞資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只見簡鏘還想說話,藍止冷冷把他打斷:「現在不是時候。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簡鏘低頭,「也好。」

 

正在這時,只見一樣物品用紅綢蓋著,放在一輛推車上推了出來。台上的男人把紅綢一揭,笑道:「五階妖獸蛋,名喚紫鳳,善於變換相貌。底價五萬兩。」

 

此物一出,眾人頓時沸騰起來。這便是許多人今日之行的目的了。要知道,資質修為低的人想契約妖獸,還是從妖獸一出世的脆弱時期契約才好。而且這妖獸有附加技能,可以隨意變幻相貌,實在有很多用處。

 

藍止看著簡鏘:「你可想要?」

 

他自己已經有一隻六階的契約妖獸,只不過正處在一階上品狀態,尚未能幻化成人形。簡鏘現在卻是一隻妖獸也沒有,以後辦起事情來相當不方便。

 

簡鏘默默搖頭。

 

「……」藍止輕聲道,「本事不大,要求還挺高。五階妖獸已經算不錯了。」

 

拍賣場上已經有人開始舉牌子,價格節節竄升。藍止望了那身著藏青衣的公子一眼,只見他平靜地坐著,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禁又皺了皺眉。熱門的不拍,卻花十二萬兩銀子買一塊濁玉。要知道那濁玉若是不被至純的靈氣的淬煉,效果實在很慢。這人既然不是炫富,拍那塊玉來做什麼?

 

正在推測此人的身份,只聽台上的人朗聲叫道:「紫鳳歸八十二號的公子所有,價十八萬兩!」

 

藍止不禁心疼簡鏘那只跑了的黑豹:那黑豹是七階,而且是七階中極好的品種,至少也值四五十萬兩。若是缺錢了,賣了也是極好的,怎麼就讓它跑了!

 

 

 

☆、第28 有錢的新隊友

 

 

 

「今天的最後一樣物品,」拍賣人把手中的一個玉盒打開,高高舉起,「突破聖階的躍階丹。底價十萬兩!」

 

藍止輕聲吩咐:「務必要拍下來。」

 

遲肅的靈氣純度才83%,突破聖階之後的修煉極易走火入魔。藍止巴不得拍下此丹助他升階,趁他走火入魔之時將他拍死,一了百了。

 

「好。」簡鏘舉起牌子高聲道,「三十萬兩。」

 

正要舉牌的人紛紛愣住,全場一片靜默。

 

藍止:「……」

 

這孩子在拍賣方面是個天才。

 

簡鏘:「反正花的不是咱們的錢。」

 

藍止默默點頭:勞資無法反駁。不過,什麼叫「咱們的錢」?

 

一個身穿白衣、戴著斗笠的年輕公子舉起牌子高聲道:「三十五萬兩。」

 

會場上變得更加寂靜:「……」

 

簡鏘再次舉牌:「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四十五號出五十萬兩!還有沒有人想要!」拍賣人有些激動,並非為了價格,而是因為有這麼多豪客,目測拍賣很快便可以結束。

 

藍止暗暗看一眼白衣公子,低頭默不作聲。

 

此人名喚穆言,是南罡派掌門莊南悲的親信之人。莊南悲目前也處在日階巔峰,在這一階卡了一年之久,一樣急需躍階丹。兩個掌門知道彼此情況,同樣升不了階,卻還是要為一顆丹藥搶得死去活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只見那白衣公子沉吟了半晌,過了一會兒舉牌道:「六十萬兩。」

 

眾人頓時眼觀鼻,鼻觀心,對二人的身份十分明了。聖階的躍階丹極為稀少,很難煉製,但是拍賣價格通常也不會超過五十萬。這二人來回抬價,眾人已經將他們的身份猜了一個七七八八,但是誰也不敢說破。

 

藍止心道,這六十萬兩就是穆言的極限了,再高他也沒錢。自己知道他的底線,就比他多帶了五萬兩銀子。現在除非他要用下三濫的法子整自己,否則這丹藥必定是自己的。

 

藍止在簡鏘耳邊輕聲吩咐:「加五萬……」

 

話音未落,只聽一個人朗聲叫道:「八十萬兩。」

 

藍止倏得抬頭,望向那聲音的來源,發現竟然又是那身穿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心中微詫。

 

他本來就有些懷疑這個人的用意,現在更是在想,這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藍止心中算計,以遲肅的性格,如果自己花錢太多,他必定認為自己辦事不力。現在要麼和那人談判,看他是不是有什麼要求,要麼直接把他殺了。

 

哎。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他實在不太習慣殺人。而且,他也好奇這個人究竟是什麼用意。

 

臉色陰晴不定之間,藍止對正在等待命令的簡鏘搖搖頭,後者果然聽話地把牌子放下,小聲道:「師兄想對此人動手?我擔心此人的修為高。」

 

「等下見機行事。」他輕聲道。

 

**********

 

拍賣會已經結束,半數人正在魚貫離場,藍止和簡鏘卻留了下來。

 

「你說他比起我的修為,高還是低?」藍止若有所思。

 

「和你差不多。」

 

藍止輕輕點頭:「先探探此人的用意再作打算。」

 

等待片刻,十幾人從拍賣台的後門陸續出現,正是付了銀子取了物品的眾人。尾隨在眾人身後的人身穿藏青色衣服,一看到藍止和簡鏘,步子漸緩,停住不動。

 

他頭上的斗笠已經摘下掛在身後,顯得身材修長,風神俊美。

 

這麼帥的,也沒幾個啊。

 

到底是誰?

 

藍止慢步上前,在他面前三米處停住,語氣冷漠有禮:「這位修士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人看著藍止,只把藍止看得發毛,終於吐出一句話:「我餓了。」

 

藍止:「……」

 

他指指自己的臉:「藍賢弟不認識我了?我三年前才離開北部大陸啊。」

 

臥槽!自己認識?!

 

藍止腦中飛速旋轉,緊張思考了半天,終於深吸一口氣:「雲兄。」

 

雲影今,藍止一個幼年時期的朋友,比自己大五歲,往西部大陸去了三年。只不過怎麼今天回來了?他不是應該留在那裡,好好看著他的美人?

 

「我不過才離開幾年,你竟然連我的樣子也不記得了。」雲影今輕聲歎息。

 

藍止尷尬:「我怎麼可能看不出?同你開個玩笑而已。」

 

「今日在拍賣會碰上藍兄,忍不住便想戲弄一下。」雲影今笑道。

 

藍止心中擦著冷汗:這人是發了財了吧。發了大財了吧。就戲弄這一下,就浪費了這麼多錢。這人是有病吧!你的美人有病,你也有病了嗎?

 

「你來拍賣會做什麼?」藍止道。

 

「自然是看熱鬧。」雲影今笑著指指自己的空間戒指,「我有錢。」

 

藍止:「……」

 

「藍賢弟不請我去吃個飯?」雲影今繼續笑著。

 

「自然要請。」藍止看看面色不善的簡鏘,目光又回到雲影今身上:「不如到我們下榻的客棧用飯?」

 

「好。」

 

「……」簡鏘半瞇起眼睛深吸口氣。

 

**********

 

三人在客棧叫了酒菜,一直從下午喝到晚上。雲影今把躍階丹和濁玉給了他們,一點錢也沒有要。

 

這麼一來,從遲肅那裡取的六十五萬兩銀子就可以私吞了,得了好處的是藍止。藍止推托了一陣,雲影今卻執意不肯要。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柯姑娘不要我了,我還留著這些錢做什麼?」雲影今的語調讓人莫名的覺得有點心酸。

 

藍止:「……」

 

「柯姑娘拒絕我對她的好意,叫我不許在她面前出現。」雲影今一邊喝酒一邊笑,聲音斷斷續續。

 

妥妥的情聖。

 

雲影今迷上了一個美人,求愛不成卻一直待在她身邊。

 

而這個美人,正是簡鏘的第二個正宮,西部大陸的柯雲可。

 

本來,雲影今會一直留在她身邊,直到簡鏘去了西部大陸,把柯雲可擄獲之後,才黯然投奔敵人一方。

 

現在看來,不知中間出了什麼事故,那柯雲可竟然毅然決然地拒絕雲影今,趕他回來了。

 

雲影今十分嗜酒,根本不必勸,一個人自斟自酌,喝得很多。藍止慢慢套著他的話,終於把他三年來做的事情套了一個七七八八。

 

藍止默然喝著酒,神色有些凝重。

 

今日的拍賣會一過,有些人已經退了房,客棧有了空房間。夜色已深,藍止和簡鏘將喝得爛醉如泥的雲影今在客棧裡安置好,隨即慢慢回到自己的房中。

 

陪著喝酒陪了許久,藍止頭暈腦脹得厲害,卻還是覺得身上粘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天氣太熱,我叫人打水來清洗。」藍止聞了聞衣服,輕聲道。

 

簡鏘:「……」

 

藍止搖搖晃晃在椅子上坐下來,趴在桌上。

 

「……」愣了一會兒,簡鏘走上前,輕輕摸著他的頭,「你是叫我幫你洗?」

 

藍止什麼也聽不到了。

 

簡鏘深呼吸一下,走到外面把店小二叫了過來。他吩咐了幾聲後,又回去看著藍止,怔怔的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兩個僕人扛了一個大木桶進來,向內注滿了清水。尾隨而來的店小二笑道:「兩位客官還有吩咐嗎?」

 

簡鏘試試水溫:「涼的。」

 

「夏日洗澡,涼的不是正好?」店小二笑著。

 

「不要涼的,我要溫的。」趴在桌上的人突然抬起頭來,向簡鏘冷冷道,「換成溫的。不然殺了他。」

 

「……」簡鏘轉頭面向店小二,「換成溫的。」

 

店小二戰戰兢兢:「是。」

 

又來回幾趟換成了溫水,簡鏘讓藍止試了水溫,終於勉強得到他同意之後,讓滿頭大汗的店小二退下。

 

簡鏘把門鎖好,看著趴在大木桶邊緣又睡過去的人,走上前去把他輕輕抱了起來:「師兄,我們洗澡吧。」

 

「我不想脫衣服洗,」藍止暈頭轉向地巴著簡鏘,聲音冷冽卻有點含糊,「我一脫衣服就有很多人看得到。他們一點隱私也不給我。」

 

簡鏘吞著口水:「不脫衣服洗。」

 

藍止被放進澡盆裡,還在揪著簡鏘的衣服:「你不許看我。你一看我,就有很多人看得到我。」

 

簡鏘把臉撇開:「我不看你。」

 

藍止又趴在澡盆邊緣埋著頭:「我覺得頭好暈……」

 

簡鏘穿著褻衣踏入澡盆中,把藍止從澡盆邊緣拉起來:「趕快洗了早點睡覺。」

 

藍止靠在他身上,囑咐道:「幫我洗的時候,不要摸到我的脖子以下。」

 

簡鏘吞著口水:「……」

 

藍止的頭埋在簡鏘的懷裡:「你知不知道很多人說你喜歡我……」

 

像是到了極限,簡鏘猛地拉起藍止的頭,雙手扣著他的後腦,嘴唇貼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說說本文修仙的設定。

 

不是正統修仙,北部大陸地底有靈源,這一群道修的人,就是因為靈源的影響而身體產生變異的人。

 

他們本質上還是人,而且北行派的產業什麼的,賺的都是普羅大眾的錢。

 

拍賣會用的也是流通的貨幣,在這裡我直接用了銀子。

 

感覺一出手就是幾十萬銀子什麼的,實在是很蘇。

 

但是上兩章已經出了,再改不好改。

 

靈石在本文出現的不會太多,都是有特殊用途的。

 

 

 

☆、第29 這是夢幻之境?

 

 

 

最初的吻,青澀莽撞,不得要領,藍止朦朧之中,覺得有人熾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嘴唇被碰撞啃咬的發疼。慢慢的,簡鏘像是熟悉了很多,焦躁漸去,動作緩了下來,動情地舔刷藍止的唇瓣。藍止閉著眼睛,被人勾引挑逗著自動將牙關打開,意識仍舊混沌不清。

 

兩人就這麼吻了好一陣。

 

說他們吻到停不下來,一點也不誇張。

 

簡鏘把藍止推著靠在木桶壁上,有些心疼又有些癡迷地叫著:「師兄……」

 

叫著看了半天還是不滿足,簡鏘的嘴唇再一次貼上去,身體上的觸摸也開始放肆。

 

X能力超強的處男的第一個吻,本來就充滿新鮮感,面對的又是夢遺的對象,其慘不忍睹程度,可想而知。

 

於是,在一片混亂之中,簡鏘強行解開了藍止的褲子。

 

禁忌之門終於打開,簡鏘正要迫不及待地下手,妄圖好好肆虐一番,手腕卻突然被人緊緊拉住了。他微愣一下,離開藍止的嘴唇,發現藍止面色蒼白,正在雙目大開地看著他,眼神卻是一片空洞。

 

兩人都是短暫的錯愕。

 

「你做什麼?」藍止的聲音顫抖。剛才一陣模糊之中,覺得嘴巴被綿綿密密地堵著,想到簡鏘就在身邊,瞬間清醒,卻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

 

「師兄……你別怕……」簡鏘反應過來,忍耐地低聲安撫,「我不弄痛你。」

 

什麼……不弄痛我?

 

藍止死死抓著簡鏘的手,不讓他更進一步。

 

簡鏘小心地看著藍止的臉色,搞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醒了還是毫無意識:「師兄?你聽得見我嗎?」

 

廢話!

 

但是勞資已經懵了。

 

勞資到底醉了多久?幾年?

 

怎麼事態的發展變成這樣?

 

還是這是夢幻之境?平行空間?

 

自己醉酒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簡鏘捏著藍止的下巴,又要繼續,自己卻被猛地一推。

 

藍止立刻從水裡站起身,臉色發青,聲音斬釘截鐵:「給我滾出去。」

 

「師兄……」只見藍止真的生氣,簡鏘怔住。

 

藍止濕淋淋地踏出木桶,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簡鏘。明明和他相處得很有默契,怎麼突然畫風一轉,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讓他碰妹子,他果然受不了了?

 

「師兄?」簡鏘的聲音有點焦急起來。

 

「你連夜趕回北行派,不必留在這裡了。」藍止思緒紛亂,絲毫理不清楚,冷冰冰地發話,「快走。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簡鏘:「……」

 

*********

 

「你那位師弟呢?」早飯時間,雲影今問道,「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

 

「他有事先回派裡去了。」藍止含糊作答,轉移話題,「今日你還要去拍賣會?」

 

「此番回來,閒來無事,不如就跟著你到處走走。」 雲影今沉吟。

 

「令父不需要你去幫忙管理生意?」藍止心中不喜。自己對這個人並不能完全信任,整日混在一起,實在多有不便。

 

雲影今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道:「近些日子來西部大陸有些不平靜。許多小城都被血洗,而且有不少魔修似乎在北部大陸出現。」

 

藍止有些訝異。這種情況不是應該過兩年才出現的?現在怎麼這麼早就出問題了?

 

「不管怎麼說,我都想調查一下。」 雲影今自嘲,「柯姑娘說我膩在一個女人身邊,胸無大志,我還是找些有用的事情做做才好。」

 

藍止:「……」

 

「三年不見,你的性格倒像改變了一點。」雲影今若有所思地歎氣,「我的性格也是改變了。」

 

藍止:「……」

 

今日要拍寒松石,雲影今跟在藍止身邊,倒也不多話,只不過看到藍止拍下一本《墨蓮訣》的時候,著實奇怪了一下:「這功法雖然還不錯,但是修煉了之後令人不舉。你拍來何用?」

 

藍止冷冷看他一眼,默不作聲。他平日便不多話,此時更是不加解釋。

 

這本功法本來是簡鏘給一個炮灰用了的,現在卻成了藍止預防萬一的救命符。

 

簡鏘一直沒有碰妹子,弄得現在竟然對男的發生了興趣,昨夜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他害怕。無論如何也要熬到把文章完結,那時候簡鏘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只怕才能恢復正常。

 

雲影今笑道:「你若討厭一個人,騙他修煉這部功法倒也有趣。」

 

藍止:「……」

 

勞資是為了救命!

 

 

 

☆、第30 硬而不做人間悲劇

 

 

 

拍賣的過程不免無聊,但是雲影今在他身邊,藍止並不敢取出玉牌審核章節。況且近日以來一直有人幫他審核,藍止想到要親自動手,竟然有點不習慣。

 

閒來無事,藍止的腦中又出現簡鏘。他錯愕了一下,連忙轉移思緒,向雲影今道:「魔修升階時需要大量鮮血,但是血洗幾個小城也實在誇張。你怎麼看?」

 

「不清楚。我也沒想明白。」雲影今若有所思地看著藍止,「另外還有一件事。」

 

藍止:「什麼事?」

 

影今:「近些年來我遊遍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發現出生的道修和魔修之人資質越來越好。這說明地下的噬源和靈源都在不斷擴大,和一千年之前有點相似。」

 

藍止:「……」

 

雲影今:「萬一靈源和噬源混上,後果不堪設想。」

 

「……」作為問題產生的始作俑者,藍止有點心虛,「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吧。」

 

正在說話,台上傳來拍賣人的叫喊:「今天的第一件壓軸寶物,寒松石。解百毒,壓魔性。底價十萬。」

 

台下眾人再一次沸騰起來。這種石頭,就算自己用不著,拍下來再轉賣也是極好的。

 

寒松石極為稀少,是聖階以上修士修煉的必須之物。靈氣純度在90%以下的人,一旦到了聖階,體內雜質很容易引得人走火入魔,需要定期在有寒松石的浴池中浸泡。

 

各大門派都有自己祖傳的寒松石,供掌門修煉時用。慧心派的掌門孟蘭芝已是聖階下品,近日來閉關修煉,不日便要出關,可是這本來歸秦寧玉和靜心長老掌管的所有寒松石卻無故失蹤。

 

若只是追究責任、調查事情還好,但孟蘭芝閉關這麼久,一出來如不立刻浸泡沐浴,走火入魔的可能性極高。

 

秦寧玉同靜心長老商議,為免居心叵測之人趁機鬧事,二人將寒松石失蹤的事情瞞得密不透風,只在暗中調查,同時到處尋找哪裡有寒松石出售的消息。聽聞這次拍賣會有寒松石,秦寧心大喜之下親自趕了過來,不料卻遭到師妹南謹玉的阻截。

 

所以,美人遭難,英雄便要挺身而出表現了。

 

藍止舉牌,高聲道:「五十萬兩。」

 

所有人都靜默地望向藍止,讓他忍不住又把斗笠拉了一拉。他今天換了衣服和斗笠,連牌子也是重新抽的,應該沒人認出來他是誰。

 

他也被死種馬的拍賣脾性影響了,實在沒有耐心慢慢加價。既然知道五十萬才能拍下來,乾脆一升到底。

 

台上的拍賣人也愣了一下,隨即高聲道:「二十七號五十萬兩。還有沒有人叫?」

 

雲影今看著藍止:「……」

 

台上的人又叫了幾聲,完全沒人答話,終於道:「寒松石歸二十七號的公子所有。售價五十萬兩。」

 

「你倒是很會拍。不怕多花錢?」 拍賣完畢,藍止取了寒松石和雲影今走在路上,雲影今若無其事地發問。

 

「……」藍止無心答話。

 

「你今天無精打采些什麼?」雲影今皺眉。

 

「什麼無精打采?」藍止回過神來,把心不在焉的表情收起,神色冷然。

 

「你一整天都不太對勁。」雲影今不經意問道,「和你那個小師弟回北行派的事情有關係?」

 

放你娘的屁!

 

藍止看也不看雲影今:「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等人,你自便吧,慢走不送。」

 

說完,他不等雲影今回話,轉身向一個小巷而去。

 

雲影今:「……」

 

「慢走?不送?」雲影今慢慢走在路上,神色有點受傷,「我還真是走到哪裡都被嫌棄。」

 

**********

 

已近傍晚,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遠處的山上,把大朵的雲彩也染成了火焰一般的顏色。晚風徐徐,吹動著藍止飄動的衣帶。他在葉城城門口當風而立,臉色肅然。

 

他真的在等人,而且等得有點煩。

 

而這個人,就是聞名天下的靜心長老。

 

秦寧玉發現南謹玉追蹤而來,立刻向靜心長老發了求救信,請她前來葉城。當然,靜心長老一定要剛好在拍賣會結束之後的傍晚才能到,讓男主有表現的機會。

 

現在雖然還不到傍晚,但是藍止心中已經有點不爽。平時自己很有耐性的,為什麼今天這麼煩呢?

 

哎。

 

他從懷中取出玉牌,猶豫了一下,終於打開評論區。昨晚經過了那樣的事情,他不能想像評論區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長評、評論樓、論壇被掛,什麼都已經發生過了,那批宅男還能搞出些什麼?也不過如此了吧。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的手指慢慢滑動著,立刻挑起了眉毛。

 

完全沒想到,評論區裡,竟然靜悄悄的,留言幾乎沒有。

 

【今天的長評呢?】

 

【系統抽了?】

 

【等了一天了,怎麼回事?長評大大們快出來啊!沒看長評我睡不著覺啊!】【我要給長評刷負!怎麼不更了!】……

 

【到底怎麼了?有沒有人解釋一下?】

 

除了這十幾個評論,其中兩個還是習慣性負分,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太。安。靜。了。

 

但是這些評論,基本上就概括了藍止的心中所有的疑慮。不對,前兩個評論代表了他心中的疑慮。沒有長評,尤其是沒有被屏蔽的長評,他高興地很,絕對不會睡不著。

 

他飛速轉到其他文章下面,翻了幾翻皺起眉:其他作者的評論區和平時似乎並沒什麼兩樣,看來不是系統抽的問題。

 

但是自己的評論區那一番熱鬧繁華欣欣向榮的景象怎麼不見了?自己幾天沒看,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宅男們竟然一夜消失了嗎?還是終於對他和死種馬失去興趣了?

 

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藍止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他親筆寫的種馬,差點把自己給上了。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新世界的大門向自己緩緩打開……》

 

《寫文寫脫了該怎麼收場》

 

《霸道男主要上我腫麼破》

 

《直男變基是一瞬間的事情》

 

《男主拉著我褲子的那一刻,我驚呆了!》

 

他想了一下,手指滑到文章正文。裡面到底寫了什麼?還有,關鍵是!自己昨夜喝醉酒之後到底對簡鏘做什麼了?他怎麼那麼失控!

 

這篇文是從簡鏘的視角寫的,但是完全沒有涉及他的心理活動,就是在陳述他的表情、動作、對話和發生過的一切事情。

 

他翻了半天,終於來到自己喝醉酒之後的那一長篇描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藍止把玉牌收了起來,維持著面癱臉,盡量冷靜。

 

正文裡的描寫,實在是不堪入目。

 

好吧,責任不全在簡鏘那裡。自己也有責任。

 

他突然覺得簡鏘昨夜的行為很容易理解。一個心地純潔從小缺乏愛的少年,一直把自己看成是良師益友,對自己有所依戀,荷爾蒙在體內流竄卻沒有機會和女孩子接觸。在澡盆這麼曖昧的環境下,這個自己一直很尊敬的良師益友又對他做了一些曖昧的事情,他有反應也不算太奇怪。

 

自己果然太大驚小怪了。

 

回去和他好好談談,教育一下,告訴他昨夜做的事情不對,應該可以解決問題了。

 

畢竟是他親手寫的男主,在這個筆直筆直的世界裡,昨夜發生的事情只能是曇花一現的迷惑。他對自己的感情,其實就和親哥哥差不多。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藍止的心情終於輕鬆下來。不可否認,他現在……挺喜歡簡鏘,若是因為這種事情搞得兩個人的關係太尷尬,就可惜了。

 

而且,自己是個男的。親一下就親一下好了,沒必要像個娘們一樣要死要活。

 

簡鏘昨夜被自己趕,十分受傷卻並沒有反駁,思索一下之後低頭走了,應該也已經明白了自己行為的荒唐。

 

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好了。時間總會讓一切都平淡下去的。

 

藍止做著深呼吸,覺得空氣清新起來。

 

太陽落山了,火焰般的晚霞消失,暮色即將降臨,天地之間是一片銀灰色。藍止輕輕把腳邊的一塊小石頭踢走,心中有些急切。

 

本來打算明天再啟程往回走的,現在看來還是連夜趕回去吧。

 

百無聊賴之下,藍止再一次取出玉牌,隨手來到評論區看看是否有異常情況出現,眼睛突然瞇了起來。

 

【樓主:一天的默哀結束了吧臥槽?還我的長評!】【1樓:可以說話了吧?從沒見過要給文章男主默哀一天不讓發評的!】【2樓:大家來討論一下吧,這一章到底是怎麼回事】【3樓:期待】【4樓:聽說論壇集體下半旗,過來瞅瞅】

 

5樓:男主昨晚起碼硬了,不舉的謠言不攻自破】【6樓:這一章是人間悲劇,鑒定完畢】評論樓就到此為止。藍止吞了一下口水,再一次刷新。

 

7樓:人間悲劇+1

 

8樓:+2

 

9樓:+3

 

藍止再一次刷新。

 

10樓:+10086

 

11樓:硬而不做,可憐】

 

12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13樓:有沒有人關心藍藍是女的還是男的?!我現在都不敢放心擼管了!】藍止剛要繼續刷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移動的速度相當快,似乎是被人下了術法。藍止抬頭望去,只見地平線處一匹白色的駿馬出現,上面坐著一個穿了藍色寬大道袍的人,迎風而動,正在急速而來。

 

 

 

☆、第31 愛男主,愛美人

 

 

 

白馬飛馳著逐漸逼近,藍止終於看清楚馬上之人的相貌。來人年紀約在三四十歲,看不清楚男女,只覺得英姿颯爽,卻是一臉笑容,與傳說中的「笑面靜心」絲毫不差。

 

駿馬離他只剩十幾米,速度卻絲毫不減,馬蹄落處飛塵僕僕。藍止心中微覺奇怪,卻仍然抱拳,朗聲恭敬道:「晚輩恭迎靜心長……」

 

話音未落,只聽一人溫潤帶笑的聲音:「小心!」

 

那聲音如此平靜動聽,藍止只覺心頭溫暖,絲毫不感緊迫。尚未來得及反應之間,身邊掠過一個黑影,一柄長長的黑劍朝自己直刺而來。

 

黑劍噬氣沖天。

 

藍止心中大驚:怎會有魔修之人?!

 

只聽那溫潤聲音又道:「快躲。」

 

廢話!

 

藍止飛身而起,頭上冒出冷汗。且不說這魔修身形快得看不清楚,靜心長老那溫暖和煦的聲音實在也讓他身處冰火兩重天。

 

在打打殺殺緊迫之極的時候,她這麼慢條斯理地叫著,實在讓人提不起精神打架。

 

魔修不知從哪裡而來,也不知是衝著誰而來,只顧和二人打做一團。藍止感覺驚險萬分,沒有時間出招,毫無招架之力,腿上和肩上早已經中了幾劍。他心中暗自著急:這還只是此人的物理攻擊,術法根本沒有使出來,這樣打下去如何是好?

 

「長老可還撐得住?」慌亂之中,藍止問道。

 

「……不太好。」聲音仍然帶著笑。

 

藍止:「……」

 

你這種叫法,勞資覺得你好極了。

 

「真的不太好……」溫暖的話音未落,「撲通」一聲,靜心藍色的身影倒下。

 

藍止:「……」

 

他和魔修同時停了下來,隔著幾米的距離互望。

 

魔修滿臉寒冰,臉型似刀削一般,抽出插在靜心身上的黑劍,只見靜心仍然一臉含笑,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藍止有些微喘,神色冰冷:「閣下有何貴幹?」

 

「……」緊閉的薄唇突然吐出一句,「藍止?」

 

藍止瞇眼。

 

這人明顯是反派。反派叫你的名字,通常要麼要殺你,要麼要抓你走,最好不要認。

 

「找藍修士做什麼?」他淡定回應。

 

魔修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什麼,突然一掌拂來。

 

猝不及防之下,藍止無法閃避,只覺得一股黑氣在脖子上一劈,頓時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不是暗示你勞資不是藍止了嗎?還打!

 

倒下去的時候,藍止這麼想著。

 

**********

 

身體似乎在晃晃悠悠,藍止閉著雙眼,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全身都痛楚難忍。這是哪裡?似乎很暗?

 

「你終於醒了。」溫暖和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麼慢條斯理的聲音……

 

「靜心……長老。啊……」腦中慢慢轉過倒下前發生的一切,藍止略微吃驚,急忙想要起身,脖子上的疼痛卻讓他輕哼了一聲。

 

「看起來很疼。」靜心溫柔點評。

 

藍止:「……」

 

他小心地坐起來,扶著脖子環視一陣,只見四周皆是鐵壁,只有一個小窗戶有月光照進來,皺眉道:「我們在籠子裡?」

 

「日階玄鐵做的籠子,」靜心好心地解釋,「我們都出不去的。」

 

藍止的臉色陰沉下來:「……」

 

「我們必然是在馬車上,現在只怕已經是深夜。我聽了許久,似乎要把我們帶去一個地方。」靜心繼續耐心地說明情況,像個盡責的導遊。

 

阿姨,您人真好,但是我們是被人抓了,您有點緊迫感好嗎?

 

「……」藍止思索道,「長老可曾見過這個魔修?」

 

「不曾。」靜心打坐似的盤腿而坐,依然帶著笑,「我剛要停下馬,就看見他向你出招,連忙提醒你。」

 

藍止忙道:「謝長老。」

 

靜心:「不謝。」

 

出又出不去,著急又沒用,也不能把那個魔修叫過來問他要幹嘛,兩人面對面坐著,沉默無言。

 

靜心緩緩道:「不如給藍修士講個故事吧……」

 

「長老的傷勢如何?」藍止連忙轉移話題。靜心之所以天下聞名,不是因為修為和相貌,而是她出了名的耐心之至、溫吞柔軟的性格。這個人無論在什麼地方也能平心靜氣,就像現在,身處這樣的境地,也能給人講故事,而且還能講到停不下來。

 

「已經修復了許多。」靜心摸著腹部的一片血跡,「幸好沒用到術法。」

 

「的確。魔修術法造成的傷害有些不同,要修復相當困難。」藍止思索道,「這人的魔修修為,只怕已經到了月階。」

 

「不錯。」靜心溫和道,「魔修的攻擊向來比道修殺傷力大,動作也迅速,只是持久力和防禦力不如我們。但是他一人敵我們二人,竟然不需要術法,應該在月階。」

 

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月階魔修,實在沒有幾個。

 

藍止心中算計著,暗自心驚。

 

「只是不知道他意欲何為?」藍止道。他為什麼要叫自己的名字?以前的藍止的確沒有少得罪人,但是也不至於得罪到西部大陸去吧。

 

「不清楚。只怕不是好事。」靜心慢條斯理地轉移話題,「藍修士自從去年比武大會一別,似乎性格改變一些?」

 

阿姨您真是精明。現在情況危急,勞資的本性就不小心略微顯露了出來。

 

「長老多慮了。」他打開空間戒指,從裡面拿出一個錦盒,「秦姑娘托在下拍下來的寒松石,據說關乎貴派存亡,請收下。」

 

靜心微微起身把錦盒收下,笑道:「小姑娘沒見過世面。什麼關乎存亡?孟蘭芝那女人不會那麼輕易死的。」

 

藍止:「……」您派裡的事情勞資已經搞不清楚了。

 

兩人正事說完,又有代溝,終於又無話起來。靜心慢慢閉上眼睛,進入打坐之態。

 

藍止靜著無事,站起來走向窗邊,只見自己果然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之上,外面是一片無盡的曠野,不知身在何處,倏得心裡有些酸楚和害怕。

 

簡鏘……只怕現在已經睡覺了吧?

 

藍止站在窗邊從懷裡拿出玉牌,猶豫一會兒,第一次沒有刷新評論,也沒有審核章節,而是直接來到了正文。

 

那孩子現在究竟在做什麼呢?

 

藍止的手指在玉牌上滑動著。

 

【無更新】

 

新的章節還沒有出現,藍止收起了玉牌,慢慢坐下。

 

那孩子若知道自己被抓走了,不知道會怎麼反應?

 

他靠著鐵壁盤腿而坐,慢慢地思索起來。

 

這魔修綁了自己和靜心,似乎和自己大綱中的一個描寫十分相似。如果真是這樣,麻煩就大了。

 

藍止歎口氣,這個只怕也要明早才能套出話來了。

 

心中有些煩悶,藍止百無聊賴,又一次打開評論區,一晃之下,立刻閉上眼睛。

 

先看看數據吧。

 

【收藏:452。評論:10653。】

 

男頻所有的話嘮都跑來看他這文了麼?看得人不多,偏偏就有那麼多廢話。

 

首先入目的,是一篇感謝信。

 

《為默哀活動的順利結束撒花》

 

【今天在論壇組織的「愛男主,愛美人」的集體默哀活動順利結束,樓主在這裡表示感謝。今天的活動開展的十分順利,大家有組織有紀律,活動期間從上午10點半開始,一直延續到下午5點半,除了幾個不看論壇的(樓主已經把他們的名字記住拉黑了),誰也沒有破壞規矩。這次的活動意義重大,除了表示對作者的抗議之外,也向男主表示了深深的哀悼。謝謝「九悲」大觸為這次活動畫的吉祥物,還有「一擼萬事休」大觸為這次活動題的書法「硬而未做,遺恨千年」。在此,我們鄭重要求:請作者正視男主的生理需要!】【1樓:撒花!雖然長評看不成,但是我覺得學到了不少東西……】【2樓:那個吉祥物是藍美人嗎?好美。可以印刷出來嗎?】【3樓:同求!】【4樓:可以不要包得嚴嚴實實的嗎?比如說穿肚兜的……】【5樓:強烈要求穿得嚴嚴實實的!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褻瀆藍美人!】【6樓:要褻瀆也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褻瀆】【7樓:同上!不能脫!要保持冰清玉潔的形象!】【8樓:+1 嚴嚴實實】……

 

15樓:我想求「一擼萬事休」大觸的書法,實在寫得氣勢磅礡,看得我心情澎湃。我想把它買回來裱起來】【16樓:裱起來幹嘛?掛牆上?】【17樓:把「硬而未做,遺恨千年」掛牆上?15樓好有創意】【18樓:我求的是書法,自然寫的不是這句話。你們都在想什麼啊】【19樓:我也在想呢。那句話掛牆上,貌似有點晦氣啊】藍止看看下面的十幾條長評和幾個評論樓,疲倦地把玉牌收起來,閉上眼睛。

 

果然,剛才還覺得精神抖擻,可以但是一看這些就立刻覺得心累,想睡覺了呢。

 

 

 

☆、第32 你是蕭其君

 

 

 

一覺醒來已是清晨,陽光從小窗射進來,正照在藍止的臉上。他半睜開眼睛,懵懂了片刻之後,昨日和前日發生的一切又湧進腦中。

 

哎。被那小子親了。這件事對勞資造成的創傷還是比較大。勞資真是有點怕他了。

 

藍止坐起來靠在鐵壁上,目光飛快地掃過靜心,只見她還在熟睡,連忙取出玉牌,想了一想,打開正文。

 

【已更新】

 

這還是藍止第一次第一時間看自己的文,感覺實在是怪異。他手握玉牌仔細地讀著,眉頭突然一皺,像是擰成了一股繩。

 

沒想到的是,簡鏘回到北行派的第二天就出事情了。

 

白風揚發現簡鏘離開三天,心中有了懷疑,等他一回來便逼問他去了哪裡,言辭之中流露出藍止和他差不多同一時刻下山,實在太巧的意思。簡鏘周旋之下,沒有讓白風揚抓到把柄,終於全身而退,卻讓白風揚心中已經對他極為不喜。

 

白天無事,到了傍晚時分,北行派卻又沸沸揚揚起來,原來竟是一個弟子在山門口被抽光了血液,一看便是魔修所為。北部大陸雖然不時有魔修出現,卻也是零零星星,不成氣候,敢在北行派大門口行兇,簡直是膽大包天。

 

遲肅得知此事,命人連夜搜山,折騰到半夜,毫無所獲。白風揚見狀,進言道:「弟子之前和一個女魔修打鬥時,令她受了傷。當時有個少年替她療傷。弟子一直沒看清楚那少年長得什麼樣子,現在想來,竟然和席景的身形動作十分相似。」

 

遲肅本來就對簡鏘心存芥蒂,聞言立刻叫人把簡鏘關了起來,搜查簡鏘身上和房間所有的物品。簡鏘不是笨蛋,魔修的物品自然是藏在了懸崖上一個隱秘的地點,但是那本《暗柳清明》卻是隨身帶著、修煉時要用的。

 

遲肅和白風揚一看到這部功法,頓時呆了半晌,逼問簡鏘到底從哪裡得來的。簡鏘一口咬定是在來的路上從一個死人身上撿來的,遲肅和白風揚雖然不信,卻也毫無辦法。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突然有人帶了十萬火急的消息登門拜訪。齊驀然去應付此人,不久便來回復,那人叫做雲影今,帶來的消息竟然是藍止在葉城被一個魔修擄走了,不知是何用意,請遲肅派人去救。

 

藍止身上有遲肅需要的躍階丹,遲肅心中自然焦急,立刻派白風揚帶領旗下弟子隨雲影今去追趕。簡鏘的事情暫緩再查,關押在地牢候著。那本《暗柳清明》,也就順理成章地被遲肅收了起來。

 

故事到了這裡——

 

【作者有話說:打滾求收藏,求評論!】

 

藍止深吸一口氣。

 

還求什麼評論?!已經每天被那些長評嗝應死了好麼!

 

他以為簡鏘睡得舒舒服服,現在看來,大概比自己休息得還要差。

 

北行派的地牢被下了結界,以簡鏘現在的修為,道修地階上品、魔修地階中品,自然是出不去的。

 

這樣也好,這裡十分危險,他還是在那裡待著最好。

 

藍止來到評論區,只見那裡已經一片鬼哭狼嚎。

 

【樓主:美人有難!怎麼那個男主被困在地牢啊!不是應該是經典的英雄救美嗎?!】【1樓:我看那個土豪雲影今要大出風頭了】【2樓:安啦。男主一定會排除萬難解救藍藍的】【3樓:一般來說,男主會出動。但是這文作者那個尿性,我真是擔心啊】【4樓:又要默哀降半旗了嗎】【5樓:整天默哀,心好累】

 

6樓:臥槽難道站錯了CP?!】

 

7樓:別嚇我!上一文就站錯CP,把我難受了半年】【8樓:安啦。柯妹子都拒絕了雲小白臉,藍藍一定不要他的】【9樓:雖然男主直到現在那個磨磨唧唧的尿性憋死人,但他怎麼都擁有藍藍的初吻啊!我很傳統的……】【10樓:9樓你好萌……】【11樓:臥槽你們要搞基去別的地方好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看來十個宅男……也差不到哪裡去。

 

藍止的手指繼續滑動,來到昨天沒有看完的評論區。

 

最先入目的,就是好幾個話題樓,基本上都是針對藍止的性別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樓主:我覺得線索有好幾個。第一,無論多麼喜歡,她也不讓簡鏘摸到脖子以下,這說明她的保護意識就是在維繫著自己的貞操。第二,她說她覺得好多人在看著她。這說明她的羞恥心在起作用。第三,她不讓男主脫她的衣服。男人會不讓脫衣服嗎?我看了真是百味雜陳,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作者的筆力真是,把藍美人又想和男主親熱,又和自己從小的貞操觀念的糾結、掙扎刻畫得入木三分。看到這裡我真是感動地落淚。】【1樓:點贊。這個評論太好了。】【2樓:點評得非常到位。不是女人絕對說不出那種話。】【3樓:不愧是女主,人物的刻畫有血有肉,我再去細細體會一下】【4樓:我終於放心了QAQ】【5樓:放心了……】

 

6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男主怎麼沒有摸胸,直接往褲子進攻啊】【7樓:那是因為藍美人是平胸美人啊。難道男主會故意不給她面子麼,當然掠過啊】【8樓:原來這樣,放心了】【9樓:我要去睡覺了。話說九悲大觸真得會賣藍美人的圖嗎?】【10樓:同在等】接下來是被屏蔽了的十幾條長評。藍止翻了翻,終於還有幾個可以看的。

 

《法律咨詢:室友半夜爬我床,我可以向作者索賠嗎?》【我就叫藍止!臥槽!然後我皮膚還就是白了點!現在宿舍裡有兩個男生每天對我虎視眈眈!下了晚自習,人人都爭著陪我回宿舍!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覺,一翻身突然床上多了一個人!我立刻就被嚇哭了。那混蛋還抱著我說「別怕,我輕點。」臥槽他從哪裡學來的台詞!後來班上有個妹子給我看了這篇文,我什麼都明白了!今天還有一個半路把我堵住,問我浴室play好不好!好你媽的蛋!我要向作者索賠!】【1樓:這是男頻文啊,樓主你錯頻了吧】【2樓:樓主求勾搭】

 

3樓:樓主願意穿女裝麼……】

 

4樓:樓主爆照!】

 

5樓:你們都夠了,有點節操下限行麼,樓主分明是個漢子】【6樓:樓主玩cos麼】【7樓:我覺得這文的評論區要被鎖了】

 

8樓:大家節操捂捂啊】

 

9樓:我是新來的。這文不是男頻文?怎麼評論區這麼怪?】【10樓:樓主一看就是一個小受,其實心裡很喜歡吧】藍止默默地把玉牌收起。他覺得自己的讀者有這麼多奇葩在,評論區不火沒天理。

 

他望向窗外發了一會兒呆,只見天空湛藍,遠處仍是一片曠野,幾棵樹稀稀落落地生著,轉眼之間已經掠過。

 

突然,外面出來幾聲嘶叫,馬車停了下來。

 

藍止挑眉,角落處的靜心長老也醒了過來,盤腿而坐,滿臉溫雅的笑容:「怕不是已經到了地方,要殺我們了?」

 

藍止:「……」

 

阿姨您的樣子看起來很高興啊。

 

窗外忽然出現一副沒有表情的臉,線條冷硬,一句話不說把兩個饅頭丟了進來。

 

這是……餵豬的節奏?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藍止撿起饅頭,丟給靜心一個,一邊啃一邊向窗外冷淡發問。折騰了一晚,他倒真的餓了。

 

「哼。」魔修回答。

 

藍止的臉陰沉下來:「……」

 

靜心溫聲道:「反正都要死了,何不讓我們死個明白?」

 

「……」魔修靜默了一會兒,「帶你們去一個陣法。」

 

果不其然。藍止深吸一口氣,心中暗叫糟糕。

 

「那陣法有什麼用處?」靜心的聲音溫暖得像在問候他的媽媽。

 

「抽你們的血修煉。」魔修靠著馬車休息。

 

藍止忍不住心中流淚。

 

「近些日子來,聽聞有不少魔修來到北部大陸。你家主子可真是急躁。」藍止冷著臉質問。

 

魔修回報以更加冷峻的哼聲。

 

「你家主人可是西部大陸的軒轅進?」這次說話的又是靜心。

 

「我只管取血。」

 

「看得出。你是蕭其君。」藍止冷聲下了結論。

 

魔修終於把臉轉過來看著他:「……」

 

「西部大陸軒轅進手下有四個將領,只有一個只執行命令,不喜多言,不問是非。」藍止看了靜心一眼,只見她也讚許地點點頭,一臉溫柔的笑容。

 

「你家主人可好?終於出關了?」靜心開始嘮家常。

 

藍止也覺得奇怪。不是過兩年才出關的麼?

 

「……」蕭其君靜默著不再說話。

 

 

 

☆、第33 要被抽成乾屍

 

 

 

馬車在路上行了一上午,藍止心中暗淡,不知道遲肅和白風揚能否找到他們行駛的方向。本來,北行派弟子是有可以聯絡的工具的,但是他和靜心的空間戒指早已經被蕭其君收走,在手上的只有玉牌。

 

他在玉牌上翻查了一上午,也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破解日階玄鐵的辦法。他想了一會兒,使出靈氣,在飛速路過的樹幹上劃出點點痕跡。

 

「沒記錯的話,軒轅進正處在仙階?」靜心問道。

 

「他入關之前處在仙階,現在只怕已經是要衝神階了。」藍止心中有淡淡的憂慮。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了。到底是什麼讓軒轅進提前出關的?

 

「魔修之人的修煉方式實在有些殘酷。」靜心道。

 

藍止默默點頭。

 

一個人的鮮血,被抽乾提煉成為三滴精血,放在魔修容器中,可以轉化為噬氣幫助魔修沖階升品。越是高階的道修和魔修,提煉的鮮血效果越大。而效果最為明顯的,便是把幾個道修或者魔修聚集在一起,用陣法將他們的鮮血抽出提煉,放置於容器之中。

 

換言之,等一下自己便要成為一具乾巴巴的屍體了。

 

車外傳來幾匹馬的嘶鳴和噴氣聲,馬車再一次驟然而止。藍止看著窗外,只見蕭其君的人影一閃而過。接著,隨著一聲沉重的金屬碰撞之聲,車廂的門被打開了。

 

「出來。」蕭其君低聲道。

 

藍止無法,和靜心互看一眼,一前一後地走出。打架什麼的暫時不要想了,他還不想被打暈送入陣法。

 

周圍環境清幽,蔥蔥鬱郁,正是密林深處,藍止抬眼望去,只見一座小院安然置於密林之中,十分祥和靜謐。

 

「快走!」藍止被蕭其君推了一把,頓時一個趔趄。

 

藍止低著頭,心中怨憤:沒事不要毛手毛腳的好麼!

 

和靜心一同被推著進入小院,只見院中有兩個人正在忙碌地佈置,地上用硃筆畫了奇怪的圖案,形成一個五角星,儘管是白天,周圍已經擺上了幾百盞油燈,雖然尚未點燃,卻也十分怪異。二人一看到蕭其君,立刻迎了上來:「蕭主事。」

 

「把青翼和紅林叫過來。」蕭其君吩咐道,「陣法佈置得如何?」

 

一人連忙下去了,另外一人看了看藍止道:「已經佈置好了,加上這兩個,人數也湊齊了。今晚便可以開始。」

 

「好。趕快做完趕快回去。」蕭其君語氣中似有不爽,「現在就去收拾行李。」

 

「是。」

 

「走!」蕭其君再一次推著藍止和靜心。

 

「天日昭昭,你們如此行事,將來必遭天譴。」穿過小院和長廊,靜心一邊走,一邊不緊不慢地遊說。

 

藍止:「……」

 

終於來到一處院子,藍止一看,只見左面一排,右面一排,竟然全部都是一個個單間的小牢房,路過之時藍止望去,大多數都是空的,只有幾個卻關了幾個道修。

 

那被關的幾人一看到藍止和靜心,慢慢走到牢房門邊注目,沉重的腳鏈拖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藍止默默在心中算計,這些人裡,有獨自修煉、不屬於任何門派的散修,也有大小門派裡的修士,數來數去一共大約有七八人,再加上自己和靜心兩個,陣法所需的人數差不多就夠了。

 

不由分說被關進兩個單間,蕭其君給二人上了腳鐐和手銬。

 

手銬上身,藍止只覺得全身的力氣洩去,一點術法也使不出來,頓時寒著臉看著蕭其君。

 

「腳鏈是日階玄鐵所製,你們到不了日階是無法弄斷的。」蕭其君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敵人一副殺完人好回家睡覺的公事公辦態度,令藍止覺得十分頭痛。蕭其君這個人,非常難對付。他對軒轅進忠心,就是義無反顧地忠心,不分對錯。而且,他的性格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缺點,想要勸服他、激怒他,也是妄想。

 

所以,他是真的被困在這裡了。

 

「藍修士?」旁邊的牆壁傳來微弱的敲擊,「可有辦法逃出去?」

 

有就好了。還有你是哪位?

 

「敝人王之春,是個散修,去年在三派比武時曾經見過藍修士一面。前幾天在鹿城喝酒,突然遇到這個黑衣人,不由分說就把我拖出去狂揍一頓,接著就被帶來這裡了……」 牆壁那邊的人喋喋不休起來。

 

藍止一邊聽著那人聒噪,一邊從懷裡取出玉牌,心不在焉地滑動了幾下,來到評論區,立刻眉頭一皺。那裡,一個如火如荼的活動正在展開。

 

【樓主:藍美人和男主的浴室play圖,要預訂的去以下這個鏈接買。】【1樓:啊啊啊好棒!】【2樓:還是把藍美人包裹的嚴嚴實實啊…肩膀以下都在水裡】【3樓:但是那個吻…真是纏綿…】【4樓:買了,請盡快發貨】【5樓:買了4張,一個房間貼一張】

 

6樓:畫得不錯,支持】

 

7樓:都埋在水下才好,有想像的空間啊】【8樓:盼了這麼久才有一點點肉肉,心塞啊】【9樓:藍藍把男主推開的那一霎那,我的心都碎了】【10樓:再這樣下去我要萎了】【11樓:那一點點肉渣,我翻來覆去地看啊】【12樓:美人為何如此傲嬌】……

 

23樓:買了!好棒!】

 

藍止黑著臉。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這幫宅男還玩得挺開心。

 

他把玉牌收起來,靜靜地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傍晚,旁邊幾個牢房的門被陸續打開了。

 

「出去。」外面傳來蕭其君的聲音。

 

臨近牢房嘩啦啦的鐵鏈聲響起,藍止立刻豎起耳朵,只聽蕭其君道:「把他們帶去院子裡佈陣。」

 

時間到了。勞資要被抽成乾屍了。藍止覺得有點淒涼。

 

突然,一個人慌張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啟稟蕭主事,外面一里左右正有一干北行派的道修前來,領頭的是掌門遲肅。」

 

「遲肅?他竟然親自出來。」蕭其君似乎在若有所思,「他不太好對付。我和紅林去看看。青翼,你繼續佈陣。」

 

「是。」

 

藍止心中頓時對躍階丹充滿感激。要不是這丹藥,只怕遲肅也不會追得那麼急。

 

自己房間的牢門「匡啷」一聲被突然打開,一個左臉帶疤的青衣人走了進來。他垂著頭,聲音像沙礫磨過鐵板一般:「隨我出去。」

 

藍止在心中暗暗估算青衣人的修為。身為蕭其君的隨處,他兩年後的修為也只不過是星階,現在應該是天階,自己應該打得過。可惜自己被銬住了,完全施展不出術法。

 

藍止隨著青翼走出牢門,默不作聲地走過長廊,只見所有的牢房已經空了,心中慢慢著急起來。遲肅迎戰蕭其君和紅林,雲影今或者白風揚應該會留下一個幫手。他只希望遲肅可以派雲影今過來救自己。白風揚對自己恨之入骨,就算到了自己跟前,也難以預測他的行動。

 

正在思索,青翼已經拉著他的鎖鏈穿過大小長廊,來到陣法前。天色昏暗,周圍的幾百盞燈把地上的圖案照得清清楚楚,其他眾人各佔了一個位置,已經倒在地上,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極其詭異。

 

青翼狠狠一拉,將藍止拖到陣法中一個位置,手中一柄細劍立刻插入他的手腕之中。那劍是中空,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沿著劍柄落到一個容器之中。

 

劍上似乎塗上了什麼藥,藍止不覺疼痛,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連呼喊聲也發不出,頭漸漸發暈。

 

這是什麼高端洋氣的藥啊臥槽!集麻痺、不凝血作用於一身,如此好用!

 

陣法慢慢開始轉動,地上的圖案發出攝人的紅光,青翼站在陣法正中,閉上眼睛開始驅動陣法。

 

藍止心中暗暗著急,這時候青翼最是虛弱,要偷襲就要趁現在啊。到底救自己的人來不來得及趕來?

 

不知過了多久,藍止終於支持不住地倒下,神智不清起來。

 

到底流了多少血了?

 

這次一定死定了吧?

 

那麼辛苦不讓死種馬做,就是因為怕死。想不到竟是這麼死的。

 

失去意識的黑暗中,他似乎聽到遠處穿出一聲慘叫。不多久,一陣疾風吹過自己身邊。

 

 

 

☆、第34 你讓我沒有自尊

 

 

 

耳邊傳來鏗鏗鏘鏘的打鬥聲,似遠似近,一會兒又突然消失,周圍的一切陷入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藍止只覺得身體凌空,似乎被人溫柔地抱了起來,耳邊風聲又起,呼呼地吹著自己的身體。

 

終於被救了啊。

 

就算意識不甚清楚,這個模糊的想法還是跑了出來。

 

……

 

涼風拂面,鼻間是林間清新微冷的空氣,藍止徐徐睜開眼睛。天色微亮,山間迷霧籠罩,讓周圍都是都是一片濕潤和朦朧。

 

他怔了一會兒,抬起仍然帶著玄鐵手銬的手腕摸摸自己的臉,心中不禁感動:還活著真好。果然少流血才是王道啊。

 

那個陣法的目的,就是讓人慢慢流血而死。可是,他渾身的術法卻使不出,無法逃亡。情急之下,他利用所學的功法,進入了一種心臟跳動極為緩慢的生理狀態。雖然還是會流血,但也延緩了死亡時間。

 

那功法的生血速度,足夠讓他多活一個時辰。只要有人還記得他來救他,他死的可能性其實並不算太大。沒料到的是,救他的人竟然拖了這麼久,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活不成了。

 

不過,這個救他的人……

 

藍止慢慢轉著還有些僵硬的脖子,半坐起來,望向躺在身邊的人,尷尬道:「原來是你啊……」

 

話音未落,那人突然一把扣住藍止的脖子,朝自己壓了下來。

 

鼻子和嘴巴一起撞上,痛得藍止想罵人。他尚未來得及出聲,嘴唇便遭受一陣猛烈的嚙咬。

 

臥槽又是什麼鬼!

 

使勁掙扎,雙手之間卻使不出力氣。藍止急得心痛,心中大罵不止,脖子和後腦卻被簡鏘緊緊扣著,一個字也說不出。

 

本來就失血過多,術法又施展不出,藍止筋疲力盡,終於放棄掙扎,任他親吻了好一陣,卻堅決不肯回應。

 

就當時被家裡養的狗舔了吧。

 

簡鏘吻了半天不停,半坐著起身,把藍止壓在草地上,繼續著同樣的動作,像是吻上了癮。

 

少年……你到底吻夠了沒……

 

嘴唇,面頰,耳朵,脖子,什麼地方都吻遍了,簡鏘終於慢慢拉開藍止的衣服。

 

「你夠了。」藍止死死拉著自己的衣領,脫衣服尺度太寬,不行。

 

簡鏘一點回應也沒有,一邊在他的脖子上吸吮,一邊探入他的裡衣,慢慢撫摸著他平滑的腰腹。

 

「你真的夠了。我不喜歡男人。」藍止冷靜地陳述。

 

身上的人還是不理,又移到他的嘴巴上面,輾轉吸吮。

 

「你他媽的到底發什麼瘋!」嘴唇被鬆開的那一刻,藍止再也忍不住,「混帳!」

 

這麼親來親去的很變態!這東西知道嗎!

 

沒有女人,就來找自己沖數嗎?

 

那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一絲遲疑,卻把臉埋在藍止的頸項上磨蹭一陣,再一次把藍止的嘴唇堵上。

 

藍止氣得想哭。他媽地被自己養的豬拱了,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拚命掐著簡鏘的脖子,十指陷入他的皮肉之中,恨不得把他撕爛,腕上的手銬卻讓他使不出力氣。

 

「嗯。」簡鏘輕嘶一聲,終於算是有了一聲回應。

 

唇舌已經受了傷,簡鏘的動作卻完全沒有放緩。來來回回輾轉親了將近接近半個時辰,簡鏘終於把藍止的嘴唇放開,默默地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裡。

 

兩人都輕輕喘息。

 

藍止語氣冰冷:「讓我起來。」

 

「不。」簡鏘埋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我還沒親夠。」

 

藍止的胸口起伏起來。

 

就算是為了活命,他也是有底線的。

 

被人親這麼半個時辰,說出去都丟人,簡直讓人想死。

 

「你繼續做這種事情,我會殺了你。」藍止的聲音不穩。

 

簡鏘靜默了半晌,終於道:「我還想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

 

眼睛一陣發酸,藍止已經氣得不想再看他:「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簡鏘扭過藍止的頭,再一次親吻他:「你殺了我吧。不然我真的會對你做過分的事。」

 

……

 

兩人起身整理衣服時,已經又是半個時辰之後。

 

藍止終於坐起來,心中已經淚流成河。他被人按在地上整整親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回想剛才的事情。

 

而且,他已經不想殺人了。

 

藍止的目光呆滯,任簡鏘幫他把衣服拉好,卻突然發現簡鏘身上滿是鮮血:「你受了傷?」

 

簡鏘整理著藍止的衣領,摸摸自己在他脖子上留下的吻痕,一句話也不說。

 

藍止遲疑:「魔修術法所傷?療不得?」

 

簡鏘摸著藍止鮮紅帶傷的唇瓣:「嗯。」

 

藍止終於緩過神來。他看著簡鏘,真的很想問:你是怎麼從地牢逃出來的?

 

本來,這人為了救他受傷,他是有些心疼的。但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情,藍止覺得心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教育這人了。

 

兩人的關係,算是完了吧。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藍止低聲道,「但是你不懂得什麼叫做強人所難。我不喜歡男人,其實你也不應當喜歡男人,剛才發生的事情,很傷人自尊你知道麼。」

 

簡鏘:「……」

 

藍止看著簡鏘,目光像是穿透了他,落在遠方:「我們的關係到此結束吧。能把青翼殺了,你現在的能力一定很強,恐怕比我的能力還要強。再過些日子,我恐怕打不過你了。」

 

簡鏘:「……」

 

藍止道:「像剛才那樣的事情,或者比剛才更過分的事情,不可能再發生。如果你再做一次,我必然和你拚死相搏。」

 

他的聲音不大,卻毫無迴旋的餘地。

 

再這麼下去,他只怕真的會被鎖文而死。與其那樣,還不如打個酣暢淋漓。

 

給他修練墨蓮訣什麼的,他現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了。這個人剛才做的事情,再進一步,和強暴沒什麼區別。

 

藍止現在只想離他遠一點。

 

他真的不想被強暴啊臥槽。

 

簡鏘的咬肌動了動:「師兄……」

 

「我自從認識你以來,自信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傷害你的事情。」藍止還是有點出神,靜了半晌道,「你太傷人了。等我力氣恢復,把你揍一頓,咱們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說完,他站起身。

 

「師兄!」簡鏘著急起來,拉著他的袖子。

 

藍止輕輕抽著袖子,正要說話,不遠處卻傳來樹木枝葉顫動的聲音,正是有人接近。他有些緊張,簡鏘根本就是逃出來的,現在倒應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幾秒之間,藍止眼前一晃,已經落了幾個人,正是遲肅、雲影今和幾個白風揚旗下的弟子。

 

一個弟子一看到簡鏘,慌得指著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殺了白師兄!」

 

藍止心中一顫,立刻望向簡鏘,只見他蒼白著臉,捂著自己的傷口,輕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昨夜那麼暗,怎麼能確定就是他殺了你白師兄?穿黑衣服的人也很多。」雲影今道,「這二人都受了傷,還是把他們先治療一下為好。」

 

藍止立刻上前向遲肅道:「弟子不才被奸人所害,空間戒指已經被蕭其君取走了。」

 

「不妨事。我已經派人在那院子裡搜尋了。」遲肅淡淡說著,又向簡鏘道:「昨夜有弟子從北行派趕來,說前一晚北行派遭襲,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藍止低頭。這東西搞的鬼?

 

「半夜時分,我正在地牢睡覺,卻轟然十幾聲大響,地牢的結界被破壞了。」簡鏘的表情滿是可憐,「我驚慌之下,查看了那些結界,發現是魔修所為,明白門派遭襲了,趕緊逃了出來。一出來,發現有滿目瘡痍,大小屋落已經被炸得倒塌了許多。」

 

遲肅道:「你又為什麼來這裡?」

 

「我想到自己不被師父和各位師兄信任,心中著急,想到藍師兄被魔修帶走了,想要戴罪立功,趕緊追了過來。」簡鏘似乎害怕得很,小心翼翼拉著藍止的袖子,「我在葉城附近就追上了各位師父師兄,卻不敢靠近,想戴罪立功之後,再向師父請罪。」

 

藍止黑著臉道:「他只是地階,想也無法突破地牢的結界。」

 

遲肅道:「此事以後再慢慢調查。昨夜在院子裡,看到了什麼?」

 

「昨夜師父和雲修士迎戰蕭其君和他的手下,命白師兄四處查探,來救藍師兄。我想看能不能幫手,在白師兄面前立功,便尾隨白師兄和幾個弟子四處查找,終於找到這一處院落。」簡鏘緊緊盯著眾人,「那院子裡分明在進行什麼陣法儀式,白師兄躲在院子外面按兵不動,想是要找機會才進攻。這時,院子裡突然跳出一個人來,把白師兄引開,和他打鬥起來。我躲的位置比較近,連忙尾隨著他們,卻聽見一聲慘叫,接著便沒有聲音了。接著,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跳進院子裡,似乎受了重傷。我藉著月光看去,那人臉上有一道疤。」

 

遲肅皺眉:「你的意思,是說風揚是那死了的青衣人所殺?」

 

「不錯。」簡鏘道,「那青衣人也受了重傷。我連忙去查看白師兄,只見他果然沒有呼吸了。白師兄雖然對我有些誤會,但是一直對我很好。我惱怒之下衝了進去,卻看到大約十個人倒在地上,遍地都是血跡,就連那刀疤之人也奄奄一息。」

 

雲影今道:「於是,你結果了他。」

 

簡鏘點點頭:「他危急之中使出絕招,我雖然殺了他,自己卻也受了重傷。」

 

「不是……」那剛才指正簡鏘的弟子慌叫起來,「那殺白師兄的身影像極了席景!我當時就那麼覺得!」

 

藍止沉聲道:「席景的修為根本殺不了你白師兄,你昨晚可看清楚了?看到了他的臉?」

 

「這倒不曾。」那弟子小聲道。

 

「而且,白師兄身上的傷痕分明是魔修所致。我一介道修,怎麼可能……」簡鏘小聲辯解。

 

藍止:「……」

 

「就算看到了臉,也說明不了問題。」雲影今見狀連忙打圓場,「他已經說了自己就在附近,想必是跳進院子裡去的時候被你們看到了。」

 

「……」弟子終於靜默下來。

 

「這樣的話,先去客棧稍做調養,再一同回去。」遲肅想了片刻,終於吩咐,向弟子道,「把你們白師兄的身體好好帶著,回去厚葬。」

 

「……是。」

 

眾人商量妥當,剛要下山,卻只見藍止向雲影今尷尬道:「我的靈根被這玄鐵手銬壓住了,施展不開,必須要找鑰匙解鎖。」

 

「不妨事,我背你。」雲影今在藍止面前半蹲下來。

 

簡鏘的咬肌似乎有些發緊。

 

藍止看也不看簡鏘,爬上了雲影今的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35 師父原來你是媒婆

 

 

 

幾人在山林裡飛了半天,終於來到昨夜設有陣法的小院落,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十幾個北行派的弟子正在來來回回地收拾東西,地上滿是鮮血。

 

「昨夜死了幾個人,還剩幾個?」藍止抓了一個弟子問道。

 

「活下來的有三個,慧心派的靜心長老、南罡派的范若和散修歐瑞。其他人都因流血過多死了。」

 

藍止點點頭,指指自己的手銬:「去找開這副手銬的鑰匙。」

 

除了掌門遲肅之外,其他人都在找東西,不多時便從紅林房中搜出不少空間戒指。藍止挑出屬於自己的那個,取出裝了躍階丹的紅木盒子,恭敬地奉給遲肅:「請師父查收。」

 

遲肅接過盒子,打開放在鼻間一聞,淡淡地點頭:「辦得不錯。」聲音波瀾不驚,右腳尖卻又開始點了起來。

 

「謝師父誇獎。」藍止低著頭,目光往周圍一掃,看到簡鏘正在翻找東西的身影,立刻忍住想往地上吐唾沫的衝動。

 

死基佬。

 

死基佬。

 

死基佬。

 

罵一萬遍都不解恨。

 

「藍止,」遲肅發話,「現在風揚死了,我想把這個席景交給你帶,你看如何?」

 

晴天霹靂。臥槽你想我死麼?

 

「師父在上,弟子能力有限,恐怕教導不了他。」藍止條件反射似的回答。師父你還是自己教導他吧,把他關在地牢裡、毀壞他靈根和噬脈那樣的教導最好!

 

見他回答得如此乾脆,遲肅的神色竟然有些緩和:「果然不要?」

 

「不要。」藍止斬釘截鐵,「弟子手頭事務眾多,還是讓齊師弟帶著比較合適。」把簡鏘推給齊驀然,無論哪一個死得快一點都好。

 

遲肅沉吟一會兒:「你可知道,風揚路上曾經同我提起,說你和這席景表面上劍拔弩張,其實私底下關係似乎不錯。席景身上有一部極品功法,只怕就是你給他的。」

 

藍止:「……」

 

白風揚死得好,竟然給他猜了個差不多。

 

「師父在上,弟子如有極品功法,若非祖傳之物,必定呈上給北行派。」藍止連忙表忠。

 

「那席景跑來這裡,不知是為了立功,還是專門為了救你。」遲肅摸著手中的紅木盒子,「我本來還怕你果真與他交好。」

 

「師父放心,我與他形同陌路,絕無關係。」藍止冷著臉,聲音盡量沉穩。

 

「你現在這副表情,為師就放心了。」遲肅緩緩道,「驀然心思深沉,雲想還年輕,我最信得過的還是你。我把席景交給你,給我好好看著。」

 

「師父……」藍止著急起來,「弟子不要此人,師父!」

 

遲肅見狀,更加放心:「你接近此人,假意與他交好,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我必有重賞。」

 

藍止:「……」

 

還有比這更心塞的事情嗎?!

 

一開始想要他接近他的時候,費盡千辛萬苦也要不到,現在想離他遠遠的,卻有人硬把他往自己身邊擠。

 

「請師父三思。」藍止覺得喉嚨艱澀。

 

「把席景叫過來。」遲肅吩咐一個不遠處的弟子。

 

「是。」那弟子連忙去了。

 

藍止低著頭:「……」

 

不多時,簡鏘走了過來,不經意地看看藍止,只見他低著頭不看自己,轉頭向遲肅恭敬道:「不知師父有何教導?」

 

「你白師兄既然已經去了,從今天開始,你便跟著你藍師兄吧。」

 

靜默半天,簡鏘深吸了一口氣:「謝師父。弟子一定勤奮修煉,多向藍師兄請教,不辜負師父的一片苦心。」

 

「嗯。去吧。」遲肅點點頭。

 

簡鏘緩緩向藍止走來,在他身前站定,抬頭看著他,眼神晦暗難懂:「弟子今後就跟著師兄了。日後多有打攪,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藍止只覺得整個頭都在發暈。氣得發暈。

 

……

 

眾弟子找了半天,卻完全找不到解開手銬的鑰匙。遲肅看看天色,吩咐道:「今夜先去附近城鎮歇息一晚,明日返回北行派。藍止手銬的鑰匙只怕在受傷逃走的蕭其君身上,等回去之後請能工巧匠來開鎖吧。」

 

藍止心中慘淡:「……」

 

開不了鎖,武力值就是零,不知有多麼危險。

 

從小院這裡可以坐馬車去城鎮,不必飛來飛去。藍止上了馬車坐著,正在望著窗外冷著臉發呆,沒想到不多時簡鏘也跟了上來,低聲道:「師父說師兄無人保護照顧,叫我跟師兄坐同一輛車。」

 

藍止看也不看他。師父你什麼時候改行做這東西的狗腿了?

 

簡鏘靜默著不發一言,只是一直看著藍止。藍止心中哀怨,這麼被人盯著,真是有點不舒服啊,少年你知道麼……

 

到了附近城鎮的客棧,遲肅自然進了天字號房休息。藍止排行第二,拿的自然是地字號房。他剛要進門,只聽簡鏘急行幾步,在自己身旁輕聲道:「師兄,你無法使用靈力,為了安全著想,今夜……不如我陪著……」

 

藍止心中驚悚,立刻打斷他的話,朝不遠處的雲影今沉聲道:「雲兄。」

 

雲影今轉身,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何事?」

 

「你今夜過來陪我同睡。」藍止向雲影今低聲道,一邊瞥了簡鏘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倏得陰沉下來,不禁心情大好。

 

「呃——」雲影今看看二人的表情,尤其是簡鏘的表情,猶豫了半晌不敢點頭,終於硬著頭皮道,「我……習慣一個人睡……」

 

這兩人之間必定有事啊!他一直以來是個討人嫌的,現在被點名,必然沒有好事。千萬不能答應!

 

藍止冷冷地看著雲影今快步離開的背影,覺得此人和自己實在沒有默契。

 

簡鏘冷靜道:「師兄你不信我,我便在這門外陪著你……」

 

藍止快步進房,隨手把門一關。

 

這東西現在除了嚇人,就是嚇人。

 

如今這種情況,他應該是上結界的,但是渾身使不出靈力,又沒有結界石,該如何是好?

 

正在有些鬱悶,周圍似有動靜。藍止伸出手輕輕感受,竟然看到門上蕩起一陣綠色波痕。

 

藍止靜默:簡鏘給自己上了結界,是不會再來打擾了……吧……

 

藍止在房間裡踱著步子,發呆了半晌,終於取出玉牌。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簡鏘今天這麼失控?

 

他掠過評論區,直奔正文。簡鏘逃出地牢的過程,應該是整個事情的關鍵,他必須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仔仔細細地讀完整個章節,藍止心裡有點愧疚起來。

 

這東西為了救他,竟然下了狠手,把自己的靈根和噬脈一起毀了。他根據九階魔器記載的方法,重修成為一種靈氣和噬氣的混合體。

 

那個過程,有點疼,一般人忍受不了。

 

本來,簡鏘被遲肅困在地牢裡三個月,靈根和噬脈俱被摧毀,才進行了重修。現在像他這樣自己摧毀的,只怕是有了毛病。

 

簡鏘痛苦不已地花了三個時辰的時間完成重修,立刻把地牢的結界撕破了。然後,他把罪名嫁禍給魔修,以噬氣為主,把十幾間地牢的結界都破壞掉,並且把北行派許多屋落也毀了。

 

接著,他一路狂奔,終於找到了藍止被關押的院落。

 

再接下來,他殺了白風揚。白風揚根本不想救藍止,躲在院子外面等儀式結束,讓簡鏘怒了。他隨即跳入小院之中與青翼搏鬥。那青翼與他重修後的修為相當,兩人打鬥了很久。青翼終於被殺死,簡鏘也受了重傷。

 

文中最後的描寫——

 

【藍止躺在血泊之中,面色蒼白如紙,似已經死去一般。簡鏘把耳朵停在他的胸前,幾乎聽不見心臟的跳動。他面無表情地將藍止舉了起來,飛馳在黑夜之中。】再看下面的評論。

 

【樓主:死沒死?死沒死?】

 

1樓:廢話。怎麼可能死?這是英雄救美的梗好不好】【2樓:哎】【3樓:哎+1

 

4樓:哎+2

 

5樓:樓上在歎氣什麼】

 

6樓:人家種馬文的英雄救美之後,都是XXOO,咱們這文,不打一巴掌就很好了】【7樓:哎+3】【8樓:希望男主趁美人睡著之時就做完所有的事情】【9樓:我比較喜歡有互動的XXOO】【10樓:想看男主被打的心情是怎麼回事?】藍止覺得心情有些複雜。簡鏘似乎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是勞資被人按在地上整整親兩個小時的創傷實在很深好麼。

 

「你進來。」藍止向門外道。

 

門外半晌沒有聲音。終於,一個人默默地走了進來。

 

兩人面無表情地對視。

 

「知道錯了嗎?」藍止不爽了半天,終於發問。這人為了救自己實在做了不少犧牲,他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知道了。」簡鏘淡淡道。

 

真的麼?勞資已經被你傷害得有點深了,隱隱有點不信任。

 

「我不是女人。」藍止道。

 

簡鏘:「嗯。」

 

「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藍止看著他。

 

「嗯。」

 

藍止微微放心,坐了下來:「你若聽話,以後就好好跟著我吧。我先給你說門親事。」

 

 

 

☆、第36 心軟果然傷不起

 

 

 

聽聞藍止這樣的提議,簡鏘靜默了一下,笑道:「我還年輕,不必急著訂親。」

 

「我訂婚的時候是十八,你也快了。」藍止溫聲,像個知心的哥哥,「等明天回去,給你說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弟子。你是比較喜歡性格溫柔的,漂亮可愛的,還是……」

 

「我喜歡年級比我大一點的。」簡鏘冷冷打斷藍止的話,「我喜歡被人疼。」

 

「……」藍止靜了一下,溫聲道,「那把廚房的張大娘說給你吧。她年紀比你大些,去年剛守寡,獨守空房寂寞得很,肯定疼你。」

 

「……」簡鏘安靜了半天,終於道:「張大娘比我大快三十歲,我和她沒什麼話好聊。我喜歡年紀差不多的。」

 

「挑三揀四,勢必會孤獨一生。」

 

「一點也不挑。」簡鏘低聲道,「男的也可以。」

 

藍止面色不善:「……」

 

「天色已晚,你回去睡吧。」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了許久,藍止終於淡漠地發話,「明天再看應該給你說哪一門親事。」

 

剛才和這東西簡直是胡攪蠻纏。

 

「好。」簡鏘聽話地轉身,身形突然一晃,似乎有些站不穩,連忙扶了扶桌子。

 

藍止皺眉看著他,只見他面色蒼白,胸前的血跡把衣服濕透,頓時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他垂下眼睛,有些不爽和無可奈何:「躺床上去,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簡鏘抿了抿唇,安靜地走到床邊坐下來,低著頭不敢看藍止,一動不動。

 

藍止默默走到他的身邊,也在床沿坐下,輕輕打開簡鏘被血跡浸濕的外衣。入目的是胸前一條巨大的傷口,從左肩直到右邊腋下肋骨都皮開肉綻,而且有青翼術法的附加作用,隱隱泛著黑色,觸目驚心。

 

「怎麼傷成這樣?」藍止皺眉,「也算你忍得住。」

 

還有力氣把我摁在地上兩個小時。

 

簡鏘看著藍止:「……」

 

藍止在空間戒指中搜了一下,終於找到一瓶療傷藥,細緻地在簡鏘的傷口上塗抹著。簡鏘現在就像一個普通病號,傷口要自行慢慢修復。

 

簡鏘還是一動也不敢動。

 

終於把傷藥都均勻地塗好,藍止從空間戒指裡的乾淨衣服裡撕了一大片長布條,給簡鏘包紮妥當,在他的胸前打了一個小結,卻見簡鏘已經靠著床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藍止:「……」這是故意的嗎?

 

少年的面色依舊慘白,眼皮下一片青烏,可能接連兩晚都沒有睡覺。藍止皺著眉猶豫一會兒,把簡鏘的身體托著放了下來,也疲倦地躺了下來。

 

今夜就這麼將就著睡一下吧。

 

……

 

「師兄……師兄……」

 

夜半三更,藍止在睡夢之中被人吵醒,抬頭望身邊一看,竟然是簡鏘發起了高燒,在夢中囈語。藍止心道:就算是修士,在本質上也是人,身體上有了這麼大的傷口不能治療,又接連兩天沒有休息,現在他心情平靜下來,身體一直緊繃著的弦放鬆,生病也是正常的。

 

藍止連忙起身,走到門外叫人燒了熱水,把簡鏘扶起來灌了好幾碗清水。剛想繼續睡覺,簡鏘又開始渾身打寒戰。藍止無法,只好起身替他熱敷驅寒,又哄著簡鏘睡覺,忙活了一整晚,直到天明才迷糊了一會兒。

 

閉上眼睛沒多久,天色已經大亮,外面一陣敲門聲傳來:「藍賢弟。該出發了。」

 

討人嫌的雲影今。

 

「……你先去。」藍止扶著額頭,只覺得頭痛難忍,輕輕敲擊著。

 

他向旁邊一看,只見簡鏘仍在沉睡,連忙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見燒已經退了一些。

 

「該走了。快起來。」藍止坐起來,推了推簡鏘的肩膀。

 

簡鏘慢慢睜開眼睛,初時一陣懵懂,一看到藍止,神色慢慢內斂起來:「師兄早。」

 

藍止捂著額頭站起來,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套藍色的乾淨衣服套上,向慢慢坐起來的簡鏘道:「我們要走了。」

 

簡鏘默不作聲地起身穿衣。

 

……

 

兩人都是病號,又有遲肅的默許,自然一同上了馬車。藍止幾日勞累,昨夜又照顧簡鏘,十分疲乏,一上了馬車就倒頭呼呼大睡。

 

馬車的簾子垂著,靜謐幽暗不見陽光。睡到一半,藍止只覺得越來越舒服,半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頭枕在簡鏘的腿上,不禁有些臉紅,立刻坐了起來。

 

「師兄為什麼不繼續睡?」

 

藍止有些尷尬:「我不困了。」說著拿出玉牌。

 

「還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師兄繼續睡吧。到時候我叫你。」簡鏘輕輕拉著藍止的肩膀。

 

「別碰我。」藍止冷淡地打斷他,咳了幾聲尷尬道,「你我都是男人,以後別總是拉拉扯扯的,要以禮相待。念在你為了救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的份上,昨天早上的事情就算了,以後要不能逾矩。明白嗎?」

 

「明白。」簡鏘低著頭,向藍止身邊靠了靠,「我以後注意。」

 

藍止還是覺得氣氛實在不太對,執起玉牌:「過些日子就給你說親。」必須要把這東西送出去,太危險了。

 

「這個再說吧。」簡鏘的頭慢慢向藍止靠了過來,把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肩上,「想和師兄安安靜靜地待一段時間。」

 

藍止咬牙想把他撥開,手碰觸到他的額頭,卻覺得燙得厲害,猶豫一下終於不再動。兩人互相依偎,藍止任簡鏘半躺下來,將頭停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再看他。

 

馬車裡頓時安靜下來。

 

簡鏘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十分安詳,讓藍止的心情也逐漸平復。馬車一路晃動,藍止感受著肩上的腦袋也輕輕晃著,發呆了許久,終於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玉牌上。

 

他默不作聲地刷著玉牌,心中有些疲倦。經過昨天那件事,評論區不知成了什麼樣子。這幫宅男又有時間又有創意,什麼玩意也搞得出來。

 

首先入目的,是一個話題樓。

 

【樓主:我要崩潰了。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這一句描寫「簡鏘繼續親吻著,抬腿之時,下身似乎和什麼碰撞了一下」,他到底和什麼碰撞了?】【1樓:的確怪異】【2樓:那地方藍藍身上應該什麼都沒有】

 

3樓:難道是……】

 

4樓:別自己嚇自己】

 

5樓:求救,我已經陷進這文裡了,不能現在告訴我藍藍是男的啊】【6樓:求救+1】【7樓:作者發發善心,我們都是好宅男,不能把我們掰彎了啊】【8樓:要是藍止真是男的,我要封殺這個作者,太坑了】【9樓:大家淡定】【10樓:藍藍連衣服也不讓脫,絕壁是女的啊,而且也沒寫到其他的特徵】【11樓:碰撞的可能是玉珮什麼的】【12樓:玉珮的話需要點出來嗎?這碰撞必須要對男主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或者有什麼重大意義,才會寫出來吧】【13樓:大家淡定,先別亂了陣腳】【14章:我越看這章越覺得怪異。我覺得作者似乎在有意隱瞞藍藍的性別。我把前面的將近三十萬字重新讀了一次,發現沒有一個地方確定指出他的女的。我開始在想,作者難道還沒有決定下來?!】【15樓:大家跟我念一次,這文是男頻種馬文,只是劇情慢熱,大家別慌了陣腳】【16樓:身為一個男人,我覺得這文太虐了】【17樓:虐男主啊。虐點低的傷不起,說好的爽文呢?一點也不爽啊 QAQ】【18樓:隔壁女頻過來的。我每天默默地刷你們的評論,要是有一天藍止變成了男的,我覺得你們要瘋了】【19樓:期待那一天的來臨233333】【20樓:你們還關心這個?!我關心的是,他親了兩個小時竟然沒有做?】【21樓:所以才虐啊】【22樓:20樓沒有感覺到作者字裡行間表達出的深沉哀愁嗎?】【23樓:但是男主這一次親了那麼久,已經算是重大突破,別逼得太緊了】昨天簡鏘碰到了什麼?

 

藍止尷尬地咳一聲。

 

《專家咨詢:連續親吻兩個小時,從生理上來說可能嗎?》【今天的這一章讓我感到十分撲朔迷離。男主把藍藍摁壓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臟幾乎停了。當然,他們沒有做成,讓我又一次失望。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文已經叫我們失望習慣了,不失望反而叫人覺得不對勁。但是男主雄風大振,把藍藍親了個夠本,讓我心中略爽。實在憋太久了好麼!多麼慘的男主。——這些暫時放在一邊。我的問題是:他們連續親兩個小時,從生理上來說可能嗎?】【1樓:我曾經和一個女生連續親吻一個小時,那是我們的初吻】【2樓:膜拜樓上!唯一親過的是我的枕頭】【3樓:兩個小時不太可能】【4樓:我就是佩服他親了兩個小時卻什麼別的也沒做】【5樓:專家鑒定:拉燈了】【6樓:嘴唇會破,腫到充血,嘴巴會酸到說不出話來,這是種馬文啊,又不是現實社會,你們這批白癡在說什麼】【7樓:去和女朋友要求親吻兩個小時了,結果被扇了一巴掌】【8樓:一群白癡】最後一句概括得好。

 

藍止把玉牌扣起來,心中慢慢盤算:簡鏘的《暗柳清明》被遲肅搶走了,但是遲肅資質差,根本修煉不了那部功法,收著也沒用。自己一直修煉的功法是他的親生父親給的,雖然比不上《暗柳清明》,但也是極為珍貴的極品功法,所以暫時把《暗柳清明》放在遲肅那裡倒也無所謂。

 

簡鏘現在身體裡流竄的,是靈氣和噬氣的混合體,《暗柳清明》已經沒有什麼作用,必須要尋找一部特殊的功法才能修煉。

 

他思索一下,自己最近已經升到了星階上品,過不了幾個月就要衝月階。這兩件事情結合起來,看來是要提前去進行下一個任務了。

 

 

 

☆、第37 我要多個嫂子了

 

 

 

從這一日開始,簡鏘跟隨了藍止,成為他旗下一名弟子。遲肅在藍止旗下的弟子中選出了一個叫做魏清風的人,年紀二十六歲,成為白風揚的接班人。

 

雲影今閒來無事,又對北行派和藍止有恩,在北行派住了下來。他每日除了修煉,就是和派中女弟子說笑,讓藍止訓了幾次之後,仍然不知悔改。

 

經此一事,北部大陸呈現不安的緊張狀態。三大門派各自都派出人手,不但在北部大陸大力搜索絞殺魔修,也派人前往西部大陸探查情況,約定在幾個月後的三大派比武會試上交換消息,商議對策。

 

藍止感歎:大綱裡兩年之後才會發生的混戰,看來要提前了。

 

**********

 

從葉城拍賣會回來之後半個月的清晨,藍止在房中運功晨修完畢,調整呼吸,開始在心中籌劃即將到來的旅程。

 

最近這半個月來,正文每天更新的內容就是簡鏘的晨昏大小事宜,修煉和人際關係,整個評論區陷入一片怨聲載道的疲軟狀態,長評寥寥無幾。唯一成了氣候的話題樓,是關於藍止和簡鏘兩小時熱吻的圖片的售賣。這個話題樓是這樣的:【熱賣!熱賣!欲購從速!「史上最長熱吻」等你喲。網址如下】【1樓:最近到底怎麼了?不是變成藍藍旗下弟子了嗎?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2樓:倒是遲水歆對他有點投懷送抱】【3樓:看了圖了,覺得不錯,就是藍藍下面怎麼有一點突起?】【4樓:是因為正文說「碰撞了一下」的緣故?】【5樓:稍微有點心理障礙,但還是買了】【6樓:太喜歡了,藍藍欲迎還拒的表情真是……】【7樓:這幾天男主和豬似的完全沒有動靜,這幅圖的到來已經成為福音】【8樓:你們怎麼這麼賤啊,去別的文多少妹子都能到手,這文太不爽了】【9樓:7樓剛長毛吧?你完全不懂】【10樓:鄙視7樓,你幾歲?12?】

 

11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12樓:鼓掌】

 

13樓:為10樓點贊】

 

14樓:唉,太精闢了】

 

15樓:越是難以到手,才越覺得像心頭的一塊肉】【16樓:+10086 我已經陷進去了】【17樓:看了這麼多種馬文,這個妹子最戳萌點,又肯為男主犧牲,又端得起架子,讓人接近不得,我開始覺得1V1也不錯】【18樓:廢話這文一定是1V1啊】【19樓:看了一整夜沒睡,照顧生病男主那一章了嗎?白天還那麼生氣來著,一到晚上就看出情分來了。我要是男主,肯定覺得多少苦也值得】【20樓:嚶嚶嚶想娶回家做老婆】看到這個話題樓的時候,藍止已經麻木得連吐槽也沒興趣了。

 

呵呵,娶回家倒好,一脫衣服,發現你有的我也有。難道站在一起比大小嗎?那種場面還真是壯觀。

 

只不過,他馬上又要和簡鏘一起出遠門了。這麼一來,評論區的宅男們又要開始興奮得睡不著了。他要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而且,他對於和簡鏘單獨出遠門也有點心理障礙。

 

這半個月來簡鏘規規矩矩,每日晨昏必定來請安,卻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總算讓他放心不少。幾天前,他試探了一下簡鏘對自己的態度,只聽那東西平平靜靜地說:「師兄就像是我的親哥哥一樣。」

 

親哥哥?那就沒問題了吧。

 

「叩叩叩。」十分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藍止的思緒。

 

「進來。」藍止淡然地發話,拿起掛著的外衣下了床。簡鏘現在是他的人,已經不用避嫌,又來例行的請安了。

 

門一開,一身玄衣的少年走入房內。他面龐兩側的長髮束到腦後,以黑色的髮帶繫了,隨著長髮直落腰間,把面容烘托得俊美異常。

 

藍止心中不禁感歎:簡鏘的容貌和氣質,就應該是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也能讓人的目光挪不開。他近來的性情變化極大,連雲影今也發覺到他與以前的不同,讓藍止有些擔心。

 

怎麼說呢?簡鏘體內的靈氣和噬氣雖然至純,卻不相融合,從十天之前便開始充斥碰撞,把他身體各處撕扯得十分疼痛。衝擊尤其猛烈的時候,全身就像要爆裂開來一樣。因此,簡鏘只怕平日晚上也夜不能寐。

 

痛也罷了,他還偏偏要守口如瓶、什麼也不能說。

 

原本,這些痛苦讓簡鏘的性情喜怒無常,以殺仇人來洩恨。藍止如今冷眼旁觀,簡鏘似乎沒有殘虐的跡象,只是變得沉靜了一些,內斂了一些,看不出喜怒。

 

不過,即將到來的這一趟行程,還是刻不容緩,越快越好。要是痛的時間久了,藍止不知道簡鏘還是不是能忍得住。

 

門被輕輕關上,簡鏘一言不發地靜靜站在一旁。

 

藍止沉吟一下:「《暗柳清明》被師父拿走了,你現在沒有了可以修煉的功法,進度一定不比從前。我想帶你去鳳鳴學院一趟,找一本功法給你。」

 

「嗯。」簡鏘看了藍止一眼,垂頭道,「我聽師兄的。」

 

「昨夜睡得可還好?」藍止忍不住問。

 

「不錯。」簡鏘輕聲回答,卻垂了頭不看藍止。

 

藍止皺眉:「我今天就去和師父請假,我們盡快出發。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後天清晨就下山。」

 

「好。」簡鏘應著,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就我們兩個人去?」

 

藍止猶豫一下:「可能要帶上雲影今。」

 

「哦。」聲音裡有了點小失望。

 

「帶他去……好給我們趕馬車。」忍不住有點心軟,藍止尷尬地解釋。除了帶雲影今去做個電燈泡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此人十分有錢,又很大方,帶出去可以把他當成賬房用。

 

「嗯。」簡鏘道,「師兄讓我跟在你身邊就好。」

 

廢話。這一趟行程主要就是為了你。

 

簡鏘慢慢地接近,在藍止面前站定,默默看著他:「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也還是不清楚原因,望師兄解救。」

 

「躺床上去吧。」藍止道。這便是簡鏘來請安的第二個步驟:療傷。

 

藍止旗下有三十一個弟子,沒人像簡鏘這樣,天天來請安。他心中很清楚:簡鏘來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讓藍止為他緩解一下疼痛。

 

藍止坐在床沿,疏導著自己的靈氣進入簡鏘的體內,慢慢修復他被撕扯的身體各處。這樣的療傷只能暫時緩解簡鏘的疼痛,根本是杯水車薪,但是卻沒什麼別的好辦法。

 

「你……最近和水歆有些親近?」藍止突然想到評論區裡面的評論。

 

簡鏘抿著唇:「不親近。」

 

「……」藍止道,「她不是經常找你說話?」

 

「我沒理她。」簡鏘閉著眼睛。

 

藍止:「……」

 

他一直對遲水歆冷冰冰的,同她保持著距離,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對她沒意思,不想同她有感情上面的瓜葛,另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將來要離開北行派,陪同簡鏘出去闖蕩,並不想耽誤她的一生。

 

現在看來,劇情要回到之前的設定了?遲水歆喜歡上簡鏘了?想到這裡,藍止突然有點怕:這東西別是要和遲水歆搞出事情來吧。

 

靜靜幫他療了半個時辰的傷,藍止擦擦額頭上的汗。疏導靈氣在簡鏘體內替他療傷,十分損耗體力,他已經到了盡頭了。

 

他輕輕推了推簡鏘,卻發現他已經沉沉睡了過去,怔了一下之後,替他蓋上了一條薄被。這人昨夜必定沒有睡好,現在必定已經疲勞之極。

 

藍止站起來出了房間,把門關好之後又加了一層結界,向遲肅書房中而去。

 

**********

 

「藍止?」遲肅看書之時忽然抬頭,只見一身藍衣的絕色之人站在門口恭敬站著,隨口道,「進來。」

 

藍止連忙低頭入內:「耽誤師父時間,底子罪過。」

 

「何事?」遲肅不以為意。

 

「弟子許久不曾返家,想回去看看父母親和妹妹。」藍止溫聲道。

 

遲肅沉吟一下:「半個月前的魔修之事想必對你的影響不小,回去看看也是應該,替我向你父親傳達問候。」

 

「謝師父。」藍止又狀似不經意道,「我想帶席景同去,一為增進感情,也好仔細觀察此人。」

 

「他已經是你的人,你看著辦。」遲肅站起來,在房中踱著步子:「藍止,你今年二十了吧。」

 

「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

 

「水歆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回去和你父親商量一下,今年就把婚事辦了。」

 

藍止頭上冒出冷汗:「……」

 

「有問題?」

 

「……沒有。」

 

「下去吧。」遲肅又回到書桌前面坐下來,低頭看著桌上的卷軸。

 

「徒兒告退。」藍止垂著眼睛,低頭走了出去。

 

要被逼婚了。不情不願地踏出門口,藍止尚在發呆,卻差點撞上一個人。他抬頭,只見那人一身白衣,風流倜儻,不是雲影今是誰?

 

「你要成親了?」雲影今興致勃勃,眉眼帶笑,「我躲在門口聽到了。」

 

「……」藍止默不作聲地向前行去。雲大公子你還真是閒,在我們北行派白吃白住,外加像個賊一樣到處探聽消息。

 

「你還沒有跟女孩子那個過吧?」雲影今一路跟在他身邊,興奮得像是要辦自己的婚事,「我告訴你,滋味特別好。」

 

藍止沉下臉:「你有過經驗?」

 

「……」雲影今停頓半天,終於不爽道,「還沒有。不過我看了很多書,也學了很多姿勢。我告訴你,你成親的當夜,要……」

 

藍止皺著眉。

 

「成親當夜,那是女孩子的第一次,要流血的,你知道吧,所以……」

 

「我過幾天要下山,你也跟著一起去,現在就去準備。」藍止打斷他,「成親當夜如何,我自己會計劃,不用你多事……」

 

說到一半,藍止忽然停住,只見不遠處一個人一身黑衣,眸色深沉,慢慢向自己走來。

 

藍止:「……」

 

「師兄要成婚了?」簡鏘輕聲問道,聲音十分溫柔。

 

藍止覺得頭皮有點發麻:「還沒……」

 

「今年就要成婚了。」雲影今插言。

 

藍止:「……」雲影今是隻豬吧?

 

「剛想和師兄安安靜靜地待一段時間,師兄就要成婚了呢。」簡鏘似有感慨。

 

藍止:「不會這麼快……」

 

雲影今莫名其妙地看著二人:「你們兩個怎麼了……」

 

「恭喜師兄。」簡鏘面帶微笑看著藍止,「我要多個嫂子了呢。」

 

「……」是麼?這麼開心麼?勞資怎麼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

 

 

 

☆、第38 《道魔至聖》評論區第一次緊急會議的召開(上)

 

 

 

二日後的清晨,三人在山門口整裝待發。藍止花了一天時間,把門派裡的事務安排好交給旗下的弟子處理,現在已經沒有太大問題。

 

兩日以來,自己要成親的消息在評論區掀起軒然大波,不少人對自己的性別再一次提出質疑,但是卻被那群自欺欺人的藍美人堅決擁護者一一駁斥。

 

【是男人才成親吧?】

 

1樓:你懂啥!種馬文裡有百合很正常!】【2樓:不然怎麼叫後宮呢?雖然我現在有點偏向1V1】【3樓:絕壁成不了親啊,男主追妹子手段一般,破壞人家感情倒是很不錯】【4樓:他早就開始對付遲水歆了,我感覺他想1V1】【5樓:但是藍美人不是早就聲稱自己是男人了麼,男主也默認了啊】【6樓:那叫什麼默認啊,藍美人嘴硬,男主給她面子,兩人在耍花槍啊】【7樓:那還是確定是女的吧,這樣我就繼續追文了】【8樓:這是男頻文,莫擔心】藍止覺得這些人掩耳盜鈴的本事還真不錯。

 

三人來到馬車前,藍止一身藍色長袍,雲影今一襲白衣,簡鏘最近則喜穿玄色衣服,性格越發冷酷,一言不發。

 

雲影今早就知道簡鏘身體不好,藍止要照顧他,趕馬車的事情必然要落到自己頭上,只不過他也願意到處遊逛,自然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你們進去歇著吧。」雲影今來到馬車前坐好,「好久沒見到你父親了,還有點激動。不過去鳳鳴學院要五天的路程,你那師弟可支持得住?」

 

簡鏘看著藍止默默無語。藍止忙道:「我照顧他,不成問題。」

 

雲影今手上的馬鞭一揚,歎道:「你叫我出來就是做苦力吧。」

 

還有提款機。藍止在心中默默想著。

 

簡鏘一路上不發一語,也並不粘膩自己。就連藍止讓他靠著自己睡,簡鏘也拒絕了,使藍止微微驚訝和欣喜之餘,也放心不少。

 

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吧。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哥哥看待了吧。好感動有木有。

 

簡鏘默默地將頭靠在馬車上,緊抿著唇不發一言,面色卻十分蒼白,讓藍止有些心疼起來。

 

「疼嗎?我給你療傷?」藍止輕聲道。

 

「路上危險,師兄的靈力要保存著,不用費心。」簡鏘溫聲拒絕。

 

藍止:真的長大了。QAQ

 

終於到了晚上,雲影今趕了一天車十分疲勞,吃完晚飯後便直接回了自己房間休息,留下藍止和簡鏘二人獨自在藍止房中。

 

簡鏘坐在藍止身邊,靜靜地靠著他喝茶,什麼也不說。

 

藍止猶豫道:「你晚上疼得厲害,不如留在我房中一起睡,我幫你療傷如何?」

 

「不需要。」簡鏘淡漠道,「那種疼痛來臨之時,什麼也擋不住,沒什麼好辦法的。」

 

藍止低了頭,心中莫名的有些愧疚。這些疼痛說到底都是自己給簡鏘的,現在要他獨自一人承受,實在是很有些難過。

 

「忍過這段時間就好了。」藍止輕聲道。

 

簡鏘笑道:「我也不知道這些疼痛是否有解救之法,若果真無法,留在世上也是連累師兄。師兄不必想太多,如今我只想和你過些快樂的日子。」

 

藍止聽了更加難過。這種「讓自己賠他走完生命中最後一段旅程」的趕腳是怎麼回事?

 

「一定有辦法,你別擔心太多。」藍止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家父是仙階道修,家中有無數藏書,一定能找到救你這怪病的辦法。」

 

「嗯。」簡鏘把藍止攬到懷中,「師兄不必擔心。我現在和師兄這樣很快活。」

 

藍止:「……」這東西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但是卻說得讓人有點心酸。

 

藍止皺眉拉著簡鏘道:「今夜必然幫你療傷,有一丁點效用也好。」

 

「嗯。」簡鏘沉吟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進裡屋去吧。」藍止推著他。

 

簡鏘慢慢站起來,中規中矩地隨著藍止來到內室,靜靜站在門口,看著藍止將裡屋上了結界,終於將門關好。

 

藍止把蠟燭吹熄,扭頭一看,只見簡鏘已經脫去了外衣,正在解開褻衣,頓時覺得有些尷尬起來。

 

自己想太多了吧。初秋光膀子睡覺也沒什麼不對。

 

藍止回到床前,把外衣脫下來掛好,吩咐道:「你睡裡面。」

 

「嗯。」簡鏘不著上衣,慢慢爬到床的裡面趟下來。

 

藍止脫了半天衣服,終於把外衣掛好,又磨蹭了半天,終於也爬到床的外沿躺平,與簡鏘面對著面。

 

黑暗中的少年沉靜溫順,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幽暗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的獵物,一言不發。

 

「開始吧。」藍止輕聲發話,手中出現一團朦朧的白光。

 

白光沿著簡鏘身體各處逐漸移動,果然讓簡鏘的神情逐漸舒緩。他輕握著藍止為他療傷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一拉,把他抱了起來。

 

藍止呆住:「怎麼了?」

 

簡鏘的身體有些顫抖,身體冒出冷汗,浸透了二人的衣服。他把頭埋在藍止的肩窩裡,輕聲道:「沒事,讓我抱一會兒。」

 

「……」這是發作了。靈氣和噬氣正在瘋狂衝撞,藍止甚至可以聽到身體裡發出的聲音,連忙捋著他的背,「疼?」

 

「嗯。」簡鏘的聲音有些不穩,「有點疼。」

 

何止是有點疼?藍止心中泛起愧意,終於也抱緊他,摸著他的脖子:現在就算給他療傷也起不了很大作用,只能靠他自己忍過這一陣去了。

 

簡鏘的身體不斷顫抖著,讓藍止更加難過。這個人本來只是他書中的一個人物,現在竟然成了真的,那麼他所有經歷的一切無論多麼痛苦,似乎自己都有責任。

 

大綱裡說一句讓他黑化就黑化了,可是那個黑化的過程究竟都多麼辛苦?究竟多麼大的痛苦才能讓他性情大變,終於喜怒無常?

 

「你覺得怎麼樣?」藍止緊緊抱著他,只覺得心疼得厲害,不斷地捋著他光裸的背。

 

「不妨事。」簡鏘也緊緊抱著藍止,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裡,力道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忍著點。」

 

「嗯。」

 

兩人就這麼抱著,磨蹭著。突然,藍止一驚,猛地把下身抽離。

 

簡鏘迷惑:「怎麼了?」

 

「我……腿抽筋。」藍止尷尬地解釋。

 

過了許久,簡鏘的身體終於平復下來,筋疲力盡。藍止仍然緊緊抱著他,頭腦暈得不能思考,兩人的身體都已經被汗水打濕。

 

「舒服點了?」藍止聲音乾啞,「還痛不……」

 

「好多了。」簡鏘在藍止肩窩裡悶聲道。

 

兩人又抱了一會兒,終於把對方放開。

 

簡鏘把藍止額頭上汗濕的頭髮捋到腦後,聲音輕柔:「讓師兄擔心了。」

 

「不妨事。你好些就好。」藍止又忍不住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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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藍止和簡鏘起床穿衣的時候,房間裡靜得可以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師兄……」簡鏘把頭髮梳理好,溫聲道,「你昨夜睡得可還好?」

 

「……還可以。」藍止靜靜地把頭髮梳起,一手撤了結界,走了出去。

 

剛出門,他便撞上了雲影今。

 

「你怎麼了?」雲影今望著藍止有些不振的臉,「昨夜沒睡好?」

 

「你在胡說什麼?」藍止不爽道。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他睡得不好?

 

雲影今:「……」

 

剛要和他一起下樓,簡鏘從藍止房中走出,讓雲影今的下巴掉了下來,向藍止道:「你昨夜讓人在你房中睡?」

 

簡鏘靜默著不出聲。

 

藍止不再看二人,轉身下了樓。

 

雲影今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著簡鏘:「他竟然讓你在他房中睡?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簡鏘的臉看不出表情:「師兄弟的關係。」

 

「你昨夜倒像睡得很好。」

 

簡鏘臉上微露笑意:「很不錯。這些日子來,昨夜睡得最好。」

 

雲影今:「……」

 

早飯吃得十分安靜,簡鏘默默地為藍止夾菜,藍止默默地吃,雲影今默默地瞇著眼睛看著二人,誰也不肯說話。飯後,三人又一次出發。

 

簡鏘跟著藍止上了馬車,靜靜地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藍止隨手掏出了玉牌,情緒又低迷起來。昨夜的事情,足夠在論壇上頭條了吧。

 

手指輕輕滑動,藍止把評論區的信息調了出來。

 

這一次,裡面靜悄悄的,只有一篇長評。

 

《道魔至聖評論區第一屆緊急會議全面召開》【我在寫這篇長評的時候,心情是沉痛的,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我們一直在逃避、在潛意識裡忽略的問題,昨晚已經浮上了水面,不容我們再忽視。大家知道,這篇文對於藍藍的性別,一直沒有很直接的描寫。雖然她自稱是男人,但是我們知道藍藍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人家如果戳穿她是女人,她一定不高興——至少我們是這麼理解的。但是,昨晚的一夜,正文花了那麼大的篇幅描寫,似乎透露出不少關於她性別的證據。現在,我宣佈道魔至聖評論區第一屆緊急會議全面召開,大家要集思廣益,將這個問題徹底解決。大家先回去好好思考,認真並嚴肅地對待這個問題,會議在下午3點正式召開。謝謝。】藍止的手輕微一抖。

 

 

 

☆、第39 一身皂香的人就是好聞

 

 

 

下午三點,第一屆《道魔至聖》評論區的緊急會議果然準時召開了,藍止皺著眉頭閱讀了半天,一條一條的評論不斷湧進來,讓他有些頭痛,隨即把玉牌收了起來。

 

到了下午五點,緊急會議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已經分成為「藍藍為男」派,「藍藍為女」派和「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派的多方混戰,藍止覺得他還是等一下再來看好了。

 

晚上八點,藍止再一次打開玉牌,緊急會議仍然尚未結束,完全都不出任何結論,已經開始撕逼。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門口,等他一起睡覺的簡鏘,終於決定還是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來看評論區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好了。

 

「師兄如果有事,就不用特意陪我了。」簡鏘道。

 

「沒什麼特別的事,過來一起睡吧。」簡鏘夜不能寐,藍止不忍他一個人辛苦,隨即拉著他走進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白天一路疾行,晚上藍止抱著簡鏘同睡,讓雲影今數度以複雜的目光看著二人。簡鏘每晚必定發作一到兩次,每次都大汗淋漓全身哆嗦,抱著藍止的時候幾乎像要把他的胸腔捏碎,讓藍止既心疼又痛苦。他只希望能早日到達鳳鳴學院,找到那本能夠幫助簡鏘疏導體內靈氣和噬氣的功法《均衡靜止》,讓他早日康復。

 

這幾天忙活簡鏘,緊急會議的事情他倒是懶得管了。自己是男是女,自己清楚得很。那些人再怎麼召開會議也改變不了事實。

 

而且,那個會議貌似開了好幾天,藍止去過評論區一次,似乎看到有幾封「血書」這樣的東西出現,覺得這些人實在是誇張,決定還是過幾天再管好了。

 

終於,幾日後的下午,三人到達了鳳鳴學院。

 

鳳鳴學院在北部大陸享有盛名五百年,是一個學術性的道修之處。有些道修並不喜歡從屬於任何門派,只喜歡研究術法,提升修為,便來到這裡進修學習。

 

藍止的父親藍天修,便是鳳鳴學院的一個導師,而且是僅有的兩個仙階導師中的一個,平時並和家人住在鳳鳴學院裡。所以,藍止家學淵源,是個妥妥的仙二代,他之所以拜遲肅為師,主要是想接管北行派。

 

藍止的這個做法,藍天修其實是很不欣賞的。作為一個道修癡者,他天性淡泊,並不喜歡各大門派之間的鬥爭,但是藍止本身卻很有野心,對於權勢有很大的慾望,父子之間常有不和。只不過,藍天修早就明白藍止的性格,兩年前就已經放棄,也幫他訂了遲水歆的婚事,算是對他仁至義盡。所以,藍止離家之後,父子二人的交流並不多。

 

馬車停在一所古樸的院落面前,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環境清幽,讓人心神俱是一震。正紅朱漆大門的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提著四個大字,「鳳鳴學院」。

 

「到了。」雲影今跳下馬車。

 

藍止和簡鏘也隨之從馬車上跳下來。簡鏘看著面前的院落,臉上現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這是藍止第一次到鳳鳴學院,卻完全不能露出不熟悉的樣子,心中不禁慘淡。看門人一看到藍止和雲影今,立刻驚喜道:「藍公子回來了!雲公子也來了!」

 

「喲,吳叔。」雲影今立刻面帶笑容,像見了熟人一樣打招呼。他年少時曾經在鳳鳴學院住過幾年,正是在這裡認識藍止的。

 

藍止冷著臉不說話,心中有點忐忑。他估計以前的藍止態度就是這樣冰冷的,但是到了這個到處是熟人的地方,他真怕露出馬腳。

 

藍止不敢在前面帶路,只管在後面陪著簡鏘,讓雲影今一路前行,到處笑著和人打招呼。

 

行了很久,三人來到一座十分幽靜偏遠的院落面前。

 

藍止這次回家並沒有事先通知,一個小丫頭從裡院出來倒水,一看到三人,立刻紅著臉跑了進去。

 

藍止:「……」

 

簡鏘漠不關心。

 

雲影今歎道:「她……小杏……幾年前曾經喜歡過我,想不到現在竟然變漂亮了。」

 

誰都喜歡你,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不喜歡你。

 

有雲影今和簡鏘兩個外人在,藍止對這裡不熟,也不敢貿然闖進去,三人只好在外面等著。不多時,裡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疾步走了出來。

 

先出現的那個年紀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髮髻樸素,身著淡青色長裙,風姿綽約,面貌與藍止有三四分相似,滿面驚喜:「止兒回來了。怎麼不早說?」

 

接著,她眼角含淚,撲到藍止身上哭了起來。兩年沒見親生兒子,思念之情必然是氾濫成災。

 

藍止尷尬地任她抱著,心中又是愧疚。自己把人家兒子的身體佔了,實在不知道如何自處,只好問候道:「母親安好?」

 

婦人身旁一個少女拉著她:「娘親,這裡有客人,還是回屋說話得好。」

 

藍止轉頭看這少女,眉目之間與自己有五分相似,實在是人間絕色,儘管比不上秦寧心,卻也是一等一的美女,正是藍止的親生妹妹。

 

這個女子,便是簡鏘的十美人之一,藍馨了。簡鏘黑化後為了功法來到鳳鳴學院,結識了藍馨,後者幫著簡鏘找到《均衡靜止》,隨即被推,在地下室裡上演了一場活色生香。

 

現在這東西對她還有沒有感覺?藍止立刻轉頭看了看簡鏘。

 

簡鏘剛才抬頭看了藍馨一眼,覺得這女子和藍止長得有些相似,卻遠不如藍止好看,又忍不住想再仔細看看藍止。

 

於是,兩個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就這麼糾纏了一會兒。

 

雲影今皺眉看著二人。

 

藍止輕咳一聲,轉頭向藍夫人尷尬道:「娘親在外面站著辛苦,不如到裡面說話如何?」

 

「看我這沒用的。」藍夫人一邊擦淚,一邊轉頭像雲影今道, 「影今也來了。」

 

雲影今連忙問好。

 

藍夫人又轉頭向一身黑衣的少年道:「這位是?」

 

藍止尚未答話,只見簡鏘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來一個錦盒,向藍夫人笑道,「初次拜訪藍夫人,帶了點小小禮物,希望藍夫人喜歡。」

 

說著,他把錦盒打開,裡面是一對玉鐲,玉質光潤柔和,不但是上等的美玉,似乎還有濃郁的靈氣。

 

藍夫人有些驚訝:「這是?」

 

簡鏘:「靈源附近出產的玉石打造而成,對皮膚好,戴在身上也有助修為。」

 

藍止:「……」 這禮物也太重了吧,沒個萬兒八千買不到。問題是,他哪裡來的錢?

 

雲影今皺眉看著二人。

 

藍夫人也是驚訝,卻連忙收起表情,心中卻已經對簡鏘有了無數好感,笑道:「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

 

一邊笑著,一邊起步向裡院行去。

 

簡鏘連忙跟上:「叫席景。今年虛歲十八。」

 

「好懂事的孩子。又長得如此俊俏。」藍夫人笑得十分開心,「若我家止兒像你一樣聽話該多好……」

 

藍止皺著眉頭和雲影今對望:「……」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人在身旁溫柔道:「大哥還是進去說話吧。」聲調甜美動聽,語氣卻有些疏遠。

 

「妹妹可好?」藍止的聲音恢復淡漠。原來的藍止與藍馨性格並不相投,他也就沒必要套近乎。

 

「謝大哥關心。很好。」藍馨溫和道。

 

藍止看著藍馨,突然覺得簡鏘實在是太過幸福。這麼美麗溫柔的女子,無論給誰都是求不來的姻緣,卻要變成他一時興起下的玩物。

 

「進去吧。」藍止依舊冷漠。

 

**********

 

藍夫人立刻命人忙活晚飯,傍晚時分,一桌酒席已經擺好。五個人一邊聊天,一邊等著藍天修回來。

 

藍止生怕藍夫人說起小時候的事,不敢多話,只是擺著一副棺材臉,或者點頭,或者搖頭,偶爾說上一兩句,全靠簡鏘和雲影今周旋。

 

簡鏘明明疼痛得連頭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卻一臉笑容地陪藍夫人說話,有問必答。藍止看著他,不禁有些心疼,趁人不注意,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

 

雲影今皺眉看著二人。

 

終於,當天邊的夕陽完全落下,天空中只剩下彩霞的時候,一個身著靛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

 

全家人連忙起身,藍夫人迎了上去,笑道:「老爺可回來了,看看誰回家了。」

 

藍止頭皮發麻地望著眼前挺拔俊逸的男子:「父親安好?」

 

藍天修似乎愣了一下,馬上又恢復平常,垂著頭走向飯桌,慢慢坐了下來:「開飯吧。」竟是理也不理他。

 

藍止尷尬萬分,只聽雲影今笑道:「多年不見,藍修士可安好?」

 

「嗯。」藍天修淡淡應著,「吃飯吧。」

 

眾人連忙坐下來吃飯。

 

藍止本來就說得不多,此時更是不敢多話。藍止和他父親的關係,他只是在大綱裡提了一句:脾氣不甚相投。

 

想不到不相投到這個樣子。藍止淚流滿面。

 

慢慢的,一個人在桌下握住自己的手,讓藍止莫名有些臉紅了起來。

 

……其實自己倒也一點不傷心啦。

 

雲影今、簡鏘和藍夫人三人連忙調節氣氛,讓席上終於熱鬧起來。

 

藍天修低頭吃飯,一言不發。過了半晌,正在熱鬧的當口,他突然打斷桌上人的說笑:「你既然已經決定在北行派扎根,今年就趕快把婚事辦了。」

 

那聲音似乎有許多鬱悶,登時把剛才熱絡的氣氛全部降到冰點。

 

席上的人全都愣住。簡鏘慢慢攪動著碗裡的粥,垂著頭不看藍止。

 

藍止:「……」

 

怎麼又是逼婚啊。

 

「這門親事是你當時想要的。那遲肅看在我的名聲上,自然巴不得。你既然已經得償所願,趕緊把婚事辦了,你娘親等著抱孫子。」藍天修的聲音仍是不善。

 

藍止委屈起來:又不是自己想成婚的。

 

「正巧遲掌門也這麼說呢。」雲影今連忙打圓場,笑著搭著藍止的肩膀,「藍賢弟,今年要喝你的喜酒了。哈哈哈哈……」

 

藍止:「……」

 

他真想揍這個雲影今一拳。

 

簡鏘攪著碗裡的粥,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藍止:「……」大家都別這麼陰陽怪氣的好麼?QAQ「如此,就這麼說定了。」藍天修道,「這次回去就開始商議吧。」

 

藍止:「……還需從長計議。」

 

**********

 

晚飯過後,藍夫人連忙為三人準備好了房間,讓他們趕快去休息。

 

連日以來長途跋涉,藍止好好跑了一個澡,披著一頭濕潤的頭髮,慢慢在房中晾乾。他坐在床上,抱膝望月發了一會兒呆,取出懷中的玉牌。

 

現在總算是該出結果了吧。

 

【藍止是男人的證據主要有四個。第一,熱吻兩小時的時候,男主的嗶嗶明顯和什麼東西碰撞了一下。第二,這一章裡男主發作的時候,正文描寫「簡鏘身下不斷與一樣硬物摩擦,不多時那物卻又抽離」,什麼是硬物?不必我說了吧?第三,他一直自稱是男人。第四,文中他媽的到底什麼時候說他是女人了!】【1樓:我已經默默讀你們的評論很久了,看到你們這麼high,都不忍心破壞你們的幻想。我不知道你們到底為什麼認為他是女人。他已經接近二十歲了,身高和男主差不多,體型上都不是女人啊!】【2樓: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3樓:這是男頻文,是不可能有男人和男人的吻戲的】【4樓:樓主和1樓滾出去】【5樓:藍止是女人的證據也很多。她一直不讓男主脫她的衣服,除了親吻什麼也不讓男主做,這不就是女人才會做的事?】【6樓:藍止是女神】【7樓:必須是啊】

 

8樓:我好想聽作者親自回復,確認她是女人的事情】【9樓:求作者回復!】【10樓:大大出來說句話!保證不打死你!】【11樓:問題不大。敢在男頻發文,要把男男親吻的劇情寫出來,就要有死的自覺】【12樓:就算萬一真的是男的,現在還可以改啊大大!】【13樓:求讓藍止是女神大大!】【14樓:+手機號碼】

 

15樓:死變態作者看我亮晶晶的眼睛,一定要是女神啊】【16樓:同求】……

 

54樓:藍藍,我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但是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生日蛋糕】藍止默默:就算他想回復,系統也沒有給他這個功能。而且,藍止是男是女早已經成為不可改變的事實,求……是沒用的。

 

他剛想繼續看下去,卻聽到房間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這種規律,必然是簡鏘無疑。

 

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身穿白色輕便長袍之人走了進來。簡鏘似乎也剛剛沐浴過,渾身散發皂香,濕潤的頭髮披在腦後,把衣服打濕了一大片。

 

他舉了舉手中的兩個酒杯和懷中的一罈酒:「想和師兄喝兩杯如何?」

 

藍止:「……」

 

 

 

☆、第40 《道魔至聖》評論區第一次緊急會議的召開(下)

 

 

 

「我想睡覺。」藍止冷著臉,不是太爽。這幾天每天要照顧這東西,根本沒有睡好。

 

「那……也好。」簡鏘的神色黯了黯,「我以為喝點酒,身上的疼痛也能緩一些。師兄睡吧。」說完就要往外面走。

 

藍止莫名地又覺得心疼起來:「慢著!」

 

簡鏘背對著藍止停下腳步,嘴角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微笑。

 

「喝一點吧。」藍止終於無奈地妥協。

 

簡鏘轉身抱著酒罈,臉色又瞬間恢復蒼白,在月色下越發顯得可憐。藍止不忍道:「喝點吧。喝點等下可能就不會發作了。」

 

「嗯。」

 

「過來跟我坐著。」藍止又招手。

 

這幾天真是讓勞資心疼死了。明天一定要去找那本功法給這東西。

 

簡鏘移身來到藍止身邊坐下,把酒罈和酒杯放在地上,輕輕靠在他的身上。

 

既然要喝酒,那就不能苦著臉。藍止倒了酒,遞給簡鏘一杯,自己先喝了一杯。簡鏘笑著,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兩人剛要開始暢飲,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讓二人一怔。簡鏘皺了眉,望著門口的眼神有些陰暗:「三更半夜敲門打攪人休息,師兄大可不必管。」

 

藍止:「……」打攪我休息的好像不是別人,就是你。

 

「進來。」藍止發話,心中也在猜測來人是誰。

 

門一開,藍止頓時有些後悔。

 

門口那人卻是一愕,激動道:「他也在?你們為什麼在一張床上!」

 

來人正是雲影今。

 

簡鏘半躺在床上,端著酒杯輕靠在藍止身上,不緊不慢地品著,半瞇著眼睛看也不看門口。

 

藍止黑著臉:「他晚上身體疼痛,過來我這裡喝酒——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看這情況,暫時還是不要說晚上抱著一起睡的事情了。自己和死種馬的感情之前有過誤會,現在卻十分純潔,但是理解不了的人會扭曲他們這種近似於兄弟的親密感情。

 

簡鏘輕輕環住藍止的腰。

 

雲影今的神色更是複雜,甚至有點震撼:「我……從沒看過兩個男人可以這樣……」

 

藍止冷冷地打斷他:「你什麼事?」

 

「啊。」雲影今終於回歸平靜,臉上突然帶了一點神傷,小聲道,「那個……我要離開幾天。」

 

「出什麼事了?」離開不是問題,怎麼離開得這麼難受?

 

雲影今不說話,蹙著眉慢慢走過來,接過藍止的杯子,倒了一杯之後一飲而盡,接著再倒一杯,自顧自地喝起來。

 

簡鏘瞇了瞇眼,仍舊不說話,環著藍止的胳膊卻收緊了一些。

 

藍止黑著臉。一個兩個都不說話,滾回自己房間別來打攪他休息可以嗎?

 

幾杯酒下肚,雲影今的話多了起來,心痛叫著:「雲可……」

 

藍止歎一口氣。又是那個女人。

 

「雲可就在附近。」雲影今端著酒杯低下頭,取出一塊靈石握在手心,只見那靈石泛著淡淡的紅光,「這是我專門為雲可打造的靈石,不知已經亮了幾天了,我剛才才看到。」

 

藍止有些驚訝:「她在附近?」

 

雲影今又自顧自地喝起酒來,皺著眉悶不作聲。喝了一會兒,他又停了下來,呆愣著自言自語:「她來北部大陸做什麼?難道……來找我?」

 

藍止:「……」

 

雲影今的喉頭動了一下,又低下頭喝起酒來,聲音帶傷:「我卻不知道還想不想見她……」

 

藍止輕聲歎口氣,終於接過簡鏘的杯子,倒滿酒也喝了起來。柯雲可豈止是雲影今喜歡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讓簡鏘動了情的人。

 

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主,是藍止心中的夢中情人。

 

只是她為什麼來到北部大陸了?來做什麼?

 

藍止和雲影今一杯又一杯地對飲。

 

簡鏘帶過來的酒似乎後勁很大。雲影今酒量好,但是十幾杯下肚之後,已經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慢慢地哭了起來:「雲可,雲可……」

 

藍止酒量不好,幾杯酒下肚就有些微醉,白皙的面皮泛著淡紅,輕靠在簡鏘身上,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推給他:「喝了。」

 

簡鏘盯著藍止,接過他手中的酒杯,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下去。

 

雲影今自顧自得喝,已經有些不省人事,倒臥在地上哭個不停。藍止只覺得微醺的感覺實在舒適,靠在簡鏘身上,取出懷中的玉牌,慢慢地刷著。

 

簡鏘的手臂環著他,也不說話,仍舊細細地品酒。

 

【姐妹介紹我來看的。聽說男頻文裡有男男親吻。我好興奮!】【1樓:注意這文好多天了,根本就是耽美好麼,那幫人還死不承認】【2樓:興奮!期待藍藍脫下衣服的那一天】【3樓:好星湖】【4樓:小簡加油!拿下藍藍!】

 

5樓:竟然在男頻文看到耽美,我可以說比在女頻看更有感覺嗎?】【6樓:+1】……

 

12樓:為小簡鼓勁!在一起在一起!】

 

藍止皺著眉,覺得自己是男是女根本改變不了太多。無論如何都會有人在YY。他滑動著屏幕,繼續往下看。

 

【雖然很多證據顯示藍止是男的,但是男頻文裡出現兩個男主接吻的鏡頭,我實在還是難以置信。這個作者除非不想活了。】【1樓:藍美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他若成了男的,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2樓:大家別急。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我們要盡全力讓作者知道我們的難受和心痛】【3樓:我決定寫「血書」,讓作者知道事情的嚴重性】【4樓:血書……誰的血?】【5樓:用紅墨水吧,真用血不是有病?】

 

6樓:聯合上表啊】

 

7樓:讓作者感受到我們真誠的心,讓藍藍變成女孩子】【8樓:必須要是女的啊】【9樓:等等,作者是女的還是男的?別是一個腐女啊】【10樓:9樓的話有道理,萬一他是腐女怎麼辦?】【11樓:血書寫好了,怎麼發?】【12樓:在微博艾特他吧】

 

13樓:怎麼辦有沒有人知道作者是男是女,是直是彎?】【14樓:求人肉高手快去查查!】【15樓:+1 快去查查 百度上根本沒有什麼信息啊!是個真空】……

 

29樓:我已經把作者人肉出來了!是個男的!男的!我還把他幾年前寫過的情書都找出來了!還有相片!肯定是直的!臥槽嚇死我了】【30樓:謝謝29樓!剛才把我也嚇一跳】【31樓:29樓萬歲!放心了】【32樓:直男不會在男頻寫眈美的,放心了放心了】【33樓:29樓麼麼噠】……

 

45樓:29貌似是電腦高手啊,最近沒資源了,29樓有沒有資源能分享?】【46樓:同求!woshibiantai@163.com】【47樓:jiaowodajj@qq.com 1】……

 

63樓:還是希望作者能親自回復一下啊,這樣才能真正安心】【64樓:是啊,我把血書都艾特你了,你倒是說句話,讓吾輩安心】【65樓:求作者回話】【66樓:求作者回話 1

 

67樓:+2

 

……

 

68樓:+電話號碼】

 

藍止的眼睛突然瞇起,緊緊盯著下一條回復。

 

69樓:作者回復:安啦,這文是男頻文,怎麼可能讓大家失望】【70樓:作者終於出來說話!!!大家快來看!!】【71樓:作者萬歲!看到大大的回復,我差點哭了啊】【72樓:嚶嚶嚶完全放心了】……

 

102樓:今晚可以放心擼管了】

 

103樓:藍藍我來了】

 

104樓:麼麼噠】

 

藍止黑著臉把玉牌收起。宅男們放心了,看來《道魔至聖》評論區第一次緊急會議終於有結論了。這都是個球啊!為了留住讀者,系統連這種爛招也出。

 

他簡直不能想像,萬一自己有一天的性別暴露,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雲影今已經坐了起來,還在喝著,卻已經醉得完全意識不清了。藍止接過簡鏘手中的酒杯,也接連灌下三杯,頭暈地靠著簡鏘,輕聲道:「你也喝啊。」

 

簡鏘仍舊不發一言,手臂收緊,又端了一杯酒放在藍止唇邊。

 

藍止皺眉:「不想喝了。」嘴巴一開,唇邊的酒杯卻立刻堵上,不由分說被灌下一杯,弄得他更加暈頭轉向起來。

 

雲影今突然向藍止撲了過來,口中喃喃:「雲可,雲可……」說著就要抱著藍止的頭親吻。

 

還沒有碰觸到,簡鏘把藍止往床上一拉,避過雲影今的擁抱,又將雲影今猛地一推,自己站了起來。他拉著倒在地上的雲影今的衣領,拖拖拉拉地把雲影今拽出門外,拖過花園,丟到水池旁邊。

 

簡鏘默默看著雲影今,只見他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口中兀自睡著旁人聽不懂的話,終於面無表情地回到藍止裡,把門鎖好,雙手一揮結上了一層結界。

 

藍止趴在床上,輕輕喊著:「我的靠墊呢?哪裡去了?靠墊呢?」

 

簡鏘坐到床上把藍止扶起來,讓他靠著自己,又倒了滿滿一杯酒,逼著他喝了下去。

 

 

 

☆、第41 昨夜沒出什麼事情吧——你說呢師兄

 

 

 

「我醉了……」藍止抱著簡鏘的脖子,氣喘吁吁地看著他。

 

簡鏘一手摸著藍止的後腦,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窩裡,一手端著酒杯抿著,面色陰晴不定的像是在思索。

 

「抱枕這麼硬……換一個……」藍止生氣地撕扯簡鏘的衣服。

 

簡鏘端著酒杯,終於仰頭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慢慢抬起藍止的頭,在他有些迷濛的注視下吻上他。

 

「嗯……又要親親……」藍止皺眉往後退著,脖子卻被人架住,終於鬆開牙關深吻起來,慢慢地變得迷醉,閉上眼睛不再抗拒。

 

兩人唇舌交纏,緊緊抱著對方,都有些欲罷不能,沉浸其中。

 

「師兄為什麼帶我來鳳鳴學院?」吻了好一會兒,簡鏘意猶未盡地鬆開藍止的發腫的嘴唇,低聲問話。

 

「我忘了……」藍止皺眉思索一陣,冷冷道,「關你什麼事?」

 

簡鏘端起一杯酒,再一次向著藍止強硬灌下去。

 

「唔……」藍止仰著頭,喉頭上下移動,不得已把口裡湧進來的酒嚥下,目光渙散地發軟倒在簡鏘身上。

 

「是為了《均衡靜止》?」簡鏘扶著藍止的頭。

 

「對……」藍止有些難受,「我老了,竟然這麼容易就忘了。」

 

「《均衡靜止》在哪裡?」

 

藍止慢慢抬起頭,陰沉著臉仔細觀察了簡鏘一會兒,冷冽道:「我告訴你,你不許告訴那東西!」

 

鳳眼瞇起:「不告訴那東西。」

 

藍止抱著簡鏘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就是這樣,你到了那裡之後,會遇到一個謎之結界,要用靈力在上面畫出一個「靜」字,才能破除。知道是哪個「靜」嗎?我告訴你,是安靜的靜,不是竟然的竟,也不是乾淨的淨,知道嗎……」

 

「師兄是怎麼知道《均衡靜止》的?」鳳眼微沉。

 

藍止堅定的搖頭:「不說。」

 

簡鏘又一次吻上他,慢慢拉著他坐到自己身上,手指靈動地鬆開他的腰帶,一邊低聲誘哄:「告訴我。」

 

「不說。」藍止拉著他的手,怒道,「不許扯我褲子。」

 

「師兄對我疼痛的事情完全不驚訝,似乎早就知道。」簡鏘的目光幽沉,輕輕分開他的雙腿,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師兄對我的事情似乎知道得很清楚?」

 

「唔……」藍止有些難耐地動了動,腰卻被摟得更緊,突然笑了一下,「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如何知道的?」簡鏘停頓了一下,終於又在裡衣摸著藍止光滑的背,一節一節按壓著他的脊椎。

 

「不說。」藍止緊抿著唇。

 

「你能把意識留在我身邊?」面前的鎖骨精緻優美,簡鏘低下頭,在上面細細啃咬,呼吸逐漸有些急促。

 

「胡說。」藍止抱著簡鏘的脖子,「不是。」

 

「有人告訴你?或者你能感知?」

 

藍止堅定地搖頭。

 

「你看得到?有法寶?」簡鏘抬起頭。

 

藍止不說話了。

 

「什麼法寶?」簡鏘半瞇著眼睛盯著他,突然撿起掉落在床上的玉牌:「這個。」

 

藍止委屈地死死拉著玉牌,一句話也不說。

 

簡鏘把藍止緊緊抱在懷裡,身下身已經十分腫脹,隔著褲子慢慢在藍止雙腿之間蹭著:「告訴我怎麼看玉牌。」

 

藍止被蹭地得難受,終於搖擺著腰,喘息道:「你看不到,永遠也看不到……」

 

兩人終於不再說話。

 

簡鏘把藍止放倒在床上,和他抱著扭在一起,身下不斷蹭著,低聲沙啞道:「師兄今天好浪。」

 

「嗯……」藍止意識不清。

 

簡鏘低頭吻他一陣,把藍止放開,解開自己的腰帶。

 

硬上是絕對不行的,這個人醒來一定大怒,可能會殺了他再自殺。明明喝醉了之後浪得可以,白天卻一副高冷到要人給他立貞節牌坊的樣子。簡鏘抓著藍止的手握上自己的,在他身上趴了下來。

 

……

 

屋裡低沉的喘息聲持續了許久。終於,簡鏘從藍止身上爬起來,一邊擦乾,一邊看著身下人醉得酡紅的臉。

 

「手好酸,可是怎麼不爽啊……」藍止委屈著小聲低語。

 

簡鏘把藍止抱著挪到床裡面擺正,為他蓋上一層薄被,靜悄悄地下了床。

 

「我手好酸,但是沒爽到啊……」藍止猶在難受,也有點困惑。

 

簡鏘撿起玉牌,微蹙著眉在手中把玩:「別人都看不到麼……」

 

長久以來的懷疑終於確認,簡鏘臉上的表情複雜又晦暗不明,把玉牌收在懷中,看了藍止一眼,隨即打開窗戶飛了出去。

 

今夜,他還有事情要做。

 

**********

 

《均衡靜止》這部功法的名字,刻在了九階魔器的內壁。一旦自毀經脈進行重修,修煉者必須用此功法進行調息,將靈氣和噬氣融合,否則修煉者必定疼痛萬分。

 

按照墨離為簡鏘打聽的消息,《均衡靜止》就藏在鳳鳴學院的地下藏書室裡。那裡有一小部分魔修的卷軸,是北部大陸唯一有魔修術法和功法的地方,以月階的謎之結界保護著。

 

結界的階品並不算太高,因為那本來就是為了方便年輕的院生進出修習的。

 

謎之結界與普通結界的最大不同,就是不能隨意破壞。就算簡鏘的階品到了月階,開啟結界的方式不對,結界還是會自行引爆,把結界裡所有的東西都炸個粉碎。而開啟結界的方法,向來只有鳳鳴學院的導師和他們手下的三個入門院生才知道。

 

墨離為簡鏘打聽到《均衡靜止》的所在地的時候,就是在他們出發去北行派的前一天。他一聽說《均衡靜止》竟然在鳳鳴學院,心中長久以來不對勁的感覺再也壓不住。

 

太巧了,巧到了刻意的地步。一切關於藍止的事情,都太湊巧了。而且,藍止知道的事情似乎也非常多。

 

月明風輕,簡鏘按照藍止所說,飛快地在空中飛行,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座藏書的小閣樓。他剛才也就是趴在藍止身上那段時間忘記了疼痛,現在早已經漸漸回籠,面色又有些難看起來。

 

小閣樓十分安靜,簡鏘輕輕推門進入,運氣瑞光訣,很快便找到了通向地下藏書室的樓梯。向下走了幾十步,簡鏘終於來到一扇鐵門面前。他的手輕輕一碰,一陣淡藍色的光芒盪開,正是守護地下藏書室的謎之結界。手在空中揮動著,簡鏘以靈力書寫了一個巨大的「靜」字,只見結界果然被撕了一條口子。

 

簡鏘走進去,身後的結界已經慢慢恢復,重新結了起來。

 

……

 

簡鏘在藏書室裡一共呆了將近一個時辰。他不但在找《均衡靜止》,還在十分興奮地尋找其他的魔修術法。自從噬脈被啟發,他一直只能運用九階魔器升階,完全沒有學到任何魔修術法。這一次進來,他大開眼界,隨手選了好幾冊術法卷軸,只等修習完畢之後再還回來便是。

 

他飛速回到藍止房中,只見他已經睡得深沉,立刻在桌邊坐了下來,按照《均衡靜止》所述的方法,慢慢調息疏導體內的靈氣和噬氣,逐漸進入忘我境界。

 

一個修行週期完畢,簡鏘站起來舒展身體,終於呼出一口氣,臉上帶了微笑。

 

疼痛什麼的,果然好多了。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控制體內的靈氣和噬氣。

 

自己拿了藍止玉牌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簡鏘心思一轉,把房間裡佈置一番。

 

簡鏘轉頭看看床上的藍止,眼神又暗沉了些,慢慢把外衣脫下來,上了床躺到藍止身邊。他抱著藍止,突然輕聲笑了一下,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舉起藍止的手,在自己身上劃出一道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

 

清晨的陽光照射進房間裡,藍止尚未睜開眼睛,就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

 

臥槽……怎麼回事……

 

腦袋運行了許久,藍止按壓著額頭,終於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現在是在鳳鳴學院自己的家裡,昨夜簡鏘來找自己喝酒,接著雲影今也來了,三個人一起喝酒,喝著喝著……就不記得了……

 

醉了?肯定是醉了。

 

酒量從來沒好過,昨夜自己是捨命陪君子。

 

他慢慢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張十分英俊的面龐,長長的睫毛垂著,就是臉色略有蒼白,似乎一直都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又發作了?

 

藍止連忙抱著簡鏘:「昨晚上發作了嗎……」

 

尚未說完,藍止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呃——身體是光的。背部也光滑,腰也光滑,幾塊腹肌層次分明。藍止的手漸漸下移,摸到了一樣東西,頓時一愣——沒穿,什麼也沒穿。

 

簡鏘猛地睜開眼睛,短暫的訝異之後是一臉的尷尬:「師兄你要摸多久……」

 

藍止心中淚流滿面。

 

他把手移開,默默地把淚水吞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昨夜沒出什麼事情吧?」

 

簡鏘沉默許久,慢慢坐了起來,身上的薄被滑落:「師兄昨夜有些激動了……」

 

藍止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少年蜜色的肌膚上有一條一條觸目驚心的抓痕,傷口很新,青青紫紫一片,莫名的有種凌虐的美感。

 

藍止抬起手來,只見自己的指甲裡有不少血跡,委屈地難以言喻:「我昨夜好像……」

 

「我昨夜疼得厲害,掙扎不開……」簡鏘垂下頭,「師兄一直想和我……」

 

「我……」藍止感覺要哭出來了。

 

「昨夜師兄教我如何同男人……那個……」簡鏘小聲道。

 

QAQ。勞資那麼賤麼……

 

「可惜我身體還不太好,無法滿足師兄……」簡鏘小心看著他,似乎在委屈求全地討好,「等我身體好點了,我們可以繼續……」

 

「不……不……」藍止覺得眼睛濕潤起來。

 

 

 

☆、第42 真女主的現身

 

 

 

「我……昨晚做到什麼地步?」藍止的聲調有些亂了。

 

簡鏘低著頭,似乎有難言之隱:「也……沒做許多,就是幫著我……」

 

「幫著你?」藍止真的要掉眼淚了。

 

「幫著我……了一次。」簡鏘小聲道,「我一開始掙扎不開,後來……你也知道……」

 

QAQ。勞資要死了。不是開玩笑,不是誇張。是真的要死了。

 

藍止在床上翻著,心中十分後悔:玉牌呢?玉牌呢?昨夜喝酒實在是太多,太誤事了。

 

簡鏘皺眉看著藍止:玉牌這個東西,暫時是不能還給他的,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藍止的目光在房間裡四處一掃,立刻瞇起眼睛:「昨夜怎麼回事?為什麼房間裡有些亂?」

 

「雲影今來過。難道他帶走了?」簡鏘面露疑惑。

 

連門也沒有關好。莫不是半夜有人進來過了?藍止著急起來,拉開被子想下床找。

 

簡鏘連忙拉著他,哄道:「師兄先別急。你找那個玉牌有什麼用?」

 

「我……」藍止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道,「我需要看看……」

 

「看了之後有幫助?」簡鏘皺著眉。

 

「沒有……」藍止欲哭無淚。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他就算去看玉牌也沒辦法修改文章。

 

可是真的好怕啊。會不會鎖?會嗎?昨夜的尺度有點大,但是畢竟沒有做到最後一步,應該不至於馬上被系統鎖文,而是讓人評審。他只希望那幾個評審到這一章的可以放過他。

 

簡鏘看著藍止,目光有點複雜。

 

藍止跳下床仔仔細細地在房間裡翻著,過了半天終於坐了下來,沉思半天道:「玉牌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誰偷了?藍家的人?

 

簡鏘輕拍著藍止的背:「沒玉牌也能過日子的。」

 

「嗯。」過了半天,藍止終於點點頭,心中仍舊擔心不已。事到如今已經毫無辦法,就算找到玉牌也無濟於事。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這一天能夠平靜度過,讓他看得到明早的太陽。

 

過了這一關,再去考慮誰偷了玉牌的問題吧。

 

**********

 

兩人穿好衣服走出臥室,只見不遠處雲影今迎面走了過來,扶著額頭似乎痛得很:「你們醒了!你爹叫我們去書房。」

 

藍止強自撐起冰冷的面孔,僵在原地不敢邁開步子。書房在哪裡?

 

雲影今已經轉身在前面走著帶路,仍在不斷咕噥:「昨夜誰把我丟在池塘邊的……」

 

簡鏘慢慢跟在藍止身旁,在他耳邊輕聲道:「昨夜師兄對我做的事情,師兄是怎麼想的?」

 

藍止紅了臉:「……」別再提了行嗎?臥槽他真想看看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QAQ

 

簡鏘:「……」

 

藍止尷尬道:「我昨夜醉了。」

 

「嗯。」簡鏘輕輕笑道,「一句醉了就行了啊……」

 

那你還要怎樣!幫你擼個管還是勞資自己吃虧了好麼!

 

院子不大,三人很快來到藍天修的書房前站定,雲影今硬擺出一臉笑容,簡鏘仍舊安靜面無表情,唯有藍止心中十分拘謹。

 

三人一同走進來請安。

 

藍天修正在面向窗口,背著手不知在想什麼,一聽到三個人的聲音,轉身在桌前坐下,向藍止道:「你兩年未回家,今天先在鳳鳴學院到處拜訪一下,尤其是宋修士,也是影今的導師,今早就去請安。」

 

「是。」

 

「你們二人也跟著去吧,影今都是認識的。你年紀輕,多認識這些成名的修士有百利而無一害。」

 

簡鏘忙道:「是。」

 

藍天修又安靜了一會兒:「你們兩個都出去吧。藍止留下來。」

 

雲影今忙道:「是。我們先出去了。藍賢弟等下去我們房中找我們,一同去拜訪請安。」

 

藍止點點頭,心中不願。這個人一看就是就是要教訓自己啊,談話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兩人終於走了出去,藍止戰戰兢兢地等著藍天修發話,只見他坐著翻了半天書,才道:「你進來的修行如何?」

 

「星階上品,尚未巔峰。」

 

藍天修皺眉:「你我資質相仿,我像你那麼大時,已經是月階。你怎麼如此不濟?」

 

藍止:「……」

 

「整日忙北行派那些俗務,耽誤修煉,將來如何自保?」

 

「父親教訓得是。」藍止只好道。

 

藍天修又沉吟一會兒:「你前些日子被魔修擄走一事,我已經知道了,卻沒有告知你的母親,怕她擔心。你的性格一向孤高冷漠,不重情。這次竟然回來看望你娘親,希望是這一次的事情讓你有些頓悟。」聲調有了點微不可見的哀傷。

 

「是。」藍止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留下來一段時間吧,我助你衝上月階才走,順便教你兩部我自己研究出來的新術法。你儘管看不起父親這個道修癡人,卻不知道多少人想拜我為師。」

 

「是……」藍止頭皮有點發麻,「兒子兩年前不懂事。」

 

藍天修歎口氣:「你若接管北行派,只怕事情會越來越忙。你娘親想你想得厲害,要記得時常回來看看她。」

 

「是。」

 

藍天修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話要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揮揮手道:「去吧。」

 

藍止連忙從書房裡退了出來,只見藍天修再一次面向窗口站著沉思,背影孤單,說不出的蕭索。

 

**********

 

藍止想:回家就是要到處走動著拜訪,這個是肯定逃不了的了。

 

他找了簡鏘和雲影今,按照藍天修所訓,先到了宋城的院子裡拜訪。宋城是鳳鳴學院另外一個仙階導師,成名已久,在鳳鳴學院已經待了快要一百年的時間,桃李滿天下。

 

雲影今完全是靠了關係才得以拜他為師,又不太專心,儘管資質不錯,卻也算是他最沒出息的學生之一。

 

三人在門口通報,不多時,一個丫環走出來紅著臉道:「修士請各位進去。」

 

雲影今似有感歎:「白鳳……越長越漂亮了……她以前喜歡過我……」

 

藍止:「……」這倒還有完沒完?

 

三人終於來到大廳,只見一個頭髮花白、樣貌清矍的老人正坐著和一個女子說話。那女子一抬頭,便吸引了藍止的目光。

 

燕然。絕對是她沒錯。

 

只見她身高足有175,長得十分中性,死男似女,卻絲毫沒有讓人不舒適之處,只覺得英姿颯爽,十分奪人心神。

 

咳咳。這妹子,就是藍止大綱裡唯一的百合,和藍馨本來是一對。簡鏘先推了藍馨,引得燕然大怒,前來挑釁,結果也被推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一種讓宅男們非常喜聞樂見的三飛局面。

 

幻想什麼的,總是美好的,和現實不同的,不然怎麼叫爽文捏?

 

「師兄覺得這不男不女的很好看?」簡鏘在藍止耳邊輕聲道。

 

藍止:「……」不男不女?你在大綱裡推得很高興呢。

 

雲影今連忙向宋城行跪拜之禮。藍止和簡鏘站在一旁,也恭敬行禮。

 

宋城笑著叫三人入座,一邊客套,一邊慢慢問著三人的情況,又介紹道:「這是燕然,我門下的大院生,等下叫她陪著你們到處走走,也順便切磋交流一下。」

 

「是。」藍止道,看了燕然一眼,只見她一臉肅然的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客套了半天,藍止覺得應該要走了。正要開口,門口卻傳來一陣玉珮叮噹碰撞之聲,聲音清脆動聽。眾人聞聲向門口望去,只見淡粉色的輕紗飄動,門口走進來一個足以讓秦寧心失色的絕代佳人。

 

藍止看得移不開目光。這是誰?不但是相貌絕頂,這女子還帶了一種懾人心神的氣質。

 

少女款款走進來,向坐在正座的宋城拜倒:「多謝宋修士救命之恩。雲可不勝感激。」

 

「嗡」的一聲,藍止什麼別的也聽不見了。

 

柯雲可。

 

藍止環視房中,只見雲影今直直盯著她,一臉受傷,不想看又忍不住看。他再看向簡鏘,只見他半瞇著眼睛看著柯雲可,竟然露出一絲陰狠之色。

 

「你怎麼了?」藍止微微訝異,向簡鏘輕聲道。

 

簡鏘:「……」

 

藍止皺眉。

 

「這個女人……師兄離她遠點。」簡鏘仍舊盯著柯雲可,終於發話。他讓藍止離女人遠點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卻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嚴肅。

 

「怎麼了?你見過她?」藍止又忍不住輕聲問。

 

「……」沉默了一會兒,簡鏘在椅子下輕輕握住藍止的手,輕聲笑道,「師兄放心,無論出什麼事情,我一定護得師兄周全。」

 

藍止:「……」勞資又臉紅了腫麼破?

 

兩人在椅子下面十指交纏,藍止想到昨夜的事情,越發心神不寧。不行!晚上趕快去找《均衡靜止》,這東西把身體調養好就不用跟著自己睡了!一定是這個問題!

 

宋城向著藍止三人笑道:「這位姑娘名喚柯雲可,雖然是一位魔修,噬脈卻天生有殘損,不得修煉。她被魔修所傷,我便一時側隱心起救了她,讓她修養好之後再回西部大路。」

 

藍止:「……」 是見色心起吧,若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受傷,你也未必帶他回來。

 

只見少女轉過身來,看了看藍止和簡鏘,盈盈笑道:「這便是大名鼎鼎的北行派大弟子,藍止藍修士?小女久仰大名。」

 

藍止站起來:「不敢。」

 

「老師繼續聊,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話音未落,雲影今已經站起來走了出去。

 

氣氛立刻尷尬起來。宋城皺著眉,似乎非常不滿意。

 

藍止:「……」

 

安靜中,簡鏘也站了起來,笑道:「我們也有要事,還是向宋修士作別為好。」

 

宋城淡淡發話:「去吧。」

 

藍止:「……」

 

柯雲可靜靜地站在一旁,微笑地盯著簡鏘和藍止不放。

 

 

 

☆、第43 地牢之內的幻境

 

 

 

整個下午都在拜訪故人中度過,藍止慶幸自己的殼子有這樣一副好性格,所到之處只管打聲招呼之後便坐在一旁作冰山狀,不需客套,也不需噓寒問暖,凡事全靠雲影今應酬。

 

到了美麗的黃昏,當夕陽和新月一起掛在天空中的時候,藍止終於鬆了口氣。整整一天了,文章審核應該已經結束。自己還活著,說明大禍沒有釀成。

 

知道自己躲過一劫,藍止總結經驗,決定今後一定要和簡鏘守禮。當務之急便是趕快找到《均衡靜止》,讓他解除身上的痛苦,不再與自己同睡。

 

晚飯過後,月亮升上了枝頭,藍止望著窗戶外已經完全安靜下來的暗夜,向簡鏘道:「今夜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簡鏘:「嗯。」

 

兩人從窗戶飛了出去,穿過鳳鳴學院的大小院落樓閣,輕巧得在屋頂上跳著,終於來到地下有藏書室的小閣樓。

 

藍止向簡鏘莊重道:「鳳鳴學院有不少適合人修煉的好功法,我們下去『借』幾本。」

 

「……」簡鏘神色有點複雜,「謝師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閣樓,順著樓梯往下走了幾十個台階,終於來到藏書室門口。藍止目前還在星階上品,用了一招破風訣,短暫地使出月階的威力,在空中劃了一個「靜」字,只見結界果然裂開了一個口子。

 

藍止手中運起瑞光訣,話也不說便走了進去,開始四處尋找。

 

他的計劃非常簡單:找到《均衡靜止》,扔在地上顯眼處,讓簡鏘自行發覺。簡鏘知道《均衡靜止》的用處,一定會趁他不注意收藏起來。只要他一把卷軸收藏起來,藍止就可以結束這一天的勞作、回去睡覺了。

 

……

 

一個時辰後。

 

簡鏘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藍止尋找。

 

呃——怎麼找不到了?藍止著急起來。去哪裡了?已經把整個藏書室翻了個遍,怎麼就是找不到?!難道又是被人拿走了?

 

藍止猛地抬頭看著簡鏘,心裡發涼。

 

若是找不到《均衡靜止》,簡鏘不是要繼續疼痛下去?

 

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

 

簡鏘雖然還是一樣可以升階升品,但是每出一次招式,身體都會感到一陣爆裂般的疼痛,再加上晚上的持續發作,簡鏘接下來的幾十年,情況苦不堪言。

 

藍止不由得愧疚起來:這些痛楚,都是他造成的。不但如此,簡鏘還肩負著身為男主、解救這個世界的重任。這樣的道路要他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實在是艱辛得很。

 

又翻找了半個時辰,藍止終於垂頭喪氣地站著,心中苦惱之極。

 

「我對不起你。」他垂著頭,皺著眉喃喃自語。

 

簡鏘:「……」

 

藍止深吸一口氣,低頭沉思,身體像風化了一樣。

 

……

 

過了許久,藍止終於抬頭看著簡鏘。

 

簡鏘突然有些害怕,臉上卻看不出表情:「師兄……」

 

藍止慢慢走上前來:「師弟……」

 

簡鏘:「……」

 

「師弟,我們……」藍止看著簡鏘,神情突然彷彿壯士斷腕一般面色蒼白:「以後我們在一起吧。」幾乎是從牙縫中喊出來的。

 

簡鏘的心跳停了一拍。

 

「以後我也不成親了,專門照顧你。」藍止一鼓作氣。

 

簡鏘:「……」

 

「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的。」藍止做著保證,「你的身體會一直疼痛下去。以後我一門心思照顧你。」

 

既然簡鏘身上的疼痛是他造成的,那麼他就要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責任。反正自己真的很疼這東西,和他在一起也很開心,乾脆照顧他一輩子。

 

「……」終於明白了藍止在想什麼,簡鏘緩緩道,「師兄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意義嗎?我們要做什麼,師兄知道麼?」

 

「知道。」

 

「知道就好。」簡鏘緊緊抱著藍止,「知道就好。」

 

藍止莫名的覺得頭皮發麻。

 

……

 

在藏書室裡一無所獲,藍止和簡鏘回到房中,已經快要到五更。一路上簡鏘都在他身邊蹭來蹭去,讓藍止煩悶不已。

 

兩人把門鎖好上了床,藍止覺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多時,一個人的手摸了上來,輕輕捧著他的臉,伴隨著輕微的喘息:「師兄……」

 

臉被掰了過去,炙熱的嘴唇立刻把他封住。

 

藍止有些暈眩,親吻中只覺得一個人欺身上來,已經開始脫他的衣服。同時,大腿被一樣東西戳得發痛——

 

臥槽!藍止猛得清醒,冰冷著臉掐著簡鏘的頸項:「下去。不然扭斷你脖子。」

 

「師兄。」簡鏘的聲音有點委屈,「你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也說知道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

 

「不是那種在一起。」藍止的內心是崩潰的,「我把你當弟弟照顧。」

 

簡鏘安靜了半天:「弟弟麼?不是這種關係麼……」

 

廢話!

 

「師兄……」簡鏘仍在不依不撓。

 

「你說的那個,我還沒有心理準備。」拉扯了半天,藍止筋疲力盡黑著臉道,「暫時必須做兄弟。」

 

簡鏘沉思了一會兒:「師兄喜歡我麼?」

 

藍止哭喪著臉:「沒有……」

 

簡鏘靜默了半晌,終於環上他的腰,輕聲道:「師兄慢慢來,不要急。」

 

藍止:「……」

 

不是應該說,不喜歡就不勉強了嗎?怎麼是慢慢來?勞資很勉強啊,慢慢來也不一定可以啊,沒看出來麼?

 

「我……我還是待你像弟弟一樣。」藍止尷尬地期盼道,「咱們一直做兄弟好麼……」

 

「不著急,慢慢來。」簡鏘打斷他的話,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裡,「師兄會喜歡上我的。我們有的是時間。」

 

藍止委屈:這東西……聽自己說話了麼?剛才那句做兄弟的建議多麼好,他沒聽到麼?

 

兩人終於平靜下來。簡鏘從背後抱著藍止,還是不斷地蹭蹭蹭,似乎興奮得很。

 

藍止臉色發青。

 

「師兄說暫時把我當弟弟看。那將來呢?」身後的人小聲問。

 

「將來再說。」藍止咬牙切齒。怎麼也得混到正文結束,那時候再看是怎麼回事。那時這東西說不定早已經對女人有了興趣,和自己再無糾葛。

 

「嗯。我等著師兄。」簡鏘把臉貼到藍止的後背上,磨蹭了半天,終於入睡。

 

藍止歎了一口氣,終於也疲倦地閉上眼睛。事已至此,先這麼混著吧。

 

……

 

不知過了多久,簡鏘猛地睜開雙目。他看了看在自己懷裡的人,小心翼翼把手抽出,輕手輕腳下了床。

 

房間裡輕紗飄動,窗戶大開。

 

簡鏘望了望窗外,飛身跳了出去,將窗戶關好,又多結上一層結界。他抬頭,只見不遠處站了一個美得讓人沉醉的女子,正在清晨的微明中靜靜看著他。

 

屋裡的藍止翻了一個身,猶自睡得正沉。

 

……

 

「你竟然沒死。」簡鏘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嗯。沒死呢。」柯雲可淡淡笑著,「你當時下手不夠狠心麼?」

 

「是你指使蕭其君把師兄捉去的。」簡鏘的聲音有點冷。

 

「我怎麼使喚得了他?」柯雲可的笑聲有些神經質,「我只不過是告訴他,葉城附近會有高階的修士出現,他可以去抓幾個。」

 

「……」簡鏘把一塊玉牌取了出來,慢慢在手中把玩,「當時師兄失血過多,昏迷在地上。你偷的,就是這塊玉牌。」

 

柯雲可的笑容漸漸淡了,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寒冷。

 

簡鏘輕描淡寫:「這塊玉牌上的東西你看得到?你找它有什麼用處?」

 

「……」柯雲可又輕聲笑起來,「很想知道吧。你師兄有那麼多事情瞞著你,實在對你很信不過。」

 

「你說得對。師兄有好多事情瞞著我。」簡鏘把玉牌收起,聲音突然冷冽起來,「在幻境裡出現的那個人,也是你吧。」

 

柯雲可美目流轉:「那個幻境,讓你受用不盡吧。本來想把你困在裡面好幾天的。」

 

簡鏘臉上露出陰狠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對藍止的喜歡究竟有多少,但是那一次藍止性命危急的時候,他才真的慌了。倘若藍止死,他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麼後悔。

 

於是,在北行派的地牢裡,他自斷雙脈,卻在痛苦之中進入了一個幻境。

 

幻境十分美好,他坐擁天下,想要什麼有什麼,世界裡一片歌功頌德之聲,讓他沉迷了好一會兒,終日飲酒作樂,什麼煩惱也沒有。

 

可是,慢慢的,他似乎覺得這個世界少了點什麼。

 

到底是少了什麼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像什麼也不缺少啊。

 

終於,一天正在喝酒的時候,一張面龐像倒影一樣出現在酒中,讓他癡癡地眷戀了起來。

 

這是誰?為什麼會出現?這麼美的人,他怎麼沒印象?

 

他每日癡癡看著酒杯:看到了這張臉,他才忽然覺得,有了他,世界似乎會更美好。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如果沒有這個人,日子還是照樣過。但是若有了這個人,總覺得生活會美好一些,有趣一些,溫暖一些。

 

他舉著那個酒杯,總也不敢把那杯酒喝下,開始著迷似的到處詢問有沒有人見過這個人,卻被人以怪異的目光看著他,也一直得不到答案。

 

他難道不在這個世界裡麼?

 

他日日夜夜舉著酒杯,越來越對酒杯中的這個面皮白皙的男人沉迷,寢食難安。終於,他瘋狂地想著:這個世界沒有這個男人,我去那個有他的世界,行不行?

 

於是,他開始到處尋找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周圍的人以一種鄙視的目光看著他,手下的眾人都在勸說:主上瘋了嗎?這個世界多麼美好,留下來不好麼?這本來就是你應該過的生活啊。

 

不對。還不夠美好。這個男人出現之前,世界的確已經很美好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有些不滿足了。簡鏘這麼想著。

 

勸說不成,事態終於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人像變了臉一樣開始要殺了他:「死吧。死了主上就留下來了。我們都愛著主上,希望主上留下來啊。」

 

這些人,原來都是這樣的嗎?

 

一邊小心翼翼地舉著酒杯、不讓那個面孔幻滅,他一邊開始和周圍的人作戰。什麼人都想殺他,他四處遊逛著繼續尋找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殺到累了,他捧著酒杯,輕輕吐出一句連他自己也不懂的話:「師兄,你等著我啊……」

 

到底殺到什麼時候是盡頭?

 

終於,世界崩潰著,他看到了天空的裂縫。簡鏘突然有些清醒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才使虛假的吧。真的世界在哪裡?

 

他跳起,向著天空狠狠地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劍痕,天空像蛋殼一樣碎裂了起來。

 

世界的崩潰中,一個女人若隱若現,美得猶如天上的仙子。

 

簡鏘停了下來:「你是誰?」

 

女子婉轉動聽著聲聲乞憐:「那個男人本來就不應該在這個世界裡出現的。你本來是和我在一起的。留下來好不好?」

 

「不好。」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酒杯,「你才是不應該在這個世界出現的。」

 

女人變了臉,歇斯底里地發著慘叫。終於,碎裂的天空一片一片砸了下來。

 

……

 

幻境結束,簡鏘回到了那個讓他作嘔的地牢,意識慢慢恢復過來。幻境中其他人的臉都很模糊,只有這個女人異常清晰。那就是設了這個幻境的人麼?

 

他衝破結界,馬不停蹄地朝葉城奔去。在幻境裡呆了許多天,他已經分不清楚現在是幾天之後了,到底還來不來得及?

 

終於殺了白風揚,他又和青翼纏打在一起。把青翼殺掉之後,他已經身負重傷,跌跌撞撞得來尋找藍止,從遠處卻發現一個女人正蹲在藍止面前取出一柄利刃,向他的心口直刺而去。

 

簡鏘的心臟顫抖起來,第一次感覺到深深的恐懼。這個女人的臉,美得像天上的仙子,他不久前才見過。

 

他不由分說使出一招,立刻把那女人打成重傷,後者咬牙切齒地看了他一眼,狼狽地躍出院牆跳了出去。他在後面緊緊跟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太危險了。殺了她。殺了她。有她在,師兄永遠也不安全。

 

他把女人追到河邊,使出全身的力氣,終於發出最後的絕招,把那女人打得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身上的靈氣和噬氣已經用盡,他又從身上取出一把小刀,在她身上狠狠插了十幾刀,又在她心臟上插了十幾刀,才總算作罷。

 

他翻著女人的屍體,發現藍止經常拿在手上的玉牌竟然就在這女人懷中,立刻收了起來。

 

再回去看到藍止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幾乎沒有了呼吸。

 

那一刻,簡鏘心口痛得想哭。終於還是來遲了嗎?他緊緊抱著藍止,帶他來到一個安靜不受打攪的地方,靜靜地守候著。

 

從今往後,不論用任何手段,即使會得罪他、傷害他,他也不能讓他出事。

 

……

 

「你可知道,我是一個特殊的人。無論你和我做什麼事情,你的師兄都無法知道。」柯雲可的聲音帶著誘哄,「任何事。」

 

「真的?我殺了你他也不知道?」簡鏘笑著。

 

柯雲可笑著看他:「你拿了那個玉牌,是想找人問清楚那玉牌上到底有什麼?」

 

簡鏘:「……」

 

「你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你怕戳穿了他的秘密,他會離你而去?」柯雲可笑著,「你還真是可憐,拿了他的玉牌,是怕他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在他面前裝可憐、裝委屈,辛辛苦苦求著他、騙著他留在你身邊,他就會和你在一起了?」

 

「師兄是喜歡我的。他只是還需要時間。」簡鏘平靜道。

 

「他同情你。」

 

「是麼?我倒也從沒見過他同情別人。」簡鏘淡淡道。

 

「等他知道你拿走了他玉牌的那一刻,他還會喜歡你麼?」

 

簡鏘:「……」

 

「而且,他瞞了你那麼多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覺察出來了,他不是真正的藍止。他是誰呢?」柯雲可笑著,「你不想知道麼?那個答案很有趣啊。」

 

簡鏘的面色有些蒼白:「……」他在掙扎。

 

「你若知道了他是誰,還能喜歡他,我才甘拜下風。」柯雲可輕聲誘哄著,「我們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知道麼?」

 

簡鏘的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你怕自己承受不了那個答案?」柯雲可溫柔地看著他。

 

一陣晨風吹過,簡鏘不經意地望了藍止的窗口一眼,面色陰晴不定了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柯雲可:「……」

 

「他是我的師兄,我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是誰。」簡鏘淡淡說著。

 

柯雲可挑眉:「……」

 

簡鏘的聲音還是平平淡淡:「你若敢靠近他,告訴他任何事情,這次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說完,他飛身跳到藍止的窗口,打開窗戶跳了進去。

 

柯雲可:「……」

 

「已經喜歡上了麼?連他真實身份也不想知道了麼?」過了許久,她輕輕笑道,「那也好。很好。」

 

……

 

簡鏘把窗戶關好,只見床上的人睡得正熟,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

 

藍止睜開睡得惺忪的眼睛:「你去哪裡了?」

 

「茅廁。」

 

「嗯。昨夜有沒有發作?」藍止有些清醒過來,摸著他的頭。

 

「有點疼。」簡鏘向藍止懷中湊過去,「疼。」

 

「……」這種求摸頭、求抱抱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兄我疼,渾身疼。」腦袋再一次在藍止的懷中磨蹭著。

 

「……」藍止抱著他,輕輕捋著他的背,口中喃喃,「都是我的錯。」

 

簡鏘默默地把頭埋在藍止的懷中。這個就是他想要的溫暖,什麼都可能是假的,但是這個溫暖是真實的啊。

 

「師兄……」抱了半天,身下又硬了起來,他沒羞沒臊地在藍止身上蹭來蹭去,被人揪著耳朵拉開。

 

「你給我老實點。」真是夠了。藍止黑著臉死死拉開扭著自己腰際的雙臂。

 

「師兄我這是早上自然的反應,不是故意的……」他小聲辯解著。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評論區出現!

 

柯雲可這個BOSS已經露了頭了。她的屬性比較特殊:無論她和簡鏘做了什麼事情,也是無法被文章記錄在案的。柯雲可就是一個BOSS,不會有感情瓜葛。

 

簡鏘為什麼要取走藍止的玉牌,我覺得有兩個原因。

 

一,他需要弄清楚玉牌上有什麼,這個玉牌是很多事情的關鍵,他已經覺察到了。當然他也可以直接問藍止,但是他們之間的信任還到不了這個地步。一旦戳穿藍止,他也無法預料會有什麼後果。而且,即使在醉酒中,藍止對於自己的秘密還是守口如瓶的。

 

二,作為一個攻,他不能讓受一直知道他所有的事情。這樣下去,他永遠也無法把藍藍騙到手。

 

其實,我昨天在文中有這樣的描寫:

 

簡鏘連忙拉著他,哄道:「師兄先別急。你找那個玉牌有什麼用?」

 

「我……」藍止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道,「我需要看看……」

 

「看了之後有幫助?」簡鏘皺著眉。

 

「沒有……」藍止欲哭無淚。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他就算去看玉牌也沒辦法修改文章。

 

小簡的確想過要把玉牌還給藍止的,所以他問了「看了之後有幫助?」

 

但是藍止說「沒有」。

 

事實的確是如此,就算藍止看了玉牌又有什麼幫助呢?

 

後面又寫:

 

簡鏘輕拍著藍止的背:「沒玉牌也能過日子的。」

 

「嗯。」過了半天,藍止終於點點頭。

 

這裡簡鏘再一次確認了,沒玉牌不會過不了日子吧?藍止自己說了「嗯。」

 

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沒玉牌也能過日子的。

 

藍止對玉牌的依賴性太強,其實對他沒有好處,是應該把玉牌拿開,好好過一段正常生活的時候了。而把玉牌拿開的這個人,我希望是小攻,不是另外的人。

 

最後需要說的一點是,其實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他們之間也做不到完全信任,可能真的無法做到凡事都處理得很得當。其實兩個人都有錯。希望大家可以接受。

 

大家可能有隱憂:等藍止發現事實真相的時候,會出現什麼軒然大波?這個,我只能說,已經安排好了,絕對不會出現「臥槽你騙我,我要和你分手,我們誤會重重,讓奸人得逞」這樣的劇情。希望大家不要擔心。

 

昨天讀者大大投雷抗議,叫我虐藍藍。哈哈哈哈哈。我只能說會按照大綱寫。謝謝大家的厚愛。

 

 

 

☆、第44 其實那是我的伏筆

 

 

 

時至初秋,天氣微涼,鳳鳴學院地處半山腰中,空氣清爽,十分宜人,讓藍止的心情慢慢寧靜下來。他的性格本來就很宅,也不喜歡北行派中的俗事,對著窗口和山林發呆,在床上滾來滾去,這便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這幾天來,他白天跟隨藍天修修煉,夜晚與簡鏘同宿談心,生活舒適無比,簡直就是他穿越以來的第一個休假。

 

七日後,藍止已經到了星階巔峰狀態。藍天修不但教授多年修煉所得的訣竅,也向他傳授了自創的兩套術法。藍止表面冷漠低頭垂目,心中卻十分感激;藍天修看起來平靜無波,其實也教授得十分暢快。二人每日在一起修煉,都有點欲罷不能、意猶未盡之感,讓簡鏘焦急不已,一到晚上便拉拉扯扯地詢問藍止到底和藍天修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為什麼一提到藍天修便面露感激和欣賞之色。

 

「他是你父親,你別忘了。」按照慣例,談話總是以這一句提醒為結尾。

 

藍止:「……」

 

「明天師兄要做什麼?」二更十分,兩人躺在床上,簡鏘拿著一個小耳挖替藍止挖耳朵。

 

「山下城鎮有魔修殺人事件,我們下去看看。」藍止側躺在床上不敢動,突然道,「昨夜似乎沒見你發作?好像好幾天都沒見你發作了。」

 

「嗯。」

 

難道會持續變好的麼?

 

「那你今晚自己回屋睡。」藍止吩咐。

 

沒過多久,簡鏘就發作起來。藍止抱著他汗濕的身體,聽著他身體裡發出的聲音,心中難受:這樣的動靜,簡鏘怎麼受得了。他十分心疼,捧著簡鏘蒼白的臉,輕聲哄他入睡。

 

他自然不知道,能夠控制體內的靈氣和噬氣之後,簡鏘也隨時可以讓這兩股氣體在體內打架。雖然的確疼痛萬分,但和被驅逐的難受相比,這些身體上的痛楚實在算不了什麼。

 

發作終於結束,兩人都筋疲力盡,藍止抱著簡鏘,猶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好點了嗎?」

 

簡鏘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藍止又道:「要不要我去幫你打水沐浴?還是幫你療傷……」

 

話音未落,簡鏘突然抬頭,把他的嘴唇封住。

 

「……」

 

藍止任他吻了半天,兩人都氣喘吁吁。藍止不知該怎麼收場,終於尷尬道:「今天看你發作身體不好,不予追究。以後不許這麼做。」

 

「嗯。」簡鏘小聲道。

 

藍止:「……」

 

他默默背靠著簡鏘躺下。底線再一次被刷新了,照這麼下去,總有一天會被吃抹乾淨吧。怎麼越來越拒絕不了了呢?

 

身後的人緊緊抱著他,像每天晚上一樣,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入睡。鼻間傳來的籠罩全身的男性味道,竟然讓他莫名的安心起來。

 

……勞資已經算不上直了吧。藍止表示有點悲哀。

 

**********

 

第二日的清晨,室內微明,藍止半睜開惺忪的雙目,突然覺得眼前有一樣東西發著柔和微弱的光。他立刻清醒,把枕邊那一塊晶瑩潤滑的玉牌抓在手中。

 

回來了?

 

他立刻發現玉牌有些不對。這塊玉牌的大小比之前的小了一點,也沒有那麼厚,摸起來的手感也沒有那麼好,和以前的相當不一樣。

 

他趕緊在玉牌上點了兩點,屏幕果然亮了起來。

 

首先入目的,是兩個站內短信。

 

【親愛的作者,系統檢測到你已經七天未登錄,默認為玉牌已經丟失。鑒於你的文章尚未入V,系統不會發給你新的玉牌代替。但是,為了和你保持聯繫,現發給你這個簡易型玉牌。除了有「站內短信」的功能,此玉牌還允許你「審核章節」,所得點數記錄在案,但是暫時沒有商城功能。希望你盡快找回失蹤的玉牌,或者盡快入V,系統會補發給你新的玉牌。】藍止:「……」

 

玉牌丟失之後,他曾經暗中調查了一番,但是那晚實在混亂,房間的門又是開的,誰偷了都有可能。他也曾經想過是簡鏘或者雲影今拿去的,但是他們偷了玉牌卻也用不了,實在是沒有理由。這些天半夜裡,他把簡鏘全身上下搜索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倒是弄得簡鏘反應起來,讓藍止尷尬不已,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他心中也在思索,玉牌丟失,系統只怕應該也檢測得到,說不定就會發一個新的給自己。

 

沒想到這個新的玉牌只讓他幹活,不讓他享受勞動成果。審核章節是沒問題,卻要入V之後才能拿到新的玉牌買東西。

 

不過自己想賺點數的初衷是審核80萬章節買靈純丹,暫時沒有商城,倒也影響不太大。

 

但是入V就……怎麼入V啊……

 

他又打開第二個「站內短信」。

 

【作者請注意,你的作品嚴重違規!嚴重違規!本站向你發出警告:本站是男頻網站,你所發表的文章是男女向升級流爽文。第三十二章出現的疑似男男曖昧段落,已經在評論區引起軒然大波。從今天開始,本文所有的評論樓和長評交由作者自行解決。若不處理妥當,引起讀者流失,網站將進行全文鎖文處理。】啥?藍止連忙往下滑動著,閱讀下面那一長串讀者評論。

 

【緊急會議已經解決不了我內心的焦慮了。現在是凌晨4點,我完全睡不著。我覺得這個作者可以去死了。】【1樓:我他媽的第一次追文,第一次啊!】【2樓:為樓上的第一次默哀,就這麼被無良作者糟蹋了】【3樓:雖然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但是我很珍惜每一次的感受的。感覺自己被糟蹋了嚶嚶嚶】【4樓:作者糟蹋了多少處男啊!】【5樓:大家冷靜一下,還有救。】

 

6樓:什麼還有救?5樓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們已經自欺欺人很久了,到了該醒來的時候了】【7樓:不想醒不想醒不想醒不想醒啊,求哪位過來說服我,藍藍是女人啊,請說服我啊】【8樓:作者曾經保證過的,這是男頻文,不會出問題,大家先冷靜一下】【9樓:指出藍藍是男人的說明有兩段:第一,兩人的身體摩擦之時,男主很明顯感受到了一樣堅硬的東西(臥槽);第二,男主說:「昨夜師兄教我如何同男人……那個……」】【10樓:不要再說了,至今不敢看第二遍】【11樓:堅硬的東西也可以是別的】【12樓:什麼?又是玉珮嗎?那玉珮也太刷存在感了,一出事就跑出來】【13樓:藍藍一直在說「手酸,但是自己沒爽到」,這句話也讓我有點擔心。啥意思?】【14樓:那個好理解。她抱怨男主不繼續啊】【15樓:看到這裡我也是覺得真他媽的,讓我們藍藍受這種委屈】【16樓:+1藍藍都難受成這樣了,他也真忍心】【17樓:+2只顧自己爽,太自私了】【18樓:+3看到那裡我真是哭了啊,這文沒指望了。美人已經不是在暗示了,而是在聲嘶力竭地表示不滿啊,藍藍那麼傲嬌,做到那一步容易麼她。男主怎麼竟然可以不管啊!啊?請男主重視女主的生理需要!】【19樓:大家集中精力,先解決性別問題】【20樓:不想去想啊,這是一個多麼痛苦的話題】【21樓:我希望作者能出來說幾句話,穩定一下我們的心情,其實我們是真心喜歡藍藍這個形象的,希望作者不要糟蹋了她】【22樓:作者是直男,應該能夠體會到我們現在的心情】【23樓:……我可以說,我看到第一段描寫時,竟然有點興奮嗎……】【24樓:請作者不要再折磨我們了,現在藍藍的衣服還沒有脫,一切都有救,請作者出來說句話】【25樓:這文太折磨人了,這是我第一次因為心痛棄文】【26樓:感情明明在漸入佳境,希望作者在性別方面明確一點】【27樓:不不不,不要明確性別,我只希望不要出現今天這種明顯的男男情節,我就還看得下去】【28樓:我已經開始寫同人了!藍藍是女的喲!《道魔佳人》】【29樓:是嗎!!!我去看看!謝大大!】【30樓:我也去看!簡直是福星!】【31樓:呃——看過了。感覺20樓對藍藍的形象抓得不太準確,她不像是那種會說「你別動,我來動」的那種】【32樓:蘇破天際……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幻想……】【33樓:看了整個人都不好了】【34樓:求作者大大給個准信啊!我已經為你寫了12篇長評了,雖然都被屏蔽,但是下面讚好的有無數!但是我也要動力才寫得下去啊大大】【35樓:+1大大不為了自己的文,也要為了我們這些嗷嗷待哺、每天刷長評的著想啊】【36樓:好痛苦的評論區】【37樓:文章痛苦,評論區也痛苦,看不下去了】……

 

45樓:如果藍藍是女人,作者入V之後,我一定全麵包養】【46樓:+1如果藍藍是女人,我會繼續追文】……

 

82樓:+23

 

藍止看著玉牌界面上的空白之處,那正是讓他填入「作者回復」的地方。他想了半天,手指在玉牌上敲擊起來。

 

83樓:作者回復:男主碰到的堅硬之物是個伏筆,我後面會寫清楚。男主之所以說「昨夜師兄教我如何同男人……那個……」,那是男主瞎編的,藍藍一直自稱自己是男人,男主不忍心掃了她的面子。】藍止把玉牌一摔,趴在床上。全文被鎖,自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為了活命,為了入V,他做出了違背良知的事情。至於到底是什麼伏筆,以後再想吧。

 

過了半天,他再一次拿起玉牌刷新,只見一個新的站內短信送了進來。

 

【作者對危機的處理相當好。我們已經把作者回復提交,下午會把讀者的回應以站內短信形式發過來。謝謝作者的合作。】藍止撇撇嘴,把玉牌關起來收好,只聽旁邊一個人低沉的聲音道:「師兄的玉牌找到了?」

 

聲音十分突兀,把藍止嚇得稍微顫了一下,連忙回頭,正對上簡鏘十分複雜的目光。他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個不是本來的玉牌,是一個新的。」

 

「師兄想對我說什麼嗎?」安靜了半天,簡鏘深吸一口氣,抿著嘴唇看著他。

 

藍止:「……」我應該對你說些什麼嗎?

 

 

 

☆、第45 被做死的,勞資是第一個

 

 

 

簡鏘注視著藍止,把藍止看得皺起眉。這東西難道有鬼?

 

「……」簡鏘不緊不慢地穿著衣服。藍止雖然喜歡擺棺材臉,但是他絕對不是隱藏心事的人,若是發現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絕不可能一點細微的表情也不露出來。

 

「父親叫我們帶上雲影今、燕然和藍馨一起下山。」藍止也開始穿衣。

 

兩人收拾停當,很快來到院中,只見燕然和藍馨已經在等著,一個英姿颯爽,一個溫柔安靜,雲影今正在搖著扇子陪她們說話。

 

燕然時不時輕拂藍馨的面龐,幫她把臉上的亂髮撥開,藍馨微笑。

 

雲影今:「……」

 

他又看向不遠處走過來的簡鏘和藍止二人:「……」

 

「師兄昨夜只怕沒有睡好,等下晚上我給你……」簡鏘放低聲音,跟在藍止身邊輕聲細語。

 

藍止冷冷地看也不看他:「外人面前放莊重點。」

 

雲影今默默看著四個人,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

 

五個人打過招呼,藍止道:「我們一同下山之後,可以分開來調查。聽說臨近幾個城鎮都有魔修殺人事件,我們各選一個地方,調查清楚了再聚在一起討論。」

 

幾個人紛紛稱是。藍止又把幾個人的傳音石以術法相連,若是有事,可以互通消息。

 

簡鏘在藍止面前粘膩,在外人面前卻十分沉靜疏遠,也不喜歡說話。他一身黑衣靜靜站在藍止身邊,一句話也不插。

 

五個人一同下山,先在一家茶樓吃了早點。雲影今看著四人,只見藍馨正低垂著臉給燕然夾菜,簡鏘一連平靜地給藍止試粥,不禁情緒低落起來,腦中浮現一張美麗的面容。那日他見了柯雲可,猶豫一番想去找她問清楚來北部大陸是不是為了自己,沒想到她第二日便已經離開了。

 

默默地自己吃完了早點,五人討論之下,藍止和簡鏘去風古城,燕然和藍馨前往蘊城,雲影今則獨自前往瑞城,終於安排停當。

 

**********

 

去風古城這件事情,是簡鏘提議的,稱他有件事想在那裡解決。藍止沉吟了一下,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事,卻也不想違背他的心意,便答應了。

 

兩人施展身法,不到半天便到了風古城,簡鏘向藍止道:「我要去一個地方見個朋友,師兄可想跟著?」

 

「嗯。」勞資覺得你越來越不對勁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要跟著。

 

簡鏘也不說話,帶著藍止彎彎曲曲地在城中拐了很久,來到一個破舊的小鋪子,抬步走了進去。藍止在後面跟著四處觀望,入目的都是紙人、冥錢之類的祭奠喪事所需之物,心中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太多懷疑。

 

原來是個給人辦喪事的麼?簡鏘難道有什麼朋友過世?

 

掌櫃的正趴在櫃檯上睡覺,一聽見有人來,抬起了頭看著二人。他的身材細長像根竹竿,瘦瘦的脖子支撐著看起來不算太小的頭,感覺上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那人瞇眼看了藍止好一會兒,向簡鏘道:「公子想買什麼?」

 

「我是席景。」簡鏘道。

 

「原來是席公子,裡面請。似乎來早了兩天?」掌櫃晃著腦袋慇勤地讓路。

 

「順路,便早來了幾日。」

 

藍止跟在二人身後,只見擁擠的甬道裡擺滿了喪事用的物品,參差不齊十分髒亂,有些上面還堆積了厚厚的塵土,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這簡鏘要見的究竟是什麼人?

 

掌櫃的把二人請到一間小房間坐好,上了茶:「二位等著,我去請主人。」

 

簡鏘道:「你們茅廁在哪裡?」

 

「這邊請。我給公子帶路。」說著二人一同走了出去,把藍止獨自留在房中。

 

藍止:「……」

 

他有點百無聊賴,取出玉牌開始審核章節起來。

 

……

 

簡鏘把門輕輕關好,跟著掌櫃的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一個小房間裡。那房間十分昏暗,牆上貼滿了一張一張的道符。掌櫃的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嚴肅起來。

 

「怎麼樣?」

 

「您那位朋友,果然有些問題。我生來通鬼神,你那位朋友的魂魄,長的樣子和他的皮相不一樣。」

 

簡鏘安靜了半天,眼神有點迷茫:「那魂魄……長得什麼樣子?」

 

「大眼睛,細長眉毛,鼻樑不算很挺,看起來很清秀。」

 

簡鏘在心中默默地刻畫,又道:「我若派一個畫師來,你能否給那個魂魄畫一幅像?」

 

「……可以。」

 

「墨離叫你調查的那個女人,柯雲可,她為什麼沒死?」簡鏘的目光露出陰狠之色。他在那女人心臟上插了十幾刀,為什麼她沒死?

 

掌櫃的怪異道:「我花了好幾天時間,讓下面的一位朋友查了。西部大陸的柯雲可早已經記錄在案,半年前就已經死了。」

 

簡鏘愣了一下:「死了?」

 

那他看到的是誰?為什麼雲影今也沒有露出絲毫怪異之相?

 

掌櫃的篤定道:「半年前就死了。如果你近來看過柯雲可,我可以向你保證,那裡面的魂魄絕對不是她本人的。」

 

簡鏘默默沉思:柯雲可已經死了,她本來的魂魄必定是被現在這個魂魄所殺。那麼現在這個魂魄是誰?

 

簡鏘沉思著。閃火花之間,簡鏘突然明白了什麼,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柯雲可真正的身份,他已經知道是誰了,怪不得她一定要殺了藍止,怪不得她有那麼深的恨意。

 

他拿出一塊玉牌,在掌櫃的面前晃了晃:「這上面是什麼,你看得到麼?」

 

掌櫃的把玉牌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很久,狐疑道:「就是一塊發了光的玉牌,看不出特別之處。」

 

簡鏘的神色黯了黯,將玉牌收起:「墨離會把銀票送來的。我過幾天找一個畫師給你,幫我把畫像畫好,交給墨離。」

 

「是。」

 

簡鏘一邊思索,一邊來到藍止房中,只見他冷靜坐著,腰背挺直道:「你的朋友呢?怎麼還不來?」

 

「今天他不來了。師兄我們走吧。」

 

藍止:「……」少年你耍著我玩麼?

 

在喪事鋪子裡浪費了一下午,藍止想不明白簡鏘今天下午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也不便多問。時間已經到了傍晚,調查魔修之事看來要等到第二天才能進行,兩人在風谷城的街道上走著,找了一家客棧暫且住宿。

 

兩人吃了晚飯,又稍微喝了一點酒,聽店小二說風谷城的夜市十分有名,藍止起了興致,和簡鏘商議一同出去逛逛夜市。

 

簡鏘欣然應允。

 

秋日的夜晚清風陣陣,夜市燈火攢動,賣什麼的都有,藍止本來就已經微醉,此時更是愜意,同簡鏘肩並肩一同細細看著。

 

兩人一路吃,一路逛,過了一個多時辰,夜市終於漸漸散去,兩人走在回客棧的路上,俱都靜默無聲。

 

慢慢的,簡鏘執起藍止的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藍止面皮發熱。反正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到,握就握吧,手掌心慢慢熱起來。

 

走了好一會兒,藍止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摸了摸自己的臉。臉熱的有些不正常,身體也有些發熱,特別是小腹之處,似乎有些怪異。怎麼回事?藍止微微拉開衣領。

 

兩人回到房間,簡鏘像是忍了很久,一關門便將藍止頂在門上,手指靈動地開始解開他的衣服。

 

藍止只覺得頭腦十分暈眩,簡鏘的手指到處,在身上激起異於平常的快感,叫他連停也說不出口。同時,小腹裡一股熱流升起,將他全身都激得顫抖。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往簡鏘身上蹭著,心中難受萬分。

 

被下藥了?什麼時候?被誰下藥?

 

簡鏘看著藍止酡紅到不正常的臉,皺了一下眉,立刻扒開他的眼睛:「被下藥了。是誰?」

 

藍止恐懼地看著他,卻無法自控地緊緊貼著他的身體:「難受……」

 

簡鏘吞著口水,忍耐了很久,卻終於慢慢拉開他的衣服:「師兄,我們既然要在一起,這種事總是要做的。被下藥就被下藥了,我幫你……」

 

「不……」藍止的心沉到谷底。

 

「師兄……」簡鏘輕聲叫著,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剝下,「別怕。」

 

不是……勞資很怕……太怕了……

 

藍止想說話,卻連句子也說不連貫,驚恐地看著他:「我……你別……」

 

「別怕。」簡鏘把他的衣服全都剝落在地,抱著他來到床上,聲音已經十分沙啞,「別擔心。」

 

藍止艱難地指指自己,眼睛裡已經有淚水流了下來:「……會死……」

 

簡鏘把他壓倒在身下親吻著:「我忍了好多天了師兄。」

 

藍止淚流不止,身體卻因為他的碰觸輕輕顫抖,又忍不住緊緊貼上他,聲聲叫囂著不滿足。

 

終於,一陣疼痛傳來,身體又立刻被無盡的快感淹沒。

 

會死麼?意識不清之中,藍止模模糊糊地想著。他也很想和這東西好好纏綿一番呢,可是這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回憶了麼?

 

心口莫名的有點痛,好像剛剛才開始喜歡他呢。藍止緊緊抱著和自己糾纏了很久的人,終於昏了過去。

 

 

 

☆、第46 未來的閻王大人

 

 

 

「呼」的一聲,一團昏慘慘的綠光自黑不見五指的角落亮起,藍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眼前近如咫尺的兩個「人」瘦骨嶙峋的面龐。

 

「喲,醒了。」穿著白衣的那個說話,本來卷在嘴裡的長長舌頭順勢落了下來,直到腰間,「不好意思,我以前是吊死的。」

 

他慢慢地把舌頭重新捲上去,不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藍止坐起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身邊竟然有只吊死鬼,藍止忍不住捏著自己的臉,確保自己沒在做夢。

 

「你怕啊。」旁邊那個穿黑衣的拿著一個本子和一支毛筆,若無其事地一邊寫著,一邊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這都怕,你將來怎麼管得了我們啊。」

 

他張開嘴巴想用舌頭蘸蘸筆尖,卻忽然想到自己沒有舌頭,不禁尷尬道:「我記性一般。」

 

藍止:「……」

 

「既然已經醒了,就帶著你到處觀光一下,你也得盡快開工啊。咱們盼上面給咱們一個閻王爺盼了很久了。」穿白衣的又道,舌頭又順勢掉了下來,不禁有點煩悶,「早知道不吊死了,這麼麻煩。」

 

「知道麻煩還愛說話,活該。」穿黑衣的幸災樂禍。

 

藍止把綠色火焰往上頂了頂,光亮終於不是從下面照上去,而是從上面照下來,兩人的面孔立刻順眼了不少。他鎮定地問道:「你們是誰?我在哪裡?」

 

「地府啊。」黑衣人瞥了他一眼,「你死了啊。」

 

藍止望著他們,記憶終於慢慢回籠。那個人,叫簡……什麼?

 

白衣人拉著藍止,卻不敢再說話,頭向著一個方向一擺,含糊道:「嗯。」

 

藍止被拉著跌跌撞撞地前行。

 

出了房間,藍止跟著二人在黑暗不見天日的街道上走著,只見頭頂上鬼火有秩序地飛著,周圍有許多殿門,門口都有鬼役把手。

 

白衣人推著藍止進入一個殿中。

 

「這個叫磨人台,見過嗎?」黑衣人解釋著,「現在帶你看的是十八層地獄。」

 

藍止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人被石磨研磨著,身上的血從磨上流下來,腰部以下已經被磨得不見了,發著淒厲無比的聲音。

 

「你既然要管,就得慢慢適應。」黑衣人道。

 

「我管?管地府?」藍止驚訝。

 

白衣人:「……」

 

黑衣人:「……」

 

藍止:「……」

 

磨人台上淒厲的聲音依舊,像是恐怖的背景音樂。

 

黑衣人終於又道:「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咱們一直沒有閻王爺。你不是和上邊有關係,被指定的嗎?」

 

藍止:「上邊?哪裡?」

 

白衣人皺了皺眉:「上邊就是上邊啊。有重要指示的時候都會在閻王爺的大殿上留信的。」說著舌頭又掉落了下來。

 

藍止哭喪著臉:「你們說清楚點好麼?我什麼也記不太清楚。」

 

黑衣人和白衣人互看一眼:「你最後記得的是什麼?」

 

最後?呃——好像是在一個人懷裡閉上了眼睛。那個人長得十分好看,似乎叫……簡鏘?心臟有點隱隱作痛。

 

「我記得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藍止悻悻道,「似乎就是很安靜地死了。」

 

白衣人:「……」

 

黑衣人不滿:「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還能當我們閻王爺……」

 

藍止:「我來這裡多久了?」

 

「你的魂魄有點怪,睡了兩三百天了吧。」黑衣人道,「死之前的事情,記得嗎?」

 

藍止用心去想,突然尷尬起來。好像和那個人一直在……來來回回好幾次,那人還一直說著「我愛你,師兄,我愛你。」

 

心裡又有點酸酸痛痛的感覺,還帶了點憋氣。那是怎麼回事?

 

「大人!大人!閻王殿上又來信了!」一個小鬼卒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白衣人連忙拉著藍止:「走了!去看信了!肯定是給你的!」一邊跑著,舌頭一邊在空中飛舞。

 

藍止覺得自己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這裡的情況了。

 

幾個人匆匆忙忙地來到大殿上,白衣人、黑衣人和幾個小鬼卒跪了下來。藍止不知所措,也被他們拉著跪下,眾人一齊對著桌案磕了十幾個響頭。

 

藍止頭腦發暈地又被白衣人拉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來到桌案前,只見上面果然擺了一封信。

 

【站內短信】

 

藍止皺眉:這是什麼東西?莫名的有種厭惡的感覺。

 

白衣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把信拿在手中,小心地打開來,朗聲念誦。

 

【藍止臨任在即,可惜魂魄有異,難當大任。且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風起雲湧,命定之人簡鏘卻偏安一隅,心中只有復仇,不以天下大事為己任。人間與地府相依相輔,若人間生靈塗炭,地府必將人滿為患。特命藍止前往北部大陸感化簡鏘,並且找出自身魂魄的問題之後,即刻歸來就任。】藍止:「……」剛醒來就有任務麼?還是要去找那個心中只有復仇的簡鏘?自己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皺著眉頭,直覺地不想去思考,彷彿很多事情只要一想,心裡就酸酸痛痛得難受。

 

「可以不去麼?」藍止商量著問道。

 

「你的魂魄有問題啊。在這裡長久待下去的話,肯定日漸衰弱。你這是睡了兩百多天才醒來這麼一次啊。我們地府要白養著你麼?」黑衣人不爽。

 

白衣人連忙打斷:「這是將來的閻王大人。你說話注意點。」

 

藍止看了看周圍:「那我要怎麼上去?」

 

他記得自己好像很喜歡睡覺的,一睡就睡半天,總也不想起床,還喜歡待在房間裡自己一個人看書。睡個幾百天什麼的,聽起來多好。

 

一想到去找那個簡鏘,總覺得有點怪異。自己到底和那個人發生過什麼?!為什麼和他醬醬釀釀!

 

「這個容易。」白衣人道,「你收拾一下,看看需要什麼,我明天送你上去。」

 

這麼快就要走?藍止心虛道:「我什麼也記不清楚,也不知道該帶什麼東西。」

 

白衣人和黑衣人互看一眼,黑衣人歎口氣道:「我服了你了。來來來跟我來,我帶你去找些有用的東西。」

 

藍止又被拉拉扯扯地走著。

 

「先選個皮相吧。」來到一間小屋子,黑衣人在昏慘慘的綠光下扒拉著地上上百條人皮,「這都是上好的,彈性好,耐力強,耐磨損,用個半年一年的不成問題。」

 

藍止蹲在地上選了半天,終於選定一個翩翩佳公子的皮相:「這個吧。」

 

「俗。」黑衣人皺眉,「奶油小生。」

 

藍止又撿起一張五大三粗的漢子的皮相:「這個呢?」

 

「你撐不起來吧。你的性格這麼文雅。」

 

「這個?」

 

「這是青樓姑娘吧。」

 

「這個呢?」

 

「這得多少歲了?」

 

藍止默默站起來:「那還是您給我選吧。」

 

黑衣人又扒拉了半天,終於選出一張清秀小書生的皮相:「這個和你長得有點像。」

 

藍止默默地把書生皮舉在手中:「我記得我像個大哥一樣,很會照顧人的。有沒有那樣的?」

 

「……」黑衣人無語,「你的性格也像大哥?」

 

藍止在地上找著,終於挑中一條看起來很溫暖和煦的男子的皮,相貌中等偏上,但卻讓人一看就有好感,連忙套上。這種類型,一看就很討人喜歡啊。他就是喜歡這種溫暖的人。可惜記得前一世,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一直要裝冷酷。

 

呃——自己在想什麼?神經錯亂了吧。

 

「你想做什麼?魔修?道修?什麼階品?」黑衣人把他的皮相扯下來。

 

「有道魔同修麼?」藍止忽然道。

 

「你以為你是命定之人,掌管世界麼?」黑衣人嗤笑。

 

「那道修好了。神階。」藍止尷尬道。

 

黑衣人又愣了一下:「最高聖階。」

 

藍止:「……」

 

黑衣人在皮相上作了一些調整,終於把皮相遞給他:「聖階中品,修煉不得的。用完了就扔。」

 

藍止點點頭。

 

黑衣人又帶他去另外一間房間,掏出一本書,翻開來一張一張的向他解釋:「這些都是口訣,你上去之後慢慢地背,要全部記熟。這是返回地府的,這是讓你暫時附身的,這是召喚我們的——別經常用,這是……」

 

藍止連忙把書收下。

 

「就這樣吧。上去之後小心行事。」黑衣人又想了想道,「我派個小鬼服侍你。」

 

說完,他向外面叫道:「蕭其君!」

 

藍止嚇了一跳。一聽到這個名字,他就莫名的有種戰慄之感,只見一個青年緩緩走了進來,低頭垂首,默不作聲。

 

「這是將來的閻王大人,從今天開始,你隨他一起上去人間,一路服侍他,對他忠心。」黑衣人吩咐著。

 

「是。」黑衣人的聲音平淡無波。

 

黑衣人又向藍止道,「他上輩子忠心為主,偏偏被命定之人追殺,主子又只顧自己性命不救他。他心願未了,來到這裡不肯投胎,又因為罪過太多,不得入籍做鬼卒。你好好帶他在上面走一趟,了卻他的心願,讓他下來投胎。」

 

藍止點點頭。

 

重新簡述一下任務:感化魔頭、解決自己魂魄的問題、順道帶著冤死鬼讓他報仇,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

 

「去吧。」黑衣人交待停當,「咱們下邊的事情全靠你呢。」

 

**********

 

二日後。

 

「靠靠靠。」藍止低聲咒罵著,身體在漩渦中飛速旋轉,「戚均,你感覺如何?」

 

「還好。」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臉平淡,不驚不乍。

 

「……」只有勞資自己想吐麼?

 

終於,青翠的樹林裡突然憑空落下兩個人影,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藍止立刻站起來,拍著身上的塵土,心中委屈:怎麼連個出場也搞得如此難堪?說好的酷眩登場呢?從地府到人間的路程,是哪個龜孫子說很簡單的?

 

「叮」的一聲,一樣東西掉落在地上。

 

藍止扭頭望著地上發出溫潤光線的玉牌,不禁皺起眉頭。那種淡淡的厭惡之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撿起玉牌,向安靜站在一旁的少年道:「走吧。」

 

「是。」

 

 

 

☆、第47 滴淚湖畔的男人

 

 

 

十日後。

 

時逢立春,柳絮飛揚,暖風和煦。寒蘊山脈腳下的一個小鎮裡,一個面相溫暖的男子正坐在一家茶樓二樓的雅座上,把玩著手中的玉牌。

 

「戚均,生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男子漫不經心地問。

 

「全記得。」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有著和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那你記得是誰殺了你?」

 

「簡鏘。」

 

「恨他麼?」

 

少年搖頭:「不恨。」

 

「為什麼不恨他?」藍止輕聲道。

 

少年抬起了頭:「我之前差一點殺了他的夫人。」

 

藍止皺眉,莫名的有種不太舒適的酸意散開,面上不禁有些寒冷:「原來他有夫人。」

 

有夫人還和自己醬醬釀釀,還說「我愛你」……

 

藍止抿著嘴,忍住心中泛起的怒意,繼續把玩手中的玉牌。

 

玉牌裡面有一些叫做「站內短信」的東西,藍止不太清楚那是什麼,直覺上有些厭惡,也不太想弄清楚,只知道和閻王殿上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件脫不了干係。

 

也是「上邊」來的?

 

【親愛的藍止,雖然你已經死亡,今後系統將無法對你進行任何裁決,但是仍希望你繼續貫徹良好的道德修養,避免文章中出現違規段落,謹防鎖文。謝謝合作。】什麼亂七八糟的!藍止讀不懂,卻直覺生前被這些「站內短信」害得不淺。現在自己死了,果然解脫了吧。「上邊」管不了自己了?

 

他倒是覺得有些叫做「長評」和「話題樓」的東西有趣得緊,有些看起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了。

 

【這一章竟然被鎖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看過?!求!!!】【1樓:我101010準時刷新的,一刷出來就是鎖的】【2樓:臥槽!那不就是長篇大肉?!】【3樓:啥?我看到什麼字了?肉?】

 

4樓:我前面一章後面一章翻了個遍啊,怎麼啥也沒看到?一點肉渣也沒有!】【5樓:你們還管這個!後面一章怎麼回事?藍藍死了?!】【6樓:死了……】【7樓:我今天不知道是怎麼過的,我一直在刷新,一直在刷新,就希望作者出來澄清這不是真的】【8樓:應該會吐便當吧】【9樓:肯定會,大家稍安勿躁】

 

10樓:敢讓藍藍死,我和作者拼了!】

 

11樓:讓我們回到肉的話題】

 

12樓:長評大大呢?我想看長評啊!】

 

13樓:我還是關心藍藍死的問題。她到底是怎麼死的?!他媽的,剛剛確認是女的,我還去興奮得買了藍藍抱枕和啤酒慶祝。結果醉醒起來一刷,鎖了一章,然後藍藍死了?!】【14樓:難道是……】【15樓:不會吧……】

 

16樓:那男主不是變態……】

 

17樓:臥槽敢把藍藍做死!這算個什麼死法!美人不能這麼死!】【18樓:現在我終於知道男主為什麼遲遲硬而不做了,不是他不想,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敢……QAQ】【19樓:莫名的覺得男主是我偶像是怎麼回事……】【20樓:等等十三樓!藍藍抱枕是怎麼回事?!13樓別走!】【21樓:應該就是一個抱枕,上面寫了「藍藍」吧。有藍藍抱枕我會不知道?】【22樓:我想知道那一章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作者大大求微博!發郵件也可以!wonamemeng@163.com】【23樓:作者你支付寶是啥?我跟你買那一章!laialanlan@qq.com】【24樓:求+1 dafeijiadafeiji@hotmail.com】……

 

212樓:budafeijidehaizibushihaohaizi@qq.com】藍止很多都看不太懂,但是莫名的覺得心情愉快。這些天來,他慢慢看著打發時間,倒也舒心地很。

 

後面還有很多「話題樓」,他不急,可以慢慢地看。

 

「聽說百草門主今天帶了夫人在野外踏青。」旁邊一桌的一個年輕商人道,「我在路上看到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

 

「唉……他那個夫人……」坐在年輕商人旁邊的穩重男子搖頭。

 

百草門主?不就是簡鏘?藍止好奇插話:「他夫人是什麼樣的天姿國色?哪家小姐?」

 

「這你都不知道?」年輕商人訝異,「百草門主為了這夫人,和北行派和鳳鳴學院的藍修士鬧出了多大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藍止尷尬:「我一直在閉關修煉。」

 

「一看公子就是世外高人,不管人間俗事。」年輕商人一臉興致地坐了過來,「這百草門主,娶的是個男人。」

 

說完,他停下來,一臉等待藍止驚訝不已的表情。

 

藍止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男的怎麼了……自己和簡鏘就是男的……雖然他記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年輕商人等了半天也不見預期的驚訝,只好又道:「他還是北行派的大弟子,仙階修士藍天修的公子,名喚藍止,聽說樣貌是一等一的好看。」

 

藍止挑眉:「……」這是怎麼回事?和自己重名還是……

 

「可惜的,這夫人是個活死人。不知出了什麼事,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穩重男子又搖搖頭。

 

「聽說他們一起在風古城失蹤,北行派和鳳鳴學院派出了多少人找也找不到。沒想到半年後,十車的聘禮就送到了鳳鳴學院啊。當時學院裡所有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以為是向藍修士的女兒提親呢,結果是要人家兒子。把藍修士氣得,要和簡鏘決鬥,命他交出自己兒子。」

 

藍止呆住:「……」

 

「他們打了三天三夜,竟然沒分出勝負。藍修士是什麼人,那是北部大陸一等一的高手,竟然和這個十八歲的少年打成平手。從此百草門主天下揚名。」

 

藍止:「後來呢?」

 

「藍修士打不過他,自然沒辦法拿回自己兒子的身體,到現在也不肯承認這門婚事。」年輕商人喝口茶潤潤嗓子。

 

藍止:「……」

 

戚均靜靜地坐在一旁。

 

藍止看了戚均一眼,向年輕商人道:「你剛才說他帶著夫人在哪裡踏青?」

 

年輕商人一愣,馬上用手指比劃著,把大致的方向告訴藍止:「你要去看?那可要小心,聽說那百草門主最不喜被人打擾。」

 

「多謝。」藍止站起來,又向默默喝茶的戚均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年輕商人連忙回了自己的桌子坐著,繼續和其他人說話。

 

剛要轉身下樓,只聽戚均輕聲道:「身為鬼魂,就算有皮也不能在人間久留,還是及早辦完事情下去,免得損了魂魄。」

 

藍止默默了一會兒,頭也不回地離去。

 

**********

 

飛身在林間穿梭,藍止覺得現在的身體十分輕巧,似乎之前的自己……修為不算太高?一到人間,生前的事情竟然慢慢地有了一點印象。

 

飛了不久,他果然遠遠地看到一隊人馬正在一座山腳下休息。那對人馬有二三十個人,三三兩兩的坐著,似乎已經休息了好一陣。一個面色冷酷的黑衣男子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呈打坐狀。

 

藍止尋思一下:山頭名喚滴淚山,山上的景色還好,只不過群山之間環繞著一個精緻美麗的湖泊,疑是天上仙女哭泣的眼淚而成,不但清澈見底,還隨著陽光在青和綠之間變換顏色,十分神奇。

 

那百草門主和夫人,只怕就在湖泊旁邊吧?

 

藍止如今的修為已經是聖階,自然不是簡鏘的手下能敵。他不著痕跡地飛身掠過他們,向湖邊而去,尋找著二人的蹤跡。

 

那簡鏘和他的夫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

 

又飛身找了許久,他突然從遠處便看到兩個人正坐在地上,面向著湖泊,十分靜謐。

 

其中一個身穿黑衣,看不清楚相貌和表情,只覺得面型如刀削一般,讓人望一眼便移不開目光。他攬著一個身著藍衣的男子,和他十指交握。那男子也看不太清楚相貌,靠在前者身上一動不動。

 

「……」看著那黑衣男人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什麼奇怪的情緒蕩漾開來。記得生前自己總是有很多煩惱、很多顧慮,對這男人似乎總是有些不公平……

 

藍止不敢再向前了,遠遠地躲在樹後看著二人,明明知道再待下去也沒意思,卻就是不想走。

 

過了許久,那黑衣男人突然輕聲細語了一句什麼,面色溫柔地把藍衣男人的身體靠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上,慢慢走了開去。

 

藍止:「……」

 

機不再失,失不再來。藍止飛也似的向藍衣男人衝去,想要看個清楚仔細。

 

他一邊疾速飛著,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突然,藍止像是撞上了什麼,身體碰觸之處泛起綠色的淡光。

 

原來,在離藍衣男人二十步遠的地方,有一層堅固的結界。

 

藍止:「……」

 

那結界的程度分明是仙階修士所制,藍止使出靈氣小試一下,勉強能破。他在結界上劃了一個口子鑽了進去,迫不及待地來到藍衣男人跟前。

 

面龐實在是很美,又很熟悉,似乎見過……在哪裡見過?

 

藍止輕輕探了探那藍衣男人的呼吸,果然還有,卻十分微弱。他又輕輕碰了碰那男人的臉——

 

突然,靈魂像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拉著,藍止感覺一陣天昏地暗。

 

怎、怎麼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不遠處的湖泊和掉落在地上的一張人皮。

 

怎麼回事?他想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卻覺得移動起來十分困難,他的頭微微向下艱難地動了半天,眼角的餘光掃過,只見自己身上正是一套藍色的衣服。

 

「……」自己莫名其妙上了這藍衣男人的身?

 

這又是怎麼回事?那股力量是什麼?

 

接著,他感覺身後有人走了過來。

 

藍止的心中驚悚無比。怎麼辦?!他回來了?

 

靈魂急三火四地想衝出去,卻好像一直在被那股力量拉扯著。他心中淚流滿面,又看看地上的人皮,慌得連忙使出一個術法,讓那張人皮從結界的裂口飛出,直奔不遠處的懸崖,掉落下去。

 

接著,他的耳邊傳來一陣輕風,一個黑色的身影掠過自己身邊,也朝懸崖而去。

 

「……」千萬別毀了勞資的皮!

 

黑色的身影在懸崖旁邊駐留一會兒,又很快向自己飛來。藍止急忙閉上眼睛,莫名地有些心跳加速。

 

不久,一個人果然在自己身邊輕輕坐了下來,把自己攬在懷裡:「沒事吧?師兄。」

 

聲音低沉性感,藍止心中狂跳不止。

 

 

 

☆、第48 浴室裡的悲劇

 

 

 

下巴被輕輕下拉,嘴中立刻塞進去了一顆酸酸甜甜的小果子,只聽身邊的人輕聲道:「這是附近出產的蘊靈果,入口即化,師兄嘗嘗。」

 

藍止動也動不了,只好任那只果子把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的。

 

一開始有點酸,後來又甜絲絲的,藍止默默地讓味道在口中流轉,竟然喜歡得很。

 

不多久,兩根手指進入到他的口中,把那顆靈果摳了出來。

 

藍止:「……」 勞資還沒吃夠呢。

 

接著,身邊的人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藍止坐在他的腿上,緊緊把他扣在懷裡。

 

藍止的臉有點發熱。這人真的很喜歡他的夫人啊……他那個夫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自己在想什麼?這藍衣人雖然沒有意識,但是分明有氣息,不像是死了的樣子。自己明明已經死了,這藍衣人怎麼可能是自己呢?

 

但是如果這藍衣人有魂魄的話,自己又怎麼進得來?真是怪異啊。

 

還有,他到底之前在哪裡見過這個藍衣人?

 

慢慢的,藍止的臉被抬了起來。要吻了嗎?難道是要吻了?!一個人溫熱的呼吸噴在他臉上,藍止的心中狂跳,尷尬無比。

 

臥槽。小弟弟竟然已經甦醒了。跟一個男人接吻,你這沒出息的東西需要這麼激動麼?啊?需要麼?

 

「師兄?」 預期的吻沒有落下,耳邊卻傳來有些懷疑的聲音,「你在?」

 

藍止的心臟漏了一拍。

 

接著,他的眼皮被翻了起來。

 

他無比尷尬驚悚地看著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男子,視線正和他對上。後者緊皺著眉頭,臉色竟然開始有點蒼白起來。

 

「師兄……」

 

藍止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拚命地掙脫著那股拉著自己魂魄的力量,只聽那男子聲音顫抖著,焦急地低語著:「師兄,別走……」

 

不行……勞資有點怕……

 

男子緊緊抱住他,聲音激動又小心,帶著一絲不知所措:「師兄,留下來……我求你……」

 

藍止的腦中不斷有奇異的景象產生,那夜的纏綿越發清晰起來。他抱著自己叫師兄,一聲又一聲的「我愛你」,自己當時的心情……不捨、難過……

 

靈魂拚命掙扎著,心中越來越害怕。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師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次絕不逼你,行嗎……」簡鏘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讓他留下來,自己憑什麼?

 

終於,拉著自己的力量慢慢變弱,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藍止的魂魄一下子從身體裡脫離出來,藍衣人的雙目立刻變得沒有神采。

 

藍止在空中漂浮著,兀自驚懼不已。

 

男子慢慢站了起來,臉上掛著有些慘然的微笑,以無比小心的語氣商量著:「師兄,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全都是我不好。師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藍止逃也似的跑了。

 

身後那人還在輕聲喊著:「師兄,別這麼狠心……」

 

為什麼一直在心疼呢?鬼魂是流不出淚的,藍止捂著自己的胸口。

 

……

 

過了許久,他終於冷靜下來,無精打采地在懸崖底下找自己的皮。將近找了兩個時辰,他才在半山腰一棵樹上找到了,人皮隨著風飄動,活像一具風乾了的屍體。

 

藍止花了好大功夫把皮套上,確保皮膚一點褶皺也沒有,終於不緊不慢地走回客棧。

 

今天的經歷實在太詭異了,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簡鏘的那個夫人之前到底和他發生過什麼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藍止百思不得其解。只不過,一到那個身體裡,記憶就開始清晰些了呢,似乎還記起一點之前的事情……

 

「戚均,你說我們應該如何接近百草門主,獲得他的信任?」第二天早上,藍止和十五六歲的少年面對面吃著早飯。

 

戚均:「……」讓他上你就行了。

 

「我起碼也是個聖階,投靠他、做他的手下,不委屈他。」藍止若有所思,「不過,怎麼獲得他的信任,是個問題。」

 

戚均默默地吃著早飯。

 

飯後兩人出了客棧,在大街上慢慢晃著。這小城鎮是近半年才熱鬧起來的。百草門以販賣靈草為營生,家業起得很快,許多商人到這裡來採購靈草,再分往北部大陸各處去賣。

 

藍止和戚均在街上行著,在一家名為「百草堂」的店舖停了下來,藍止不由自主道:「我們進去看看。」

 

戚均:「是。」

 

百草堂內擺著許多靈草,以一階和二階為主。靈草是消耗物,可以用來煉丹,可以提煉靈氣用來修練,就算是凡夫俗子,也可以把靈草當茶泡來喝,延年益壽。

 

藍止慢慢地看著,突然在一盆開了藍色花朵的靈草面前停下,移不開目光。記得有人喜歡送自己藍色的花……那人就喜歡討好自己……

 

他望著藍色的花朵出神。

 

心中又開始泛疼,他記得那個人好喜歡自己啊,自己卻一直接受不了。為什麼呢?明明那人對自己那麼好。不對,自己也喜歡他,就是不肯承認……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一定會接受他吧。生前自己活得很不開心,有那麼多顧慮,現在反而覺得好可惜了呢。

 

簡鏘……簡鏘……突然有點想見他是怎麼回事?

 

……

 

「主人,到了。」少年輕聲在藍止身邊道。

 

「嗯。」藍止停下腳步,猛地從沉思中驚醒,看著眼前氣勢恢宏的黑色山門和把守在山門的四個弟子,「百草門?」

 

戚均:「……」廢話。

 

藍止連忙整理一下衣服:「我看起來怎麼樣?」

 

「不錯。」

 

藍止心中有點沮喪,小聲道:「這個樣子,比他的夫人可差遠了。」

 

戚均:「……」

 

藍止輕咳一聲,再一次整理一下儀容,吩咐戚均道:「去找人通報吧。」

 

說完,他背對著手望向遠方做沉思狀。也不過是再見那個男人一次,竟然緊張成這個樣子。

 

兩人在山門口等了許久,終於,一個弟子從裡面跑了下來,朗聲道:「門主請二位進去。」

 

藍止和戚均互看一眼,連忙一前一後地跟上。山風兇猛,吹得他衣袍飛起,長髮飄揚,卻有說不出的痛快。

 

行了上百步階梯,二人終於來到百草門的正堂。

 

藍止鎮定地踏進去,目光轉了一轉,利落地環視四周。

 

首先注意到的,自然是坐在正首的黑衣男人,正在冷淡地看著他。他的左手下是昨天帶著人馬陪他去踏青的冷酷青年,右手下則是一個身穿白衣、面帶和煦笑容的英俊青年。

 

「謝門主賜見。」藍止恭敬著,力持不去看那正中的黑衣男子。

 

「修士叫葉瑾?」

 

「正是。」

 

「我孤陋寡聞,不曾聽過修士的大名。聽說修士要來討六階靈草?」簡鏘冷淡道。

 

藍止尷尬一下:「我生平喜歡閉關修煉,還從來不曾出來行走,門主沒聽說過我一點也不稀奇。因為要煉丹,需要六階『化形草』和七階『血皇草』各一株,知道百草門靈草眾多,特來討要。」

 

簡鏘道:「討要靈草的條件,修士可滿足了?」

 

「我已經是月階中品,願意在門主手下當差,任憑門主差遣一年。」藍止朗聲道。人都說要扮豬吃老虎,反正百草門的條件是月階以上的修士才能以勞動力來換取草藥,他何必一定要說自己是聖階?

 

「影今去試試他。」簡鏘發話。

 

白衣男子微微笑著,一句話也不說,飛身向藍止直撲過來。

 

藍止不敢怠慢,急忙迎戰。一試之下,雲影今已經是月階上品,藍止只好收斂修為,任他把自己揍了一頓。

 

「月階中品無疑。」雲影今微微屈著身子向簡鏘下定論。

 

「留下吧。影今帶他到處走走。」簡鏘似乎已經再也無心留在這裡,掠過藍止,飛身飄了出去。

 

「一年之內,若貢獻良好,即可拿到靈草。」雲影今向他走了過來,「我帶你熟悉一下百草門。」

 

……

 

被雲影今帶著晃了一下午,藍止總算把百草門摸了一個大概。百草門只不過是個新興的小門派,雖然風頭好,賺錢也不少,但是和北行派的規模產業相比,不知差了多少。

 

百草門下有四個分堂,兩個分堂專門搜集靈草,兩個分堂管生意。雲影今和剛才的男子墨離正是簡鏘的左右手,總管門內的一切事務。

 

「多謝雲總管。」藍止淡淡道,「從今以後還望雲總管照顧。」

 

「好說。」雲影今微笑,「這百草門裡面的事情和外面看起來有些不太一樣,你待久了就明白了。」

 

藍止:「……」

 

好歹在百草門安頓下來,藍止和戚均的房間就在隔壁。自己的房間不算太大,但是也十分舒適。戚均的就要差一點了。

 

藍止皺眉,向戚均訓話:「總算是進來了,只不過要取得簡鏘的信任,還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任務。」

 

戚均:「慢慢來。」

 

終於到了晚上,藍止躺在床上望著月亮,從窗戶吹進來的山風讓他清爽無比,心中不禁有些感動。自己好像一直想要這種平靜的生活,卻一直得不到……

 

在床上滾了半天,藍止不禁想著:簡鏘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悄悄起身,把自己身上的皮剝了下來藏好。魂魄飛出門外,慢慢在夜裡飄蕩著,向簡鏘房中而去。

 

房間裡面十分暗,也沒有人。藍止悻悻了一會,又開始四處飄蕩。鬼魂的任務,就是飄來飄去的嚇人吧?連個正經的身體也沒有,藍止覺得自己簡直已經不能弄淒慘來形容了。

 

他飄過簡鏘專用的浴室,只見門正在虛掩著,裡面分明有火光。

 

呃——他在洗澡?

 

藍止十分好奇。記憶中他的身材勻稱,很好看……也很好摸……臥槽自己在想什麼!呃……竟然有點想流鼻血的感覺了……

 

進去看一眼吧,就看一眼,反正他也不會知道。藍止輕咳一聲:絕對不是因為自己色。自己一點也不色。

 

藍止悄悄飄進去,只見浴池裡水霧迷濛,果然躺了一個人,皮膚白皙透明,卻不是簡鏘。

 

那是他的夫人。

 

樣貌還是一樣美得失真,眼睛緊緊閉著,頭髮粘貼在身上,顯得極為誘惑旖旎。他的肩部以下都浸泡在水中,白皙的肌膚被燙得有些發紅。

 

真是美人啊……

 

藍止輕輕飄向前,只見他的胸前掛了一塊淡紅色的玉。這是……「濁玉」?莫名的有種熟悉感……

 

藍止用手觸摸著那塊淡紅色的玉……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一股極大的力量又把自己吸了進去。

 

QAQ。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止欲哭無淚地看著眼前的狀況。

 

身體還是很難移動,連動動手指也辛苦萬分。他清楚地感覺到水在自己的身體上衝擊著,全身上下根本一絲也沒穿。

 

這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緊緊地拉著自己的魂魄,藍止拚命地掙扎,卻像昨天一樣,總是逃不出去。

 

怎麼辦怎麼辦?藍止慌亂起來。

 

他竭盡全力地和身體裡那股力量抗爭著,明白這力量有衰竭的時候。只要抵抗、頑強地抵抗,自己就能出去——

 

正在這時,浴室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了。

 

藍止:「……」

 

一個男人慢慢走了進來,背對著他開始脫衣服。

 

藍止望著男人蜜色的肌理:「……」

 

和記憶中果然一樣……

 

藍止吞了一下口水。自己只不過想進來偷看一下而已,還沒準備好這麼大的刺激……

 

藍止滿頭大汗地表示,他對現在的狀況有點擔心。

 

 

 

☆、第49 師兄實在很齷齪麼?

 

 

 

浴室內燭光昏暗,男子優美的背部在水霧中顯得格外誘人,讓藍止有些無措。這人必定是要和自己一起沐浴了,事情實在是不能更好。

 

他連忙閉上眼睛做挺屍狀,慢慢平靜心情。

 

簡鏘這人如此變態,可以強娶人家做老婆,又可以半夜三更和人家在一起沐浴,他就不相信這人會什麼也不做。

 

藍止說服自己:反正都在一起……過了,再被他……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沒有期待什麼,絕對沒有期待什麼。

 

他自行省略在腦中翻轉而過的若幹不健康場景。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本來已經被熱水熏紅的面龐有些尷尬。

 

不遠處傳來水花濺起的聲音,藍止本來已經動不了的身體越發繃緊,浸泡在水中的小腿被一隻手抓著向旁邊輕輕挪了一挪。

 

水聲陣陣,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慢慢坐下。

 

要開始了。藍止仍然覺得十分尷尬。目下的景象再一次勾起他腦中的回憶,記得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情景?

 

他是要怎麼進行?先親一陣還是直接……

 

胡思亂想中,自己的一條胳膊被抬起,一塊類似濕汗巾的東西從他的手指開始擦拭。

 

藍止:「……」

 

擦拭的動作十分專業,連五指之間也不放過,仔仔細細替他清洗著指甲縫。藍止覺得自己的皮膚被他擦得有點疼。

 

接著,汗巾慢慢移上,像一塊抹布清理雕像一樣細心。從那種微疼的感覺,藍止知道自己手臂的皮膚必定十分紅潤。

 

接著,他的胳膊被高高抬起,男子傾在他的身體上,汗巾在他的臂窩下揉著。

 

藍止覺得尷尬又難堪:這所謂的「共浴」,還真是高尚地很。這人簡直把他當成髒娃娃一樣,心無旁騖地想把他洗個乾乾淨淨。

 

「師兄不要嫌疼。」那人輕聲道。

 

清洗的動作逐漸蔓延至全身,藍止被翻來覆去,微疼的感覺到處都是。

 

當那塊汗巾移到自己大腿的時候,藍止終於緊張了起來。

 

汗巾慢慢從膝蓋移上,擦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像他的雙腿之間進發,讓藍止在心中狂嘯起來。那裡不能碰,碰了就要出事。你懂不懂少年……

 

終於,汗巾停了一停,正在給自己擦拭的人似乎也愣住,目不轉睛地看著藍止已經精神抖擻的小弟弟。

 

藍止尷尬地睜開眼睛和眼前的人對視,連想死的心也有了。

 

要是簡鏘對自己毛手毛腳,自己有反應還不算難堪。但是人家就是在正正經經地服侍自己沐浴,自己到底在嗨個屁啊!

 

「……」藍止說不出話,委屈地看著簡鏘,希望他能就此放過自己,十分君子地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簡鏘的神色有些輕微的震動,吞了吞口水低頭繼續擦拭,避過藍止敏感的地帶,輕聲道:「師兄回來了……」聲音卻有明顯的激動,終於又不說話了,兩人就這麼默默著,心照不宣。

 

那東西卻一直興致高昂,連藍止都為它感到欲哭無淚。

 

「師兄剛剛回到這個身體,還無法好好控制,必定動不了。我幫師兄解決一下?」簡鏘的聲音平靜淡漠。

 

「……」藍止繼續委屈地看著他。太色了,無論是自己,還是他,都太色了。

 

簡鏘站起來,滴水的身體赤裸,把藍止抱起來放到浴台邊上的大理石上,讓藍止有些震動:要做那一夜的事情了?咳咳,也不是不行,讓勞資調整一下心理……

 

他眼睜睜地看著簡鏘跪伏在自己身邊,低下頭去,瞳孔立刻收緊。

 

幾乎是驚慌失措的,藍止閉上眼睛,讓那個人為自己吸了出來。

 

……

 

重新回到浴池中已是很久之後,藍止的頭腦有些發暈,簡直無法面對簡鏘。這人全部的過程是不是太平靜了一點?剛才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除了幫自己解決竟然別的什麼都沒做。記得那一夜,他可不像現在這樣……

 

藍止莫名地有點委屈。自己剛才是確實有點動了情的,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師兄這次打算留多久?」簡鏘終於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我知道師兄現在可能什麼也記不清楚,也控制不了這個身體。但是師兄肯回來看我,就是還放不下我……」

 

說到最後,聲音又有點輕微的不穩。

 

藍止默默地看著他。

 

「師兄若是肯留在這個身體久一點,自然能慢慢控制。」簡鏘有點急切地看著他,「我也絕不逼師兄做什麼,只想留在師兄身邊。」

 

藍止:「……」

 

「師兄什麼時候想走,自然可以走,我攔不住。」簡鏘又把聲音放穩,像是怕把他嚇走,「留一會兒而已,師兄等下想走自然可以走的。」

 

藍止試著掙扎一下,身體裡的那股力量果然只不過一開始時強大,現在已經溫和了許多。他靜默著,仍然看著簡鏘,終於十分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一瞬間,藍止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又馬上恢復平靜。

 

終於把全身上下洗乾淨,藍止十分尷尬地看著簡鏘把自己從水裡撈出來,一點一點擦乾套上衣服,又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巴著他的身體。

 

簡鏘的聲音十分溫柔,隱隱帶著滿足:「我們回房吧,師兄。」

 

藍止的臉靠在簡鏘的肩膀上,又發熱了。他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有點想回房間繼續。勞資太特麼的飢渴了……記憶中這人對這方面的要求很多,現在回房間的話……

 

一出浴室的門,山中深夜的寒冷立刻讓藍止打起寒戰,不多時,抱著自己的身體越發火熱,只聽簡鏘道:「師兄暫時還用不了術法驅寒,現在感覺如何?」

 

「……」少年你放鬆一點,不用這麼拚命討好。

 

簡鏘抱著藍止靜悄悄地走在回房間的路上。

 

……

 

終於被放在床上,房間裡一片黑暗,眼睜睜地看著簡鏘在自己身邊躺下,藍止的心跳開始強烈起來。他要做什麼了吧,是要做什麼了吧,藍止做著心理準備。

 

這麼想著,身下又開始有了反應。

 

輕柔的吻在耳邊落下,又來到額頭,簡鏘道:「師兄睡覺吧。我看著你。」

 

「……」

 

叫我留下來就是叫我睡覺?自己果然太齷齪了?

 

心情終於慢慢平復下來,藍止不禁感到些許難難堪。這個人怎麼如此重視精神層面的感覺了呢?如此修身養性,實在讓他有些不太很適應。他眨眨眼睛,自己也要學著重視精神層面一點,向精神層面看齊……

 

他感受著落在額頭的細細綿綿的吻,遲遲不敢睡過去,在黑夜裡瞪著大大的眼睛。

 

……

 

終於到了清晨,藍止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走……了……」

 

這個身體動也不能動,實在是難用地很,而且作為一個鬼魂,隨便上人的身體觸犯了地府的戒律,他不能讓人發現。

 

抱著自己的手臂猛地收緊,卻只聽簡鏘笑道:「這個身體現在還不好用,師兄想走就走吧。」

 

說完卻死死抱著,將他更加緊密地扣在懷裡。

 

藍止默然,僵硬地點一下頭:「嗯。」 說完,靈魂輕輕一掙,立刻離體,漂浮在空中。

 

「師兄記得回來。」簡鏘終於焦急起來,「我已經改了,師兄,你信我一次。」

 

簡鏘以前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直到現在,他才希望自己什麼都好,好到這個人願意為他留下來。

 

藍止在空中默默地轉著圈,遲遲不想離去。

 

天色微明,藍止看了簡鏘一眼,終於飛出窗口,向自己房中而去,遠遠地只見戚均正在自己門口站著,心中立刻打起小鼓。

 

他輕飄飄地飛到門口,尷尬地想繞過他進去。

 

「主人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戚均冷靜地開口,「畢竟已經死了,地府記錄在案,除非上邊允許還魂,不然要地府通緝你一輩子麼?」

 

藍止默默地鑽進房中,慢慢把皮套上。

 

……

 

一晚上沒有睡,藍止有些無精打采,卻不敢露出分毫,連忙和戚均趕去晨會,再一次看到了簡鏘,盡量不引人注意地注視著他。

 

簡鏘靜靜地在首座坐著,若有所思。

 

「葉瑾修士資質好,就安排在墨離手下,專門協助尋找高階靈草為好。」 雲影今道。

 

藍止不知道雲影今為什麼要在簡鏘手下聽命,他有資本,有家世,就算想貢獻也應該在他父親手下幫助家族生意。他跟著簡鏘做什麼?

 

而且,百草門建立的初期需要大量資本,據說雲影今就是出錢的那個人。為什麼他出了錢,本來是應該做老闆的,現在卻做簡鏘的手下?

 

這件事情他之前和戚均商議過,當時戚均安靜了半天,藍止以為他在思考,沒想到他卻只是淡漠地啃起了一個蘋果:「不知道。」

 

簡鏘終於看了藍止一眼,後者連忙垂下眼睛,腦中卻掠過和他昨夜的親密舉動,心中又是一顫。

 

「墨離下個月便帶著他出去找靈草吧,看看他天賦如何。」簡鏘淡淡地吩咐。

 

「是。」冷酷男子看也不看藍止一眼。

 

自己的命運就這麼被決定下來,藍止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整整一天,他都跟著墨離熟悉百草門的事務,搞得勞累不堪。

 

到了晚上,他不經意地拿出玉牌一刷新,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站內短信。

 

【請注意,你昨天的一章色情尺度超標,章節已經被鎖!請注意男主角的行為言辭,不要再有這種情況出現。】【昨天一章已經在評論區引起激烈討論,請盡快處理。】這是什麼鬼?

 

 

 

☆、第50 極盡魅惑的妃子

 

 

 

藍止察看著那個叫做「評論樓」的一條一條對話。

 

【這一章怎麼又鎖了?誰看到了?】

 

1樓:咋回事咋回事?怎麼又鎖了?】

 

2樓:男主難道移情別戀?上了別人了?】【3樓:他也會移情別戀?我家的貓都比他有本事,如今已經是三窩同父異母的貓崽的爹了】【4樓:藍藍已經昏迷快一年了,意志不堅定的早就棄文了,只有我們十八個人還堅守在這個崗位,不離不棄。莫名的為我們自己感動啊】【5樓:你們有病啊,上一章藍藍不是還魂了一陣嗎,這一章肯定是又回來了啊臥槽!】【6樓:你們誰看到了?快點說到底發生了什麼】【7樓:沒準時刷!我錯了!我錯了!好後悔啊!】【8樓:沒準時刷+1】【9樓:+2 愧疚中】

 

10樓:+3 我……我當時在寫作業,我竟然在寫作業……從來不寫作業的我,那個時候竟然在寫作業……不要拉著我,讓我去吧……】……

 

16樓:我……我刷到了,那個時候還沒鎖……但是……我沒來得及看┌(。。)┐】【17樓:……】【18樓:16樓的意思是,你刷到的時候沒鎖,但是你沒看,再看的時候已經鎖了】【19樓:把16樓推出去斬了……】【20樓:不殺16樓難消心頭之恨】

 

21樓:殺了16樓+1

 

22樓:+2

 

23樓:大家冷靜一下。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要關愛同志,總結經驗教訓。從今天開始,都他媽的一個一個給我101010準時刷!】【24樓:從16樓的描述中,起碼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昨夜他們沒有真的做成。要是真的做了,通常是立刻鎖文】【25樓:沒看到QAQ……守了這麼快一年勞資容易麼……】【26樓:我覺得有希望,既然這次沒做成,一定有下次】【27樓:嚶嚶嚶藍藍終於回來了啊】【28樓:同志們,最艱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啊,曙光就要來臨了】【29樓:感動地不能自理】【30樓:我想求今天鎖的這一章啊】

 

31樓:啊啊啊啊大大給我們這一章啊QAQ,我們的郵件已經留了若干次了】【32樓:求這一章大大……】評論樓下有個框,藍止點了點,似乎能在裡面寫字。心中驀然升起一絲不太舒爽的感覺,直覺得有點抗拒,藍止把玉牌收了起來。

 

月色如銀,讓房間裡披上一層冷幽的光。

 

短暫的發呆和在床上的翻來覆去之後,藍止終於低咒一聲,將皮脫下來藏好。魂魄漂浮在空中,小心地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晃悠悠地偷偷摸摸向簡鏘房中而去。

 

房間裡十分黑暗,隱隱約約看得到床上有兩個人影。其中一個半坐著,手中拿著一片什麼,在漆黑裡散發出微弱柔和的光。

 

藍止悄悄移到那人身邊仔細地看。

 

這不就是和他手中那塊有些相似的玉牌?看起來大一些,厚一些,顯示的東西也不太一樣,似乎更複雜些。藍止忽略不了心中那股厭惡的感覺。

 

簡鏘擎著玉牌,一指在不斷玉牌的右下角輕觸著。那個角落,根本什麼也沒有。

 

藍止做好心理準備,靜悄悄地碰了碰躺在一邊的身體,靈魂再一次被吸了進去。他完全不抗拒地任由身體裡那股力量拉著。

 

「我……來……了……」藍止試著開口,張了幾次嘴,終於艱難地宣告自己的存在,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突兀,連自己也有些發窘。

 

身邊人的呼吸突然一亂,又立刻穩定下來。

 

被輕輕抱起,藍止的嘴唇貼在那人的脖子上。他眷戀地深呼吸,忍不住發出滿意的「嗯嗯」聲。

 

腦中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原來,他曾經在鏡子裡見過那個藍衣人。竟然是鏡子裡。

 

他已經明白了,自己一定就是簡鏘身邊的藍衣人。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兩個人陷入如今的境況,但是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在乎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卻唯獨記得這人對自己重要,一次又一次的主動靠近,也不過是源於自己的渴望。生前有種種理由不能在一起,現在終於可以任性。

 

腦子的記憶裡只剩下他,現在這人就是他的一切。

 

「師兄今夜不走了嗎?」那人小心翼翼地問著,語氣近乎卑微。

 

「久……一點……久一……點……」藍止艱難地出聲。

 

「好……好……」 那人似乎有些感激不盡。

 

這一晚,兩人在一起睡得很開心。之後的日子,他時不時半夜過來,簡鏘就像被臨幸的妃子一樣,每日洗刷打扮得乾乾淨淨,雙目含情,十分感激,極盡魅惑之能事。骨子裡透出的性感,像罌粟一樣將藍止薰得蠢蠢欲動,又有點隱隱的心疼。

 

只是他為什麼一直遲遲沒有行動?這個疑問時不時掠過他的心裡,讓他有點尷尬。自己不是在期待什麼,絕對不是,只是有點好奇,僅僅只是好奇。

 

終於,半個月轉瞬即過,到了藍止跟隨墨離去尋找靈草的日子。出發的前一晚,藍止艱難地說著:「我……有事,暫時……不能……來……」

 

抱著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馬上道:「什麼事?」

 

「出門……要出門……」藍止有種聲嘶力竭的感覺。臥槽這麼說話真得累死人。

 

「嗯,」簡鏘把他抱緊,想阻止卻又不敢,「會回來麼?」

 

「回……來……」藍止氣喘吁吁,有點氣急敗壞,「回來……」

 

「嗯,回來就好。」簡鏘小心翼翼道,「別忘了。」

 

「嗯。」藍止僵硬地點頭。

 

簡鏘衣衫鬆散,露出近似於完美的上半身。藍止靠在他的胸口,已經可以動的手指觸摸著他平滑的腹部,面皮慢慢變熱。

 

「想……要……」安靜了半天,藍止艱難而窘迫的開口。明天就要走了,這人還是一點行動也沒有,藍止有點委屈,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渴望。

 

簡鏘困惑了一下:「想要什麼?什麼我都給你。」

 

藍止噎住,再往下就說不出口了。

 

身體摩擦,下半身似乎又傳來一陣流竄的熱意,藍止睜著大大的眼睛,十分恐懼地感覺那東西又有了自己的意志。

 

身邊的人忽然一僵,輕輕把藍止的腿推開,聲音十分平靜:「我幫師兄解決一下吧。」

 

「不……不……」藍止急得有點想哭又哭不出來,只見那人慢慢滑了下去,輕輕拉開他的褲子,再一次幫他含住。

 

藍止窘迫又難堪地閉上眼睛,直到那人幫自己解決擦乾淨,又重新和自己相擁。

 

藍止伏在他懷中,手指死死拉扯他的衣服,說不出一個字,連掐死這個人的心都有了。他想要的不是這個,絕對不是這個。

 

太特麼的丟臉了!

 

……

 

第二天晨會的時候,藍止看也不想看簡鏘,低著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個人現在追求精神層面,自己也要修身養性,注重精神層面,絕不能再有齷齪的想法。昨夜的情況不忍直視。

 

「屬下等十日後便歸。」莫離帶著藍止和手下眾人向簡鏘辭別。

 

簡鏘揮揮手,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種每月例行的尋找靈草,也的確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注意的地方。

 

藍止:「……」 他真的一點也沒有不捨得麼?自己有點不想走……

 

隊伍當天就出發,在路上行了一天,來到北行山脈靈源的附近一帶勘察。採集靈草本來就是各憑本事,北行派再家大業大,也無法整日在這麼一大片山脈之間來回巡視。

 

墨離也不多說話,頃刻之間化成了一隻黑色的豹子。它叼著自己的衣服,慢慢整理好放進空間戒指之中,把空間戒指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其他的十幾個手下也紛紛變身,全都是四階以上的妖獸,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

 

 

 

☆、第51 藍藍說這麼一句容易麼!

 

 

 

藍止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感覺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妖修之所以依附道修而存在,是因為妖修的升階需要道修靈氣的助力。眼前這一批高階妖獸似乎全部都由墨離管制,卻都還沒有被契約,一個一個全都像沒人要似的,一隻五階的浣熊已經跑來藍止身邊嗅來嗅去。

 

「沒契約也肯賣命?」藍止忍不住問出聲。

 

「做得好,主人才會契約我們。」浣熊勾著藍止的小腿,「你有契約妖獸了麼?」

 

一個道修能夠契約的妖獸數量有限,像墨離那種七階的閃電豹,是很多道修拚命搶著要的。一階的妖獸靈智不開,和普通獸類區別不大。二階至三階的妖獸知道自己資質不好,或者在深山不問世事,或者隨便找個道修混日子,並不醉心於修煉。

 

這種四階到六階的妖獸就有點尷尬了,道修的資質若是不好,他們看不上,不肯契約。但是資質很好的道修卻也未必看得上他們,互相挑來揀去,和找對象差不多。

 

「沒有契約妖獸。」藍止沉著地看著它。

 

一聽這話,其他的妖獸全都七手八腳地圍上來。剛才的一天只顧趕路,都沒時間好好瞭解,幾個紛紛問道:「你多大?什麼階品?」

 

「……」藍止想了半天,隨便說個數字,「二十五歲,月階中品。」

 

兩隻六階妖獸已經不感興趣地離開,其中一隻幻形白狐悻悻道:「主人還不到十九,已經是仙階。」

 

其他幾隻卻已經在地上打滾,露著肚子嫵媚地扭來扭去。五階浣熊道:「我要求不高,你也可以的。」

 

藍止臉色發黑。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不嫌棄你。」浣熊一邊雙目含情做著保證,一邊繼續勾著藍止的小腿。

 

真特麼的夠了。藍止想把這不會說話的東西踢飛。

 

墨離和戚均各自冷酷地看了藍止一眼,又把目光移開。

 

……

 

妖獸有尋找靈草的技巧和本能,情商卻普遍不高,墨離實在是異類中的異類。只一天時間,墨離已經找到一株六階靈草,指揮眾妖獸將獲得的靈草呈上。

 

一隻一隻搖晃著尾巴,十分規矩地排著隊伍把找到的靈草擺在地上,由墨離點數著收下。

 

「他……要是最後不肯契約你們呢?」藍止忍不住有點可憐這些被人利用的東西。

 

「不要也沒辦法。」浣熊趕緊把自己找到的靈草擺在藍止面前,討好地向他面前推了推,「我真的不嫌你年紀大。」

 

「……」就算他不是一個鬼魂,他也未必要契約這只東西。

 

藍止這張皮的資質並不低,找靈草很有些天賦,很快找到了三株三階靈草和一株四階靈草。但是這個成績在所有的妖獸中卻是中等,還不如那只一直在拚命表現的浣熊。

 

入夜時分,眾人就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入睡。

 

草地上涼風陣陣,滿天的繁星像是要掉落下來般近在咫尺,藍止和戚均並排躺著,都睜著眼睛望著浩瀚的星空。

 

這中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在地府是絕對看不到的。

 

終於,全部都已經入睡,藍止隨手取出玉牌,指心輕觸著屏幕,只見又收到兩個站內短信。

 

【嚴重警告:上一章色情尺度超標,已經被鎖。請嚴格杜絕此類行為,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三次!】藍止搞不懂是怎麼回事。既然不懂,那就沒有管的必要。他繼續看下一個站內短信。

 

【上一章又鎖了……求那些看過的……求……】【1樓:誰看到了?誰看到了?急死我了腫麼破】【2樓:藍藍這些天一直半夜回來,搞得我興奮死了。但他們也就是在一起睡覺,昨夜終於有進展了?!】【3樓:我刷晚了4536秒,沒看到……】【4樓:刷晚了+1 QAQ】【5樓:不是全都說好要一起101010刷的嗎?!怎麼一個兩個都沒刷!你們有沒有一點誠意!】【6樓:我……看到了……看了一半……】【7樓:6樓,別告訴我你沒有存下來……】【8樓:自從上次章節被鎖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大家有些時候因為上課或者上班不能及時刷,心中難受得很,誰刷到也要存下來!這個體系不是大家商量好了麼?!】【9樓:這鎖文的頻率……我覺得藍藍回來之後,男主似乎激進了很多,看得我有點激動啊,太熱血了】【10樓:是啊,簡直是勵志】【11樓:我一直在為藍藍委屈啊,這男主總算雄起一把了】【12樓:6樓,你看到的那一半說了什麼?!還有,誰看了全文?!】【13樓:我看的那一半,是藍藍對男主很羞澀地說:「我……要」,結果男主愣了一下:「你要什麼?」我當時受不住,去廁所哭了一陣,才回來繼續看,結果重新刷新的時候,章節已經鎖了,把我委屈得,又去廁所哭了一陣】【14樓:……】【15樓: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慘的故事,6樓我原諒你了QAQ】【16樓:現在好點了嗎?】【17樓:好點了,謝謝大家的支持。有你們在真好】【18樓:你們的重點是不是錯了……藍藍說啥?】【19樓:藍藍說:「我要。」】【20樓:男主說啥?】

 

21樓:男主說:「你要什麼?」】

 

22樓:受不住了,哭完再過來和你們說話。】【23樓:這文看不下去了,真的】【24樓:真是……比藍藍死那一段還難受】【25樓:美人羞澀:「我要。」男主:「你要什麼?」美人:「要你的命。這種智商活著沒用。」】【26樓:大家冷靜一下,這章節是鎖了的,說明男主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大家稍安勿躁】【27樓:臥槽到底誰看了這整整一章完整版啊?!】【28樓:我還沉浸在男主的智商裡無法回神】【29樓:太虐了,藍藍說這麼一句容易麼她!這男主就這麼這麼對待她!】藍止皺起眉頭,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個話題樓似乎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卻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

 

他把玉牌收起來,再一次仰望星空。

 

……

 

第一天還不覺得如何,到了第二日,藍止有些無精打采起來。到了第三日,腦中一個人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就連戚均和他說話,他也有點心不在焉。

 

腦中一直有那個人的身影,藍止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現在的狀況。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如此思念?

 

「這是五階悲咽草,十分稀少。」戚均看著藍止手中的靈草,「別忘記把果實裡的種子撒在地上,讓它在靈源附近繼續生長。」

 

「嗯……」藍止低頭摳著靈草的種子,心中在默數:已經過了三天,還有七天。

 

戚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垂下眼睛。

 

突然,不遠處傳來墨離的聲音:「門主有令,眾人聽令。」

 

藍止猛地抬頭,手中的靈草被握得有點發緊,立刻向墨離走去。

 

「……」戚均跟在藍止身後,垂著眼睛什麼也不說。

 

 

 

☆、第52 我家受受被我做死了怎麼辦好傷心

 

 

 

「門主有令,近來北行派有些不安頓,若大家碰上北行派的道修,只管避開,不得發生衝突。」墨離向眾人冷淡地吩咐。

 

「是。」眾妖修七嘴八舌地應著,「門主說得有理。」

 

原來就是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藍止有點悻悻,等眾妖修散了,還怵在原地不肯離開。

 

自己真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啊,藍止無語望天。但是這能怪他麼?記憶中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那個人和那一夜。

 

第三天也就這麼過去,到了第四天,藍止跟著隊伍尋找了大半天的靈草,卻毫無所獲。

 

戚均看著他:「懸崖上通常有很多。」

 

「嗯。」藍止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找了一會兒又突然向不遠處的墨離走去。

 

墨離:「什麼事?」

 

「今天門主還有傳話麼?」藍止冷著臉,不讓自己的態度看起來奇怪。

 

「沒有。」墨離冷靜地看著他。

 

「嗯。」藍止微垂著頭,一整日都神魂失所。

 

第四天終於過去了。

 

「這一帶的高階靈草眾多,可能連八階靈草都有。剛才我便見到一株靈血草,可惜被墨離先發現……」第五日的上午,兩人在河邊行著,戚均一邊在前面掃著蘆葦開路,一邊說道。

 

「嗯。」藍止慢慢跟在後面,眼望著遠處的高山湖泊,心裡卻只有一張眉目如畫的臉和耳邊的溫柔情話。

 

「師兄,你回來真好……」

 

「師兄,再也不要離開我可好?」

 

「師兄,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那麼喜歡自己,自己呢?

 

藍止微垂著頭。自己難道不也喜歡他?自己這幾日心不在焉的樣子,除了喜歡,還能有什麼解釋?既然已經知道了,還要浪費時間做什麼?以前自己喜歡不喜歡不知道,現在分明是喜歡的不是嗎?

 

戚均仍然繼續說著:「你這幾日沒有尋到多少靈草,只怕墨離會有些不高興……」

 

突然,跟在身後的藍止停住腳步。

 

戚均也停下,回頭看著他:「等一下我陪你去懸崖那裡看看……」

 

「我有點急事,需要離開兩天。」藍止低著頭打斷他的話,似乎不敢看前面的人,「你幫我跟墨離說一聲。」

 

戚均半閉著眼睛:「……」

 

「兩天之後我就回來。」藍止急急拋下一句,看也不看他,轉過頭飛也似的去了。

 

戚均默默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慢慢在手中把玩。

 

……

 

一天的行程並作半天,藍止使出渾身力氣在空中飛馳,連周圍是什麼景色也不清楚。心中一直有淡淡的疼痛,那人的模樣在腦中更加清晰起來。藍止在路上馬不停蹄,到達百草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急慌慌在房中脫下了皮,隨便往被子底下一塞,藍止的魂魄向簡鏘房中飄去。雖然不想承認,實在是想得厲害啊……

 

臨到門口,藍止忽然有點近鄉情怯。他把速度放緩,慢慢飄進房中。

 

屋裡照樣還是漆黑一片,床上的兩個人卻像是粘在一起。藍止傾身向前,只見一個人的臉深深地埋在懷中人的肩窩裡,動也不動。他用手觸著被抱著的人,終於再一次和他融合在一起,溫暖的懷抱立刻真實起來。

 

肩窩裡是一片濕潤,抱著自己的手臂緊得讓他疼痛,他努力了許久,終於勉強控制著這個身體在他懷中慢慢轉著身。

 

別把他嚇壞了。

 

隨著藍止的動作,那人的身體似乎一陣震動,抬起頭來手臂一揮,房間裡頓時亮起了兩盞燈。昏暗的燭光下,他急急地看著懷中人的臉,正對上他有些羞澀的目光。

 

「你……好……」藍止尷尬地小聲道。今晚主動一點吧……

 

「回來了。」過了一會兒,簡鏘溫柔地笑著,帶著鼻音輕聲道,「五天沒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眼前的人眼角俱是淚痕,英俊的臉也萎靡不堪,藍止心中一陣酸澀,終於鼓起勇氣努力地說著:「想你……」

 

簡鏘的身體一陣顫抖,唇邊蕩起了一個笑容,突然輕聲笑著,淚水卻流下來。他捧著藍止的臉溫柔道:「我也想你。」他克制著自己的感情,怕自己瘋狂扭曲的思念一旦出口,便會將這個人嚇跑。

 

兩個人的目光膠著帶著渴望,終於,四片唇急不可耐地粘在一起。靈巧的舌頭在自己口中遊走,來勢兇猛卻又時不時克制著,藍止纏上去回吻,但是無論怎麼努力,動作卻仍然緩慢而僵硬。

 

親吻的動作由面龐滑落到頸項,雙手毫無顧忌地拉開藍止的衣服,在摸上他肌膚的那一刻,簡鏘的呼吸突然沉重起來,感情終於一發不可收拾:「想你……想了好久……想要你……」

 

藍止的身體輕顫,熱得發軟。

 

褲子被解開脫下來,藍止已經半裸,頭腦混亂不堪地喊著:「我也是。想要……你……」

 

那人似乎又停頓了一下,更加緊密地抱著他,將他放倒在床上,卻遲遲不敢有進一步的舉動。

 

藍止抱著他的脖子,努力地發著聲音:「喜歡……你……想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起……」說著心中更加酸澀,聲音哽咽起來。

 

「嗯。我也喜歡師兄。」簡鏘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克制著,藍止卻感受到他的狂喜和激動。兩人的唇舌相接,輾轉吻著忘乎所以,似乎要用吻融進另一個人的身體裡。

 

不知過了多久,簡鏘放開藍止已經被吻得紅腫的嘴唇,低垂著臉慢慢替他穿著衣服。

 

藍止有點反應不過來。呃……親完了又脫衣服,不就是應該進行下一步了麼?穿衣服做什麼……

 

這個人幾次三番都這麼克制,分明是有心結,到底是怎麼了?

 

「……」藍止擋著他的手,再一次認真地表明心跡,「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簡鏘不說話,仍舊替他套著褲子。

 

「不是……」藍止陰沉著臉,僵硬地踢著雙腿,「不穿,怎麼回事……」

 

簡鏘默默停了一會兒,笑道:「我幫師兄解決一下,好不好?」說著臉色有點慘然,低下頭往他腰間而去。

 

藍止生氣得叫了出來:「不是……那樣……滾開……你到底……怎麼了」

 

他拚命地拉扯著簡鏘的頭髮:「滾開……啊……」

 

簡鏘終於被迫停了下來,又笑道:「我們既然互相喜歡,陪在對方身邊就好,那種事情不做也沒關係的。」

 

藍止有點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這還是男人麼……

 

簡鏘靜默著,想去吻藍止的額頭,後者卻惱怒地把臉撇開,激動地說服他:「喜歡你……好喜歡你……你怕……什麼……」

 

簡鏘紅著眼睛垂頭地坐在一旁,仍舊一言不發。

 

「到底……怎麼了……」突然有了點難過的感覺。

 

過了許久,簡鏘輕聲道:「師兄記得自己怎麼死的麼?」

 

「……」藍止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簡鏘揉著頭髮,終於抬起頭。

 

「師兄是死在我懷裡的。」簡鏘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那個回憶已經在腦中回放了千百次,麻木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我強硬上了你,你一直在哭,一直在求饒,一直說自己會死。我不聽,我強逼了你,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滿足。」

 

藍止:「……」

 

「所以你到死的時候,都是恨我的。」簡鏘有些落寞地看著他,「聽了這個,師兄還喜歡我嗎?」

 

藍止:「……」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什麼術法,我也根本沒問。」簡鏘重新低下頭,停了一會兒又道,「你現在什麼都忘記了,也是因為我做了手腳的關係。」

 

藍止有些憐憫地看著他:「……」

 

簡鏘抬起頭,眼中有一絲哀傷:「師兄如果記得發生過什麼事,只怕只想躲我躲得遠遠的。」

 

藍止:「……」

 

兩人都安靜地坐著。終於,藍止動了動身體。

 

「已經……過去了……」藍止慢慢傾身上前,艱難地抱住他,再一次做著保證:「現在……喜歡……你……別怕……我……喜歡你……」

 

簡鏘的眼眶發熱。

 

「我……不知道……以前……」藍止著急地承諾道,「現在……我很……喜歡……你……」

 

不知道以前,也不知道將來,但是起碼這一刻,他是喜歡的。

 

簡鏘緊緊地回抱著藍止,聲音哽咽:「好喜歡師兄,喜歡得想要……」

 

「嗯……」

 

「師兄一直沒有喜歡我,但是我就是想要……」

 

「嗯……」

 

「得到師兄之後睡得好滿足,但是那天早上……」簡鏘的聲音低沉,回憶又讓他痛苦起來。

 

藍止覺得無法想像。從巔峰被拋向地獄,任何人受到那種刺激,只怕都會瘋了吧?

 

「已經……過去了……」藍止做著保證。

 

「……」簡鏘似乎仍然心有餘悸,低沉著聲音,「我不知道……」

 

藍止主動奉上自己的唇:「都過去了……」說著又臉熱起來。

 

簡鏘再一次把他壓倒在床上親吻著,慢慢地把他身上的衣服拉散,卻在最後一刻又猶豫了起來。

 

藍止輕聲地安慰:「這一次……不會……出問題了,我……保證。」

 

「嗯。」身上的人終於釋懷,溫柔地吻著他,小心翼翼地把他吃個乾乾淨淨。

 

窗外月明星稀,屋裡燭火搖曳,映著一雙交疊的人影。

 

……

 

僵硬的身體傳來一陣酸痛,藍止輕輕動了動,屋外分明已經大亮,房間裡卻還是一片昏暗。他偏著頭向旁邊望了一下,只見一個人睜著猩紅的眼睛盯著他,似乎一夜沒睡。

 

他一直醒著?藍止有些訝異。

 

簡鏘傾身過來親吻他的額頭,又把他抱緊,低啞著聲音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走,想和你告別,也怕……」

 

心中又有些酸澀,兩人赤裸相對。藍止十分尷尬,卻十分不捨,輕咳了一聲道:「我今天……還是要……走的。」

 

「嗯。」簡鏘思索半天,抱歉道,「這個身體不好用,也沒辦法讓你呆太久,我實在……」

 

「不妨……事。」昨夜不是還挺好的麼……藍止臉上蕩出一個笑容。自己不能動,這個人溫柔又小心,慢慢帶他攀上高峰,又慢慢替他把情潮收好,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記得回來。」簡鏘吻著他的額頭。

 

兩人又依依不捨地親吻了半天,藍止清清喉嚨:「我走……了。」

 

「嗯。」

 

話音剛落,魂魄離體,在空中不捨地轉了一會兒,這才打著旋離開。

 

昨夜真是有進展啊。

 

他回到房間套上皮,平靜一下心情飛出窗外,想趁人不注意返回北行山脈一帶。剛飛到山門口,卻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葉修士怎麼在?不用採集靈草?」

 

藍止回頭,只見雲影今挑眉看著他。

 

「我有事回來一趟,這就要回去了。」藍止鎮靜自若地笑著。

 

「葉修士走好。」雲影今也笑出聲。

 

藍止莫名的覺得有些怪異。

 

 

 

☆、第53 「上面」派下來的交涉

 

 

 

除了被雲影今陰陽怪氣的態度搞得莫名其妙,藍止的心情還是相當得好。記憶中,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戀愛的喜悅所籠罩。

 

當然,和自己戀愛的那個人是個男的,而且,自己還是比較吃虧的那個。

 

男人的自尊的確被有點侮辱了,但是一想到那個人的傷痛和小心翼翼,自己這點自尊又算得了什麼?那人在盡心盡力、如此卑微地討好自己的時候,又何曾顧慮過他自己的自尊?

 

越是這麼想著他,心中便越是疼痛,越是想去撫慰他。藍止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喜歡他,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放不下這個人。一時見不到他,心中就會自然而然地牽掛。

 

而那個人,也是同樣地牽掛自己。

 

自己在,他的生活才有希望。自己不在,他便會沿著黑化的路逐漸走下去。

 

世間所謂的喜歡,莫不是肉體上的吸引和性格上的好感,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也不過從那種膚淺的東西開始,卻因為後來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發生,做出了隨著心意的選擇,最終落入如此境地。

 

簡鏘若是在地牢裡沒有自斷經脈,藍止現在就早已經已經死了,在地府做著閻王爺,永不見天日。

 

藍止若是沒有對簡鏘產生疼惜,那人又怎麼會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對一份感情付出,那份感情才會加深。等付出到一定地步了,二人回首才發現,他們的牽扯已經如同蠶絲結蛹一般,將他們緊緊包圍,再也掙扎不出去。

 

藍止已經放棄了。五天不見便思念到魂不守舍,他還掙扎些什麼?自己以前若不肯承認對他的感情,那一定是因為自己太不坦率吧。

 

終於理清楚了自己的感情,藍止覺得是時候考慮一下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問題了。

 

現在有個非常大的問題:自己已經死了,簡鏘卻還活著,這樣……要如何在一起?聽簡鏘的意思,是他把自己做死的。這種死法很憋屈,還莫名地有點搞笑,有點讓他接受不了,但是他卻無法責怪簡鏘。

 

對於一個那麼痛苦的人,他怎麼責怪得起來?

 

還有,自己以前的回憶該如何是好?昨夜只顧解開那人的心結,竟然連自己到底怎麼失憶都沒有問清楚。

 

藍止表示有點懊悔,只好等到回去的時候再問他了。

 

他一邊在路上的樹蔭處坐下來歇息,一邊拿出手中的玉牌。指心輕輕觸了兩下,立刻刷出兩個站內短信。

 

【系統紅牌:上一章色情尺度嚴重超標,這已經是文章這個月以來的第三次鎖文。系統即將開啟溝通模式,與你交涉。】藍止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隨手撥了幾撥,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系統希望可以讓你還魂復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藍止皺眉看著玉牌,又四處張望一下:周圍沒人,這玉牌會講話?

 

「上邊」派人來和他說話?

 

藍止立刻清了清喉嚨:「還魂自然好。」

 

「太好了!」聲音有著刻意的激動,「不過還魂之後就不能讓簡鏘同任何人有親密接觸哦!規則還是像以前一樣,你的生命會受到威脅。」

 

藍止:「……」

 

是麼?勞資原來是這麼死的麼?「上邊」派人來殺死自己的?

 

「那我還是死著吧,也沒什麼不好的。」藍止輕聲道,把玉牌合起來。

 

「等一下!」溫和的聲音變得急促,「也不是一輩子不讓他同任何人有親密接觸,只要讓他禁慾,直到他殺死軒轅進,解決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的問題,他就可以做任何事情了。幾百個也沒問題哦。」

 

幾百個?藍止莫名地有點火大。

 

「是麼……」藍止淡淡道,「他的修為比我高,勢力比我高,我怎麼能控制得了他呢?恕難從命。而且,我真的覺得死了挺好的。」

 

說完又要把玉牌扣起來。

 

「等等!」那聲音又著急起來,似乎已經帶了哭腔,「如果真的要有親密接觸,也不是不可以的!」

 

作為情侶,怎麼可能沒有親密接觸?昨夜自己的主動一方面是為了解開他的心結,一方面也是源自於自己的渴望。

 

藍止輕輕皺眉:「你要說什麼一次說完。我的時間很緊迫,沒功夫浪費在你身上。」

 

「有一種叫做隱身丹的東西,簡鏘吃了之後就無法讓我們察覺到他的存在,維持六個時辰。那段時間你們想做什麼也可以哦。」

 

藍止:「……」這就有點意思了。

 

自己早晚是要還魂的,才好和那個東西在一起,總不能一輩子做靈魂有問題的孤魂野鬼,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怎麼得到隱身丹?」藍止問。

 

「在你原來的玉牌裡可以買得到,一個二十五萬點,需要你去賺。」

 

原來的玉牌?藍止倏得想到簡鏘手中那個玉牌。

 

「聽起來很貴。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賺取那些『點』?」藍止再一次皺眉。

 

「半年吧,如果你很勤勞的話。」

 

呵呵。藍止一字不說,直接把玉牌扣了起來。不做親密之事不是不行,只不過讓人這麼威脅,總是感到不爽。

 

玉牌裡的聲音叫起來:「我們可以送給你一些隱身丹的!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我們可以送給你一些!」

 

「……」藍止冷漠道,「不想活著了,每次被你們威脅,好累。」

 

「求求你!」那聲音帶著哭腔,「我們再也不威脅你!隱身丹你隨便要!其他的寶物你也可以隨便要!不過我的權限只能給你十樣東西。」

 

這個就真的可以考慮了。隱身丹什麼的暫且不提,其他的寶物倒是誘人得很。

 

「再說吧。」藍止不想再談,把玉牌關了起來。

 

「還魂的話,你就什麼都記起來了!」玉牌裡的聲音做著最後的努力。

 

藍止皺眉:「能恢復記憶?」

 

這就不是普通的好了。他急於瞭解自己以前究竟做過了什麼,和簡鏘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記憶,簡直讓他難以自處。

 

「是的!那簡鏘在你身上做的手腳,只要你還魂就能解除,並且恢復記憶。」

 

「……」藍止沉思半天,「什麼時候可以還魂?」

 

「下一次你回到自己原本身體裡面的時候,來這個玉牌一看,就能有選擇讓你還魂。」

 

藍止冷笑一聲:「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給我所謂的隱身丹和寶物?」

 

「可以先給你!」

 

 

 

☆、第54 大家說點體現智商的話好麼

 

 

 

藍止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現在想要什麼。不如不要寶貝了,你把點數給我吧。」

 

「可以。」那聲音真的興奮起來,「五十萬點夠不夠?」

 

呵呵。你在打發乞丐吧。

 

「沒有誠意,不想談了。」藍止冷淡地扣起玉牌。

 

「一百萬!」

 

藍止思索一下,終於發話:「一千萬,少一點也不行。」

 

「二百萬。」聲音再一次交涉。

 

「我說過了,一千萬,少一點也不行。你們把我的命都弄沒了,難道不應該有點誠意嗎?」藍止淡淡說著。

 

「我的權限最多可以給三百萬。」那聲音委屈起來。

 

「那你去找一個權限高的人來跟我談。」藍止輕輕捏著眉心,「不然就算了。」

 

「你等一下。」那聲音停頓一會兒終於答應,玉牌裡響起「嘟——嘟——」的聲音。

 

藍止背靠著樹閉目養神。

 

過了不久,一個溫和動聽的男聲傳來:「你好。」

 

「你好。」好個屁。

 

「剛才16854號已經把情況告訴我了,一千萬是肯定不行的。我們可以同你交涉一下,五百萬可以嗎?」

 

藍止深吸一口氣。他本來就想要五百萬,所以才從一千萬開始殺價,起碼現在的底線已經到了,問題是如何爭取更大的利益。

 

「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的日子過得也不錯,很自由。你想用五百萬就讓我回到之前那種不開心、戰戰兢兢的日子,我覺得是天大的笑話。」藍止輕聲道。

 

那聲音靜默一下:「你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現在魂魄有問題,不能投胎,不能轉世,也不能在地府任職。就算回到之前那個身體裡面,也一輩子無法正常使用,而且還無法恢復之前的記憶。這樣的日子,你真的想要?」

 

「這樣的日子,正是拜你們所賜。」藍止冷淡道。

 

「也不全是我們的錯。」那男聲溫聲說著,「其他和你情況相似的人死後,願意留在這個世界的,我們讓他們重新投胎。不願意留在這個世界的,被送回原來的世界生活。只有你,情況太特殊了,我們連送你回去都不行。」

 

這段話信息量實在太大,藍止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會兒問道:「為什麼?」

 

「……」男聲溫和道,「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的。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把我能夠給的最高數目劃給你,如何?」

 

藍止恢復淡漠的口氣:「那是多少?」

 

「八百萬。」

 

藍止沉吟了半天:「可以。不過有幾個附加條件。」

 

那邊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氣:「什麼條件?」

 

「暫時先不還魂,我要先恢復記憶,適應一段時間看看。而且點數要先劃給我,我才會還魂。還魂之後,如果有任何地方不對勁,我應該找誰說?」

 

「你可以直接找我談。」

 

你是哪位?剛才沒問,現在反倒不好問了。藍止輕咳一聲,剛才自己表現得非常精明,不能讓此人發現自己又犯蠢了:「怎麼談?」

 

「你恢復記憶之後,拿回之前的玉牌查看一下,自然就會明白。」

 

藍止終於有點期待起來,盡量平靜心情道:「那麼暫時就這樣吧。」

 

「一言為定。」

 

「嘟——嘟——」聲再一次響起,終於又歸入平靜。

 

藍止心中興奮起來。能恢復記憶,能還魂,還能拿到一大批寶貝,他真是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回想起以前的生活了。

 

他那時和簡鏘的關係,一定也是十分甜蜜吧。

 

藍止的手指滑動著,又接下來看第二個站內短信。

 

【這一章是直接被鎖的。我101010準時刷新的,一出來就是鎖的。】【1樓:莫名的有點欣慰】【2樓:男主得手了】

 

3樓:看不到裡面的盛況表示憂傷】

 

4樓:終於又得手一次,上次得手之後藍藍可是死了啊,那麼多人都傷心地棄文了,只有我們十八個堅信藍藍會吐便當】【5樓:我有點緊張明天的進展】【6樓:若是藍藍沒事,或者可以還魂,那些怕虐不敢追文的一定又跑回來】【7樓:好懷念當年評論區的盛況啊】【8樓:已經在自行腦補被鎖內容,你們不要吵!讓我好好擼管】【9樓:這幾個月去廁所就是哭,現在我也應該在廁所做一點正常的事情了】【10樓:他們甜了,我們才有性福啊,一想到藍藍第一次和男主那啥之後死了,我整整一個月都有點站不起……】【11樓: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QAQ……那時我萎靡不振,媽給我找了多少壯陽的藥材啊,天天逼著我喝。她整天問我要不要去廁所,我說不想去,她就掉眼淚】【12樓:男主竟然還能站得起來,不得不為他點贊】【13樓:……大家說點體現智商的話好麼】藍止把玉牌收起來,莫名的覺得有些奇怪。這裡面的「藍藍」實在和自己的經歷有點太相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

 

再一次飛身行了半天,終於趕到北行山脈一帶,藍止通過傳音石找到了墨離等人,默默地開始找靈草。墨離和戚均都各自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藍止摸摸鼻子。自己前幾天太任性了,必定已經讓二人不爽,自己要加倍努力,才好將功補過。

 

正在四處查看,一隻五階浣熊跑了過來,圍著藍止轉了半圈,再一次勾起藍止的小腿:「還記得我麼?」

 

藍止:「……」

 

「你去哪裡了?」浣熊含情脈脈,「我怪想你的。」

 

藍止皺眉:沒主人的妖獸還真是可憐。

 

「你現在是幾階?」藍止問道。

 

浣熊趕緊道:「我剛升上二階下品,剛剛能幻化成人,不過我才十八歲。」說完把自己胸膛也貼到藍止的小腿上,粗大的尾巴掃來掃去。

 

都十八歲了啊……

 

簡鏘的妖獸是墨離那麼炫酷的閃電豹,自己的卻要是這只情商智商都貌似有些問題的浣熊麼……

 

「再說吧……」藍止默默抬頭望天。

 

「你在看什麼?」浣熊也抬頭往天空望去,卻連一隻鳥也沒看到,不禁抱著藍止的小腿做沉思狀。

 

 

 

☆、第55 臥槽什麼都記起來了

 

 

 

如同吹打著一林樹木的暴風雨終於過去,藍止平靜心情,把心思放在了尋找靈草上面。戚均一直淡淡的有些疏遠,藍止便同這只浣熊慢慢在山間留連,倒也大有所獲,尋到了不少高階靈草。

 

終於過了三天,找尋靈草的行程終於結束。妖獸們一個一個都恢復人身,幾個不管不顧的就在眾人面前變身,光溜溜地開始穿衣服。黑豹挑選了一塊大石頭,慢悠悠地走到巨石後面,出來時已經成為一個冷峻青年,著一套玄色長衫,身材修長。

 

浣熊從脖子裡的空間戒指中取出自己的衣服叼在嘴裡,看著藍止徵求意見:「……」

 

「去大石頭後面換。」藍止吩咐道。

 

浣熊趕緊跑著去了。

 

不多時,一個面容長相讓人感覺十分舒服順眼的青年從巨石後面走了出來,一雙桃花眼彎啊彎的勾著人,一邊跑來藍止身邊站定:「還記得我麼?」

 

「……」你真的只有十八麼?怎麼就看起來已經二十好幾了?你為了找主人,真的沒有虛報年齡麼?

 

墨離將所有靈草收集起來,計算好數量之後論功行賞,這才帶著隊伍慢慢回程。

 

離家越近,藍止的心情也越來越好。他穩定著心情,不是因為想念那東西,絕對不是因為想念那東西。

 

半夜停下來休息,藍止背靠著一塊巨石坐在草地上,眾人都已經入睡,他卻望著天空睡不太著,便又取出玉牌察看。這一次,他收到的只有一個話題樓。

 

【新出現的那個葉嵐妹子是怎麼回事?】

 

1樓:雖然有些對不住藍藍,但是我可以說一句,我終於看到了三飛的希望了嗎】【2樓:的確可恥,但是莫名想看藍藍的百合】【3樓:那個妹子名字裡也有個嵐字,我覺得是暗示】【4樓:一切還要等藍藍醒來來能下定論】【5樓:男主也似乎並不太在意那個妹子啊】【6樓:他怎麼也是個男的,如果藍藍不介意,他會介意?】【7樓:百感交集,後宮才是我看這一文的初衷】【8樓:藍藍的百合……別說了】【9樓:大家去哪裡了?……去廁所了?】

 

藍止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緊趕慢趕,隊伍終於在第二天夜晚回到了百草門。時間已經太晚,眾人全都回房休息,第二天再向門主覆命。

 

「我就在南院後面的一個屋子裡住著,你有事就吩咐。」浣熊想勾藍止的小腿,卻發現身為人身做這種事情實在不如獸身時有效果,不禁有點悻悻。

 

這就算認主了麼?還沒答應吧……

 

藍止默默看著他:「契約的事情,以後再說。」

 

桃花眼馬上有些哀傷起來,那人一步一回頭地去了。

 

「……」

 

藍止回到房間,慢慢收拾著東西,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株赤紅色的靈草。靈草從葉子到根部都如同鮮血一般,鮮艷奪目,煞是奇特。他去院裡拿了一個花盆、鏟了一些潮濕的土,將靈草慢慢栽在裡面。

 

沒錯,他沒有全部上繳,私自留下了一株。

 

最後的一天,他在一處懸崖上查探時,發現了一個山洞。山洞外面看起來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但他就是直覺得這處山洞有詭異,便鑽進去仔細檢查。

 

山洞裡靈氣顯然比外面濃很多,他查看了半天,在盡頭發現了這麼一株紅色的靈草。

 

靈草的靈氣濃郁之極,藍止欣喜若狂之下,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株頂級九階靈草。他一皺眉,發現自己竟然想把它送給簡鏘。

 

他表示有些不解:自己雖然已經和他在一起,也在情緒激動之下說了喜歡什麼的,但是也不至於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給他吧……

 

但是,心裡總有一種感覺揮之不去,這株靈草似乎對簡鏘十分重要。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對這個想法百思不得其解,坐下來皺眉思考了很久,直到外面的浣熊叫得嗓子都啞了,才慢慢走出山洞來。

 

……

 

終於把靈草栽好,藍止躺在床上等著時間慢慢過去。夜深了之後才好去他房間啊。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他的門被敲了起來。

 

篤篤篤——

 

「誰?」藍止皺眉。什麼人深更半夜跑過來?

 

「請問是不是葉瑾葉修士?」竟然是一個溫柔的女聲。

 

「……」藍止走到門口,輕輕把門打開,只見一個溫婉到不行的女孩以激動和期待的目光看著他,不禁皺眉道,「你是……」

 

「果然是哥哥……」女孩眼中有些水霧,激動得難以自持,「我是葉嵐啊,哥哥不認識了?」

 

臥槽……什麼鬼……

 

「哥哥三年前離家,一直沒有回來,我擔心極了。」女孩撲到他的懷裡,開始嗚嗚咽咽地哭泣,「我還以為哥哥死了……」

 

臥槽……到底是什麼鬼……

 

「哥哥沒有死太好了……」女孩的聲音斷斷續續起來,「我好擔心,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這到底是什麼鬼?!這殼子不就是張皮嗎?難道是根據真人做的?

 

藍止心中暗叫糟糕。要做皮也要有原型啊!這說不定果真就是根據根據真的死人做的!怪不得那沒有舌頭的黑衣鬼說這張皮叫做葉瑾呢!

 

藍止僵硬地摸著她的頭:「夜太深了,你先回去睡覺。明天再說。」

 

女孩破涕為笑:「找到哥哥真是太好了。我到處打聽,聽說百草門來了一個新的修士,名叫葉瑾,就過來看看……」

 

臥槽你哥哥是真的死了有木有!這個皮的存在就是證明!

 

「乖……回去吧……」藍止也要哭出來了。

 

終於把女孩哄走,藍止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一切。等到了半夜三更,藍止脫下了皮,慢慢向簡鏘房中而去。

 

咳咳,是該去會會他了。情緒已經不如幾天前那麼激動,藍止覺得自己現在很能掌控情況了。

 

房間裡點著兩盞燈,有些昏暗,床上一個人靜靜躺著,另一個靠在牆上慢慢用手指輕觸著一塊玉牌。

 

藍止紅了紅臉,默默地輕觸著躺在床上的人。

 

……

 

靈魂剛剛入體,藍止輕輕動了動身體,一個懷抱便從身後而來。臉被掰向一邊,炙熱的唇立刻貼了上來。

 

「師兄……」聲音含糊不清。

 

藍止閉上眼睛,沉浸到這個吻中,與他唇舌交纏,動作漸漸開始失控。

 

這一夜,他應該不會害怕了吧……

 

藍止有點淡淡地臉紅。

 

那人還有一絲躊躇不前,藍止輕聲道:「我上次……沒事……」

 

簡鏘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解除了所有禁忌,動作開始放肆起來。

 

連簡單的準備工作也來不及做,一陣疼痛便傳來。簡鏘在他耳邊喘息道:「今晚會疼一點,師兄忍著。」

 

「嗯。」藍止皺眉應著,任那一陣層層劈開的感覺將他淹沒。

 

「師兄說過喜歡我。」身後的人托著藍止的腰。

 

「嗯。」

 

「再說一次。」

 

「嗯。喜歡。」身體被搖晃得厲害,藍止的頭腦有點想不清楚。

 

「師兄,我真希望你永遠也記不起來,永遠像現在這樣……」朦朧中,有人在耳邊這樣喘息著低語。

 

「嗯?」藍止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

 

這一晚,二人纏綿放縱,不知道來來回回多少次,身體交纏抱著,終於在天明才沉沉睡過去。

 

……

 

糟糕,似乎忘記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睡到一半,身邊的人還在沉沉未醒,藍止卻忽然驚坐起來,在床上艱難地翻找。玉牌……剛才簡鏘手中的玉牌……

 

摸索了半天,玉牌終於到手,藍止翻查著,莫名的覺得有點熟悉。手指輕輕地滑動,似乎這樣的動作已經進行了千百次。終於,他找到一個名叫做「客服」的界面。

 

身邊的人翻了一個身,把藍止抱緊,兀自沉睡著沒有清醒。

 

藍止輕輕觸著玉牌上彈跳出來的對話框。

 

【靈魂融合來恢復記憶?是/否】

 

藍止皺著眉,輕輕觸著「是」。

 

突然,身體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揉捏著,讓他從頭到腳像被車輾過一樣疼痛了起來,終於挺不住地昏迷過去。

 

……

 

藍止半睜開眼睛,覺得身體像在坐船一樣被搖晃地厲害。

 

一條腿搭在身上人的肩膀上,那人正在辛勤地勞作,時不時伏下身來親吻他:「師兄,我……醒來以後……沒忍住……」

 

藍止緊緊抿著唇,腦中像糨糊一樣混亂不堪。

 

簡鏘……男主……自己寫的……

 

道魔同體的命定之人……大綱……

 

玉牌……系統……鎖文……阻止他和妹子啪啪啪……

 

「師兄,我的夫人……」簡鏘發出一聲歎息,身體突然繃緊。

 

藍止心裡一陣涼意散開來。

 

怪不得總是覺得那株赤紅色靈草是他的……

 

怪不得葉嵐會跑到這裡來……

 

怪不得他的門派是百草門……

 

簡鏘的身體倒在他的身上,細細舔著他的脖子,滿足地低語:「師兄,你是我的……我的夫人。」

 

原來他早就得到墨離了……

 

原來自己的玉牌丟失竟然是這個原因……

 

他到底還騙了自己多少?

 

「師兄……」簡鏘吻著他,不斷撫摸著他的肌膚,「好喜歡你……」

 

藍止睜著大大的眼睛,突然道:「你的身體裡以前徹夜難眠的痛,什麼時候好的?」

 

幾乎是立刻的,抱著自己的身體一僵。

 

藍止把他的身體一推,深吸一口氣,憤怒得一絲表情也沒有。

 

 

 

☆、第56 被一隻豹子洩了底

 

 

 

兩人的身體粘膩一片,赤裸相對,清楚提醒著藍止昨夜的混亂,情景萬分尷尬。

 

「師兄的身體可以動了麼?」簡鏘低頭看著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可以動了,還很靈活,謝謝關心。不過這不是重點!你不要轉移話題!

 

「玉牌為什麼在你手上?」藍止冰冷著臉。

 

「……」簡鏘默默替藍止擦拭著身體。後者看到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的青青紫紫和不明白色液體,更加氣得頭發暈,一把將他的手撥開。

 

「我偷了。」簡鏘終於道。

 

「為什麼?」藍止沉聲道。他最想知道的,其實是為什麼自己那麼笨。那一晚簡鏘就睡在自己旁邊,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但是自己竟然那麼相信他,連一絲懷疑也沒有。

 

當時簡鏘整日疼痛得徹夜難眠,把他心疼壞了,對他完全沒有防備。

 

簡鏘默默把床上的玉牌撿起來:「師兄看看吧。看了你就知道我做過什麼了。」

 

「……」藍止有些憋屈,他死了都快一年了,這文章現在那麼長,要看多久才能看完?

 

等等……自己能從玉牌裡得知他的事情,這個他也知道了嗎?

 

藍止有點緊張起來。

 

「師兄……是還魂了麼?」髮梢滴著汗水,英俊的面龐隱隱帶著期待,卻極力壓制著動盪的心情。

 

藍止陰沉著臉:「沒有。」本來想還魂,現在卻有點不太想了。

 

「只是把魂魄融合了?」眼睛裡有一絲落寞。

 

「你到底對我的魂魄做了什麼?」藍止有些咬牙切齒。

 

「……」眸子裡的哀傷淡淡的,簡鏘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把你一小部分的魂魄用術法封在了你的身體裡面。」

 

藍止:「……」

 

果然是這樣。自己的魂魄不全,就是這個原因。

 

好吧。事情已經弄清楚,藍止覺得可以手動拜拜了。

 

他看看簡鏘,心中輕歎一聲。喜歡的感覺還在,心疼的感覺還在,但是怎麼忽然有點變了味了呢……果然一恢復記憶,煩惱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他把玉牌攥在手中,猶豫起來。回屋看還是在這裡看?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回屋,就要魂魄離開身體,因為他不想讓眾人看到藍止突然復活,引起軒然大波。在弄清楚事情經過、做好決定之前,他不想讓北行派和鳳鳴學院來搶人,引發衝突,也不想留在這個身體裡,時時刻刻被簡鏘纏著。

 

但是他一個魂魄,怎麼帶玉牌走?他也並不想把自己的真實身份透露出來。

 

藍止覺得有點進退兩難。

 

「……」 兩人靜默了半天,簡鏘突然輕聲道,「師兄先回房間吧。我等下把玉牌給你送過去。」

 

藍止噎住:「……」

 

「昨夜墨離來向我回復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簡鏘低垂著眼睛,「把你好好告了一狀。」

 

藍止:「……」 背地裡打人小報告的卑鄙豹子……

 

「我算算時間,葉瑾消失的那兩天,剛好能至百草門一個來回。我就在猜,原來你就是他。他出現的日子,正是師兄晚上回來的那些日子。」 簡鏘的眼睛有些癡迷,「師兄是從北行山脈飛奔著回來見我的吧。」

 

藍止臉上有些薄紅:「不是。」

 

「昨夜把墨離打發走,我就一直在想著,你一定會來吧。」 簡鏘慢慢拉住他的手,「我等到半夜,結果你真的來了。」

 

藍止:「……」

 

「師兄,你也思念我吧……」 說著,他捧住藍止的臉,不住地吞著口水,「你也……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吧……」

 

藍止皺著眉撥開他的手:「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話音剛落,他看著床上的一片狼藉和二人還在交纏的雙腿,頓時像咬了舌頭一般,面色紅得像能滴血,從床上坐起來低著頭找衣服。

 

簡鏘嚥了嚥口水:「師兄剛剛恢復記憶,一定難以接受。不如我先出去,師兄穿上衣服冷靜一下。」

 

藍止仍舊低著頭找衣服,一句話也不說。

 

「師兄?」簡鏘有點緊張起來,勸說道,「我們做的事情沒什麼不對,我也已經明媒正娶了你……」

 

藍止的動作一頓。

 

被明媒正娶了被明媒正娶了被明媒正娶了……

 

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有點想哭。一恢復記憶,自己被人娶了,太有喜劇效果了。

 

「師兄……」簡鏘看著他的臉色,不禁有些害怕,「你說句話行不行?」

 

說什麼……說勞資神智不清的時候把自己送出去了有多麼心塞麼?而且!貌似還是勞資自己求著啪啪啪有木有!

 

藍止的魂魄輕輕一掙,頓時從身體裡飄了出來,在空中懸浮著。

 

床上的人立刻四肢鬆軟地倒下去,被簡鏘一把抱住。他聲音顫抖道:「師兄先回房休息一下,我等下把玉牌給你送回去。」

 

空中的角度特別好,昨夜縱慾的痕跡盡收眼底,美不勝收。漂浮著的魂魄頓時覺得眼眶一熱。

 

他魂不守舍地飛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間,呆呆地望著桌上的花瓶,猶如大夢初醒。

 

一覺醒來,自己嫁人了,上趕著獻身了,還發現自己一心疼的可愛弟弟原來是個騙子。

 

藍止默默低頭: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勞資需要適應一下。

 

……

 

篤篤篤——

 

還沒發完呆,敲門聲響起。

 

藍止皺眉:他最討厭發呆的時候被人打擾。

 

「葉修士,門主已經起身,我等要去回復了。」門外一個冷酷的聲音道。

 

又是那只愛打小報告的豹子。

 

「知道了。」藍止趕緊從被子底下掏出皮,一板一眼地往身上套。

 

墨離傳完話就走了,藍止套好皮打理完畢,來到大廳的時候眾人已經都在。

 

他低下頭避過上座正中那人炙熱的目光:「屬下來遲,請門主治罪。」

 

「……」 簡鏘一句話也不敢說。

 

墨離冷著臉,十分沉靜地垂首望著地面。

 

「採集到多少?」雲影今淡淡地問。

 

「八階靈草二株,七階靈草四株,六階的有七株,五階靈草十一株,四階的二十三株,三階的有七十二株。」墨離道。

 

簡鏘盯著藍止,一動也不動。

 

雲影今算了一下:「價值大約有一百六十萬兩。」

 

簡鏘仍舊盯著藍止:「……」

 

雲影今皺眉:「門主?」

 

墨離面無表情。

 

「……」簡鏘終於慢慢點頭,「似乎比以前多一點。」

 

雲影今笑道:「葉修士在的關係。」

 

簡鏘一臉溫柔地看著藍止:「……」

 

「葉修士無故離開隊伍長達兩天,也沒有說明原因。」墨離突然開口,聲音冷峻,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

 

藍止:「……」

 

「門有門規,請門主處置葉修士,才好服人心。」 墨離恭敬而冷漠。

 

簡鏘一副淡然冷峻的表情,聲音卻有些乾啞:「你們都下去,我和葉修士單獨談談。」

 

藍止黑著臉:「……」 絕對談不出好事來。

 

眾人終於都一個一個走下去了,簡鏘慢慢走下來,溫柔道:「師兄冷靜些了麼?這裡環境不好,不如我們去竹林裡談談?」

 

臥槽你一個種馬文男主整天的任務就是談情說愛誘拐純真宅男嗎?

 

「玉牌呢?」 先弄清楚到底這東西都知道了多少,都幹了些毛!

 

「……」安靜了好一會兒,簡鏘的臉色終於有點落寞,雙手把玉牌奉上,緊抿著唇。

 

藍止把玉牌放在懷中,尷尬道:「門有門規,不罰不足以立威信,服人心。我私自離隊不對,你罰我吧。」

 

「師兄離開那兩天是為了來見我……」簡鏘焦急道,「而且那一晚,師兄還那麼主動,我……」

 

藍止痛苦地閉上眼,被回憶劈得七零八落。別說了,有點聽不下去。

 

「罰我吧。」藍止一臉慘然地打斷他的話。罰得越重越好,真是該罰。

 

「……」 簡鏘沉默著,「不捨得,一點也不捨得。」

 

藍止一臉鐵青:「……」

 

終於,簡鏘清了清喉嚨道:「責罰的事以後再說。師兄的魂魄這次回來,是能永遠留下了嗎?」

 

聲音裡又有了渴望。

 

「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藍止低聲問道。

 

簡鏘安靜了半天,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個卷軸,邊緣已經有些破爛,似乎被人打開關起了好多次:「我見過師兄的魂魄,和這畫裡的一模一樣。」 他垂著眼睛,把卷軸慢慢地打開來。

 

畫裡一個清秀的男孩子正在微微笑著,瘦高個,短髮,穿著一件體恤衫和一條牛仔褲。

 

「師兄不是這裡的人吧。」簡鏘的聲音淡淡的。

 

「……」 終於,藍止輕聲道,「你讓我想想。我需要想清楚。」

 

「嗯。師兄慢慢想。」簡鏘的聲音帶著疼痛,「不如我帶師兄到處走走,一邊遊山玩水,一邊讓師兄好好地想?」

 

這人不肯留下來,一定是自己不夠好,這世界不夠好。這一次,自己是無法去他的世界了。這世界裡究竟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心甘情願留下來呢?簡鏘的眼睛裡有些哀傷。

 

「……」 藍止暗暗歎了一口氣。這樣叫勞資怎麼好好地想!還有!你一個男主整天就想這種東西正事不做真的沒問題嗎!勞資什麼時候把你寫成這樣了!

 

 

 

☆、第57 想走的後果

 

 

 

不被懲罰實在讓人懷疑,簡鏘以「擅自離隊」的罪名讓藍止在房中面壁思過三天三夜,其間親自送上各種小吃美食和鬆軟的枕頭,謹防他「面壁」得太辛苦。花了一個痛苦的夜晚再加上兩個白天,中間挺不住昏睡過去三次,藍止終於把玉牌丟失以來的內容讀了一個大概。

 

玉牌到底是怎麼丟失的,簡鏘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已經心中有數了。

 

——《道魔至聖》第114章,藍止剛剛死去,簡鏘瘋了似的抱著藍止的屍體去棺材鋪中——

 

「已經死了。」掌櫃的晃著大大的腦袋,聲音有些沉痛。

 

「有什麼辦法讓他活過來?」聲音低沉陰贄,讓掌櫃的打了一個哆嗦。

 

「……」掌櫃的不禁有點戰戰兢兢,低頭掐指一算,再次確認今天應該不是自己的死期,不禁膽壯了一些,硬著頭皮道,「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

 

「他死了會去哪裡?」陰贄的聲音突然有些迷茫。

 

「去地府,忘了一切,投胎轉世。」

 

簡鏘瞇著眼睛,突然道:「他會忘了我。」

 

「……」掌櫃的啞口無言,「都是這樣的。」

 

簡鏘沉默了許久。終於,他一字一字道:「我要讓他活過來。」

 

「……」掌櫃的默默無言了半天,終於道,「也有辦法。」

 

「說。」

 

「想讓他還魂,只能去黃泉路上搶人。」

 

————————————————————————

 

藍止默默歎口氣:果然是被他搶回來的。

 

掌櫃的為簡鏘設了陣法,讓他在六個時辰之內生魂離體。簡鏘一路奔著,去黃泉路上同陰司搶人,正要得手的時候,卻突然有了變故,自己的生魂似乎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拉扯著回去。情急之下,他得到了藍止一小部分的魂魄,就這樣返回棺材鋪中。

 

故事到了這裡就有點怪了。正文裡面竟然什麼也沒有,直接跳入了下一章。

 

接著,藍止就處在一種只有呼吸的植物人狀態,直到現在。

 

其間,簡鏘為了生存,召集妖獸做起了販賣靈草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帶著藍止的屍體在深山老林裡住著,一邊修練,一邊尋找讓他還魂的辦法。

 

——《道魔至聖》第152章,簡鏘再一次抱著藍止來到棺材鋪中——

 

「有沒有讓他還魂的辦法?」簡鏘摸著藍止的頭。

 

「你搶下了他一小部分魂魄,那一大部分魂魄定然在地府中修復。但是魂魄不全,他必然不能記得所有的事情,倒也投不了胎。我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給他現在的魂魄下一個術法,等那一大部分魂魄回來找的時候,把它緊緊吸住,暫不離體,再想辦法讓他還魂。」

 

————————————————————————

 

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怪不得一進入身體就被吸住。

 

藍止又仔細讀著簡鏘取走了《均衡靜止》那一段,怎麼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偷了那一部功法又裝可憐。難道就是騙自己好玩麼?

 

不過,他可以確認簡鏘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藍止有些躊躇起來:倘若簡鏘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該如何是好?他現在喜歡自己,但是等知道自己是誰,不把自己殺了就很好了。

 

心中不免感到了一絲可笑。就算自己願意,就算自己可以原諒他,他們也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吧,根本就是這麼尷尬的身份……

 

想了很久,藍止終於做了決定,打開玉牌中「客服」的界面。

 

「你好。」溫和的男聲立刻傳來。

 

沉默了一會兒,藍止道:「不還魂了,送我回去吧。」

 

「……」那邊的男聲似乎有些愣住,「已經把八百萬個點數準備好了。」

 

「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男主早晚有一天會發現我的身份。送我回去吧。」

 

「您確認嗎?」溫和的男聲道。

 

「回去了,還能再回來麼?」藍止心中突然有點不捨。

 

「不能。」

 

藍止低垂著頭沉默許久,終於道:「沒結果的,送我回去吧。」一邊說,心中卻一邊顫抖。自己做的決定,到底對不對?萬一不能回來……

 

「好吧。一個小時後,空間隧道會開啟,你趕快處理一下事情之後過來吧。」

 

藍止把玉牌扣起來,坐在床上看看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簡鏘正在晨會?這是他唯一不在自己夫人身邊的那段時間。

 

魂魄離體,藍止向簡鏘房中飄去。這是他最後一次附身了。

 

……

 

晨光明媚,簡鏘房裡身著藍衣的青年正在桌前奮筆疾書。

 

「師兄即將離你而去,望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整日想著談情說愛,為風花雪月浪費時間,讓師兄擔心。你天資極好,就是容易走上彎路,希望你心存善念,不要濫殺無辜。」

 

寫到這裡,藍止又有點怕他吃虧,繼續寫道:「但是,你也不要委屈自己,對於欺負你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殺一儆百。」

 

「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有難過也有美好,師兄永遠也不會忘記,定會時常記掛你。你我以前不論多少恩怨糾纏,從今天開始全部放下,不要放在心上。」

 

他想了想,終於又加了一句。

 

「你是師兄唯一心疼過的人,師兄永遠記得你。」

 

他又想了想,覺得最後一句太曖昧,躊躇了半晌,終於塗掉。

 

藍止:「……」

 

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這句話重新寫上。

 

認真看了半天,藍止再次把最後一句話塗掉,整張紙已經混亂不堪。

 

他歎口氣,重新取出一張紙壓好,工工整整地把所有的話抄了一遍。

 

藍止:「……」

 

忍耐了半天,最後一句話還是加上了。

 

終於寫完,藍止把信折起,放在簡鏘的枕頭底下。他又愣著坐了一會兒,終於魂魄離體,卻在房屋中飄蕩著,不肯離去。

 

不多久,一個黑衣之人走了進來。

 

這些日子見到他的時候總在晚上,白天都不是很敢細看,總也沒有好好觀察他這一年裡究竟變化了多少。

 

藍止仔仔細細地看著少年。

 

個子果然長高了,面容變化不大,俊美裡卻多了一股冷冽,總覺得比以前沉靜了許多,雖然在自己面前還有時候像個孩子,在外人面前卻很少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簡鏘慢慢在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呼吸,又摸摸他的臉,輕聲低語:「師兄……」

 

忍不住伸出手,藍止明知他感覺不到,還是摸了摸他的頭。這一別,就是永遠,再也無法見面。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母,有人這麼重視過自己麼?心中突然又酸痛起來。

 

時間已經快要到了,藍止靜靜在他的身邊坐了一會兒,終於飄在空中。他在空中盤旋著,只見簡鏘一邊摸著藍止脖子上淡紅色的濁玉,一邊輕聲道:「師兄,你我早就分不開了,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那一刻,藍止眼眶有些發熱。魂魄悄悄飄離窗戶,又回頭看了簡鏘一眼,終於離去。

 

……

 

【返回系統:啟動中……】

 

藍止平靜地望著床上的玉牌,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吸進去。

 

就是這樣了吧。自己在這個異世的旅行終於結束。

 

【上載進度:10%

 

手臂已經不見了。藍止突然有點後悔。

 

【上載進度:30%

 

藍止低頭看著自己消失的膝蓋,心中慢慢有些恐懼,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上載進度:70%

 

空中只剩下一個頭顱和一個胸膛。呃……還能不能反悔?

 

【上載進度:90%

 

下巴正在消失中。

 

【上載速度:95%

 

藍止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心中起伏著,總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情。其實,如果自己好好隱瞞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是沒可能……

 

藍止閉上眼睛:……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啊怎麼辦……藍止慌亂起來。

 

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似乎從遠處傳來:「故障!故障!」

 

啥?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屏幕。【上載進度99%,無法繼續。故障原因:靈魂殘缺。】什麼?不是已經把靈魂融合了!為什麼還差一點!

 

【傳送無法繼續,默認為還魂處理。請作者找到剩下的1%魂魄,再進行傳送申請。】藍止:「……」

 

【還魂成功】

 

藍止頭皮發麻地睜開眼睛,眼前是古色古香的傢俱,還有些熟悉。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正是著了一套乾淨的藍色衣服,半坐在床頭。

 

他試著掙了掙,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靈魂的存在,像是已經和身體融合在一起,再也無法脫離。

 

旁邊忽然傳來紙張被揉皺的聲音。

 

藍止偏過頭一望,正對上簡鏘陰鷙的目光,只見他手中握著一封已經揉爛的信封,身體還在有些顫抖。

 

兩人同時互望著。

 

「師兄要走?!」 簡鏘瞇著眼睛,神情有些微妙。

 

「你竟然還留下了我一部分的魂魄?」 藍止有些呆愣。

 

 

 

☆、第58 其實還是不想走的

 

 

 

只見簡鏘慢慢走到床前,自己的身體被陰影籠罩,藍止一臉冷霜,聲音卻有點發抖:「你要做什麼?」

 

心中有著莫名的欣喜。果然直到走,才明白自己不想走麼?

 

簡鏘仍舊瞇著眼:「師兄還魂了?」

 

藍止看著簡鏘的表情,心中淚流滿面:「……」 先不要欣喜了,想走沒走成,只怕把這人惹惱了。勞資的死期到了。

 

簡鏘不說話,慢條斯理地取出一副玄鐵手銬,只聽「卡嚓」「卡嚓」兩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仙階道行的速度把藍止銬住,貼著他坐了下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黑屋嗎?!臥槽!藍止的兩條胳膊被銬在床頭的木柱上,激動地望著他。

 

身體被兩條手臂纏住,一張英俊的面孔慢慢在面前放大,藍止想扭開臉,下巴卻被捏住,溫軟滑膩的舌頭立刻鑽了進來。

 

與之前的吻不同,這一次,簡鏘如同品嚐食物一番,扭著他臉將他口中每一寸都舔遍,還是不滿足,又在他的脖子上來回吸吮。

 

跑不了被抓到的後果就是這個嗎?!藍止有種要抓狂的感覺。

 

簡鏘氣息沉重,一件一件拉開他的衣服。他盯著藍止羞憤的臉,把自己的身體湊上去,在他的頸項上慢慢撫摸:「師兄還想逃?為什麼?我對師兄不夠好麼?」

 

藍止驚恐地望著他,已經不知道該想什麼:「……」

 

摸著摸著,簡鏘眼中聚起了淚:「師兄總是欺負我……」

 

藍止雙臂被高高吊起,衣服散亂,白皙的身體被擺成奇怪的姿勢,極盡誘惑。他想掙扎,卻被人抓著小腿,拖到簡鏘的跟前,終於控制不住地激動道:「我怎麼欺負你了!」 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師兄讓我傷了多少心……」 那人的淚水湧出,摸了一陣,馬上便要行動。

 

「慢著!不許做!」藍止著慌地大叫,心中有無限委屈,「不能做。」

 

簡鏘的動作立刻停住,臉色陰晴不定起來:「還了魂就不能做?」

 

藍止:「嗯。」

 

「有沒有辦法?」簡鏘誘惑地盯著他,再一次摸上,技巧之高超純屬,讓藍止緊緊咬住了唇。

 

「你放手。」藍止仰著脖子做最後的掙扎。

 

簡鏘手中用力,藍止終於控制不住地叫出聲,滿頭大汗地低聲道:「把玉牌遞給我。」

 

混蛋。

 

玉牌立刻被簡鏘從床上撈起,雙手奉送到藍止面前。

 

「把我的手臂放下來。」 藍止氣惱地低聲道。

 

簡鏘眼中又聚起了眼淚:「放開了,師兄就想跑……」

 

藍止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身體卻還是被人控制著,終於又一次忍不住閉上眼睛,怒道:「點左上方。」

 

簡鏘連忙照做。

 

「中間,不是正中,要偏左……然後右下方,不是,再下面一點……對,然後右上角……好了。」

 

簡鏘隨著藍止的指示一板一眼,不敢有任何差池。

 

終於,一顆白色閃著晶瑩色澤的丹藥落在簡鏘手中。

 

「吃了。」 藍止低聲道。

 

簡鏘繼續摸著藍止,不把丹藥往自己口中遞,卻塞在藍止的嘴中,喘息道:「師兄餵我。」

 

藍止雙目迷離,口中含著一顆白色丹藥,隨著簡鏘的動作輕輕晃動著身體,羞憤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終於,簡鏘癡迷地貼了上去,一邊親吻,一邊把丹藥吸在自己口中:「師兄好美……」

 

話未說完,一具炙熱的身體覆上他,急不可耐地糾纏起來。

 

「我的那一絲靈魂呢?」 混亂中,藍止的腦中忽然現出一陣清明。

 

「不告訴你。」 那人狠狠地動著,「告訴你就要跑。」

 

「……」 藍止終於什麼也想不清楚了。

 

留下來吧,走了那麼難受,還是留下來吧。

 

藥效是六個時辰,簡鏘一點也沒有浪費。等兩個人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簡鏘把臉埋在藍止懷中,和他交纏抱著,像一隻吃得心滿意足的貓。

 

 

 

☆、第59 勞資沒錢讓你整天做

 

 

 

輕紗飄動,晨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來,床上的人用手摀住眼睛,手腕上的銬鏈發出「嘩嘩」的聲響。

 

身體的酸痛讓藍止皺眉,不太清醒的頭腦慢慢回轉,昨夜的記憶湧了出來,不禁又黑了臉。

 

直到昨天,他才知道這東西只有「變態」二字可以形容。昨天做到一半,他把藍止從床柱上放了下來,卻就是不肯鬆開他的銬鏈,一邊委屈地說就是喜歡看他這副無助的樣子,一邊把他翻來覆去,嘗試各種高難度姿勢。

 

「師兄越是說不要,越是冷漠地不看我,我就越是熱血沸騰,想在師兄身上肆虐。」——這便是他昨夜的原話。

 

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趴在胸膛上的腦袋動一動,緊接著,胸前一粒小紅點又有被什麼咬著拉扯的感覺。藍止輕輕推著那人的身體:「起床。」

 

再咬就要掉下來了。尼瑪。

 

簡鏘趕緊坐起來,盯著藍止身上的青紫痕跡不放。

 

「這手銬到底要給我帶到什麼時候?」 藍止冷著臉看著正坐在他身前咬指頭的英俊少年。

 

少年光著身子,委屈地望著他:「師兄總是想跑,我怕。」

 

藍止陰沉著臉:「……」 你夠了沒?

 

「這副手銬實在太配師兄了。」 少年的臉色淡紅,羞赧道,「自從那一次師兄被蕭其君銬了幾天,我就久久不能忘懷師兄的樣子,也照著打造了一副。」

 

眼前的人渾身赤裸,關鍵部位用深色的被子擋著,白皙的肌膚配上黑色的玄鐵,雖然面色冷酷,卻充滿凌虐和禁錮的美感,讓少年將再一次硬邦邦的下身往前頂了頂,害羞輕聲道:「它又起來了,師兄。」

 

藍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你不用去晨會麼?」

 

「師兄還魂,是百草門的盛事。我已經吩咐下去大宴三日,他們正在準備。」 簡鏘輕輕拉開藍止的被子,把身體再一次貼上去,「我們也慶賀三日……就在這床上。」

 

做做做,就知道做!勞資哪來那麼多錢買隱身丹給你做!

 

簡鏘勾著藍止的頭親吻著他,低聲詢問:「師兄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然師兄絕不會讓我對你做這種事。」

 

說完,他拉開一些距離,半瞇著眼睛。

 

藍止看著少年幽冷卻分明有些期待的目光,沉默了許久,終於冷靜地點頭:「喜歡。」

 

少年立刻把頭埋在藍止的肩窩離,不多時便將那裡染得濕潤一片,頂著藍止大腿的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的那一絲魂魄,你藏在哪裡?」 藍止問道。你當勞資是七仙女嗎?隨隨便便藏起勞資的魂魄不讓勞資走?

 

抵著大腿的東西突然往前猛地一挺:「你不再想走之後,我自然告訴你。」

 

「……」 這就好比,你喜歡吃糖嗎?我偏不給。你不喜歡吃了我再送你一顆。

 

藍止把他推開,黑著臉道:「以後不許經常做。」 他說的是真的,一顆丹藥25萬點,自己獻身又賠錢,沒有比他更憋屈的。

 

想著想著就有點想哭的感覺。

 

「……」 簡鏘睜著大眼睛,一副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的樣子。

 

「把手銬給我解下來。」 藍止又咬牙道。

 

「再戴著讓我看一會兒。」 簡鏘半躺著在床上趴了下來,摸著藍止的大腿,「陪我睡一會兒,今晚去夜宴的時候再給師兄鬆開。」

 

藍止:「……」

 

從清晨廝磨到晚上,藍止像充了氣的娃娃一樣被人擺弄,不得已又吃了一顆隱身丹。簡鏘的精力幾乎無窮無盡,一刻不停地頂弄,一次完成之後,也不出來,只等自行又硬起來之後,再繼續下一次的循環。

 

「我覺得在裡面才是正常的,出來之後百般不舒適。」 簡鏘仔細描述著自己的感受。

 

是麼?那讓你出來實在太委屈你了。藍止無法用語言來表述自己的痛苦。

 

終於,當一輪新月掛在天邊的時候,藍止被簡鏘穿好衣服放出了臥室。

 

他抬頭看著明月,摸摸自己被銬得發紅的手腕,莫名地有種想哭的感覺。

 

……

 

被簡鏘百般攙著走向宴會廳,藍止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要不是為了能被放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是絕對不會來參加這勞什子的宴會的。

 

熱鬧的宴會廳裡,眾人正喝得興起,一見一個藍衣人被人扶著進來,立刻一片靜默,齊刷刷地盯著這傳說中美得失真的男門主夫人。

 

藍止僵硬著臉緩緩落座,頓時臉色黑得像墨。

 

簡鏘連忙拿了一個軟墊放在他屁股下面,也在他旁邊坐下來,輕聲道:「我們坐一會兒就回屋,我給你療傷。」

 

勞資要的不是療傷。勞資要和你離婚。起碼也要分床睡。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墨離帶頭領著眾人齊刷刷地向簡鏘和藍止行禮。

 

自從百草門建立以來,就沒什麼人見過藍止的真面目。眾人好奇的目光在藍止身上掃著,私下裡議論紛紛。

 

「怪不得門主硬要搶來啊,這比女人還好看啊。」

 

「你看到夫人走路的樣子了嗎?想必醒來之後就沒休息啊。」

 

「門主勇猛,實在委屈夫人。」

 

「不必多禮。」 藍止冷漠道,「你們繼續喝。」

 

眾人這才又慢慢隨性起來,划拳鬥酒,仍舊私底下議論不止。

 

「露個臉就行了,我們回房去。」 簡鏘在藍止耳邊輕聲道。

 

藍止死死抱著桌腿。不走。勞資不走。一回去就是繼續那種事,打死也不能回。

 

「我想和你的手下交流一下感情。」 藍止冷著臉道。

 

「……」 簡鏘在桌下攬住他的腰,指著牆角一個正在冷漠喝酒的白衣人,「看到那個了嗎?那是你之前的契約妖獸,一直在等著你醒過來。」

 

藍止望向白衣人,只見他也向這裡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喝酒。

 

「……」 提到妖獸,藍止突然想到那隻小浣熊。

 

他四處張望,只見宴會廳的出口不遠處坐了一個長相十分順眼的年輕人,一雙桃花眼正在向門口不斷張望。

 

藍止復生了,那麼葉瑾自然要消失了。小浣熊難道在找他?

 

心中忽然想到一事,藍止又在宴會廳裡搜尋,果然看到一個小姑娘無精打采地默默垂淚。葉瑾不見了,葉嵐豈不是要傷心?

 

啊,還有。

 

藍止的目光掃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位子上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冷淡地看著藍止,向他微微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那個少年到底是誰?」 簡鏘在他耳邊問道,「為什麼同你一起來?」

 

「蕭其君。」 藍止淡淡道。

 

簡鏘瞇起了眼睛。

 

「藍賢弟,還記得我麼?」 身邊傳來一個人的笑聲。

 

藍止:「……」

 

「雲兄。」 藍止裝出一副略微驚訝的樣子,「你也在?」

 

他太想知道了,為什麼雲影今要跟著簡鏘,心甘情願做他的屬下?

 

「一言難盡。」 雲影今笑道,「以後有時間再慢慢說。」

 

簡鏘半瞇著眼睛喝酒,一言不發。

 

眼看著雲影今離去,藍止有些無聊起來,默默取出懷中的玉牌,在桌子底下刷著:「你擋著我,別讓人看見。」

 

簡鏘連忙把他抱在懷裡,寬大的衣袖擋住他的身體:「你做你的事情吧。」

 

白天沒時間查看,藍止連忙先去了「剩餘點數」的界面,一刷新,只見裡面有778萬點,頓時鬆了一口氣。

 

系統還算守信用,果然把點數劃給他了。

 

自己之前剩差不多1萬點,加上系統給他的800萬,應該是801萬,但是這兩天買隱身丹就用了50萬,應該剩下751萬左右,那剩下的27萬是從哪裡來的?

 

他不禁望向身邊的簡鏘,皺眉道:「你看得到玉牌上的東西?」

 

「看不到。」 簡鏘喝下一杯酒。

 

藍止:「……」

 

腦中出現一個人默默在黑暗中點著玉牌的情景,明明看不見,卻還是這麼點著,竟然也誤打誤撞地進入了章節審核的頁面。

 

咳咳。

 

勞資有點被感動到了,但是勞資千萬不能露出來,不然25萬點立刻又要不見了。

 

他在心裡算計著。純靈丹需要買8顆,其中80萬是必須要存下來的。剩下的700萬點數,必須要留200萬出來應急,能夠動用的有500萬。

 

500萬里,花在升階升品、療傷的丹藥和秘笈上的數目只怕也要100萬,那麼剩下來的400萬——不想了。

 

總而言之,兩天就揮霍50萬這種事情,今後必須嚴厲杜絕。

 

晚宴終於結束,藍止被簡鏘拖著回房間,心中慢慢恐懼起來。

 

「我不進去。不進。」藍止抓著門框,死也不敢進臥室。

 

「今晚我們睡覺而已。」 簡鏘誘哄著。

 

你睡覺就喜歡找舒服的姿勢,勞資受不了。

 

「……」 哄了半天沒有成效,簡鏘終於妥協,「我睡地上。」

 

藍止:「……」

 

於是,兩人一個睡在床上,一個打著地鋪,終於進入和平相處的模式。

 

……

 

生活終於歸於平靜,接下來的幾天,簡鏘悉心照顧著他,藍止第一次開始了專心修煉的日子。

 

修煉之餘閒來無事,他翻翻評論區,裡面已經沸騰了。

 

正文連續兩章的鎖文之後,又是連續兩章的斷更。再一次更新的時候,藍止已經復活了。

 

《種馬男主新技能get——論女主是怎麼復活的》

 

這就是這麼長時間以來,藍止得到的第一篇長評。

 

 

 

緊接著,長評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藍止黑著臉:被做死又被做活的女主,他應該是種馬文史上的第一個了。

 

 

 

☆、第60 百草門主夫人的日常

 

 

 

藍止美人復生的消息猶如春風一般吹過冰封的河流,眾多宅男聞風而來,就算沒看文也來刷個存在感,發表個看法,整個評論區又呈現一片生機勃勃、春意盎然的景象。

 

果然,種馬文裡,沒有妹子不行。這真是真理。

 

【我從論壇過來的。聽說這文是奇葩文】

 

1樓:日更上萬字,從來不入V,作者吃飽了撐的吧】【2樓:聽說大部分的時間就是一個男主守著一個植物人一般的妻子】【3樓:強勢圍觀】【4樓:女主總算回來了QAQ

 

5樓:被男主做回來的,苦逼】

 

6樓:男主是冰戀變態,鑒定完畢。抱著一具屍體連做兩天】【7樓:但是特麼的好深情啊】【8樓:男主有魄力,點贊】

 

9樓:女主不還魂,做到她回魂,XXOO技能爆表】【10樓:開啟了種馬文的新時代】【11樓:接連鎖了兩章,又停更兩天,作者是被警告了吧】【12樓:頂風作案,好樣的!】【13樓:好樣個毛,連肉渣都沒見到】

 

14樓:不管怎麼說,正宮終於確認,現在該是為男主擴建後宮的時候了吧】【15樓:期待,星星眼,3P4P都不嫌多】【16樓:藍藍明顯不喜歡和男主有太多身體接觸】【17樓:矜持?還是矯情?】【18樓:莫名的可憐男主,為她守身如玉這麼久,藍藍也不讓他吃,先把她吃飽再想別的啊】【19樓:作者應該讓藍藍被男主吃多一點,這文太虐了,我輩宅男心有慼慼焉】【20樓:自從鎖了那兩章,現在已經好多天了,種馬怎麼忍得了】【21樓:大家怎麼能聯合起來欺負藍藍呢?!(正義臉)我希望藍藍一天到晚被男主吃】【22樓:各種方式,各種場景】【23樓:想想就激動,強烈要求吃藍藍】

 

24樓:求肉肉QAQ,長評大大哪裡去了?】除卻修煉,他的簡鏘之間的戲碼,每一夜都在上演。

 

簡鏘一邊親吻,一邊低聲誘哄:「白色藥丸呢,師兄?拿一顆出來。」

 

藍止被吻得七葷八素,拼著最後一絲理智抵抗:「沒有了。」

 

「沒有了?」 簡鏘瞇著眼睛,「我不信。」

 

一個步步緊逼,一個頑強抗爭,最終的結果,就是讓藍止大怒,二人幾次大打出手,鬧得百草門中人盡皆知。

 

百草門眾人議論紛紛:「門主與夫人相愛相殺,感情深厚,非常人可以理解。」

 

兩人在院子裡打架不盡興,又跑到山林中對招。簡鏘修為比藍止高許多,自然怕傷了他,處處小心,自己反被揍得鼻青臉腫,又嚶嚶哭泣著說藍止欺負他。

 

藍止一邊為簡鏘療傷,一邊惱怒,「你還能更下流一點嗎?」

 

「能。」 簡鏘把衣服脫得只剩下一絲半縷,露出身體上的傷痕,極盡誘惑之態。

 

藍止皺眉盯著半掛著衣服在床上扭來扭去的身體:「……」論不要臉,自己是無論如何比不過的。

 

……

 

「師兄還想走嗎?」 幾天夜半三更,簡鏘都在被子裡這麼問著。只有這時,他才顯出一副正經之態,語氣小心謹慎,生怕他點頭。

 

「不走了。」藍止悶著聲音道。

 

「我不信!」簡鏘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

 

什麼鬼!說了還不信,你叫勞資怎麼辦!

 

「我能去哪裡?我那一絲靈魂還在你那裡呢。」藍止氣急敗壞。

 

「嗯……師兄哪裡也不去就好……」簡鏘摸著藍止脖子上的細繩,突然安穩下來。

 

藍止心中有些怪異。這東西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整日在百草門住著,被憋壞了?

 

「我想帶著你出一趟門。」 過了半天,藍止發話。

 

這個世界還有無數問題存在,簡鏘如今正處在仙階,能力尚不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又只想著風花雪月、談情說愛,如此不思進取,他必須要繼續操心。

 

「師兄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簡鏘把臉埋在藍止懷裡扭動著。

 

藍止:「……」 你身為一個男主,到底還有點志氣嗎?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藍止決定,自己趕緊升階升品,盡快到了聖階,也就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了。

 

……

 

那人一聽說藍止要修煉,第二日的清晨就叫人準備好了修煉室,周圍種著幾十株高階靈草,室內靈氣濃郁無比。

 

藍止看著簡鏘為自己準備的日程表。

 

上午:在門主的陪伴下修煉、對打兩個時辰。

 

中午:在門主的陪伴下用午飯。

 

下午:陪門主賞花半個時辰,然後在門主的陪伴下修煉兩個時辰。

 

傍晚:在門主的陪伴下用晚飯。

 

夜晚:一切聽從門主吩咐。

 

藍止把下午「賞花」和晚上「一切聽從門主吩咐」的兩條行程劃掉,把日程表糊到簡鏘臉上去,轉身就走。

 

簡鏘默默把臉上的紙拿下來:「……」

 

一路行著,藍止摸著下巴,仔細地考慮著出這一趟遠門究竟應該帶什麼人。

 

首先,葉嵐這個妹子是要帶上的。別人不清楚,他卻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劇情人物。

 

在原大綱裡,簡鏘在一處懸崖下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此人名喚葉瑾,是一個資質平平的修士。但他傷勢過重,在留下了一件信物,叫簡鏘照顧自己的妹妹之後,便雙腿一蹬,翻著白眼過去了。

 

作為一個為男主拉皮條的,葉瑾的使命就是這麼簡單。完成了,他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葉嵐出門找失蹤了幾年的哥哥,在半路上被簡鏘所救,看到了信物之後痛哭一陣,從此跟隨在簡鏘身邊。

 

沒想到,如今藍止陰差陽錯地撿到了葉瑾的皮,竟然把葉嵐給引過來了。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推著事情往大綱的路上走。

 

葉嵐的屬性,就是種馬文中最不可缺少最受歡迎的「我為男主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任勞任怨陪床陪睡一路伺候」的溫柔婉約型,在所有妹子裡排名第三,是僅次於柯雲可和秦寧玉的存在。

 

當然,除了是家居旅行必須的重要存在,她身為四妃之首,自然要身負絕技。

 

「葉姑娘,你的哥哥已經走了,臨走留下了一封信,叫我們好好照顧你。」大廳裡,藍止面對著正在低頭哭泣的葉嵐,輕聲道,「他心裡有事,願意一個人浪跡天涯,你也不能強求。」

 

「嗯。」女孩哭了一陣,終於冷靜地點點頭,從此成為藍止身邊的一個小丫環。

 

「聽說你會煉丹?」藍止不經意地問。說她會煉丹,實在是小看她。葉嵐的天賦秉異,視覺、嗅覺和味覺和對靈草的感知力極佳,是罕見的煉丹奇才。

 

簡鏘升上神階後所需要的丹藥,都是葉嵐煉製的。

 

圓滾滾商城裡神階的丹藥都是天價,一顆就要花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點數,藍止覺得實在是肉痛。

 

「會一點。」葉嵐答道。

 

姑娘你太謙虛了。小生對你只有膜拜。

 

安撫完了這個,藍止把另外一個叫到跟前:「聽說你想做葉瑾修士的妖獸?」

 

一雙桃花眼無精打采:「他挺喜歡我的,我本來以為這輩子有著落了……」

 

藍止黑著臉:「……」什麼時候喜歡你了?

 

「你從此跟著我吧。」藍止鎮定地發話,「我看你性格還不錯……」

 

「我很專一的。」桃花眼忽閃忽閃像是要落淚,「他怎麼什麼也不說就走了?」

 

說完,長了一雙桃花眼的青年不見,地上衣服四散,一隻浣熊從衣服堆裡爬出來,慢慢走到藍止的腿邊坐下,用尾巴把身體蓋著蜷縮起來,似乎有多少傷痛:「你既然說了喜歡我,就不能和他一樣,也無聲無息地跑了……」

 

一邊說,一邊抓起了藍止的小腿,緊拉著他的衣服不放。

 

藍止:「……」

 

情商有點小問題,智商有點小問題,貌似還有點多愁善感,這只浣熊的問題應該就這麼多了吧。

 

……

 

藍止買了一顆靈純丹服下,慢慢吸收調理。靈純丹不能一次吃完,吃一顆之後要吸收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服下一顆。他全力以赴地修練,終於在三個月後升上了日階。

 

靈氣純度98%資質的升階速度,果然不是92%的身體可以相提並論的。

 

「和我對招。」藍止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力,向簡鏘發話。

 

少年俊美的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笑,把藍止引到山林之中,很快便纏鬥在一起。

 

凌厲的風聲陣陣,一藍一黑的身影在蔥綠中穿梭,被擊倒的樹木發出「嘩嘩」的聲響。不多時,二人住手,各自站在一塊巨石上,只見藍止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藍衫,冰冷著臉鎮定道:「還差你一截。」

 

「不是。」簡鏘溫柔笑道,「是師兄讓著我。」

 

「哼。」呵呵。走著瞧吧,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吩咐下去,今夜設宴,慶賀夫人升上日階。」一回到門派裡,簡鏘簡單處理一下門派的事務,向下人朗聲吩咐。

 

「是。」手下的人一收到命令,趕緊去準備了。

 

「今夜必定要喝到盡興,不醉不歸。」簡鏘看著全神戒備的藍止,笑容高深莫測。

 

「……」莫名的有點害怕,還有點被算計的感覺。藍止頭皮發麻,他記得自己上一次中招就是喝酒誤事。

 

犯一次錯誤可以,犯同樣的錯誤就沒救了。

 

……

 

夜晚,百草門再一次舉行了盛宴,席間觥籌交錯,眾人都來向藍止敬酒。藍止知道自己今夜危在旦夕,以極快的身法把自己的酒全都換成了清水。他平時便冷漠,又是門主夫人,此刻稍微意思一下,眾人自然不敢拚命地勸。

 

怪異的是,簡鏘卻什麼行動都沒有,明明看到他把酒換成了水,也好心地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沒有勸酒。

 

這人會這麼良善?藍止小心翼翼地戒備著。

 

 

 

☆、第61 不喜歡冰糖葫蘆就別逼勞資吃!

 

 

 

百草門中以妖獸為主,平時便沒有許多禮數,席上眾人盡興,划拳猜酒,不亦樂乎。

 

「門主對夫人真是寵溺啊,他自己升上仙階的時候都沒有擺宴。」

 

「夫人定然是床上功夫了得,否則門主怎麼可能如此神魂顛倒?」

 

「外面冷若冰霜,床上熱情似火?想想就覺得激動。」

 

「想什麼?夫人怎麼可能是我們可以想的?說話小心點。」

 

「夫人醉了……面頰紅通通的真是好看……」

 

「已經貼在門主身上了,看到沒有?」

 

「果然在床上熱情似火啊。好羨慕門主……」

 

眾妖獸竊竊私語,目光在藍止身上流連忘返,卻不經意地看到簡鏘輕飄飄的目光掃過他們,頓時渾身一顫,連忙低頭繼續划拳猜酒,不敢再望一眼。

 

「我們回房。」簡鏘拖著藍止的腰,輕輕把正在撕咬自己耳朵的腦袋撥開。

 

藍止怒道:「我要吃豬耳朵。」

 

「回房再給你吃。」他把藍止抱起來,一邊向正靜靜候在一旁的墨離道,「查得怎麼樣?」

 

「雲影今消失的那幾日,去葉城見了一個人,只不過那人蒙面穿了斗篷,屬下查不到是誰。」墨離低聲道。

 

藍止抱著簡鏘的脖子,向他的嘴唇貼過來:「豬舌頭……」

 

簡鏘輕輕推著他的額頭,不讓他靠近,惹得藍止惱怒起來:「我要吃豬舌頭!為什麼不讓吃?」

 

「回房再吃。」簡鏘低頭輕聲哄著,又向墨離道,「這醉仙草的功效不錯,很好。」

 

「謝門主誇獎。」墨離的臉色看不出悲喜。

 

藍止的戒備心太重,簡鏘有些煩惱,墨離見他此狀,親自去尋找了一株名為「醉仙」的靈草。這種六階靈草不常見,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功效:只要拿出一片葉子來泡水,滿缸的清水便會變得像烈酒一樣,還無色無味。

 

方才桌上,藍止喜歡喝的湯便是用此靈草的一片葉子烹煮而成。

 

簡鏘又向墨離道:「你現在已經是五階,升上七階之後就用不到我了,我到時便放你自由。」妖獸升到三階之後,每升一階,都需要道修以術法協助,否則哪會心甘情願為人服務,一生為奴為僕?

 

「……」墨離低著頭,「到時候再說吧。」

 

「好好看著他們,別讓他們鬧事。」簡鏘把藍止打橫抱起。

 

「是。」

 

……

 

一路抱著藍止慢慢回房,簡鏘有些感觸:嬌妻在懷,生活安逸,現在的日子已經是好到不能更好,比起那幻境中的人生更加讓他欣喜。只不過,他這一年以來的所作所為,北行派和藍天修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幾天前,他已經得到消息,兩方都已經開始有所行動,自己和藍止安逸的生活也許快要結束了。

 

不過,這些日子總覺得有點怪。心中一直在害怕,師兄不是一直在保證自己不會走了嗎?自己還害怕什麼?害怕他說的是假的?難道他一直在騙自己?

 

師兄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一有機會,他就要走?

 

簡鏘甩甩頭,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豬舌頭……」藍止抱著他的脖子,迫不及待地同他接吻。

 

左右無人,簡鏘把藍止抱進兩個房間之間的夾縫處,將他放下來抵在牆上,輕聲道:「白色藥丸呢,師兄?」

 

距離上一次已經有三個多月,他早就有點受不了了。

 

「很貴……」藍止心痛道,「我們吃不起啊。」似乎說到了傷心事,藍止一臉難過。

 

「拿一顆出來。」

 

藍止猶豫半天,又難受道:「好貴啊。」就算是醉著,那種肉痛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簡鏘皺眉,身下已經有些難耐:「乖,把玉牌拿給我,我自己買。」

 

「你會麼?」藍止取出懷中的玉牌,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他,「我就教過你一次,你就會了麼?」說完,他又點點頭道:「我再教你一次,這次一定要學會了。」

 

「……」簡鏘親吻著他,「好,師兄再教我一次。」

 

「豬舌頭……」藍止抱著他的脖子,「沒吃夠。」

 

終於把豬舌頭吃飽,藍止輕輕觸著玉牌,口齒清晰地解釋:「……點這裡,然後就來到這裡,看到這顆藥丸了嗎?二十五萬啊……好貴……」

 

說著,藍止又一臉肉痛地看著簡鏘:「好貴……好貴……」看了半天,又把他的頭拉下來:「我還要吃豬舌頭……」

 

簡鏘無法,只好又讓他吃一陣豬舌頭。

 

「嗯。我們一共有多少錢?」簡鏘看著藍止手中出現的一顆白色丹藥。

 

「現在剩下不到七百萬了……」藍止委屈道。

 

簡鏘把白色藥丸拿在手裡,把藍止打橫抱起:「我們回房繼續吃,乖。」

 

……

 

一把藍止放到床上,藍止便欺身到簡鏘身上:「豬舌頭……」

 

簡鏘一邊親吻著他,一邊拉開自己的褲子,猶豫了好一陣,終於紅著臉道:「師兄還想不想吃些別的?」說著,他半坐起來,把藍止的頭輕輕往身下壓下去。

 

平時這種事情他死也不敢讓藍止做,卻已經想像了好多次。現在趁他醉了……反正大不了他清醒之後把自己揍一頓,最後還不是心疼地給自己療傷?

 

「這是什麼?」藍止惱怒道。

 

「……冰糖葫蘆。」簡鏘小心觀察著藍止的臉色,糊弄著。

 

「……」思量了一會兒,藍止一口含了下去,含糊道,「喜歡冰糖葫蘆……」

 

簡鏘仰著脖子,感覺自己正處在夢境之中,語氣不知不覺帶了一絲感激:「我愛你,師兄……」

 

藍止舔了幾口,突然疑惑道:「不甜啊,冰糖葫蘆不甜……」說著又難受起來。

 

「再舔幾口就甜了,乖。」簡鏘誘哄著。

 

藍止乖巧地又低頭舔著,終於抬頭委屈地看著簡鏘:「不如豬舌頭好吃……」

 

簡鏘:「……」

 

簡鏘摸著他的頭,把他的頭壓下:「師兄乖,再舔一會兒……」好不容易把他騙到這樣的地步,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麼算了。

 

藍止又舔了幾口,突然皺眉含糊道:「冰糖葫蘆要咬著吃的吧……」

 

說著,他低頭含住,在簡鏘還有些不敢置信之時,毅然決然地牙關一緊。

 

簡鏘:「……」

 

他狠狠地握著藍止的下巴,把自己的抽出來,臉色蒼白地像紙。

 

藍止一臉愧疚:「你怎麼了……」

 

簡鏘:「……」他把藍止緊緊地抱在懷裡,等待那一陣疼痛過去。

 

「冰糖葫蘆怎麼不見了……」藍止撥弄著簡鏘軟軟的物事,被簡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下次再讓你吃冰糖葫蘆,師兄聽話……」簡鏘忍痛哄著。

 

「這樣就沒有了麼?」藍止摸著自己的鼻子,莫名的有點遺憾。

 

簡鏘:「……」

 

酒勁上來,又這麼鬧了一陣,藍止終於昏昏欲睡:「下次我還要吃。」

 

簡鏘:「……」

 

***************

 

清晨的陽光像往常一樣照射進來,諾大的床上交纏抱著兩個人,衣服竟然都還完好地穿著。

 

藍止枕在另外一個人的腹部上悠悠轉醒,一陣頭痛立刻讓他皺起了眉。

 

昨夜的夜宴……然後……

 

藍止慢慢瞇起了眼睛,臉上寒冰遍佈。昨夜竟然又喝醉了,定然是著了那東西的道。

 

他心中萬分不甘,輕輕動了動身體,預期的疼痛卻沒有來臨,只是嘴巴和下巴有些酸痛,心中的怒氣立刻洩了大半,一陣疑惑油然而生。

 

昨夜那東西竟然什麼也沒做?不可能吧。

 

他抬頭看向自己枕著的人,只見那人也已經醒了過來,卻不太敢看他,尷尬道:「師兄早。昨夜師兄喝醉了,我把師兄抱了回來。」

 

藍止:「……」他昨夜把酒換成了清水,會喝醉就是有鬼。

 

他連忙在床上搜尋著玉牌,先打開了剩餘金額的頁面,心中一酸:果然少了25萬點。

 

那是做了吧,一定是做了吧?無故消失6個時辰,系統一定默認為斷更。

 

他無精打采地來到評論區,只見一個話題樓已經建了起來。

 

【藍美人吃冰糖葫蘆的美圖正在緊張預售當中,大家請以下網址下訂單】【1樓:嚶嚶嚶這章竟然沒鎖,是我們終於感動了上天嗎】【2樓: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啊,雖然只是肉渣渣,但是實在太感動】【3樓:你看到那個文字描寫了,直接從男主視角寫的啊,感覺太真實】【4樓:那個痛也特別真實】【5樓:竟然就這麼咬下去了QAQ,我簡直無法預料男主的創傷】【6樓:求妻之路何其漫漫,唉……】【7樓:我想說咬得好,藍美人是我偶像】

 

8樓:圖不錯啊,含羞帶怯,丁香小舌】

 

9樓:還是想說太感動,這都追了多少時間的文了,終於讓我看到實質性的進展】【10樓:雖然是醉了之後的事情,但是竟然這麼主動,我……】【11樓:還說「下次我還要吃」】【12樓:又喜歡吃冰糖葫蘆,又喜歡吃舌頭,藍美人真是越來越誘惑了】【13樓:簡直令人期待】【14樓:求藍美人主動一點,哪天跑到男主床上引誘一下啊】什麼吃冰糖葫蘆?藍止狐疑,連忙來到正文,只見昨天竟然沒有斷更,也沒有鎖文,妥妥有了一章萬字更新,心中更是奇怪。

 

他剛要仔細察看,忽然發現自己收到了兩個站內短信。

 

【恭喜作者入V!昨天的一章引起大量的讀者前來收藏本文,目前文章已經入V,請作者仔細閱讀入V的條例和各項優惠,再接再厲。】【請作者注意:昨天的一章色情尺度懷疑超標,目前正在待高審,結果下午公佈。】藍止眼睛一酸,忘向簡鏘的目光有了一絲怨憤。昨夜果然出事了。

 

萬一待高審不通過,自己就又要去地府走一趟了。真是……特麼的心累……

 

 

 

☆、第62 要一個一個地報仇

 

 

 

藍止來到正文,仔細地閱讀昨夜發生過的事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長達一萬字的更新裡,大多數時間自己都在要求吃「豬舌頭」。

 

自己要求吃「豬舌頭」竟然要求了那麼多次,他表示有點不敢置信。

 

他青白交加的臉色,在讀到後面被餵吃「冰糖葫蘆」那一段時,終於完全黑了下來。

 

文章究竟為什麼會「待高審」,他終於弄清楚了。這東西竟然趁醉給他吃「冰糖葫蘆」,呵呵。藍止心中思索:自己雖然舔了幾口,但是畢竟是毫不猶豫地咬了,沒有做到最後,再加上「冰糖葫蘆」這種混淆視聽的字眼,能夠混過去的可能性極大,應該不用擔心。

 

他默默地穿著衣服,輕聲道:「還疼嗎?」

 

「……」簡鏘猶豫了一會兒道,「疼。」

 

「……」藍止的動作微頓。還敢說疼,他可以說這是活該嗎?

 

「師兄你喜歡我嗎?」簡鏘投在藍止懷裡,撒嬌地看著他。

 

藍止抱住他,嘴唇輕輕動了動,尷尬道:「喜歡啊。」這麼柔和的話題,真是讓勞資有些羞澀。

 

「多喜歡?」

 

「……」藍止剛要說話,只聽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墨離的聲音:「鳳鳴學院的藍天修修士來訪,求見門主。」

 

簡鏘不答話,繼續撒嬌,後者只好摸著他的頭,黑著臉道:「很喜歡。」

 

簡鏘迎上前,重重親吻了他一下,向門外笑道:「請岳父到正廳就坐,我和夫人即刻就來。」

 

藍止拉下他的脖子,與他唇舌交纏:「……」

 

……

 

正廳裡,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衫的男人正在慢慢喝著茶,一見到簡鏘和藍止走出來,神色激動了一下,卻又立刻收斂,身體紋風不動。

 

比起上次見到,這人已經老了很多啊。

 

藍止硬著頭皮拜倒在他身前,規規矩矩道:「父親大人在上,兒醒來之後,身體一直欠佳,未能及時回家探望,還望父親見諒。」

 

簡鏘站在藍止身邊,也跪了下來:「岳父大人在上,止兒醒來之後,我未曾有機會帶他回去省親,望岳父大人見諒。」

 

藍天修神色冰冷:「我不是你岳父!休得如此稱呼!」

 

藍止覺得頭痛:「……父親息怒。」

 

「你是想留在他身邊了?」藍天修冷冷盯著藍止。

 

「……」藍止不敢隨便答話,過了許久才道,「兒知道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有點匪夷所思……」

 

「何止是匪夷所思,簡直就是違背倫常!」藍天修冷漠地站起來,似乎在考慮什麼,終於歎道,「你今天跟我回家,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你母親想你。」

 

藍止看了簡鏘一眼,只見後者危險地瞇起眼睛,知道一場大打出手難以倖免,連忙道:「兒與他的牽扯已經……不清不楚,勢必要留在他身邊,望父親見諒。」

 

「……」藍天修看著藍止,眼睛裡似乎不知有多少傷痛,「止兒,你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要是過去的你,只怕永遠不會委身於一個男人。」

 

藍止:「……」

 

「那你們等著吧,為父決不允許你和一個男人這樣一輩子不清不楚地在一起。」藍天修心灰意冷地看了藍止一眼,飛身而出。

 

「父親……」藍止飛出門外想挽留,藍天修卻已經走遠。藍止心中一凜,忽然轉過頭來同簡鏘互望:「不好,可能有事。」

 

簡鏘立刻吩咐道:「墨離,去山下查探有什麼動靜。」

 

「是。」門外一個冷靜的聲音。

 

「不太對勁。」藍止思索道,「我看我們可能要提前走了。」

 

「不錯。」

 

「你趕快去處理一下門派中的事情,我去處理我的事情。」

 

「嗯。」

 

兩人商議停當,藍止先飛去了山林裡,把日前自己藏好的赤紅色靈草先拿在手中,又分別找到了葉嵐、浣熊和戚均,同他們商議完畢,隨即帶著三人重新回到大廳,只見墨離已經回來,正在同簡鏘回話。

 

「……共有北行派和鳳鳴山莊兩隊人馬一起而來,領頭的是遲肅、藍天修和宋城。」

 

「兩個仙階道修加上一個聖階道修,看來是要血洗百草門了。」藍止道。

 

「我反出北行派,又經常去北行派一帶搜集靈草,遲肅早就對我恨之入骨,只不過是修為低,不敢輕舉妄動。半年前我強娶你,你父親幾次都想把我殺了,卻因為你在我手上,也不敢輕舉妄動。」簡鏘道。

 

「父親剛才來,定然是想給我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我已經挑明不想回去,他只怕連我的性命也要不顧了。你的修為再高,也敵不上兩個仙階道修的夾擊。你即刻把百草門遣散,我們這就走吧。」藍止道。

 

簡鏘馬上向墨離吩咐幾句,後者連忙去了。

 

藍止心中有些波動,面上卻不露出,只在心中計算行程。

 

不多時,墨離已經回來,向簡鏘回復道:「百草門中眾人已經遣散完畢,北行派的人馬也到了山下。」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藍止道。

 

幾個人急忙從小路下山,避過北行派的人馬。到了山腳,簡鏘往山上望去,靜靜地看了山上的樓舍幾眼,終於向藍止道:「去哪裡?」

 

「慧心派。」藍止看著簡鏘有些留戀的樣子,心中一陣難過,「百草門的人都遣散去哪裡了?」

 

「妖獸們自然繼續搜集靈草,生意還是照樣做的,只不過不能繼續用這個地方而已。」簡鏘笑道,「走吧。」

 

藍止:「……」

 

離靜心派尚有好幾天的路程,為了節省靈力,眾人商議之下,以術法加持的馬車前行。

 

藍止和簡鏘同乘一輛馬車,一路上只顧低頭思索。簡鏘看得出他情緒低落,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在一邊。

 

終於,藍止向簡鏘笑道:「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對付遲肅的法子。不出三個月,必然讓北行派成為你的囊中之物。」

 

簡鏘挑眉:「我對殺了遲肅倒也沒有太大興趣。」

 

「我有興趣。凡是曾經欺負過你我的人,我都要一個一個報仇。」藍止輕聲道,「我們本來便計劃要走的,但也不是現在這種被人逼著走的情況。當年到底是誰給我下的春藥,我也要揪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簡鏘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師兄想報仇了嗎?」

 

「嗯。」藍止冷淡道,「這些人欺人太甚。」

 

「……」簡鏘握著他的手,「你若有了報仇的心思,我便告訴你一些事情。」

 

「何事?」

 

「你去你的玉牌當中,找一下有關柯雲可這個人的描述。」

 

「柯雲可?」不是他的兩個正宮之一?

 

「找找看看,告訴我你都找到了什麼。」簡鏘瞇著眼睛。

 

藍止趕緊拿出玉牌,用了「查詢」這個功能,在全文中搜索「柯雲可」的字眼。

 

【搜尋結果:共有「0」個關於「柯雲可」的段落】藍止皺眉:「我們曾經見過柯雲可一次,為什麼完全沒有記錄?」

 

簡鏘沉思道:「果然。」

 

藍止:「……」

 

「在你死前,我曾經見過柯雲可四次。」簡鏘慢慢道,「在你死之後,我曾經……」

 

簡鏘放低了聲音。

 

藍止聽得一陣心驚肉跳,接著又狐疑起來:「為什麼文章裡完全沒有說到呢?」

 

簡鏘道:「根據棺材鋪的老闆所說,柯雲可早就死了,時間大約是我們在鳳鳴學院見到她的半年之前。她體內的靈魂,一定是另外一個人的。」

 

藍止在心中默默算著:柯雲可死的時候,和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差不多。

 

「柯雲可的噬脈從小就有問題,但卻是個通陰陽、並且擅長靈魂系幻術的人。」藍止道。這個便是他對柯雲可的人設。

 

「通陰陽、擅長靈魂系幻術……」簡鏘笑了起來,「怪不得她可以設那一個幻境。」

 

藍止:「柯雲可裡面的靈魂,不會就是……」

 

「沒錯。」

 

柯雲可體內的靈魂,竟然就是原來的藍止。但是為什麼正文裡又一點記錄也沒有呢?藍止又是如何進入到柯雲可體內的?簡鏘明明殺了柯雲可一次,為什麼她沒有死?

 

「雲影今呢?」藍止突然想起一事。

 

「不必擔心,他一定會追來的。」簡鏘望著窗外,「雲影今在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

 

藍止:「……」

 

從什麼時候開始,簡鏘和雲影今的關係竟然變成這樣了?

 

「給我下春藥的人,只怕就是柯雲可吧?」藍止思索道。果真如此的話,她一定已經知道了自己和簡鏘發生關係後一定會死的事情。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是她。」

 

「……」藍止歎口氣,「我實在不知道竟然有這麼多事情發生。」

 

「你連想留都不想留下來,我告訴你這些做什麼?」簡鏘的聲音有一絲怨恨,「你那個世界,必定比我們這裡好很多吧,是麼?」

 

「……」藍止有些噎住,「也算不上好。」

 

「那裡有人對你像我對你這麼好麼?」簡鏘幽怨地看著他,像在斥責他的沒有良心。

 

「……沒有。」藍止搖搖頭。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人對自己這麼好了吧。

 

「那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肯要我?」簡鏘的眼睛裡泛起淚光。

 

「……」藍止摸著他的頭,尷尬道,「現在不是已經要了麼……」

 

簡鏘滾到他的懷裡:「師兄覺得虧欠我,是不是?」

 

藍止默默點了點頭。

 

「我的要求也不多。我喜歡把你銬在床上,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也想像過把你蒙上眼睛,摀住嘴巴,全身綁起來。如果你能主動地誘惑我,那就再好不過。在浴池裡的情景想像過很多次,還有在野外,在……」

 

藍止:「……」

 

你有點節操行麼?

 

 

 

☆、第63 師兄難道希望我找別人麼

 

 

 

拉拉扯扯在路上行了幾日,一行人終於到了慧心派山腳下的一個小鎮裡,在一家小客棧投宿。前些日子藍天修上門要人的一章在評論區引起了極大的風波,頗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覺。

 

【如果藍藍真的是女人,貞操不是很重要麼,已經嫁出去了,為什麼藍父非得要回來?】【1樓:樓主不要嚇我啊】【2樓:一般不都是順水推舟,嫁過去算了?】【3樓:也許看不上簡鏘?】【4樓:只怕由於某種原因,藍父也不一定知道吧】【5樓:是不是女人,還是老公最清楚吧,不然也不會把藍藍叫夫人】【6樓:我覺得還沒有明顯的證據】【7樓:靜觀其變】

 

8樓:話說……最近沒有肉啊……】

 

小浣熊跟了藍止,時常慇勤地在他身邊轉,他知道自己身為人身時不太討喜,便以原形在藍止身邊晃來晃去。

 

終於,當簡鏘發現午睡的藍止臉上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時,他捏著那條尾巴向墨離道:「墨離,把這只東西用個籠子關起來提著走。」

 

小浣熊在籠子裡站著,兩隻爪子抓著鐵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藍止:「我什麼錯也沒犯……」

 

藍止只好向簡鏘商議道:「他不懂規矩,但也不是故意,放它一馬如何?」

 

簡鏘道:「你什麼時候看到墨離跑來我的臉上睡覺了?」

 

藍止簡直無法反駁。

 

葉嵐的情況就有點特殊了。她本來是藍止的侍女,卻不得靠近,服侍人的天分得不到發揮,便跟在墨離身後打轉。

 

「我很討厭女人,不需要幫我打掃房間。」墨離道。

 

「你沐浴時我已經打掃好了。」葉嵐解釋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墨離:「……」

 

晚上眾人在一起吃飯時,小浣熊被放了出來。他小心地避過簡鏘,來到藍止身邊,用尾巴把自己包成團坐下,渾身顫抖地拉著藍止的衣擺:「不想住籠子……」

 

藍止:「……」

 

戚均突然道:「你們想如何處置那個一直跟著我們的人?」

 

藍止默默地望向牆角正在喝酒的白衣青年,正是他之前契約的妖獸六階雪狼。妖獸一旦被契約,除非主人放行,否則便是一輩子的事情。藍止這次離開,竟然忘記帶上他,不免有點愧疚。幾天來雪狼都在眾人後面遠遠地跟著,不肯離去,今天終於敢和他們共處一室了。

 

藍止摸摸浣熊身上的軟毛:「去,把他成功說服過來。」

 

「好。」浣熊抱一下藍止的小腿,又蹭一下,「我這就去。」

 

過了一會兒,浣熊跑了回來,後面跟著白衣青年,眾人連忙起身加了一個位子。

 

「叫什麼名字?」眾人都落座,藍止輕咳一聲,問雪狼道。

 

面容冷峻的青年有點紅了臉:「白……白白……」

 

眾人互看一眼:「……」

 

「白白……」

 

藍止有點可憐地看著他。原來是說話不利索麼……

 

「白……白白……」青年的臉紅得像柿子。

 

「白白麼?挺好聽的。」浣熊道,「我剛剛幻化成人不久,還沒有名字,那我叫灰灰吧。」

 

說完,浣熊抱著藍止的小腿:「我叫灰灰吧?」

 

藍止:「……」

 

實在是好到不能再好了。簡鏘的妖獸叫「莫離」,一聽就很忠誠。自己的兩隻,一隻叫「拜拜」,一隻叫「揮揮」,都恨不得離開自己。

 

在座的眾人自然是不知道「白白」和「灰灰」有什麼意義的,當然也不能明白藍止心中的悲哀。

 

白白終於不說話了,紅著臉吃飯,過了許久才又恢復冷峻的表情。

 

……

 

到了晚上,藍止自然是和簡鏘睡在一起的。簡鏘在外人面前冷酷正經,在藍止面前卻是各種狂刷無下限,一到晚上就想和他玩「遊戲」。

 

「我問一個問題,如果師兄答不出來,就要脫一件衣服。接著師兄再問我一個問題,如果我答不出來,就脫一件衣服。」

 

藍止:「……」

 

「衣服如果都脫完了,還要繼續問的。如果一個人答不出來,另外一個人便可以對他做任何事情。」聲音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

 

藍止默默握住他的手,試圖說服他:「我知道你想玩,我們做些正常的事情好麼?記得我失憶的時候,那一次我主動要求的時候,你那麼溫柔。我們繼續那樣好嗎?」

 

簡鏘也滿腹委屈:「那一次我忍得好辛苦,師兄……」

 

藍止:QAQ 每次都是12個小時還不夠的節奏,叫勞資怎麼跟你愉快地玩耍?種馬文的男主果然是需要一個後宮才能滿足的……

 

藍止躺下來:「我想睡覺,你別逼我……」

 

「不是逼你,師兄難道不想要我麼?」簡鏘的聲音又緊張起來,突然恨恨道,「你還想走,是不是?」

 

藍止坐起來:「沒有。」

 

簡鏘看著他,聲音突然有點發冷:「師兄難道希望要我找別人麼?」

 

藍止瞇起眼睛。這人怎麼這樣說話?「要找就找」這樣的話要衝口而出,藍止忍了半天,終於冷靜了下來:「不想。」

 

都已經在一起了,別整天吵吵鬧鬧的。

 

「師兄不滿足我,我又不想找別人,憋壞了身體怎麼辦?」簡鏘有點咄咄逼人。

 

藍止:「……」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了?以前就算求歡,也只不過是撒嬌,現在怎麼有點欺負人?藍止以前不覺得如何,這些日子卻覺得有點害怕,總覺得簡鏘時不時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讓我吃一次,我就能再忍很久……」簡鏘慢慢脫著藍止的衣服,「師兄絕對不想讓我找別人吧,嗯?」

 

「隱身丹……」藍止手忙腳亂地取出玉牌。

 

迫不及待地買下丹藥吞下,簡鏘把藍止摁在床上。

 

「師兄滿足我……我就不找別人。」他用力地頂著。

 

……

 

第二天沒能起床,到了第三天,藍止才和簡鏘一起來到慧心派,用了化名求見秦寧玉。百草門這幾日的事情已經傳遍北部大陸,據說一夜之間被血洗,門主和門下眾人都不知所蹤。大多數人都心有慼慼然,奈何簡鏘本來就是北行派叛逃的弟子,就算北行派把百草門滅了,也只不過算是清理門戶。

 

秦寧玉見到二人時著實吃了一驚,連忙把二人帶到了一間小房間密談。

 

「一年多不見,藍修士別來無恙?」秦寧玉輕啟朱唇。

 

藍止仍然不太敢看她:「恍如隔世。」

 

簡鏘在旁輕哼。

 

「不知藍修士找我有何要事?」秦寧玉道。

 

「有個不情之請,望秦姑娘念在舊日的一面之緣,可以相幫。」藍止道。

 

秦寧玉躊躇半晌:「以我的能力,自然不能同北行派抗衡。我心中雖然對二位憐惜,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和百草門無關,在下只不過想請姑娘帶我們到慧心靈源旁邊取一株靈草。」藍止輕聲道。

 

秦寧玉臉上果然顯出為難的神色:「我雖然知道通往靈源之路該怎麼走,但是如帶生人進去,實在有違門規。」

 

原大綱裡秦寧玉二話不說便帶簡鏘去了,現在偏就這麼麻煩。藍止默默無語。

 

這個辦法不行,就要進行下一步了。

 

藍止取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淡紅色濁玉:「姑娘天資極好,但是靈氣純度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無法到達至純的境界。這濁玉乃是至純靈氣淬煉而成,姑娘若掛在身上,可以吸收雜質,靈氣不出兩年便可以到達至純之境。」

 

秦寧玉微微張開了口。濁玉並不太罕見,但是被至純靈氣淬煉過的濁玉,吸收雜質的功能比平常濁玉要高幾十倍,可以說這世上都沒有幾塊。

 

藍止胸有成竹。秦寧玉靈氣純度是98%,心中必然對這塊濁玉渴望之極。

 

果不其然,秦寧玉道:「若家師閉關的話,我倒是可以……」

 

「不可。」簡鏘一臉冷峻地把濁玉收在手中,「秦姑娘要濁玉,我可以再淬煉一塊給你。這塊是我送給師兄的禮物,決不能轉手送人。」

 

藍止:「……」

 

秦寧玉卻有些癡迷了:「你就是有至純靈氣的那個人?」

 

藍止:「……」身為男主的一出場就蠱惑千百少女的萬丈光芒終於出現了嗎?

 

「一個月後,必當將濁玉親手送到姑娘手中,還望姑娘不要食言。」簡鏘發話,帶著藍止離開慧心派。

 

……

 

「其實你可以把這塊玉先送給她,之後才淬煉另一塊給我的。」藍止摸著重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濁玉,有些無奈,「而且我現在的靈氣已經到了至純的地步,根本不需要這塊濁玉……唔……」

 

嘴巴被堵住了。嗯,很好。

 

簡鏘把藍止抵在巨石上,拉開他的衣服,一手握上他的,又抓著藍止的手握上自己的。藍止怒道:「會有人……」

 

簡鏘不答話,炙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

 

「我會給你捏斷的。」藍止咬牙切齒。這人也太霸道了。

 

「你不捨得。」

 

「……」

 

兩人互握著,終於一前一後的各自發出喘息。

 

「我給師兄的東西,什麼人也不能轉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事情。」簡鏘把藍止抵在巨石上休息。

 

藍止:「……」

 

你會做什麼事情,勞資猜也猜得到。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浣熊的聲音:「明明感覺到主人的靈氣……」

 

藍止連忙手忙腳亂地穿衣服,看著簡鏘陰沉的臉,越發有點害怕。

 

……

 

兩人一回到客棧,雪狼首先迎了上來,一臉冷酷。

 

「什麼事?」藍止道。

 

雪狼拿了一張紙遞給他:雲影今。

 

他不得已才用這個麻煩的辦法,既不有損自己高雅冷峻的形象,又不讓聽的人著急,還清楚明瞭。

 

「他來了。」藍止淡淡地看了簡鏘一眼。

 

「嗯。」

 

 

 

☆、第64 忍不住心疼你們一把

 

 

 

藍止泰然自若地走到雪狼安排的雲影今的房間裡,恭敬道:「雲兄。」

 

「前些日子你們走得太急,我一直沒有趕上。」雲影今一臉風塵僕僕的憔悴,「終於讓我把你們找到了。」

 

幾個人寒暄客套一番,終於算是把雲影今收了下來。

 

……

 

夜晚,簡鏘和藍止的房間裡。

 

「這一個月你淬煉濁玉,我還要去找幾株靈草,順便送葉嵐去拜師煉丹,才好助你升上神階。」藍止皺著眉。

 

「嗯……」簡鏘把頭埋在藍止的懷裡。

 

藍止摸著他的頭,若有所思地問道:「雲影今究竟是怎麼回事?」

 

沉默了半天,懷裡傳來悶悶的聲音:「他不是好人。」

 

藍止:「……」

 

簡鏘慢慢把藍止放開:「師兄死後,我曾經抓到了柯雲可。」

 

藍止:「抓她是為了……」

 

「拷問。」

 

藍止:「你問出來什麼……」他不敢問簡鏘是如何拷問柯雲可的。

 

「除了承認是她下的春藥,沒多少。她的嘴巴很嚴。」

 

「雲影今呢?又是怎麼回事?」

 

「接著,雲影今就出現了。他帶來了大批財富,要幫我建立百草門,願意為我做牛做馬。我心知有鬼,卻也想看看他究竟要耍什麼花樣,於是便同意了。」

 

藍止點頭:「他為的是柯雲可……」

 

「果然,一天夜裡,柯雲可被人放走了,雲影今也同時失蹤。我以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再也不會現身,沒想到過了三天,他竟然又回來了。」

 

藍止挑眉:「他回來之後,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吧。」

 

「沒錯,他一如既往地照顧生意,可是我卻發覺他時常喜歡在你身邊打轉。於是,我盡可能地陪在你身邊,就算不在,也幫你設置結界。」

 

藍止:「原來他是衝著我來的……」

 

「我這麼說可能有點誇張,但是我總覺得你似乎有種掌握這個世界的力量,特別是你手中的玉牌,我覺得很不對勁。」

 

藍止:「……」

 

「這玉牌裡面是什麼?」簡鏘的目光有點複雜。

 

藍止吞嚥了一下口水:「這裡面有不能告訴你的東西。」

 

「……」簡鏘望著他,「我想知道。」

 

「不能說。」藍止堅定地搖頭。告訴他了,就是該走的時候了。

 

沉默了半天,簡鏘道:「睡吧。不說就算了。」

 

藍止默默地躺下來,決定今夜主動一點。他在黑暗中輕輕拉著簡鏘的手,又主動套上他的腰,終於把想了很久的問題問出口:「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

 

「……」那人低聲道,「一開始也並不喜歡你。」

 

「後來呢?」

 

「你在山洞裡給我療傷的時候,就有點想要你的感覺了。」

 

「……」那麼早?

 

「一直想要,想了很久。求而不得,越發難受。」黑暗中那人沉靜道。

 

「……」藍止撫摸著他的臉,與他呼吸交錯。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男的,還是有些無法控制。師兄對我可有這種感覺?」黑暗中,簡鏘抱著他的腰。

 

「……」藍止低聲道,「以前沒有……」

 

「現在有了吧?」簡鏘把他拉到自己的身體上抱緊。

 

「嗯。有了吧。」藍止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面孔貼著他光滑的肌膚,同他享受難得的溫馨。

 

許久。

 

「師兄……」聲音突然有了點渴望。

 

「嗯?」藍止把玩著他的手指。

 

「我想和你玩……」

 

「不行。」

 

「師兄……」

 

「你私自吞掉了我一顆丹藥吧。」藍止突然冷冷道。那日簡鏘請他吃「冰糖葫蘆」,玉牌裡明明少了25萬點數,結果第二天藍天修到訪,匆忙之間卻忘記向他要。

 

「……」

 

「還給我。」聲音更加冷冽。

 

「……」

 

「還有,我那一絲靈魂呢?」

 

「……」新帳老賬一起算麼?

 

「你收藏了我好多東西……」聲音突然有所覺悟起來。

 

「我收藏你的東西不好麼?難道要我收藏別人的東西?」低沉的聲音突然帶了一絲寒冷,「你如果已經不想走了,還要那一絲靈魂做什麼?」

 

又來了。藍止總覺得簡鏘時不時在試探自己是不是要走,還總是想拿別人來要脅自己。自己已經保證了他那麼多次,還是不能讓他安心麼?

 

「……不要。」藍止抱著簡鏘的脖子,再一次妥協,「不要你收藏別人的東西……」

 

雖然這樣很憋屈,但是簡鏘不就是大男子主義,想證明自己在乎他麼?稍微忍一忍,縱容他一次,也就算了。而且,儘管就是這麼被他威脅著,心中還是有點疼痛,忍不住就想安慰他。

 

「嗯。」簡鏘捧著他的臉同他接吻,「那你要聽話。」

 

「……」怎麼個聽話法……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簡鏘半坐起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愛你師兄,千萬別走。不然我不知道會做什麼……」

 

「不走。我不走。」藍止緊緊抱著他。

 

簡鏘的呼吸急促起來,拉開藍止的衣服:「我想要師兄……」

 

「……」前天剛剛做了一次,白天又在巨石後面進行了一次,現在又要……

 

「我還想和你玩……」簡鏘在藍止耳邊竊竊私語。

 

藍止紅了臉。這種尺度的玩法實在是有點刷下限。

 

「師兄……」

 

「……」安靜了半天,藍止終於低著頭道:「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不會。」

 

「不會不要緊,我一點一點慢慢教你……」簡鏘把他摁在床上親吻。

 

藍止的聲音斷斷續續:「而且我們沒錢……只剩下六百多萬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嗯。」

 

藍止拚命拉著自己的衣服,內心崩潰:「以後再玩,以後再玩好麼?我要做點心理準備……」

 

終於,簡鏘把他放開,在黑暗裡慢慢捋著他的背:「睡吧。」

 

「……你也睡。」

 

藍止與他相擁入眠,長長的睫毛垂下,一夜奇怪又讓他害怕的夢。簡鏘變得有點讓他害怕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

 

第二日清晨藍止悠悠轉醒,簡鏘尚在沉睡當中。他半趴在簡鏘身上,仔細看著晨曦中少年如畫的臉,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這人生得好,連沉靜入睡時也看起來如此高雅,但是節操方面就……

 

藍止甩甩頭,忽略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簡鏘最近的性情實在是不太穩定,時而對自己很好,時而又突然充滿了控制欲,讓他有點難以適應,還有點隱隱的受傷。

 

比如說昨天,在光天化日之下也……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與簡鏘在巨石後面做的事情。

 

呵呵。昨天兩人做的事情,會不會……

 

他趕緊找出玉牌,迫不及待地來到評論區,頓時揚起了眉。

 

《真誠地祝福作者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

 

 

 

這便是他收到的第一篇長評。

 

 

 

長評在真誠地問候了作者的父親母親和八輩子祖宗之後,又對作者介紹了各種死的方法,並且對作者將來生小孩是否有屁眼的問題表示了否定。接著,長評以洋洋灑灑幾千字聲嘶力竭地表達了委屈、憤怒、難過等各種負面情緒,終於,他懇求道:「女神藍藍回來。」

 

1樓:黑色三分鐘】

 

2樓:回不過神來】

 

3樓:還沒有從震驚中甦醒】

 

4樓:……處在悲傷的第一個階段:接受不了】【5樓:下一個階段是沉澱事實,然後絕望,想死,人生沒有意義】【6樓:藍藍是男的】【7樓:一看到樓上的話我就哭了出來】

 

8樓:藍藍是男的,否則我無法解釋昨天男主握著的是什麼,噴出來的白色東西我也想不到還能是什麼】【9樓:別說了,刀子劃著的感覺】【10樓:在巨石後面那麼顯眼,沒人撞見麼【重點錯】【11樓:我一直在潛水,忍不住心疼摸你們一把】【12樓:我也是在潛水的妹子……覺得你們好可憐……】【13樓:追這文追了一年多啊,入v之後給我看這個,我……qaq】【14樓:我這一年多以來,想著藍藍擼已經習慣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但是我是真愛qaq……】【15樓:男主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藍藍是男的】【16樓:別說了……這他媽到底是誰說是種馬文的!】【17樓:叫作者出來,必須負責!】【18樓:簡直是喪盡天良】

 

19樓:不是以前曾經人肉到他過麼】

 

20樓:我……看過作者的相片,很清秀的一個男生,白白淨淨很斯文】

 

☆、第65 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合適

 

 

 

21樓:清秀男生麼……突然有點想看】

 

22樓:莫名的讓我想到寢室一個白白靜靜斯斯文文的室友,這段時間一直想看他……為毛……】【23樓:大家都冷靜!搞什麼鬼?】【24樓:我知道藍藍是男人這件事情對大家刺激很大,但是千萬不要亂了陣腳啊】【25樓:想說……大家看到最後了麼?男主想和藍藍玩,藍藍竟然鬆口了…】【26樓:我等了多久藍藍才鬆口,偏偏是今天,發生巨石後的事情之後……】【27樓:這是不是作者的陰謀?】【28樓:那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遊戲啊,臥槽……】【29樓:我在腦補……別……千萬別這樣對我……】【30樓:大家冷靜。白天巨石後的事情已經讓我受了刺激了,不能再繼續受刺激了……】【31樓:我需要冷靜地想想,這是關乎人生的大事】【32樓:你們都給我挺住!大家都是漢子,怎麼也不能讓這麼一篇文給毀了一生。聽到沒!】【33樓:覺得男主太可惡了,怎麼對藍藍提那種要求】【34樓:哪位大觸可以畫出來麼……好想看男主想對藍藍做的那些事情……】藍止皺著眉頭,臉色有點發青。昨晚自己只不過鬆了口,這些人就已經鬧成這種樣子了。

 

他慢慢穿著衣服,決定和簡鏘談清楚。

 

簡鏘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藍止穿戴整齊、坐在桌前一言不發的樣子。他動也不動,藍色的髮帶隨著烏黑秀髮垂落在胸前。

 

簡鏘:「師兄這麼早就醒了?」

 

「從今日開始,我們說話做事要盡量守禮。」 藍止尷尬道,「最好分開睡。」

 

「……」 簡鏘反應不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昨夜明明那麼乖巧聽話,怎麼一夜之間變卦?不玩倒也無所謂,為什麼要分開睡?

 

「我有苦衷。」藍止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什麼苦衷?」

 

藍止安靜著半天,終於道:「不好說。」他真的不想讓簡鏘發現自己的身份。

 

「……」簡鏘的臉色有些沉重,「又是不能說麼?你究竟在瞞著我什麼?」這些日子不知道怎麼了,一直擔心藍止離開。心中的恐懼像是已經吞噬了他,讓他有些無法正常思考,總想控制這個人。

 

藍止真正的身份他不清楚,以前明明知道一定有問題,卻也並不那麼執著地想知道。這些天他卻時常在想,藍止想走,和他真正的身份有沒有關係?

 

越是這麼想著,心中便越是陰暗。

 

藍止有些乞憐地看著他。別再問了好麼?

 

「你再不說,別怪我找別人……」簡鏘看了他半天,突然威脅道。

 

「你要找就找吧。」藍止的臉上帶了失望,聲音也冷了下來,站起身來,「動不動就找別人,我們真的可能不太合適……」

 

「不……」看著藍止堅決的神色,簡鏘突然被恐懼襲捲,慌得拉著他的身體,「師兄,不要!」

 

藍止怒目看著他:「……」

 

「師兄,我……」 簡鏘的眼中聚了淚,慌張道,「我對別人一點意思也沒有,我不應該那麼說話,我就是想看你吃醋……」

 

藍止仍舊冷著臉:「果真是吃醋麼?我覺得你在故意威脅我……」

 

「師兄,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要是不高興,打我罵我都好,千萬不要說什麼讓我找別人的話……」 簡鏘拉著他的衣袖,把臉埋在他的懷裡。

 

藍止:「……」這人究竟是怎麼了?

 

簡鏘在藍止懷裡蹭著,藍止心中又泛起疼痛,慢慢摸著他的頭:「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開開心心的不好麼?」

 

「嗯。」簡鏘捧著他的手,緊張的心情卻有些難以控制,「我們不吵架。」

 

 

 

☆、第66 送妹子去楓山

 

 

 

與簡鏘的關係略有好轉,藍止計算一下日子,決定帶著葉嵐去拜師煉丹。

 

「楓山有一位不出世的頂級丹師,我要送葉嵐去拜師,將來才好為你煉丹,來回路程大約要一個月。」藍止細細算著。

 

「嗯。明日即刻出發。」

 

事不宜遲,眾人立刻收拾行李,第二日清晨便踏上了去楓山的道路。為了方便,這次眾人雇了一輛大馬車,七個人全都擠了進去。戚均不太喜歡同眾人在一起,遂做了一個趕車的。車廂裡擠,小浣熊和雪狼便幻化了真身,趴在地上。

 

小浣熊自從知道了雪狼的真名之後,心中多了一絲煩惱,一路上都愁眉不展。

 

「哎……」這一天裡第二十八次歎氣。

 

簡鏘:「……」

 

藍止:「……」

 

雪狼和墨離俱都漠不關心,一個修煉,一個閉目養神。

 

葉嵐默默看向窗外。

 

「你歎什麼氣?」藍止問道。

 

小浣熊的眼睛裡水霧滿滿:「……」

 

簡鏘:「把他的嘴巴封了吧。反正不說話。」

 

小浣熊連忙抱住藍止的腿:「我煩惱自己的名字不好聽。」

 

「不好聽麼?」藍止狀似驚異,「灰灰不好聽?」

 

簡鏘:「……」

 

「雪狼叫作白景,不叫白白。我不想叫灰灰了。」爪子勾著藍止的小腿,小浣熊含情脈脈,「不如主人給起一個『灰』字開頭的名字吧。」想了想又補充道:「有意境點的。」

 

簡鏘皺眉:「……」

 

灰頭土臉,灰心喪志,灰不溜丟,灰飛煙滅,一提到「灰」,就想到這些成語。選個姓也和別人不一樣,還非要有意境……

 

叫灰姑娘吧,藍止心中道。

 

「灰影。」藍止想了一會兒,終於做下決定,「喜歡嗎?」

 

「嗯……」小浣熊磨蹭著藍止的腿,看了簡鏘一眼,小心翼翼地跳上藍止的大腿,想趴在上面睡覺,卻被人提著尾巴放到地上,不禁悻悻地蜷縮著,自己抱著自己的尾巴睡起覺來。

 

「你也想睡了麼?」就算已經在一起,兩個大男人在眾人面前摟摟抱抱也實在難看得很,藍止看到其他人都或者在修煉,或者閉上眼睛休息,才輕聲道,「在我腿上睡吧。」

 

「嗯。」簡鏘趕緊半躺下來,可惜身材太高大,遠遠不及小浣熊躺在人腿上的可愛,不禁有些難過地撒嬌道,「師兄喜歡那只浣熊一定比喜歡我多。」

 

「怎麼可能?」藍止捋著他的額頭,「你又會撒嬌又會粘人,吃飯也吃得多,比灰影有出息多了。」

 

簡鏘:「……」這是諷刺吧?

 

「時不時還會欺負我一下,我覺得我很喜歡啊。」藍止按壓著他的太陽穴。

 

簡鏘:「……」這肯定是諷刺了。

 

「我喜歡你……」簡鏘小聲辯解。

 

「我知道。」藍止低頭輕輕吻他一下,「我都知道。」

 

……

 

時值初秋,眾人終於到了楓山,藍止抬眼望去,山上果然漫山遍野都是火紅的楓樹,一道幾百米高的瀑布傾瀉而下,襯著藍天白雲,美輪美奐。

 

山間沒有道路,眾人本來想飛上去,卻都想欣賞一下周圍如此美好的景致,隨即決定慢慢走上去。眾人沿著河流上行,看著紅色的楓葉落下來,沿著清澈見底的河水慢慢流淌,俱都沉浸在靜謐之中,一句話也不說。

 

來到一處景致極美的山泉旁邊,小浣熊跳到一塊大石頭上面做沉思狀,張了張嘴巴想吟詩,肚子裡的墨水卻不多,憋了半天有些苦惱,只好用靈力以爪子在巨石上印出一個浣熊爪印,做了個「到此一遊」的標記。它剛想趴下來休息一下,卻又被墨離提著尾巴:「趕路。」

 

不過,這極美的精緻之中,自然是隱藏了極大的危機的。否則如此美景卻沒有人上山來看,實在是不科學。

 

藍止等人眼睜睜地看著三隻蛇妖從山林中現身,擋在他們跟前:「爾等何人?楓居士不見外客。」

 

呵呵。他見不見外客,勞資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丹師姿質者極少,這些妖獸或者不想委身於道修,或者找不到主人,妄圖霸住丹師只為自己所用,他難道會不知道麼?

 

這幾隻蛇妖,妖媚艷麗,魅惑叢生,——在種馬文裡的妖怪,外在優勢自然也是堪比汽車女郎的。在大綱裡被簡鏘打敗之後,她們立刻使出魅惑之術,帶了簡鏘來到洞中,與蛇王幾番雲雨之後,才幫他將山中各處大小陣法破解,一路送他們上了楓山頂。

 

當然,現在有了藍止在,他的能力十個蛇王也比不上,自然就不用簡鏘犧牲色相破解陣法了。

 

儘管如此,藍止還是看了簡鏘一眼。當時簡鏘犧牲色相犧牲得很開心,就不知道現在如何?

 

簡鏘不知所以地回望,心中莫名驚悚:「師兄……」

 

 

 

☆、第67 還是小浣熊好

 

 

 

藍止身形一動,幾道白色的靈力環不知從何處升起。他與這幾隻蛇妖不知相差了幾個階,立刻將蛇妖等三人打昏綁在一起:「從此處開始,你們遇到妖獸不可殺死,將它們制服綁在一邊,以免讓血液引來更多妖獸。」

 

「……」 浣熊此時已經變成桃花眼的青年,含情脈脈道,「主人的風姿真是讓我景仰……」

 

藍止:「……」

 

簡鏘默默站在一邊,眼看著桃花眼的青年走向藍止同他諂媚著搭話,卻也不敢多言。

 

「主人今年多少歲?我去年才幻化成人,一直想找主人但是沒人要,果然年紀大點就吃虧……」

 

看著藍止的嘴角微微上揚,身後跟著的人突然臉色陰沉起來。

 

怎麼會這樣?誰靠近師兄他也不爽,明明知道那只不過是師兄的妖獸,他還是不爽。

 

他想控制師兄的一切,叫他走也走不了,和誰說話也不行,眼裡只有自己。

 

越是這麼想,就感覺和師兄的距離越遠。為什麼他從來不衝自己笑?

 

前幾天師兄在他身下叫他不要找別人,他覺得十分舒爽,可是舒爽之後,他又覺得不夠。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陰暗。越是陰暗,他越發不敢讓藍止知道。

 

越是看著師兄和別人在一起愉快地說笑,他就越恨。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師兄明明已經說了喜歡自己,明明已經保證了不會走,為什麼心裡還是害怕?

 

藍止回頭,看著身後默默跟著前行的簡鏘,向浣熊道:「前面探路。」 自己卻走慢了下來,留在簡鏘身邊。

 

「這裡景色尚可,你可喜歡?」 藍止道。

 

簡鏘:「……」

 

「他第一次有主人,想拚命討好我,沒有別的意思。」 藍止又道。

 

簡鏘:「……」

 

「肚子餓了嗎?」 臥槽你說句話行不行!勞資不太會哄孩子!

 

「師兄果然喜歡那只東西吧,又會討好,又開朗,又看起來那麼忠心。你在他身邊就笑。」 簡鏘開口,聲調卻有些鬱悶。

 

藍止無語:「……」

 

那東西真的蠢得很好笑好麼?不笑對不起自己逗比的天性好麼?還有勞資也沒有笑得很厲害好麼?只不過嘴角揚了揚就被你看出來了。

 

「師兄喜歡那種類型的吧。那種討人歡心的類型。」 簡鏘突然停了下來。

 

周圍走著的人都是一頓,卻十分有默契地繼續前行,只有浣熊停下來想問怎麼回事,卻被墨離一把提著走開。

 

藍止有些尷尬:「他就是個小妖獸。」

 

「但他也會幻化成男人。師兄現在喜歡男人了是吧?」簡鏘看著他,「師兄根本不喜歡我這種的是吧?」

 

一邊說著,一邊又拚命希望他否認。

 

「我說過多少次我喜歡你了,你怎麼就是不信?」

 

「不信。」 簡鏘眼睛紅了起來,「我就是不信。」

 

「……」 藍止靜默一會兒,終於吸口氣道,「你這些日子的表現,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歡我。」

 

「我怎麼不喜歡你了?我等了你那麼久,為了娶你和你父親做對,天天照顧你,怎麼不喜歡你了?」

 

「那我呢?我心甘情願留下來,心甘情願做在下面的那個……」說著說著,藍止有點尷尬,「我不是喜歡你,難道就是自己下賤麼?你以為換了一個男人,我能容許?」

 

「不是!」 簡鏘急急否認著。

 

「我們別這樣了,不是說好要開開心心的麼?」 藍止心中難過起來,低聲下氣道,「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為什麼要搞成現在這樣?」

 

「但是你上次要走……」 簡鏘輕聲道。

 

藍止:「……」

 

「你說吧。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你要拋下我走。」 這個是他心頭的疙瘩。什麼理由都好,什麼理由他也願意接受。

 

「沒有理由。我就是狠心。」 過了許久,藍止輕聲道。

 

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死也不想讓簡鏘知道。

 

簡鏘氣得臉色發青:「那我們還是算了吧。你走吧。我告訴你那絲靈魂在哪裡,你走吧。」

 

藍止也惱怒不已:「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你根本就是假裝和我好,趁機要回那一絲靈魂是不是?」 簡鏘冷笑一聲,「還是你現在又不想走了?被男人插上癮了?」

 

藍止的臉色白了起來。

 

「做什麼清高樣子?失憶那一陣,每次都勾引我,你立什麼牌坊?」簡鏘的情緒有些難以控制,紅著眼睛惡言相向。

 

藍止蒼白著臉一道靈氣劈在他的身上,立刻把他的身體劈出一道汩汩流血的傷口:「你說話放尊重點。「簡鏘捂著自己的傷口,兀自有些神智不清:「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了?顯露出真心了。」 藍止冷著臉,「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是不是?」

 

「不是,不是真的。」 簡鏘一臉迷茫。

 

藍止轉身要走,被簡鏘一把拉住,慌道:「師兄,你要去哪裡?要走麼?」

 

藍止只覺得疲倦得要命,冷冷地笑了一聲:「本來沒有想走,現在就真的想走了。就憑你這麼對待我,不走才是奇怪。」

 

簡鏘激動地拉起他的手腕:「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一早就想走了……」

 

「……」 藍止怒目而視,「你到底犯了什麼病?我們本來不是已經好好的了,為什麼又這樣?!」

 

簡鏘眼中突然又升起迷茫:「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藍止看著簡鏘的表情,突然覺得怪異起來,「你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 簡鏘看著他,仍然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在氣頭上,但是話不可太過,太過則沒有迴旋的餘地。」 拉扯半天,藍止歎氣道,「你仔細想清楚吧,說了這樣的話,我們還能在一起麼?」

 

「師兄……我已經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簡鏘拉著他,「你先別走行不行?」

 

藍止皺著眉剛要發話,周圍傳來輕微的一聲冷哼。

 

 

 

☆、第68 一塊美麗的瓷器有了裂痕

 

 

 

「他想去哪裡,自然是可以去的。」不遠處傳來一個人冷靜的聲音。

 

藍止和簡鏘同時望了過去,只見雲影今一身白衣,站在離兩人三十步遠處,慢慢行了上來,蒼白的臉上掛著笑容:「你的魂魄在哪裡,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剛才兩人在吵架,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雲影今竟然就在附近,簡鏘立刻瞇起了眼睛。

 

藍止:「……」

 

雲影今點了點自己的脖子,又接著笑道:「魂魄不能離身體太遠。」

 

藍止猛地驚醒,抓住脖子上淡紅色的濁玉,只見簡鏘的面色已經陰沉了下來,一招凌厲的招式向雲影今劈去,卻被他險險避開。

 

「明明就在自己身上,他偏偏不告訴你。」雲影今向藍止笑著,又向簡鏘道,「你就算殺了我,現在也無濟於事。他藍止若是喜歡你,會讓你這麼擔心麼?」

 

藍止一道白色的靈氣在他身上掃了過去,冷冷道:「我和他之間的問題,輪不到你插嘴。」

 

雲影今凌空而起,一邊笑,一邊向遠處飛去:「他已經這樣對待你,你在這裡留下來有什麼意思?甘心被人罵立牌坊的婊子麼?」

 

簡鏘的臉色瞬間蒼白,想要追過去殺人,卻回頭看了藍止一眼,神色慘然地停住。

 

藍止摸著胸前的濁玉,有點不能回神。原來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麼?一直以來都能走的麼?

 

簡鏘沉默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地突然道:「師兄……」

 

藍止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

 

藍止慢慢向上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有些反應不過來。行了上百步,只見墨離、戚均、白景、葉嵐和灰影都在前面站著等著他們。桃花眼的青年迎了上來:「主人吵完了?墨離一直不讓我過去,他說吵吵也好。早就該吵了。」

 

身後的簡鏘默默無語。

 

桃花眼的青年又道:「主人剛才都吵什麼?我聽到立牌坊什麼的……」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後衣領被人提著拉了起來,頓時有些惱怒,卻不敢反抗太過,求饒道:「別拉,我就這一件衣服……」

 

藍止尷尬萬分:死種馬剛才罵自己的話,大家都聽到了,還一再地提醒。

 

他摸著脖子上的濁玉。只要通知系統把玉裡的靈魂和自己的融合就可以走了,也可以什麼也不管了,況且那人說話實在太傷人……他看了一眼簡鏘,只見那人正在低頭站著,不禁煩悶起來。

 

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藍止仍舊搞不清楚。

 

耽誤了半天,時間已經是傍晚,幾撥妖獸前來挑釁,也全被他們打退,卻隨著暮色降臨越來越頻繁。

 

「先在附近露宿,明日一早上山。」藍止看著一直不肯抬頭的簡鏘,終於發話。

 

墨離等人連忙在周圍下了結界,眾人又去打了幾隻野兔烤著吃了,才終於躺下。藍止靠著一塊巨石躺著,只見簡鏘坐在離自己二十步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夜深人靜,草地上已經響起呼嚕聲,藍止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越發煩惱。簡鏘仍舊用同樣的姿勢半坐著,手中拿著一根乾草,在慢慢地刷著地面,精神十分萎靡。他抬頭看了藍止一眼,兩人的目光撞上,眼中露出乞憐一樣的目光,藍止立刻把頭撇開。

 

不多時,一個人慢慢地移到了藍止身邊,輕聲道:「師兄……」

 

藍止不說話,翻身繼續閉眼睡著。

 

接著,身邊一層結界被結了起來,將二人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開。

 

「我錯了師兄……」那人蹲下來,默默了半天,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我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總是擔心你走,師兄……」

 

藍止仍舊不看他。

 

「師兄,你要相信我……」

 

「你到底怎麼了?」藍止沉著臉,摸著脖子上的濁玉。

 

「師兄真的要走了麼?」簡鏘突然抱住他,「不要走師兄,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藍止緊緊拉著脖子上的濁玉,怒道:「你又想如何?現在你要把濁玉奪去了麼?魂魄不是不能離身體太遠?」

 

「魂魄不能離身體太遠……」簡鏘突然迷茫起來,「要是離開身體很久,會如何?」

 

藍止看著他,心中一陣一陣疼痛。剛才他說了那麼混帳的話,自己卻還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走。他這樣對待自己,自己不是早應該走了麼?

 

「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藍止道。他暗自思量,無論如何先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再考慮將來的事情,也可以讓兩個人各自反省一下。

 

簡鏘仍舊抱著他不放,身體卻在微微顫抖,似乎害怕得很。

 

「你今天到底錯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麼?」藍止的聲音清清冷冷。

 

簡鏘把頭靠在藍止的背上,難過得想死:「我說了混帳話……」

 

藍止不能釋懷:「你真的是那麼認為麼?你說的那些話?」

 

「不是!」簡鏘急急否認著。

 

「你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回事?」藍止翻身而起,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屢次想要以強勢欺人。」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了。師兄願意和我在一起,願意留下來,我求之不得,為什麼會做這種混帳事,說這種該死的話?」簡鏘不知所措地埋著頭。

 

氣了半天,藍止終於有些冷靜下來:「你很擔心我走是不是?」

 

「嗯……」

 

「可是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走。你懂不懂?」

 

「我懂,我什麼都懂,可是心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提醒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懼,而且最近越來越嚴重。」簡鏘默默流著淚。

 

藍止皺眉:「那是怎麼回事?」

 

「不清楚……」簡鏘把頭埋在他的背上,「我好怕,師兄,好怕。」

 

藍止只覺得簡鏘的態度實在是難以捉摸,那個一等自己一年,每日照顧自己的人能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要怎麼才不會怕?」沉默了半天,藍止終於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總覺得無論師兄怎樣向我保證,我還是會一直怕。」簡鏘抬頭看著他。

 

藍止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半坐起來,把自己脖子上的濁玉摘下來,放到簡鏘的手上。

 

簡鏘似乎呆了一下,低頭撫摸著濁玉:「為什麼?」

 

「你幫我收著吧。我怕我一時生氣,忍不住便走了。」

 

「師兄……」聲音裡有明顯的不敢相信,「你收著,你收在身上。」

 

「你修為比我高,要是想把濁玉拿走,我也攔不住你。暫時先不提要不要走的事情。」藍止看著他,又道,「不過若是這濁玉離身,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簡鏘安靜了半天,突然若有所思道:「當年棺材店老闆說濁玉有融魂的作用,最好要隨身帶著。不過他也說,那麼一小絲靈魂,不在身體上,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那你替我收著吧。整天吵吵鬧鬧,我也受不了,也不再想看你不放心的樣子。」

 

「師兄……」

 

「睡吧。」藍止疲倦地躺下來,猶豫了一會兒道,「你能保證不再跟我吵架了麼?好累。」

 

簡鏘握著濁玉,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先收著。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還給你。絕對不會再和你吵架。」

 

藍止又忍不住道:「生氣的時候什麼話都說,不是很傷感情?就好比一個美麗的瓷器,你在上面劃一下,那傷痕就永遠都在。你自己反省一下,將來我們究竟應該如何相處才好。」

 

「師兄教訓的是。」簡鏘把臉埋在他的懷裡,身體又顫抖起來。

 

「你到底怕什麼?」藍止輕輕拍著他的背,「到底怕什麼?」

 

「心中一直有些不安穩……」簡鏘輕聲說著。

 

藍止繼續拍著他的背。

 

第二日,眾人按照藍止的指示,再也無心留戀風景,匆匆忙忙上了山。

 

小浣熊又是抱小腿,又是採花,又捕捉蜻蜓送來給藍之止玩:「我不高興時喜歡吃栗子,但是現在沒有栗子。雖然我不懂立牌坊是什麼意思……」

 

話未說完,尾巴又被提起來丟在一邊。

 

藍止聞言,尷尬得難以忍受,對簡鏘本來已經轉好的態度又冷了起來。

 

簡鏘自知自己犯錯,一路上在藍止身邊慇勤服侍,態度十分小心,果然再也沒有出現過情緒不穩的現象。藍止心中慢慢有些安穩,奇怪道:「為什麼雲影今要告訴我魂魄在哪裡?」

 

「不清楚。」簡鏘沉吟,「看來他是真的希望你離開。也像是已經知道了你的事情。」

 

沒有阻礙地衝過層層陣法,一行人終於來到山頂的丹楓居,火紅的楓林下是一個十分靜雅的小房子。眾人敲門敲了半天卻沒有人應,墨離不耐煩地以靈力衝破大門,尋了許久,終於在煉丹房找到了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子。

 

老頭子一看到眾人到來,像見了鬼似的合不上嘴巴:「你們是……來送靈草的?」

 

「……」送靈草的有像我們長得這麼好看的麼?

 

藍止道:「久仰楓居士大名,我有個朋友對您十分仰慕,還望能收下做個弟子。」

 

「弟子?從來沒有過弟子……倒是我昨天煉好的丹呢?怎麼又不見了?」老頭摸著腦袋,急乎乎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楓居士是個煉丹癡人,平素只想煉丹,見得人都不多,不但不清楚平日煉丹的靈草是哪裡來的,也搞不清楚平時自己煉的丹都去了哪裡,實在需要人照顧。這一日,葉嵐憑借自己會做菜會服侍人的本事把楓居士哄得十分高興,當即便收下了作了自己的弟子。

 

葉嵐也喜不自勝。

 

眾人晚上在丹楓居住下來,房間卻不太夠。藍止猶豫半天,看著簡鏘一臉的期待和不敢輕舉妄動,終於道:「你和墨離、雪狼和浣熊睡一間房。」勞資自己一間房。

 

「是。」簡鏘悻悻道,一步三回頭地往墨離房間而去。

 

第一日是如此,第二日是如此,第三日也是如此,到了第四天晚上,簡鏘正在一步三回頭地往墨離房間而去的時候,藍止終於皺眉道:「今夜……天氣悶熱,你們四個人擠在一起也有點不太方便。今夜來我房間睡吧。」

 

黑影飛一般地掠進藍止的房間中,抱著被子不肯下床。

 

「僅此一夜。」藍止冷冷補充道。

 

自然,一夜變成了兩夜,兩夜變成了三夜,簡鏘每夜跑來藍止房中同他入睡,極盡討好之能事,把藍止服侍得十分妥貼。

 

藍止本來有些害怕,慢慢地發現簡鏘的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逐漸放寬了心,同他的態度正常起來。

 

「我最近表現得如何?」簡鏘在藍止懷裡蹭。

 

「我還沒忘記你之前說了什麼。」藍止冷漠道。

 

簡鏘的身體再一次顫抖著,讓藍止臉色發青:「你夠了。」

 

「師兄一天不原諒我,我就一直怕。」身體抖啊抖的,活像一隻要被拔毛的兔子。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如何能忘記?藍止歎氣道:「先別想這些了。三個月內,你必須要升上神階,我們有好多事情要做。」

 

「是。」簡鏘點頭,「我必定加緊修煉。」

 

……

 

眾人在丹楓居住著,日子就在不斷修煉中度過,簡鏘像是換了一個腦子,每日勤奮用功,也幫著藍止提升修為。兩人一個月裡一直討論修煉訣竅,感情竟然比以前更加親近起來。

 

 

 

☆、第69 這個夢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丹楓居修煉了半個月,藍止思索之下,把眾人叫到自己房中。墨離、白景、灰影和戚均一字排開,默默等候他的吩咐。

 

「門主即將要升神階,這是千古盛事。」藍止清清喉嚨,神色莊嚴道,「可惜他若想升神階,還需要一顆極為稀少的丹藥。現在我特命你們去尋找煉製這顆丹藥的靈草,大家分頭行事,盡快把靈草湊齊。」

 

「是。」

 

藍止把四個人分成兩組,細細交待幾株靈草的分配地帶,按照難度分配任務。

 

簡鏘在藍止耳邊道:「我也想同師兄下山一趟,找棺材鋪老闆問件事情。」

 

藍止算算日子:「如此也好,我們各自去做事,三個月後在慧心派一帶見面。那時正是慧心派舉行的三大門派比試,大家也順便去看看熱鬧。」

 

小浣熊被分在和墨離一組,忍不住抱著藍止的小腿磨蹭:「主人帶著我如何?我保證不亂說話惹你生氣。」

 

藍止道:「你現在才二階下品,出去見見世面有什麼不好?也好順便提升一下修為。」

 

小浣熊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又連忙去抱墨離的小腿,討好道:「能同七階黑豹一起去見世面,真是榮幸。」

 

藍止默默無語:到處都拍馬溜油,如此厚臉皮,真是讓他這個做主人的有些羞恥。

 

他回頭看看簡鏘,後者也羞愧得有些難以自持:「前些日子竟然為這只東西同師兄吃醋,我真是……」

 

……不忍直視。藍止替他接上。

 

眾人商議已定,向葉嵐和楓居士道別,承諾慧心派之事完成之後便來接葉嵐。楓居士平素沒有什麼客人,臨走之前像抓糖似的一人抓了一把丹藥給他們,態度十分熱情:「都是些提升修為的好丹,平時多吃點沒害處。」

 

藍止默默把丹藥收下。一顆就要幾千上萬點數,他們真是賺大了。

 

簡鏘看了藍止一眼,把楓居士拉到一邊,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很久,又拿了一個紅木盒子給他,直把楓居士說得連連點頭,這才又回到藍止身邊。

 

「你剛才給了他什麼?」藍止狐疑。

 

「沒什麼。送他一個禮物。」簡鏘輕描淡寫。

 

你沒事會送他禮物?騙誰呢?

 

藍止雖然懷疑,倒也不以為意,眾人依依不捨地在山下辭別之後,藍止揮別了可憐巴巴的小浣熊,隨著簡鏘向風谷城而去。

 

簡鏘一路上慇勤伺候,情緒再也沒有不穩定,藍止終於慢慢對他放下心防,狐疑道:「前段時間你如此不對勁,最近又像好了很多似的,似乎恢復了理智,究竟是怎麼回事?」

 

簡鏘若有所思:「我有個猜測,不過要去風古城之後才能得到證實。」

 

「哦。」藍止默默應著。

 

晚上閒來無事,藍止也會刷刷玉牌。前一段時間和簡鏘的關係如此奇怪,讓他十分煩惱,也無心去管那些鬼哭狼嚎的宅男。自從那些宅男知道他是男人之後,不知評論區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我真心覺得男主該死。】

 

1樓:我從來不敢對我女朋友大聲說話,不過她倒是比我還有力氣,分分鐘把我打死】【2樓:藍藍是個男的,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們麼?】【3樓:男的又怎麼了QAQ……】【4樓:我難受了幾天,忍不住又追回來了,難道這就是真愛麼?】【5樓:我也領悟到了,其實真愛一來,男女似乎都無所謂】【6樓:這滿滿的基情,這瑪利蘇的典範……】【7樓:5樓簡直就是三流耽美小說的經典台詞】【8樓:我沒感覺,還是照樣看,巨石後的事情讓我還有點興奮】【9樓:我終於鼓起勇氣向我室友告白了,他說,只要我在下面就沒問題,我答應了QAQ】【10樓:我能說9樓活該麼】【11樓:求9avi

 

12樓:所以現在這種馬文的評論區變成基友交流經驗了麼】【13樓:我是從論壇趕來圍觀的】【14樓:神文……神文……作者請接受我的膜拜……】【15樓:我從女頻過來的233333】【16樓:作者之前不是說有伏筆嗎?!這都伏筆個毛啊!】【17樓:藍藍明顯是穿越的,我以為那個伏筆是說她能隨時性別轉換……】【18樓:沒有人關心劇情嗎?我覺得那個雲影今不正常。】【19樓:我想說,這文改變了我的一生……QAQ】【20樓:+1】【21樓:+2 看周圍男人的眼光都不一樣了】【22樓:+身份證號忽然覺得男人和男人還挺帶感的,不過不敢讓媽媽知道QAQ】【23樓:現在我只希望藍藍和男主可以圓滿,男主說了那種話,好擔心BE】藍止默默無言。自己在穿越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道魔至聖》竟然可以在推動全國基業方面做出這麼大的貢獻,與他寫這篇文的初衷大相逕庭。

 

不過,HE麼……

 

藍止看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簡鏘,摸摸他的頭。這次原諒了他,但他若是再次精神不穩,衝自己惡言相向,自己就難以再待在他身邊了。

 

……

 

半月後,風谷城內。

 

城裡還是像一年前那麼熱鬧,時值中秋,天氣涼爽,風谷城內張燈結綵,正在準備即將到來的中秋。藍止和簡鏘互看一眼,神色卻都十分凝重,似乎對於來到這個地方非常牴觸。

 

藍止拍著簡鏘有些僵硬的身體:「別想了,我現在已經活過來了。」

 

「嗯。」簡鏘抿著唇。

 

他無法告訴藍止,風谷城裡有他最痛苦的回憶。多少日子裡,他夢到在客棧裡醒來,身邊是死去的藍止。他一次又一次地經歷當時的痛苦和辛酸,直到麻木。那時,一個帶笑的聲音就會告訴他:「你師兄回去了,不想要你了。他那個世界比你在的這個好得多。」他憤怒地反駁,那聲音卻又繼續說:「你也想去他所在的世界麼?把魂魄交給我,我可以送你去。」

 

突然,簡鏘的神色一凜。

 

這個夢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70 魂魄的樣子

 

 

 

藍止看著簡鏘突然寒了幾分的臉,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簡鏘拉著藍止的手,愧疚道,「師兄,我前段時間對你不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道歉。」

 

「我才不和小孩子計較。」藍止冷著臉。

 

簡鏘笑道:「師兄大人有大量……」

 

藍止一路冷漠前行,簡鏘在後面拉扯著討好,兩人彎過了大街小巷,終於來到了藍止有過一面之緣的棺材鋪。想到棺材鋪老闆的本事,藍止不禁有些撼動:「到底這掌櫃的是何許人也?為什麼能通鬼神?」

 

簡鏘道:「能不能通神就不知道。我不曉得有沒有神界。不過據他所說,他是死過一次的人。小時候得重病死了,來到地府卻發現是弄錯了,小鬼們百般道歉之後只好又賠給了他五十年的壽命。他在地府待了半年,和很多鬼都很熟,也學到了不少魂魄之術,活過來之後就做起了這個營生。」

 

藍止半瞇著眼睛。這和柯雲可為什麼能通陰陽幾乎如出一轍。只不過柯雲可在地府待了五年之久,不但可以通陰陽,還無師自通,習得了影響靈魂的幻術。

 

藍止的臉色有些難看:難道地府沒有閻王,就這麼容易出錯麼……

 

兩人在破舊的棺材鋪門口停下來,藍止剛要踏進去,簡鏘卻拉住他,隨手一揮,只見面前一道黑色屏障裂開了一個口子。

 

兩人一邊走進去,簡鏘一邊解釋道:「為了他的安全,我在這裡設了結界。」

 

棺材鋪掌櫃的本來在打瞌睡,一看到二人進來,立刻像見了鬼似的長大了嘴巴,眼珠子轉了轉像是要跑,看得出來極不情願再與二人見面。

 

簡鏘笑道:「掌櫃的別來無恙?」

 

掌櫃的掐掐手指,確定今天還不是自己的死期,連忙晃著大腦袋笑著周旋:「門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他又看著藍止,剛要喊「夫人」,突然瞇起眼睛,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恍惚道:「怎麼會這樣……」

 

簡鏘緊緊盯著他:「什麼事?」

 

掌櫃的抿著唇,對簡鏘使了一個眼色。這眼色如此明顯,迫不及待地傳遞著「等下你夫人不在,我再同你講私房話」的信息,讓簡鏘尷尬地看了看藍止,連忙像小媳婦一樣拉著藍止的袖子,低聲下氣道:「師兄別多心,我現在真的沒有事情瞞著你……」

 

掌櫃的默默把頭轉向一邊。這門主搶魂殺人的嗜血陰狠模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但是在這夫人面前,簡直就像一隻剪了爪子的貓。

 

藍止看著二人,覺得簡直無語,往院子裡走了過去:「你們談吧,我先去茅廁。」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就算要和簡鏘在一起,也不需要知道對方所有的事情。他如果想讓自己知道,將來一定會告訴自己。

 

掌櫃的尷尬地看著簡鏘,後者正色罵道:「有什麼話快說。」

 

掌櫃看看藍止走出去,終於小聲道:「夫人魂魄的樣子改變不少。」

 

簡鏘驚訝,冷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樣子?」

 

「一年前是個文靜男孩子的樣子,現在竟然已經和這個身體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意思是,夫人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簡鏘皺眉:「說清楚點。」

 

「靈魂本來是沒有樣子的,是根據意願和所在的身體而成形。好比一個魂魄死時是一個樣子,投胎之後卻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這都是因為魂魄喝了孟婆湯,忘卻前世,投胎時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所以才變成了和那新的身體同樣的模樣。夫人一年前還是之前的樣子,說明他還接受不了自己的新身份,也沒有留下來的意願。如今他卻越變越和現在的身體相似,說明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新的身體,願意留下來……」

 

掌櫃的還要繼續往下說,只聽院內有人有些難堪道:「你們談完了沒有?」

 

「談完了談完了。」簡鏘迎了出去,雙手牽著藍止走進來,一雙鳳眼裡分明是感動。

 

藍止瞇著眼睛看著他:「又怎麼了?」

 

簡鏘心裡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紅了紅臉,小聲黏膩著:「師兄原來早就愛上我了……」

 

「是麼?我愛上你了麼?」藍止冷靜地提醒他,「你前些日子說的話那麼精彩,我還沒有忘記。」

 

簡鏘又著急起來:「不是,師兄,你要聽我解釋。」

 

他回頭,把一塊濁玉放在掌櫃的桌上,莊重道:「我們這次來,是想問你關於這塊玉的事情。」

 

掌櫃的本來在為兩人的卿卿我我尷尬,此時神色也嚴肅起來:「這玉怎麼了?果然出事了麼?」

 

 

 

☆、第71 風谷城的魔修

 

 

 

簡鏘向掌櫃的道:「你曾說濁玉有融魂的作用,貼身而掛時魂魄相容,身體和平常無異。若是濁玉離身,究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曾在下面聽人說過,魂魄不全,輕則失憶,重則癡呆。」掌櫃的不解,「但是一般來說,那麼一絲靈魂離身,根本沒有大礙。」

 

藍止也不解道:「這幾日我沒戴濁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簡鏘沉吟道:「師兄可否會產生夢境?」

 

「什麼夢境?」藍止連忙發問。

 

「前段時間一直在做一個夢。」簡鏘思索道,「師兄不顧我走了,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我找不到你,著急萬分。這時就有一個聲音來告訴我說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問我願不願意去你去的那個地方。」

 

藍止挑眉:「所以你一直擔心我會走?」

 

簡鏘道:「我以為是自己怕你要走,所以才有那個夢境。現在想來,我竟然不知道到底是夢境先產生,還是我的恐懼先產生。」

 

藍止同他面面相覷。這種靈魂夢境的東西,實在是太虛幻,讓他無從說起。

 

掌櫃的一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夢境……一直在做夢……」他的聲音立刻高了三調:「門主,你這是中了幻境!有人在向你施展幻境!」

 

藍止一聽「幻境」二字,心中咯登一下,忙向簡鏘問道:「夢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還魂之前還沒有,後來似乎就慢慢開始了。」簡鏘沉吟。

 

掌櫃的著急道:「這幾日濁玉在你身上?還有沒有夢境了?」

 

「這幾日不曾做夢。」

 

「果然如此。」掌櫃握著雙手篤定道,「你就是中了幻境。」

 

藍止不知道濁玉在這裡有什麼關係,卻直覺反應道:「柯雲可?」剛說完,他又皺眉道:「也不對。柯雲可都沒有在我們身邊出現。」

 

「但是雲影今在。」簡鏘看著他。

 

藍止搖頭:「幻境這種術法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練的。雲影今是人,也沒有掌櫃的和柯雲可之前入過地府的經歷,無法掌握這種靈魂類的術法。況且柯雲可若要施展幻術,也不能離你太遠,所以她必定就在我們附近。」

 

「此話不錯。」掌櫃的點頭附和。

 

「那柯雲可究竟在哪裡?」簡鏘皺眉。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藍止搖著頭,「柯雲可就算要換殼子,變成我們身邊的人,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根本不可能。魂魄哪有那麼容易可以換殼子的?這世道豈不是大亂?」掌櫃的連聲附和。

 

三人還要討論,遠處卻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似乎是有巨物倒塌。緊接著,轟轟隆隆的房屋倒塌聲不斷傳來,伴隨著不少人的哭喊叫罵,簡鏘一皺眉剛要趕出去,頭頂一聲「轟隆」巨響,屋簷碎片紛紛跌落,塵土飛揚。

 

簡鏘連忙抱起藍止的腰飛在空中,掌櫃的無處可逃,抱著頭驚慌大叫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二人落地,藍止聽著斷瓦殘垣中掌櫃的像殺豬似的乾嚎聲,面色發黑向簡鏘道:「我可以自己逃。你該救的是他。」

 

「我怕師兄受傷。」簡鏘看著他。

 

「什麼人?」時值正午,陽光耀眼,藍止望向遠處,只見到處都是亂塵飛舞,什麼也看不清楚,混亂中人群四處逃竄,小孩子的哭鬧聲不止,有人還在叫喊著「魔修啊!魔修!」

 

藍止忙道:「帶上掌櫃的我們去看看。」

 

「好。」簡鏘不動聲色,轉瞬之間就把掌櫃的從廢墟中抓了出來,提著他的脖子站在藍止身邊。

 

掌櫃的已經哭了出來:「脖子疼啊!太疼了。門主行行好,別拉我的皮……」

 

二人拖拉著掌櫃的飛速前行,掌櫃的渾身顫抖著鬼叫不止,被簡鏘封住喉嚨,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兀自流淚不止。

 

行了不久,藍止站住,拉著簡鏘躲在一道殘牆之後,指著遠處的一排人小聲道:「果然是魔修。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

 

「師兄不知,這一年來魔修日漸猖狂,就連百草門的靈草也時常被他們搶奪。」簡鏘平靜道。

 

藍止瞪了他一眼。魔修難以控制,還不是因為這個男主不管世事的緣故。

 

「你可制服得了他們?」藍止道。

 

「彫蟲小技。」

 

「留幾個活口,把剩下的都殺了。」藍止道。話未說完,身邊的黑影已經飛也似的去了,掌櫃的被丟在地上,四腳朝天,淚眼朦朧地看著藍止。

 

藍止不說話,連忙跟上簡鏘。他還沒有到,前面黑色的身影像是比閃電還要快,所到之處,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倒下,還傳來淒厲的嘶吼。藍止到時,十幾個魔修已經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兩個被簡鏘勒住脖子,雙目含懼地發出「呵呵」的聲音。

 

「最高的也不過是星階。」簡鏘不屑道。

 

勞資一年前也不過是星階,你一年前也不過是天階。有什麼好得瑟的?藍止默默無言。

 

「誰派你們來的?」藍止向兩個活著的魔修發問。

 

其中一個在怒叫,另外一個卻露出恐懼之意。簡鏘把害怕了的那個放開摔到地上,一手仍然緊緊捏著正在憤怒的魔修的脖子。

 

摔在地上的魔修的身體抖得讓人心疼,眼看著藍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讓師兄問第二遍。」簡鏘平靜道。他的聲音不大,也沒有任何情緒,手中的魔修卻突然瘋了似的叫起來:「我的胳膊!胳膊!」

 

藍止和地上的魔修望去,只見簡鏘不知用了什麼術法,手中魔修胳膊上的肉竟然開始慢慢腐爛脫落。

 

地上的魔修十魂掉了七魂半,慌道:「是謝紅君大人派來的!」

 

「你敢告訴他們!小心謝大人把你殺了!」還在掙扎的魔修怒叫。

 

藍止向簡鏘望了一眼,後者把手中魔修的脖子一扭,那魔修登時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一見此狀,剩下活著的那個哭著嗑頭不止:「饒了我!我本來不想來的,但是在西部大陸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藍止道:「謝紅君現在在哪裡?你若帶我們找到他,饒你不死。」

 

魔修忙不迭地嗑頭,額頭上一片血跡:「是是是!我帶你們去!」

 

簡鏘一把提起魔修的後衣領子。

 

這時,不遠處的人群已經慢慢靠了上來,受傷的一瘸一拐,婦女帶著哭鬧的小孩子,老年人也都站不太穩,紛紛拜倒在二人身前,直呼道:「多謝二位修士救了我等性命。」

 

藍止有點適應不來,指著簡鏘道:「都是他的功勞。」

 

大家又拖家帶口地向簡鏘拜謝:「多謝修士。」

 

簡鏘默不作聲,對眾人理也不理。

 

藍止無法,只好打圓場:「魔修來襲,眾位受驚了。從今日開始,大家緊守城牆,火速派人到鳳鳴學院求救。我們還要一路追查魔修下落,不能久留,你們自己保重。」

 

眾人經此一劫,自然害怕得要命,巴不得這二人留下來保護他們。但他們一見二人如此匆忙,知道必有要事在身,也不敢挽留。其中一個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者道:「不知恩人姓甚名誰?我等也好日後有所回報。」

 

二人還在被北行派和鳳鳴學院追殺,藍止不敢吐露姓名,指著簡鏘道:「這是李修士。」

 

天下姓李的人最多,讓他們慢慢猜測是誰吧。

 

眾人連忙跪下道謝:「多謝李修士。」

 

雙方又互相謝了好久,藍止和簡鏘才終於帶著已經半死的魔修離開了風谷城。

 

風谷城遭襲,只怕重建還需要一段時間。藍止有些憂心,向簡鏘輕聲道:「風谷城出事,只怕其他城鎮也要有問題了。」

 

「我只管師兄的安危。」簡鏘冷漠地拉著手中的玄鐵鎖鏈,將綁著的魔修拖拽前行。

 

藍止默默看著他。你有點志氣成麼?

 

簡鏘又不爽道:「這鎖鏈原本是給師兄打造的,現在既然要用在他身上,以後是再也不能給師兄用了。」

 

藍止惱怒地紅了臉:「你再敢銬我你試試。」

 

簡鏘默默看著他,聲音低落起來:「自從那次得罪了師兄,到現在一次也還沒有……」

 

藍止停下腳步,冷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簡鏘悻悻道。

 

二人在路上行了不久,藍止只聽背後遠處傳來氣喘吁吁的聲音:「二位等等!」他回頭,一個瘦瘦的人頂著大腦袋跟了上來,滿面笑容,正是通陰陽的掌櫃的。

 

藍止和簡鏘俱都停下來,等著他追上來。

 

過了許久,又許久,直到簡鏘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掌櫃的才終於跑到二人跟前站定,上氣不接下氣道:「我隨二位出發如何?我有陰陽眼,必然能助二人一臂之力。」

 

藍止和簡鏘互看一眼。將來要對付柯雲可,掌櫃的只怕真的有用處,帶著上路倒也無妨。

 

簡鏘把手中的玄鐵鎖鏈塞在掌櫃的手中:「此魔修已經被玄鐵銬住,不能施展,再安全不過。你提著他跟著我們吧。」

 

掌櫃的呆呆握著鎖鏈:「……好。」

 

魔修肆虐,他有種天下快要大亂的感覺,幾經思量,決定跟隨二人,依靠這兩個強者活下去。現在看來,找靠山是無所謂,卻似乎要從隨從做起了……吧。

 

 

 

☆、第72 來自評論區的投訴

 

 

 

據魔修所說,謝紅君目前正和一眾魔修住在山間一所隱蔽之處,距離這裡有四天的路程,神神秘秘不知在計劃什麼。

 

掌櫃的是普通人,不能運用術法。魔修被玄鐵限制,也無法施展身法。簡鏘和藍止思慮一陣,覺得那魔修只不過是星階下品,隨便一捏就能要了他的命,量他也不敢胡來,隨即決定白天時將他的手銬摘下,讓魔修背著掌櫃的飛行。

 

掌櫃哭喪著臉看著藍止,卻死也不敢問藍止能否背著他,只好渾身顫抖地爬上魔修的背。他掐指算算自己的壽命,覺得應該還能活很久,心情稍微放鬆下來。

 

第一天夜晚,四個人停下來在一個樹林休息。簡鏘點了篝火,在附近逮了幾隻野雞野兔,和眾人一齊烤著吃。

 

掌櫃的面色蒼白,聲音十分沙啞:「多謝門主。」

 

魔修已經被銬了起來,雙手接過烤熟的兔子,也連忙道謝不止,感激地躲在一旁啃咬。

 

藍止道:「掌櫃的不知如何稱呼?現在都還不知道掌櫃的大名。」

 

「我叫錢世忠。夫人盡可繼續叫我掌櫃的就好。」掌櫃的忙道。

 

「也好。不知掌櫃的面色為何如此難看?」

 

「我生平第一次在空中飛行,又有點怕高……」掌櫃的力持鎮定。

 

藍止奇怪道:「既然如此辛苦,掌櫃的其實也不必跟著我們,留在風谷城豈不最好?」

 

「這個……」掌櫃的臉皮抽動,尷尬道,「夫人有所不知,二位離開風谷城後,我掐指一算,自己的陽壽竟然有快要盡了的跡象,直到追上二位,我的陽壽才恢復……」

 

原來果真是為了活命。藍止實在無語:「既然如此,掌櫃的高興就好……」

 

簡鏘道:「謝紅君是什麼人?」

 

藍止低頭咬著兔肉:「和蕭其君一樣,是軒轅進手下的四大戰將之一。風谷城之事既然是她策劃,必然不簡單。」

 

簡鏘若有所思:「我們一路行來,似乎不少城鎮都毀於一旦,軒轅進是要拿下我北部大陸了?」

 

藍止尋思一會兒,向魔修道:「你昨日說在西部大陸要活不下去了,是怎麼回事?」

 

魔修趕緊道:「西部大陸這些日子地底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整日動盪不安,到處有地動產生。就連西部大陸和北部大陸的交界處,地動也十分強烈。我們害怕得很,能逃過來的就都逃過來了。」

 

藍止不禁皺眉,心中暗叫不好。地底下靈源同噬源不斷擴大,相遇之時互相碰撞產生地動是必然的事。不過這應該在一年後才會發生,怎麼現在就讓這些魔修活不下去了?

 

他的心中同時一驚。簡鏘要一年後才能突破神階,那時才有力量解決靈源噬源相碰撞的問題,要是現在就讓他解決,只怕會耗盡能量,危及生命。

 

簡鏘看著藍止憂心的面容:「師兄怎麼了?」

 

藍止小聲道:「我……有些擔心你。」

 

「何事?」簡鏘不解。

 

藍止閉口不答。一想到這人要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糾結和難受似乎都變得無意義了。

 

「昨日和魔修打架,有沒有受傷?」藍止輕聲道。

 

簡鏘臉色一動,剛要撒嬌「有受傷」,只聽掌櫃的著急喊道:「夫人心善,我昨日被拖拽著前行,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一邊說,掌櫃的一邊掀起身上的衣服,果然紅紅腫腫一片。

 

簡鏘半瞇起眼睛:「師兄不是在跟你說……」

 

藍止連忙打斷他:「我給掌櫃的療傷吧。」那傷是簡鏘搞出來的,掌櫃的是被逼也好,怕死也好,總是對兩人有恩,他不好意思拒絕。

 

掌櫃的連忙把衣服脫下來,全身只剩下一條褲子,移身到藍止跟前:「多謝夫人。今日疼了一整天,我也沒好意思問……」

 

簡鏘看著白色柔光在藍止手心泛起,不禁陰沉著臉,卻不敢輕舉妄動。

 

療傷完畢,簡鏘把魔修銬好,為掌櫃的和魔修分別設了結界,隨即來到藍止和他的結界當中。他躺在藍止身邊,心中十分怪異:「師兄一整晚都在憂心忡忡,不知所為何事?」

 

藍止皺著眉正在策劃:就算簡鏘升到神階,離突破神階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他現在只剩下六百多萬點數,就算全部為簡鏘買了丹藥升階,也最多不過能幫他升到神階中品。這種能力去解決靈源噬源相碰撞的問題,無疑還是以卵擊石,會要了他的命。

 

不行,他必須要去和系統交涉,看能不能解決問題。

 

「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藍止有些不知怎麼開口,卻也不想騙他。

 

簡鏘一句話不說默默地站起來走了出去,那背影十分可憐,活像一隻被主人趕下床睡覺的哈士奇,讓藍止更加愧疚起來。

 

算了,正事要緊,等一下再安慰他。

 

藍止抽出懷中的玉牌,剛要去「客服」界面,卻先看到了一個【站內短信】。

 

【作者請注意:最近本文被投訴,指責文中有男男色情描寫的畫面,網站表示擔憂,目前正在積極審查當中。若是判定此文為耽美,當做鎖文處理。】藍止覺得心好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是現在鎖文,讓他去地府再走一遭,就算他還能回來,只怕簡鏘要完了,這個世界也要完了。

 

他趕緊打開「客服」界面。

 

【喂餵你好。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你好。我想問今天收到的這個站內短信是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的。這文章不是有一些粉絲麼?有幾個追了一年,結果感覺上被作者背叛了,所以才投訴了,要求作者還他們一個公道。】「……有解決的辦法麼?」藍止有點心虛。女主變成了男的,是個男讀者都要崩潰。

 

【這個投訴還在處理當中,還沒判。要是那幾個舉報者撤銷投訴,我們是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能不能和他們商量商量?」

 

【可以啊。你不是入V了麼?你沒看你的福利啊?】「……什麼福利?前段事情太多太煩,還沒仔細看呢。」

 

【入V福利之一,就是有了一個可以和讀者溝通的群。】「……那我去試試。」

 

【嗯嗯。】

 

「還有一件事,我這裡出了點問題,需要多一些點數。」

 

【入V不是贈送給你了50萬點麼?】

 

「不夠。」藍止想了想又道,「要是不能給我多一些點數,這文只怕要BE。」他不是在威脅,是在陳述事實。

 

【要BE?我之前劃給你的800萬已經是最高權限。要想更多,我必須要請示了,這個也要半年的時間才能下來。】半年是絕對不夠時間的。藍止沉重道:「我這裡說的BE,其實就是男主要死。你得幫我想想辦法。」

 

客服那裡咳了幾聲。

 

【你和男主是什麼關係,我也很清楚。不然這樣吧,我想想辦法。】「多謝。」藍止把界面關上。現在除了找系統,還能有什麼辦法可想?

 

他低頭沉思著,不知不覺過了很久,身體仍然一動不動。簡鏘竟然要死,這文是要這樣的結局麼?到底西部大陸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切都提前了?

 

「師兄,我可以進去了麼?」結界外一個聲音道。

 

「嗯。」藍止悶聲道。

 

結界裂開了一個口子,身著黑衣的簡鏘走了進來。他看了看藍止的表情,輕輕在他身邊坐下:「師兄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藍止摸上他的頭,聲音突然堅定了許多:「將來要是發生什麼事情,你千萬別怕。你將來不論做什麼,就算是送性命的事,師兄也會陪著你。」

 

簡鏘瞇著眼睛:「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藍止沉吟道:「將來我自然跟你說。現在我們專心解決眼前的事情。」

 

「……是。」簡鏘覺得今夜有門,慢慢拉開藍止身上的腰帶,在他懷中撒嬌道,「好久沒有和師兄那個了……」

 

「嗯……」藍止推開他的頭,面露尷尬。不是他不想做,現在是真的一分錢也不能浪費啊臥槽!

 

簡鏘委屈道:「師兄不是原諒我了麼?為什麼就是不肯?」

 

「……」不但現在不能做,將來可能永遠都沒機會做了,藍止的心中有點淒涼,「你聽話,以後有機會我們再……」

 

「要是我真的要死,師兄陪我做十天十夜可好?」簡鏘舔著嘴唇,「那樣我就覺得死得也不虧。」

 

「……好。」藍止心中簡直難受。這人有什麼不好了?不就是喜歡那個麼?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他要什麼自己也會答應。

 

「師兄不能食言。我們一言為定。」簡鏘抱著他親吻了半天,終於躺下來。

 

「……好。」藍止久久不能入睡,一邊撫著簡鏘的背,一邊望著滿是星星的夜空。

 

 

 

☆、第73 你醬醬釀釀我們就醬醬釀釀

 

 

 

一夜未睡,藍止望向天邊,天色已經由黑暗轉為灰白又漸漸放明。枕在自己胳膊上的腦袋動了動,藍止輕嘶一聲,那臂膀已經毫無知覺,酸麻得不像自己的。

 

簡鏘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著藍止猩紅的雙目,黯然了一下:「師兄一夜沒睡?」

 

藍止笑著揉著酸痛的胳膊:「我在想自己的事情。」

 

簡鏘沉思一會兒站了起來:「要趕路了。」

 

「嗯。」

 

簡鏘安靜地穿衣,突然背對著藍止笑道:「要是我死了,師兄可還會記得我?」

 

藍止愣了一下:「你無論要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不要。」簡鏘穿好了衣服,笑著轉身,「若我死了,下輩子還要來找師兄,繼續纏著你。」

 

藍止不知如何開口。簡鏘身為男主,是個特殊的存在。他的魂魄是靈源和噬源所化,一旦死了,魂魄歸入地底,與靈源和噬源同化,再也不復存在。

 

他們兩個人,本來就只有這一輩子可以在一起,沒有再一次的機會。藍止可以在這個世界裡生生世世地循環,簡鏘卻只有這一輩子可以活。任何人都有來世,就連最無恥可恨的人都有再一次的機會,偏偏就是他沒有。

 

藍止冷著臉:「你怎麼這麼悲觀?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我自然會想辦法。」

 

簡鏘不禁笑道:「師兄好霸氣。」

 

不霸氣怎麼鎮得住你?藍止冷颼颼地看著他:「你也不要自以為是,認為自己很偉大,想把我送回去。」

 

簡鏘的身體僵了一下,又笑道:「才想了一點,就被你發現了。」

 

「我說真的。」藍止盯著他,「你不要自作聰明,打亂了我的計劃。」

 

簡鏘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師兄不是一直想回去?若是我死了還霸著師兄,豈不是太自私?」

 

藍止七竅生煙:「你什麼時候不自私了?現在又來給我裝偉大?前些日子死活不讓我走的氣勢去哪裡了?」你以為自己是三流言情小說的苦情女主麼?得了絕症之後要把男主推開,自怨自艾地死去?覺得很有美感?

 

簡鏘還是猶豫不決:「師兄,我不能……」

 

「你給我好好聽話。」藍止語氣冷峻,「就算死也有我陪著,你怕什麼?」

 

簡鏘愣了一下,終於把藍止抱在懷裡,輕聲笑起來:「師兄好霸氣。從今往後,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你想什麼時候要我就什麼時候要我。我的心和身體的每一寸都為你綻放,不信你摸摸,師兄……」

 

藍止把他推開,已經又黑了臉:「趕路。」

 

差點又摸到了,尼瑪。說站起來就站起來,比說句話都快。

 

「是。」簡鏘把結界打開,仍然以一種近乎寵溺的目光看著他。

 

「走吧。」藍止歎口氣,「去把他們的結界打開。」

 

……

 

四人一路前行,藍止和簡鏘都分別落在後面。藍止幾次望向身邊的黑色人影,眼角的餘光都與他相遇,又默默移開。

 

早上同他把事情說了個清楚,藍止突然覺得二人的關係似乎又有變化了。

 

很明顯的,兩個人的信任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儘管還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對方,但是現在似乎都給對方吃了定心丸,不再猜來猜去,也不會擅自行動,造成多方不便。

 

之前二人的吵架與不和,說穿了也不過是因為無法信任對方,才讓人有機可乘。

 

簡鏘幾次想說話,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終於笑道:「我一說話就惹師兄討厭,從來不太懂得如何表達……」

 

藍止尷尬道:「和你無關。我性格彆扭而已。」

 

簡鏘又問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師兄果然不再生氣了?」

 

「你前段時間性格變化極大,現在想來,只怕果真是受了幻境影響。」藍止皺眉,「我只是搞不清楚,這樣破壞我們的感情,究竟柯雲可的目的何在?而且,她又是如何施展幻境的?」

 

「魂魄果真不能進入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那以前藍止的魂魄又是如何進入柯雲可體中?」簡鏘思索著,「我還是覺得雲影今有問題。」

 

「不錯。這些問題我們都只能放在一邊,等遇到柯雲可或者雲影今之後才有決斷。」藍止皺著長眉,「我總感覺西部大陸的地動,魔修在北部大陸的肆虐都和柯雲可有極大的關係。現在沒有別的線索,我們只能先去謝紅君那裡看看。」

 

「是。」簡鏘點頭應著。

 

中午時分,四個人停下來靠著一塊巨石休息,藍止向簡鏘低聲道:「我有些事情要做。你看著這二人。」

 

「是。師兄小心。」

 

藍止點點頭,隨即走到樹林裡,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設了結界,將自己和其他人隔開。他掏出玉牌,默默翻查了一陣,終於找到一個「讀者交流群」的界面。

 

藍止深吸一口氣。他與宅男的正式較量要開始了。

 

「大家好。」藍止輸入幾個字之後,靜悄悄地等著。

 

群裡很久都沒有人反應。正當藍止覺得時間不對應當放棄的時候,一個信息出現了。

 

【群主?】

 

「是。」藍止道,心中有些激動。

 

突然,幾個信息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尼瑪,還知道出來。】

 

【無良作者!】

 

【竟然還敢出來,打死你!】

 

【欺騙我們感情的人!】

 

【把我們的藍藍還給我們】

 

【藍藍是我們的女神,作者你怎麼能這樣?!】【非要到投訴才出現,不見棺材不掉淚】【呵呵】

 

藍止黑了臉,但是現在自己有求於人,他只好好脾氣道:「各位對不起,請問各位能否撤銷投訴?」

 

【撤銷個屁,太沒良心了】

 

【封殺你】

 

【以後你寫文我就投訴】

 

【我好一點。大大,你把藍藍還給我們。修文吧。我就當之前的什麼也沒看見。】【我也可以撤,只要你修文,把藍藍換成女的】藍止尷尬寫著:「這個,我沒辦法修文。沒有這個功能。」

 

【那免談】

 

【怎麼能這樣呢?我真要黑了你了】

 

【作者去死】

 

藍止小心著措辭:「我只能做到今後不再出現任何標誌藍藍性別的橋段出現。」

 

【那也不行!】

 

【作者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種馬文變成了這個,啊?現在評論區都變成同志們分享經驗的地方了】【你說你對得起我們這十八個一直在支持你的人麼?】【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棄文了。但是我們太糾結了】藍止心中愧疚無比,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實在抱歉。」

 

【藍藍是穿越的,我就想問,她穿越之前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作者大大,我也想問……】【還有我】

 

藍止看著屏幕,眼前想像著十幾個男生可憐期盼的臉,覺得如果此時再說「男的」實在是殘忍,終於垂頭喪氣道:「她……是個女的。」

 

【我就知道!】

 

【女穿男……】

 

【勉強……勉強可以接受】

 

【大大,你之前不是說文中有個伏筆麼?我就想知道,是不是藍藍可以轉換男女?】【求!求大大這麼寫!】【同求】

 

這是什麼鬼?藍止扶著額頭,實在找不出別的托詞,終於咬咬牙道:「不……不錯。她就是能隨意轉換性別。」

 

【我感覺好太多了……】

 

【我也是……幸福】

 

【太好了!我要撤銷投訴了!】

 

藍止感到一陣激動。

 

【那也不行,我覺得心靈的創傷還沒有消失】【我也是……】【直接看到肉那一段,我簡直想死】

 

「那你們要怎麼樣?」藍止的心情像過山車。

 

【不知道,除非藍藍穿女裝】

 

【對對!藍藍能不能穿一次女裝同男主親熱?】【露個胸什麼的……】【啊啊啊啊啊啊這樣我就一定撤銷投訴!】

 

【我也是!】

 

臥槽……簡直侮辱勞資的自尊有木有……

 

藍止覺得頭痛不止:「藍藍不喜歡穿女裝,而且露胸肯定不行,可能要鎖文。」尼瑪勞資也沒有胸給你露有木有!

 

【不穿女裝免談!】

 

【起碼穿個女裝親熱一下】

 

【作者你動動筆我們就滿足了,何樂而不為?】【作者我們已經作出很大讓步了,你不要不識抬舉】【求QAQ 作者你看我亮晶晶的眼睛】藍止覺得欲哭無淚,忍耐了半天終於道:「接下來要走劇情,事情告一段落我就讓藍藍……穿女裝和男主親熱。」

 

【歡呼!太幸福了!】

 

【作者大大……愛你】

 

【太好了,等了一年多,終於熬到頭了】

 

【臥槽……竟然還能看到這個……好幸福】

 

【別說了別說了,作者大大快去碼字吧】

 

藍止捂著眼睛把玉牌扣上。他呆呆地垂著頭坐了好久,想像不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師兄?事情做完了麼?」結界外傳來簡鏘的聲音。

 

藍止仍舊呆呆地把結界打開,面前正是簡鏘俊秀的面容。自己要穿女裝勾引他了,他不會要興奮死了吧。那一群宅男和這個男主根本就是一夥的,聯合起來欺負自己。

 

他垂下頭,聲音有些無力:「走吧。」

 

魔修在前面引了幾天路,終於帶著幾人來到北行山脈的罕無人跡之處。這裡離靈源較為偏遠,景色平庸,道路崎嶇,正是一處容易被人遺忘之處。

 

魔修把掌櫃的放下來,指著遠處一個一個的帳篷:「那裡便是謝紅君同他手下一干魔修的休憩之所。」

 

藍止心神不安:「為什麼在北行派附近?」

 

 

 

☆、第74 可憐的魔修

 

 

 

「此事是不是與北行派有關係,暫時還不清楚。」簡鏘向魔修問,「這裡一共有多少魔修?都是什麼階品?」

 

「大約有三四十人,都在星階以上。謝紅君階品最高,處在聖階。」魔修連忙道。

 

簡鏘:「全部都殺了倒也不難。」

 

「不錯。」藍止思索道,「但是謝紅君只不過是軒轅進的手下,我們若想追查她主子的下落,讓她死了有百害而無一利。」

 

「嚴刑拷打也不行?」簡鏘道。

 

「她性格倔強,只怕死了也不會吐露半字。」想了半天,藍止終於開口,「不過她修煉的功法有些怪異,每月十五晚上會情發,需要找……男人——勇猛的男人。」

 

魔修、掌櫃的和藍止同時望著簡鏘。

 

簡鏘瞇著眼睛回望藍止:「師兄想說什麼?」

 

魔修道:「那謝紅君妖嬈動人,就算是春風一度,探探情況,倒也不辱沒了門主……」

 

話音未落,簡鏘已經拉著藍止,像受人誣陷一樣委屈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對師兄忠貞不二……」

 

掌櫃的一見此狀,立刻低著頭拉著魔修走開。

 

藍止有些尷尬,又自知理虧,只好道:「說說而已,不是真的要你出賣色相……」

 

簡鏘拉著藍止的手,眼神幽怨不已:「師兄再讓我出賣色相,我就死給你看……」

 

藍止覺得頭痛起來,連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對我最忠貞,我再也不說了。」

 

「師兄每次都欺負我……」

 

藍止哄道:「我再也不敢說了。給你立個牌坊好吧?」

 

「好。」簡鏘終於安靜下來,咬著指頭看著藍止。

 

藍止無言以對,只好清咳一聲:「只是這刺探情況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簡鏘尋思一會兒:「既然不容易探出情況,不如就來個驚弓之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看謝紅君會往何處逃。」

 

藍止點著頭:「如今別無他法,就按此計行事。」

 

……

 

二人計議已定,藍止將魔修和掌櫃的分別以結界安頓好,二人便衝了過去。一時間,魔修帳篷裡鬼哭狼嚎,鮮血滿地,屍體橫陳,不多時便把一個全身紅裝的妖媚女子引了出來。

 

女子身上的衣服大約能蓋住總面積的一半,吊梢眼睛細長眉,渾身散發攝魂蝕骨的妖嬈媚態,讓藍止半瞇起了眼睛。

 

「你們是什麼人?」謝紅君道。

 

藍止不說話,一道靈氣劈過去,只見那女子險險避過,眼中露出乞憐之態。藍止知道這楚楚可憐之態是此女子發必殺技的前兆,連忙集中精神,果然黑色的噬氣鋪天蓋地而來。

 

藍止和她都在聖階,但是魔修的攻擊能力本來就勝過道修,此番出擊藍止自然未能全部避過,腿上立刻受了傷。

 

簡鏘見狀連忙趕來,手中使出一招,立刻將謝紅君打傷,卻不再管她,轉頭回來察看藍止的傷勢。

 

謝紅君一看此人的修為如此高,不敢久留,也不管手下人的死活,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藍止向他示意道:「我傷勢不重,你去追趕她,這裡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好。」話音一落,黑色的身影如箭一般地消失。

 

……

 

半個時辰後,十幾個帳篷已經倒塌了一大片,地上到處是鮮血滿流的屍體,魔修正在地上翻查,掌櫃的站在一邊,兀自驚魂不已。

 

他顫抖著掐了掐手指,確定自己的陽壽尚未減少,竭力鎮定心神。

 

簡鏘蹲在地上察看了一下藍止的小腿,道:「術法所傷,不能療,只能等它慢慢得好。」

 

「嗯。小傷不妨事。」藍止把他拉起來,「謝紅君逃去了哪裡?」

 

「山野之中的一條暗道。」

 

藍止沉吟一會兒:「你猜那暗道通向哪裡?」

 

「還能去哪裡?」簡鏘挑眉。

 

藍止終於歎口氣:「如此,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簡鏘看著尚未被殺死,正被藍止的靈力圈捆綁在一起的七個魔修:「你等在我北部大陸殺人無數,還有什麼好說的?」

 

七個人有人在罵罵咧咧,有人渾身顫抖,有人沉默不言,但是卻個個都在害怕,就連罵人的那個,罵著罵著竟然也哭了起來。

 

「操你八輩子祖宗。老子身為魔修,就是要用人的精血才能快速升階,不然早被人殺了!難道老子不想做個好人?婊子們自以為是的道修的八輩子祖宗!」一個彪形大漢已經罵得涕淚交流。

 

掌櫃的義憤填膺:「那我等凡夫俗子就等著給你們抽血?我們的命怎麼就那麼賤!」

 

另外一個魔修也罵道:「你們道修不是都自以為是正人君子麼?你們和我們主子勾結的有多少?要不是你們,這塊北部大陸也不會變得這麼髒!」

 

「死他媽的就死!但是死在道修手裡不甘心!」

 

藍止冷聲問道:「和你們主子勾結的有誰?」

 

「老子算老幾?我們怎麼知道?但是就看這塊紮營的地方,也知道北行派裡一定有人!」

 

「不但北行派,各大門派都有人!你們慢慢找吧!」

 

「西部大陸活不下去了,拉著北部大陸的一起死!」

 

七個人越說越興致高昂,吐唾沫的吐唾沫,跺腳的跺腳,有些把藍止和簡鏘的祖宗父母兄弟姐妹全都問候了一遍,仍然罵罵咧咧地不消停,就連本來帶著他們來到此處的魔修也靜靜地站在一邊抹眼淚。

 

藍止向簡鏘無奈道:「我竟然已經不想殺他們了。」

 

簡鏘面上有一絲微笑:「師兄本性如此,想必又是起了惻隱之心。」

 

媽了個逼。勞資才不是白蓮花,但是就是莫名覺得這些魔修可憐。

 

掌櫃的仍然義憤填膺:「但是你們殺了我們多少人?我們又怎麼得罪你們了?這還有沒有公平可言?」

 

藍止歎一口氣:「先設一個結界把他們困在這裡。等處理完北行派的事情再做打算。」

 

「好。」簡鏘為他們分別設起結界,又每人餵了一粒藥,「五天之內此毒若是不解,你們也就等著到下面去罵吧。」

 

掌櫃的不甘心,上前挨個踢了一腳才算罷。

 

一切收拾停當,藍止道:「我們去吧。」

 

那帶他們來的魔修戰戰兢兢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藍止想了一會兒道:「你已經背叛魔修,離了我們只怕性命難保,但是此去北行派又不好帶著魔修去。不如你還是去附近城鎮等著我們,我們去北行派查探完了就去找你。」

 

「好。」魔修趕緊答應,尷尬了半天終於道,「我叫疏影。」

 

藍止也有些尷尬:「是了,疏影。你趕緊去吧。」

 

「好。」疏影又把一把鑰匙遞給藍止,「剛才查探的時候,一個頭領一樣的魔修死之前沒認清楚,以為我是魔修便是自己人,把這把鑰匙交給我,讓我趕快找到謝紅君之後交給她。」

 

藍止連忙接過鑰匙,立刻微微愣了一下,調整表情道:「這魔修死前托物,必然十分重要,多謝。」

 

疏影有點慘白的面色微微有了紅光:「我去雲水鎮等你們。」

 

「好。」

 

眼看著疏影離開,藍止把鑰匙送到簡鏘面前:「還認識麼?」

 

簡鏘挑眉:「這把鑰匙豈不是……」

 

「沒錯。就是不知道我們去了會見到誰。」藍止若有所思。

 

……

 

掌櫃的不能運用術法,簡鏘只好背著他飛行。掌櫃的趴在他身上比趴在魔修身上還要害怕,不住地道歉,身上流出的汗水把簡鏘的背浸得濕透。

 

簡鏘十分狼狽,一路上不發一言。終於到達密道入口時,他剛要把掌櫃的扔在地上,卻被藍止以冷淡的眼神制止,終於恭恭敬敬地將他平穩放了下來。

 

密道裡幽暗無比,也十分潮濕,時不時有老鼠和蛇從腳邊爬過。掌櫃的十分害怕,幾次想大叫,卻早已經被簡鏘施了啞術,發出急速的噴氣聲。

 

藍止無奈道:「在這裡大叫極易被人發現,掌櫃的忍忍吧。」

 

「……」掌櫃的連忙點頭。

 

三個人行走了很久,直到藍止已經飢腸轆轆的時候,前面突然有一道極淡的光射了下來。藍止趕到有光處向上望去,只見頭頂星辰遍佈,偶爾有些許火把光亮閃出,又轉瞬即逝。藍止輕聲道:「只怕這裡就是出口了吧。」

 

「現在已經入夜,更方便我們行事。」簡鏘道。

 

藍止第一個飛身上去,確信左右無人之後向簡鏘招手。後者背著掌櫃的,和藍止一前一後地從地道中飛出,左右環視一下,莫名地有些感慨。

 

這個地方他們曾經如此熟悉,再次回來卻這麼尷尬。

 

夜色已深,萬籟俱靜,門派早已入睡。藍止按照記憶中北行派的格局,帶著簡鏘和掌櫃的悄悄來到了無人看守的地牢。

 

北行派的地牢,完全是根據囚禁犯人的修為所制,或者用玄鐵,或者用結界,從來沒有人逃出去過——當然,除了簡鏘這個例外。

 

地牢裡仍舊是一樣的潮濕,仍舊是一樣的黑不見指,輕微的腳步聲帶著踩到積水的聲音,竟然驚動了一些關起來的囚犯,他們慢慢轉醒,發出躁動的聲音。

 

「誰?」

 

「有人?」

 

在這輕微的騷動中,藍止只聽見一個沙啞的女聲如鬼魅般不斷叫著:「雲可……雲可……」

 

 

 

☆、第75 終於弄清楚了一半

 

 

 

掌櫃的被這顫抖的女聲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再也顧不得地緊緊抓住藍止的胳膊。

 

藍止心中已經突突直跳,一把將掌櫃的拉在自己懷裡,打橫抱起他飛速前進。後者抱著藍止的脖子,臉頰幾乎可以感覺到藍止脖子上傳來的熱度,難以置信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急促喘息。

 

終於,那女聲越來越近。

 

「雲可……雲可……」

 

抱著一個快要暈過去的人,腳程的確就變慢了點。藍止使足了全力,卻仍是在簡鏘之後抵達牢房。後者停在牢房面前,手中慢慢運起了一個光球。

 

藍止也停在牢房面前,把掌櫃的放下來,後者已經扭扭捏捏得滿面通紅,一臉無措。

 

簡鏘回頭淡淡地看了掌櫃的一眼,登時讓後者恢復了神志,神情嚴肅起來。

 

三個人同時望向牢房裡的人——如果,那還叫「人」的話。

 

朦朧的白光下,一個女子被銬在一根柱子上,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不說,身體也佈滿紅腫,血流不止,各處已經開始腐爛敗壞。往上看去,坑坑窪窪的臉上一個血窟窿,眼眶空空蕩蕩,以一隻眼睛失神般地望著三人。

 

掌櫃的一看便立刻別過臉,彎下腰輕輕嘔吐。

 

簡鏘盯著女人沉默不言。

 

「柯……雲可?」藍止有些不敢置信。

 

裡面的人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激動了起來:「雲可呢?雲可呢?她怎麼不見了?」

 

「打開。救她出來。」藍止冷起了聲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感到不解和無助的時候,他便開始用冰冷的聲音保護自己。

 

結界是聖階,於簡鏘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登時便被劃了一個口子,第一個走進去。

 

藍止尾隨而去,在女子面前掏出了鑰匙,輕輕在銬著女子的玄鐵手銬中一轉。果然,銬鏈應聲而開,女子從柱子上掉落下來,被藍止慌忙接住。

 

藍止抱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子,感受著她渾身的顫抖,覺得精神有些恍惚:「怎麼回事?這是柯雲可吧?裡面到底是誰?」

 

「出去再說。」簡鏘一把扛起掌櫃的。

 

四個人沿著原路出去,所行之處早已經引起了不少騷動,藍止不知道北行派從何時開始,竟然在地牢裡關押了這麼多人,只聽淒淒哀哀的聲音道:「我們不是魔修,放我們出去……」

 

「誰?誰來地牢了?」

 

「我是南罡派的潤音,放我出去!」

 

藍止越聽越心中驚訝,現在卻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身形更加迅速。四個人來到地牢門口,四處已經傳來腳步聲和亂七八糟的吵鬧叫喊,連忙同簡鏘使了一個眼色,二人趁亂離開。

 

在夜色中飛行了許久,兩人終於遠離北行派,在一處山頭站定。再向下望去,派裡一片燈火通明,早已經亂成一團。

 

藍止把懷中的女子放下,只見她仍然渾身顫抖不止:「我在哪裡?雲可呢?她在哪裡?」

 

「你是誰?」藍止盯著他。

 

「我是誰?我是誰來著?記不起了……我是誰?」女人喃喃低語。

 

「我覺得這是雲影今!」藍止心中發堵。除了雲影今這個情癡,沒有人會連自己都忘了,還一直記掛著柯雲可。

 

簡鏘默然不語。

 

「到底是誰把她傷成這副樣子的?」藍止越發生氣,聲音也顫抖起來,「遲肅?以前那個藍止?我要這人血債血償!」

 

簡鏘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又恢復平靜:「這些傷都是可以治好的。」

 

藍止的胸口仍然在起伏不定:「她在裡面被關了多久了?為什麼就是不給她治?」

 

「先療傷吧。」簡鏘輕聲安撫著。

 

掌櫃的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重新爬上了簡鏘的背。四個人又在夜空中飛行了很久,才在一處隱蔽地方停落下來。

 

掌櫃的被解了啞術,靜靜站在一旁看著藍止和簡鏘為女子療傷。

 

……

 

輪番療了兩天一夜的傷,藍止和簡鏘都有些身心疲憊。女子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藍止又用了一顆丹藥,女子眼眶中的血窟窿終於有再生的跡象。二人看著那恢復了不少的美麗容貌,果然就是柯雲可無疑。

 

女子卻仍然神志不清地渾身顫抖,口中喃喃叫著「雲可」不止。

 

「雲兄?」藍止輕聲呼喚。

 

眼神裡一會兒清明,又一會兒晦暗,女子失神地望著他:「藍……賢弟?」

 

藍止一陣感動,柔聲道:「雲兄受苦了。」

 

女子的嘴邊突然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不苦……一點也不苦……雲可開心就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兄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麼?」藍止握著女子的手。

 

「……雲可受傷了,受了很重的傷,我救了她,救了她……」女子喃喃低語,像在回味痛苦又難忘的往事,「簡鏘太狠了……太狠……竟然把她傷成那個樣子……」

 

藍止慢慢坐直,回頭看向簡鏘,正遇上他複雜的目光。

 

「原來把她傷成這副樣子的就是你麼?」藍止幽幽看著他。

 

簡鏘咬了咬牙:「我曾經同師兄說過,你死後,我曾把柯雲可抓來拷問。」

 

藍止低了頭,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無論怎麼說,自己仍然是罪魁禍首。他又向女子柔聲道:「後來呢?後來出了什麼事情?」

 

「雲可說,她說自己的身體不好了,不能用了……」女子像在苦苦思索,「……她求我把自己的身體給她……她說,只要我答應,她就不會再受苦了……」

 

「所以,你就答應了,把自己的身體給了她。」藍止慢慢站了起來,面向掌櫃的,「你不是說靈魂不能互換?到底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嚇了一跳,再次掐著手指算算,確定藍止只不過是一時生氣,不會真的傷了自己的性命,隨即大膽道:「魂魄的確不能互換!但這個不像是互換啊!」

 

「說清楚。」藍止道。

 

「死了的靈魂都要去地府。但是你也知道,這幾年地府沒有閻王,很多事情都亂七八糟……」掌櫃的搓了搓手。

 

「……那又如何?」

 

「有些魂魄死了之後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去地府,就在人世間飄飄蕩蕩,但是他們若不能投胎、也不能進入任何身體的話,就會魂飛魄散。」

 

「……繼續。」

 

「魂魄不能隨便奪取另外一個人的身體,除非……那個人願意。」掌櫃的看著女子,「這女子身體裡的雲影今只怕就是答應了之前那個魂魄的要求,把自己的身體送了出去,才被塞在這個女子的身體裡面,苟延殘喘至今。」

 

藍止低頭安靜了半天,終於向簡鏘道:「也就是說,雲影今就是受了人的騙,才把身體送了出去。」

 

「如今的雲影今身體裡面才是真正的藍止……」簡鏘想起以前的事情,「那個向我下了幻境的人,必然是他無疑。」

 

「不錯。但我就是不知道他有什麼意圖。」藍止皺眉,「想趕我走?重新拿回他的身體?」

 

「不會是這麼簡單。」簡鏘低頭念著,「不是這麼簡單。」

 

「先不想了。」藍止歎一口氣看著地上的女子,「先把她送去楓山好好休養,讓楓居士用他的丹藥好好給她療一段時間傷再做打算。」

 

「嗯。」

 

……

 

藍止和簡鏘一行人走在路上,覺得心情輕鬆不少:他們終於弄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還有幾個謎團未曾解決,卻起碼救下了真正的雲影今,儘管還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但是身體上的傷已無大礙。

 

他們把那七個魔修從結界裡放出來,又從水雲鎮接了疏影,藍止咬咬牙,決定豪氣干雲地帶著所有人帶著回楓山。

 

感化不了再殺了。這就是他的計劃。

 

自然,魔修們一個比一個不聽話,十分不服。簡鏘每到一個城鎮,就把這些魔修的樣子畫成畫像廣泛流傳,說他們如何如何善良,不但已經改邪歸正,背叛了其他魔修,還幫道修做了不少好事,讓這七個魔修恨聲不止,卻不敢反抗。

 

這麼鬧了幾天,魔修們果然安頓了不少。他們就算就想背叛藍止和簡鏘,卻再也無法得到其他魔修的信任,猶如喪家之犬,無處安身。

 

儘管十分氣憤,但是那一陣吵著要死的豪氣過去之後,一個一個縮頭縮尾起來。能活命的話,誰不想活命啊。

 

而且,藍止和簡鏘分明就是這個世界的強者。幾個魔修觀察下來,竟然慢慢覺得跟著這二人混日子也不錯,不但安全有保障,也似乎舒適得很,實在……不難接受。

 

殺不了現在的主子,和之前的主子又實在沒有多少感情,不然就這麼跟著他們算了?唉。

 

 

 

☆、第76 和宅男的約定

 

 

 

不出十日回到楓山,楓老頭一見這麼多生人,又個個被簡鏘逼著給他請安,心中十分歡喜,趕緊一人抓了一把丹藥給他們吃。

 

魔修們面面相覷,他們抽幾十個人的精血,修為的提升也比不過吃一顆丹藥,不禁態度鬆動起來,一兩個聰明的已經開始「楓爺爺」「楓爺爺」的亂叫,跟在後面又幫他整理靈草,又拉風箱,把楓居士哄得十分開心。

 

藍止見了葉嵐,詢問一下她的進度,卻聽她有些感慨地說楓居士待她像親生女兒一般,願意一輩子留在楓山照顧他,不禁沉默點頭。

 

這和她大綱中的歸宿相比……實在不知道哪個更好一點。

 

雲影今安置在丹楓居中,被葉嵐悉心照顧,慢慢情緒穩定下來,卻終日沉默,不知是接受不了,還是尚未想清楚。藍止看他如此萎靡不振,卻也沒有好辦法,只能暫時不去刺激打攪他。

 

這幾日,他不時和簡鏘討論到如今為止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我死後,你抓到了柯雲可拷打逼問。雲影今以為你折磨的是他的心上人,於是想辦法把她救了出來,卻被她所騙,認為她要死了,答應獻出自己的身體給她續命。他知道柯雲可懂得靈魂類的術法,所以並沒有懷疑柯雲可的身份,一直不知道柯雲可的靈魂早已經換了。」 藍止有點激動,似乎在自己的頭頂看到了福爾摩斯的光環。

 

「雲影今人有點癡,為了讓柯雲可活下去而犧牲自己,並不奇怪。」

 

「是啊。我們第一次遇到雲影今的時候,他說柯雲可把他從西部大陸趕了回來,只怕那時候柯雲可的靈魂就已經換了。」 藍止思索著前塵往事。

 

「是。」

 

「還有幾個問題。第一,原來的藍止究竟是怎麼奪得了柯雲可的殼子?柯雲可絕對不會把身體送給他吧?第二,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你說他並非想奪回原來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還有幾件事情沒有告訴師兄。」 簡鏘小心地看著藍止的臉色。

 

「……說。」 藍止冷冷看著他。

 

「師兄死後,我讓掌櫃的設下了陣法,生魂離體,去黃泉路上搶你的魂魄。我在萬千魂魄中搜索,找到你之時卻被一股大力拉扯,身不由己地回去,只帶回你一小半的魂魄。」

 

「沒錯。」 藍止點頭。這些都是有記錄的。

 

簡鏘輕聲道:「我回去的時候,看到了那個人。」

 

「原來的藍止麼?」 二人的聲音越說越低,連名字也不太敢提,讓藍止想起了《哈利波特》中無處不在的佛地魔。

 

「不錯。」

 

「他想做什麼?」

 

簡鏘悄聲道:「搶身體。那時我們兩個的身體都在陣法之中,卻只是空殼子。掌櫃的一看竟然有魂魄想強行進入,事不宜遲,這才立刻把我拉扯了回來。」

 

「他果然想搶回自己的身體?」

 

「不是。」 簡鏘的表情有些嚴肅起來,「那魂魄想搶的,是我的身體。」

 

藍止這才恍然大悟。他背著手來回走了好幾步,口中喃喃低語:「不錯了。搶藍止這個身體有什麼用處?你的身體才是這世間最值錢的東西。」

 

簡鏘又道:「如果他還想搶我的身體,就有點問題了。我是絕對不會把身體給他的。」

 

藍止靈光一現:「所以,他想從我身上下手。」

 

簡鏘默默看著他。

 

藍止有些不好意思:「前段時間我們在吵架,那時有幾次我真想一走了之。要是我走了,你會如何?」

 

「想方設法去你的世界。」

 

藍止歎道:「這就是了。前段時間你做的夢裡有人一直在問,只要你答應,他就可以把你的魂魄送去有我的世界。」

 

「若你走了,我一定會答應。」簡鏘沉著氣。

 

「只要騙著你答應,他就可以把你的魂魄引出來,霸佔你的身體了。」藍止默默了許久,「這就是他的計劃。」

 

簡鏘小聲道:「師兄明白就好。」

 

這人受得委屈不少,藍止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自己和宅男們的約定來。反正是逃不了的,這人又可憐兮兮的,不然今晚就扮女裝、順便哄哄他?

 

扮女裝……自己也有扮女裝的一天……

 

藍止看了他一眼道,輕咳了一聲尷尬道:「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我陪著師兄去……」

 

藍止黑了臉:「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哪裡也不許去。」

 

簡鏘發出小狗一般的嗚咽,楚楚可憐地把自己美麗的臉捂在床上蹭著。

 

……

 

丹楓居的浴室裡水霧氤氳,藍止坐在池中,白皙的臉和身體被熱水燙得有些泛紅。磨蹭了好久,他終於認命一般站起來擦擦身體,把自己買好的一套女裝套在身上。

 

他的身材比一般女人高許多,自然是不容易買衣服的。他在路過城鎮的一家成衣店挑選了半天,終於選中一件十分寬大又看起來很嚴謹的白色長裙。掌櫃的看他挑選衣服的時候,垂眉低目道:「公子扮男扮女都好看,實在讓人羨慕。」

 

羨慕個屁。說得自己好像很喜歡扮女裝似的。

 

藍止把濕透的頭髮擦乾梳好,挽女髻這種事情他是死也做不出來的,只讓垂腰長髮披在腦後。白色長裙把他捂了個嚴嚴實實,看起來倒不像是勾引人的,反而像是個節婦,有人一強迫他就要哭著撞牆自盡。

 

反正只是說裝女人,又沒說裝什麼樣的女人。他沒裝潑婦已經很好了。

 

藍止緩緩走回房間輕輕推門,猝不及防地正與坐在床上的簡鏘的目光遇上。後者撫著自己的空間戒指,一看到藍止,目光便定定地挪不開了。

 

「師兄比女人還好看……」聲音有點虛浮,似乎難以置信。

 

臥槽勞資包得這麼嚴,你還能一眼看出是女裝。

 

「還沒睡麼?」藍止尷尬地把門閉好,不太清楚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勾引這種事情,他向來只有理論,從來沒有實踐過。

 

簡鏘坐在床上不說話,不知是被嚇懵了,還是興奮懵了。

 

藍止慢慢坐到簡鏘身邊,發覺簡鏘的身體有些僵硬,尷尬地想:不然就先親一下吧。

 

燭光昏暗,夜裡幽靜無聲,兩人只聽到對方的呼吸,身體逐漸發燙。藍止心中一動,伸出雙手,捧著簡鏘的臉把自己的唇貼上。

 

簡鏘任他親吻,似乎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如在夢中。藍止閉上眼睛,讓溫舌在他口中緩緩遊走,勾動著他的與之嬉戲,讓簡鏘的呼吸急促起來。

 

猝不及防的,他被反撲在床上。

 

簡鏘壓著他急促地親吻,充滿了侵略性的長舌不給他一絲一毫的空隙,彷彿在宣洩多少日子以來的不滿足。接著,他拉開藍止的上衣,一隻手探入,沿著他的脖子就要直摸下來。

 

尼瑪!藍止如夢初醒,一手握住簡鏘的手,一手把他的臉推開,長眉倒豎:「你放老實點。」

 

摸到胸勞資就前功盡棄了有木有!再現場直播一次肉,宅男們就要集體自殺了!

 

簡鏘又呆住,乞憐道:「師兄……」他一邊嚶嚶地叫,一邊緊張安撫:「師兄我先吃白色丹藥。」

 

「吃個屁,你不要誤會!」藍止掐住他的脖子,心有餘悸,「只能稍微親熱一下。」

 

簡鏘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師兄今夜穿女裝,又主動親我,要我怎麼不誤會……」

 

「……」好吧,自己做得的確有點曖昧。

 

簡鏘試探地摸上他的肩,看藍止沒有反對,終於慢慢向下移。手指剛要向胸前的紅點挺進,手腕又被狠狠捏住,耳邊傳來藍止陰沉的聲音:「說了讓你放老實點。」

 

「師兄……」簡鏘難受地蹭著他,「我要被你折磨死了……」

 

「你……到底要不要繼續?」藍止臉紅。

 

簡鏘慢慢拉開藍止的衣服,探向他的腰。手感細膩光滑,簡鏘的呼吸一沉,撫摸逐漸失去控制,親吻著他的頸項道:「這裡也可以……師兄沒有反對……」

 

「嗯。」一股邪火從小腹升起,藍止有些暈眩,他抱著簡鏘的肩,身體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舒展。

 

簡鏘渾身燥熱,早已經想把他的衣服全部撕爛,卻不得不耐著性子慢慢來。氣氛正在逐漸變好,身下的人似乎正在慢慢失控,他一手撩開藍止的長裙,順勢摸了上來。

 

要到了,要到了,就是那裡……

 

簡鏘想像著接下來的肆虐,不禁更加狼血沸騰,沒想到手還沒摸上,反而脖子又被狠狠掐住。

 

「我說過了!你老實點!」

 

「師……兄……」簡鏘眼中噙著淚,話都說不順了。

 

藍止兀自嚇得魂不守舍:差點……差點又讓他摸到了……現場直播的肉有木有……

 

 

 

☆、第77 十八名守護神

 

 

 

心情逐漸平靜,藍止慢慢鬆開掐著簡鏘脖子的手,罪惡感橫生,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尷尬道:「痛麼?」

 

簡鏘趴在他的身上,滿腹委屈卻說不出口:「師兄到底要我怎麼樣……」

 

藍止默默無言。穿女裝勾引他在先,他動情之後,罵他又掐他脖子,的確不太厚道。這人脾氣也太好了,若是換了藍止自己,早就冷著臉把他臭罵一頓了。

 

男主,請問你的出息何在?哎……

 

藍止不得不捋著他的背,讓他把臉靠在自己的肩窩裡:「今晚親親溫存一下,不好麼?」

 

「……嗯。」 還是有點不情不願。

 

「……你還有一顆白色藥丸是不是?」

 

「嗯。」簡鏘抬頭看著他。

 

藍止決定拿出點誠意,輕聲哄道:「明天晚上我們再用那個。」

 

此話一出,藍止覺得問題應該可以解決了。

 

果不其然,懷裡的人立刻興奮得臉紅,又扭捏矜持道:「師兄說了算。」

 

尼瑪。明明就是想要得很,就差沒說要禁錮play了,現在竟然也學會了做戲。

 

藍止托著他的臉仔細看了一會兒,又擦擦他蜜色泛紅的臉頰,重新把嘴唇貼上。簡鏘被藍止吻得激動萬分,卻果真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將他緊緊抱在懷中。藍止越吻越放,兩人在床上翻滾,終於漸入佳境。

 

「還委屈麼?」一吻結束,藍止輕聲道。

 

簡鏘把自己縮在藍止懷裡:「委屈。」

 

藍止臉上三條黑線:「那……要怎麼補償你?」

 

懷中人覺得這是師兄對他的試煉,沉吟了半天終於挑中一個不會弄巧成拙的答案:「師兄每天睡前都親我一次。」

 

「……好。」每晚親一次,溫存一次,尚且可以接受。比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play不是好很多?

 

慢慢撫著簡鏘的背,藍止突然想到一事,問道:「鏘鏘,你的生辰是哪一天?」

 

「九月二十五。怎麼了?」

 

「……沒事。」藍止在心中暗自計算,不禁默然。寫這文的時候,藍止曾經標明想用星座來代表人物的性格,卻連簡鏘的生辰都沒有確定,就穿越過來了。按照2015年他寫大綱的公歷,九月二十五是116日。

 

自己這個種馬文的男主,竟然是以癡情著稱的天蠍座。

 

不過……除了癡情,他其他方面像天蠍座麼?

 

時至初冬,夜色漸沉,屋內又多了一絲寒氣。藍止把簡鏘塞在被子裡,兩人靠在一起取暖。懷中的人很快入睡,臉上還帶著微笑,藍止卻無法平靜心情,想到二人將來的歸宿,心中憑添惆悵。

 

這人和自己只有這一輩子可以在一起啊……

 

睜著眼睛直到天明,簡鏘仍然窩在藍止懷中沉睡不醒。藍止輕輕抽出酸痛的手臂,把身邊的玉牌拿起來,調出讀者交流群,心中卻有些忐忑。

 

「今天的更新看了嗎?」藍止在屏幕上敲動。

 

【我的JJ和我的網名一樣長:大大!】

 

一個楷體信息忽然出現。藍止上次沒有注意這些人的群名片,這次一看,竟然全都改了。

 

【蒼老師的小內褲:嗷嗷嗷今天更新有女裝!】【龍根重於一切:……那女裝和喪服似的】【蒼老師的小內褲:但是男主喜歡有木有!「身上披了一層銀色月光,白衣翩然,恍若謫仙」】【蛤蟆:作者你說吧,後來到底怎麼回事?為神馬不讓摸胸?!也不讓摸……那啥?】【JJ三米長:還掐他的脖子!】藍止黑著臉:「藍藍性格冷漠,穿女裝已經是她的極限,怎麼能不矜持一點?」

 

尼瑪。為了你們這幫宅男,勞資不但委屈自己,也委屈男主,實在很難過有木有?

 

【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勉強……勉強原諒你】【淡定才有性福:可以了啦,後來不是安慰了一整晚?】【荷爾蒙在胸中流竄:後面那段好甜】【愛藍藍1314:我也是,看了好幾遍,好希望我女朋友也能像藍藍一樣抱著我睡……】【JJ三米長:娘泡】【龍根重於一切:我們男人的恥辱】

 

【愛藍藍1314:你們夠了!我忍你們很久了!我就是喜歡男主的性格!】藍止扶著額:「所以你們可以撤銷投訴了麼?」

 

【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撤銷投訴之後,大大是不是就要不管我們了?】【萬年潛水:萬一又有男男鏡頭出現,我真是要把我的手機摔爛了】【我的JJ和我的網名一樣長:大大上次簡直慘無人道】【蒼老師的小內褲:是啊!再這樣下去,我詛咒你對象也是個男的!】藍止黑著臉。尼瑪他的對象現在就已經是男的了。

 

【荷爾蒙在胸中流竄:大大這文打算寫多少字?】藍止心中一黯又一酸,突然鬼使神差在屏幕上打著:「這文快完了……不過,可能要BE。」

 

屏幕上一片靜默。突然,幾個信息同時出現。

 

【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BE個球啊!】

 

【荷爾蒙在胸中流竄:憑什麼……】

 

【蒼老師的小內褲:我們追了一年的文!BE是什麼鬼!】【JJ三米長:死作者,我忍你不下去了,你給我出來】【龍根重於一切:我想打死你!】【其實我很溫柔:你要是敢BE,我詛咒你對像早死!】藍止面色一沉,最後一個評論如刺刀一樣點中他的心事,他的手無法控制地哆嗦起來。他把玉牌往床上一扔,緊緊抱住簡鏘。

 

手臂收緊,懷裡的人略感不適地動了動,抬頭睜開惺忪的眼睛。他看著藍止蒼白的臉,面上露出疑惑:「師兄怎麼了?」

 

藍止抿著唇看著他,冷聲道:「師兄有個辦法或者能救你一命,卻有些慘無人道,也會害死無辜之人。」

 

「……」簡鏘悄然把藍止抱在懷中,沉吟了半天終於道,「師兄天性純良,若是不想做違背心意的事,就算了吧。」

 

藍止暗自低頭不語。什麼道德,什麼純良?他力量弱小,在這個世界中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已經十分困難,哪裡還管得了別人的死活?別人的死若能讓簡鏘活下來,他高興還來不及!就算是手刃無辜之人,他也願意背上這份罪孽。

 

簡鏘可以為了他成魔,他也反之亦然。他們的感情,本來就是這麼自私。

 

只不過,即使用了這個辦法,他也未必可以真的救得簡鏘的性命……

 

默然無語了一會兒,藍止吩咐道:「過幾天我們就要出發去慧心派,你去收拾一下。」

 

「好。」簡鏘又笑著在他懷中蹭了一會兒,這才離開房間。

 

……

 

藍止在心中暗自籌劃多時,再一次把玉牌拿在手中。和宅男們的事情解決不了,他馬上就要去地府走一趟,更不要提救簡鏘的事情。

 

剛剛刷新屏幕,他便看到上面已經有十多個信息,大多數都由一個人發出,正是方纔的「其實我很溫柔」。

 

現在,他已經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了「作者大大打死我!」

 

【作者大大打死我!:怎麼沒人了?不說話了?】【我的JJ和我的網名一樣長:……你剛才最後一句也太狠了吧】【JJ三米長:你罵他可以,詛咒人家對像早死……實在太賤了】【作者大大打死我!:……我說錯話了,但我不是故意啊啊啊啊,一時激動就……】【作者大大打死我!:大大,你出來啊!臥槽那句話是無心的!】【作者大大打死我!:大大……我跟你賠不是!】【作者大大打死我!:大大你看到我給你投的幾個飛彈了麼?】【作者大大打死我!:大大……出來……說句話……】藍止皺著長眉,不知道這人竟然懇求到這個樣子,只怕剛才說話真是無心。他剛想回復說自己不在意了,突然屏幕一閃,他又收到一個站內短信。

 

【恭喜作者第一次收到讀者的天王票!系統獎勵作者5000點數,請作者查收。若作者能完成下列任務,可以獲得系統給你的更多獎勵哦!】【第一個讀者在微博上宣傳文章,獎勵作者5000點數。】【第一次收到讀者紅包,獎勵作者5000點數。】【第一次收到萬字長平(不被屏蔽),獎勵作者10000點數。】……

 

藍止緊緊盯著最後一項。

 

【目前尚有4500萬章節待審。作者應當鼓勵讀者參加評審,若讀者評審之後把點數轉給作者,作者將收到50倍點數的獎勵。】也就是說,讀者審核1章,再把點數轉給自己,自己將會獲得50點。

 

網站用到這個辦法實在是相當聰明的。作者鼓勵自己的粉絲去審核,網站卻不必付出任何實質性的酬勞。自己得到的這些點數,本來也不是實質上的錢。

 

但是,藍止終於看到了讓簡鏘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這些人可以聽話,也可以勤快一些的話。 QAQ

 

☆、第78 一切都是為了男主的性命

 

 

 

腦中飛速旋轉,藍止粗略估計:簡鏘如今正在仙階巔峰,以他的資質和悟性,服了葉嵐煉製的丹藥之後升上神階輕而易舉。而後如何迅速升品突破神階,那才是真正的考驗。

 

昨夜他同簡鏘提起的慘無人道的辦法,是將一個仙階道修和一個仙階魔修的修為以一種特殊的功法轉移到簡鏘身上。被吸走修為的道修和魔修頃刻變成普通人,年老而死。此功法如今就在軒轅進身上,只要將他捉住,就可以把他身上的修為吸出來為簡鏘所用。

 

但即便藍止把所有點數都用在簡鏘身上,又抓來仙階道修和魔修讓他增加修為,也只不過勉強能讓他升上神階上品,離突破神階還有一段距離。

 

而如今系統指給他的這條明路,就是藍止唯一的辦法了。

 

要讓簡鏘活命,就要審核賺點數、換取丹藥讓他迅速升品。當然,即便有足夠的丹藥,簡鏘也未必能突破神階。突破神階等於完全打破身體的桎梏,是一個質的飛躍,簡鏘不但要忍受巨大的痛苦,要導著靈氣和噬氣把體內的脈絡全部毀壞之後細細修補,還需要有極為強大的精神力和一絲難得的運氣。

 

這個,就是對男主的最終考驗。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的未來,就……寄托在這十八個宅男和算不上上進的男主身上。

 

真是……有點懸啊。

 

藍止在心中計算半天,還需要想辦法再籌六百萬的點數。作為一個作者,他必須要向自己的粉絲伸出殘忍的黑手了。

 

藍止慢慢在玉牌上面寫著:「我剛才很生氣。」

 

【作者大大打死我!:不敢了不敢了!作者大大的對象一定貌美如花,長命百歲!】【淡定才有性福:但是作者,這文要BE是啥意思?】「這個……也不一定非要BE。」藍止停頓了一下,發出新的一行字,「我想求你們個事,行嗎?」

 

【蒼老師的小內褲:什麼事?求不BE啊!看篇爛尾文像吃大便一樣啊!】【JJ三米長:我沒吃過大便,不知道吃大便是什麼滋味。但是若這文爛尾,我投訴到你哭。】【荷爾蒙在胸中流竄:作者想求我們什麼?我沒錢啊我告訴你!】藍止黑了臉寫道:「不想跟你們要錢。我想求你們沒人幫我審核一些章節,然後把點數劃給我。」

 

【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怎麼回事……我朋友也說他追的那文作者也要他們幫忙審核……】【荷爾蒙在胸中流竄:審核章節所得的點數,作者不能提現金吧。你要那些點數做什麼?】【其實我很溫柔:是不是網站對作者需要審核多少文章有規定啊?作者是不是需要審核章節,沒時間更新,才要BE啊!】真是神腦洞。

 

事到如此,藍止擦擦頭上的冷汗:「不錯。就是這麼回事。」

 

【龍根重於一切:簡直……這網站……作者更新網站才有錢賺啊。這都什麼邏輯?】【我的JJ和我的網名一樣長:……作者想讓我們審核多少?】需要審核的數量他早已經在心中計算好,迅速寫道:「每人審核7000點。」

 

屏幕上一片靜默,似乎每個人都愣了一下。藍止沉著氣等著,慢慢心中有些不安。緊接著,評論如潮水而來。

 

【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還以為要多少……】【荷爾蒙在胸中流竄:7000點,我放假一天就能搞定】【蒼老師的小內褲:這個太容易了。作者你安心寫吧,只要不BE10000點也可以】【其實我很溫柔:沒錯!】【JJ三米長:幫你審核可以,不過不能這麼便宜了你】【龍根重於一切:JJ三米長說的有理……】藍止皺眉:這個「JJ三米長」實在難搞,似乎就是這十八人中的小頭領,其他人都聽他的。藍止沉吟一下,在屏幕中寫著:「你們想要什麼?」

 

JJ三米長:除非作者答應我們一些要求,我們每個人都要向你提一個要求】【其實我很溫柔:23333點贊!】【萬年潛水:這個想法不錯】

 

【愛藍藍1314:作者大大好可憐2333333】【淡定才有性福:太好了!好多情節想看,可是作者大大都不寫!】藍止黑了臉。這幫宅男想看什麼,他就算腦袋抽風也能猜出來。三飛四飛,各種無下限Play,總之把自己折騰得越厲害,他們就越嗨。

 

不等宅男開口,藍止就立刻道:「最近查得這麼嚴,你們休想讓我寫違規的東西。女裝也已經穿過了,不能再寫!其他的要求酌情考慮!」

 

頁面上立刻鬼哭狼嚎聲一片。

 

JJ三米長:為作者點贊。這麼快就想到這些。來來來,每個人提個要求吧,作者大大已經同意了。】藍止又道:「點數先劃過來,我才寫。」

 

JJ三米長:這個不行。先寫了,我們再把點數劃過去。審核也需要一段時間的。】幾個贊同之聲立刻出現。

 

藍止慢慢寫著:「我要是拿到點數不寫,你們照樣可以投訴我。何必如此擔心?」

 

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點數趕快拿到手,才好盡早幫助簡鏘升階。而且自己分明處在弱勢,他們擔心什麼?

 

屏幕上靜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他說的話。不多時,一個信息出現。

 

JJ三米長:我們能審核多少就審核多少吧。大大對我們如此不信任,也實在讓人心寒】這個人也太會說話了,能屈能伸。藍止不禁道:「也不是不信你們……你們盡量趕快審核吧。現在先把要求列出來我看看。」

 

屏幕上一片歡呼之聲。緊接著,其中一個人艾特了全體成員,不少潛水的也跑了出來。

 

【女神總不理我:啥事?叫我們做什麼?】

 

【愛藍藍1314:作者大大讓我們對文章提要求!你提什麼要求他都寫】【女神總不理我:啊啊啊啊臥槽】【為何被人打了: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藍止不禁疑惑道:「這群裡就你們十八個麼?」

 

JJ三米長:我是第一個進來的,成了管理員。除了這十八個,其他人的申請我沒有通過——反正他們不是真愛。】藍止默默低頭。他覺得這個管理員也太……能幹了。

 

不多時,一個一個的要求便在屏幕上顯現。

 

藍止看著屏幕,臉色越來越沉。這幫死宅男,不折騰自己是不罷休了。

 

他慢慢回道:「打野戰、溫泉play、同柯雲可妹子三飛的要求全數拒絕。再有這樣的要求一概不收。其他的九個要求收下。」

 

JJ三米長:作者去碼字吧。我把所有的要求弄好了發給你。】藍止簡直無語:「點數快點給我劃過來。不然不更文!」

 

【愛藍藍1314:作者大大快去碼字吧233333】藍止突然想到一事,立刻寫道:「呃,我明天斷更。」昨夜答應了簡鏘要與他做羞人之事,這也是二人在事情完全結束之前惟一能有的一次,他突然有點珍惜。

 

要不是簡鏘幾個月前剋扣下了一顆丹藥,兩人只怕連這一次機會也沒有。

 

屏幕上已經開始吵鬧起來。

 

【為何被人打了:竟然又斷更,作者你也太懶了】【淡定才有性福:三天兩頭斷更,還讓不讓人看文了。作者你欺負我們忠心是不是?】【愛藍藍1314:沒有更新就沒有文看……】藍止只好道:「就這一次斷更了。我也要想想怎麼下筆。」

 

【其實我很溫柔:也有道理啊】

 

【龍根重於一切:就這一次,作者說的,不能反悔了!作者快去吧】【JJ三米長:去吧。我們的要求別忘了。】藍止把玉牌收起來,擦擦額頭上的汗。這幫宅男實在難搞,從明天開始,自己就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男主的性命。

 

 

 

☆、第79 第一個宅男的任務

 

 

 

白天無話,藍止向葉嵐吩咐了要走事宜,又去看了一趟裝著雲影今魂魄的柯雲可,確保他精神尚且穩定,隨即打坐修煉直到夜晚。

 

一入夜,他便去沐浴洗刷,換上一身白色褻衣,披著銀色的月光回到房間。簡鏘早已在房中等候,看他回來卻什麼也不敢做,只在床上坐著、安靜地觀察藍止的動作。

 

然後,他把一粒白色丹藥拿出來,眼巴巴地看著藍止,又小心翼翼地把丹藥往前推了推。

 

藍止紅了臉,慢慢朝他走去,吩咐道:「吃了吧。」

 

假裝什麼?

 

白色藥丸立刻被吞入肚中,再也不見蹤影。簡鏘卻依舊不敢行動,直到藍止坐到他的身邊,仍然全身緊繃。

 

藍止無法,只好道:「今夜既然已經吞了丹藥,你想如何,如何便是。不必顧慮那許多。」

 

「……我怕嚇著師兄。」

 

「……嗯。你繼續怕吧。等到過了這六個時辰,藥效結束,我們也不用做了。」藍止躺下來,「你先繼續慢慢地怕。我先睡一覺。」

 

話音未落,一聲「師兄」,一個炙熱的身軀撲了上來。

 

(此處擴寫,香香的。)

 

房間裡的光線晦暗不明,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天。終於,身後的人慢慢離開自己的身體,滿足地抱著他,把自己的臉貼在藍止的背上。藍止擦擦眼角的淚水,心情平靜下來:尼瑪,六個時辰終於結束了。

 

腰斬是什麼感覺藍止不知道,但是他想,應該和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相差無幾。

 

這種事情,一開始感覺很好,而且在下面的一方一點也不會辛苦,酸酸麻麻像潮水翻湧上來,快-感無邊無際。這一次,藍止破天荒第一次在倉皇之中喊起了「不要停」。只不過,一個時辰之後就是麻木,再後來就是想拉斷簡鏘的頸項。

 

每一次每一次,他的感覺都是如此。

 

這一天,他們就在休息中度過。藍止被人當成布娃娃抱著不放,又被人扭來扭去要求回抱,只好與簡鏘相擁、迷迷糊糊睡了一天。

 

心中,有些淡淡的欣喜和滿足。

 

……

 

兩人終於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天的清晨。藍止打開玉牌看了一下,立刻收到三個站內短信。

 

【收到4575267000點紅包,根據協議,作者將收到350000點的獎勵】【收到87533500點紅包,根據協議,作者將收到175000點的獎勵】【收到9754697000點紅包,根據協議,作者將收到350000點的獎勵】藍止覺得這些人的速度簡直不能再快,他必須要開始履行承諾了。

 

翻開讀者交流群的頁面,一個清單已經以私信的形式發了過來。

 

他細細翻讀著,果然十八個要求一個也不少,這些人倒也厲害地很,要求一個也沒有觸犯網站的規定,有些卻實在是慘不忍睹。

 

他翻了半天,打算把幾個簡單的先做了。

 

尼瑪。

 

第一個要求實在不算難:「H之後,藍藍為男主做一頓早餐,在床上一口一口餵他吃完。」

 

勞資做一頓巴豆飯給你吃!讓你一天到晚瀉個不停!

 

簡鏘此刻仍然處在幸福之中,把下巴放在藍止的肩膀上:「師兄,我們今天做什麼?」

 

藍止扭頭看著他,無奈道:「我去……做早飯給你吃,你等著吧。」

 

旁邊的身體一僵,少年惶恐道:「師兄我又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一放開來就控制不了,你又一直喊『不要停』,我……」

 

「閉嘴。」藍止覺得有些聽不下去,淚流滿面。

 

「師兄……」

 

「做早飯又不是要毒死你,你怕什麼?」藍止起身穿衣,卻雙腿虛軟,差點不小心翻下床。後面開始火辣辣地疼痛,雙腿也幾乎關不上,狼狽無比。

 

「師兄,你想吃早飯,我給你做。你先休息。」簡鏘憐愛地抱著他,「你想吃什麼?」

 

藍止推開他:尼瑪他和簡鏘近期內再也不會發生任何H,這個要求是H之後做早餐,他只能現在做。

 

運功調息了一會兒,疼痛終於緩解。藍止冷著臉下床穿衣,不顧簡鏘的反對,一路走向廚房。

 

一個做飯,一個誠惶誠恐地在旁邊幫忙。忙活了一會兒,藍止煮了清粥和幾個小菜,用筷子撿了一口放到簡鏘嘴邊:「嘗嘗如何?」

 

簡鏘抹著眼角,已經哭出來了。

 

真是……好沒出息……啊。

 

藍止一手端著裝了粥和小菜的盤子,一手拉著淚流不止的男主,慢慢往房間走。

 

……

 

終於回到房間把男主放到床上,藍止端起碗,用湯匙舀了粥放在簡鏘唇前:「喝吧。」

 

簡鏘不吱聲,又哭了。

 

藍止簡直無語:「你哭個屁。」

 

簡鏘忙擦擦眼淚:「我喂師兄吃。」

 

這怎麼行?要求是自己一口一口餵他吃完。藍止黑著臉:「你給我坐好,今天這頓……我餵你。今後你也不用餵我。」

 

那幫宅男很萌會做飯的妹子,H之後為他們做飯又在床上喂,根本就是他們夢想的橋段。

 

簡鏘一邊吃一邊看著藍止,目光害羞又柔情脈脈,似乎腦子已經再也好不了了。

 

哎……

 

終於吃完,藍止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簡鏘滿臉迷離的神情,突然傾下腰。他看著簡鏘猛然繃直的身體,炙熱的呼吸在他的臉上掃了一會兒,用舌頭舔走他在唇邊的一道食物的殘痕。

 

既然已經好不了了,就讓男主病得更厲害些吧。

 

……自己也病得不輕呢。嗯。

 

第一個宅男的任務,圓滿完成。

 

 

 

☆、第80 這是死前的勞飯麼

 

 

 

接下來的三日,藍止又完成了宅男的另外幾樣不太複雜的要求。他帶著簡鏘出外在山間遊玩,吃了一次野餐,同他看了一次瀑布,還與他夜宿山間,看了一夜的星星。

 

僅僅這一天,他就完成了三樣要求。

 

這些要求若是放在別的季節還好,但是如今是冬季,情況就有點奇怪了。

 

此處是楓山,漫山遍野皆是楓樹,秋季景色最好,冬季有了雪景尚可,否則便是一座沒什麼看頭的小山丘。藍止帶著簡鏘在山間行走,要景色沒景色,要妖獸沒妖獸,兩人還必須運功御寒,讓藍止十分無語。他要是帶女生出去玩,絕壁不會計劃成這個樣子。

 

儘管如此,簡鏘還是欣喜若狂,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今天師兄是特地帶他出來「約會」的。儘管他不太懂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是據師兄說,那是情侶才會做的事情。

 

於是,簡鏘十分給面子地讚揚著此處的美景,語氣像是把此地說成了人間仙境,讓藍止更加鬱悶起來。

 

二人來到山間瀑布面前,藍止又是一陣尷尬。那瀑布其他季節都有流水,從半空落下,下面十丈都是薄霧,頗有些「疑是銀河落九天」「飛響動人間」的感覺。可惜現在冬季結冰,淅淅瀝瀝的小水珠落下,十分可憐,那景象尚不比藍止倒茶時的流水來得舒爽。

 

再看周圍,枯枝敗葉,除了幾隻小松鼠,一點生氣全無,十分蕭索。

 

不過,宅男的任務之一就是要男主和藍藍一起看瀑布,他只有照做。

 

簡鏘想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師兄能有如此心意,他高興也來不及,連忙起勁地交口稱讚:「這裡的美景難以用語言描述……」

 

話未說完,簡鏘的臉被人掰著,兩片薄薄的嘴唇貼了上來。牙關被人開啟,溫熱的舌主動探入,勾動著他的與之嬉戲。簡鏘懵了一下,立刻沉默下來,全心全意投入這個吻中。

 

藍止的面色有些發紅。最近勾引男主越來越成了習慣,儘管在瀑布前接吻也是任務之一,但是藍止已經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完成任務,還是自己的願望所致了。

 

他很清楚,若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實在不必吻這麼久的。

 

一吻結束,二人都默默無言。眼看著簡鏘又是一副要哭要哭的樣子,藍止尷尬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吃東西。」

 

「好。」聲音還是有些哽咽,但是起碼能忍住不流淚了。

 

寒冬臘月,冰凍三尺,兩人便在山間找了一片平地坐下來「野餐」。從空間戒指取出來的食物自然都變成了冰冷的,簡鏘以靈力將其烘熱,剛遞了一份給藍止,卻看藍止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裡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那盒子裡用米飯擺成了心形,上百粒芝麻在上面灑著,排成了「簡鏘,我愛你」的字樣。

 

藍止看著簡鏘,簡直有種想鑽進地洞的感覺。

 

這幫宅男逼著他做愛心便當,連裡面要寫的詞都給他想好了。藍止出門之前一邊擺芝麻一邊在心裡暗罵,為毛要給男主起「簡鏘」這種名字,筆畫這麼多,叫「丁一」不是省事?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簡鏘看著愛心便當,默然了許久,突然吐出一句:「師兄,我命不久矣了吧。」

 

藍止愣住。

 

「師兄這幾天對我的態度與往常大有不同,時常讓我想到死前的勞飯。是不是因為我命不久矣,師兄才想騙騙我,讓我高高興興地走?」簡鏘的神情有絲淒然。

 

我去。

 

「你安心修煉就好,你的將來我已經有了辦法。」藍止端起自己的盒子吃飯,「對你好點而已,不必想太多 。」

 

簡鏘呆呆看了他一會兒,終於端起藍止的愛心便當吃飯,吃著吃著,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了一層薄霧,似乎又把自己感動壞了。

 

到了夜晚,二人找了一出寬敞之所,在滿天星幕下仰望。藍止一邊運功御寒,心中一邊想:若如今是夏天,氣氛自然是浪漫到不行,但是冬天做這種事,就只有「神經病」三字可以形容了。

 

即便如此,簡鏘卻還是興致勃勃:「想不到『約會』竟然是這麼好的事,每次約會都要做這些麼?還是也可以做別的?」

 

藍止無奈道:「什麼也可以做。以後你計劃吧。」

 

「真的嗎?我也可以計劃嗎?」少年受寵若驚。

 

勞資巴不得你計劃。

 

藍止躺在簡鏘大腿上,輕聲應著:「嗯。」

 

入目皆是蕭索,寒風一吹,比日間更是冷了幾分。簡鏘看藍止似乎縮了縮脖子,連忙抱他起來,打開自己的衣服,將他包裹在自己的衣服裡貼身靠著:「師兄睡覺吧,我不睡,運功幫你取暖。」

 

藍止看著他滿目的憐愛,倏得心思一動,再一次抬頭將他吻住。兩人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滾了半天,只聽簡鏘忍耐道:「師兄別再親了,我要忍不住了。」

 

「我要親是我的事,你要忍是你的事。」

 

藍止竟然如此不講道理,簡鏘啞口無言,只好暗自運功調息,以免過於激動之後又被暴打。兩人又親吻半天,終於坐了起來。

 

藍止默默無言,想到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突然臉紅尷尬道:「剛才我一時激動。」

 

「嗯。」簡鏘重新把他抱了起來,讓藍止把通紅的臉埋在自己懷中,與他靜靜依偎直到天明。

 

勞資剛才真的是一時激動啊!藍止在心中狂喊著。

 

……

 

「約會」讓他們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回到丹楓居後,藍止小傷元氣,簡鏘卻整個人像打了定心針一樣情緒穩定下來,整日跟在藍止身後「師兄」「師兄」叫個不停。

 

藍止心道:目下剛才完成四個任務,這人就已經如此興奮,等到十八個任務全部完成,這人的心理狀況會變成如何,藍止完全不能估計。

 

藍止抽空打開讀者交流群,只要他一出現,群裡的頌揚之聲爆滿,與前幾日大有不同,讓藍止不禁有些放心。他看看劃過來的點數,已經有了差不多一半,心情越發好轉。

 

儘管如此,藍止心中仍有一些不安。任務中由藍藍主動的幾項不難完成,但是由簡鏘主動的幾項卻有點難以控制。比如說,任務裡有「交換定情信物」一樣,藍止與此宅男交涉許久,宅男堅持自己是一個十分傳統的人,交換定情信物一定要由男方提出。

 

另外幾樣高難度的任務也讓藍止有些頭痛,比如說「在泉水中共浴」,這個並不違反網站規定,藍止無法拒絕,卻知道此舉危險得很,稍有不慎便會釀成禍端。

 

總之,前路漫漫,藍止決定收拾心情,好自為之。

 

終於,約會後的第三天清晨,藍止向簡鏘、掌櫃的、葉嵐和疏影道:「我們出發吧。」

 

四人自然沒有異議,葉嵐向楓居士告別,藍止思慮一下,決定再去查看一次雲影今。

 

走進幽暗的小屋,藍止心中不禁黯然。房間裡十分整潔,身體上的傷也早已經恢復,雲影今卻終日沉默不言。據葉嵐說,他時常對著鏡子發呆,眼中淚流不止。

 

他在望著鏡子的時候,看到的是誰?想到的是什麼?

 

「我們要出發了。」藍止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

 

雲影今不說話,仍舊靜默地看著鏡子。

 

藍止歎息一聲:「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們那裡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回來看你。」

 

「雲可哪裡去了?」突然,雲影今發問,「當日我救下來的,根本不是雲可。」

 

「……她已經死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雲影今激動起來,「雲可那麼善良,那麼溫柔,那麼可愛,怎麼可能會欺騙我?她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欺騙我!」

 

「你……放心,她只怕已經投胎了。現在不知在什麼地方開心生活。」

 

雲影今倏得緊緊望向藍止:「她投胎去哪裡了?」

 

藍止有些為難道:「這個尚且不知。」

 

「我想去找她。你告訴我她在哪裡好不好?」雲影今突然跳了起來,緊緊抓著藍止的手。

 

藍止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好安撫道:「我盡量。」

 

「你幫我找到她,我對你感激不盡。」雲影今仍然不肯放手。

 

藍止深吸一口氣:「你好好養傷,我一想到辦法,或者一有她的消息就來告訴你。」

 

「好,好。」雲影今又重新坐下來,直直望向鏡子,卻又向自己苦笑道,「找到她之後,我又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去面對她?」

 

藍止無法答話,默默從房間裡退了出來,一轉身,卻看到掌櫃的正在向這裡東張西望。

 

藍止慢慢走到掌櫃的身邊:「你都聽到了?」

 

掌櫃的點頭哈腰:「剛好經過,夫人又沒有設結界,我就聽到了。」

 

藍止沉吟道:「你不是能和下面的說話,可有辦法?」

 

「夫人有所不知,我的確能賄賂幾個小鬼,讓他們查查生死簿。但是至於下一輩子投胎去哪裡,那就是官更大的才能知道了。這樣的鬼,我搭不上。」

 

藍止皺眉:「多大官?」

 

「這些事情本來是閻王管的,但是咱麼下面沒有閻王,也就只有黑白無常才知道。他們那樣的,根本不收受賄賂。」

 

黑白無常?藍止想著自己在地府的經歷,突然想起遇到的長舌鬼和無舌鬼來。

 

吩咐了掌櫃的叫他繼續收拾行李,藍止回屋翻了翻自己的空間戒指,終於找到了自己在地府拿到的那本薄薄的口訣書。

 

這本書裡和靈魂幻術無關,全都是和地府有關的口訣。藍止還魂之後看了很久,覺得沒什麼用處,就暫時丟在一邊,想不到如今卻派上用場了。

 

他翻了半天,找到了召喚黑白無常的口訣。

 

 

 

☆、第81 任務繼續中

 

 

 

藍止在房中設了結界,按照書中口訣唸唸有詞,不多時只覺得房中似乎多了一股寒意,卻不見任何鬼影。他坐著等了半天,房中寒氣越來越重,隱隱讓人有毛骨悚然之感,只聽「呼」的一聲,房間裡突然暗了幾分,兩股綠色火焰不知從哪裡出現,映著兩個半透明、陰森森的影子。

 

二人皆是瘦骨嶙峋,一個身穿白衣,面色紫紅;一個身著黑衫,面色蒼白。臉上的表情分明都十分不情願,像是藍止欠了他們幾萬錢。

 

黑衣人幽幽道:「叫我們做什麼?」

 

「不知道我們忙麼?」白衣人捲起的舌頭落下,立刻閉上了嘴,示意黑衣人繼續。

 

「說好要做我們閻王的,竟然還魂不開工,你知道我們等了多久?下面多需要人管,你懂麼?」黑衣人慢騰騰說著,「還好意思召喚我們?」

 

藍止平靜道:「這個是上頭的意思。」

 

「上頭信裡已經說了,你分明就是和命定之人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要等你一千年死後,地府裡才會有閻王。」想起幹不完的活,黑無常說著說著委屈起來。

 

藍止無話可說,連忙轉移話題:「想問你們一件事。」

 

「何事?」白無常道。

 

「想打聽一個死去之人投胎去了哪裡。」藍止試探道。

 

「來做閻王啊。那你就可以知道了。」聽藍止有求於他們,黑無常一臉幸災樂禍。

 

藍止看了看二人的神色,慢悠悠地微笑道:「你們一定知道。我想問你們怎樣才肯說,有什麼要求。」

 

「這個是機密,不能說。」白無常打量著藍止,「你想知道這個做什麼?」

 

「不能說?」藍止皺起眉,「此事事關重大,為了幫一個朋友。」

 

「人死就是斷了前塵往事,讓活著人知道死了人去了哪裡,只能打攪投胎之人的生活。」黑無常突然正經起來,一臉的義正辭嚴,「我們處理事情向來井井有條,公正不阿,這等擾亂輪迴之事,我們絕對不能說。」

 

藍止輕哼一聲:「井井有條?你們是忘了錢掌櫃的還是忘了柯雲可?一個在下面待了半年還魂,一個待了五年還魂,你們做事有多麼井井有條?要不是地府亂七八糟,我們這裡也不會變成這副樣子。我看你們做出的錯事只怕更多。」

 

黑無常紅了臉:「也不過就出過那幾次紕漏。」

 

「魂魄在地府學會了靈魂之術和幻術,這紕漏還小?現在人世間這一堆爛攤子,地府的責任倒佔了大半。」

 

白無常連忙打圓場:「有問題大家商量,何必吵吵鬧鬧。」

 

他拉了一下黑無常的衣服,小聲道:「他知道這麼多紕漏,只怕將來要追究。你態度好點。」

 

「我那朋友是個情癡,他喜歡的女子死了,他想去看看她。」藍止也不知道雲影今到底想做什麼,但他若說雲影今想去追求她,只怕這黑白無常也不會答應。

 

把柄被人捏著,黑無常同白無常對視一眼,只好道:「靈魂投胎去了哪裡事關重大,我們是不能說的,但你怎麼說也是地府將來的閻王,不是沒有通融。不如把名字告訴我們,我們回去先查一查,再做決定。」

 

藍止心中暗舒一口氣:「那人就是柯雲可。」

 

黑無常想了一會兒道:「成。我們下去先查查。不過你也知道每天那麼多人死,記錄數之不盡,我們平時又忙,真要查也要好些功夫。過一個月再召喚我們吧。」

 

藍止瞇著眼睛:「這召喚術不會突然無法召喚到你們吧?」

 

白無常道:「再怎麼說,您將來也是我們的頭,我們哪敢騙您?」

 

藍止點頭:「如此,你們幫我查查吧。」

 

黑無常和白無常早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勁頭,小心解釋道:「這些年下面確出了一些紕漏,但也是因為群龍無首所致,還希望將來莫要追究。」

 

藍止的眉宇間有絲煩惱:「人世間的事情若解決不了,過不了幾個月我就會下去給你們當閻王。到時候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回去等著吧。」

 

他突然有點能夠體會自己死時簡鏘的心情。此刻若是簡鏘真死了,他也會恨得讓人界和地府一起給他陪葬。

 

黑白無常立刻有些緊張起來:「我們下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手。」

 

本來他們巴不得藍止下去幹活,但是現在頂頭上司的心情看起來非常不好,若果真過不了幾個月就下去,他們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藍止冷淡地揮揮手,兩個鬼影連同綠色火焰立刻不見了,整個房間瞬間放明。

 

藍止把自己的東西最後整理一下,走出了房間,正巧遇上站在門口守候的簡鏘,輕聲道:「我們走吧。」

 

「嗯。」簡鏘沉靜地點頭,同藍止一同向楓居士房中拜別。

 

楓居士十分不捨葉嵐離開,正在老淚縱橫地問她什麼回來。葉嵐溫聲解釋過不了幾個月就會回來陪著他,楓居士還是不放心,知道葉嵐要煉丹,把自己最好的丹爐拿給她,又囑咐她若是受了委屈便直接回家。

 

煉丹之事,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葉嵐本來從小便已經跟著一位名師學習煉丹,卻不到幾年時間便已經超越,從此煉丹之術再也沒有進益。這幾個月以來她跟著楓居士潛心學習,大有收穫,以後能從楓居士這裡所學的東西也會非常有限,全憑自己領悟了。

 

七個魔修這段時日已經同楓居士混熟,又得了丹藥的好處,此時卻不得不跟著藍止和簡鏘一同出發,自然是十分不情願。藍止思索之下,雖然覺得這七人不似凶殘之人,但是畢竟也是魔修,仍然覺得不放心,於是堅持要帶著他們一起走。

 

於是,眾人揮別了楓居士,向慧心派而去。

 

……

 

在路上行了三四天,藍止和眾人來到了一座小鎮。他們幾日都在奔行,不免勞累,此時便找了一家客棧,打算調整休息一日再繼續前行。

 

藍止訂了幾個房間,簡鏘掏了錢,將眾人安置下來。

 

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藍止尚未來得及環視,只聽簡鏘在身後羞澀道:「師兄,我們今天約會好不好?」

 

藍止無語。小孩子若是有了新奇的玩具,自然會時不時想玩一玩的。

 

只不過,還有宅男的十四個任務在身,他想了想道:「去逛街?」

 

「好。」

 

藍止舒了眉毛:「走吧。」

 

小鎮的街道自然不比城裡熱鬧,地上鋪著青石,不太平整,馬車行起來肯定直晃蕩,卻看著十分乾淨。街道上買小玩意的,賣小吃的,吆喝的叫賣的伴著偶爾傳來的行人爽朗的笑聲和說話聲,讓藍止的心情有種奇異的放鬆感。

 

「逛街」這個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藍止一邊晃蕩,一邊在心中想著今天可以順便再多完成哪幾個。

 

不過,身邊這人含情脈脈的注視,總是讓他有點無法專心。

 

藍止在一處賣小玩意的攤子前站著,隨手拿起一個小小的玉戒,心中若有所思。接下來的幾個高難度任務中,有一個宅男想看藍藍被簡鏘「壁咚」,一個想看藍藍吃醋,都是些費腦子的活。

 

「公子隨便看看。」老闆一看藍止的氣質打扮就知道不是等閒人物,絕對不會看上自己的東西,卻還是慇勤張羅。畢竟這樣的人物興致一來,把自己的攤子買了也不奇怪。

 

街邊賣著玩的東西,自然算不上珍貴,藍止把玩了一陣剛要放下,卻見簡鏘站在他身邊掏出一點碎銀遞給老闆:「這玉戒買了。」

 

老闆的臉上已經笑開了花,連忙用雙手接下,這些銀子買下他一半的攤子是足夠了。

 

藍止本來還有些無感,卻突然心中一動,緩緩道:「你要送給我?」

 

是個機會。怎麼也要讓男主說這是定情信物。

 

簡鏘挑了挑眉:「師兄這麼喜歡?」

 

「若不是你送我的,我又怎麼會喜歡。」藍止不慌不忙從小攤上撿起另外一個玉戒遞給簡鏘,「這個送給你。」

 

少年抿著的唇帶笑,目光裡面的情緒溫柔又難懂,雙手接下藍止送他的玉戒。

 

藍止拉著他離開,一邊慢慢走著,狀似無意地舉著玉戒道:「你一個我一個,倒也真是搭配。」

 

「嗯。」簡鏘帶了點小鼻音。

 

藍止看他沒有反應,又深情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交換禮物,我覺得心情有些特別,就好像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你我的心意。」藍止的聲音低沉下來。

 

這麼說夠明顯了有木有?

 

簡鏘突然停下腳步,低著頭輕聲道:「我之前送給師兄的東西太少了。」

 

聲音裡滿是愧疚。

 

藍止黑下了臉:重點錯。

 

「無妨。重要的是,我們現在交換了禮物,代表了我們的心意。所以,這禮物意義重大。」藍止循循善誘。

 

簡鏘抬起頭,看著藍止期待的目光,連忙牽起他的手:「師兄願意這麼想就這麼想。將來我一定把世界上最好看的玉找來送給師兄。」

 

還是重點錯。

 

藍止又一次黑起臉:「……不必。這兩個玉戒便很好。所謂禮輕情意重,我們交換禮物,如同把心意交付給對方。這兩個玉戒,堪比我們的——」

 

已經說得這麼白了……

 

藍止停下來,目光盯著簡鏘,示意他把話接下去。

 

「……」

 

「堪比我們的……」藍止想掐他了。

 

簡鏘愣了一下,有些愧疚地皺眉:「定情信物麼?」

 

藍止一陣激動,剛要應承下來,只聽簡鏘又道:「這玉戒是街邊之物,我怎能讓師兄如此委屈?等一切結束後,我尋遍天下名玉,必定把最好的送給師兄。」

 

藍止扶著額:「便宜一點無妨,我不介意。」

 

等你找來世界上最好的玉,早已經晚了。

 

簡鏘賠笑道:「師兄,這玉戒拿著玩還可以,作為定情信物的東西,我一定要找最好的給師兄。」

 

藍止在心中掐著簡鏘的脖子,不得不堅持拉鋸戰:「……沒關係,我真的不在乎價格。」

 

「師兄,這樣的品質……」

 

「我就是要這個。」藍止終於有些咬牙切齒地打斷他。

 

「不可,我想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師……」

 

藍止真的委屈起來,想要發脾氣又覺得太不講道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有些恨恨地瞪著他。

 

「師兄?」簡鏘小心翼翼。

 

藍止的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縫,目光冰冷。

 

「師兄,我們在外面找個館子吃飯?」

 

「不吃。」藍止惱怒道。

 

「坐下來喝杯茶?」

 

「不喝。」

 

「……師兄想做什麼?」簡鏘不明白藍止到底在鬧什麼彆扭,只覺得頭痛不已,「師兄……這玉戒……」

 

藍止盯著簡鏘,冷冷一字一字道:「我,就是要這個玉戒,別的什麼也不要。」

 

真的想揍人了。

 

簡鏘:「……」

 

他皺眉看著藍止陰沉的目光,過了半天終於無奈地妥協:「師兄說的沒錯,這只不過是個東西,我們的心意才真正重要。」

 

這麼一想,他的心中突然釋懷,一陣甜蜜泛起,輕聲道:「我給師兄戴上。」

 

藍止心中欣喜若狂,一邊讓簡鏘為自己戴著戒指,一邊輕聲道:「師弟,這玉戒……似乎是你主動送我的?也似乎是你說這是定情信物的?」

 

「……是。」

 

玉戒套了半天,只能套在小指上,簡鏘想幫他回去換,藍止卻像捧著珍寶一樣不肯:「已經送給我了,就不能拿回去了。」

 

簡鏘抿著唇,聲音又有些哽咽起來:「……想不到師兄對它如此珍視。」

 

「……沒、沒錯。」藍止汗顏。

 

男主的腦子的確已經好不了了,全都是他害的。

 

他看著小指上的淡綠色玉戒,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情緒氾濫開來。

 

 

 

☆、第82 這麼按摩還是那麼按摩到底怎麼按摩

 

 

 

晚飯沐浴之後藍止回房,只見簡鏘窩在床上看著他,似乎也剛剛沐浴過,一見他回來就半坐起來,一手撐著床面,姿態竟然有些嫵媚,感覺上馬上就要開口問「陛下怎麼去了那麼久」。

 

藍止眉頭微攏,慢慢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一頭躺下就要睡覺。

 

「愛妃」輕輕推著他,小聲道:「師兄,今晚還沒親我……」

 

藍止:「……」

 

「師兄,還沒親我……」

 

藍止實在無語,他轉身平躺著,拉下簡鏘的頭敷衍地碰了一下,接著就要側過身繼續裝睡。

 

只有那麼一下蜻蜓點水,「愛妃」自然有些慾求不滿,他鬱鬱寡歡地坐了一陣,終於躺下來,卻不敢再說話。

 

過了許久,藍止道:「還沒睡?」

 

「嗯。」

 

「我給你按摩按摩?」藍止背對著簡鏘,嘴角帶笑。

 

「……」簡鏘道,「剛才師兄故意逗我的……」

 

藍止坐起來,摸著簡鏘的下巴看了一會兒,輕聲道:「長得實在好,就是性格怎麼這麼……出人意料?」

 

少年趁勢爬到他身上來:「師兄一向吃軟不吃硬,我要是硬來,一口也吃不到。」

 

說著嘴唇貼了上來。

 

兩人纏綿親吻一陣,藍止把簡鏘推倒在床上,讓他面朝下躺著:「我給你揉捏一下。」

 

妹子在床上為自己按摩是諸多宅男的幻想,所以這個也被列在了任務之中。

 

簡鏘忙要坐起來:「不必了,師兄勞累一天……」

 

「你很想要吧,」藍止重新推他下去,輕聲道,「假裝什麼?」

 

簡鏘趴在床上,乖巧得默不作聲,這些日子美好的事情太多,他時常覺得自己踩在雲端,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一邊說,藍止一邊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聲音變冷:「不許回頭。」

 

尼瑪。這個任務有個附加條件:藍止要裸著為他按摩。

 

這種「特殊服務」,才是宅男真正想看的。

 

簡鏘聽著背後悉悉索索的聲音,身體不禁有些繃緊,接著,自己的衣服也被拉扯著慢慢脫了下來,一具溫暖的軀體從背後貼上。

 

他整個人立刻進入風化狀態。

 

這個節奏,難道是……

 

師兄說過,最近只不過想對自己好一點,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一點」的範疇了。

 

自己真的不是要死了麼?如果自己不是要死,為什麼師兄對自己這麼好?

 

正在胡思亂想,耳邊有人輕聲道:「我按摩的時候,你忍著。」

 

此話徹底結束了他所有的幻想,簡鏘欲哭無淚。他已經夠餓了,然後有人把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送到他嘴邊說:「忍著別吃啊。」

 

聞得到香味,感受得到包子嫩白的皮,但是只要張嘴一咬,自己立刻就會受到一頓暴打。這就是他現在的處境。

 

簡鏘如今才明白,藍止是多麼腹黑殘酷的一個人。他果然是在逗著自己玩麼?

 

藍止慢騰騰地把身體在簡鏘的背上蹭著,越蹭越生氣,完全找不到感覺。這到底算什麼鬼按摩?按摩不是解乏的麼?這到底能解決什麼疲乏?

 

蹭了半天,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簡鏘突然把身體弓了起來,尷尬道:「師兄按摩完了麼?」

 

這麼凶殘的按摩,他有些頂不住了。

 

藍止看看簡鏘身下的反應,再看看自己的反應,硬著頭皮道:「再讓我按摩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簡鏘噎住。一炷香他都撐不過去。

 

「嗯。」藍止很是鬱悶。

 

藍藍用身體為男主按摩一小時,這就是具體任務內容。

 

「……不按摩行嗎?咱麼不是要睡了麼?」簡鏘黑著臉。

 

「已經開始了,就做完它。」藍止把簡鏘按在床上,「你聽話,讓我好好給你按摩。」

 

簡鏘重新趴下來,只覺得蹭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火熱,呼吸也越來越粗重,自己的耳垂和頸項還似乎有被舔的感覺,終於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把藍止反壓在床上。

 

「師兄今夜的按摩,實在讓我大開眼界。」簡鏘瞇著眼睛。

 

藍止也是欲哭無淚:「再堅持一下,按摩完了再說別的。」

 

簡鏘盯了他一會兒,重新趴下來:「師兄喜歡按摩,就讓師兄繼續按摩。等按摩完了,我們再做該做的事情。」

 

他們能做什麼?現在點數不夠,自己是絕對不會買隱身丹的。簡鏘那裡也沒有隱身丹,又擔心強做會要自己的命,自然也就是各自調息一陣,最後不了了之。

 

要不是早就預料是這種結果,他也不會隨便答應下來。

 

終於蹭夠了半個時辰,兩人都是滿身大汗,喘息不止,簡鏘平躺著看著藍止,臉色黑得像鍋底。

 

藍止穿著衣服,輕咳了一聲尷尬道:「按摩完了,可覺得身體輕鬆?」

 

「師兄,你今天這麼惹我,不能就這麼算了。」簡鏘輕聲道。

 

藍止神色平靜:「你我現在都沒有丹藥,自然什麼也不能做。」

 

簡鏘慢悠悠地打開空間戒指,取出一粒白色的丹藥,默默無語地看著藍止。

 

藍止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

 

「我們要行房事之前吃的丹藥。」

 

藍止瞬間黑了臉:「你竟然私自買丹藥。」

 

他連忙拉過自己的衣服取出玉牌,心急火燎,肉痛無比。下午看時點數還沒有減少,這人是什麼時候偷買的?

 

急急忙忙來到商城點數的頁面,藍止突然一愣,發現點數絲毫不減:「這丹藥不是你買的?」

 

簡鏘:「……不是買的。」

 

「……怎麼來的?」

 

簡鏘挑眉:「師兄猜?」

 

藍止回想著發生過的事情,心中突然一動:「你找楓居士幫你做?」

 

簡鏘默然不語。

 

藍止突然有點惱怒:「這你都瞞著我。你找得齊配製丹藥的靈草?」

 

簡鏘的聲音小了些:「師兄別忘了我是什麼門派的門主——況且這也算不上是頂階的丹藥。況且,我看師兄買這丹藥實在肉痛得很,才決定找人研究看看。」

 

藍止只覺得頭腦發暈:「你還存著多少粒?」

 

「多少粒就不說了,本來只是存著以備不時之需的,只不過師兄今天欺人太甚,我覺得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一邊說,他一邊把丹藥送入口中。

 

藍止慌忙拉著他道:「不能吃。」

 

今天一共完成了三項任務,其中兩項都是有點難度的,吃隱身丹便成了斷更,宅男們看不到實在太可惜了。

 

簡鏘仍舊黑著臉:「師兄今天分明是玩弄我。」

 

藍止有苦說不出,只好道:「今天情況特殊。」

 

「我不信,剛才被師兄折磨得好難受。」

 

勞資也好難受有木有!

 

藍止知道今天自己所做之事實在不厚道,卻又生氣他私自製作丹藥,終於道:「今天之事你我各有不對,就此作罷,誰也不許再提。」

 

簡鏘:「……」

 

「躺下來吧。我給你正正經經按摩一次。」

 

「不要按摩。」簡鏘堅持不鬆口,「今夜要師兄陪我。」

 

藍止低聲歎氣:「明天還要趕路,最近事情緊急,等過幾天有時間了我們再那個不行麼?」

 

簡鏘:「……」

 

藍止又道:「這幾天在路上奔波,我有點累。」

 

簡鏘看了藍止一陣,心中也有些不捨,終於妥協道:「那就過幾天再說。只不過若師兄再做出這種事情,後果自負。」

 

藍止額上冒出冷汗。這樣的高難度任務還有幾個,只怕將來要更加小心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人竟然自己配製丹藥,實在讓他始料不及。

 

想到這裡,藍止又不禁黑了臉。這個男主,在別的事情上毫不上進,偏偏就在這種東西方面特別上道。

 

為了強娶自己,他短短一年就修煉到仙階,好與藍天修抗衡。之後半年裡,他卻一直停留在仙階,自己若不催促他,從來也不見他有主動修煉的念頭。

 

配置丹藥助自己升階他從來沒興趣,配置隱身丹這種東西他反倒是積極得很。

 

藍止無語地看著簡鏘,又把他壓在床上。

 

「師兄做什麼?」

 

「幫你按摩。」藍止的手按壓著簡鏘脖子和後腦上的穴位,「這幾日你累壞了吧。」

 

「不累。」少年的聲音有些緊張起來。

 

藍止不說話,手上的力度逐漸加大,按摩了他頭部的穴位好一會兒,只聽簡鏘舒適地哼起來。

 

「喜歡麼?」藍止的嘴角上揚。

 

「……喜歡。」簡鏘悶悶回答,「好喜歡。」

 

「以後經常幫你按摩——像現在這種按摩。」藍止的聲音輕柔。

 

簡鏘慢慢地捲著被子,把臉捂在上面,聲音哽咽起來:「嗯。」

 

「把那些丹藥給我。」藍止道。

 

「不給,給了我就再也沒機會了。」簡鏘悶著聲音。

 

 

 

☆、第83 和男主的攤牌

 

 

 

第二日一清早,藍止打開玉牌,想查看一下宅男對昨日完成的任務有什麼反應。

 

他剛剛說了一句「在嗎?」,下面的信息就出現了一大片。

 

【淡定才有性福:作者,你過來讓我打死你】【蒼老師的小內褲:昨天到底寫了些什麼啊?為什麼交換定情信物的劇情那麼僵硬,好像根本就是藍藍在引導男主說的。而且昨晚那個按摩,簡直就是折磨男主好嗎?】【JJ三米長:垃圾】【荷爾蒙在胸中流竄:作者你是不是被奪舍了】【做一個安靜的內衣控:作者你簡直就是在糊弄我們】藍止的眉頭攏了起來:「昨天的任務稍有難度。」

 

【荷爾蒙在胸中流竄:人物是你的,作品也是你的。動動筆的事情,為什麼說到好像很難?完全可以寫得自然點。】【其實我很溫柔:我看了更新簡直無語……】藍止硬著頭皮開口:「……其實我想要求把剩下的幾個任務換掉,比如說『在泉水中共浴』這樣的任務。」

 

昨晚簡鏘已經非常不高興,自己要是再勾引他一次,只怕後果嚴重。真的惹惱了他就不好了。

 

【龍根重於一切:……我們的點數已經劃過去了,你現在說換任務?】【我的JJ和我的網名一樣長:……作者你是不是有點過分?】【JJ三米長:昨天的更新可以暫時放一邊,但是我們希望你能好好寫,不要像現在這樣。】藍止簡直無語。他思索了半天,終於做下決定:「那好。我明天斷更一天,想一下怎麼寫。」

 

是該到了和簡鏘攤牌的時候了。

 

【淡定才有性福:又要斷更,作者我真的……入V之後你斷更幾次了!】【龍根重於一切:……不是上次說最後一次斷更了麼?】「這一次斷更之後,我保證今後的任務都圓滿完成。」藍止扶著額頭,「不然實在沒法寫下去。」

 

JJ三米長:斷一次就斷一次吧。作者請你認真一點,我們都是很認真在看文的。】藍止有些慚愧,默默點頭道:「多謝。我會想辦法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簡鏘,心思百轉良久,終於輕輕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吻。攤牌之後,這人還會喜歡自己麼?

 

……

 

簡鏘醒來的時候,藍止已經穿好衣服,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他,神色莊重。

 

「什麼事?」簡鏘仔細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有些不明所以。

 

「我……」藍止深吸一口氣,幾次想開口卻都嚥了下去,不禁有些垂頭喪氣,「你先吃一顆白色丹藥。」

 

「……師兄又要耍我?」簡鏘瞇著眼,「吃藥丸都是為了房事。」

 

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藍止垂頭道:「吃了再說。」

 

簡鏘看著藍止的表情,只覺得他似乎有重要事情要說,掏了一顆白色丹藥吞下。

 

藍止慢慢從懷中取出一張折好的宣紙遞給他:「你自己看看吧。」

 

「這是什麼?」簡鏘接過紙張翻了翻,只見上面用毛筆寫了十幾句話,有些已經被劃掉,禁不住道,「這都是師兄為我做過的事情,剩下的是將來要做的?」

 

「嗯。」藍止點著頭,「我需要你幫我完成剩下的事情。」

 

簡鏘的臉色立刻寒了起來:「師兄什麼意思?」

 

藍止抿著唇,臉色略微蒼白了些:「我做過的這些事情,是做給別人看的。」

 

「做給別人看?誰?」

 

藍止乞憐似的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簡鏘突然有所頓悟:「你那玉牌上面的東西,除了你能看到,還有人能看到?」

 

「……嗯。」

 

「你那個世界的人?」

 

「嗯。」

 

簡鏘很久都不說話,直到藍止忍不住拉他的手,他才輕聲道:「給我做飯,帶我去約會,按摩,看星星,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麼?」

 

「我……抱歉。」

 

簡鏘又繼續沉默著,藍止不敢再輕舉妄動,語氣裡有了些哀求:「師弟?」

 

「前幾天我那麼高興,原來都是假的。」簡鏘幽幽開口,「師兄還騙了我什麼?」

 

藍止難過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抱歉。」

 

「抱歉什麼?抱歉騙我,還是抱歉對我的感情是假的?」簡鏘一個翻身躺在床上,默默面向牆躺著,再也不說話。

 

「……不是。」藍止明知他在鬧彆扭,卻的確是自己不對在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在床沿坐著握住他的手,「我抱歉。」

 

藍止等了一會兒,只見簡鏘一句話也不說,連忙抱住他:「師弟,你別生氣啊。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做。」

 

「我以為師兄喜歡我了,願意帶我去約會。」簡鏘幽幽道,「師兄從來也沒有帶我去約會,也沒給我做過飯,也沒有向我要過定情信物。我那麼那麼高興,現在才知道全都是假的,是做給別人看的。」

 

藍止把臉貼在他的背上:「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一樣一樣都補償給你好不好?」

 

「師兄別管我了,讓我靜一下。」簡鏘慢慢掙開他的雙臂。

 

藍止心中像被什麼劃著,害怕疼痛又有些驚慌,卻不敢再勸他,只好輕輕下床。他慢慢走到門口,剛要推門出去,只聽簡鏘又道:「師兄回來!」

 

藍止停下腳步,不知道該走還是該回去。

 

「你還騙過我什麼?」床上人的鼻音又濃重起來。

 

「我還沒告訴你我的身份。」藍止覺得頭暈眩起來。這個才是他最不敢說的事情。

 

簡鏘沉默一陣:「除了這個呢?」

 

藍止想了一會兒:「沒了。」

 

「你這麼騙我,有沒有一點信任?」

 

「……我不對。」

 

「說一聲抱歉就算了麼?」

 

藍止無話可說,只好道:「只要你肯原諒我,我什麼也願意做。」

 

簡鏘沉默一會兒,終於道:「……師兄回來。」

 

藍止吸吸鼻子,慢慢走回去躺在他身邊,專注地看著他:「今後我做什麼事情都同你商量。」

 

「嗯。」簡鏘看著他輕聲道,「我還是好傷心。」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只聽簡鏘悶聲道:「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給別人看?」

 

藍止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之他們若是看了,就會給我錢,我就可以給你買丹藥升階。」

 

「我可以自己升階,不需要別人幫助。」簡鏘瞇著眼睛。

 

「……時間不夠了。」

 

簡鏘又沉默一陣:「師兄說我的生命可能有危險,是怎麼回事?」

 

藍止看著少年莊重的臉,終於把事情全盤托出:「三個月後,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將會發生一場轟動天地的地動,到時候地下熔岩噴射,生靈塗炭,什麼也存活不下來。」

 

「……是因為地下靈源和噬源的相遇?」

 

「不錯。靈氣和噬氣不相融合,一旦相遇便會發生爆炸。你身體裡面的靈氣和噬氣相遇時,你受到了多少痛苦,還記得麼?要是靈源和噬源相遇,有多麼毀天滅地,你可以想像得到?」

 

「……不錯。」

 

「一千年靈源和噬源相遇一次,同時也會有一個命定之人處世。這個人身體裡面有一條靈根,一條噬脈。他的出世,就是為了解決靈噬相遇的問題。」

 

「……我。」簡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就是你。你就是那個命定之人。悠悠天地,一物克一物,你的出現,就是肩負這樣的使命。你可明白了麼?」

 

簡鏘沉默一會兒:「師兄擔心我的生命,又是為了什麼?」

 

「地動開始之時,你要用《均衡靜止》裡面學到的方法,將沖天的靈氣和噬氣慢慢疏導,讓他們重新歸入地底。這個過程非常辛苦,大約要一個月之久,也需要你有巨大的能量才能與之抗衡。否則,兩股氣體尚未疏導完,你已經精疲力盡死去了。」

 

「我現在是仙階巔峰,只怕不夠。」

 

「不夠,就算到了神階也不夠。」藍止著急起來,「必須要突破神階,突破這個身體的桎梏,才能變成神一樣的存在,把兩股氣體疏導完畢。」

 

「只剩下三個月了。」簡鏘慢慢道。

 

「本來應該還有至少一年半的,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提早到了如此境地。」藍止攏著眉頭,拳頭攥得發緊,「這些日子以來,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這件事。」

 

他還是說不出口,自己死就死了,別人死就死了,總是有個魂魄在,就算世界毀於一旦,將來幾百年世界慢慢恢復後,總可以重新轉生。而簡鏘,卻要從此永遠消失。

 

「師兄……擔心的是我,還是擔心這個世界?」這麼問實在很蠢,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藍止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似乎任何的語言都顯得單薄:「我初時不知感情是怎麼回事,但你就那麼待在我身旁,每天說著『我愛你』,一日復一日。你每說一次,在我心中的份量就重一分,直到如今。簡鏘,若這世界其他的人都沒有了,我尚且可以重新振作。若你突然沒有了,我便什麼也沒有了。」

 

就算二他們共同度過這次的劫難,將來幾百年後二人死去,藍止隻身一人在地府做著閻王,豈非也是過著形單影隻的日子直到永遠?

 

但是,起碼這一世,這幾百年,他們是可以快樂的。最起碼,簡鏘是可以快樂的。

 

簡鏘抱著他,語氣裡突然帶了些羞澀:「師兄這幾天做這些事情給人看,就是為了讓我活命麼……」

 

「……是。」

 

「還有些什麼事情?我們一起做吧。」

 

「你不想知道我是什麼身份麼?」藍止有些小心翼翼。

 

「不想。從來也沒想知道。」

 

 

 

☆、第84 路漫漫其修遠兮

 

 

 

藍止看了他許久,根本說不出口自己的身份,終於道:「倘若有一天你知道我是誰,殺我、恨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誰。」

 

「我心裡清楚,倘若有一天我知道你是誰了,必然不會再喜歡你。所以我寧願把所有知道你是誰的人都殺了,再也沒有人告訴我你的身份。」簡鏘低著頭,「我一旦不喜歡你了,你就什麼也沒有了,我也什麼都沒有了。」

 

喜歡是一種選擇。簡鏘可以選擇不喜歡,但是他不要。沒有了這一份喜歡,他的人生就是那麼空洞。如果可以,他想和這個人快快樂樂地過一生。

 

「如果可以,不但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我都想同你一起度過。」簡鏘小聲道,「喜歡一個人好辛苦,一旦追到了,我就想生生世世霸著不放。」

 

藍止終於低下頭笑著:「這輩子我虧欠你太多。假如我們有來生,換我去追你。下一世,下下一世,都讓我去追你。」

 

簡鏘在藍止懷中蹭著:「師兄不能說話不算話。」

 

藍止摸著簡鏘的頭,心中隱隱作痛。他不能告訴簡鏘,他們沒有來生。

 

簡鏘會消失,只留下他自己。

 

這個帶給自己的歡樂的人,終究會化為烏有,只留下他的音顰笑貌,讓藍止慢慢地回憶。

 

回憶會變得苦澀,如今每一絲的柔情,感情的每一分加深,都會轉化成讓人難以忍受的思念。這幾百年他們能有多快樂,他將來便有多痛苦。

 

帶著對這人的回憶和思念,在地府黑暗永無止境的日子裡,慢慢地品味著直到永遠,這便是他將來要走的路。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與這人過好這一輩子。沒有簡鏘的人生沒有歡樂也沒有痛苦,就像沒有四季的國度。有了他,即使將來的冬天再寒冷,再望不到邊,他還能記得春天是多麼美好溫暖。

 

「我這麼疼師兄,一定不會讓師兄追得太辛苦。」簡鏘笑著。

 

藍止笑道:「我追你的話,你要在下面。」

 

簡鏘看著他道:「現在我也可以在下面。不過上次師兄一直叫我不要停,看來已經是習慣了,也舒服了。」

 

藍止鐵青了臉。

 

簡鏘看看時間,又蹭著藍止撒嬌道:「師兄,我已經吃了丹藥了,還有五個多時辰,我們不如不要浪費丹藥,也不要浪費時間。」

 

「……你等著。」

 

藍止下床將房門打開,從二樓往樓下一看,只見眾人果然已經收拾停當,正在眼巴巴地等著他們。他冷著臉尷尬道:「今天休息一日,明日再出發。」

 

眾人同時發出一陣不滿的唏噓聲,掌櫃的連忙罵道:「抱怨什麼抱怨?都回房間休息。」

 

藍止繼續冷著臉把房門關上,又設下了一層結界。他一邊像床邊慢慢走去,一邊猶豫道:「今天是特殊情況。將來我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做,等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我再……」

 

「再什麼?」簡鏘滿臉期待。

 

「……到時候再說。」藍止紅了臉。

 

簡鏘一把抱住他,就要脫他的衣服。藍止連忙拉著自己的領口道:「趁你吃了丹藥,那邊的人看不到我們在做什麼,我要同你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怎麼做。」

 

「脫了衣服也能討論。」少年耍著無賴,把藍止的外衣扯了下來,露出他胸前的兩粒小紅點,在白色的裡衣下若隱若現。

 

藍止攏著眉,抓著簡鏘的後領:「先討論清楚。」

 

少年不說話,已經含了上去。

 

讓他吸吮了半天,藍止忍不住道:「夠了沒?真的需要和你商量。」

 

「沒夠。」簡鏘堵住他的嘴,舌頭卻遲遲不肯探入,「師兄親我。」

 

「……嗯。」

 

探出溫舌細細舔刷他的嘴唇一陣,舌尖在彼此雙唇之間進進出出,一陣長久的深吻之後,兩人終於停下來,四片唇仍舊膠著著不分開。

 

「師兄要商議什麼?」口齒含糊不清。

 

藍止再親吻他一次,終於撿起剛才扔到地上的任務清單,向簡鏘道:「這些做起來都沒問題麼?」

 

簡鏘指著一個任務:「這裡說要我『壁咚』你,是什麼意思?」

 

「這個……就是你要很強勢地把我壓在牆上,讓我很有壓迫感。」竟然要被人「壁咚」了,藍止簡直想鑽進地洞裡。

 

簡鏘來了興致:「師兄我們試試。」

 

藍止要拉了拉衣服,總算不算露兩點,站起來在床邊等著。

 

簡鏘飛身而起,一把推著藍止的肩膀,直直推了十幾步,將他壓到牆上,讓藍止的背後被撞得生疼。

 

簡鏘道:「會不會很有壓迫感?」

 

屁啦,這和摔泥巴上牆有什麼區別。身為男主,「壁咚」技能不是與生俱來的麼,怎麼這都不會?

 

「不是。」藍止把捏著自己肩膀的手拉開,無奈道,「我示範給你看。」

 

簡鏘連忙鬆了手:「嗯。」

 

藍止拉著簡鏘和自己互換了位置,讓他貼在牆上。簡鏘的身材比自己略高,藍止把他的肩膀往下壓了壓,那人立刻比自己矮了一些。接著,他突然將雙臂壓在簡鏘的兩耳旁邊,雙手拍擊著牆壁,自己的身體將他包圍籠罩起來。

 

簡鏘猛地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紅了臉。

 

藍止臉色有點發黑:「你叫什麼?」

 

「感覺好有壓迫感。」簡鏘捂著發紅的腮,「師兄好有男子氣概。」

 

藍止默默把手臂放下來,輕聲道:「『壁咚』就是這樣。」

 

簡鏘扭捏一會兒:「……再做一次好不好?我還沒看清楚。」

 

「再做一次。」藍止看了他一眼,再一次推擠著他的身體,結結實實地將他「壁咚」了一次。

 

簡鏘又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雙目含情地看著藍止。

 

藍止已經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了。

 

「……再來一次。」簡鏘小聲道。

 

藍止:「……」

 

五次「壁咚」之後,簡鏘像是終於學會了,這才滿面通紅地抱著藍止:「師兄教會了我約會,又教會了我『壁咚』,師兄今後什麼都要教我。」

 

「……等解決完所有的事情,你想怎麼樣都行。」藍止慢慢挽著自己的袖子。

 

路漫漫其修遠兮,教育男主的任務任重而道遠。

 

 

 

☆、第85 兒子被人佔便宜的感覺

 

 

 

二人把剩下的任務討論一番,簡鏘慢慢道:「提出這些任務的不知都是些什麼人,竟然如此明白我的心意。」

 

藍止黑著臉:「剩下的任務一共有十一個,除了被你『壁咚』之外,還有『向你撒嬌求歡』,『服侍你沐浴』,『同你泉中共浴』,『我吃醋』,『我對你傾訴心意』,『你英雄救美,我對你仰慕萬分』,『你力戰群寇,我對你仰慕萬分』,『你風姿絕代,我對你仰慕萬分』,『你拒絕其他妹子對你的好意,我對你仰慕萬分』,『我屢次求歡你都拒絕,於是我鬧彆扭,結果你為了不讓我傷心只好勉強接受』。」

 

最後一個任務簡直扯淡。

 

「聽起來……都不錯啊。」簡鏘摸著寫著任務的宣紙,心情複雜,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藍止無語。這些都是宅男的夢想成真,特別是最後一個,又要妹子主動勾引,又要假意推托為自己立牌坊,簡直不能更滿足虛榮心。

 

種馬文就是瑪利蘇文,完全為滿足幻想而服務。宅男的這些任務已經算是相當收斂了。

 

藍止輕聲道:「你想先做哪個?」

 

簡鏘把紙收了起來,低頭不語。一想到這些都只不過是任務,並非出自藍止真心,心中就有點發痛。

 

藍止見狀愧疚又生,忙輕聲哄他道:「做任務時不算,其他時間我好好補償你。」

 

「嗯。」簡鏘勉強答道。

 

商議已定,藍止尷尬地站了半天,終於被簡鏘抱上床。二人迫不及待地寬衣解帶,如膠似漆地在床上翻來覆去,連話也來不及多說,越發情難自禁。

 

告白了算什麼,身體結合了算什麼。知道自己一醒來,這個人就護在自己身邊,慢慢慢慢直到永遠,任何激情也不能替代。這一時的纏綿,求的到底是什麼?

 

一番雲雨之後,藍止與他緊緊相擁,心中莫名地有些害怕。他就像慢慢走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井,明知等待自己的是苦難,還是忍不住就這樣陷下去,只為享受一時的甘甜。簡鏘不知道,他越是喜歡藍止,對他越是溫柔,藍止便越發沉淪,終至無法自拔。對簡鏘的依賴在慢慢加深,簡鏘不見的那一天自己會是多麼淒慘,藍止有點不敢想像。

 

一開始的喜歡,是憐惜,是好奇,是想和這個人快樂過這一輩子。現在藍止才明白,感情永遠在慢慢變深。等到深到一定地步,藍止才明瞭,自己在心裡種下的,是一株毒草。

 

明知那是一棵毒草,卻無法親手拔了它。簡鏘若是現在不喜歡他也就罷了,有什麼力量阻止他們在一起也就罷了,但若是讓藍止親口拒絕,他卻是萬分不捨。這樣的感情一開始便不應當發生,等到明白的時候,誰都已經捨不得放棄了。

 

藍止不是一個偉大的人,那樣淒苦孤獨的日子要他自己一個人走下去,他真的怕。

 

在客棧裡又耽擱了一天,眾人重新上路,到達慧心派山腳下的小城鎮時已經是十天之後。這幾日有了男主的合作,藍止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宅男的三項任務。二人日日夜夜粘膩在一起,早上親吻起床,夜晚為彼此按摩入睡,如同新婚般纏綿。

 

七個魔修帶在身邊實在有些不方便,進入城鎮之前,簡鏘將他們關押在一處廢棄的房舍中,以結界困住,只等事情結束再來接他們。

 

魔修們心中憤憤,卻也毫無辦法,哀哀乞討了半天沒有效果,罵罵咧咧起來。

 

三派比武大會來臨在即,小城鎮的客棧裡人滿為患。藍止連同簡鏘等人剛一踏入,便對著擁擠的人流皺起了眉。

 

十幾個彪型漢子在吵吵嚷嚷要房間,還有二十幾個在旁邊等著,或坐或站,全都面色不善。店小二滿頭大汗,點頭哈腰地抱歉著應接不暇,儘管是冬季,空氣中卻溢滿了汗臭味和塵土味,讓人不禁蹙眉。

 

此處只怕早就沒了房間,實在不好住人,藍止和簡鏘互看一眼,剛要帶著眾人離開,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驚訝道:「主人!主人來了!」

 

藍止心頭一喜,循聲望去,只見二樓的樓道上站了兩個人。一個身著黑衣長身而立,面色是萬年不變的冰山,另外一個桃花眼彎啊彎的,樣貌著實讓人覺得舒服,不是小浣熊是誰?

 

養了這麼久,這是藍止第一次體會到擁有妖獸的好處。

 

「竟然這麼早就到了。」藍止帶著眾人慢慢走上二樓,被小浣熊半路上接住。墨離跟在簡鏘身邊,細細報備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

 

「主人,我已經到了二階巔峰。」小浣熊彎著眼睛,已經在拉藍止的袖子。

 

藍止看了他一眼:「今夜到我房間,幫你升階。」短短幾個月便能有如此的進益,藍止一點也不奇怪。前去尋找靈草的路上多有奇遇,藍止派他們過去,正有讓他們升階的用意。

 

「好。」小浣熊眼中聚起了淚,緊緊拉著藍止的袖子,「多日不見,心中實在想念。你比墨離又好看許多,那夜他抱著我入睡時,我多希望是主人你。」

 

藍止猛地僵住:「墨離抱著你入睡?」

 

小浣熊愣了一下:「那日在冰窟尋找冰融草,找了三日三夜都沒找到,我階品低,受不得寒,墨離於是夜夜抱著我入睡。」

 

藍止釋懷,繼續前行。這東西渾身毛茸茸的,抱著也舒服得很。

 

「話說那三日總覺得十分怪異。晚上我要幻化獸身,墨離總也不肯,當時我連衣服也沒有穿,就被他抱了三日。」小浣熊苦惱道,「我覺得有什麼不太對。」

 

藍止登時大怒,猛地轉身往墨離望去,後者早已經停住腳步,同藍止對視。

 

簡鏘立刻瞪了墨離一眼,低聲道:「混帳。」

 

藍止剛要大發雷霆,簡鏘連忙扶著他進了墨離定下的房間:「墨離太不像話,我等下教訓他。」

 

他又連忙向墨離發話:「在這裡站著做什麼,下去。」

 

「你今後離他遠點。」藍止沉聲向低著頭的墨離道。要是兩情相悅也就算了,這浣熊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分明就是給人佔了便宜。

 

藍止越想越氣。他本來就不太喜歡墨離,如今對他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極點。真是獸隨主人形,他主子是這樣,他也是這樣,還非要欺負到自己的妖獸身上去。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藍天修的心情,不禁氣得發堵,心中也對老人家有了一些憐憫。自己的兒子被人家佔了,心情果然不是一般的差。

 

說了一句還不解氣,藍止向小浣熊道:「你今晚跟著我睡。我先幫你升階。」

 

簡鏘慢慢轉頭,瞇著眼盯著墨離,輕聲道:「你做的好事。」

 

 

 

☆、第86 他也吃醋了

 

 

 

是夜,藍止與小渙熊同房,助他升到了三階。小渙熊緊緊抱著藍止的小腿,淚光閃閃:「有主人真好,不但讓我升階,還陪我睡覺。比親生母親都好。」

 

「墨離還對你做過什麼?」 藍止慢悠悠問道。

 

小渙熊爬到藍止的肚皮上,把身體一蜷,縮成了一個毛球:「也沒做過什麼。他救了我幾命,我對他十分感激。」

 

藍止:「……還是暫時離他遠點。」

 

小渙熊似乎又想起一事:「主人,我換成人身陪你睡覺如何?墨離說,若真心想報答人的恩惠,就應當如此。」

 

藍止聽了又大怒而起:「不許給我變身,也不許你再聽墨離的話!以後你再同他說話,我就把他砍了!」

 

小渙熊嚇得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忙不迭道:「是!不同他說話!」

 

藍止的臉色陰晴不定,坐了半晌才躺下,一手順著小渙熊的毛,慢慢讓他平靜下來,一人一獸終於入睡。

 

他倒不是有意難為墨離,只是這只豹子的手段實在太不光明正大,自己這只妖獸論能力和智力都差得遠,萬一被他玩弄,就實在氣人了。

 

就算要把自己的妖獸給他,也要好好考驗一段時間。

 

簡鏘被趕去與墨離同房,也花了一個時辰助他升上了六階,心中不爽之極,瞇著眼慢悠悠道:「欲速則不達。如此沉不住氣,如何能成大事?」

 

墨離心道:就你那點本事,除了裝可憐,就是裝可愛,軟磨硬泡了這一年多才搞到手,還有臉跟我傳授經驗?

 

他卻不敢直說,只道:「主人教訓得是。」

 

簡鏘又道:「現在師兄對你印象極差,若想把那只渙熊搞到手,還需要讓師兄對你印象好點。」

 

墨離心中不禁黯然:「我喜歡他一年多,這段時間才有一點進展,還望主人相助。」

 

簡鏘看著他:「我可以試著勸勸。但是簍子是你自己捅的,解鈴還需系令人。」

 

墨離默默無言,不禁有些後悔,一宿未曾睡好。

 

第二日清早,藍止帶著人身的小渙熊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墨離一身黑衣在門口候著,臉色有些泛青:「夫人,灰影。」

 

小渙熊不敢搭話,只默默看著藍止的臉色。藍止看了看墨離已經有些悔意的神情,臉色略有舒緩:「叫所有人到我房裡來,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是。」 墨離連忙去了。

 

眾人集結完畢,藍止細數到了手的靈草:「煉製丹藥需要九株頂階靈草,現下我們已經有了五株。剩下四株裡,白景和戚均會帶回來兩株。還有兩株,我和門主一起去慧心派取。」

 

這顆丹藥是世上最重要的丹藥,用的都是幾百年才能生成的頂階靈草,藍止等了好久,商城裡卻一直處在「缺貨」狀態。

 

藍止又吩咐道:「白景和戚均至今未歸,我擔心他們出什麼意外。墨離和疏影向北面而去,沿路查探接應。灰影,掌櫃的和葉嵐在客棧裡等著。我明日同門主去取靈草,後日便歸。」

 

眾人沒有異議,連忙都各自去準備。墨離看了小渙熊一眼,想叫他走出來說句話。小渙熊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趁藍止不注意時輕聲道:「主人叫我不要同你說話,你怎麼得罪他了?」

 

墨離心中焦急,卻無話可說,悄聲問道:「你討厭我?」

 

「嗯。我好不容易有主人,他要我怎樣,我就怎樣。」

 

墨離聽了,心中更是疼痛難忍。如何勸說得到藍止的同意,已經成為他的最大難題。

 

眾人各自離去處理事情,藍止向簡鏘使個眼色,二人開始繼續做下一步的任務。

 

簡鏘興奮之極,叫店家打來了洗澡水,將房門緊閉,眼巴巴地盯著藍止。

 

藍止輕咳一聲道:「我來幫你沐浴。」

 

「謝師兄。」 簡鏘三下兩下把衣服脫乾淨,跳入澡盆中靜靜等候。

 

藍止把袖子挽起來,在澡盆外拖了一張木椅坐著,撿起一塊汗巾在簡鏘身體上滑動,一邊輕聲道:「三派會試,父親只怕也要來。我想找個機會去見見他。」

 

簡鏘被藍止服侍得舒舒服服,巴不得把他拉下水與自己共浴,握著他的手道:「當年為了娶你,我一年之內練到仙階,就是為了與你父親抗衡。他恨我之極,只怕未必肯原諒我。」

 

藍止輕聲道:「你我如今樹敵不少,能拉一個人過來就拉過來。他也只不過是覺得你欺人太甚,又不善待於我。這次還是想辦法同他談談為好。」

 

「是。」

 

兩人靜默不再說話,藍止低著頭專心為簡鏘擦拭身體,簡鏘看著藍止精緻的側面,只覺得難以自制,終於將他拉下水,親熱一番才罷。

 

藍止伏在他懷中,聞著二人身上的皂香,氣氛平靜溫馨之中,心中卻突然有點不安起來。

 

不管怎麼說,為男主沐浴這個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二人沐浴完畢,又互相整理頭髮。簡鏘渾身如火燒火燎一般,卻不敢有任何越軌行為,難過得簡直想哭。

 

藍止無法,只好安慰道:「再忍幾個月吧。忍幾個月就好了。」

 

「嗯。」 聲音還是有了一點小鼻音。

 

終於把對方打理好,簡鏘又道:「今夜做什麼?」

 

藍止微微攏起了眉:「妓院。」

 

簡鏘一句話也不敢說。

 

去妓院是二人商量半天才得出來的結論,完全是為了讓藍止完成「吃醋」這個任務。

 

當時藍止思慮半天,竟找不出一個能在簡鏘身邊獻媚的女子。況且藍止本來便不易吃醋,若是戲做不真切,必定讓那一幫宅男嫌棄。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只有妓院這個地方最有說服力。藍止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吃醋,但若有眾多鶯鶯燕燕環繞,自己做個樣子發發脾氣倒也十分合理。

 

簡鏘不知今夜會有什麼後果,心中十分忐忑。他也知道藍止不易吃醋,卻總覺得今夜萬一有什麼閃失,最後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自己。

 

……

 

慧心派山下的小鎮今夜燈火通明,熙熙攘攘,每年最熱鬧的時刻,便是這每年一度的三派會試。儘管目前多處城鎮已經遭到魔修騷擾,但是如今各路道修齊聚一堂,量也無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藍止和簡鏘怕被人認出,臉上稍稍做了易容,藍止的樣貌普通了些,男主簡鏘的絕代風華卻完全掩飾不住。

 

藍止想:要引得眾女子投懷送抱,顏值還是要有的。

 

二人漫步在街上,沿著擁擠的人群來到一處燈火通明之處,門前站著十幾個濃妝帶笑的女子,拉攏招呼著來往的客人,只盼今晚有豪客看中自己,拉去出堂,順便過幾天帶著自己上慧心派見見世面,接下來幾個月也就可以在眾姐妹中壓人一頭了。

 

小城小鎮,姑娘自然不算太美,老鴇為了應付三派會試的盛事,從附近幾個鎮的妓院裡借來了不少姑娘,姿色數量倒也很過得去。

 

正在這時,簡鏘慢慢走上台階,妓院前的氣氛像是突然凝固了,齊刷刷盯著這個出眾的男子。

 

男子的年紀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身材筆直修長,眉目之間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乍一看去只覺得好看,細細一看就讓人移不開目光。一身黑衣,長身玉立,身邊還跟著一個樣貌……不甚起眼的……隨從?

 

眾人的目光立刻亮了起來。這些姑娘都是別鎮妓院裡自願來到這裡賺錢的,一看到這等姿色氣質之人,自然顧不上規矩,立刻便圍了上去。

 

隨從瞇了瞇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女子像著了魔一般,身體酥軟、柔弱無骨地倒在簡鏘身上,微微攏了攏眉心。

 

簡鏘一手扶住她們的腰,笑道:「姐姐們無事?」

 

眾女子嬌羞嬉笑。

 

「公子好相貌,哪裡人氏?」

 

「今夜要幾個姐姐作陪?」

 

「看公子此等風采,只怕五個也不夠吧?」

 

真真的左擁右抱。

 

藍止低頭不語,這個情景是他早就同簡鏘商議好了的,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不要拒絕,要好好配合。這樣既能滿足宅男獵艷的心理,又能為藍止即將爆發的吃醋做準備,起碼不會看起來太突兀。

 

他整頓一下自己的心情,把心中一閃而過的不舒適刻意忽略。自己不是在吃醋,絕對不是。

 

笑話。他堂堂藍止怎麼會做出吃醋這種無聊幼稚的事情?

 

藍止盯著簡鏘握在兩女子腰上的手。她們到底身體裡面有沒有骨頭?怎麼感覺一不被人扶著,她們就要攤倒在地上成為一堆爛泥?

 

幾個人擁著進了裡面,情況更是淫靡混亂不堪。眾多男子豪客懷裡都抱著姑娘,姿勢千奇百怪,哄著灌酒的,喝得醉醺醺的到處都是,樓上的一排房間更是穿出隱隱的呻吟污穢之聲。

 

藍止微微低下了頭,有些看不下去了。

 

簡鏘仍舊被幾個女子簇擁,在一個雅間坐下,他看了藍止一眼,臉上仍在微微笑著,頭皮卻開始發麻。

 

藍止安靜地在簡鏘對面坐了下來。

 

眉毛要畫到頭髮裡的老鴇在旁邊一邊笑,一邊叫著:「二位公子,要些什麼樣的姑娘?喝什麼酒?」

 

簡鏘笑道:「最美的姑娘和最貴的酒都上來。」

 

「好!好!公子真豪氣!」老鴇忙不迭地去了。

 

簡鏘身邊幾個女子立刻不依不饒起來。

 

「我們幾個還不夠?好貪心。」

 

「我們豈不是一樣?還要別人?」

 

簡鏘不敢多說,只輕輕笑著,不著痕跡地看看對面正在默不作聲喝酒的人。

 

「公子,我來餵你。」

 

一個女子把酒杯裡的酒往嘴中一倒,立刻就要往簡鏘唇上貼上去。

 

唇對唇的餵酒。

 

嘴唇尚未貼上,突然,女子手中的空酒杯發出一聲驚人的爆裂之聲,緊接著,那女子尖著嗓子像殺豬一般叫喊了起來:「救命!救命!」

 

桌子上立刻安靜了下來,沒人敢動,直直望向她。

 

她的手受了輕傷,幾絲血跡下滑,那爆裂的酒杯碎的十分有技巧,幾片碎片沿著那女子的面頰飛過,差一點劃傷她的臉,卻完全沒有被碰觸到,只把人嚇得十魂掉了七魂半,滿面驚惶,面色慘白。

 

藍止不說話,慢慢喝著酒。

 

簡鏘輕輕把坐在自己腿上的兩個女子推下去,小心商量道:「師兄,咱們走吧?」

 

他自己沒有出招,這裡的女人也沒有修為,誰出了招,簡鏘心知肚明。

 

藍止看了他一眼尚未搭話,一陣嬉笑聲從外面由遠而近地傳來,不多時,老鴇領著三四個絕色的姑娘推門走了進來,笑道:「公子可還喝得暢快?看看這幾個姑娘!」

 

這幾個女子的姿色果然更勝一籌,她們一擁而上,兩個走向簡鏘,兩個走向藍止。

 

只見一個姑娘又要嬌嗔著坐上簡鏘的大腿,藍止輕輕轉著酒杯,突然那姑娘的頭髮像被什麼拉著,「撲通」一聲後仰摔倒在地上,疼得哭了起來:「公子!好疼!」

 

另外一個女子想要摸簡鏘脖子的手停在半空,動也不敢動了。

 

「師兄……」 簡鏘覺得目前的情況有點危險。

 

藍止看著簡鏘,眉心微微攏著:「師弟,我好討厭這個地方。」

 

簡鏘心驚膽戰地站起來,把想靠過來的姑娘推開,輕聲道:「師兄既然討厭,咱們走吧?」

 

藍止不說話,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走到簡鏘耳邊輕聲道:「我覺得這些姑娘都配不上你。」

 

簡鏘忙不迭地擁著他走:「師兄說得是。咱們走吧。」

 

藍止已經有點微醉,蹙眉說著:「我覺得只有我能配得上你,你說是不是?」

 

「……是。」

 

 

 

☆、第87 誰才是親爹

 

 

 

急急忙忙付了賬,簡鏘連忙帶著藍止走了。這些日子雖然恩客眾多,像簡鏘這種樣貌風采的人物卻是絕無僅有。眾女子連他的胳膊也沒摸熱,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著自己的「隨從」離去,失落感頓時升起,再看看其他客人那副急色又上不得檯面的相貌,連接客都沒什麼興趣了。

 

藍止一路上都不說話,只顧低頭走路,把簡鏘搞得心中七上八下,又狂喜不止。

 

「師兄,明日我們一早就去慧心派找靈草。」 簡鏘小心道。師兄吃醋實在是他意料之外,本來二人商議是等女子親了他,藍止就大發雷霆而去的,如今竟然真的吃醋了,簡直是意外之喜。

 

藍止仍舊低著頭不說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就是自己叫他不要拒絕那些女子的,現在竟然這麼沉不住氣。藍止知道自己發脾氣實在沒道理,又忍不住惱怒,僵著一張臉就是不看他。

 

簡鏘一路哄著,哄了半天也哄不回來,又慢慢開始著急。他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自己一定是吃力不討好,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著走,現在果不其然。

 

本來他就說不必等到被親,那些女子一靠過來藍止就可以開始吃醋,藍止卻似乎對自己相當有自信,也覺得親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果然受不了了。

 

師兄自己想大度,結果還是生氣。師兄一生氣,最後還是自己吃虧。總之,這件事情辦好了,自己賺不到便宜,辦得不好,自己就要飽受折磨。

 

簡鏘一路哄著他直到回到客棧,藍止又皺眉不想和他同床。簡鏘欲哭無淚,明明自己也沒犯什麼錯,卻還是要道歉,他好聲好氣地說了半天,藍止才終於回轉過來,輕聲道:「睡吧。」

 

簡鏘抹抹眼睛,差點就要哭了。

 

黑暗中一躺下,藍止就抱著簡鏘不放,卻仍然一句話也不說。簡鏘明白藍止在乎他,幸福之極,低聲哄了半天,想對他做什麼卻又不敢,憋屈了半天,終於同他相擁而眠。

 

臨睡前,藍止低聲道:「以後不管什麼原因,再出這種事,給你練《墨蓮訣》。」

 

簡鏘連忙哄道:「練了之後怎麼給你用?我那根東西反正只聽你的話,你怕什麼?」

 

「下流。」 聲音冷冷的。

 

「不但說得下流,做得更下流。」 簡鏘忍了半天,終於頂受不住,委屈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做?」

 

「……等把靈源噬源一事完結,到時候,呃……總之你若不努力升階完成此事,我們永遠不能隨心所欲。」 藍止又威脅道,「今天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能發生。」

 

「……是。」 簡鏘一頭冷汗。

 

明明自己就沒想去妓院,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實在冤屈。但是這時候沒必要再辯解較真,否則就是自討苦吃。簡鏘挑選著不會出錯的話:「若再有女子向我獻慇勤,罰我一年不能碰師兄。」

 

不碰我豈不是要碰別人?這算什麼誓言?藍止懶得糾正,看了他半天,終於忍不住慢慢摸上他的那個。

 

簡鏘的身體倏得僵硬,緊緊抱著他,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師兄。」

 

藍止不再說話,伏在他身上親吻著他,在他低低的喘息中,過了許久,終於幫他釋放。

 

怎麼辦?他越來越喜歡這個人了。藍止有些癡迷。單純地聽著他因為自己發出難耐的呻吟,就覺得幸福得很,有種佔有了他的感覺。

 

「師兄,你看它真的只聽你的話。」 簡鏘伏在藍止懷中臉紅嬌羞著,「它今後全靠你照顧了。」

 

藍止:「……」

 

……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簡鏘對藍止的承諾,第二天就出了問題。

 

第二日一清早,藍止和簡鏘混在人群中上了慧心派。

 

白草門主和藍止的名聲雖大,但是簡鏘之前一直很低調,除了北行派的人,知道他樣貌的人不多。藍止仍舊是一副普通的樣貌,兩人一直沒有被發現。

 

三派會試就在兩天之後開始,慧心派為三大派的主要弟子都安排了住宿。其他來看熱鬧的在山間挑了地方露天席地過夜,不少道修趁此時切磋修為,在半山腰上就過招鬥技,爽朗的笑聲不斷傳來,一派熱鬧景象。

 

藍止看著周圍眾人,心中突然有些擔心:「今年似乎來了不少人。」

 

簡鏘道:「慧心派發帖子說,除了三大派的會試,今年還特地安排了散修和小門派的比試,獎品極其豐厚。」

 

藍止攏著眉道:「北部大陸幾乎所有的道修都集中在此地,總覺得有些不太對……」

 

簡鏘思慮一會兒,也瞇起了眼睛:「若是這時魔修來犯,再有人從內接應,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如此一舉便能毀了我北部大陸的所有人馬。」 藍止憂心忡忡,「等下你我四處查探一下。」

 

「好。」

 

……

 

慧心派人來人往,忙得不可開交,大門前的守衛卻還是十分森嚴,兩人報了假名,使人通報了秦寧玉,很快便被人帶著來到了一個小房間。

 

兩人在小房間裡靜靜等候著,不多時,門「吱呀」一聲,一個絕色的白衣女子快步走了進來,輕紗翩翩,婀娜有致,正是北部大陸第一美人秦寧玉。

 

秦寧玉將房門緊閉,抬眼一看簡鏘,面色竟然添了一層薄紅,羞赧道:「白草門主果然應約而來。」

 

藍止挑眉。男主來是為了走任務。正宮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一副嬌羞樣子?

 

簡鏘也不廢話,從懷中取出一塊淡紅色的玉交給秦寧玉:「當日姑娘答應帶我們去靈源取靈草一事,請姑娘兌現。」

 

秦寧玉紅著臉把濁玉接了下來,低頭猶豫了一會兒,突然道:「門主有至純靈氣,將來前程無可限量。這濁玉……我收下了。」

 

藍止瞇起了眼睛。尼瑪,勞資如今也是至純靈氣有木有?

 

他立刻接口道:「濁玉已經給了姑娘,現在人多口雜,還請姑娘盡快帶我們去靈源。」

 

秦寧玉這才似乎反應過來,輕聲道:「二位隨我來。」

 

藍止心中十分不爽。這秦寧玉自從上次知道簡鏘有至純靈氣之後,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對,想不到今天更加明顯。自己以前對簡鏘感情不算太深,還不覺得多麼嗝應,今天才覺得有些厭煩。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簡鏘一眼,後者已經有些害怕,拉著他的袖子小聲道:「師兄,我與醜八怪毫無關係。」

 

藍止瞇著眼:「……」

 

二人不再說話,跟隨秦寧玉專走小道,避過眾人來到後山,又彎彎曲曲地走了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一處開闊之處。

 

前面是一處懸崖,懸崖底下是一個大湖,周圍靈氣濃郁,清風一過,細雪紛飛,如人間仙境,讓人心曠神怡,的確是慧心派的奇景之一。

 

三人有事在身,來不及欣賞景色。秦寧玉縱身從懸崖落下,沒到一半就落在一株從懸崖生出的松樹上,二人連忙跟上,只見那棵松樹盡頭便是一個山洞,卻被至少三層結界護住,將人阻隔在外。

 

秦寧玉手中劃著符號,口中唸唸有詞,不多時便將結界全部打開,解釋道:「這結界是慧心派特製,只能開兩個時辰,否則就要被困在裡面。」

 

「多謝秦姑娘。」 藍止拱手道。他從剛才就不太高興秦寧玉的主動,但畢竟受人恩惠,不好撕破臉皮,現在終於要脫離這女人了,他鬆了一口氣。

 

秦寧玉低著頭:「……不謝。」

 

藍止和簡鏘剛要走進去,那秦寧玉卻突然道:「門主慢走。」

 

簡鏘眉頭一皺:「做什麼?」

 

秦寧玉紅了半天臉,從懷中也取出一塊玉珮:「這是靈玉所製,雖然不比淬煉過的濁玉珍貴,佩戴在身上卻能驅百毒,請門主收下。」

 

藍止黑了臉。這兩人竟然要在他面前交換起定情信物來了。

 

簡鏘瞇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道:「今日送你濁玉,就是為了交換靈草。如今交易已經完成,你我再無關係。」

 

話說到最後,語氣裡竟然有了殺機。

 

不等秦寧玉反應,他的手中突然聚起一股噬氣,一把抓過秦寧玉的脖子,瞇著眼睛將她摔昏在地,立刻便要下殺手,被藍止一把攔住,驚訝道:「你要做什麼?」

 

「師兄,這人分明對我有意思,她被我拒絕之後,難保不會心懷怨恨,要是在外面暗算我們,把結界封起來就壞事了,還是殺了乾淨。」

 

藍止無語。簡鏘一直在自己身邊,每天都是一副柔弱委屈的樣子,他都要差點忘記這人究竟有多麼狠了。

 

當日他為了向柯雲可報仇,將她挖肉剜目,何等凶殘,今天為了二人的安全,區區殺一個人,自然不在話下。

 

但是過河拆橋這種事,藍止畢竟做不出:「她好歹也把我們帶到這裡,先把她打暈封在這裡,殺就不必了。」

 

簡鏘想了一會兒,再一次敲昏她,又用結界把她鎖了起來,輕聲道:「這樣她沒有個幾天是出不去了。」

 

藍止看著簡鏘,無奈地推著他:「進去吧。」

 

他本來還有些厭惡秦寧玉,覺得她明知簡鏘有了夫人還要獻慇勤,現在卻只有可憐她的感覺了。

 

兩人進了山洞,沿著樓梯蜿蜒而下,只覺得周圍水聲潺潺,越往下走就越黑暗。

 

簡鏘跟在藍止身後咕噥道:「師兄,剛才這事不關我的事,我對醜八怪一直沒有好感。」

 

「你長的樣子就愛拈花惹草,當然關你的事。」 這人長得好看,能力又高,將來投懷送抱的還不知有多少,藍止一想就覺得頭痛。

 

簡鏘跟在後面委屈萬分:「我倒是想毀容,就怕連師兄也不喜歡我了。」

 

「那倒是,你沒了那張臉,我也不知道該喜歡你哪裡。」

 

「師兄……」 跟在後面的人要哭了。

 

藍止突然笑道:「昨夜不是說要再有女人對你示好,今年一年便不能碰我?」

 

簡鏘著急起來,一把拉住他:「那個不能算數!」

 

「怎麼不能算數?」 藍止嘴角帶笑,「那是你自己昨夜說的。」

 

「不……」 簡鏘把藍止的手捂上自己的臉,「師兄你看我都哭了……」

 

除了哭就是哭,一點出息也沒有。

 

藍止剛要繼續落井下石逗他玩,忽然想起宅男的其中一個任務來,不禁黑了臉。

 

男主拒絕其他妹子的示好,藍止要對他仰慕萬分。現在到了他仰慕萬分的時候了。

 

總之他每次想整男主,這幫宅男就要整他。

 

藍止滿臉寒冰,慢慢回身將簡鏘抱住。

 

簡鏘立刻僵住:「師兄怎麼了?」

 

藍止咬咬牙,抬頭望向簡鏘,目光中露出無限崇拜如少女一般花癡的目光:「你為了我拒絕她,我……好仰慕你。」

 

簡鏘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激動地低下頭吻他:「師兄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藍止:「……我明白。」

 

簡鏘抱著他,委屈地絮絮叨叨:「昨夜說的不能算數,那個完全是她一廂情願,我都不想理她,就怕你生氣……師兄一定體諒我。」

 

藍止黑著臉:「……我體諒你。」

 

簡鏘緊緊摟著他:「還是師兄對我好。」

 

胡說。那幫宅男才是你親爹吧,少年。

 

 

 

☆、第88 靈源旁邊

 

 

 

下行數百步,周圍漸漸浮起淡白色的光暈,靈氣濃度越發醇厚。二人對周圍看得清楚,只見無數靈草叢生,最低的也有三階四階,高階的不計其數。

 

慧心派的靈源,是所有門派裡唯一一個能夠直接接觸到的靈源。其他各派都曾想過打通通向自家靈源的隧道,卻差點弄的靈源盡毀。

 

因此,慧心派雖然只收女弟子,所藏的功法秘笈也不太高深,修為進益卻相當快,也沒人敢欺負她們。

 

這一次三派比試的優勝者,可以在得到一株靈源旁邊生長的九階靈草。

 

藍止一邊往下走,一邊盤算著等下要做的事情,囑咐道:「等下見到靈源,你我趕快找到那兩株靈草,咱們用剩下的時間在靈源下的靈水湖裡洗個澡。」

 

靈水湖靈氣濃郁,對修為大有幫助,又可以完成「在泉水中共浴」的任務,簡直一舉兩得。

 

簡鏘一聽,激動了一小會兒後正色道:「是。」

 

再往下行了幾十步,二人終於來到了一片明亮之下。

 

入目的是一個發著柔和光芒的巨大圓球,細看之下,無數細絲般的光線纏繞其中,將整個地方照映得清清楚楚,卻不刺眼。

 

靈源之下,上百株頂階靈草叢生,群草環繞中,有一個不斷在青和綠之間變換顏色的靈水湖。

 

如此的美景,就是大綱裡簡鏘和秦寧玉定情的地方。

 

簡鏘也不說話,急匆匆地按照藍止所說尋找靈草。藍止剛開始慢慢撥攏,就聽簡鏘道:「師兄,我找到一株。」

 

藍止說了一句「好」,還沒來得及繼續找,只聽簡鏘又道:「我又找到一株!」

 

藍止的動作停了下來,黑著臉。要這人認真做事,唯一的動力就是那方面的獎勵。只要在他前面吊一根胡羅卜,這人就能發揮巨大的潛力。

 

簡鏘把兩株靈草收了起來,慢慢拉著自己的衣服扭捏道:「師兄,我去湖裡等你。」

 

藍止:「……」

 

男主你做這種事的速度,快到勞資反應不過來好麼?

 

不一會兒,簡鏘就脫了一個精光,跳進湖裡眼巴巴地看著藍止:「師兄……」

 

「轉過頭去。」 藍止皺著眉。這下來才不到十分鐘的功夫,男主就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只剩下娛樂了。

 

簡鏘乖乖地背轉身,支稜著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岸上衣料悉悉索索的聲音磨蹭了好久,身後才傳來一陣輕微的水聲。

 

簡鏘連忙回身,一把將人抱住推到湖邊壁上,羞澀道:「今天師兄想怎麼玩?」

 

玩個屁。

 

藍止黑著臉把他的前胸推開:「你洗你的,我洗我的。我洗完之後還要修煉,你給我老實點。」

 

簡鏘愣了一下,緊抱著不捨得放開,眼中已經有些水霧:「這麼好的景致,又答應一起沐浴,不玩好可惜……」

 

一邊說,一隻手已經摸上了一顆小紅點,拉扯揉捏。

 

藍止惱了起來:「今天不行,離我遠點。」

 

簡鏘仍舊抱著不放,聲音越發可憐:「勾引我又不給我吃……」

 

打住。

 

藍止無力道:「你忘了我們要做的事情了?今天不是勾引你。」

 

簡鏘眼中聚了淚,無辜地望了他了半天,這才慢慢退開,似乎還是不能接受現實:「又不給吃……

 

藍止:「……」

 

一不讓吃就哭,男主好出息。

 

藍止乾脆背對著他,在湖水裡打坐靜修起來。

 

一晃一個時辰,這靈源之下的靈水湖果然不同凡響,藍止全身的毛孔都在無休無止地吸收靈氣,隱隱竟然有升了一品的感覺。

 

再看簡鏘,他全身泛著白光,靈氣充裕到幾乎要爆開,卻因體質不同,不得升階,非要那一顆丹藥才能升上神階。

 

藍止算算時間,輕聲對簡鏘道:「我們該出去了。」

 

簡鏘慢慢睜開眼睛,精神飽滿,滿目精光。他一看到藍止白皙的身體,眼中又開始水霧朦朧,委屈道:「不給吃,總是不給吃,什麼時候才能吃個夠……」

 

藍止:「……」

 

還有完沒完?

 

藍止不再理他,背對著他上岸穿衣服。湖裡的人嚶嚶了半天,見沒人理他,這才從湖裡爬出來,淒淒慘慘地慢慢穿著衣服。

 

男主什麼都好,就是這方面實在太有個性了。

 

終於收拾停當,藍止思慮一下,既然四處靈草眾多,他又選擇了一些帶在身上,這才同簡鏘沿著階梯向上行。

 

還沒走幾十步,簡鏘突然將藍止拉住,輕聲道:「師兄慢著,上面有人。」

 

 

 

☆、第89 打不過就跑

 

 

 

有人在上面可不是好事。靈源所在之處是慧心派機密,這時有人來,一定是有了變故。

 

藍止閉上眼睛皺了一會兒眉,輕聲道:「我能辨別出兩個人。」

 

這幾人身法輕盈,說話之間已經又向下落了幾米。

 

簡鏘也輕聲道:「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修為比我略低,卻比你高。另外兩個的修為比你的略低。」

 

藍止在心中一算,頓時暗叫不好:「宋城和我父親來了。」

 

他趕緊拉著簡鏘:「咱們打不過,要想辦法逃命。」

 

要是男主已經升到了神階,這四人自然不在話下。可惜他現在也只不過是仙階巔峰,要是宋城同藍天修聯手,他們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毛主席說過,敵進我退。打不過就跑,這才是保命的第一原則。

 

「我把四個人拖住,師兄趕快逃命。」 簡鏘握著藍止的手,淚光閃閃。

 

尼瑪。總算有機會讓男主犧牲自我、表現表現了。接下來就要上演癡情無限、為情人的幸福送上自己生命的戲碼。

 

生離死別、傾訴衷情,男主腦子裡就是這麼一套。這麼一鬧騰,他就覺得浪漫、人生有意義了。

 

可惜勞資不吃你這些。

 

藍止拉著簡鏘重新落到靈源下,把他扔進靈水湖裡,威脅道:「你敢露出一絲一毫氣息,我就同你算了。」

 

自己的修為低,氣息是避不過了。簡鏘的修為比上面那四個人都高,還可以隱藏身形,不被人發現。

 

簡鏘焦急道:「師兄,危險。」

 

藍止輕聲威脅:「你給我藏好,不然讓你一輩子也沒的吃。」

 

要攻克男主,就要從這方面著手。所謂食色,性也。這句話在男主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果不其然,簡鏘著急一會兒,終於潛入水中,再也不發出任何聲息。

 

男主聽話了,接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將四個人纏住。

 

藍止慢慢在湖邊等著,只不過一會兒,四個人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藍止心中呵呵一笑:遲肅、藍天修和宋城他都不怕,心中唯一有所畏懼的,是眼前這個白衫翩翩的年輕人。

 

雲影今。

 

四人的風采都直逼金球獎最上鏡男演員,在靈源柔光的襯托下,更是猶如謫仙下凡。

 

藍天修第一個大喊道:「逆子!」

 

藍止看看站在藍天修身邊的雲影今,心道:你的逆子就在你身邊站著呢。

 

雲影今身體裡的人,自然就是讓人頭痛不已的「原藍止」。

 

他覺得現在有些混亂,不明白「原藍止」究竟是怎麼存活下來的,也不明白「原藍止」為什麼不向藍天修吐露自己的身份。若藍天修知道誰才是親生兒子,自己只怕毫無勝算。

 

但是,「原藍止」似乎沒有說出事實真相,那麼事情就可能對自己有利了。

 

藍止肅穆道:「父親,孩兒不孝,望父親責罰。」

 

打不過就逃,逃不出就求饒,這就是藍止目前的戰略方案。他現在最想做的,是把簡鏘送出去。只要簡鏘帶了靈草出去趕快升階,到時候就可以救自己。

 

藍天修怎麼說也是他的掛名父親,自己服個軟,跟隨他出去,應該不至於被殺。

 

「你也知道不孝!竟敢在慧心派行竊!影今告訴我時我還不信,想不到果真如此。外面那秦寧玉是不是被你打暈?那個簡鏘呢?」 藍天修怒道。

 

「兒子方才在外面把風,看到你們遠遠過來,早已經讓他出去了。」 藍止一臉哀求,「求父親放過他。」

 

藍天修氣得難以自制:「他為了逃命就拋棄你,你到底圖他什麼?」

 

藍止低著頭一言不發。這時候他一定要扮好被男人騙了的角色,讓藍天修覺得他可憐可氣又可悲。

 

遲肅平靜道:「那簡鏘一開始就騙人無數,心術不正,你身為本派的大弟子,為師對你實在痛心疾首。」

 

勞資那一本好功法還被你貪污著呢——你個道貌岸然的東西。藍止仍舊低著頭,身體卻開始發抖,充分顯示出他被師父訓誡後的震撼。

 

宋城捋著鬍子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夫從小看著止兒長大,只怕他只是一時迷惑,不如先帶他出去,再從長計議。」

 

好主意。還是宋老頭明白勞資的心意。藍止不敢亂發表意見,卻抬起頭來,以一種極其難過的目光看著藍天修。

 

藍天修恨恨道:「先帶他出去向慧心掌門請罪,再商議如何捉拿簡鏘。」

 

說完,他輕輕掠起,一把抓住藍止的衣領:「走!」

 

藍止心中喜不自勝,巴不得幾人將他押著趕快走,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只焦急道:「父親!」

 

藍天修不再說話,親自押著藍止向上走,宋城同遲肅從後跟上。

 

走了半天,那雲影今卻仍然留在原地,輕聲道:「此處有些不對。」

 

遲肅道:「有何不對?」

 

藍止急得額頭冒汗,又不能出聲阻止,只盼簡鏘乖乖在水裡待著,不讓人發現。

 

若兩人一起被擒,後果不堪設想。

 

雲影今在靈草裡撥攏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又走到湖邊輕輕細細查看。

 

藍止心道:此時再不想辦法,只怕事情有變。想到這裡,他手中靈氣頓顯,冷不丁狠狠朝旁邊山壁甩去,只聽「轟隆」一聲,山石倒塌,地動搖晃,竟似要將幾人埋在裡面。

 

遲肅驚道:「快走!」

 

自己的兒子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竟然想要同歸於盡,藍天修氣惱不已,抓著藍止就要往上飛,罵道:「混帳東西!你想一起死麼?」

 

沒有啦。他擊打得有點技巧,聽起來聲音很大,但其實只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嚇嚇人、趕著四個人快走而已。

 

宋城和遲肅連忙跟上,雲影今也跟著上了幾階,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安靜地望著地面:「等一下。」

 

三人停了下來:「什麼事?」

 

雲影今四處環視道:「簡門主?」

 

藍止屏住呼吸。這人果然還是不放心。

 

其實,看雲影今的樣子,也不肯定簡鏘就在這裡,說出來試探一下,不過如此而已。

 

藍止心中祈禱:簡鏘千萬不要沉不住氣,自己跑了出來。

 

自己就擒,怎麼也死不了,只等他升階之後來救他。但若簡鏘就擒,兩人就一起完蛋。

 

雲影今又緩緩道:「簡門主,你是知道我是誰的,你師兄落在我手中,你猜他會有什麼下場?」

 

藍止瞪了眼睛。

 

臥槽!這人說這種話,不是刺中了男主的G點了麼?

 

說時遲那時快,平靜的湖面震盪不已,一個人猛地從裡面衝出,發出道道白色黑色交織的招數,朝四人發去。

 

混亂中,簡鏘向藍止拋出一個空間戒指,又用靈氣將藍止拉著脫離藍天修,往上拋了十幾米,喊道:「師兄快走!我拖住他們!」

 

藍止氣急敗壞。尼瑪總算讓你過把英雄救美的癮了。

 

藍天修大怒道:「你竟然還在這裡。看我不殺了你!」

 

自己的兒子被人上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藍天修看到簡鏘,立刻便紅了眼睛。

 

雲影今還想往上追擊藍止,卻被簡鏘猛烈的招式纏住,目露寒光、應接不暇。

 

藍止咬牙看了一眼下面的戰事,知道簡鏘一人纏著四人,必定會寡不敵眾,朗聲道:「師弟別慌,我即刻想辦法救你。」

 

兩人不能一起就擒,藍止咬咬牙,握緊了手中的空間戒指,頭也不回地往上衝去。

 

簡鏘不會死的,原藍止想要的是活著的簡鏘的身體,他不會讓他死。

 

他飛出山洞,突然聽到下面傳來一聲慘叫,聲音壓抑又控制,卻分明是來自於簡鏘。

 

藍止暗罵了一聲,馬不停蹄地朝山下飛去。

 

 

 

☆、第90 營救男主計劃

 

 

 

馬不停蹄地來到山腳下小鎮的客棧,藍止立刻帶著小浣熊、掌櫃的和葉嵐離開。下山時他一直擔心葉嵐已經被人抓了,現在看來,無處不在的伏地魔原藍止並沒有完全掌握他們的行蹤,在慧心派靈源附近的抓捕行動很可能是意料之外的行動。

 

的確,一旦被抓到在靈源圖謀不軌,藍止和簡鏘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從此無法在北部大陸立足。伏地魔很可能是在慧心派偶然發現了二人的行蹤,這才通報藍天修、宋城和遲素前去追捕。

 

五個人匆匆忙忙出了城,立刻北上而行,很快便找到了墨離和疏影。白景和戚均還沒有回來,九種靈草還差了兩種,藍止心中焦急如焚。伏地魔的心思現在十分難料,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人,但難保他不會折磨簡鏘。

 

藍止思來想去,覺得暫時沒有辦法,決定親身前往鳳鳴學院,請藍夫人和藍馨來幫忙說服藍天修。只要伏地魔沒有洩露自己真正的身份,藍止和藍天修畢竟是名義上的父子,再加上藍夫人的幫忙,藍天修應該會成為突破口。

 

退一步講,就算伏地魔同藍天修相認,藍止手上有了藍夫人和藍馨,也可以起到威脅作用。伏地魔不一定會妥協,但是藍天修愛妻心切,一定不敢輕舉妄動。

 

藍止吩咐墨離道:「你主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你帶著眾人找地方躲起來,一邊打探白景和戚均的下落。等他們拿到靈草回來,便即刻讓葉嵐開爐煉丹。我去鳳鳴學院一趟,不到五日便歸。」

 

「是。」

 

「灰影我帶上了。他留在這裡讓你分心,在我身邊更安全。」

 

「是。」墨離低著頭。

 

「三派會試二日後便開始,一直延續半個月方才結束。我和你主人擔心這次會試恐有變故,你留心觀察附近有沒有特殊狀況,萬一有什麼差池,先帶著眾人逃命為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主人的事情你不要管,讓葉嵐把丹藥煉製出來,這才是首要。」

 

「是。」

 

藍止把事情交待清楚,來不及向眾人作別,隨即帶著小浣熊向鳳鳴學院而去。

 

……

 

在路上焦急萬分地行了兩天,二人來到鳳鳴學院,在眾人的驚訝中直奔藍天修居住的小院而去。藍止一見到藍夫人,便「撲通」一聲跪下,淚水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兒子不孝,一直未來探望母親,求母親原諒。」藍止泣不成聲地磕頭。

 

他這次的哭,倒是出於真心,卻是因為連日來擔心和害怕簡鏘的安危所致,對藍夫人的愧疚少之又少。但是他的淚水和哭聲如此真心,藍夫人聽了,自然更是哭得難以自制,淚流不止,連藍馨都抹了抹眼睛。

 

三人相對而泣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藍止明白,藍馨是百合,從感情上來說她是同情自己的,必須要把她拉攏過來。

 

藍止道:「兒子一直未能在母親面前盡孝道,就是因為沒有臉見父親母親。兒子不但委身於一個男人,還對他動了感情,想同他一生一世,母親一定難以接受。兒子就連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心上人被父親囚禁,想要殺了他,兒子無法可想,才想請母親幫忙。」

 

藍夫人和藍馨心中都對自己的事情明白得很,在他們面前遮遮掩掩的,只會弄巧成拙,不如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藍夫人畢竟心軟,淚眼婆娑道:「就是那個送我玉鐲子的男孩?」

 

「是。他對兒子也是情真意切,若他死了……」藍止停頓一下,望了藍馨一眼,「兒子只怕活不下去。」

 

藍夫人剛才十分躊躇,心中還在存著一絲念想,覺得那簡鏘如果死了,自己的兒子說不定能回轉心思,不再執迷不悟。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才害怕起來:「我兒不要急!」

 

藍馨輕聲勸著:「父親一直接受不了,動不動就要殺人。但若真殺了那個簡鏘,哥哥追隨他去了,父親豈不是要後悔?他現在嘴硬不肯承認,將來一定會痛不欲生,認為是自己逼死了兒子。」

 

藍夫人胸中一痛:「……不錯。」

 

藍馨又道:「不但父親會後悔,就連母親和我也會後悔。今天若不阻止父親犯下大錯,明日我們一家人便會痛苦一輩子,到時後悔也來不及。」

 

藍夫人又著急地哭了起來:「我們趕快去勸說你父親,趕快去。」

 

藍止心中的石頭放下大半,感激地望了藍馨一眼:「多謝。」

 

藍馨不答話,轉身收拾行李去了。

 

小浣熊在旁邊站著,看著眾人在哭,不知如何是好。藍止對它使了一個眼神,它連忙抱上藍夫人的小腿,輕輕摩挲。藍夫人此時的確需要撫慰,把它從地上抓起,抱著哭了起來。

 

小浣熊渾身的毛差點又豎了起來,卻戰戰兢兢地不敢動,任憑藍夫人把眼淚都抹在自己的軟毛上。

 

……

 

事情刻不容緩,幾個人馬上收拾回程。有了藍夫人在旁邊,他們不能走太快,終於在三日後到達了慧心派附近。

 

還未到達山下的小城鎮,藍止便被墨離在半路上接著,帶他們來到了一處荒廢的房子。墨離向藍夫人解釋道:「慧心派山下小城鎮的客棧已經住滿了人,這裡無人居住,我們已經打掃好了,還請夫人和小姐先去休息。」

 

藍夫人連日奔波,自然十分勞累,立刻被藍馨扶著休息去了。

 

藍止只見眾人精神不錯,知道沒有發生什麼變故,放下心來。藍夫人一走,墨離立刻道:「白景和戚均已經回來了,也帶回來了兩株靈草,葉嵐已經開始煉丹,還需要十天才能煉好。」

 

藍止大喜過望:「好!辦得不錯!」

 

他幾日以來的擔心頓時化解了大半,只要有了這顆丹藥,讓簡鏘吃了升階,這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就沒人再能奈何他。

 

墨離又道:「白景和戚均回來的時候,路上發生了一些變故,想要向夫人稟報。」

 

藍止忙道:「快叫他們過來。」

 

「是。」

 

墨離連忙帶著白景和戚均來件藍止。幾個人連客套話也來不及說,藍止就問道:「找靈草的路上發生了什麼變故?」

 

戚均一臉冷漠,似乎有不少心事,沉默不言。

 

白景見他這樣,無奈之下只好回應,卻紅了臉,支支吾吾著幾個字也吐不出來,急得滿頭大汗:「給……給我……筆……」

 

藍止望著戚均,怒道:「說!」

 

什麼時候了,還一副文藝青年的樣子,滿懷心事,簡直不知輕重。

 

戚均終於道:「去找靈草的時候沒出事,回來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兩隊魔修人馬,急行往慧心派來。」

 

藍止心中暗叫不好,這樣的來勢,只怕真是衝著三派會試而來,意圖一舉消滅北部大陸的道修。他和簡鏘的顧慮似乎真的成了現實。藍止忙道:「他們沒有發現你們?」

 

戚均道:「我們隱藏得不錯,所以沒有發現。軒轅進手下有四大魔將,你想必知道。」

 

藍止點點頭:「不錯。」

 

「這兩隊人馬中的一隊,就是由四大魔將之一的王偽君帶領。我與他共事已久,但是素來不和,卻也深知他的弱點。」

 

藍止道:「你出手了?」

 

戚均看了白景一眼:「他本來極力阻止,覺得把靈草盡快送回來比較重要。但是我總覺得這幾年來事情很不對,便沒有聽他的話,使了一個計策,用女人和好酒將那王偽君困在了妓院之中。」

 

「你問出東西來了?」

 

「那王偽君被我制住威脅,對我的身份自然十分驚異,也知道我的手段。恐慌之下,他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聲稱有大小十隊魔修人馬向慧心派而來,還給我寫了一張字條,上面全都是他一直在聯絡的、已經出賣了門派的道修。」

 

藍止心中有些激盪:「辦得好。」

 

戚均把紙條拿在手上,卻不交給藍止,輕聲道:「他還告訴了我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

 

戚均面無表情:「他說,自從去年軒轅進出關以來,王偽君就一開始見了他幾次面而已,今年以來一直沒有見過他,所有的命令都是通過令牌發出的。」

 

藍止皺眉:「你覺得出了事?」

 

戚均緩緩道:「我現在什麼也不想猜。我只想得到你的保證,等有一天抓到軒轅進,我想親自處置他。」

 

藍止想了一會兒,平靜道:「就給你這個權力。」

 

戚均把手中的紙條遞上,輕聲道:「你們北行派裡,可真是一個好人也沒有了啊。」

 

藍止寒著臉大略一看,立刻把紙條收了起來,一點也不驚奇。這紙條上的第一個人,就是遲肅。

 

墨離道:「安排如此周密,果然是想趁三派會試之際內外夾擊,把北部大陸的道修一網打盡。」

 

藍止看著眼前的白景,戚均和墨離,輕聲道:「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我們來討論討論怎麼救出簡鏘。」

 

三人立刻嚴肅起來。

 

藍止道:「現在我們不知道簡鏘被關在哪裡,若是到處搜索,不但如同無頭蒼蠅,也會打草驚蛇。我想利用父親的關係,先刺探得知簡鏘的下落。」

 

墨離道:「只怕不會很簡單。如果你去找他,藍天修不肯,反將你關押起來,這該如何是好?」

 

「我自會想辦法。」藍止還有一事沒有說。伏地魔如果想得到簡鏘的身體,必須要簡鏘自願把身體獻出。但是簡鏘的軟肋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伏地魔現在恐怕也在安排陷阱,只等自己跳進去束手就擒之後,拿自己來威脅簡鏘。

 

藍天修能答應是最好。實在不行,他必須兵行險著,隨機應變。

 

戚均緩緩道:「那個人難道就不會猜到,你想通過藍天修來救簡鏘?」

 

「不錯。不錯。」藍止瞇著眼睛思索一下,心中不禁暗驚:伏地魔特地留了藍天修這樣一條道給自己,難道就是為了讓他自投羅網?

 

他故意沒有將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訴藍天修,可能就是為了這麼一天。只怕他現在就是在等著自己去尋找藍天修,再將自己趁機抓住。

 

差點就犯了大錯了。

 

藍止思索半天,終於做下決定:「我看我們這樣……」

 

他同三人細細說著計劃,終於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墨離道:「可以試試。但是只怕最後會將你父親氣死。」

 

藍止歎道:「氣死就氣死吧。先把簡鏘救出來再說。」

 

四個人又商議細節,終於把計劃定了下來。

 

 

 

☆、第91 我有一個不孝的兒子

 

 

 

十日後,一個哭喪的隊伍地沿著山上的台階浩浩蕩蕩地朝慧心派山頂而去。

 

這時慧心派的三派會試已經到了最後的三天,戰事如火如荼,在山間路上流連的人已經不算太多。但凡只要有人經過這個哭喪的隊伍,都會側目而視,覺得莫名其妙。

 

哭喪的隊伍大約有二十個人,八個漢子抬著一個竹籐做的轎子,上面坐著一個正在捂臉抹淚的老夫人和一位面露尷尬的少女。前面和後面各有幾個男人,樣貌都十分不錯,身著白練,手裡拿著白色的紙錢,正在往空中揮灑。

 

而在隊伍最前面的,也是最為顯眼的,是一位美得不似真人的男子,全身白色,被四個漢字抬著,正在嗚咽著哭聲不止:「夫君……讓我再見你一面啊夫君……」

 

他滿面淚痕,哭聲淒淒慘慘,像極了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

 

藍止把藏在袖子裡的清水抹在臉上,再一次極力渲染著氣氛:「夫君,你若是死了,可叫我怎麼活……」

 

為了救男主,勞資這次真是豁出去了。

 

周圍不禁有人訝異道:「這不是當年北行派的大弟子,北部大陸第一修士的兒子藍止?」

 

「聽說他被一個男人搶了做夫人,現在又是怎麼回事?百草門主死了?」

 

藍止又極力哭喊著:「父親,你怎能如此狠心!你若把簡鏘殺了,你叫兒子我怎麼活?」

 

周圍看熱鬧的慢慢多了起來,一路跟著哭喪的隊伍往上走去,一個一個面帶笑容,想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面的人越聚越多,哭喪的隊伍終於來到了慧心派的比試場地,卻被門口看守的慧心派弟子攔住,人人都莫名其妙:「哭男人死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藍止兀自在籐椅上哭得站不起來,墨離上前一步道:「我們來拜見藍天修藍修士,求他放了夫人的夫君,讓他們一家團聚。」

 

慧心派弟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紛紛竊竊私語,領頭的喊著:「不許進!」

 

藍止突然大怒而起,將朗朗哭聲用功力送出去,確保三里之內人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兒子藍止不孝,特來向父親求情,請父親將我的夫君還給我。兒子離開他不行啊!」

 

說完,又哭哭啼啼起來。

 

比試場內本來叫喊助威聲震天,此時卻完全安靜了下來,各處都迴盪著藍止哀怨痛心的哭聲。接著,比試場內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不多時,場內急速的風聲傳來,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衫的英俊男子不知從何處現身,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不肖子!你來這裡丟人現眼做什麼!」

 

 

 

☆、第92 這是勞資的鏘鏘嗎?

 

 

 

藍止從籐椅上飄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不顧兒子的心情,將我夫君困在牢中折磨,這豈不是毀了兒子的終身幸福?」

 

他本來就生得好看,哭起來竟然別有一番味道。眾人看著他梨花帶淚,一臉柔弱,竟然有人看直了眼:「……美人別哭……」

 

臥槽!勞資殺了你。

 

藍天修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裡出不來,抖著手道:「我殺了你這個不肖子……混帳東西……」

 

藍止知道自己已經名聲盡毀,心中卻只著急簡鏘的安危。況且一不做二不休,光腳的難道還怕穿鞋的?他嗚嗚咽咽地越發讓人心碎:「兒子同他彼此一往情深,卻不想被父親拆散,兒子不想活了。」

 

這時比賽場裡已經出來不少人,一聽藍止這麼說,全都要笑不笑地看著藍天修,幸災樂禍。一個「撲哧」一聲說:「我都活了一百多歲了,也沒有看過這樣的好戲。」

 

藍天修氣得氣血攻心,一手拂出,一股巨大的靈氣向藍止衝去,竟是下了死手。立時,一聲哀痛焦急的女人聲音傳來:「止兒!」

 

藍止額頭冒汗,他剛才一直在盯著藍天修手掌的動作,此時一見他出招,已經急速朝藍夫人飛去,卻更加賣力地躲在藍夫人身後挑釁道:「父親要殺我,也要讓我和夫君死在一起!」

 

藍天修氣得話也說不連貫:「你給我讓開,讓我殺了這個不肖子!」

 

藍夫人急得哭了起來:「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好好說?勞資就不想好好說!藍止一邊哭泣,一邊道:「父親要殺我,又要殺我夫君,為何不讓我們這對苦命鴛鴦死在一起?!」

 

人群忍不住嘩得一笑。

 

「苦命鴛鴦?」藍天修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人氣成這樣。藍夫人用身體擋著藍止,他又不能出招殺人,氣得來回踱著步子。

 

藍止又刺激他道:「既然要殺我,為什麼不讓我們見最後一面?兒子死也想死在他身邊!」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

 

這句話只怕在這世界裡還沒有講過,人群裡已經有人癡了,輕聲念著,回味無窮:「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結連理枝……真是好句……」

 

藍天修看著被藍夫人包得嚴嚴實實的藍止,終於怒極反笑,厲聲喊了起來:「把簡鏘給我帶過來!今天就叫這對苦命鴛鴦死在一起!」

 

「苦命鴛鴦」這四個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藍止撕爛了。

 

藍止心中大喜。激將法竟然有用,男主終於要被放出來。真是太好了。

 

幾個人連忙領命去拿簡鏘,後面好幾十個人跟著,笑聲不止,都想好好看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熱鬧。

 

這時雲影今已經走了出來,一看此情此景,立刻瞇住了眼睛,向藍天修進言道:「藍修士息怒。簡鏘不是善茬,這裡只怕有詐。」

 

藍天修早已經失去理智不能思考:「有個屁詐!等下就成全他們,讓他們死在一起!」

 

說完,他來回踱著步子,胸口起伏不定,兀自氣惱得渾身發抖。

 

雲影今知道藍天修現在聽不進他半句話,他盯著藍止看了半天,向周圍幾個人吩咐了幾聲。手下領了命,立刻分頭去了。

 

藍止向墨離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緊緊跟著雲影今手下的人離開。

 

兩人互相對視著,眼神全都高深莫測。藍止暗自思量:雲影今此時得不到藍天修的支持,跟著去管閒事看熱鬧的人又多,他應該不敢去找簡鏘的麻煩。就是不知道他讓那些手下人去做了什麼?

 

過了不久,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伴隨著眾人的嬉笑聲:「讓開,都讓開!藍修士的女婿來了!」

 

藍天修惱羞成怒,一道靈氣激起,頓時把周圍看熱鬧的甩出好幾米:「放肆!」

 

眾人紛紛跌落,「哎喲」聲一片,有些人已經不滿地喊了起來:「管不了自己兒子就遷怒別人,藍修士好本事。」

 

如果可以哭,藍天修只怕已經哭出來了。藍止憐憫地看著他,裝著擦眼淚的樣子,不著痕跡地把一樣東西塞在自己的口中,又把目光投向不遠處被人押著踉蹌而來的人,眼眶頓時一酸。

 

那……是他的鏘鏘嗎?

 

衣衫襤褸,身上血痕遍佈,手上和腳上都銬著仙階玄鐵,拖拉著走一步,鎖鏈便嘩嘩作響。他的身體像是不知受了多少傷,皮肉往外翻著,面目全非。更可怖的是,簡鏘的一隻眼眶裡空空蕩蕩,已經被人挖走了一隻眼睛。

 

當年他對伏地魔做的折磨,都被一點不剩地還回來了。

 

藍止冷著臉慢慢走到簡鏘,將他抱在懷裡,一句話也不說。真正難過的時候,原來他是哭不出來的。

 

簡鏘輕聲叫著:「師兄……」

 

藍天修不知道簡鏘竟然被人折磨到這樣的地步,也吃了一驚,怒氣頓時消了大半。他扭頭看向雲影今:「你做的?」

 

雲影今不說話,輕輕冷哼一聲。

 

藍止輕輕抬起簡鏘的頭,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把自己的嘴唇覆上,後者立刻「嚶嚀」一聲。他將一粒丹藥推入簡鏘的口中,輕聲道:「吞了。」

 

雲影今瞇著眼睛,突然發出一聲怒喊:「慢著!」

 

話音未落,簡鏘的喉嚨一動,已經把那顆丹藥吞入了腹中。猛然間,他的額頭發熱,全身劇烈疼痛起來。

 

藍止扶著他,知道他本來就已經疼痛難忍,現在讓他升階更是不人道,自己卻毫無他法。他們兩個人將來的幸福,就看簡鏘。

 

「忍著,等下你全身脈絡會像要爆裂開來一樣,你要疏導這些靈草的成分在你體內和經脈完全融和,才能改變體質。」藍止吩咐著。

 

「嗯。」簡鏘捂著自己瞎了的眼睛,卻突然有些著急,「師兄,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不醜。」藍止黑下臉。現在還管自己醜不醜,男主你也真是夠了。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倒塌爆裂聲,伴隨著嘶聲和斷斷續續的淒厲呼喊:「魔修!魔修打上來了!」

 

「怎麼回事?」有人喊著。

 

「不知道啊。不是在會試麼?」

 

眾人面面相覷,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附近的人突然也亂了起來,幾個人冷不丁地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有人恐怖地叫著:「這裡也有魔修的人!」

 

大家頓時方寸大亂,誰也搞不清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一些人已經開始狂叫著,不分敵我,一路殺著突圍出去。混在中間的奸細也渾水摸魚,慘叫聲和死的人越來越多。

 

再不制止,道修們就要完了。

 

正在這時,藍天修威嚴的聲音突然以渾厚的功力送出:「大家冷靜!全都停下不要動,不要亂了陣腳。否則我格殺勿論!」

 

不愧是北部大陸第一道修,就算剛才剛被人嘲笑了,關鍵時刻的臨危不亂還是讓眾人穩定了下來。一個發狂了的道修還在兀自砍殺,被藍天修一把抓在手中擰斷脖子,眾人頓時完全冷靜下來:「請藍修士調動指揮。」

 

藍止滿目寒冰地看著雲影今:「就是你搞的鬼。」

 

藍天修此時也對雲影今有了幾分不信任:「影今,你為什麼把簡鏘折磨成這副樣子?」

 

雲影今輕輕笑了起來:「你已經來不及了。」

 

藍止扶著簡鏘,心中難受不已。懷中的人已經渾身發熱神智不清,現在的升階必定讓他痛苦萬分,自己卻毫無辦法。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小紙條交給藍天修:「父親在上,兒子今天搞這一出,就是為了救出簡鏘,也讓父親見識見識雲修士的狠辣。」

 

「這是什麼?」藍天修打開紙條,看著上面羅列的名字,還是有些不解。

 

「這些人便是投靠了魔修的道修。」

 

「……胡說。」藍天修面色冰冷。

 

「父親若不信,等一下可以試試看看。」

 

遠處的吶喊聲和慘叫聲越來越近,突然,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朝這裡飛了過來。黑影所到之處,十幾個人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一個一個接連倒下,脖子已經被一股陰冷肅殺之氣砍成了兩半。

 

那黑影來到藍天修面前,突然伸出一掌。這一招凶險萬分,藍天修差一點被人撕斷脖子,立刻飛身而起,滿頭冷汗:「軒轅進!」

 

黑影停在原處,卻像是失了神一樣:「軒轅進?我是軒轅進?」

 

話音未落,他突然又大笑一聲,卻似乎還是神智不清:「我……我就是天下無敵的軒轅進。我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

 

他向空中飛起,萬千道噬氣從體內發起,如同下與一般覆蓋天地。眾人肝膽俱裂,能避過的險險避過,不能避過的不是淒厲叫著受重傷,就是一招斃命。

 

有人已經害怕地喊了起來:「神……階!神階魔修!」

 

有神階魔修在,沒有一個人能逃過。

 

藍止抱著簡鏘躲過這一輪的攻擊,恐懼地發現他已經完全昏迷不醒了。藍止心中有些慘然,他明白,簡鏘已經進入幻境了。

 

又……進入幻境了。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

 

 

 

☆、第93 我家男主最有個性

 

 

 

男主總是被人算計,藍止表示心很累。他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的雲影今,沒好氣道:「你這麼想當主角當第一,你又知道做主角有什麼好處?」

 

雲影今陰沉著臉:「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二人一邊吵架,身體一邊急速移動,他們躲著軒轅進釋放出來的道道噬氣,都有些自顧不暇。藍止抱著簡鏘,行動更是遲緩,他的身體各處被掠過的噬氣劃到,不多時便受了傷,衣服上血跡斑斕。

 

這麼下去不是回事。藍止心焦如焚,輕聲呼喚著懷裡的人:「師弟,你醒來好不好?」

 

他有種要失去簡鏘的感覺。

 

簡鏘的身體慢慢地冰冷,臉色逐漸慘白,藍止終於忍不住向雲影今罵出聲:「你給他用了什麼幻境?!」

 

「什麼幻境都無所謂。他的身體本來就虛弱,你還讓他升階,現在又困在幻境裡出不來。他一定會死——」雲影今停頓一下,輕聲笑著,「被你親手害死。」

 

藍止默默地停了下來。他抱著懷裡的簡鏘,感受著他逐漸逝去的體溫,急道:「簡鏘,你若敢死,我就殺了你!」

 

這話有些不對。藍止已經沒時見細想了。

 

懷裡的人毫無動靜。

 

軒轅進在空中瘋狂一陣,終於疲倦地落到地上,周圍活著的人已經所剩無幾。藍天修護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背上也受了重傷,氣喘吁吁。

 

雲影今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咬咬牙,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藍止身上:「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自行離開這裡,把他的身體交給我,我讓他的魂魄好好歸入地府。」

 

藍止呆了一下,突然輕聲笑道:「你在做夢了。」

 

雲影今所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他再清楚不過。

 

不要說簡鏘的魂魄根本不能去地府,就算能去,他若知道自己狠心拋下他走了,豈不是要發瘋?

 

這人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肯要師兄走的。他就是這種性格。

 

雲影今神色陰狠,突然一個眼色投向軒轅進,那人捂著頭,突然又瘋狂大喊起來:「痛!痛!」

 

一邊說,他一邊瘋狂揮舞著胳膊,釋放出一道強過一道的噬氣。藍天修臉色蒼白,抱著自己的妻女朝遠處急速而去,突然「哇」的一聲,背上又多了一道傷痕。

 

「主人!主人!」遠處傳來小浣熊的聲音,焦急地向藍止衝過來。

 

好歹還有個忠心侍主的。

 

「不要過來!」藍止急速移動著身體,匆忙叫道,「墨離給我好好看著他!」

 

他四處一看,幾十米開外已經圍了不少人,魔修和道修廝殺在一起,不遠處的山崖上站著一隊人,正在觀望,領頭的隱隱約約正是遲肅。

 

這個老奸巨猾的,正是在等人全都死個七七八八之後,他才坐收漁人之利。

 

「遲肅!膽小匹夫!魔修在這裡殺人,你躲在那裡算什麼縮頭烏龜!」藍止把朗朗聲音以功力送出,務必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藍天修!宋城!北部大陸的道修!你們可都已經看清楚了?今天誰是叛徒,誰居心叵測,你們可都明白了?」

 

眾人的喊殺聲更加激烈起來,有人喊道:「操你媽的王八羔子!老子殺了你們這些叛徒!」

 

藍止心中迅速思考:敵方雲影今功力一般,軒轅進神志失常,遲肅打不過自己。我方藍天修差不多已經失去戰鬥力,但若是宋城還在,只要讓軒轅進耗盡噬氣,道修們尚有一線生機。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簡鏘從幻境裡拉回來。男主升階,才能完全把局勢穩定下來。

 

藍止抱著簡鏘,焦急地說著平時死也不會說的話:「鏘鏘,鏘兒,你不想和師兄在一起了麼?師兄好愛你,你醒過來好不好?」

 

這話實在肉麻,但是男主就好這一口。

 

完全沒有反應。

 

雲影今哈哈大笑:「他已經那麼虛弱,又少了一絲魂魄,你真的以為他還能回來?他必死無疑!」

 

「少了一絲魂魄?」藍止驚訝道,「他什麼時候少了一絲魂魄?」

 

說話之間,一個白髮老者從人群中衝出,向發瘋的軒轅進衝過去,一道道靈氣如同蠶絲一般把他緊緊包圍。

 

「宋修士小心!」藍止有點氣急敗壞,這軒轅進的力量尚未完全用盡,只怕要出問題。

 

果不其然,神階魔修豈是仙階道修能夠相提並論?那一道靈氣立刻被撕破,軒轅進雙眼血紅,身體不知如何已經來到了宋城面前,把他的脖子掐住:「你敢殺我!你竟然殺我!我殺了你!」

 

老者憋得面色紫紅,馬上就要沒了氣息。

 

事情有些不妙。宋城若是送命,敵方士氣必然高漲,遲肅一看大勢已定,一定會衝下來將道修殺個片甲不留。

 

藍止舉棋不定,若是自己過去救宋城,自己和簡鏘就危在旦夕,若不去救,那宋城眼下就要死。

 

正在這時,一個青色的影子不要命一般朝軒轅進衝了過去,他的雙手一抓,在軒轅進的背後登時劃出兩道血淋淋的傷痕。

 

軒轅進發出一聲慘呼,掐著宋城的手鬆開,卻也在他脖子上插出了兩個血窟窿。他反手一抓,立時便把傷了自己的青衣人的一條胳膊生生撕了下來,血肉橫飛。

 

藍止頓時覺得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青衣人退開十幾步,他陰沉著臉,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主人別來無恙。」

 

藍止心中一鬆,立刻明瞭:此人怪不得不要命,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死人。

 

軒轅進聽到他的聲音,卻忽然迷糊了:「你是……誰?」

 

「我是誰,主人想不起來了麼?」戚均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很好,你們主僕繼續敘舊,敘得越久越好。只要把殺人狂魔攔住,勞資別的就什麼也不怕。

 

藍止繼續賣力地在簡鏘耳邊叫著:「師弟,我們不是還要在一起幾百年嗎,你怎麼能現在就放棄了?師兄天天早上叫你起床,天天為你做飯好不好?」

 

毫無動靜。

 

「師兄每天跟你約會,天天給你唱歌,你讓師兄做什麼,師兄就做什麼行不行?」藍止已經豁出去了,在簡鏘耳邊哄著,心中有點害怕起來。

 

眼皮連抬也沒抬。

 

藍止心急火燎,難受得直想殺人:這到底是什麼高端洋氣的幻境?自己都這麼沒臉沒皮了,怎麼還是叫不回來?

 

雲影今一看事情不對,再次向軒轅進投出一個眼色,後者又捂著頭大叫起來:「我殺了你!殺了你們!全都給我死!」

 

藍止心累,太心累了。反派變成了孫悟空,還被伏地魔以緊箍咒控制著,讓他完全沒有時間和男主好好溝通。

 

藍止抱著簡鏘飛來飛去,心痛地輕聲叫著:「師弟,師兄愛你,你醒來好不好?師兄沒有你不行。真的不行。」

 

一道噬氣飛過來,藍止低頭避過,他沒有注意到,懷裡人的手指輕輕動了一動。

 

雲影今朗聲叫道:「遲掌門,現在不下來更待何時?藍天修和宋城已經受了重傷,道修的日子已經到頭了。」

 

紫杉飄動,藍止回過神來的時候,面前已經站了一個長髯的俊美道人:「徒兒,你讓為師好傷心。」

 

藍止冷著臉看著遲肅:「我那部好功法還被你藏著呢,師父。貪污徒弟的東西,你果然不同凡響。」

 

遲肅不再答話,一道靈氣向他襲來,手段狠辣無比。

 

藍止輕巧避過,剛要跳遠,後面卻忽然又有一道凌厲的靈氣襲來。他大驚,連忙往旁邊躲,站在離遲肅和雲影今十幾步開外,鐵青著臉一聲不吭。

 

手中抱著男主,還要同兩個人打架,他真的打不贏。

 

突然,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周圍突然出現道道噬氣,只見軒轅進瘋了似的旋轉著身體:「不是!我沒害死你!不對!我害死你又怎麼樣!」

 

藍止沒有避過,肩膀上立刻中了一道,血流不止,遠處傳來小浣熊的慘叫,伴隨著墨離的呼喊:「你有事沒事!」

 

主僕敘舊談崩了,簡直不能更好。

 

藍止看著周圍的慘狀,心中怒極。突然,他拉著簡鏘的領口大喊了起來:「簡鏘混蛋!你給我醒過來!不然勞資殺了你!」

 

仍舊看不到有醒來的跡象。

 

藍止又大怒道:「你若現在醒過來,師兄讓你大做三天!」

 

聽到這話的人都立刻愣住。

 

話音剛落,簡鏘的身體突然出現一片紅光。那片紅光把簡鏘層層包圍,帶著他升到空中,氣流越來越大,連噬氣也無法穿透。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打鬥,安靜了下來,像著了魔一樣望向空中。

 

藍止呆呆地望著空中的簡鏘。

 

怎麼了?升……升階了?怎麼升的?!

 

天空被渲染著也變成紅色,周圍狂風不止,飛沙走石,眾人連眼睛也打不開。

 

突然,紅光消失,風聲頓止,一個黑衣人從空中飄落了下來。

 

藍止像做夢一般:「師弟……」

 

「師兄……」

 

眾目睽睽下,英俊得叫人移不開目光的男子一臉羞澀。

 

「師兄剛才說的話要算數……」他小聲道。

 

男主升階了,大勢……已定。

 

 

 

☆、第94 蘊生無限的潛力的小宇宙

 

 

 

情勢迅速扭轉,藍天修朦朧之中,只見一個黑影在空中如鬼魅般閃過,軒轅進連聲音也沒有發出便倒了下來。接著倒下來是紫衣的遲肅,再接下來是一個一個的魔修。

 

藍天修閉上眼睛,身體沉重地摔在地上。他已經不用再硬撐了,自己的妻女不會再有危險了。他摸著妻子的頭,女人的哭泣和關切聲慢慢變得遙遠。

 

救了北部大陸的人,為什麼偏偏是個能把自己氣死的人?眼前發黑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藍天修感到非常不爽。

 

太憋氣了。

 

魔修死了大半,剩下的都全身顫抖地獻上了橄欖枝,跪地求饒。簡鏘做完殺人的事情之後就十分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藍止指揮眾人收拾殘局。

 

軒轅進和遲肅被關押在慧心派。

 

宋城、藍天修和諸多受了重傷的道修被人抬往慧心派客房休息。

 

小浣熊、白景、疏影和墨離都受了傷,卻都還走得動,幫著藍止處理戰場。

 

道修叛徒最讓人不齒,藍止尚未來得及阻攔,十多個叛徒就被幾個道修一招斃命,剩下的被藍止吩咐著關押起來。

 

唯一逃走了的,就是雲影今。

 

藍止思來想去,明白他是簡鏘升階、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之時,趁亂逃走的。

 

藍止不得不說,伏地魔實在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個魂魄,本應飄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他卻存活了下來。不但如此,他還將男主逼到這樣的境地,實在當得起頑強二字。縱觀這世上的其他人,大概沒人能有這樣的本事。生存是人的本能,當自己的生命無緣無故受到威脅時,他心中有多麼憤世嫉俗,多麼想報仇,不難想像。

 

藍止心中明白,伏地魔是個可憐人。大家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但是他無論再怎麼可憐,事已至此,他也絕不能相讓。

 

若有一天能抓伏地魔歸案,藍止必然要同他一一算帳。

 

簡鏘心中不知在想什麼,只是安靜地看著藍止指揮,時不時走過去握握他的手。

 

藍止知道他喜歡肉麻,只好道:「今晚我們再好好敘舊。」

 

「嗯。」簡鏘把頭輕輕靠在藍止的肩膀上。

 

其他人看也不敢看他們,更不用說嘲笑。兩人從階下囚變成北部大陸的恩人,簡鏘又成了北部大陸的第一人,再也不會有人敢說閒話。

 

一直到了晚上,終於收拾到差不多,人也散了大半,藍止突然想起兩件宅男任務來,「男主英雄救美,藍藍對他萬分景仰」和「男主力退群寇,藍藍對他萬分景仰」。

 

之前簡鏘的捨身相救和今天的狂掃魔修正好對得上號,藍止心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看看周圍,見沒人在注意他們,咬了咬牙,撲到簡鏘身上,露出一副十萬分崇拜的表情,小聲道:「你好厲害,又是救我,又是救大家,我實在愛死你了……」

 

簡鏘瞇了瞇眼睛,抱著藍止的腰一緊,藍止立刻感受到了某處的急速脹大。

 

藍止臉色發黑地摸著他的胸膛,繼續保持崇拜模式。

 

剩下的人雖然不多,也看似沒人在注意他們,但並不是真的沒人在注意他們。從此以後,道修們都在私下廣泛流傳:藍止私下裡對簡鏘像神一般仰慕,絕對不像平時表現出的那種冷漠模樣。

 

……

 

把所有事情整理完畢已經是凌晨,藍止沐浴完畢,在床上等著簡鏘沐浴之後回房,打開了許久不曾碰過的玉牌。

 

藍止寫道:「我要斷更三天。」

 

交流區炸了鍋。

 

藍止堅持道:「不斷更不行。」

 

JJ三米長:文裡說要做三天,你這裡就要斷更三天,也太巧了。作者,我們支持你這麼久,還一點福利也沒看到。斷更可以,作者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藍止無語。

 

【龍根重於一切:作者我們加你群到底為了什麼,你不要裝傻不知道。】藍止寫道:「不是因為喜歡我的文嗎?」

 

JJ三米長:……呵呵】

 

這一聲「呵呵」飽含著一年多以來的失望、怨憤和難以言喻的憋屈,宅男們再也忍受不住,終於爆發了出來。

 

加群是為了什麼……真是個深奧的問題。大家討論地如火如荼。

 

簡鏘回來的時候,藍止正在滿頭大汗地瘋狂點擊著屏幕,拚命安撫著宅男們聳動的情緒。這幫祖宗們要是有半個不滿意,再去舉報自己的文是耽美文,他就完蛋了。

 

簡鏘默默地爬上床,將藍止抱在懷中輕聲叫著:「師兄。」

 

聲音低沉、小心,莫名地讓人心疼。

 

藍止欲哭無淚地看看他,又看看屏幕,不知道該先安撫哪一邊比較重要。

 

簡鏘的手慢慢探入他的衣服,溫柔撫摸:「想你,師兄。」

 

「……」戳到心裡軟軟的那個地方了。

 

藍止以光速打出「明天再找你們聊」,隨即把玉牌一扔,不管不顧地撲在簡鏘身上,同他翻滾起來。

 

「丹藥呢?吃了嗎?」藍止氣喘吁吁。

 

「嗯。我準備了三粒。一天吃一粒。」

 

藍止打了一個哆嗦,起身想逃,卻早已經晚了。

 

……

 

離別和想念都在親吻和肌膚相貼中爆發出來,兩人的情緒都有些失控,沒做多少準備便結合在一起。簡鏘看著身下的藍止,汗水沿著髮梢滴落在他的額頭上,緩慢卻有力地動著,一句話也不說。

 

藍止的精神一直處在亢奮狀態,七葷八素不知所以。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後,這是藍止最失控投入的一次。

 

可惜,他就算再興奮,瀉了三四次之後,身體還是有些受不住了。

 

最享受的時候,還是那開始的一兩個時辰。接下來便是麻木,再接下來便是忍耐,最後乾脆又困又累地睡覺,純粹地讓簡鏘發洩。

 

自己寫的種馬,又不想他找別人,那麼無論再怎麼難受,他也得忍著。

 

做到第二天,藍止終於忍不住叫著:「你睡點覺行不行?」

 

你睡覺勞資才能好好睡覺有木有!那東西一直進進出出,勞資根本無法進入深層睡眠有木有!

 

「嗯。再一會兒。」

 

過了這「一會兒」,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藍止精疲力盡地躺在床上,連那東西出來都感覺不到。

 

簡鏘把他擁在懷裡:「師兄睡吧。」

 

如同接到了聖旨,藍止來不及謝恩便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房間裡昏昏暗暗,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藍止迷迷糊糊的,突然想起一句奇怪的話來: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當然,這句話說得是關於恆心和毅力的事,但是藍止卻莫名其妙地想著:簡鏘那東西整天磨來磨去,會不會也漸漸磨成針?

 

頭腦還不太清楚,藍止的手慢慢摸上他的身體,又撈住那個東西,瞇著眼睛看了一下:色澤光潤,手感順滑,連皮也沒破一點。

 

這個實在太不科學了。

 

手一鬆,藍止正在胡思亂想,背上已經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身體:「師兄想要了?」

 

「嗯?」藍止心中警鈴大作,「還沒!」

 

「師兄明明在摸……」簡鏘不由分說壓著他的身體。

 

藍止百口莫辯,終於開始第二輪無休止的奮戰。

 

他氣急敗壞道:「你說!今天你是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一直叫不醒,直到我說大做三天,你就立刻醒了!」

 

「我的確早就醒了。」簡鏘在藍止耳邊喘息,「可是我一直著急,身體卻根本動不了。直到師兄說讓我做三天,我知道這時再不起來便沒機會了,急得想哭,才覺得身體裡有一股巨大的能量爆發出來,一下子就升階了。」

 

男主你也太神奇了有木有!就像身體裡有個蘊生無限的潛力的小宇宙,平時一直處在睡眠狀態,自己一說「可以做」,那小宇宙便爆發,源源不斷地向身體輸送能量。

 

第二輪暫時告一段落,藍止疲倦地拿出玉牌。這邊算是安撫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和宅男交涉了。

 

叫他寫黃段子是絕對不行的,除了他不想寫這個原因之外,也沒有電腦讓他用。交流區每次只能打140個字,在那裡發黃段子簡直就是折磨人。

 

交涉半天,藍止終於又答應了宅男們的另外兩項任務。

 

事情終於暫時告一段落,藍止略微心安,再一次昏睡過去。

 

 

 

☆、第95 徒弟幫師父升階如何

 

 

 

被放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已經是三天之後,冬日裡飄著小雪,把二人在慧心派居住的小院裡蒙上了一層白,像是上了一層清新淡雅的妝。

 

藍止扶著臥房門外的樹,低頭站著不語。

 

這幾天,簡鏘做一陣就給他療一陣傷,磨損之後再修補,然後重新投入使用,就這樣沒臉沒皮地過了好幾天。藍止想:別的男人應該都已經累死了,簡鏘竟然還是有點意猶未盡。

 

還真把他當成充氣娃娃了麼……

 

在外人眼裡,簡鏘已經對他疼愛到了極點,萬事都言聽計從,若他還有不滿足,簡直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是其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也不是在抱怨,也明白簡鏘一直在忍耐,包括做的時候,簡鏘也心疼得很,時不時安穩撫慰。但是男主如此充沛、至今還未能顯示出上限的精力,實在讓他有苦說不出。

 

他的確沒有一個傾訴對象,而且,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會同情他。

 

「師兄好點了麼?」簡鏘從臥室走出來,溫聲笑著從背後給他披上一件天藍色的斗篷。

 

「……嗯。」藍止低著頭身體僵硬。

 

簡鏘沉默一會兒,替他把斗篷繫好,聲音輕柔:「以後我忍忍。」

 

藍止把淚吞進肚子裡:「……不必。一直憋著也不好。」

 

男主你不用裝了。你那點心思勞資明白。

 

「真的麼?」簡鏘的心情突然變好,攬著他的腰小聲膩歪,「師兄今天想做什麼?我們去山下逛逛?」

 

逛個屁。一大堆事情還在等著處理,勞資為了撫慰你才先同你廝混了三天,出來之後自然是處理事情。你以為誰都像你的命那麼好,隨時有勞資跟在你身邊替你擦屁股,連升階這種男主份內之事也要勞資替你操心。

 

勞資不獻身,你竟然還不升階。算你狠。

 

「師兄想做什麼?」簡鏘滿含期待,「只要是同師兄一起做事情,那就做什麼都好——」

 

「先去探望父親。」藍止打斷他的話。

 

打住。留著那些肉麻話晚上再說吧,上次他在耳邊絮絮叨叨說這些的時候,自己昏昏欲睡,堪比催眠曲。

 

「嗯。」簡鏘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主你的骨頭呢?你的力氣呢?今早在床上怎麼不見你這副柔弱的樣子?

 

藍止推開他,一行往院門外走去,簡鏘連忙咬著指頭跟上。把師兄摁在床上做了三天,自己的便宜賺大了,也把師兄做毛了,現在他必須要一路柔弱下去,才能博取同情,好好給他順毛。

 

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有個大壞蛋出現欺負自己一陣,狠一點無所謂,這樣師兄便又會心疼他。只要他一被人欺負,師兄就會挺身而出,救了他之後還給他甜頭吃,就怕他難過。

 

所謂先苦後甜,這個道理簡鏘明白得很。

 

二人來到藍天修的房間外面,還未走到門口,就遠遠地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暴怒的聲音:「這個不孝子!他故意讓我那麼丟臉,就是為了放那個簡什麼出來,你還叫我原諒他!那簡什麼也不是個好東西!」

 

簡什麼默默聽著,輕輕拉著藍止的衣袖。自己被人侮辱了,不知道師兄可不可以撫慰他?

 

藍止摸著他的手:「他在罵我,沒在罵你。」

 

「……嗯。」

 

要是別人敢罵藍止,那人會有什麼下場自然是不必說的。但是現在罵藍止的是他父親,簡鏘就什麼也不能做了。

 

藍止思慮一下,仍然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兒子求見父親。」

 

「滾!」裡面傳來憤怒的聲音。

 

「是。」藍止趕緊答應,拉拉簡鏘的衣袖,「我們該走了。」

 

簡鏘有些無語:「這就走?」父母不都是嘴上說叫你滾,心裡卻希望你留下來賠禮道歉哄他們的麼?

 

藍止拉著他飛也似的跑了。他自然明白藍天修怒氣勃發的心思,但是現在他有諸多事情要處理,實在沒時間花太多時間在他身上。他現在來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免得落下「和簡什麼廝混三天卻不來看父親」的罪名,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解決這裡的事情也不遲。

 

況且,誰喜歡叫人劈頭蓋臉罵自己一頓,就為了出氣?

 

他不就是想要面子麼?將來給足他面子!叫他心甘情願收下這個叫簡什麼的女婿!

 

二人一路走,又聽到房間裡藍天修震怒的聲音:「你看到沒有?叫他滾他還真走!這算什麼誠意!」

 

藍止頭皮發麻。藍天修這裡他早已經有了打算,也和藍夫人藍馨商議好了。所以,直到一切準備完畢之前,他都不會再來見藍天修,專心幫著簡鏘升階升品。

 

兩人又一起去拜見了慧心派的掌門和幾位長老。他們潛入慧心派靈源在先,拯救北部大陸在後,可謂功已抵過,但還是有些嫌隙,好在靜心長老與藍止早有淵源,氣氛緩和不少,說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有說有笑起來。

 

秦寧玉在一旁站著,寂靜無聲。

 

拜見了慧心掌門出來,簡鏘問:「現在去哪裡?」

 

「叫上掌櫃的、墨離、白景和灰影,我們去地牢看看軒轅進。」

 

「嗯。」

 

兜兜轉轉來在地牢,那裡早已經人滿為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爛的惡臭和濕汗味。牢裡的人一看到他們幾人進來,叫罵的、哭泣的、沉默的、嘶吼的和求饒的比比皆是,有人把手抵在結界上拚命撕扯,將皮膚揉破了也毫不在意。

 

掌櫃的胸中充滿義憤,想去在每個人身上踢兩腳,到了跟前卻被眾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不敢行動,揮舞著拳頭叫囂了幾聲作罷。

 

藍止心道:成王敗寇,幾天前若是他們輸了,如今在牢裡人便是自己。站錯了隊,選錯了方,換來的就是失敗,賠上自己的性命。

 

道修們在決定背叛之前,就應該想到自己成為階下囚的可能。現在才來後悔求饒,只不過叫人覺得可笑。

 

小浣熊這些日子跟在藍止身邊,實在是見了世面了,雙眼朦朧地訴說自己多麼思念藍止,抓著他的衣擺不放。墨離跟在他們身後,一身黑衣面色冷酷,照樣一言不發。

 

「今後你多同你墨離大哥練練修為,不要整日只知玩耍。」藍止疲倦地吩咐。

 

「咦?」小浣熊眨著一雙桃花眼,反應不過來。

 

墨離冷靜道:「謝夫人。」

 

藍止點點頭。他在小浣熊身邊的時間畢竟少,那日墨離奮不顧身地救他,還算是情真意切,藍止打算放手不管了。

 

墨離默默地看了小浣熊一眼。

 

果然,自家主人是靠不過的。自己那個主人只會耍嘴皮子,裝可憐裝可愛他最在行,除了夫人的事他別的什麼也不管,更不想操心。主人看似多情,其實最是無情,除了夫人,他對別人只怕沒有一絲情意。

 

夫人卻不同。夫人顧及得多,考慮的也多,看似無情,其實對很多人都牽腸掛肚。

 

墨離真相了。將來自己若出事,會救自己的恐怕是夫人。

 

小浣熊一看事情有變,知道自己今後的頂頭上司可能換成是墨離了,只好討好道:「我平時最為景仰墨離大哥。」

 

墨離:「……」

 

白景:「……」

 

自己孤家寡人,又是個結巴,但是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不好。

 

一行人不慌不忙,終於來到地牢的盡頭。

 

小房間裡點著八個火把,搖搖曳曳的火光映著綁在柱子上的人,將他襯得有些可怖。他的衣衫襤褸,神智有些迷亂,口齒不清地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銬在他手腕和腳腕上的玄鐵隨著他的掙扎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小牢房的前面,靜靜地站了一個男子,雙臂已經斷了,包裹著的白布滲出血,卻絲毫不見痛苦之色,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戚均。蕭其君。

 

藍止明白,四大魔將之中,蕭其君是軒轅進從小撿來的,感情最深,也最得軒轅進的信任。蕭其君被簡鏘追殺,軒轅不肯來救援,這是蕭其君無法理解,也無法釋懷的。

 

現在,他終於有了答案了。

 

「他被那個人給控制了。」蕭其君安靜地開口。

 

「嗯。」

 

「應該是他在閉關準備沖神階的那段時間被人用了幻境。」蕭其君道。

 

掌櫃的連忙點頭:「我雖然不會使用幻境,但是也知道幻境無法隨心所欲對任何人產生作用,只能用在正在升階、走火入魔或者魂魄缺少的人身上。」

 

蕭其君靜靜地看著他,終於做了決定:「我想帶他走。」

 

「呃,這個……先等等。」藍止尷尬著。

 

蕭其君猛地看向他:「你說過我可以決定他的將來。」

 

「不錯,我是說過。」藍止不慌不忙地開口,「但是他武力值那麼高,又神智不清,你怎麼保證他不會對你出手?況且,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帶著他能去哪裡?」

 

他當時答應蕭其君讓他處置軒轅進,是以為蕭其君想親手殺了他,做個了斷。現在這種情況,他就不能容許蕭其君亂來了。

 

蕭其君果然安靜了下來。他只不過是一個魂魄,身上這塊皮也已經被軒轅進拉扯損壞,在人間待不了多久了。他就算帶軒轅進走,又能照顧他多久?

 

藍止招手,把蕭其君招呼到一邊:「我有話對你說。」

 

蕭其君皺眉,一動也不動。

 

這人一點面子也不給,藍止無法,只好繼續道:「兩個多月後,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將會有一場劫難。到時候地下的靈源和噬源互相碰撞,地動山崩,熔岩覆蓋,這個世界上一個人也活不下去。」

 

蕭其君:「……他只有兩個月可以活。」

 

……重點錯。

 

藍止連忙指著簡鏘道:「能夠救所有人的人,只有他。」雖然有點不太像,但是沒錯,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命定之人。

 

簡鏘沉靜地站在一邊,神色淡然。

 

「……」蕭其君看了簡鏘一眼。

 

「他現在能力還不夠,如果強迫他去阻止這個世界的毀滅,一定會耗盡力氣之後死去。但是現在只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升階時間只怕已經不夠。」

 

「……你到底想說什麼?」

 

藍止終於說出自己的意圖:「我想向你要軒轅進的身體。他身上有一部功法,可以把軒轅進的修為轉化在簡鏘身上。但是,一個人一旦把修為輸出之後,會有什麼下場,你想必能猜到。」

 

蕭其君看著軒轅進,一言不發。

 

藍止不再管別人,雙手一揮直接在他和蕭其君外面結上了一層結界,將別人阻隔在外面,尷尬道:「我在地府是什麼身份,想必你知道。」

 

「要上任的閻王。」

 

「嗯。我想同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蕭其君慢慢道。

 

「你把軒轅進的身體給我,我讓下邊安排你們一同轉世,找個你喜歡的人家,轉世做兄弟、主僕、鄰居,隨你。如何?」

 

現在不濫用職權,更待何時?

 

蕭其君:「……」

 

……

 

蕭其君和藍止在結界裡待了很久,出來時,二人的表情一片平靜,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蕭其君向藍止彎了彎腰,低聲道:「一切交給你了,希望你言而有信。我先走了。」

 

「走好。」藍止承諾道,「你放心。」

 

沒有了雙臂的人慢慢退出去了,藍止望著他踉蹌的背影,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冷漠的人,心中不禁有點惆悵,突然想起了雲影今。

 

那個深深愛著柯雲可的雲影今。

 

墨離等人早就知道簡鏘需要升階的事情,問道:「一個仙階以上的魔修有了,那麼仙階道修呢?現在只有宋城可以用。」

 

藍止覺得有點為難:「宋城畢竟是個好道修。一旦抽了他的修為,他就會老死。」

 

為了簡鏘可以活命,藍止最終會放棄道德準則。但是人非草木,熟能無情,宋城在幾天前的大戰中同他同仇敵愾,藍止心中還是有愧疚感。

 

不用藍天修,也不用宋城,那麼該用誰好呢?

 

他躊躇一會兒,無意識地望向臨間一個牢房,靜靜地看著綁在柱子上的人,突然心中一亮,心中忽得有了一個笑容。

 

藍止面無表情,打開關了遲肅的牢房門,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輕聲笑道:「師父一直想升階,但是一直卡在聖階升不上去,不如徒弟幫師父升階如何?」

 

 

 

☆、第96 這應該是倒數第二章

 

 

 

剛才他們幾人沒有隱藏聲音,又是相鄰的牢房,遲肅自然將幾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恐懼地睜大了眼睛,厲聲道:「你敢!」

 

「師父既然成了階下囚,難道還想活著出去不成?不如死前為世界做點貢獻。」籃止輕聲笑著,「來啊,把遲掌門從柱子上鬆下來,咱們回北行派!」

 

墨離和白景連忙上前,把用玄鐵銬著的遲肅從柱子上放下。

 

遲肅知道事已至此,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臉色蒼白,再也不發一言。

 

籃止拉著簡鏘來到軒轅進面前。

 

掌櫃的也跟進來。

 

魔修渾渾噩噩,把頭往柱子上拚命撞著,頭髮散亂,已經瘋狂:「疼……疼……」

 

藍止問道:「那個人已經不在附近了,他怎麼還處在幻境之中,不能清醒?」

 

掌櫃的歎道:「聽說,若處在幻境之內長時間出不來,這人就會一輩子瘋癲,分不清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假的,聽從施幻者的控制。」

 

藍止不禁默默向他道:「再忍一段時間吧,到時候就讓你解脫了。」

 

他又道:「那一部吸收修為的功法就藏在軒轅進的一個空間戒指裡,他為人小心,所有的寶貝功法都帶在身上,將那枚空間戒指縫進了自己的右臂之中。」

 

一邊說,藍止一邊撕開了軒轅進右臂的袖子,露出滿是傷痕的矯健手臂,用靈氣在他的右臂上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鮮血直流,軒轅進發出一聲悶哼。

 

藍止翻了一會兒,皺眉道:「沒有。奇怪。」

 

簡鏘:「再多劃幾道傷口找找。」

 

這麼做不太人道,但是藍止已經心急火燎,哪管得了那麼許多,於是不管軒轅進的痛呼,又劃開了幾道傷口。他翻找半天,終於確定:「被人拿走了。」

 

到底被誰拿走了,不言而喻。

 

藍止心中唉聲歎氣:這伏地魔真是他的剋星,自己每走一步都被他掐的死緊。

 

照此看來,他必須要在這兩個半月中把伏地魔捉拿到手,把那一部功法奪過來,才能助簡鏘突破神階。

 

簡鏘:「師兄別擔心,就算我們兩人只能在一起兩個半月也是好的。」

 

藍止:「……」

 

你拍拍屁股死了,勞資卻要在下面一直孤獨。

 

……

 

告別了慧心派的眾人,藍止和簡鏘帶著遲肅和軒轅進啟程回北行派。北行派大多數人已經跟隨遲肅叛變,剩下的或者被關押,或者被殺死,其中有不少是藍止的舊部。

 

遲水歆本來已經要和齊驀然成親,沒想到事情失敗,齊驀然也死在慧心派,她便帶了十幾個人逃離了。

 

藍止心道:北行派不是簡鏘想待的地方,現在他們需要一個地方升階,將來事情一完,還是把北行派交給可靠的人管理才好。

 

於是,藍止把關押在地牢的舊部放出來,做了簡單的安頓之後,開始了專心升階的日子。

 

遲肅想升階想了一輩子,現在卻不想升階了。

 

可惜,如今他不想升階也不行。藍止不讓。

 

接下來的一個月,遲肅受到了大弟子最悉心的照顧。

 

每天被丹藥養著,把這些價值幾十萬的丹藥吞下去之後,他不用費心費力地消化,藍止親自為他運功將丹藥消化分解之後輸送到身體各處。最好的修煉室是他和簡鏘輪番使用的,他每天除了讓藍止給他運功修煉,什麼事情也不用做。藍止為了讓他盡快升階升品,逼得他幾次都差點走火入魔。

 

遲肅終日戰戰兢兢。

 

被人養的豬是什麼感覺,他總算體會到了。

 

一個月半之後,這隻豬終於升到了仙階。

 

於是,他被重新關了起來。

 

簡鏘這段時間似乎特別纏人,有時也會安安靜靜地看著藍止,問他在想什麼,他又不說。

 

藍止明白,簡鏘擔心自己的時日無多,說出來卻也沒辦法解決,於是除了辦正事之外,就是留在他身邊哄他,心中一邊慢慢策劃。

 

簡鏘的升階比較麻煩,雖然可以食用丹藥,但即使丹藥也要一個時間消化分解。兩個月之後,他終於升到了神階中品。

 

簡鏘的力量足以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但是,他危在旦夕。

 

所以,捕獲伏地魔、奪回功法的事情仍舊刻不容緩。

 

這段時間藍止幾次派人出去調查伏地魔的下落,全都一無所獲。這個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兩個月裡,他們明顯地感受到了地底傳來的震動,越來越頻繁,不少城鎮大受影響,已經有地動發生,死傷過百。慧心派和南罡派幾次發信過來請藍止和簡鏘一起商議對策,藍止思慮許久,又和簡鏘、墨離和白景等人商議策劃了幾天,終於決定孤注一擲。

 

成敗在此一舉。

 

宅男的任務本來只剩下一件,加上斷更時承諾宅男的兩件新任務,一共還有三件。

 

這些日子裡,完成這三件宅男任務反而成了最讓他開心的事。

 

哎……

 

慧心派絞殺魔修兩個月後的一天,鳳鳴學院藍天修家裡突然有人造訪。

 

這兩個月他一直在生悶氣。

 

以前他的確不喜歡簡鏘,也覺得自己的兒子嫁了人很丟臉,但是後來看到藍止這麼堅決,簡鏘又成了北部大陸的恩人,他心中有些動搖。

 

……更不用說藍馨一直向他灌輸「世道不一樣了,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也可以在一起」的觀念。

 

還有,藍夫人的哭哭啼啼和嘮嘮叨叨他也有些受不了。

 

總之,他氣的是:藍止不給他台階下。一點也不給。

 

太欺負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了。

 

於是,當宋城來拜訪他,表達自己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心情時,藍天修懵了。

 

宋城:「藍賢弟,想不到你竟然忍辱負重到如此地步,我實在佩服。」

 

藍天修:「……什麼事?」

 

宋城:「你還裝?看看這個帖子,是你兒子親自派人給我送來的帖子。」

 

藍天修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寧願給宋老頭送帖子也不給他送,逆子欺人太甚!

 

他一把抓過帖子。

 

「近日來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動盪不安,皆因地下靈源和噬源不斷擴大,相互碰撞而起。家父幾十年前夢中得先神教誨,得知有一天賜命定之人可以解決此事,性情卻有些不定,於是派我到北行派中潛伏,等待此人現身,不叫他墮入魔道。

 

自然,此人就是簡鏘。

 

簡鏘魔性未退,得罪了家父。家父心繫天下,為了成全大義,不與他計較,忍痛將我許配給他,是他生平憾事。

 

簡鏘如今升階在即,就要突破神階,解決兩塊大陸的地動,是普天同慶、千年難遇之事。十天後,我們會在慧心派行升階禮,請宋伯父務必親自來觀禮。」

 

藍天修呆住。

 

宋城道:「當年止兒去北行派修行,我還在納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跟著你學。現在我才明白,那是你早有預謀。」

 

藍天修:「……」

 

宋城又感歎道:「我活了這麼好幾百年,還沒見過人突破神階。這次真是開眼。要是能解決地動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要謝你。」

 

藍天修:「……」

 

好不容易送走了喋喋不休的宋城,藍天修心中一點火也沒有了,感覺像在夢裡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上門來探望他,感謝他,拜見他,仰慕他的人幾乎要把他的門檻踏破,讓他應接不暇。

 

終於,五天後,藍止和簡鏘現身了。

 

他們跪在藍天修的面前。

 

藍天修喝了一口茶:「我暫時還不想叫你女婿。」

 

簡鏘:「是。」

 

藍天修:「我還要再考驗考驗。」

 

簡鏘:「是。」

 

藍止:「……」

 

面子還沒給夠?應該見好就收了吧……

 

五天後的清晨,升階儀式開始。

 

慧心派早已經建好了高台,山間綠濤如怒,四周白霧裊裊,簡鏘一個人站在台上,看著下面萬千攢動的人頭,紛紛帶著仰慕的光,前來瞻仰千年一次的命定之人突破神階。

 

他現在還是神階中品,離巔峰狀態還差一大截。

 

師兄的這個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若是那個人不出現,自己的命運就不可以再挽回了。

 

藍止曾經想過用藍天修一家性命來威脅藍止,但是他有些不敢肯定。那個人畢竟是死過的人,一心只想報仇,不見得對家人的生命看得多麼重要。

 

幾番思索之後,他還是執行了眼下這個計劃。

 

這個計劃,其實十分凶險。

 

自己升階,是他唯一能夠施展幻境的機會。所以,師兄覺得,他今天一定會來。

 

和師兄一樣,那個人也會在今天孤注一擲。

 

師兄雖然不說,但是卻似乎很瞭解那個人的性格。

 

突然間,「轟隆」一聲,伴隨著倒塌的聲音,地動山搖,連高台都有些顫抖。前來觀禮的人驚慌地不知所措起來。

 

藍止本來在台下巡視,一看事情不好,忙飛到宋城身邊:「開始吧,宋伯。」

 

宋城點頭。

 

低沉渾厚的男子聲音傳來:「升階大典開始!」

 

簡鏘閉上眼睛做專注狀。

 

又是來勢洶洶的一聲「轟隆」,人群越發亂起來,簡鏘的身體傾斜了一下。

 

今天只怕要發生地動。

 

最近幾日,地動已經越來越頻繁,只會更糟,不會更好。

 

簡鏘猛地一聲悶哼,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第97 大結局

 

 

 

簡鏘捂著胸口不能站起來的時候,台下已經亂成一團。

 

「怎麼了?」

 

「升階不成功麼?」

 

「那不是沒希望了?」

 

「地動估計要來了!」

 

「地動還是小事。聽說上次西部大陸地動之後熔岩噴發,死了不知多少人。」

 

「不是說,這人升階就萬事大吉?」

 

「現在該怎麼辦?」

 

亂跑的,逃命的,叫喊的比比皆是。

 

災難當前,每個人想的都是如何去逃命。

 

混亂的人群中,台下卻有一個身影正在緩緩向簡鏘移動。

 

簡鏘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不去抹嘴角的血,額頭滲出汗水。

 

是他麼?

 

突然,他感到一陣暈眩。被人施幻境已經有許多次,他知道這就是前兆。

 

簡鏘的身體突然飛起往台下而去,一把掐住一個淺青色衣服的人的脖子。那個人的面容普通,他從來沒有見過,眼中的仇恨目光卻讓他十分熟悉。

 

那個人被掐住脖子,滿面含怒,卻醬紫著臉說不出一句話。

 

地動突然停了下來,歸於平靜。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納悶起來。

 

「沒事了?」

 

「怎麼回事?」

 

「台上怎麼沒人了?」

 

眾人還在面面相覷,一個年輕男子公事公辦的聲音傳來:「大家注意。今天升階不成功,大家十天之後再來看。這裡表示抱歉啦。先解散!」

 

台下一片安靜,誰也受不了這樣讓人吐血的轉折。

 

有人已經不爽起來。

 

「怎麼回事!」

 

「耍著我們玩麼?」

 

「地動呢?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今天就是耍著你們玩,叫你們來當群眾演員!

 

藍止飛速來到簡鏘身邊,盯著他手中掐著的男人看了好一會兒:「沒錯沒錯,就是他。身高什麼的都差不多,看來只是易容了。」

 

男子瞥了藍止一眼,口中發出「呵呵」的憤怒聲音。

 

藍止心中幾乎在感動地流淚:自己也有這一天,終於把伏地魔抓到手了。

 

……

 

地動是藍止讓藍天修和宋城搞出來的。剛才兩個人一直在周圍用靈氣擊打懸崖石壁,製造出混亂的景象。

 

簡鏘吐血什麼的也是演戲。他的任務就是要把「因為地動而走火入魔」演得越真越好。

 

演戲於簡鏘,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他可以做影帝。

 

終於,伏地魔上當了。

 

人群被遣散了,有地位的被安排在慧心派歇息,沒地位的還是要自己在山下找地方住。無論再怎麼抱怨,千年才有一次的神階升階禮,就算還需要多等幾天,他們也還是要看的。

 

一切收拾完畢,已經是下午。

 

慧心派的大廳裡,身著青衣的男子身戴玄鐵,冷漠地看著藍止。

 

他的易容已經被擦掉,正是雲影今的樣子。

 

為了好好說話,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藍止欲哭無淚:伏地魔還是勝他一籌,剛才他已經翻遍了雲影今的身體,卻找不到軒轅進的空間戒指。

 

他以為,依照伏地魔多疑的性格,這麼寶貝的東西,他一定會隨身帶著的。

 

該怎麼把那個空間戒指的下落套出來?

 

藍止打破僵局:「我奪了你的身體,是我不對在先。」

 

伏地魔冷淡地看向窗邊。他對這個人恨之入骨。

 

感受到對面的人源源不斷的敵意和惡意,藍止決定嘮嘮家常,聯絡一下感情:「我進入你的身體之後,你的靈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伏地魔不說話。

 

過了很久,藍止歎一口氣:「你為什麼想要奪取簡鏘的身體?他的身體有什麼好的?」

 

伏地魔冷笑一聲:「起碼可以上了你。」

 

藍止大怒。

 

他又趕緊息怒。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藍止決定來硬的:「你已經明白,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現在是,將來也是,直到永遠。你的魂魄要麼消散,要麼就要歸入地府,受我管轄。這些你都懂。」

 

「我寧願靈魂消散,也不願受你的管制。」

 

藍止抿著唇:「你胡說。這一年多以來你的所作所為,只說明了一件事。你的求生意志、生存能力,比任何人都強。你根本就不想死。」

 

伏地魔冷著臉。

 

「我很佩服你,但是大家立場不同。」藍止道,「我可以跟你談談條件。」

 

伏地魔冷哼一聲。

 

「你現在已經死了。我無法讓你復活,只能讓你投胎。下一輩子你想要什麼樣的身份和資質,我可以為你安排。」

 

伏地魔看了他一眼:「死過之後,我對於下一輩子已經沒什麼興趣了。」

 

藍止道:「的確如此。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給你第二個選擇。」

 

藍止不等他反應,迅速指了指自己的身體:「你代替我,去地府當閻王。」

 

伏地魔皺眉:「……」

 

藍止道:「你對於權力的慾望很大,我明白。作為一個普通的靈魂,人人都要受輪迴之苦。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跳出輪迴。」

 

伏地魔冷笑一聲:「也就是說,你死後,我可以控制你,用地府的刑罰折磨你,安排你下輩子投胎做豬也無所謂。」

 

藍止點點頭:「對。我死後,你想怎麼對待我,都隨你。」

 

伏地魔皺眉。

 

事情不可能會這麼美好。

 

藍止解釋道:「簡鏘沒有我們這樣的靈魂。你知道麼?他的身體和靈魂都是從靈源和噬源而生,相輔相成。一旦死了,全都歸入地下。所以,就算你搶奪了他的身體,也無法施展他的威力。同時,他一旦死了,就不可能再轉生。」

 

伏地魔的眼神複雜起來。

 

藍止繼續道:「所以,他如果死了,我下輩子怎麼樣都無所謂了。而且,與其叫我在地府永遠冷清孤獨,我寧願忘記這一切。」

 

其實,他是不想忘記的。

 

他也不想在地府被這個變態折磨,更不想下一輩子做豬。

 

等到了自己死的那一天,他會想辦法逃過地府的追捕,讓自己的靈魂煙消雲散,與簡鏘一樣。

 

伏地魔沉默著。

 

藍止道:「在地府,相信你會看到許許多多的恩恩怨怨,也會沖淡你的仇恨。」

 

兩個人在大廳裡坐了許久,終於,伏地魔冷漠道:「我接受你的條件。我希望你不要反悔。」

 

藍止心塞: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囑咐他?他曾經反悔過嗎?

 

伏地魔道:「那個空間戒指,就在柯雲可的左臂上。我縫在了那裡,和雲影今交換身體的時候,沒有取出來。」

 

藍止鬆一口氣。

 

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

 

「雲影今和柯雲可並沒有對不起你,你卻把他們害成這樣。」

 

伏地魔臉色淡漠。

 

「我知道你被仇恨充斥,當時顧不了許多。但是,你還是對不起他們。」

 

「……你要我怎麼樣?」

 

藍止一字一字道:「我希望你答應雲影今的要求,不論他提什麼樣的要求,你都要答應。」

 

伏地魔低頭沉默一會兒:「好。」

 

藍止的心情完全輕鬆下來:「那你先在這裡等著吧。等簡鏘升階之後,我把你送入地府就任。」

 

地府這麼亂,也該是有個領導去管制一下了。

 

伏地魔眼神仍然十分複雜,重新又望向窗外。

 

過了許久,他望著窗外無邊的春色,輕聲道:「幫我照顧好父母和藍馨。」

 

多少時間來,他的心都被仇恨冰封著,今天終於看到一點綠意了。

 

藍止的心中莫名地一動:「好。」

 

……

 

十天後,萬人聚集在慧心派築起的高台前,緊張期待著千年難得一看的天賜神將的沖階。

 

各路存活下來的道修都在,滿面欣喜。

 

墨離、小浣熊等一干人都在。

 

小浣熊拉著墨離的手:「墨兄,我已經拉了一個時辰了,手心有點汗,今天的修煉就到此為止吧。」

 

墨離:「……繼續拉。」

 

小浣熊心裡惱怒:這只死豹子!為什麼有這麼多自己聽也沒聽過修煉花招?昨天自己眼淚汪汪向主人投訴,主人還不管,說了一句「潑出去的水」什麼的。

 

人群中,藍天修長身玉立,淡然接受著眾人投過來羨慕目光和不住地恭喜。

 

「竟然是簡門主的岳父,藍修士好福氣啊!」

 

「哎,人家的兒子多爭氣,我那兒子長得像豬一樣,不夠美啊!」

 

「現在生兒生女真的都一樣了。」

 

這句話讓藍天修黑下了臉。

 

「藍修士,不是我說,您那兒子長得那麼好看,是不是……本來就是……女兒身啊……」

 

藍天修怒起來,這時候承認和不承認都不對。

 

簡鏘在高台上站著,一身黑衣,英俊得讓人暈眩,卻有些著慌,拚命向台下的藍止使眼色。

 

藍止黑著臉飛上來:「做什麼?」

 

簡鏘滿面難色:「師兄,我找不到感覺。」

 

放屁。

 

三天前就已經吸收完遲肅和軒轅進的修為,藍止又花了兩天的時間一直抱著他,連疼痛的那一部分都過去了。這人卻從昨晚開始,再也不能有丁點兒進展。

 

就差臨門一腳。

 

突然,地底下傳來悶重的「轟隆」聲,兩人的身體站也站不穩,眼前的畫面劇烈晃動。

 

這一次的地動,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

 

宋城笑著、慢悠悠地安撫眾人:「不慌不慌,不是真的。」

 

周圍的人擦擦汗,心情穩定下來。

 

「怎麼又玩這一套?」

 

「簡門主想做什麼?」

 

接著,又是一聲沉悶的地裂之聲,大家完全不能控制地面的搖晃,站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這個是真的吧?肯定是真的地動吧。」眾人大聲叫著,像無頭蒼蠅,開始恐懼又慌亂地四處亂竄。

 

「啊啊啊啊啊啊——」有幾個人已經跌入了地縫之中。

 

宋城在空中飛著,安然道:「別慌別慌,是假的。」

 

藍天修向藍止大喊道:「你又安排人製造地動了?」

 

藍止急得要死:「沒有。」

 

這次是來真的了。

 

藍止深吸口氣,笑著安撫簡鏘:「鏘鏘,你是師兄的心頭肉。來,為了師兄的安危,找找感覺升階好不好?」

 

簡鏘急得滿頭大汗,抱著藍止道:「師兄,我找不到。」

 

地面上迸發出一股橘黃色的熔岩,頃刻便把周圍的活物一概燒焦。一股股小的熔岩往空中噴發著,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道帶著黑煙的橘黃色火焰。

 

世界毀滅之際,竟然是如此美麗。

 

藍止想把簡鏘撕爛,耐心笑道:「鏘鏘,你看這麼多人都要死了,師兄也要死了,你就不心疼?」

 

「心疼。」簡鏘心疼得想哭,「可就是找不到感覺。」

 

藍止:「……」

 

藍天修在下面叫著:「你們在搞什麼?!」

 

小浣熊被墨離抱著四處飛竄躲開熔岩,竟然還在驚歎於眼前的美景:「主人,做你妖獸真好啊。」

 

地上已經死傷無數。

 

墨離急道:「夫人,使出絕招啊!」

 

藍止黑著臉忍無可忍:「簡鏘,你現在升階,我讓你大做三天!」

 

頃刻間,簡鏘的身體急劇變化,一道黑白纏繞的氣體沖天而起,朝裂開的地縫中而去。

 

男主升階了,大勢……已定。

 

……

 

簡鏘依照《風行靜止》的辦法把所有的靈氣和噬氣疏導完畢,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這段時間藍止陪著他四處奔走,本來想隨時安撫他的情緒,男主卻乖巧安靜得很,只默默把所有的份內之事做完。

 

靈源和噬源重新歸位,一千年之間不會再發生任何事。

 

只不過,世界已經毀掉了三分之一,重建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經此大劫,各門派團結一致抗敵,感情親厚了許多,卻也都開始修養生息。

 

藍止想:北部大陸和西部大陸想要恢復之前的繁盛,只怕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後的第三天,藍止在伏地魔面前招來了黑白無常。

 

「這個人就是你們以後的上司。」藍止威嚴十足,「我已經任命他為地府的閻王。」

 

黑無常愣住。

 

白無常的長舌滑落了下來。

 

藍止道:「我已經和上面通過氣了。他們說地府是我的,我想讓誰當就讓誰當。」

 

白無常連忙把舌頭捲上去,向伏地魔諂媚道:「歡迎,歡迎。」

 

黑無常仍然愣著。

 

藍止又道:「上次叫你們查的柯雲可的下落,怎麼樣了?」

 

白無常忙道:「查到了,她投胎做了一個普通的農家小女孩。」

 

黑無常突然道:「為什麼?」

 

沒有人理他。反應也太慢了。

 

藍止看向伏地魔:「雲影今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伏地魔淡淡道:「他想放棄這一世,下一輩子做柯雲可的鄰居。」

 

「不錯。」

 

伏地魔歎了一聲:「嗯。」

 

藍止又向他擺擺手:「那你走吧。」

 

再也不見。

 

伏地魔點點頭,突然道:「代閻王。」

 

藍止:「嗯?」

 

伏地魔冷漠地看著窗外:「我代替你做幾百年的閻王管理地府,等你死後,我再把這個位子還給你。」

 

藍止尷尬笑著:「不必了。你繼續做就好。」

 

簡鏘消失,他做那個位子只有痛苦。

 

伏地魔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之前我為什麼可以對簡鏘施展幻境麼?」

 

「不知道。為什麼?」藍止也好奇。

 

之前簡鏘沒有升階,也沒有走火入魔,為什麼還是被幻境影響?

 

伏地魔又淡然地指了指藍止脖子上面掛著的濁玉:「那是因為,這塊玉裡,不但有你的一絲靈魂,還有簡鏘的一絲靈魂。」

 

藍止愣住。

 

伏地魔道:「簡鏘去地府追你魂魄的那一次,我本來想侵佔他的身體,他卻跑回來了,還差一點將我打得魂飛魄散。」

 

藍止:「……」

 

「那個時候,我把你的一絲靈魂和他的一絲靈魂擰在了一起。」

 

藍止:「你的意思是……」

 

「一個人的身體不能有兩種靈魂存在,他和你無法回歸身體,只好把那兩絲纏繞的靈魂從你們的靈魂裡取了出來,裝在了濁玉之中。」

 

藍止摸著脖子上的玉,呆愣著。

 

「有了這絲靈魂,就算簡鏘將來死了,靈魂四處散開,你也知道可以做什麼了吧?」

 

藍止完全不能回神了:「你是說我可以慢慢地找……」

 

臥槽!

 

伏地魔擺擺手:「你自己考慮一下吧,自己將來是要魂飛魄散消失於無形,還是去地府見我。」

 

藍止激動起來:「謝謝!」

 

伏地魔頭也不回:「我去下面等你了,先把地府管制管制。」

 

藍止笑彎了眼:「多謝!還有很多事情我還沒搞明白,我下次見到你再問。」

 

伏地魔冷著臉,身影突然變得透明。

 

……

 

藍止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和簡鏘,竟然還有未來。

 

下一輩子,他可以把簡鏘上了嗎?

 

如果他現得了先機,應該可以吧。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個番外:幾百年後再次見伏地魔,把剩下的所有疑慮解決掉第二個番外:藍止和簡鏘下一世的相遇(這個應該是搞笑的)

 

第三個番外:宅男的三個任務

 

第四個番外(還沒確定):日子平靜之後,宅男的歸宿(不一定,要想想)

 

第五個番外(還沒確定):想寫《道魔至聖》經典選段(不一定,要想想)

 

 

 

98 番外:師兄,要要(上)

 

 

 

八百年在一起,五百年尋覓,終於到了這一世。

 

每隔一千三百年,世界會毀滅一次,同時也會賜給人間一個解救危機的人。

 

這就是藍止尋回簡鏘的機會。

 

手中攥著那一塊濁玉,藍止披著地府給他的人皮在人世間尋找了五百年,終於用那一絲靈魂做引子,把散落在各地的靈魂聚集起來,拼成一個男主。

 

他的男主。

 

過程是辛苦的,卻帶著希望,所以藍止還是覺得幸福。

 

然後,他們一起轉世了。

 

呃……不對。藍止早轉世了五年。

 

他是故意的。

 

他想佔先機。

 

這一輩子,他要活得不一樣。

 

……

 

藍止是帶著記憶轉生的,所以他什麼都記得。

 

一出世,渾身是血的嬰兒面色冷峻地望著已到中年的接生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輩子,他一定要做在上邊那個#

 

有人會說:這是愛麼?愛還會管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多麼膚淺。

 

有人,你錯了。

 

他愛簡鏘。

 

但是他能力有限。

 

他根本受不了男主的精力。

 

誰受過這樣的痛苦,誰才有資格和他說教。

 

看著嬰兒堅定冷漠的目光,接生婆的嘴巴像含了一顆雞蛋一樣合不上。

 

……

 

這一世,藍止的父親還是藍天修——自然也是轉世。

 

他們做了真正的父子。

 

但是他們還是一樣在吵架。

 

#這種性格的父親,不吵架才奇怪#

 

哎。

 

將來自己不管怎樣都是g-a-y,父親您就再生一輩子氣吧。

 

起碼兒子孝順,沒再給您安排一個百合女兒。

 

……

 

藍止五歲的時候,鄰居家裡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男孩出世了。

 

男孩呱呱落地時,藍止死也不肯離開,就站在產婦的旁邊,一臉冷酷。

 

產婦和接生婆很明顯地被他嚇到了,但是他們決定不去管這個五歲的美得驚人的男孩。

 

等了五百多年,藍止看到那張莫名熟悉的臉時,很想上前去打一巴掌,又想把他抱在懷裡哭。

 

值得欣慰的是,小男孩學會說的第一句話,是「師兄」。

 

不是「娘親」,是「師兄」。

 

接著,他又學會了第二句話,「師兄,要要」。

 

要什麼?

 

勞資這輩子死也不給。

 

……

 

藍止六歲。

 

小男孩已經學會走路,天天跟在藍止屁股後面跑,不多說話也不討人嫌,就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後面。

 

藍止一抱他,他就哭。

 

哭得不知道有多傷心。

 

藍止問他為什麼哭,他擦擦臉上的淚痕,粉嘟嘟的小臉滿是心痛:「師兄,要要。」

 

要個屁啊!

 

你才幾歲!

 

……

 

藍止八歲。

 

兩人在一個木桶裡洗澡。

 

小男孩坐在藍止的身前,咯咯笑著扑打著,把一層一層的水花濺在藍止的身體上。

 

藍止替他清洗著身體,任由頭髮被水打濕,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面色冷酷,卻連罵一聲「調皮搗蛋」也不捨得。

 

突然,他的臉色一黑,抓住小男孩的手。

 

那隻小手,剛才落到了自己柔軟的蛋蛋上。

 

蛋蛋。

 

蛋……蛋。

 

男主三歲,這是藍止第一次感受到危機。

 

……

 

藍止十三歲。

 

小男孩時常半夜翻牆過來,同藍止一起睡覺。

 

一天半夜,藍止覺得自己的嘴唇正在被人啃咬。

 

他一陣驚悚,翻身而起,卻見到睡在身旁的小男孩滿面潮紅:「師兄,要要。」

 

十三歲的少年已經有生理反應。

 

藍止黑了臉,終於把小男孩趕出房間,命令他今後不能再半夜過來。

 

他現在的確可以把小男孩欺負了,但是那樣太禽獸。

 

小男孩站在窗外一直哭。

 

……

 

藍止十六歲。

 

小男孩搬了家,住在城裡的另外一端。

 

藍止早已經不敢和小男孩在一起洗澡。

 

也不敢同他一張床睡覺。

 

甚至不敢同他單獨在一個房間。

 

小男孩每天來找他,藍止卻忙著準備出發拜師修行,他們十天半月都不能見上一面。

 

小男孩感覺到藍止的疏遠,終日無精打采,終於生病起來。

 

這一病,就是半個月。小男孩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只望著窗外,卻爬起不來。

 

家裡的人什麼辦法也想過了,名醫來看過了,貴重的藥吃過了,小男孩卻一直不見起色,終日不發一言。

 

終於,小男孩的母親哭著來求藍止了:「你去看看他吧。」

 

藍止吃驚,鞋也來不及穿好便跑了過去。

 

一開門,房間昏暗,滿屋都是藥香,小男孩躺在床上,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他。

 

「笨蛋!」藍止坐到他身邊,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師兄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藍止氣急敗壞,「我要出門修行,五年後你來百草門找我。」

 

百草門,他們一起生活了八百年的地方。

 

「五年不能見你?」

 

「五年後……我……什麼也答應你。」藍止紅著臉鬆了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在上面了。

 

哎……

 

這一夜,他們睡在一起。

 

小男孩在他懷中抿著嘴,睡得十分香甜。

 

藍止冷著臉,忍不住奪走了他的初吻。

 

十三歲那年的啃咬不算。

 

這個才算。

 

……

 

五年的修行轉瞬即逝,藍止憑借他八百歲高齡積累的經驗,在百草門橫著走。

 

廢話。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地盤。

 

而且,他必須要建立一定的地位,才能好好保護簡鏘。

 

終於,他盼來了男主上山的日子,和一千三百年前一樣。

 

 

 

99 番外:師兄,要要(下)

 

 

 

五年的間隔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當藍止十分冷靜地等新弟子出現的時候,第一眼便見到了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少年已經有了男人的雛形,長身玉立。

 

藍止突然把他和一千三百年前那個少年重合了,有點恍惚,也有點期待。

 

簡鏘看了他一眼,默默垂下頭。

 

這一次,藍止再次親選了他。

 

簡鏘沒有拒絕,名正言順地成了他手下的弟子。

 

……

 

在眾人面前,藍止自然是不能顯現得太熱絡的。

 

他必須要一視同仁。

 

但是,他也敏銳地發覺,男主客氣了,疏遠了。

 

他微微笑著,謹慎著措詞,卻不像以前一樣親近。

 

這是怎麼回事?

 

藍止本來想喚他去自己房中敘舊的,但是他看到簡鏘眼中的距離,忽然感到很陌生。

 

他的態度為什麼會這樣?

 

這五年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男主上山的第一夜,藍止沒有睡好。

 

……

 

藍止把他當成資質最好的新弟子一樣地栽培,盡力做著份內的事情,男主卻在一天一天沉默。

 

而更叫人受不了的,門中的女弟子開始找他說話。

 

有事沒事的閒聊。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知多少次之後,藍止終於生氣。

 

太目中無人了。

 

一天晨會前,簡鏘在廳外與一個女弟子說了幾句話,剛踏進廳裡,就看到藍止陰雲密佈的面孔。

 

簡鏘:「師兄……」

 

藍止不容他說話,在眾人面前大發雷霆。

 

他找了茬子將簡鏘痛罵一頓之後,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

 

這一夜,藍止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胸中堵得難受。

 

控制不住就罵人……自己太差勁了。

 

難道這輩子有變化?

 

誰規定了上輩子在一起,這輩子就一定要再做夫妻?

 

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

 

藍止有著二人在一起八百年的回憶。他怕這輩子和男主錯過,怕再一次讓男主痛苦地追求,於是沒有喝孟婆湯。

 

但是簡鏘是不可能帶著回憶轉世的。

 

藍止突然有點害怕。他和簡鏘,是不是就這麼結束了?

 

獨自尋覓了五百年,藍止不甘心二人的下場就是如此。

 

他披上衣服,攏著長眉,決定在半夜三更把簡鏘拉出來問個究竟。

 

不聽話,就強暴他。

 

強暴一次再一次,直到他投降。

 

誰叫他現在本事不濟?活該。

 

藍止臉色陰狠地制定作戰計劃。

 

一開門尚未踏出房間,門外牆角處卻坐了一個人,月色下淚流滿面,正在呆愣地看著他。

 

藍止也錯愕了一下。

 

他在這裡待多久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不和你的師姐師妹說話了?」藍止的醋味香飄千里。

 

少年擦擦眼睛看著他,沉默不言。

 

僵持片刻,藍止胸中堵得憋氣。他終於上前拉住他的手,牽著他走進房間,把門關好,一臉尷尬。

 

「師兄……」簡鏘輕聲叫著,把藍止推在牆上。

 

兩人的胸膛撞在一起,四片唇也貼在一起,舌尖抵著舌尖,在彼此口中進進出出,呼吸粗重。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知道應該做什麼,抱著他的腰將他推上了床。

 

「為什麼和我那麼疏遠?」藍止還是氣急敗壞。

 

不是很會說「師兄,要要」麼?現在年紀大了,會擺款了?

 

男主又流下淚來:「師兄這幾年的名聲傳遍北部大陸,是年輕一輩中最有成就的道修。」

 

藍止瞇著眼。

 

那又怎麼了?

 

勞資就是這麼厲害。

 

簡鏘沉默一會兒:「伯父專門把我叫到你家裡,說不知為了什麼對我的印象很差,叫我好自為之,不要害了你的前程。他還……替你找好了一個姑娘要定親。」

 

藍止目瞪口呆:「……」

 

竟然有這種事?竟敢欺負我的鏘鏘。

 

該死的藍天修,上輩子搞得我們難受,這輩子還是這樣。

 

#不能忍的父親系列#

 

「你聽他的做什麼?」藍止摸著他的脖子。

 

他將來還要聽你的呢。

 

簡鏘的眼角又有了淚痕:「我已經五年沒見師兄了,我不知道你還要不要我……」

 

「笨蛋……」

 

藍止忘了,男主現在什麼也不是,他會自卑,也會怕配不上。

 

兩人又迫不及待地吻住,撫摸越來越失控,藍止衣衫半褪,兩具炙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少年的動作很激烈,卻有些生澀,藍止情動時看著他稚氣未脫的面龐,突然有點心虛。

 

男主只有十六歲。

 

十六……

 

那還是花季,那還是雨季……

 

就像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太年輕了,真是有點戀童癖的感覺……

 

一想到「戀童癖」這三個字,藍止慢慢冷卻了下來。

 

上輩子男主是多少歲第一次的?18

 

藍止推開簡鏘的身體:「這種事情你還小,再等兩年。」

 

「嗯?」簡鏘看看自己鬥志昂揚的小弟弟,委屈道:「師兄之前說……五年後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

 

藍止強詞奪理:「那是說五年『後』,十年之後也算是『五年後』。」

 

簡鏘:「……」

 

#師兄不講道理系系列#

 

這一夜,藍止把衣服穿好,親自把淚眼婆娑、抱著門柱子不肯走的男主送回了房間。

 

武力押送。

 

他實在不敢同他一張床睡覺。

 

……

 

有了男主在,日子突然滋潤起來,連修煉也不那麼枯燥無味了。

 

簡鏘就像是一隻柔軟的小狗,在他面前永遠是安安靜靜的,偶爾哀鳴一聲、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尋求藍止的注意和撫慰,卻從來不會不滿足。

 

當藍止摸著他的頭,為他按摩身體的時候,簡鏘全身都會慵懶地伸展開來,發出幸福不已的「嗚嗚」聲。

 

上輩子他就喜歡這樣同藍止撒嬌,這輩子還是如此。

 

當然……上輩子他還很喜歡另外一件事情。

 

一件讓藍止想起來就坐立不安的事情。

 

這輩子……只怕同樣如此。

 

……

 

兩年後,簡鏘十八歲的生辰。

 

藍止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長壽麵,把簡鏘叫進自己的房間裡吃麵。

 

少年已經成長成青年的樣子了,個頭比藍止還高一些。

 

長壽麵是有情意的,簡鏘面帶紅暈嘴角上揚,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腦子裡在想什麼事情。

 

終於,面吃完了。簡鏘把麵湯都喝得乾乾淨淨。

 

「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覺。」藍止把碗筷收拾起來。

 

「不要。」少年紅著臉抱著床柱。

 

藍止抿著唇:「明天一早要晨會。」

 

「我十八了。」簡鏘有點著急。

 

「……我知道。」剛剛才給你過完生辰。勞資記性沒這麼差。

 

「兩年前你說,要等兩年。」簡鏘委屈又期待,一雙眼睛水霧迷濛,「我已經等了兩年了。」

 

藍止鐵青了臉,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兩年都做了些什麼,嗯?兩年才升到了天階,你放點心在修煉上行不行?」

 

心事一大把,發呆他最行,人家在修煉室用功的時候,他要麼在寫情書,要麼纏著自己約會。

 

藍止罵了他許多次,男主堅定異常,屢教不改。

 

藍止生怕簡鏘這輩子時間不夠,特意留了五六年時間讓他突破神階,但是找這種速度下去,二三十年也不一定夠。

 

「我對修煉沒興趣。」簡鏘低著頭。

 

藍止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對什麼感興趣。

 

簡鏘抱著柱子,委屈地聲音不穩:「先讓我等五年,又讓我等兩年,我都等了七年了,還要我繼續等下去。難道整天讓我用手?我從十二歲就學會用手了。師兄光身子的樣子,我都是想像的,根本就沒見過!」

 

說到最後,男主的聲音顫抖地難以自制。

 

天大的委屈,也不過如此了。

 

尼瑪。

 

沒見過打飛機意淫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藍止不打算跟他耗下去:「天色晚了,回房間。」

 

「不走!」簡鏘哭起來,雙臂摟著柱子不放,「你欺負人!我不回去!」

 

藍止氣得頭有點暈。

 

男主抱著柱子哭了半天,見沒人理他,更加委屈起來,肩膀抖得厲害,口中發出哭得凶時哽咽不已的抽泣聲。

 

為了上床哭到這副樣子,男主你真是人才。

 

藍止終於道:「你升到仙階的時候,我們同房。」

 

簡鏘抬起頭,肩膀仍在劇烈顫抖,情緒卻突然穩定下來,哽咽道:「月階。」

 

「聖階。」

 

「日階。」

 

「聖階。」

 

簡直就是在買菜殺價。

 

簡鏘看著藍止的表情,知道這已經是藍他的底線,聲音慢慢平靜下來:「升到聖階時就同房,師兄要守信。」

 

「……嗯。」

 

簡鏘突然又不安道:「你已經失信了兩次,讓我怎麼信你?」

 

「你升到聖階時,階品已經比我高。我怎麼敢再失信?」

 

「……嗯。」簡鏘點點頭,又猶豫地搖頭,「我不敢強迫你,總覺得要是強迫了你,就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

 

藍止心中突然一軟:「……不會有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別害怕。」

 

……

 

四個月之後的一晚,簡鏘以鬼魅一般的速度飛來藍止的房間。

 

「師兄履行承諾。」簡鏘一進門,把正在看書的藍止推在床上。

 

「……升階了?」

 

「嗯。」簡鏘拉著他的腰帶。

 

藍止的臉黑得像鍋底。

 

之前兩年才升兩階,現在有了動力,四個月就升了四階。男主你是好樣的。

 

「師兄喜歡我麼?」簡鏘把頭埋在藍止懷裡,終於問出自己一直不敢問的話。

 

「……嗯。」藍止低著頭,任他把衣服全部拉下,臉紅了起來。

 

衣服四散,白皙光潤的身體在月色下像一塊通體晶瑩的玉。

 

簡鏘不知道他是應該先看個夠,還是應該先做個夠。

 

終於,吻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二人身體緊密地貼在一起。

 

「師兄是用來做的。」喘息中,簡鏘一邊完成他成為男人的儀式,一邊發表感悟。

 

「……你少廢話。」藍止低著頭趴在床上。

 

「師兄比我想像中還讓我舒服百倍。」簡鏘馳騁著,品味一樣地地描述著自己的感受,「一開始進去時有點摩擦,後來便是濕潤,順滑。很緊,也很熱,包得密不透風。那種感覺好溫暖,我不想出來,一點也不想出來,好像回到了家……」

 

「你給我閉嘴!」藍止忍無可忍。

 

「……」有人不說話了,埋頭苦幹著。

 

「師兄你是我的家……」朦朧中,有人吻著藍止的頸項。

 

「嗯,我是……」藍止累得睜不開眼睛,心中卻有些發軟。

 

二人晨會的時候,簡鏘神清氣爽,談笑風生。藍止臉色鐵青,幾乎要把手中的茶碗捏碎。

 

簡鏘升階,百草門中嘩然,都說這種升階速度簡直和第一任門主差不多。

 

這一世,他們必定還是傳說。

 

——番外一更新完了——

 

 

 

100 番外:伏地魔的奮鬥史百草門生活日常

 

 

 

番外:伏地魔的奮鬥史

 

沉寂的黑暗裡,一抹昏慘慘的綠色火焰映著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那張臉像一塊冷冰冰沒有感情的白板,以高人一等的姿態看著眼前一身白衫、瘦巴巴細高挑的小鬼。

 

白無常渾身冒冷汗,聲音有些哆嗦:「閻、閻羅,那幾個小鬼抓錯了人,也只不過是一時疏忽。」

 

他在心裡罵死了那只怕事的黑無常,只要是需要同閻羅說話,他不是肚子痛,就是頭痛,全都交給自己這個冤大頭做。

 

他一隻鬼,哪來的肚子痛?!

 

「今天疏忽一次,明天疏忽一次,犯了錯大家嘻嘻哈哈笑一陣,這個閻羅殿倒也成了過家家酒的地方了。」閻羅瞇著美眸,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讓人恐懼的力量,使白無常害怕得在心裡痛哭流淚。

 

「不然,打幾板子?」白無常悄聲試探。大家都是同事一場,他們幾百年來做事都是這麼不嚴謹,通常都是一邊玩一邊做事,突然讓他們辦事有效率起來,實在也太難為人。

 

「送去油鍋裡煎上幾天吧。」閻羅輕聲吩咐。

 

白無常心中一顫,為那幾個犯了錯的小鬼點上一排蠟:「……是。」

 

閻羅摸了摸自己精緻的下巴:「他們在油鍋裡煎的時候,讓所有鬼差都去圍觀,一個也不許走。」

 

白無常心中難過得無以復加,心中將人間活著的藍止想念了一萬遍,終於道:「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幾個小鬼犯錯犯得不是時候,讓閻羅抓著短處,正好狠狠懲罰一番,殺雞給猴看。

 

他的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地府從今往後要不一樣了。

 

「以後他們做事做得好,我自然也會獎賞。」閻羅饒有興味地看著白無常。

 

白無常趕緊討好:「閻羅賞罰分明,讓人敬佩。」

 

打一棒子,再塞一粒甜棗。白無常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這顆甜棗他不敢吃。

 

閻羅望著白無常,目光像是穿越了他的身體,鎖定在遠處的一個地方:「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在這裡出現,是拜你們自己所賜?」

 

啥?白無常心中敲起小鼓:這種要促膝談心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趕緊接著閻羅的話茬道:「請閻羅賜教。」

 

「你想聽?」閻羅在桌前坐了下來,一雙眼睛望著黑暗前面的黑暗,若有所思,「我死後,沒有人來接我的靈魂。」

 

他記得,當時正在和師父眾師弟們晨會,靈魂突然被一股大力擠出去,他不知所措地死死硬想待在身體裡面,那股力量卻巨大地讓人恐懼。

 

在拚命的掙扎中,他閱讀了那個人的記憶。

 

說道這裡,他望了白無常一眼:「當時為什麼沒有人來接我的靈魂?」

 

白無常戰戰兢兢了半天,終於道:「……肯定是有鬼差疏忽了。」

 

「我在身體外面呆了幾十天,有陽光曝曬,又沒有皮的保護,你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閻羅的聲音不急不緩。

 

「疼。被陽光一曬,火燒火燎地疼。」白無常曾經在陽光下曝曬過一會兒,那時自己差點被燒成了煙。他突然有點同情這個人。

 

「一般的鬼一定魂飛魄散了吧。」閻羅的聲音冰冷。

 

「……是。」

 

他沒有魂飛魄散,心中像是被一股極強的意志力和仇恨支持著,多大的痛苦也能忍受。他在藍止身邊待了幾天,心中只想把這個鳩佔鵲巢的人殺死,卻發現他似乎整天在把玩一塊玉牌,心中很是懷疑。

 

於是,在藍止看的時候,他也把頭湊了過去,研究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那是什麼。

 

那個玉牌,人看不到上面的東西,鬼倒是能看到的。

 

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魂魄,自然是什麼也做不了的。他想報仇,但是自己應該怎麼做?

 

靈魂越來越弱,他痛苦地極力忍耐,神智卻也漸漸開始不清楚,在空中漂浮,毫無方向地蕩起來。

 

飄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醒了。

 

自己正在空中飄著,身體像被火燒一般。周圍的傢俱裝飾色調很甜美,一看就是女子的閨房。眼前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的靈魂在他身邊浮著,一雙憂愁的眸子以一種悲天憫人的目光看著他:「你的魂魄已經很弱,只有在人身體裡才能恢復。我沒有辦法幫助你了。」

 

他呲了呲牙:沒辦法幫他……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口中唸唸有聲:「魂魄已損,再這樣下去你只有痛苦,只能送你一程了。」

 

送他一程?他驚恐地上前,身體劇烈疼痛著,突然掐住那個女人魂魄的脖子。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殺自己?

 

女人似乎毫無感覺,口中不知念起了什麼咒語。突然間,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像在吸著自己。之前已經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拉離了身體,他恐懼著,混亂中抓著女人的脖子,拚命向力量的源頭一扯。

 

突然間,什麼也沒有了。他環視四周,床上躺著一個女子的身體,與剛才空中漂浮的女人長相一模一樣。

 

白無常倏得呆住:「柯雲可的靈魂突然被送來地府,原來是這麼回事。」

 

地府經常有奇怪的事情發生,那天當一個鬼差來報告說一個女子不知為什麼突然在地府出現時,他也沒當回事,立刻就叫小鬼安排她投胎了。

 

看來,柯雲可當時想把這個閻羅送到地府來,卻被閻羅一把拉著她的靈魂硬塞了過來。

 

「之後呢?」

 

閻羅淡淡道:「沒什麼,她喜歡把所學到的幻術記錄下來,我也就研究著學了一點。」

 

他佔用了柯雲可的靈魂,幾個月內學習了她所有的幻術,冷靜地開始了他的復仇之旅。

 

首先,他去找了軒轅進。這是藍止文中的頭號大反派,如今正在噬源附近的一個地方閉關修煉,準備升階,非常容易被他控制。

 

這個地方別人找不到,他卻是清楚的。

 

可惜,在控制這個人的同時,軒轅進走火入魔,狂性大發,摧毀了噬源周圍的限制,直接導致了西部大陸地底的大亂。

 

世界大亂的起源,就是因為他。

 

雲影今一直在自己身邊告白,弄得他心煩,也擔心他看出端倪,於是便直接將他冰冷地拒絕,把他趕回北部大陸的老家。

 

緊接著,他自己也跟過來,一步一步施展他的報仇計劃。

 

「你看,若我的靈魂當時一出竅就有鬼差來接,我也不必到現在這個地步。」閻羅嘴角帶著微微的冷笑,「你們今天有我做你們的閻羅,正是拜你們自己所賜。」

 

白無常難過得無以復加:「是。」

 

今後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日子裡,他都要隨時守候在這個讓鬼怕得要命的閻羅身邊了。

 

「你怕什麼?」閻羅看著他,「只要今後不犯錯,我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是。」

 

說完了自己的事情,閻羅的聲音突然放緩:「雲影今的投胎之處安排好了?」

 

「是。就是那個小女孩的鄰居。」

 

「軒轅進和蕭其君?」

 

「軒轅進投胎在富貴之鄉,一輩子無愁無憂。蕭其君投胎於山野農戶之家,平淡一生。如果沒有意外,這兩人一輩子也不會相見。」

 

一輩子的緣分就好,讓軒轅進衣食無憂,這就是蕭其君的吩咐。

 

「嗯。」閻羅撥了撥手邊慘淡的綠光,「以後閻羅殿能不能亮堂點?這樣的光讓你看起來有點嚇人。」

 

「……是。」這裡已經沒有人了,老大。

 

————————————下一個番外——————————————

 

番外:百草門生活日常

 

房間裡微微轉明,一縷縷光線從門窗的縫隙中鑽進來,在地上散著淡暈,也落在藍止的臉上。

 

他揉了揉眼睛,推著壓在身體上的胳膊:「晨會了,起床。」

 

人沒有醒,胳膊卻突然把他抱得更緊了。

 

藍止推了半天,男主以神階的無上力量緊緊環著他,直到藍止惱道「接下來一年都沒有——」,緊摟著他的胳膊才變鬆了。

 

每個雙休日的早晨起床都要鬧這麼一套,藍止冷著臉穿衣服,男主像犯了錯的小狗一樣光著身子咬指頭看著他。

 

他睡覺從來不穿衣服,就盼著師兄什麼時候也會看著他美麗的身體,突然獸性大發。

 

晨會本來是每天都要有的,但是藍止有一次偶然提到自己的世界有雙休日這種新鮮洋氣的東西後,男主立刻羨慕起來,也非吵著要「工作五天,休息兩天」的雙休日。

 

尼瑪。勞資世界的工作是全天工作,你這裡不過每天起床處理不到一個時辰的事務就散會,需要什麼雙休?

 

但是男主不依不饒,藍止只好答應了。

 

沒想到百草門一開始這麼做,其他門派也紛紛效仿起來。藍止聽說,其他門派的許多弟子對雙休日艷羨不已。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階段,各大門派都在網羅人才,其他門派擔心自己的福利不夠好,來年吸引不到新弟子來入派,連忙也開始了雙休的定規。

 

果然,偷懶這種事情不用人教,是一學就會的。

 

終於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藍止又為男主穿衣。男主慵懶地舒展著長長的胳膊,讓藍止為他把一件一件衣服套上,一邊又趁機摟著他亂摸。

 

藍止對於這種情況自然已經十分淡定,只要男主不摸自己的要害部位,他不會出手。

 

男主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親自縫製的。去年男主生辰,藍止特地偷偷地學著裁剪衣服,就為了給他驚喜。

 

當他把一套自己縫製的黑色長衫送給男主的時候,男主果然激動地抱著他說了一晚的情話。

 

從此,男主只穿那一套衣服,從來不換。

 

一個月後聞著男主衣服上的臭味,藍止受不了了,又為他縫製了一套。從此,兩套變三套,又逐漸加多,男主再也不置辦衣服,全讓藍止包辦。

 

終於穿好衣服,二人一起離開房間,穿過蔥蔥鬱郁的院子,來到前院的大廳。

 

墨離等人已經在等候了,一見二人進來,眾人連忙站了起來。

 

先是討論生意上的事,一個門派幾百個人,人人都在張口等著吃飯。這幾年大家都在休養生息,什麼生意也難做,藍止有時翻著賬本愁眉苦臉,深更半夜也在計算開銷。

 

聽完了報告,藍止算了算,這個月大家吃飯應該沒問題了。

 

「做得好。」藍止總結。

 

下面是眾弟子的修行問題。哪個弟子特別勤奮,或者資質特別好,或者在某一方面展露了特殊的能力,這些都要給以提拔獎勵,交給他差事以示重視。

 

做下屬難,做領導更難。弟子的進步若是注意不到,勤奮的人很快就沒有積極性了。

 

接下來就是議論各大門派的各種八卦。誰和誰打架了,誰得罪誰了,哪個門派鬧得要分家,這些才是藍止真正感興趣的事情。

 

大家議論紛紛,對惹事的笨蛋們評頭論足一番,都發表一下意見,這才全都滿意地慨歎著舒口氣。

 

一一討論完畢,藍止道:「還有事嗎?」

 

「沒有了。」眾人拱手。

 

簡鏘在一旁早就有點不耐煩,拉著藍止的手道:「師兄,我頭疼……」

 

一時半會兒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不是頭疼,就是肚子疼,總之渾身不舒服。

 

眾人一看門主已經開始不高興,連忙都識趣告辭,大廳裡空蕩蕩的,只有墨離靜靜地站在原處不動,目光落在地面上。

 

藍止看著墨離有點可憐的臉,心中歎一聲,推了一推簡鏘道:「你先去飯桌上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

 

男主一聽果然不願意起來,卻不敢執拗,悻悻地走了。

 

「怎麼?還是不行?」藍止小聲道。

 

「嗯。」墨離的聲音低沉,帶著蕭索和難過。

 

室外的陽光灑落進來,帶著暖意照射在墨離冷漠的面孔上,卻暖不了他失望冰冷的心。

 

藍止長吁短歎:「難為你了。」

 

墨離欲哭無淚:「都這麼好幾年了。我一親他,他就情緒不穩變回原形。我正在投入其中的時候,手中就會突然捧了一隻浣熊。」

 

「難為你了。」藍止想了半天,提議道,「不然你們在……親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著?用術法壓制他不讓他變回原形?」

 

這種話題真怪異。

 

但是,只有主人才能這麼控制自己的妖獸,藍止就算不想看,也要提一提意思一下。

 

果然,墨離猶豫了半天:「不必了。他肯定更害怕。再說,親他你還能看,難道做那種事你也在旁邊看?」

 

藍止勸著:「我真是幫不了你了。你再忍個幾年吧,等他階品高了,控制身體的能力才能增強。」

 

「我知道,就是心裡難受。」

 

「嗯。」

 

墨離也悻悻走了,他今天只不過是在向藍止吐一吐胸中的鬱悶。

 

藍止長吁短歎一番,心中卻有莫名的喜感。他知道自己不太厚道,卻仍然對墨離同情不起來。

 

同男主吃完了午飯,藍止來到修煉室修煉。他必須要十分努力地升階,也衝破神階,才能和男主的壽命一樣長。

 

這個時候,男主就會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看書。

 

愛情小說。

 

簡鏘試探道:「師兄,咱們雙修吧?」

 

藍止黑著臉:「滾。」

 

簡鏘平時對修煉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卻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雙修」的概念,一連幾個月都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竟然創造出一套雙修功法。

 

這套雙修功法一次就要做九天,稱之為〈九天心經〉。

 

藍止一直都明白,男主在這方面的造詣一向是讓人刮目相看的。

 

他一開始好奇,也曾經與簡鏘嘗試了這一套心經,進展果然十分驚人。九天的修煉一結束,他已經升了整整一個品,。

 

但是,這麼一次過後,他也受夠了,從此寧願自己一個人修煉,再也不求他。

 

……

 

修煉完畢,二人吃過晚飯躺在床上,互相依偎著慢慢說著悄悄話。

 

夜幕上繁星滿天,一成不變。二人的日子如流水般平平淡淡,就這麼過了八百年。

 

 

 

101 番外:墨離的苦惱

 

 

 

枯黃的樹葉被風捲著在空中打旋,又不緊不慢地落到地上。天氣越來越冷,灰影想起今晚又要一個人睡,不禁把身子縮了縮。

 

他吸吸鼻子,身形有點佝僂。他望著院子裡的參天古樹出了一會兒神,聲音有絲蕭索和被遺棄的孤單:「主人真是越來越不理我了……」

 

「他有自己的生活和事情要忙,也有自己的家。」站在一旁的墨離冷靜道。

 

「我也想要有個家啊。」桃花眼眨啊眨的,目光中無限羨慕,「從小就沒人要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容易有了一個主人,以為從此和他相依為命過日子,結果也不理我了。哎……」

 

桃花眼的青年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墨離沉吟了半天,終於試探道:「我可以給你一個家。」

 

「嗯?」灰影愣了一會兒,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低下了頭,「你逗著我玩吧?以前沒人想要我的,連主人都是我求著才肯收留我的。」

 

這話聽著有點難受,墨離專注地看著他:「沒有逗你玩。我陪在你身邊,一輩子。」

 

灰影呆愣:「一輩子不離開我?不會像主人那樣疏遠我?」

 

墨離擦擦他眼角的濕潤:「沒錯。」

 

灰影有些懷疑:「你不用像主人那樣娶老婆嗎?」

 

墨離:「……你,做我的老婆。」

 

灰影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墨離的心中緊張萬分,臉上的表情卻不敢露出分毫,輕聲道:「做我的老婆,我就給你一個家,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條件實在太吸引人,做墨離的老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灰影有些著急起來,竟然生怕墨離變卦,連忙道:「好啊,我做你的老婆。」

 

秋風瑟瑟,墨離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桃花眼的青年,不敢置信了好一陣,心中已經瘋了似的奔馳在原野上。他不急不緩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小浣熊看著墨離冷淡英俊的臉,激動得簡直要哭出來。自己竟然也有了一個家了。這人願意和自己過一輩子呢,他的運氣怎麼那麼好。

 

他連忙討好:「我最仰慕的人,就是墨離大哥。」

 

墨離摸摸他的頭,終於把藏在心裡的話說出了口:「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嗯嗯。」灰影不明白這裡究竟有什麼含意,心中卻莫名地心喜。他不但想和自己過一輩子,還最喜歡自己。

 

自己有什麼好,他竟然喜歡自己呢。

 

心裡明明在高興,眼淚卻不斷點落下來:「好開心……好開心……」

 

墨離伸出手,慢慢把他臉上的淚痕抹著,把他抱在懷裡。

 

隨便什麼人跟這只浣熊告白,他也一樣會激動萬分,也會迫不及待答應的。

 

……

 

做了人家的老婆,灰影在夜裡時常一個人蒙著被子笑。墨離每天除了辦公事之外都陪著他,吃飯從來忘不了他,還經常給他零花錢。

 

這些事情墨離之前一直不敢做得太明顯,現在窗戶紙一戳破,他自然百無禁忌了。

 

灰影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做人家的老婆,心中十分忐忑。他學著藍止的樣子,也偷偷給墨離做了一套衣服。他學的時間短,學東西又慢,剪裁自然不太合體,墨離卻什麼話不說照樣穿。

 

灰影又看到藍止經常給簡鏘按摩,於是也連忙照做,經常去墨離的房間為他紓解壓力。自己做人家老婆沒有經驗,他自然要虛心學習,好好進步。

 

看到墨離眼中深深的迷醉的時候,灰影覺得,做人家老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既然幸福,他就珍惜得很。他小心翼翼地呵護,每天對墨離噓寒問暖,還經常給他說笑話解悶。

 

一日,他正在為墨離按摩肩膀,墨離突然拉著他抱在自己的懷裡,聲音十分低沉:「你喜歡上我了嗎?」

 

他的眸色深沉,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卻似乎有深深的期待。

 

灰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卻十分擔心自己要說不喜歡,他便不要和自己在一起了。他連忙道:「喜歡。」

 

墨離的神色黯了黯,似乎要把嘴唇貼上去,又終於猶豫道:「再過段時間吧。」

 

……

 

過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灰影已經做了墨離三年的「老婆」。墨離似乎很有耐心,從來不逼他,也從來不催他,就只是等著他慢慢開竅。

 

終於,一個冬日冷冷的晚上,灰影半夜爬上了墨離的床,窩在他懷中小聲道:「今天一天沒有見你,好想你。」

 

墨離心想:他終於等到了。

 

他慢慢抬起青年的頭,輕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口中鑽進了一條滑溜溜的小魚,灰影立刻緊張起來,身體卻被緊緊扣著,不能動得分毫。完全沒有過的經驗讓他渾身發熱,呼吸急促地感受著那條小魚勾著自己的舌頭。

 

兩具身體緊密地貼在了一起,灰影知道墨離那個部位的腫脹。

 

終於,小魚越鑽越深,像是想要把他肺裡的空氣都擠走。墨離同他交纏抱在一起,一雙大手探入他的衣服。

 

溫暖粗糙的的觸感在腹部游離,灰影覺得自己的身下急劇膨脹起來。他緊張得呼吸不了,直喘粗氣。

 

突然,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下一刻,墨離的懷中突然換成了一隻毛茸茸不知所措的小浣熊。

 

小浣熊緊張兮兮地看看自己的身體,仍舊喘息不定:「怎麼……怎麼了?」

 

墨離默默地摸摸自己嘴角上的幾根細毛,那是灰影變成浣熊後,自己在他的嘴邊不小心拉扯下來的:「你緊張了點。」

 

墨離沒有表情,但是目光中卻有點失望。小浣熊難過起來,連忙一下子又變回人身,著急道:「我們繼續。」

 

墨離慢慢摸著他的臉,情慾又起。他將灰影壓在自己的身體下面,再一次狠狠地吻上,動作比剛才又放肆了許多。

 

兩人挺起的東西互相摩擦,灰影立刻感到一陣戰慄。他覺得,自己以前人生所有的經歷,都不如今天來得刺激。

 

突然,他的頭腦又是一片空白。

 

墨離的身體狠狠壓在一隻小浣熊身上,差點把他壓扁。

 

小浣熊瘋也似的拚命從墨離身體下面擠出來,蹲在一旁急得想哭:「怎麼會這樣?一點也控制不了。」

 

墨離渾身的火早已經被挑了起來,現在卻目瞪口呆無處宣洩,心中煩躁得想罵人。

 

自然,他是不會罵的。

 

他暗中運功調息,終於把滿腔情慾壓了下來,他輕輕摸著灰影顫抖害怕的身體;「不過是緊張了點。以後多親吻幾次,習慣了就好了。」

 

「……嗯。」小浣熊的爪子抹著眼淚,「剛才感覺好刺激,好想繼續啊。」

 

墨離的心中千瘡百孔:「別說了,睡覺。」

 

這一夜,小浣熊把身體縮成一團,在墨離溫暖的肚子上安靜入睡,十分香甜。

 

墨離一夜沒睡好,睜眼直到天明。

 

……

 

第二天晨會一結束,墨離就向藍止咨詢了這個問題。雖然他知道這麼做有點熊,卻還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藍止愣了半天,終於道:「……要是直接和浣熊做,有心理障礙?」

 

墨離冷哼一聲,表達他對這個問題的異常憤怒:「廢話。」

 

藍止默默低頭。他又不是妖獸,怎麼知道妖獸是怎麼想的?

 

思考了半天,藍止終於硬著頭皮道:「要不你們那個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們身邊,用術法壓制著他不讓他還形?」

 

墨離再次冷哼一聲:「做夢。」

 

藍止惱怒。他難道想看啊?不過是把所有能想到的辦法說出來而已。

 

「那你就繼續等吧。等他升上了五階,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才會差不多得心應手。」藍止冷冷地送客,心中對死豹子再也沒有一絲憐憫。

 

主人都沒有辦法,墨離見狀低下了頭,覺得人生有點了無生趣。

 

自然,這種負面情緒只是持續了一會兒,墨離調整心情,決定和小浣熊慢慢嘗試,讓他不要這麼緊張,也許就不會還形了。

 

這個自然成了癡心妄想。

 

兩人每嘗試一次,墨離就會十分慘烈地慾火焚身一次,每當他投入其中的時候,懷裡抱著的人總會身子一抖,全身縮小長出絨毛來。

 

小浣熊難過得要命,對自己的表現緊張又害怕,擔心這人對自己失望,再也不要同自己在一起,情緒也越來越低落。

 

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愛」,要是突然消失了,他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啊。

 

終於,墨離感覺到了。

 

寧靜的黑夜裡摸著小浣熊柔軟的毛,墨離終於釋懷,緩緩道:「等你升上五階吧,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不介意再等幾年。我又不是因為這個才和你在一起,等一輩子也沒關係。」

 

小浣熊渾身顫抖著,只覺得一股安全溫馨的暖流湧入心中,對孤獨的害怕和恐懼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己無論怎麼沒用,無論做什麼蠢事,只要還努力地想和他在一起,這個人都會守護在自己身邊,永遠也不離開。

 

這個,就是墨離口中的「喜歡」和「愛」吧。

 

他終於有點明白了。

 

八年後,墨離終於得償心願。那一夜,他把桃花眼的可愛青年吃得一點也不剩。

 

 

 

102 番外:評論區和宅男任務

 

 

 

話說,一切平息之後的三個月後,藍止和簡鏘回到了百草門,開始了重創之後的修復工作。

 

百草門以採集販賣靈草為生意來源,主要勞力是妖獸。這一次人間的巨大混亂中,眾多道修和魔修不能倖免於難,然而妖獸躲在深山裡,雖然終日戰戰兢兢害怕地動,死傷數量卻相對較少。百草門一重建,不少妖獸都一傳十、十傳百,全都跑了回來。

 

而且,靈草可以恢復元氣,又可以用來煉丹治傷,消耗量僅次於糧食和蔬果。

 

於是,眾多門派當中,百草門倒是第一個把生意做起來的。

 

日子稍微安穩了些,大家一看在百草門起碼能吃飽,簡鏘和藍止又是傳說中的人物,許多在混戰中失去掌門的年輕弟子仰慕不已,全都投靠而來,紛紛求著拜師。

 

藍止無法照單全收,挑選了一些資質好、品格不錯、也能吃苦耐勞的留下來,和門派中的妖獸們各自訂立契約。道修和妖獸們各得所需,雖然有些對配給自己的妖獸或者主人不太滿意,但是藍止這時候的話已經像聖旨一樣,誰也不敢不聽。

 

妖獸需要道修幫忙升階,道修也希望有個妖獸幫忙打架或者幹活,但是大家卻一直挑挑揀揀不能滿意,還不是浪費時間?

 

想挑條件好的,也要看看自己的條件如何。又不是真的逼著他們成婚,實在過不到一塊的話,以後解除契約就行了,比離婚倒也簡單很多。

 

這麼一配對,事情倒也單純了不少。所謂相親之後將就著過日子,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了。大家湊和著互相關照,慢慢都穩定下來。

 

不到一年,百草門已經基本能維持在溫飽狀態,成為北部大陸排名第一的門派,其他門派全都對他們唯首是瞻。

 

解決了吃飯問題,藍止心中略略安穩,有時拿住那塊玉牌來看看文章的情況,偶爾也和十八個宅男在一起說閒話。

 

〈道魔至聖〉這篇文早已經在混戰之後天下穩定的時候就變成了「已完結」,這一年來,盜文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此文名聲大噪,被譽為「種馬神文」。

 

評論區的評論沒有變少,反而越發勢不可擋,評論總數已經多達10萬個,直逼網站大神的人氣。

 

自然,掐的多,讚美的少。

 

可以說,80%都是來罵人的。

 

文不掐不紅,藍止深深地明白這個道理。這篇文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大家吐槽。就算是剛開始看書的新人,也知道這麼一篇奇葩文的存在,也要湊熱鬧來發表一番自己的見解。

 

這篇報社文寫到了這個地步,被掐是必然,也怪不得人。儘管如此,藍止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自己和簡鏘的感情畢竟是真摯的,看到評論區裡被當成笑話來說,他心裡還是難受。別人罵他還不要緊,但是看到有人說簡鏘「不像個男人」「是不是被閹了」這樣的評論時,他還是忍不住想破口大罵。

 

你才被閹了。你全身上下都被閹了。我家鏘鏘不知道有多麼強。

 

當然,還是有一群人挺他的。這群人覺得他和簡鏘的互動很萌。

 

很……萌。

 

藍止歎氣。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腐妹子們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腐妹子們看得興奮不已,拉幫結伙一起來刷評論,一章一章打分,還給了他不少的打賞,直報怨沒有看夠,要求「肉肉」,說「肉肉寫得太含蓄了」。

 

於是,評論區裡又開始掐這篇文賣腐。

 

大家掐來掐去,文章的積分忽上忽下,過了大半年仍然不消停,藍止覺得自己可能把大家傷得太深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緩過勁來。

 

評論中還有人問:「作者什麼時候開新文?」

 

我去。

 

這篇文一完結,他就應該封筆了,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淡江孤葉」這個作者出現。

 

藍止在評論區中回復著:「以後再也不寫了,大家再見。」

 

從今往後,世上只有藍止,沒有江曄。

 

封筆的消息一發出,評論區竟然有人哀嚎:「怎麼就封筆了呢?好容易找到一個日更一萬的作者,就算是報社文我也看啊!」

 

「對啊!不入v還日更一萬長達一年時間,簡直是業界良心好麼?」

 

藍止的心思一動,看了看睡在身邊的男人,慢慢地在評論區裡回復了一句話:「今後沒時間了,要專心照顧我的愛人。」

 

簡鏘正在沉睡著,卻無意識地環緊了他的腰。

 

「哇哇哇,作者的愛人要生小孩了嗎?」

 

藍止一呆,剛想作答,那只環著他的胳膊卻慢慢下滑,開始摩挲藍止十分敏感的部位。

 

藍止臉色發黑,慢慢寫道:「不是,我的愛人生不出。」

 

生不出是七出之條的第二條,要是哪天他受不了男主了,就用這個理由休了他吧。

 

他可以想像,男主一定哭得肝腸寸斷,難以自制。

 

「生不出也沒關係啦,你們相愛就好啦。」

 

藍止摸著簡鏘俊俏的臉,許久沒有說話。

 

沒錯,生不出就算了,家裡一個愛哭鬼就夠了。

 

——————————下一個番外————————————

 

說起最為艱難、最讓藍止頭痛的宅男任務,是「藍藍屢次向男主求歡都遭拒絕,於是藍藍鬧彆扭,男主為了不讓藍藍傷心只好勉強接受」。

 

一看這個任務內容如此扯淡,就知道宅男們有多麼飢渴難忍。

 

藍止向簡鏘求歡沒有問題,問題是男主的反應。

 

怎!麼!可!能!拒!絕!

 

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ooc有木有!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藍止早就在吃了隱身丹的那一天就向男主千叮嚀萬囑咐:「過段時間我會向你投懷送抱,你千萬要拒絕我。我會在你的手心畫一個圈,那時你就知道我是為了完成任務才勾引你。你一定一定要拒絕。切記!切記!」

 

簡鏘忍了半天:「……好。」

 

「還有,你拒絕之後,我會求得更凶,你不答應,我還要跟你發脾氣。但是你還是不能鬆口,直到我說『你再不同意我就走了』,你才鬆口親我一下安撫我。」

 

簡鏘:「之後我們就可以做?」

 

藍止:「自然不行。」

 

要做就一定要吃隱身丹,吃了隱身丹怎麼讓那幫宅男看到?他還得找一個人剛巧來找他,把他們的好事打斷。

 

簡鏘泫然欲泣:「也就是說,師兄一直求我要跟我上床,我卻死也不肯。然後師兄繼續求,我不答應你還不高興。最後我答應了,要開始上床了,就會出現一個人把我們打斷。」

 

藍止冷靜道:「沒錯。」

 

簡鏘哭了起來。

 

兩個月後一個晴朗無雲的下午,藍止向墨離悄聲道:「今天下午你在我的門外守著,聽到裡面凳子倒地的聲音時就跑進來。知道了嗎?」

 

墨離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這兩個主人都有病,他們的思維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藍止當他聽明白了,再也不多說便急匆匆地往自己房中去,準備開始執行計劃。

 

天氣溫暖,房間裡舒適安靜,簡鏘不知道藍止叫他來這裡有什麼用意,心中卻滿是期待。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刻苦修煉,師兄是要獎賞他了麼?

 

「吱呀」一聲,門被開啟,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人走了進來,只見藍止把門一關,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撲到簡鏘身上去,輕聲道:「今天我們上床好不好?」

 

一邊說,藍止一邊抓著簡鏘的手,在他的手心畫了一個圈。

 

簡鏘覺得幸福得頭暈:「好。」

 

藍止呆住。他一邊向簡鏘使眼色,一邊又在他手心畫了一個圈:「你想清楚,要還是不要?」

 

簡鏘愣了一會兒,腦中迅速轉動,突然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心中立刻糾結起來。他以為逢場作戲說「不要」很容易,現在才明白違背心意的話有多麼難出口,又多麼違背他的良知和做人的初衷。

 

藍止有些著急,緊緊盯著他示意他趕快回答,只見男主掙扎了半天,終於委屈地叫起來:「要!師兄我要!」

 

他有做人的原則,不能輕易屈服。

 

藍止氣得七竅生煙。

 

於是,第一次的嘗試正式宣告失敗。

 

幾天後的下午又是十分晴朗,藍止再一次向墨離吩咐:「今天下午你你在我的門外守著,聽到裡面凳子倒地……」

 

墨離冷淡地打斷他:「知道了。」

 

上次他在房間外面等了一下午,也沒聽到凳子倒地的聲音,但是自己的主人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半邊腮卻有點紅。

 

這兩人在搞什麼他不清楚,但是自己若想把灰影搞到手,就一定要藍止的認可。

 

所以,墨離很聽話。

 

藍止深吸一口氣,進行下一輪的嘗試。他再一次回到房中面向簡鏘,眼神中滿是戒備:「鏘鏘,師兄很喜歡你。但是,你別忘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簡鏘委屈地看著他:「……」

 

藍止再一次深呼吸,隨即撲到簡鏘身上,一邊在他的手心畫了一個圈:「鏘鏘,我們上床好不好?」

 

簡鏘委屈了半天,直到藍止的眼神焦急起來,才道:「……不好。」

 

藍止:「……」

 

說一句「不好」像是要他的命。

 

藍止心中鬆了一口氣。第一階段的任務起碼算是完成了,開始進行下一步的求歡。

 

他連忙不依不饒道:「不要……我就是要和你……」

 

簡鏘忍不住打斷他:「好。」

 

藍止愣住,有點不能反應。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

 

簡鏘生怕他變卦:「我們上床吧,師兄。」

 

……

 

墨離再一次看到簡鏘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的半邊腮仍舊有點紅。

 

墨離明白,自己的主人又得罪夫人了。

 

他活該。

 

於是,春日裡一個又一個的下午,他便在藍止房間外面冷靜得站著,一語不發,等待著那傳說中凳子倒地的聲音。

 

終於,沉默地守候了十多個下午之後,墨離終於聽到了桌椅倒地的聲響。

 

猶如天籟。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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